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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大逆不道地试写这一对的纯爱。

非典型纯爱，阴间风味。

有龙生子，注意避雷。

（1）

不知不觉已经被哪吒养了这么多年啊。

敖丙被推出房间，轮椅停在仙草圃里，脸颊垂着。

哪吒正和二郎神对坐品茶，谈不上热络，但总比和仙界老头们虚与委蛇好。

二郎神招招手，哮天犬从仙草圃里跃出来啃杨戬手里的点心。哪吒扫了一眼，扬声道：“丙丙——”

昏昏欲睡的小龙打了个激灵，自己摇着轮椅过来，仰着脸看哪吒。哪吒习以为常地把吃了一口的点心塞给他，敖丙的脸鼓起来，慢慢吞咽。

二郎神老早就觉得这二人的相处有些意思，想瞧个明白，可惜前几年敖丙身体弱得出不来门，如今刚刚才能跟着哪吒四处走走。

他冲哪吒挑了挑眉，去梳了梳哮天犬的毛。果然哪吒还是三岁心性，看杨戬和狗处得好，他也要比，他朝着敖丙手一摊开，敖丙非常识相的——几乎是被驯化地在他手上蹭了蹭。

那双秀丽的雪青色眼睛眯起来，没有人看得清他的神情。但是龙尾巴荡下来了，一双春芽似的角勾着，像是在漫长的依恋演绎之中把假意酿成了真情一样。

哪吒很满意地又喂了一块点心给敖丙。

杨戬啧啧：哪吒真能驯啊。

敖丙吃饱了，一会儿又在金乌底下睡过去。

哪吒乐得逗着哮天犬玩，他没什么狗玩具随身带着，摸了半天，摸出一条龙筋来当逗狗棒，用尖尖吊着狗扑来扑去。

杨戬看了一眼赤红的龙筋，又看了一眼睡得一团无知的敖丙，挑眉：“哪吒，你不怕他对你还是恨的，想杀你？”

哪吒奇怪道：“他又杀不了我。”

杨戬被噎住了。他其实想说的是恨的事情，却又幡然醒悟哪吒压根不在乎敖丙是爱是恨。他要的只是好玩，敖丙已经封仙，那就是一个永恒的玩具。谁会在乎玩具的喜怒哀乐呢。

二郎神还想再说什么，又极为明智地在三太子面前住了嘴，只看着哪吒玩腻了，施施然站起身来：“小爷走了，有空再会。”混天绫卷走了桌子上几盘还没动的糕点，“你这儿吃的不错，给丙丙带走了。”

虽然二人常处一室，但是敖丙身子骨差，好几年才怀上龙蛋。

刚刚得知自己有.孕的时候，敖丙几乎是惶惑的，他不知道怎么生，也不知道如何孵，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哪吒是什么反应，会不会把这蛋掏来煮了。他只能尽力蜷着身体，伪装成风平浪静的模样，笑脸盈盈地瞒着哪吒。

他并非善人，尝尽恶果，怨畏长生，只有一点温情，都挤出来给这个蛋了。他想……他想孵出来一条小龙，能无忧无虑在东海遨游的小龙，一生不受抽筋剥皮苦楚的小龙。这荒凉的愿望点亮了熬日子的敖丙。

哪吒都感受到了怪异，以往像老式壁画一样毫无生机的敖丙像是骤然被点了睛，从那瘫.软的皮囊里迸发出生机来。他端坐在轮椅里，很乐意被推出去见见天日，有时还会对着肚子喃喃自语。

等等，肚子？哪吒贴近敖丙，一把按住敖丙小腹，欢快地看着秀丽面容变得惨白。

“你藏了什么？”哪吒笑问。“衣服里面还是肚子里面，我拿出来瞧瞧，丙丙？”

敖丙本能地甜笑起来，与此同时哪吒感受到他按住的身躯开始发冷、颤抖，他从来不敢说谎，“是我们的孩子，吒吒。”

孩子。哪吒怔然，轻轻松开敖丙，手在身侧攥起。他一直以为孩子这种东西只有夫妻生出来。虽然哪吒厌恨所谓的血缘父母，但是人间幼年时也曾在屏风后撞见到两位长辈谈情，殷夫人守礼，李靖那老不死的也假正经，只有目光交织在一起无穷无尽。那目光比藕丝还黏.腻，让哪吒觉得，夫妻之间的对视就能让小孩儿降临在母亲肚子里。

