【花音x千圣(GL)】雾中(上)
这片沙漠总在启明星尚未升起之时漫溢出雾气,晨曦初现之后便缓缓淡去了。
松原花音仍记得那深深浸入骨髓的清冷,它与星光微不可察的暖意一同覆盖了那个妖精的肌肤,一并衬托了那个妖精的眼眸。
瑰丽的红在朝阳未腾时流转着妖异的光,横贯于整个苍穹的裙摆似的极光也无法与之相比,花音被那绝美的色彩迷住,一步一步走向了她。
她嘴角含笑,缥缈的歌声如梦似幻:
“迷失于荒芜之地的旅人啊,请听从晨星的指引到达永恒吧。”
“被关闭的旧日之门,开启之时万物皆焚。”
“安睡吧,安睡吧,你即是下一颗星辰。”
迷濛的雾气与遥远的风交织,花音眼前的色彩只剩下了墨色。
然后是漫长的深眠。花...
这片沙漠总在启明星尚未升起之时漫溢出雾气,晨曦初现之后便缓缓淡去了。
松原花音仍记得那深深浸入骨髓的清冷,它与星光微不可察的暖意一同覆盖了那个妖精的肌肤,一并衬托了那个妖精的眼眸。
瑰丽的红在朝阳未腾时流转着妖异的光,横贯于整个苍穹的裙摆似的极光也无法与之相比,花音被那绝美的色彩迷住,一步一步走向了她。
她嘴角含笑,缥缈的歌声如梦似幻:
“迷失于荒芜之地的旅人啊,请听从晨星的指引到达永恒吧。”
“被关闭的旧日之门,开启之时万物皆焚。”
“安睡吧,安睡吧,你即是下一颗星辰。”
迷濛的雾气与遥远的风交织,花音眼前的色彩只剩下了墨色。
然后是漫长的深眠。花音感觉自己似乎漂浮在温暖的泉水中,那并不炽烈的热量驱散了骨髓中残存的雾气的寒凉。覆盖到每寸肌肤,流淌于四肢百骸。
像是有一个人,一个温暖的人,在最寒冷的凛冬,以一种温柔无比的动作,紧紧抱着她。
睡意是沉重的枷锁,眷恋是坚固的链条。花音没有睁开双眼,她又一次坠入梦境。
琉璃砖砌成的高墙上沐浴着清冷的月华,流萤曳光飞舞,倦鸟逐风而归。朱红色的廊柱林立,由黄金铸成的鬼神雕像隐匿于其间。苍老的古树肆意伸展它的枝叶,于古铜色的高塔一同于天色相接。花音漫步于其中,她注视着这里的每一寸。不急不缓,她最终到达了这宏大宫殿的最高处。一片洁白的羽毛被送到了她的手上,灼热的风在哀叹。纯净的白色与四处猝然腾起的焰火格格不入,也与她身上华丽而尊贵的金红交织的嫁衣相比显得渺小而无力。她握紧那片羽毛,扫了一眼只剩下断壁残垣的皇城,轻笑一声,低语,然后决绝地一跃而下,化作飞鸟拥抱天穹。
那一瞬,天地倒悬,她向上坠落。
花音猛然睁开双眼,长长的睫毛触碰到了一片肌肤,她才惊觉自己正躺在一个人的怀里——确切来说是花音压在那个人身上且手脚并用地纠缠着那个人。
“醒了?”那个人笑着说,“你好,我叫白鹭千圣,叫我千圣就好。”
她血色的眸子里荡漾着清澈的光。
花音脸一红,松开抱紧千圣的手,支起身子却发现自己的脚踝被银色的铁链锁住了。
“啊,那只是为了防止你逃掉的必要措施而已。”千圣坐起来,那张绝美的脸上依然保持着无懈可击的微笑,“你放心,我不是什么好人。”
花音确实有听过沙漠的中心地带居住着吃人妖物的传闻。据说那妖物是世间少有的绝色,无论是意志多坚定的勇士最终都会沦陷于那双惑人心魄的血色眼眸中。她生性残暴,所有想穿越沙漠的人一旦被她发现,就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然后被理所当然的吃掉。沙漠的地下已经不知道有多少白骨了。
不过她还是说:“谢谢你。”
“谢什么?我可是把你抓了起来哟。”
“谢谢你救了我。”花音眨了眨眼睛,温柔地笑笑。
“你不怕我?”千圣挑眉,将自己的脸凑近花音,直视着她宁静的紫琉璃般的眸子,“你难道没有听过关于我的传闻?”
“唔,只是觉得你不、不像坏人。”花音轻蹙着眉,似乎有些苦恼,“之前见到你的时候天上都是极光呢,横贯整个苍穹,千圣站在极光下望着我...呃、那种感觉、感觉...感觉很、很......”
花音的舌头似乎打结了。
千圣一直等着她说出下文。
“很‘噜’...”花音有些不自在地说。
“这理由听起来可真假。”千圣笑的很放肆。
“呜...”花音沮丧地叹息,“对啊,我不擅长说假话。”
她将一缕垂下来的发丝别至耳后:“我是有目的地接近你的。”
“哦?你是来杀我的?那真是勇气可嘉呢。”千圣伸手按住她的肩,微微用力将她摁回床上,“你看,我只是用了最少的力道——你没有能与我匹敌的力量,也没有锋利无比能刺穿我的利刃——你用什么来杀我?”
千圣的眼睛微眯,笑。
花音忽然红了脸,舌头又一次打结:“我、我不是!我是、是、呃,是——呜...”
千圣诧异地盯着她。
花音的耳根也染上了温暖的樱粉色,她终是下定了决心,大声说道:
“我是来诱惑你的!”
千圣呆呆地望着花音,满脸的迷茫。她怀疑地问:“你说什么?”
花音咬着牙,用颤抖的声音重复了一遍:“我是...呜,好羞耻——我是来诱惑你的。”
“诱...哈哈哈哈,你、你真是哈哈哈哈哈,”千圣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哈哈哈你是来杀我的,你、你咳咳,你是来哈哈哈哈让我笑死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
“别、别笑了...”花音的声音里带了几分恼意,“我才不是自告奋勇要来的。”
千圣看着花音那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强行将嘴角的弧度给忍了回去,压低声音道了一句“抱歉”,但她的眼皮依然还是抽了抽,也许是三百年没有听过笑话了。
“话说回来,选你的人眼光还挺好。”千圣上下打量着花音,“他们居然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你衣服上的花纹是松原家的标志,携带的饰品上却有弦卷家的家徽,护身符则是冰川家的杰作,这样看来想灭掉我的人不少啊。你是哪一家的?”
“我叫松原花音,”花音推了一下千圣的肩,“那个,请问能别再按着我了吗?”
千圣轻笑一声,收回手,站起来,丢下一句“等我一下”就离开了。花音这才开始仔细观察这里。
这里似乎是一个洞穴,花音正处于一个废弃的宫殿里,要问她为什么知道外面是洞穴,那纯粹是因为宫殿的整个屋檐宝顶都被掀了,她抬眼就能望见头顶深黑色的洞壁。
宫殿虽然破败,但她也能从被剥蚀的黯淡了的玉白与朱红中窥见那个盛极一时王朝的冰山一角。
她下床,略显冰凉的脚链撞到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那脚链很长,长到她可以走到宫殿的大门口。
四处都是被烈焰焚烧过后留下的漆黑,其中仿佛还残存着灼人的温度。花音觉得只要触碰到那痕迹,指尖就会开始燃烧。
她所携带的物品全部被整齐地摆放在一个盖子被打开了的由黄金与宝石装饰的盒子里。她走过去,从其中翻出了一条镶着象牙与玉石的腰带,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又将其放了回去。
身后不急不缓的脚步声让她回过神,转身她就看见千圣手中拿着一件华贵异常的衣服——那大概只有富可敌国的弦卷家的家主才穿的起。“既然你是松原家的女儿,那你一定会跳祭祀之物吧。穿上它跳给我看看吧。”千圣说着,将衣服递给了花音。
她说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妖异的血眸中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明明她这样冷漠,花音却总觉得有一种隐秘而难言的哀伤从她低垂的眸子里泻出,堆积在她脚下,最终将她淹没,令她窒息。
花音接过衣裳,指尖擦过千圣的肌肤,其上的温暖使花音的手指稍稍战栗。
“来诱惑我吧。”千圣说。
赤金打成的耳坠上的水晶是与花音双眸色彩相同的紫,跳跃于她白皙的脖颈之上,在火把与红烛的火光中摇曳出幻梦的流光。细若牛毛的春雨从墨色的天穹降下,淋湿了花音身上月白色的瑰丽长袍,她毫不在意,继续歌唱着舞蹈,舞蹈着歌唱。
飞鸟为她伴奏,长风为她和声,大地上的一切都微微震颤着回应她。每一个舞步,每一个音节,每一缕因她的呼吸而从她唇边辗转出去的融合了体温的风,每一滴因她的舞蹈而从她身上飞舞出去的混合了汗珠的雨——这一切构成了一幅美妙绝伦的画。
祭坛上只有她一个人,这让祭坛显得很空荡,不过她也因此能随心所欲尽情发挥。火光在风雨中晃动,她的歌声缥缈似雨。千圣站在祭坛下,仰头将她的所有映入眼中,撑起的伞与举起的烛一并在千圣的手中。千圣看见,她的眸中流光溢彩。
她在雨中,她在月下,她且歌且舞。
没有雨。
千圣看着花音的舞姿,捏着衣角,自嘲的一笑。
“你的诱惑很成功哦,不过还需要再加油呢,花音。”千圣纤细而优雅的手指抚过花音的额头,替她擦去还残存着热意的汗珠。花音红了脸,欲言又止地看向千圣。
“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千圣微笑。
“你、你会吃我吗?”