肯定是有哪里不对。我和敖丙？不是夫妻，也没有过那样的黏.腻……所以曾经见过那种藕断丝连的目光到底是什么……哪吒并不知道，他也觉得无所谓。在这完全颠倒混乱的关系里，孩子是他唯一想探究的事物，那隆起的小腹里会有和自己一样的幼子诞生吗，ta也会在三岁时自刎，重塑莲身吗？

当哪吒回过神时，他的手又重新搭在敖丙的肚子上了，敖丙一错不错地盯着哪吒，嘴角还带着迎合的笑，瞳孔却抖动着，小腹也绷着。

哪吒毫不在意地忽视敖丙精心掩饰的提防，隔着小腹摸了摸幼子。

庭院池中，莲花万绽。

“所以，小孩怎么生。”

三太子再一次光临二郎神寒舍。

“你是觉得我给哮天犬做过剖.腹.产是吗。”杨戬非常无语，一边无语一边乐，“敖丙还真的乐意给你生啊，我以为他会悄无声息地把你的孩子搞死。”

哪吒被说得周身三味真火都烈了，咬了几口蟠桃才压下来：“他不敢。”

哪吒总结：“他不仅不能把孩子害死，还必须对孩子好。我需要一个对孩子好的母亲。”然后我再做一个对孩子好的父亲，就不会再养出一个哪吒。

“哟，当爹了口气就是不一样了。”杨戬挑眉，“看好你家敖丙，求王母娘娘保佑他别难产吧，我妹当年生产折腾了半条命。”

哪吒临走时又顺走了所有点心。

敖丙生蛋前夕已经被孕反折腾得昏昏沉沉，他又动不了，为了能照顾好孩子，哪吒整日整日把他搂在怀里，喝水怕他呛了，吃东西怕他噎了，身子酸了也帮忙揉。幸亏是三头六臂，不然还真照顾不过来。

敖丙生蛋前最后一次醒来，看见哪吒那张常年稚嫩可爱的笑面，突然尖叫了一声“别过来……别杀我……”漫长神志不清、疼痛难忍快逼疯他了，终于演不下去。

哪吒用右边第二只手臂掐着敖丙的脸，和目光涣散的敖丙对视许久，敖丙在他怀里抖得像筛糠，终于像是想起了什么，好声好气找补：“对不起……吒吒……我和你开玩笑的……谢谢你照顾我……”那双雪青色眼睛暗暗淡淡，恐惧被理智强行退.潮，只剩下一如往常的乖顺。

哪吒默然良久，用另一只手把混天绫抓起来，蒙住敖丙的眼睛，不让他再看到自己，说，“睡吧。”

那一日转过天来，敖丙就发动了。他疼得直痉.挛，本来毫无知觉的下半身如今也攒起翻滚的痛楚。哪吒一直蒙着他的眼睛，他便假装不知道是哪吒——他想不通哪吒为何这样玩他，但是他也没有力气探究了——他胡乱地喊着父亲和兄弟姊妹的名字，哪怕已经阔别多年。一片黑暗里，有几只手扶着他，和他交握。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他依稀听到姻缘仙的声音：“要不要把蛋剖开肚子拿出来……瘫了使不上力气生……”

他又听到哪吒的声音……或许是哪吒吧：“让他自己生，生不出来我就用龙筋勒死他，勒他个七魂俱灭。”

那手还在扶着他，他在怯怯的恐惧与皈.依之中猛然生出旧日的恨，掐了一把对方的皮肤，又在恨意中攒够了力气……他不要……再被哪吒杀一次了……哪怕是死，也不要哪吒杀他……！软趴趴的龙身急剧抽搐，隆起的小腹收缩，敖丙挺动身体，把龙蛋产了下来。

冰蓝底，火焰纹，哪吒极兴奋地把蛋拿起来，左手左手右手右手翻来覆去地看，足看了一炷香的时间。

我有孩子了。哪吒慢慢地自言自语。

他终于想起要把龙蛋到手的喜悦分享给孩子的母亲，也就是他的“妻子”。哪吒想了好几夜，姑且把敖丙算作妻子，因为他观察了一下，天庭里有孩子的人大都是夫妻关系，也有像孙悟空拔猴毛的，他和敖丙更符合前者。哪吒一回头，敖丙还保持着最后脱力的模样，一动不动地窝在床笫间未醒。

那也没关系。哪吒相当熟练地牵起小龙的头，把他一长条盘起来，秀气的头颅搁在蛋上，摆成个孵蛋模样。

哪吒在床头碟子里备了蜜水和点心，蕴起三.昧.真火小心地在床底下热了热，感受到被褥渐渐温暖，自己也上了床，侧身躺在小龙饼的身侧。看看敖丙又看看蛋，哪吒灵动如孩童的双眼流露出一些不常见的情绪，但是又像浮沙一样不留痕迹，只剩下欢喜与疲惫：“我有孩子了。”

“你必须爱他。”

敖丙一个月后才坐得住轮椅，哪吒又踩着风火轮把他推来推去，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他也选择性忘记怀孕时发生的种种，捧着哪吒玩。

夕阳西下，一般到这时候，哪吒便会推他回去孵蛋。

今日，回去的车轮骤然停下。敖丙看到哪吒的笑容……那精心灿烂的笑容突然闪烁着消去，少年的神情从快乐迅速变为严肃：“敖丙。”

直呼大名会比“丙丙”更让敖丙慌乱，他已经不适应生疏了……虚情假意的亲昵砒.霜已经无法戒断，他试着回应：“吒吒……怎么了……”话没说完，已经有了哭腔。

哪吒背着光打断，语气短促而不容置疑，仿佛今生今世只说一遍：“你必须爱他。”

他们像一对爱侣依偎在夕阳里，靠得很近，龙尾被哪吒的一只手摸着，让对话变得旖.旎。没有人知道这是一场严肃甚至于性命攸关的谈判，也是哪吒第一次把敖丙当成一个独立的个体来交流。

敖丙停顿了。自己和哪吒之间的“ta”，还能有什么，只能是孩子。

他失神地望着哪吒：这样一段藕，竟然有在乎的事物吗。在敖丙放弃反抗走向漫长的灭亡的第无数年，他终于知道了哪吒的软肋，幸运又不幸的是，那也是敖丙自己的软肋。

敖丙不再反抗了。当他和哪吒有相同的软肋时，他们就更像夫妻而非仇敌了。

“我一定爱我们的孩子。”敖丙回答。

“这就对啦，丙丙。”哪吒的气势消去了，他推起轮椅，在夕阳下的仙草遍野中奔跑，又笑起来：“我爱他，你也爱他，我们的小孩就是最幸福的小孩了！”

“是呀。”敖丙也温和地笑。

他们没有许诺爱彼此，只约定都爱那个未降生的孩子。

然后在爱屋及乌中和对方过一生。

【后记】

“娘亲。”长着龙角的幼女扑在敖丙怀里，敖丙手软脚软，抱不住她，哪吒赶紧把两条龙一起扶住，“你要玩，我带你去拆炼丹炉，或者去逗哮天犬也行，你别闹你娘，他身体不好。”

敖丙：“我没事的，吒吒……”

哪吒越过女儿看了一眼敖丙。

敖丙抿抿唇：“去吧，你别带着女儿别玩太晚。”

哪吒经过一番研究，发现之前和敖丙相处时，敖丙太听话了，像玩宠，但不像个父亲平起平坐的好母亲。为了给孩子一个像样的家庭环境，他让敖丙端起妻子的架子，哪怕妻管严也无所谓。

敖丙极不适应，一开始每次讲话都打哆嗦，偷偷看哪吒的反应，哪吒便扶着他听他讲，时间久了，终于像有主心骨的样子了，也敢当面提醒哪吒别带着女儿闯祸。

“那我们走了。”女儿一蹦一跳地牵上哪吒的手。

“我和爹带好吃的回来！爹每次都直接从人家那抢。”女儿眨巴眼笑，“闹得全天庭都知道三太子疼我娘。”

敖丙抱着哪吒给他披上的薄毯子，目送二人走远。

莲花万绽，永不凋谢。

当所有人都觉得他们相爱时，爱与不爱再难分辨。

　　正文免费，，生子预警，半he？预警一切，阴间CP磕生磕死，求不被骂，有冒犯的求原谅，指正会改

　　

　　后院紫竹林的小竹屋中，溢出了宛如糖丝般又长又绵的柔音。

　　三岁的阿宝第一次见到那样的爹爹，他坐在一个男人的怀中，揽着他的脖颈，一上一下间气息都被撞碎了。

　　从阿宝的角度来看，爹爹后背骨骼明显，肩胛骨好像一对展翼即将飞走的蝶，肌肤瓷白莹细，腰身纤细，从腰身往下瞧，只进不出的地方似乎被什么东西开拓疆土。

　　估计是动弹的少的缘故，爹爹就连推搡，看上去都有气无力的。

　　“三、三太子……等一下……”