“为什么这么问?”千圣似笑非笑的盯着花音的眼睛。
花音转了转眼珠,咬着下唇没有回答。
千圣继续说:“你说的这个‘吃’是什么含义呢?——啊,其实人肉很难吃的,我不吃人。”
花音似乎松了一口气,但又变得沮丧起来。她喃喃道:“失败了啊。”
“你不是来诱惑我的吗?”
花音蹙眉,轻声说:“到也没错,不过我的目标是让你体会我作为食物的美味。嗯,对的、作为食物...啊,请问可以不要生吃吗?我挺怕痛的。”说到最后,她认真地看向千圣,脸色有些苍白。
“......”千圣拼了命压抑着想要疯狂上扬的嘴角,将笑声全部吞回了喉间,“真是别致的诱惑呢。”
花音看出了千圣的忍耐,颇有些不满,毕竟她可是很认真地做了大概有十几年的心里准备,以便于她到时能顺利完成任务。现在她看见千圣抽动的嘴角反复翘起又回落,感觉自己像个笑话。虽然确实像个笑话。
千圣轻咳一声,止住了笑意,道:“既然如此,脱吧。”
“!什!你、你真的要吃、吃人?!”花音瞪大了眼睛,宁静的紫色也波动起来。
“你自己不动手那就让我来帮你脱吧,顺带一提花音你可以只脱上半身还能背对着我脱。”千圣脸上又浮现出了一如既往的礼貌性微笑。
花音的脸红透了,她抓住月白色的腰带,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哀鸣一声,猛地转过了身体。千圣看见她的手指在颤抖;肩膀显得有些瘦弱,勉强能支撑起那套华贵的服装;或许是因为多年不见日光,她的肌肤白得近乎透明,隐约能见到血管随着脉搏而轻轻跃动;她的腰侧有一道红色的划痕,但并非疤痕,应该是胎记。
千圣闭了一下眼睛,然后她听见花音低若蚊呐的声音:“那个,可以快点吗?我、我有点冷...”
她又睁开双眼,伸出手指轻触花音的脊背。
指尖所触碰到的肌肤在微凉中透出了一点微弱的温暖,随即她听见了花音因恐惧的一声惊呼,指尖下的一切都在战栗。
那一点温度似曾相识。
朦胧的雾翻腾着,在嫩绿的草尖凝结成露珠,带着初秋细碎而沉静的寒气。她躺在草地上,露水濡湿了她的衣裳。她睁着澄净的眸子目送着天穹的流云,即使几株草高得遮住了部分天空。长发并未挽起,就这样随意地散在草地上,比其中盛开的几朵花的惹人怜爱的白还要柔软。
千圣走到她身边蹲下,闯入她的天空之中,颇为严肃地说:“公主殿下,您会着凉的,下次即使依然迷路也不要这么做了。”
花音的眼睛亮了起来,弯成了月牙形,她笑着说:“啊,真是抱歉呢,又让千圣你担心了。下次我不会再这么做了,至于着凉——这样就不会着凉了!”
花音一只手撑着地面支起身子,另一只手则搂住了千圣的脖子,紧紧抱住她。“因为千圣很温柔嘛。”花音说着,将脸埋在了千圣的侧颈,柔软的唇贴在她的锁骨之上。那上面沾着一滴从草尖坠落的寒露,从微凉中透出了她嘴唇的温软。
千圣轻轻抖了一下。
“千圣总是能找到我,不论我跑了多远。可我要是一直迷路下去,走到了千圣找不到的地方就不行了呢,而且千圣一直追着我也很累的吧。所以,我想就待在原地,等着你过来牵起我的手回家——啊,这样抱着你的话千圣你会感冒的吧?对、对不起!”花音呢喃着,忽又惊觉千圣的衣裳也有了几分润意,便放开了她,但还是抓着她的衣角不肯松手。
“殿下没必要道歉...您毕竟是身份尊贵的公主。”千圣低下头避开花音的视线,尽力藏起脸颊隐约的红。
“因为我的子民、我的父王宠爱我,我才是公主。”花音认真地看着她,“我必须道歉和道谢,因为他们深爱着我。唔,千圣也爱着我的吧!”
花音笑起来,纯净的紫色眸子中温柔漫溢而出。
手指划动,勾勒出绮丽的符文,构成精巧的阵法,炽热的温度自血脉深处涌动,痛苦也因此迸发出来。
“抱歉,请忍耐一会儿吧。”千圣说着,从背后抱紧了花音。已然僵硬的手指感受不到温度,她便将唇贴紧花音的后颈。
因疼痛而浮现的汗珠染上了她的唇,她能感受到那份温暖的甜味。“哼,那些家伙还真舍得。”她想着,闭上了眼睛。
花音说她怕痛,可她现在却一声不吭,只有颤抖的躯体与细密的汗水表现出她正被痛苦侵蚀。她此时一定脸色惨白吧。她此刻一定咬着牙齿吧。为什么之前摔了一跤都要强忍泪水现在却对这焚心般的疼痛死命硬撑呢。为什么她明明不可能有老师亲手来纠正她的动作舞还能跳的这样好呢。为什么啊。
千圣其实早就明白原因。
嘴唇有些发麻。
听着花音的呼吸逐渐平缓,千圣松开了拥抱她的手。“抱歉,”千圣又一次道歉,“很疼吧。”说着她扶起摇摇欲坠的花音,细心地给她穿上衣物。
花音脑子里一片混沌,她已经没有力气做任何事了,睁着眼皮都很费劲。
千圣将她安置在床上,道:“好好休息,如果你想的话可以随时逃跑,虽然你不太可能找到出口。在一些危险地带迷路也不必担心,待在原地,我无论如何都会找到你的。”
花音死撑着看了一眼千圣,将那胸有成竹的笑容和话语深深记住,左眼皮没由来地跳了一下。
千圣真的如同她所说的那样,没有再给她的脚铐上锁链,除了来给她送食物,花音就再没见过千圣了。
她想出去走走。
她对自己认路的技能非常有自知之明,所以根本就没有找出口之类的想法,于是开始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这片城市的废墟之中。
黄金、琉璃、水晶、白玉、象牙、陶瓷、香料、丝绸这些东西随意地散落在地上,蒙满了余烬的苦难。有些支离破碎,有些完好无损,但大部分都半埋进土壤,似乎是被j一脚踩了进去。高大的廊柱倒塌在地,断成三节,炫耀的朱红已大半变为焦黑,从截面依稀能闻出一丝淡雅的香气夹杂于浓烟之中。黑铁与青铜铸成毫无锈迹的兵器,穿插停留于森然的白骨里。那绝望而决绝的白能在烈焰灼烧下闪闪发亮。
花音蹲在一具被箭贯穿靠在断掉的柱子上的白骨前,看了很久,然后伸手轻轻擦了擦它的眼眶。手指上还残存着之前抹下的汗水。
白骨流下了黑色的“泪水”。
花音愣了愣,眼神黯淡下去,低声道:“抱歉呢。”
“不、不要!求求你!别过来,放过我吧——不要碰我!”
花音迷茫地看着跪倒在地满脸惊恐浑身发抖的男子,她伸出手想去搀扶男子,但他的身体拼命向后仰,躲开了花音的手。男子向后躺,然后迅疾地往左一翻,便滚出了好几圈,他又手脚并用地半爬似的跑开了。
花音失落的放下还僵在半空的手,喃喃道:“抱歉。”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千圣是唯一能触碰她的人,千圣也是她唯一能触碰的人。
她在废墟里绕了又绕,第十九次回到了这具白骨前。
“天黑了哦,怎么还不回去?”千圣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旁,微笑着问。
“这里看不见天...我除了那些一直燃着的蜡烛,看不见其他的光。”花音盯着跃动的烛火,故意不去看千圣,“嗯,千圣,你真的不打算吃我吗?”