　　被弄的太狠了的龙族好像受不了似的往后仰，接着就被那个表情淡漠的少年又摁了回去，龙族被激的发出长长一声闷哼，然后身子软在了那少年的怀中，一抖一抖的，听声音似乎在哭泣。

　　那两个交缠在一起的人享受着事后的余韵，耳鬓厮磨的，就好似是多么好的关系似的。

　　阿宝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他只是在府邸中迷了路，而后闯入了这片紫竹林。

　　突然。

　　那个少年在亲吻龙族的脖颈的时候，抬眸从榻上冷冷的看了阿宝一眼。

　　

　　就好像在看一具尸体。

　　

　　从小到大被爹爹如珠似宝养的极好的小龙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登时阿宝就吓的软了脚，想要逃走，却不慎滑倒，然后连滚带爬的离开。

　　敖丙自然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动静，他下意识的想要回头看，却被少年摁回了颈窝。

　　“丙丙，你该叫我什么？”

　　意识到身后可能是什么人的敖丙身子颤抖着，哪怕被儿子看到了自己的这幅样子，他也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吒……吒吒……”

　　阿宝并不是第一次见哪吒。

　　那个传闻中只杀不渡的杀神，在打了胜仗之后，被万神簇拥着回来。

　　面庞俊秀的少年神踏在欢呼声中，和旁人的高兴不同，又一次解决了闹事妖魔的哪吒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赢对他来讲理所应当。

　　他的目光淡淡扫过众仙，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阿宝被一众小仙挤在中间，以最不起眼的位置仰望神明。

　　他崇拜极了。

　　可是他所崇拜的人却出现在后院的紫竹林，在小竹屋里和爹爹做那样的事。

　　敖丙催动那红色的轮椅来到阿宝的屋子时，看着那小小的孩子正在刻一个木雕。

　　木雕应该本来刻了个什么东西，可是阿宝把它改掉了，改的面目全非。

　　即便敖丙被封为了华盖星君，可他的府邸也并没有多么宽敞，没有仙仆侍奉，除了两间屋子，就是前后的树林。

　　“他今日，是在欺负你，对吗？”

　　敖丙还未开口，阿宝便先道出了自己看见的事情。

　　“是……”

　　敖丙垂下脑袋，好像是犯罪者忏悔的姿态。

　　“爹爹以前做错了事，所以被惩罚是应该的。”

　　“以前犯了错，现在不能改吗？”

　　小龙不解的歪了歪头，长了漂亮花纹的耳朵抖了抖。

　　“明明爹爹平时告诉我，做错了事不要怕，只要改回来，切莫伤到别人就是了，怎么这话到爹爹身上就不管用？”

　　敖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对儿子向来都是往正道上引，他知晓以前自己做错了一些事，所以不管现在受到什么样的惩罚，都不吭声。

　　封神之后，敖丙在哪吒的中坛元帅府中被关了三年，长长的铁链缠住了他的手脚，然后随着身后人的动作，铁链叮叮当当的响起。

　　他被哪吒当成了母龙，女仙，又或者什么都不是，只是单纯泄欲的东西。

　　敖丙对哪吒有着骨子里的恐惧，那曾经将他打死的乾坤圈就套在他的脚腕上，被那个少年神高高抬起，最终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敖丙在这个时候就想逃，可是杀神的手劲儿大得很，三头六臂的花样多得不得了，直接掐着他的腰，把他重重摁了回来。

　　然后龙族就会被如同电流窜遍全身的感觉激的两眼止不住的上翻，舌头软软的吐出来。

　　这样的日子，敖丙受了三年。

　　抽筋扒皮的苦楚并没有随着成神而消失，敖丙不能站太长时间，和哪吒做那种事的时候，身体也绵软如同海草，主动权基本都在哪吒的身上。

　　后来，还是其他龙族看不过去，上报了天帝，敖丙这才终于被放出来，成了今日众人眼中的华盖星君。

　　好不容易逃出来之后，敖丙休养了一阵子，却越养越不对。

　　他感觉自己的肚子里，好像出现了什么东西。

　　龙族和任何族群都能产生后代，即便哪吒的本身是莲藕。

　　敖丙其实不敢留这个孩子的，毕竟杀神的血脉被龙族玷污，这个孩子的存在如果让哪吒知道了，他们龙族的命都有可能保不住。

　　所以敖丙偷偷摸摸的备了一剂汤药，准备送这孩子走。

　　可是就在他准备饮下汤药的时候——

　　肚子里的孩子，轻轻的踢了他一下。

　　约摸是知道自己即将要消失，那孩子用这样的方式，提醒了敖丙他的存在。

　　敖丙突然就不忍心了。

　　雄龙生产，痛的撕心裂肺，翻江倒海。

　　那一日，敖丙差点又死一次。

　　本来敖丙以为自己的噩梦终于结束，却没想到在他偷偷生下孩子没半月时间，哪吒便又找上了他。

　　那三年的经历让敖丙下意识的便做出了承受的姿势，他战战兢兢的在对方进入之前，想说要自己现在身体其实并不合适。

　　下一刻，就被侵入了。

　　于是敖丙死死的咬着牙，他闷哼着，把关于那个孩子的事全咽进了肚子里。

　　阿宝阿宝，就是他的珍宝。

　　他下定了决心生下阿宝，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事，和哪吒无关。

　　本来他是那么想的。

　　结果哪吒时不时便来寻他，紫竹林的小屋内上演了一场又一场令人耳红心跳的戏码，敖丙在哪吒来之前，都会找个理由把阿宝支出去，以防哪吒和他碰面。

　　却不料还是没拦住。

　　“爹爹……”

　　敖丙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摸了摸阿宝的脑袋。

　　“爹爹犯的错太大了。”

　　龙能捅多大的篓子？

　　阿宝不知道，他想着，纵使爹爹犯了大错，也不是不可饶恕的罪过。

　　有只猴子闹了天宫都能保全自身，成为斗战胜佛，爹爹还能越过他不成？

　　可是，就连爹爹，似乎都不能原谅自己。

　　敖丙总感觉有些不安。

　　他回过头，没有发现什么人，却在转回头的时候，正好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眸子。

　　对方笑眯眯的看着他。

　　“丙丙，你在找谁呢？”

　　敖丙觉得自己三魂七魄都散了一半。

　　他被大大的分开腿，对着上好琉璃制的镜子，看自己是怎么被一下下惩罚的。

　　混天绫拴住了他的脚腕，红色的布料将莹白的皮肉勒出痕迹，粗暴的虐待留下了红痕，敖丙的腿就那么被往上吊着。

　　求生的本能让他忍不住想把腿合上，却又害怕自己合上腿，会不会被身后的人更恐怖的对待。

　　“丙丙啊，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身后的少年贴着他的耳朵，好像在惋惜些什么。

　　“你怎么就那么忍不住，刚从我的府上出去，就找母龙生了个孽种啊？”

　　敖丙说不出话来了，他摇着头，想否决哪吒的话。

　　但他不敢。

　　哪吒说的都是对的，哪吒做的都是对的，哪吒一切的一切都是对的。

　　他只需要乖乖的，做一个名为哪吒最好的朋友，但实际上发泄的东西就是了。

　　敖丙被弄了一整天，他狼狈的趴在床上，哪吒给他的东西正在缓缓往外流淌，那少年神在房间里左右翻找，最终在一个精致的盒子里寻到了他想找的东西。

　　“丙丙，你看这是什么？”

　　龙族软着脖颈撑起脑袋，在看到哪吒手中的东西之后，身子抖的厉害。

　　哪吒缓缓走近，将那东西套在敖丙的脖子上，打了个漂亮的结。

　　“不认识了吗？也难怪，当初把它从你身体里抽出来的时候，你已经死了。”

　　黑暗中，敖丙哆嗦的厉害，他张了张嘴，却连最简单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所以啊，如果你真的如此在意那条母龙，我不介意抓住那个孽种，多抽一条龙筋，送给你，做定情信物。”

　　敖丙缓慢的点了点头。

　　杀神的手亲昵的揽住了敖丙的肩膀，哪吒的声音响起。

　　“丙丙，我给你打了那么漂亮的结，你怎么不说谢谢呢？”

　　“谢、谢谢。”

　　敖丙的喉咙里艰难的挤出这两个字，哪吒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丙丙，你要知道，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不管做什么事，我们都应该是一起的，那个孽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你不可以去找母龙，也不可以有别的朋友，因为我们才是最好的朋友，你明白吗？”