突然,花音感觉脖颈处传来一股沁入骨髓的寒气。
“呼诶诶——!千、千圣?”
“哼哼,花音那一脸‘怕的要死’的表情...真有趣呢。”千圣抓起她的手指放于自己唇上。花音的指尖颤动了一下,但也没有挣开。
“哦呀,现在的表情是‘慷慨赴死’。那么接下来的表情会是什么呢?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千圣笑着,直视花音紫色的眸子,然后轻舔了一下她的指腹。
“唔,说是‘欲仙欲死’恐怕是有些过了,果然‘羞愤欲死’更恰当。啊,转变为‘我很想死’‘快让我死’进而成为‘超级想死’了呢。”千圣戏谑地笑出声来,锐利的牙咬破花音的指腹,甜腥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开。
准确来说,那甜味中带有一丝隐约的苦涩与草木被晨露清洗后的清香。她反复品尝这致命的甘甜,直到舌头有些发麻。
“咳,非常遗憾,虽然‘超级想死’可结果是‘但是没死’。”千圣放开花音的手,耸耸肩,浅笑着,“你继续逛也没关系,累了就直接躺下吧,我会找到你然后带你回去的。”
花音看着自己指尖已然结痂的伤口,一时有些愣神。
3000 hours?
CP:Arturia Giallo×Viviana Derost
[阿尔图罗·吉亚洛×薇薇安娜·德罗斯特 即琴烛]
Summary:
谱写一首被不明动机贯穿的乐曲需要多久?
Notes:
开活八小时前夕极速滑铲!有不可避免的ooc/捏造
献给这对在八个月前被我谣了然后发现不是谣的我产品
说实话不被背刺死就算赢,琴烛你们是真的吓到我了
第三个小时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有些疲惫,借口去拿一盒茶叶以逃离这个封闭的私人影院。黑色的萨科塔女性向她点点头,得体地微笑着,...
CP:Arturia Giallo×Viviana Derost
[阿尔图罗·吉亚洛×薇薇安娜·德罗斯特 即琴烛]
Summary:
谱写一首被不明动机贯穿的乐曲需要多久?
Notes:
开活八小时前夕极速滑铲!有不可避免的ooc/捏造
献给这对在八个月前被我谣了然后发现不是谣的我产品
说实话不被背刺死就算赢,琴烛你们是真的吓到我了
第三个小时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有些疲惫,借口去拿一盒茶叶以逃离这个封闭的私人影院。黑色的萨科塔女性向她点点头,得体地微笑着,并贴心地为她按下了暂停键。她感受到一对明亮的黑色眼睛追随着她的背影,作为目送来说简直算得上最高程度的礼节,但正因如此,她感到心慌。
第三个小时半,她带着一盒茶叶与茶壶回来,短暂地按亮私人影院房间里的灯光。黑色的萨科塔靠在沙发上调整弦音,她隐约分辨出它们空弦时的音调属于哪里与哪里,然而,在她为烧水壶倒满了冷水的时候,调整好的大提琴却没有奏出新的乐曲。
她回过头去,黑色长发的萨科塔向她微笑。
她们重新坐在一起看这“第二部”电影。之所以是第二部,是因为第一部的时间里,这个萨科塔乐手正在记录突如其来的乐思,并不时与她说上两句话。于是,这部电影只得再播放第二遍:一只破冰船在伊比利亚的海面上航行——黑色的萨科塔说,这是一只幻想中的孤舟。是的,她想并说出她的想法:从小说里,她可以窥见伊比利亚的海洋。黑色的萨科塔就笑,仿佛知道了她将说什么,于是她也不再补充那句废话。伊比利亚的海是不会封冻的,伊比利亚的冬天是不会下雪的。但她隐约知晓,而她也知晓对方的知晓:伊比利亚已经沉默太久,沉默到当人们想学着百年前的文人一般向海洋借题发挥时,他们只能得到一种苍白的幻想……
就像躺在床上的哲学家一样。黑色的萨科塔忽然说。
那艘破冰船的滑稽外景已经退出视野,如同陆行舰却比陆行舰更华丽的内景陈设浮现在荧幕上。她轻轻垂下眼睛,假作没有听见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自然,这样也就能吞没所有言辞里的暗喻。躺在床上的哲学家。这是个流传甚广的谚语——暗示着一个人枯有灵光而无力量,只能将自己的一生耗费在枷锁与思考上,并不断深入自己狭隘的内心,直到被死亡所洞穿。
她保持着沉默。
黑色的萨科塔将她落到肩上的碎发捋回耳后,一言不发。她们用了一个小时看完了这艘破冰船的一生:在那场不为外人所知的灾祸当中——他们想象,浓度可怖的液态源石矿忽然拍上海岸,一场无人来得及预兆的天灾降临——他们被封锁,接二连三地化为粉尘,破冰船以无人状态航行了一段时间,咕嘟嘟响着沉没在大洋的彼端。
你喜爱它吗?黑色的萨科塔忽然发问。
她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表情在须臾的僵硬后恢复原状。她令自己尽可能完满地补救那个僵硬的表情,因而创造出一个无与伦比地灿烂与真挚的微笑,她说:这是很有趣的……幻想电影。
您不觉得如此吗,阿尔图罗小姐?
黑色的萨科塔点了点头,关闭了投影仪。她取出电影光碟,把它放回册子里,动作轻柔得像抚摸羽毛。
第三十个小时,阿尔图罗在客厅里演奏起一首人们耳熟能详的大提琴曲,客厅里古旧的落地钟敲了四下。她说她在费尔克达克的书上找到组成这首诗的韵脚,诗篇阐述着一张不复往昔的金盏花纹路的地毯。费尔克达克是谁?阿尔图罗问她,她皱着眉头思考许久,以沉凝的、郑重的声音回答:一位诗人。一位怎样的诗人?一位大诗人,能流传几百年的诗集总是属于大诗人,否则他们就将淹没在时间长河里,有去无回。一位诗人。再次重复,她想起,费尔克达克只是那个写在胡诌似的粗糙纸页上的一个无稽之谈,一个名字——谁都可以决定那本手抄诗集上出现的诗人的姓名。胡诌,乱扯,好像解开毛线球以后揪成一团,然后拼出形状。靠眼睛。
阿尔图罗听清她的言外之意,于是笑起来:轻飘飘的,好似讽刺的笑。但这个笑里真有讽刺吗?她又想,大概是没有的。金盏花纹路的地毯、费尔克达克、有去无回的时间长河,贯穿了她们的话语声,阿尔图罗的笑游离在话语外,是对它们的割裂,由此才生长出不尊重的讽刺颜色。她一个接一个将它们联系起来,就像做孩子们的串珠游戏,从那些细小的孔洞里将一条细细的钓线穿进去又穿出来。不想要挑战性的可以作弊用一根e弦?那样的话就串不起来了,它已经太容易被摸到。
她将手放在玻璃茶几上。
阿尔图罗望向她坐着的绒布地毯,望向她作响的手甲与她低垂的眼睛,然后,在她看不见的、不去看的地方,又传来阿尔图罗轻快的笑声。薇薇安娜小姐,她这样提问,您想趁此机会接触些新的东西吗?
什么机会,或者说,什么新的东西?她保持了外在姿态的沉静,反向阿尔图罗提出疑问。
来试试看这把大提琴吧。阿尔图罗微笑着说:我恰巧精通它。也许您能和我一样甚至比我更出色,尽管这很难得,但您只花比一年更短的时间,就能……
…成为一个莱塔尼亚人?
第三百个小时,她已经清楚了她应当如何演奏阿尔图罗那把造型独特的大提琴,她将要在今日向罗素写一封信,在阿尔图罗的房间里。油灯的火光隐约有要将信纸燃烧的姿态。她恍惚中像回到十数年前隔着高塔的门扉,听见母亲讲述他们相识之事的柔软语调。不知道姓名的德罗斯特女士说:我记得我同沃尔纳认识是在一个下午,他从一个被发现的感染者手里接过唯一的遗产,靠在长满绒毛的角兽边上唱歌。一首漂亮的诗,语调却充满悲哀,那令我想起秋季被打进如今属于施彤领的荒郊的一条河流的红枫们…德罗斯特女士每日都来与她说话,为她留下蜡烛和新的书籍,但她从来没听过拥有霍赫贝格这个姓氏的她的父亲的生活。
火光仍映在纸页上,她提起钢笔,心绪万千,却久久未能留下一行墨渍做成的行文。阿尔图罗调弦的声音从她背后自顾自地传来,她又想起更多往事,更多纷扰的声音。大骑士领,卡西米尔,那仍旧是高塔和黑夜,只不过她能在里面主持一场宴会。她有时感到自己成为薇薇安娜·霍赫贝格,一个在高塔里开办的盛宴的主人,但有时她又感到更多事物正分食她的皮囊。
阿尔图罗靠墙放好提琴,声音落在她的耳中,像一个到了时间便合起的锁。莱塔尼亚的作风:严谨、古典、浪漫——就像是一个古旧的木盒子外面的铜锁。阿尔图罗比她更像个莱塔尼亚人,她不免想,或许除了种族,没有任何东西能证明阿尔图罗出生在莱塔尼亚之外的某个地方。随后,阿尔图罗呼唤她的名字,免去了那个生疏的敬称,她叫她“薇薇安娜”——薇薇安娜,你会吹口琴吗?她知道,阿尔图罗问出这个问题的意思就是阿尔图罗自己会,但是阿尔图罗只会等待她回答:
她答:我只知道它要通过向孔洞里吹气发出声音。
阿尔图罗便将抵在唇边的口琴递给她,她看见口琴琴身上松香粉印的淡淡白痕,一股奇异(对她来说)而又寻常(对阿尔图罗来说)的香气在她拿起口琴的时刻隐约陷入她的嗅觉。阿尔图罗微笑着看她,鬼使神差地,她将那抵在阿尔图罗唇边的口琴一侧擦过唇角,仿佛琴弓在松香块上一个不经意的打滑。阿尔图罗一定注意到了这个动作,因为她紧接下来看见阿尔图罗走过来,为她调整起手指抓握这只口琴的姿势。呼吸声、说话声和头发与头发相错时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响声,她的嘴角被阿尔图罗的手套不时再次触碰,但很显然当事人并不感到这算得上过了界的暧昧,她只是认真地调整着…
在这里,薇薇安娜。她将薇薇安娜的手指调整到当去的位置,遮住当挡住的孔洞。现在,往这里吹气,保留的气息越长越好…
从她的唇舌间跳出一个绵长的“Do”,阿尔图罗在她桌前的梳妆镜里看着她,低垂着眼睛,笑得似乎很欢快。一个长得有些刺人的声音划破了夜色的协调,好像被安排好的一道剑锋,猛然地向她示出黑夜的獠牙——
薇薇安娜·德罗斯特惊醒在她柔软的扶手椅上。阿尔图罗·吉亚洛在下午的阳光和庭院里为鲜花浇水的受雇者的响声里回过头看她,眼睛里一颗金色的瞳孔闪闪发亮,仿佛烙在视野深处不落的太阳。她的手刚刚离开那把据说是送来向她致意的小提琴,尾指现在还轻轻搭在琴弓上。薇薇安娜的鹿耳抖了抖,演奏者仿佛没有进行过任何演奏地靠近她,说,下午好,薇薇安娜。
我在做梦吗,阿尔图罗小姐?她轻声问:我梦见许久前的事情。那时我们刚认识没几个星期,我梦见一天夜里我正替家父撰写讣告的场景,也梦见暗无天日的塔楼楼顶。我也梦见你对我说,说不定——
“只花半年,你就能成为一个莱塔尼亚人”…
而这句话还活不到半年。阿尔图罗在下午的阳光里重复那句话,仿佛不是她无声地在这个下午唤起薇薇安娜的回忆,又在这个下午像拂去浮尘一样拂去它。那么薇薇安娜,我们共度如此之久的时间,已经能统计成一个这样庞大的数字(薇薇安娜便提问道:多么庞大?)——三千小时,十八万分钟,以千万级计算的秒数——你成为一个莱塔尼亚人了吗?
薇薇安娜在下午的阳光里从扶手椅上坐起,她感觉到,一种“柔软而体面”的“垂暮者的优雅”离开了她,离开了她每一寸曾被它们包裹的皮肤或是她一瞬间涌起的优雅地“困在坟场中,自此化时间为俗者的度量”的欲望。阿尔图罗站在下午的阳光里,用将琴弓轻轻挂在手中的动作向她伸出手掌。
她忽然笑起来:可是,阿尔图罗小姐,琴弓是用来拉琴的,不是用来救人的。
阿尔图罗也笑:当我们开始讨论莱塔尼亚人的度量,它就注定是你的救星了。
你在盛赞自己?
我在赞美你,薇薇安娜。她说。因为它的确是救不了你的。
并不准点的第三千个小时,体面而优雅的午睡时光结束了,同时扮演着一位迟到的家庭教师、一个早慧者的引路人和一位陪同者的阿尔图罗·吉亚洛将她从薇薇安娜·德罗斯特处借来的小提琴物归原主。庭院里洒水的声音扔在继续,金色的埃拉菲亚跳出梦境,又仿佛不过是进入一场更长的、只比她多上几天日子的梦里…无论如何,当阿尔图罗的手里失去琴弓与琴,薇薇安娜的手接替了它们,仿佛一段接续弦音的诗章。
【安眠组】弦歌
牙仙×远旅
*母女组,亲情pa
*年龄捏造有,时间线捏造有,远旅的身体状态捏造有
*唐突拉了,创到人的话非常抱歉!
那个孩子瘦小、纤细,长着一头亮眼的深蓝色长发,与周围森林里深深浅浅的褐色和绿色极不相称,站在树木之间突兀得像是白纸上一滴不规则的墨渍。这太奇怪了,所以牙仙只困惑了一瞬,便下意识扫视她身旁,确认她没有监护人在身边。小姑娘仰起脸看她,瞳色和发色一样是邈远的深蓝色,其中蕴含着的情绪稚嫩、天真,不怀恶意。或许她能被称为稚嫩过头了,因为她看起来明明已经是在上学的年纪,可牙仙却没能从她口中得到有效的信息—......
牙仙×远旅
*母女组,亲情pa
*年龄捏造有,时间线捏造有,远旅的身体状态捏造有
*唐突拉了,创到人的话非常抱歉!
那个孩子瘦小、纤细,长着一头亮眼的深蓝色长发,与周围森林里深深浅浅的褐色和绿色极不相称,站在树木之间突兀得像是白纸上一滴不规则的墨渍。这太奇怪了,所以牙仙只困惑了一瞬,便下意识扫视她身旁,确认她没有监护人在身边。小姑娘仰起脸看她,瞳色和发色一样是邈远的深蓝色,其中蕴含着的情绪稚嫩、天真,不怀恶意。或许她能被称为稚嫩过头了,因为她看起来明明已经是在上学的年纪,可牙仙却没能从她口中得到有效的信息——对于一切问题,小姑娘的回应只有微笑、沉默和一些单音节的语气词。天色已经暗下来,小女孩的父母却仍没有要出现的迹象。牙仙并不知道她从哪里来,要或者应该到哪里去,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留在这片森林里;所以她领着那孩子回了家。在洗漱之后,通过询问、示意和拼凑,牙仙终于知道了那孩子的名字:Voyager,远旅,似乎自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远航的命运。此刻时钟已经指向十点一刻,在牙仙小时候这个点她和她弟弟都早被撵了上床。于是遵循着这个习惯,牙仙让远旅躺进一张小床,为她掖好被子。小女孩并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只是听从安排枕在洁白柔软的被褥之间,深蓝眼眸里闪烁着星星一般的光芒。像是牙仙子身上的鳞粉,掉落时明灭着金色的辉光。只不过思索片刻,牙仙便意识到确实少了点什么。她需要一支歌,能让她入睡的安眠曲。恰巧她擅长于此。
闭上眼睛,好孩子。牙仙坐在床沿这样对远旅说,那双眼睛很快就合上了,眼睫安详地在孩子的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牙仙花费几秒斟酌出曲目,开始轻轻哼唱起来,如愿看见远旅的呼吸渐渐变得平静而绵长。如同千百遍哼唱的过往,这首古老的安眠曲仍然那么有效。
她静悄悄地起身,为远旅合上门。她不知道的是那个夜晚远旅头一次无师自通地懂得了人类该如何入睡,懂得了人类会怎么样做梦;在牙仙轻柔的歌声里,她回到了自己诞生的那片辽阔宇宙。