　　敖丙点头，眼泪都飞出来了。

　　不管龙筋在敖丙的脖子上打一个多漂亮的花，敖丙都无法恢复了。

　　所以敖丙依然软趴趴的，那根筋系在他脖子上，随着他吞吐的动作一下一下的闪着光。

　　哪吒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伸出手摸了摸敖丙的头，算是对他还算听话的嘉奖。

　　敖丙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阿宝坐在门口等着他，看到爹爹回来后，小龙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他朝着敖丙扑了过去。

　　“爹爹！”

　　敖丙下意识的抱住了孩子，却因为身上的伤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爹爹你怎么了……”

　　阿宝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爹爹的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就好像在忍受极大的苦楚。

　　敖丙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安抚好了孩子之后，又自己去烧水，好歹把身体清理了一下。

　　哪吒在这种事上霸道的歉，总是弄在里面。

　　但敖丙可不想再怀孕了，阿宝就算被哪吒误会了也没什么，如果再来一个，他真的就说不清了。

　　但事实证明，倒霉的事是拦不住的。

　　肚子里又有动静的时候，敖丙绝望的闭上了眼。

　　他坐在轮椅上，双手交叠，轻轻的覆在小腹上

　　“爹爹？”

　　阿宝伏在敖丙那已经没有了感觉的膝上，好奇的看着他的爹爹。

　　“你怎么了？”

　　

　　敖丙跑了。

　　带着他的孽种。

　　

　　华盖星君的府邸中，只留下了那个红色的轮椅。

　　听说中坛元帅哪吒三太子在知道这件事情以后，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而是手一招，那轮椅就恢复成了混天绫，回到了他的臂弯中。

　　看着已经空下来的华盖神君府，原本脸上一般不会出现表情的哪吒三太子却笑了。

　　“好好好。”

　　他道。

　　“敖丙，你好的很呐。”

　　

　　敖丙不知道带着阿宝跑了多久。

　　他本身行动就不便，为了逃跑，他做了一个简便的轮椅，好不容易到了海边，没了筋的龙也无法游动。

　　阿宝就恢复了龙身，一条漂亮的红色小龙驮着敖丙，问着爹爹我们去哪儿，是不是要去祖父那里。

　　敖丙摇头，东海他已经回不去了，哪吒如果要是在东海找到了他，那么东海的龙族大家一起玩完。

　　按照哪吒的脾气秉性，恐怕东海一条鱼都剩不下。

　　龙王已经老了，无法再为他出头。

　　所以敖丙道。

　　“往西去，阿宝，我们去最西边，去谁也管不到的地方。”

　　于是他们不知往西去了多少里，最终在西海之尽，也就是那西海的尽头，寻了一处无人管的地带，窝在了那里。

　　敖丙的肚子一日一日的大了起来，阿宝有的时候就会好奇的盯着那薄薄的肚皮，好奇的问。

　　“爹爹，这里面是什么？”

　　“是你的小弟弟或者小妹妹。”

　　“小弟弟小妹妹？那他们会和阿宝一样，喜欢爹爹吗？”

　　“当然会，因为我们血脉相连啊。”

　　阿宝不懂小龙为什么会出现，但他很喜欢自己的弟弟妹妹。

　　按理说龙应该是从蛋里被孵出来，可是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小弟弟又或者是小妹妹，却是在爹爹肚子里长好了才会被生出来。

　　阿宝看着那圆润的肚皮高兴极了，他开始四处寻找海草，说要给弟弟妹妹搭一个漂亮的窝。

　　敖丙担忧的让他不要乱跑，阿宝说他不会乱跑的。

　　结果有一日，天很晚了，阿宝也没回来。

　　敖丙在家里急的不得了，但他行动不便，只能撑着那已经很大了的肚子，一点点挪动着去找。

　　找不到。

　　敖丙找不到他的阿宝。

　　一条小红龙，就算再远又能跑到哪里去？

　　敖丙匍匐着，他艰难的往前爬。

　　突然，他的面前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敖丙抬头，看到的是如山一般压迫着他的哪吒，杀神从上至下的看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缓缓涌起一个笑容。

　　“找到你了，丙丙。”

　　敖丙跪在地上，他的脑袋已经完全空了，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做。

　　阿宝不见了，哪吒找到了他，他的龙筋拴在他的脖子上，昔日的东海三太子此刻狗一样的被控制着。

　　“肚子。”

　　哪吒的目光落在了敖丙的肚皮上。

　　“怎么回事？”

　　敖丙额头上的汗落了下来，他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他担心阿宝，也担心自己和其他龙族的命。