远旅天生就是一个文静的孩子。这个事实牙仙自遇到她那天就清楚,她从没见过这么沉默寡言的小孩。在刊报寻找远旅父母的日子里,牙仙时常会与她交谈,当然远旅只会发出可爱的“嗯?”或者“嗯!”之类的语气词来回答。无聊的时候她的掌心会浮现出一片小小的星云,这是牙仙在无意之间看见的——她是个小神秘学家。其实这事实早有预兆不是吗,牙仙自忖着,怎么会有人类天生有蓝色的长发?不过不论她是人类还是神秘学家,这都无损远旅自身可爱和珍贵的品质。她无意之间碰到了自己的绒布手袋,再看看远旅,想到远旅看起来似乎也是快换牙的年纪了。所以她说,我们远旅换了牙之后也要把乳牙放在枕头底下,好让牙仙子收走,换成一枚银币。远旅当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目光长久地停留在桌角的玻璃储钱罐里亮晶晶的硬币上。
过了几天牙仙注意到远旅从盥洗室出来时手攥成团,仿佛掌心里藏着什么秘密。……她这么快就换下了第一颗乳牙吗?牙仙想着,并没有追上去问个究竟。她仍然坐在远旅床边为她唱了首安眠曲,直到小女孩安然入睡,才轻轻将手探入远旅枕下,摸出一颗幼小、稚嫩的牙齿。她如传说中一般放下银币,走出房间,映着灯光仔细看远旅的乳牙。但那并不是平常的乳牙。在她掌心的是一枚小小的、牙齿状的、淡绿色、半透明的玻璃陨石。
那大概是牙仙至今收藏里最特殊的一样藏品。这也提醒了牙仙,或许远旅根本就没有世俗意义上的“父母”,怪不得她之前刊发出的告示都杳无回音。
在天气温和的日子里,尤其是珍贵的阳光拨开重重雨雾洒落到草坪上的稀有日期,人们迫不及待地走出室内,欢声笑语洒落遍地,伴随着轻快音符在空中依序绽放。远旅很喜欢那些优美的旋律,似乎它们是比阳光还要闪亮的事物,映烁在她眼中,让她变得从未如此鲜活灵动。她更喜欢的是小提琴,喜欢得不得了,以至于她和牙仙的整个下午都消磨在那位素不相识的小提琴手面前,被琴弦与共鸣箱编织出的乐章所笼罩。因此那天回家的时候,远旅的怀里抱着琴盒,那是她的第一把小提琴。她将会在漫长的未来里长久地使用这把小提琴,将它悉心保养,直至所有人都能看出它的主人极为爱惜它。
自从对远旅的真实身份有所猜测之后,牙仙就并不会那么容易地对远旅身上展现出的、其他孩子明显不会有的特质感到惊奇了。包括她对于小提琴的出色天赋、过分的喜爱(甚至到了神秘术都要用小提琴施展的地步),同样也包括她快速的生长。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远旅看起来不过像是个在森林里迷路了的六七岁小孩,而经过一段日子,在她见到的人类和神秘学家越来越多之后,她开始很快成长起来,在几个月之内就出落成少女的模样。这样的外貌总给牙仙一种时间已经过去很久的错觉,但是事实是每天晚上远旅仍需牙仙为她哼唱安眠曲才能入睡。她并不为此感到厌烦,因为她已然习惯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她的笑容、金色星辰发饰,还有琴弦上奏出的音符,都好像是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陪伴着牙仙的事与物,并且在将来也会永远存在着,直至她生命的尽头。远旅睡着了。那张儿童床不再适合她,早就换成了尺寸更大的床铺;但稍稍注视一会儿她的睡颜,牙仙便能想起远旅刚来时的模样。因为她现在也还同那时一般,天真、稚嫩,不怀恶意。
喂——我喜欢你
练手作,特殊文风。
长的很不良的风纪委员x长得很风纪委员的不良。
gl,如不介意,请耐心阅读。
(一)
香樟的叶子摇啊摇,夏天的知了叫啊叫,太阳的火气还是没完没了,烦的她呀,连笑都不想笑。
这种天儿,只适合在空调房里吃西瓜。
哎,一定要冰镇。
可惜,就单听鹊德一中这名儿,她就知道,暑假呀,照例是不会全的,那冷冰冰、甜津津的瓜,那凉丝丝、轻悠悠的风,顶多只是梦里的常客。
更恼人的,是那劳什子的仪容仪表检查。
校服校服,不能不服。
她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悄悄地伸到课桌底下,将那条丑不拉几的校服长裤的裤管挽到了膝上。
叮—...
练手作,特殊文风。
长的很不良的风纪委员x长得很风纪委员的不良。
gl,如不介意,请耐心阅读。
(一)
香樟的叶子摇啊摇,夏天的知了叫啊叫,太阳的火气还是没完没了,烦的她呀,连笑都不想笑。
这种天儿,只适合在空调房里吃西瓜。
哎,一定要冰镇。
可惜,就单听鹊德一中这名儿,她就知道,暑假呀,照例是不会全的,那冷冰冰、甜津津的瓜,那凉丝丝、轻悠悠的风,顶多只是梦里的常客。
更恼人的,是那劳什子的仪容仪表检查。
校服校服,不能不服。
她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悄悄地伸到课桌底下,将那条丑不拉几的校服长裤的裤管挽到了膝上。
叮——舒适度+0.01。
头发日渐稀疏的数学老师在讲台上对一个长长的函数求了三阶导,飞扬的粉笔灰在阳光里张牙舞爪,凶得紧。
风扇受了挑衅,还是有气无力地打着旋儿,还不如窗外半死不活的自然风呢。
后门偷觑的班主任露出吓死人的笑,但被逮住的倒霉家伙,却从来不是走神的她。
是不是该夸一夸:哇,特殊体质?
她眯着眼,又悄悄地,把裤管往上挽了挽。
“重梨,”后桌的曲明南压着嗓子,轻轻戳了戳她,“班长让我提醒你,下午记得例行检查。”
噢——要去抓某些死活不穿校服的年轻小玩意儿了,多瞧瞧他们被抓时欲哭无泪的煞白小脸,说不定很快就能开心起来了呢。
她漫不经心地应下,等着下课铃和桌椅一起哐哐当当。
抓过不穿校服的,抓过戴首饰的,抓过带电子设备的,也抓过谈恋爱的,这一次呀,她抓到一个翻墙的。
那是个腿长腰细,身手矫健的漂亮姑娘。
腰腹马甲线的流畅线条迷了她的眼,白到让人嫉妒的肌肤晃了她的神,更别提此刻骄阳似火,金芒璨然。
那干脆利落的一翻,当真是漂亮得吓人。
这难熬的夏日,似乎也并没有那么漫长嘛。
又一次的相见,仍是例行检查。
那个把校服穿的一丝不苟的冷淡姑娘,正坐在墙上晃腿。
荡过来、荡过去,荡过去、又荡过来,好生舒坦,看得她呀,忘了恼人的蝉鸣,眉眼弯弯,笑意盈盈。
“翻墙逃课,要记大过。”
她取出口中原先叼着的、早已没了甜味的棒棒糖的塑料小棍,朝墙上的人儿挥了挥。
这动作随性,她做来,偏就有万种风情。
谁让重家姑娘生的好呢?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你瞧她那双桃花眼,得是多少潋滟春日的梨花瓣才能酿出的勾魂摄魄呀。
不过,这晃着腿的姑娘心眼可坏了,回答都不给就算了罢,还当着她的面,笑一笑,向后一仰,翻过去了。
把她吓得哟,魂都飞上天了,连手中的塑料小棍掉了都没发觉。
太危险了,这可不兴。
她自是心慌,在爬墙这方面又笨得要死,把身上弄得青一块紫一块红一块破一块的,才终于登上了两米高的墙。
往下一看——
哇!
好厚的三块海绵垫子。
她红了脸,是气的。
“奇耻大辱。”曲明南听了始末,道出了她的心声。
多中肯,第三天放了假,她想的也还是那个漂亮姑娘。
但心心念念的暑假已经到了,虽然它只剩可怜的半个月。尽情玩耍才是该做的事,这世上有意思的东西海了去啦,什么不比那面两米高的墙值得一想?
手中的蒲扇摇啊摇,池塘的青蛙叫啊叫,耳边的蚊子没完没了,闹得她呀,怀念起了那姑娘的笑。
诶,好没道理,外婆家离学校远着呢,你离那个坏心眼的漂亮姑娘也远着呢,怎的就偏生想起了她?
蒲扇不摇了,青蛙不叫了,蚊子也不飞了。
她猛地转头,朝屋内喊道:“外婆!冰箱里有西瓜吗?”
檐下的风铃轻轻晃着,桥下的溪流缓缓流着,青石板路仍在,朱红灯笼未撤,这个小镇,哪里都够她疯玩。
只是,在她一脚踩滑,掉进水里的时候,这个在岸边站着的人,怎么那么像那个在她头脑里晃着双腿的坏家伙呀?
“需要扶吗?”
坏家伙向她伸手。
扶?
瞧瞧,她现下坐在水里,全身湿透,衬衫和短裤与流水合起伙来,让她的好身材一览无余。
这个坏家伙伸了手,竟然还问她要不要扶,把摆明的事问出来,怕不是存心想看她笑话。
那该如何?
该……
哎呀,重家姑娘的心思千回百转,连她自个儿都猜不透。
反正,总不是已经做过的那样。
她握住坏家伙的手,从水里站了起来,略显羞恼地别过脸,低声道了谢,又忽地想起,带着妹妹出去买西瓜的外婆也快回来了,于是飞奔回家。
她的长发在风中甩着水,那逃也似的背影,看的坏家伙都是一笑。
西瓜没能冰镇,失了灵魂,但它红艳艳的瓤儿啊,仍能令她快活得直眯眼。十二岁的妹妹坐在她身边,蹙着眉头,为假期的作文苦恼。外婆给遥控器装上了新买的电池,打开才擦净不久的空调,絮絮叨叨地说着镇上的趣事。
李家的大鹅把想逮它的人咬得落荒而逃;程家的黄狗被新养的鸽子啄了之后三天不敢进屋;冯家的儿郎和越家的姑娘好上了,打算年底办酒席;罗家的三子在城里遇上了骗子,银行卡中的钱全被转走了,但他卡上一共只有两块钱。
听得她呀,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先别急着乐,还有很多很多的趣事呢。
外婆又笑眯眯地说,隔壁的许家来了个外甥女,人长的可俊俏了,还和她同在鹊德一中上学,就是成绩不太好,要死去了许家串门,可千万别仗着自己成绩好欺负人家。
她的笑容僵住了。
虽说她已经两年没回小镇了,但毕竟是故土,那李家、程家、冯家、越家、罗家、许家,哪一家她不是了如指掌?
这突然冒出来的外甥女,依她看,长的就不像谁家的亲戚,那性子更是和那些人家搭不上半点边儿,反倒是像容家养的白猫,怪漂亮,又爱捉弄人。
“什么外甥女呀,以前可从没听过……我爸家里还有别的亲戚。”
她略略拉长了声音,好使自己的语调听起来漫不经心。
重家姑娘总端着架子。
“是远的不能再远的远房亲戚。沈家可算得上是个豪门咯,遗产全在她身上,危险。”外婆摇摇头,叹息,“那姑娘也是个可怜孩子,本来被家人好好宠着,突然就没了父母,也不知道她怎么熬过来的。唉,造孽。”
妹妹把头抬起来了,一双水润润的葡萄眼里满是吃惊:“是、有预谋的,还是真的意外?”
“阿棠,你到时候串门可千万别这么问。”她搂住妹妹的肩,嬉笑着捏了捏那手感极佳的脸颊。
“姐——”妹妹象征性地挣了挣,垮起一张小脸,“热。”
她收回手,仔细理了理才洗过的头发,拎起瓜就去隔壁串门了。
许家伯伯至今没有结过婚,因着与重家姑娘的父亲有过命的交情,就认了她当干女儿。
想想,一个一米九的、面上有一条长长刀疤的壮汉,一见到你便眉开眼笑,连疤痕都柔和起来,还特地放轻了声音,问你什么时候来吃他家的小蛋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重家姑娘才不会得意洋洋地往外说,但背地里嘛,她可是消灭了不少小蛋糕。
“哪有自己吃很多?我吃的还没给你带的多呢。小白眼狼,你再这么想我,我下次就不给你带了。”
重家姑娘那架子,端的比她妹妹还高。
这长不胖的体质,当真是方便呀。
许家伯伯开了门,见到是她,喜上眉梢,立马把她邀进了屋。
现烤蛋糕的香气,勾得她肚子里的馋虫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嚷着要。可这屋里还有旁的人,架子便又端的高了些,只好委屈她一会儿了。
但是姑娘,你又拎着西瓜,又端着架子,累不累呀?他真心诚意拿你当女儿,怎就不能提点要求,撒撒娇?难不成,你觉着这儿不是你的主场?
再怎么样,束手束脚的都不该是你吧。
而且那可是小蛋糕欸。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重家姑娘将西瓜与架子一起放下来,弯了眉眼,娇声娇气地唤了一声,似是嗔怪。
缱绻的语调,让端坐在沙发上看书的人儿手指微微蜷起。
许家伯伯笑呵呵的,引她到了客厅,拉着她坐到了沙发上。
她抬眼,正巧与坏家伙对上视线。
耳旁的介绍声被忽略,她只看见坏家伙向她伸手,笑容淡淡。
“你好,沈容栖。”
她笑什么,好烦。
重家姑娘眨眨眼,唇边的笑容明晃晃的,任谁也瞧不出她这手握得不情不愿的。
许家伯伯见了这一幕甚是欣慰,又关心了她几句,然后便跑去厨房忙活他的新品小蛋糕了。
“舅舅常和我提起你。”坏家伙合上书,“他很喜欢你。”
什么呀,又把明摆着的事拿出来说,语气再真诚,她也觉得不爽。
可若是换成别人说这种话,她……
她好像不会有这种感受。
奇怪。
“怎么提的,说来听听?”
她按下心中略略躁动的情绪,身子前倾,手撑在沙发上,笑容玩味。
坏家伙的视线在她明晰的锁骨上顿了一下,转入那双潋滟的桃花眼。
睫羽轻颤。
“你确实,人见人爱。”
(二)
这半个月的假期,足以使她们相熟。
熟到许家伯伯问她,同不同意坏家伙住到她家来时,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拒绝。
架子仍旧端着,可妹妹就跟葡萄藤似的,顺着架子往上爬,那水润润的葡萄眼,怕是马上就能开心地炸开。
这小白眼狼,就爱原地开花。
“喂——!我才是你姐,你不许叫她姐姐。”她咬牙切齿地捏着妹妹的脸颊,“你这么开心干嘛?她漂亮,我也不赖,你多看看我不好吗?我才是你姐。”
葡萄没酸,架子反倒先酸上了,这是个什么理?
在一开始,重家姑娘还挺乐意的呢。
沈姑娘到底还是搬进来了,并深得其他人喜欢,尤其是她妈妈,事事都要在她面前提坏家伙两句。
好嘛,一个坏心眼,一个偏心眼,再加上那个小白眼,合着重家姑娘才是那个外人。
气得她呀,从小镇带回来的小蛋糕只吃了俩。
妹妹包揽了剩下的蛋糕,乐不可支。
更气了。
坏家伙成绩不好,一篇英语阅读,基本上只能对一个,看得她眼皮直跳。
“诶,沈容栖,你是不是分不清什么是hand,什么是head?”
沈姑娘抬眼,伸手。
“This is ‘hand’.”
她摸摸重家姑娘的头。
“This is ‘head’.”
她捏捏重家姑娘的手。
重家姑娘很想好好嘲笑一番这家伙自以为是的撩人手段也太土了,可是她的脸呀,偏偏就不争气地红了。
也许是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故意,也许是她手上有开关一按架子上的葡萄就会变红,也许是用的劲儿太大搞得她的身体以为缺血了疯狂输血——
哈,谁知道呢?
反正……
“You are a Jiulou fish!”
九漏鱼淡然应下,替她将一缕垂下的长发别至耳后,又继续与英语试卷斗争去了。
残留于耳廓的温度,似乎比夏天的太阳还烫哪。
她一个人热了好久。
这个人,太坏了。
开学是迟早的事,但它到来时,重家姑娘还是觉得猝不及防。
A班都是尖子生,而且基本都是不爱八卦的主,把“两耳不闻窗外事”体现得淋漓尽致,导致整个班都信息滞后,进而让她想探探沈姑娘的消息都难,只得在例行检查时暗戳戳地问其他班的风纪委员。
“长得漂亮又会翻墙?哦,F班的沈容栖。她翻墙你就别管了,艾沼猹,就教导主任,他都不管,你管也没用。鹊德一中有好多设施她爸都投过钱,听那届的学生说,梅武德校长有半年都在回味那时候的快乐。再说,沈容栖翻墙其实算件好事,这表明她身体恢复得挺好。”
“她生过病?”
“休过两年学。她那届的学生里有人看见过她在医院里,还穿着病服。”
重家姑娘忽然觉得坏家伙有些可怜。
那就稍微地,放一放架子,把上面的满肚子心事挑上那么一两个欢快的,给沈家姑娘瞧瞧?
可…会起上一点点作用吗?
她不知道。
重家姑娘失眠了,连带着月考都心不在焉的。
她从年级第三滑到了第七,总被她压了一头的梅凉心扬眉吐气,天天在她身边阴阳怪气,比蚊子还烦人,因为又打不得。
夏日的余热未退,风扇的力度不够,饮水机坏到两个龙头全出烫水,小卖部所有冷饮一出现就被抢光。
唉。
都是坏家伙的错。
除开两个缺考的,沈家姑娘是妥妥的倒数第一,天晓得她数学怎么考到两分的。这成绩,许家伯伯听了都沉默。
不过她给沈家姑娘补课时发现,坏家伙学的挺快,挺好,就是说,那只有两分的数学成绩,完全是故意的咯。
但拿个倒数第一,是图个什么呀?