　　自己的肚子，会被直接一脚踩爆，也说不准。

　　于是他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的肚子，看到这一幕的哪吒笑了笑。

　　“如果你不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那个孽种就会被蛟族活生生咬死。”

　　敖丙愕然抬眸，哪吒脸上的表情不似说谎。

　　“在来的路上，恰好看到了孽种被蛟族围攻，他倒是有种，一个打十个也未落下风，只是……”

　　少年拖了个长音，似乎在苦恼。

　　“蛟族数量何其多，一轮又一轮的，不消片刻便咬破了他的皮肉，怕是那孽种有通天的本事，也无法……”

　　“阿宝……”

　　敖丙挣扎起来，混天绫绑的过于结实，似是快要勒破他的皮肉，奔着他的骨头去了。

　　“阿宝！阿宝！”

　　龙族悲凄的嘶喊着，鲜血从混天绫边缘渗出，在海水中似是雾一般的飘出来了。

　　“所以，告诉我，你肚子里的，究竟是谁的种。”

　　

　　

　　

　　

　　“是你的。”

　　龙族最终放弃了挣扎，他垂着脑袋，本身这幅身体就已经没了任何的力气，他的眼中滚落泪珠，之前一切的隐瞒和坚持都成了笑话。

　　敖丙想，即便哪吒在知道真相后会杀了他，阿宝和肚子里的这个，总归是他的血脉。

　　所以，敖丙瞬间失了所有的力气。

　　

　　“肚子里的是你的，阿宝也是你的……都是你的……”

　　

　　哪吒看着他，只见那个龙族抬起漂亮的脸，哀求他。

　　“三太子……不，吒吒，我求求你，看在阿宝血脉你我各半，救救阿宝……”

　　哪吒抿着唇，他看着龙族那张泪流满面的脸，他想，这龙族确实欠一顿收拾。

　　等他把这条龙带回去，重新用铁链绑住，等他生下这一胎之后，就继续把他关起来。

　　把他关起来，让他承认，自己永远是他最好的朋友。

　　不。

　　不只是朋友。

　　他要成为他身边唯一的存在，别人都不能取代他的地位，不管是那个孽种，还是肚子里的小孽种。

　　是敖丙先不听话的。

　　哪吒对此感到很苦恼，他在想，敖丙怎么就学不会听话呢？

　　用什么方式才能让敖丙听话呢？

　　

　　如果敖丙听话的话……

　　

　　如果敖丙听话的话。

　　

　　如果敖丙听话的话！

　　

　　杀神抬手间，蛟族瞬间魂飞烟灭。

　　奄奄一息的小红龙被人带了回去，在华盖星君府中养伤。

　　中坛元帅府，那条离开了三年的龙又一次的被栓了起来。

　　敖丙已经不会挣扎了，他顺从的坐在哪吒怀里，被撞的声音一点都不掩饰。

　　快结束吧。

　　他想。

　　不管是这种事，还是别的。

　　都快结束吧。

　　

　　敖丙的生命在生下肚子里的那个之后光速流逝。

　　仙医看过了，对敖丙的情况，他遗憾的摇头。

　　这种事情旁人哪里做的了主，纯粹就是敖丙自己不想活了。　

　　敖丙已经是神了，如果他死去，那么就是真正的灰飞烟灭。

　　敖丙盘在拴住他的房内，旁边躺在襁褓中额前顶着粉嫩两只小龙角的孩子正在哭泣，可是敖丙管不了他。

　　敖丙自己都管不了自己。

　　不外乎是再死一次，只不过这次没有封神重生的机会罢了。

　　哪吒好像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他茫然的听着仙医的话，僵硬的点了点头。

　　杀神只杀不渡，更别提哄抱婴孩。

　　他手忙脚乱的将孩子抱起，混天绫不好使，乾坤圈也不好使，风火轮更不好使。

　　总之，只要哪吒抱他，他就哭。

　　哪吒不知道那么小个东西怎么会哭出那么大的声音，但这都不重要。

　　他抱着孩子来到了敖丙的面前，看着敖丙那张灰败的脸，喉间滚动了几番，最终道。

　　

　　“敖丙。”

　　

　　他想，还是叫敖丙吧。

　　吒吒丙丙，就好像一个恶劣的游戏，而此刻游戏已经玩到了尽头。

　　

　　敖丙累极了，眼睛勉强睁开，手伸过来，似乎是想抱孩子。

　　可是他没力气。

　　