她心里痒痒的,架子摇摇晃晃。
“沈容栖。”
她斟酌着开嗓。
“你上课…听一听。”
沈家姑娘不为所动。
“看在我的面子上。”
她勉为其难地补上一句。
沈家姑娘瞥了她一眼,轻笑一声。
她不禁有些恼了,站起来,手撑在桌上,桃花眼都瞪圆了。
“怎么,你瞧不起我?沈容——”
沈家姑娘一巴掌糊到了她脸上。
哎哟,姑娘,这样子太粗鲁了呀,赶紧想个法子补救吧,小老虎爪子再嫩,也是要挠人的。
“你的脸还没我手大,面子不够,只够我听你讲。”
坏心眼的漂亮姑娘收回手,那冷淡的眉眼被夏末的明光照亮,温柔起来。
重家姑娘热得简直要冒烟。
桂花香一天天浓郁起来,她也逐渐习惯了在每个星期二的下午见到学校墙上的沈家姑娘,有时还能把人拐下来和她一起去吃饭。
坏家伙吃饭挑得很,食堂里的东西,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就叼根青菜在那里嚼半天,说她正在进行女明星身材管理重家姑娘都信。
“沈容栖。”她搁下筷子,“和我吃饭,很不开心?”
“没有。”女明星眼皮都没抬一下,“不会不开心。”
“那你是难过?”
“…不会。”
“噢~我知道了,你是在烦我。”
重家姑娘架子稍稍放低后,胡搅蛮缠的本事大有提升。
“食堂做的不好吃。”女明星咽下青菜,“我喜欢你家的饭。”
重家姑娘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道:“那你猜哪一样是我做的?”
女明星顿了一下,定定地望着那双熠熠生辉的桃花眼。
没有回答。
坏家伙吃瘪真是少见呀。
重家姑娘笑容愈发地灿烂起来,以一种令人讨厌不起来的得意的语调说:“碗是我洗的。”
“水是你玩的。”坏家伙又把头低下去了,“下次月考,我考好了就换班。”
鹊德一中的班制,是以半期考试和期末考试的成绩为基础分班。每半个学期过去,就有人搬来搬去。
重家姑娘两年没挪过窝,身边的位置一直空着,因此学校论坛上有一个记录帖一直排在前面,题为“重大校花今天有同桌了吗”,两年来,每天都有人卡点刷“没有”。
沈家姑娘若是想要这个位置,须得从倒数第一跃到年级前五十。
怕是不太容易。
重大校花张了张嘴,却先笑了一声,才说:“补课费…我可等着的哟。”
坏心眼的漂亮家伙终于没有在考场上拿草稿纸画画了,非常巧妙地,她的名次卡在了年级第四十九。
补课费嘛,自然是要商量的,而商量时的距离,于她,自然是越近越好。
把书搬过来的时候,论坛帖子里的风云人物正趴着睡觉,大半张脸都藏在肘弯里,又长又翘的睫羽单是看一眼,她都觉得掌心在发痒。
又想起上次月考,手腕便疼了起来。
沈家姑娘放弃了光影的绝妙交割,站起来拉上了窗帘。
“好梦。”她说。
做了同桌之后,坏家伙没再翻墙,但她打架,把D班的卜耀敛揍得鼻险肿,把他的兄弟卜桨理捶得哭爹喊娘。
沈家姑娘被记了大过,回家反省——不过以梅武德校长的作风,高考前会销掉的。
重大校花在她走后的第十一分钟,不自在起来。
这又是什么反应?她撇着嘴,踢了坏家伙的凳子一脚。
然而无效,英语课她频频走神,总忍不住往旁边瞟。
没有人的位置啊,倒底是什么摄去了她的心魂?
她“啧”了一声,从坏家伙的课桌里扯了张纸,对折几次,用透明胶带把它粘在自己踢过的地方。
伤员凳,做个纪念。
她盯了它几眼,又从书包里拿出创可贴,对着镜子,贴在了下颌骨处。
创可贴粉粉嫩嫩的,上面还有小蛋糕的图案。
够合适的。她掀起唇角,将自己的脸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
诶,这个要是贴在坏家伙脸上是什么效——
她的笑容僵住了。
她撕下了创可贴。
好烦。
扰得同桌心神不宁的坏家伙在家里雕着木头,成品全是张牙舞爪撒泼的小老虎。偶尔妹妹在,还给她雕了一串葡萄,或许是那双葡萄眼和另一双桃花眼同样闪亮的原因。
她其实还会做一些其他的手工艺品。妹妹说姐姐的生日在春夏之交,她便想着,做一个盛大而温柔的……春天。
至于怎么做,她还在想。
等到她回到学校,又要月考了。
重家姑娘并不是很想继承她亲爸的千万家业,毕竟当个煤老板什么的,她不太喜欢。于是她在学习上挺有劲,在踢了十九次坏家伙的凳子后,考了年级第二。
考第一的郝正直家里比较穷,她没有和他抢奖学金的想法。
一直都是第五的梅凉心这次又没考赢她,哭着去给她的校长父亲打电话了。
后桌的曲明南考到了十六名,高兴地订了箱啤酒,但想到风纪委员就坐在前面,她忍痛换成了不含酒精的奶啤,然后手机被没收了。
风纪委员看着身旁埋头学习的漂亮家伙,抿着嘴角,又往同桌的凳子上踢了一下,却在对方看过来时,若无其事地,别过了脸。
瞧呀,重家姑娘的架子,又端起来了。
坏家伙无声地笑笑,在小纸条上写了一个“∑”,递给她。
她并不领情,在纸条上写下“补课费”后还了回去。
坏家伙愣了好一会,写了一个“Au?”给她。
Au?不学化学谁懂什么意思啊?要是能翻字典说不定坏家伙给她写个MO呢——流通中现金,这不比Au抽象?
她哼了哼,还以一个“NG”。
坏家伙好久没作声。
会不会是生气了?可她有什么好气的,怎么说该生气的都不应是她吧。
那她为什么不回复?
重家姑娘没好气地啧了一声,转头对曲明南道:“货到了分我一瓶,手机就还你。”
曲明南立即眉开眼笑,吹起了她的彩虹屁。
坏家伙怎就不肯学着点呢,她……又没那么难哄。
哼。
煤老板那不愿继承家业的千金又踢了她同桌的凳子一脚,然后光明正大地在自习课上睡了。
风纪委员带头违纪,身旁坐着的不良在认真学习,
谁才是那个不良呀?
雨下起来了,水涨起来了,大片大片的飞蛾冒出来了。头顶的风扇嘎吱嘎吱地旋,那灯闪了闪,毫不犹豫地熄了。
停电的夜晚,似乎很适合小情侣们增近感情,沈家姑娘见着牵了手的有三对,亲了脸的有一对,还有一对……是两个女孩子。
沈家姑娘瞥了一眼身旁装睡的人。
大雨结束之后,是连续的晴日,鹊德一中把运动会放在这期间举办。
重大校花作为A班的门面,理所当然地在入场时举牌,在表演时领舞。
沈家姑娘在看台上,一眼就见着了她。
她自是万众瞩目,于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中起舞。焰色的衣袂衬着的是金纹,精巧的珠钗挽起的是青丝,那二指宽的腰带,恰巧收束了最轻盈的一笔。
如花似玉,倾国倾城的人啊。
身侧的人都在欢呼,激动地喊着她的名字,心里藏了很多事的沈姑娘在人群中眺望着她,以很轻很轻的声音,念出那个名字。
“重梨……”
深受喜爱的重家姑娘跳完舞,没有换下那身惊艳众人的汉服,而是直接就这么坐在了看台的椅子上,招眼的紧,不少低年级的漂亮妹妹来找她合影,个个都红着脸。
哎呀,魅力太大,没办法。
曲明南举着相机,理了理自己的飞鱼服,笑嘻嘻地要合影。她漫不经心地应下,却在照片显现时恍了神。
她身后的一个角落里,那个坏家伙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架子晃了晃,倒啦。
“沈容栖,你要是…你要是闲得没事,就陪我去趟小卖部。”
(三)
重家姑娘的补课费还挺……该怎么说呢,要的挺多,但又不是那么多,总之吧,很别致。
她要深春的积雪,盛夏的梅,晚秋的杏花,隆冬的枫。
她要海底的飞鸟,穹顶的鱼,浴火的凤凰,苏醒的龙。
她要曳尾的流星跃出水面,渴死的沙粒熔成清泉。
她要史前的琥珀释放古老,石中的骨骼再现生机。
如果给不了,就立刻翻墙出去,到最近的烧烤店给她买“一条烤鱼两串烤土豆片两串烤馒头两瓶橘子汽水要冰的”。
果然好哄。
沈家姑娘任劳任怨,从那面两米高的墙上翻了过去,留她叼着从小卖部买来的草莓味棒棒糖在看台当吉祥物。
她听见有些人在讨论她,说她家里很有钱,是个白富美。哎,这她可就不敢当了,她呀,顶多叫暴发户二代,不对,又白又美的暴发户二代,真正的白富美在翻墙呢。
想到这里,又白又美的暴发户二代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又听见他们谈论起沈家姑娘,说什么长的就很高冷学霸,平时也基本不和其他人说话,看来是个真冰山。
嗯?有吗?她记得沈家姑娘对她笑的次数还挺多的呀。
沈家姑娘只是长的冷,性子嘛…蔫坏蔫坏的。
A班那位门面取出了口中的棒棒糖。
下次不买这个味了。
牙疼。
白富美买回来的烤鱼可香了,但唯一问题是……
“沈容栖,我是个吸血鬼。”
“嗯?”
“喜欢blood。”
其实重家姑娘也不是不能吃辣,但老板放的实在是太多了。
她是甜食党来着。
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让坏家伙去甜品店呢?
是突然想吃辣还是——
她一把拦住意欲再翻一次墙的沈家姑娘。
“算了,就这样。”略带嫌弃地,她咬了一口鱼肉。
嘶——敢情是变态辣呀。
重家姑娘后悔了,重家姑娘后悔得要死。
鼻尖、眼尾的绯红更胜她的衣袂,简直像哭过一场,而那双滟潋的桃花眼所含的粼粼波光,更是试图使这错觉成真。
救命,她不要面子的吗?
她仰头,将冰过的橘子汽水贴在脸上。
为什么让坏家伙去烧烤店呢?那家烧烤店她当然清楚,路过都能被风辣到怎么装成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呢?
橘子汽水的寒意似乎浸入了眼眶。
她转动眼珠,瞧见沈家姑娘在解决剩下的半条鱼,也是辣得不轻的样子。
这是十一月份的开始,冰过的饮品就算在口舌于辣意中疼痛之时也不太能下咽。她拧开瓶盖,又拧回瓶盖,将一口没少的汽水搁在桌上。
怎么要了冰的呀。
“不能喝吗?”沈家姑娘问她。
“不想喝。”她从沈家姑娘的桌子里抽了张纸,把嘴擦了第三道。
沈家姑娘定定地看了她两眼,从书包里取出了两瓶牛奶。
“常温的,还是加热的?”
什么?
“解辣最好用奶制品。这瓶已经加过热了。要是觉得没味,我这里还有一点水果糖。”
重家姑娘望着玻璃瓶中的牛奶,怔住了。
正常人谁随身带热牛奶?
她还没开始无理取闹呢,怎的就有人按住了她的爪子?
还偏生是那个坏心眼的漂亮姑娘。
她吸了吸鼻子。
牙好疼。
两个躲在教室里吃烧烤的人儿被曲明南当场抓获,于是那瓶橘子汽水归了她。
“喔,还有,重梨,你明天要去参加三级跳远,记住嗷,时间是在下午三点。”
牙疼的姑娘又恢复了往常的矜骄,懒懒地应声。
那三级跳远的沙坑,毁了不少的鞋子,她便换了那双最便宜的去跳。
不过结果嘛……她没能跳进坑。
她的腰部以上的部位倒是进了,尤其是脸。
摔这一跤,也不大要紧,无非就是脸疼——各种意义上的。
啧,哪有人会跳三级跳都摔啊。
她的腿倒是惨烈,毕竟穿着短裤,坑前又全是其他人掀上来的砂粒。
“腿精”的名号估计要被梅凉心抢了。
可恶。
摔了腿的重家姑娘在医务室见着了伤了手的沈家姑娘。
还挺巧。
“怎么啦?”
“工伤。”
“我记得你没报项目。”
“表演劈砖。”
“…给谁?”
“D班那群不信邪的家伙。”
重家姑娘笑出了声。
“D班的人,讲话都不太干净,但说话最…恶毒的,现在不敢再说了。”
“谁呀?”
“卜耀敛和卜桨理。”
“他们先动的嘴,是吧。”
“对,我本来没想动手,但他们自己把脸凑上来,要我打一拳。”
沈家姑娘还是冲动了些,韩信都忍着呢。
“沈容栖,你、咳,三思而后行。可以吧?”
沈家姑娘笑笑。
“好。”
她说。
然而,运动会结束后,坏家伙又去打架了。
这次是在校外,要不是重家姑娘没瞎,还真瞧不见坏家伙脸上的划痕。
“喂——沈容栖,你发哪门子的昏?我给你讲的话,你是不是连标点符号都没听进去?”她拧着眉。
“三思而后行…one,two,three,go。”
坏家伙心虚了,回答的时候不敢看她。
她气笑了。
“行,你行。”
重家姑娘说完,把桌子往旁边拖了五厘米。
她又不和坏家伙讲话了。
但是呢,警察第二天就把见义勇为的锦旗送了来。
重家姑娘忽地想起,坏家伙大她两届,横竖是成年了的,她还得等到来年六月才满十八。
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她发哪门子昏也都轮不着你管,你又在这操哪门子的心呢?
你当你是谁?
重家姑娘垂下眸子,往嘴里丢了颗奶糖,把糖纸揉成一团。
她的课桌里已经塞了有十七张糖纸,其中十六张是奶糖的,还有一张是水果糖的。奶糖似乎过于甜了,竟到了腻的地步。
牙好疼。
她抓起所有糖纸,把它们扔进了垃圾桶。
天气愈发的冷了。
重家姑娘体质偏寒,在生理期时痛到意识模糊,就算吃了药,在一开始也只能趴在桌上,动都不敢动。
过来的曲明南在耳边絮絮叨叨地讲着红糖水与加了姜的红糖水的效果对比,以及布洛芬对胃的伤害,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烦。
她没力气制止,也没力气应和,眼睛虽说是睁着的,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神游物外。
也不知是从哪时算起的,两张桌子间的五厘米莫名消失了,并且其中一方由于疼痛,不曾注意到这一点。
直到额头渗出的冷汗被细致地揩去,她的双眼才勉强聚焦。
沈家姑娘的手指,泛出了夏天似的体温。
“我向老师请假了,我们去医院。”
这家伙啊,让重家姑娘不知说什么好。
在持续的疼痛结束之后,她又能活蹦乱跳了。因着坏家伙不容拒绝的神情,她不得不每天喝一碗苦的要死的中药,来偿还硬要吃变态辣的苦果。
太过分了,管她管的这么严,自己打架还不想她管。
凭什么呀。
风纪委员双手揣在兜里,心中暗骂早上喝的中药的苦味到现在嘴里还有,看时针指向了五点,便踢了一脚身旁空了三节课的凳子,起身去抓人了。
今天,她想了想,决定去抓抽烟的学生。
该去哪里抓呢?
瞧那一地的空啤酒罐子,她觉着自己来对了地方,虽然并没有抓到抽烟的。
逼她每天早上都要喝下苦死个人的中药的坏家伙,正坐在天台的地上,背靠才翻新过的栏杆,手里还捏着瓶没开的酒。
就不会翻墙出去,回家里喝吗?
这么冷的天,这么大的风。
“沈容栖,醉了吗?”
坏家伙好久才抬起头来,应了一声。
“我没喝。”
重家姑娘走到坏家伙跟前碰倒了一瓶酒,小半瓶液体全流出来了。
还说没喝。
“我才不信。”
“真的,我、我没喝。”
坏家伙激动起来,伸手攥住了她的衣角。
“啊对对对,你没喝,嗯,完全没喝。”
重家姑娘敷衍地回答着,逮住坏家伙的手腕,试图解放自己的衣角。
却是失败。
坏心眼的漂亮家伙反手扣住她的腕,拽了她一下。
重家姑娘一时没稳住身子,摔在了坏家伙身上。
“真的没喝。”
坏家伙眨着眼。
“你闻。”
重家姑娘刚按着坏家伙的肩膀抬起头,又被捏住了后颈。
然后啊,那个醉醺醺的漂亮家伙,亲了上来。
温热的唇贴在嘴角。
“你闻……”
“我没喝……”
你闻。
好醉人的酒味。
好不讲理的人。
《世界以外的星星》
特蕾西娅&凯尔希
很早开始准备七夕……但还是没赶上……(救命 我已经很努力地在画了……为何如此 OTZ
啊啊啊总之喜欢她们很久了!!
所以,这是无论如何、画得再怎么痛苦,也想要画出来、坚持画出来的东西!(这就是你长篇累牍意识流的理由吗(呃呃……能画完真的太好了( ;∀;)
《世界以外的星星》
特蕾西娅&凯尔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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