　　那只手，重重的垂了下去。

　　

　　阿宝最终跟在了哪吒身边，几年过去，眉眼间有点哪吒年轻的样子了。

　　只是哪吒严厉，战场上杀伐果断，和别的父亲不一样，阿宝即便受了伤，哪吒也不会关心半分。

　　小龙只能自己舔伤口，有的时候他的手足兄弟，那个叫阿贝的小龙，也会帮他舔。

　　然后阿宝就会特别想爹爹。

　　阿宝记得，在西海之尽逃亡的期间，是他和爹爹最快乐的时光。

　　他问过爹爹，恨不恨哪吒。

　　那个时候爹爹怔了一下，随即笑道。

　　“不恨，我与他之间，太多的东西讲不清，道不明，并非朝夕能明白，既然已经纠葛成一团乱麻，不如就此割舍，何必非论个爱恨对错……”

　　

　　恨又恨不彻底，爱又爱不明白。

　　

　　敖丙死后，哪吒不吃不喝，他去寻西王母，寻东王公，寻昊天大帝，寻一切能寻到的人，做一切能做到的事，即便有人劝他放弃，可是那杀神只是红着眼眸，如不甘似不愿的道。

　　“我偏要强求。”

　　他在赌一个可能性。

　　最终，他在西海之尽，寻到了一条小白龙。

　　龙在死后，身体会腐败，神在死后，身体会化为齑粉。

　　可是有一样东西没有消失。

　　

　　那条龙筋。

　　

　　代表着暴力的，血腥的，耻辱的，回忆的龙筋，承载了敖丙的魂魄，最终重新幻化成了原本的样子。

　　哪吒伸出手，想抓住如同细蛇一般的小白龙，结果被牙尖嘴利的小白龙反咬了一口。

　　“嘶……”

　　哪吒收回手，看着上头的伤口，他苦恼的道。

　　

　　

　　

　　“怎么就是学不会听话呢？”

妻母非母，标题取自豆瓣小组一位老师的帖子。

预警❗❗❗超级阴间！通篇骂了所有人❗❗作者非常不做人！中途感到不适者请尽快退出！

内含❗地笼❗（一点点戏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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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指路 生个孩子就好了 

后续指路   第七天 

  

    

  

    

 丈夫不像丈夫，父亲不像父亲；所以妻子不是妻子，母亲不是母亲。

 

1#

初，三太子以华盖星君为夫人，天柱崩而倾流火，仙官奔走告之，曰：“不吉。”

哪吒弗听，立之。敖丙于是生二子一女。

 

小莲花是他们的第三个孩子，也是最小的女儿，万众期待中降生的所谓“父亲的女儿”。

 

锁仙台，飘摇于九天之上，以九天神雷为锁链，四周皆为无上法镜，可以映照出囚徒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欲望，无尽折磨中任其法力通天，也难逃此台束缚。

 

小莲花今昔七岁，和当年的哪吒一样大。她被囚于神牢，罪名是——滥杀无辜，忤逆天道。

 

“嘶嘶…”几道杂乱无章的声音摩挲前行而来，小莲花抬头触碰到一道心虚的目光，她的母亲敖丙正十万火急，焦急万分地看着她。

 

我可怜可悲的母亲，三坛海会大神哪吒的妻子——敖丙看着我不着调的样子，瞬间板起脸色：“你为什么绷着脸看我？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我可怜的女儿，”他抱住我，“我发誓，我已经不生你气了，我饶恕你了。”

 

“我知道你干那件事都是因为爱我…小莲花，你只要一心一意的依赖我，相信我，我会指点你，教导你怎样讨好你父亲的…”

 

“你不应该给他下毒，真的，我已经饶恕你了，哪吒也会的。”

 

我一言不发，于是他又继续说：“刚才我觉得好像天要塌下来了，心里一害怕，就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你知道的…我是不敢得罪你父亲的。”

 

 

哪吒有一个好母亲，因此他只是哪吒，他逃过一劫且没有受到李靖所谓家族门楣的影响，他可以大逆不道又问心无愧地抛却姓氏、血亲、甚至自己的骨肉，他彻彻底底的只成为了——“哪吒”。

 

小莲花却没这般好运气。他的母亲恨她，是的，从小莲花有记忆起见到母亲的第一眼，她就知道，他的眼睛恨我。

 

天宮之事多变，我听闻天帝新纳的宠妃和母亲出自一族，为了讨他欢心，我便偷偷套了父亲的混天绫潜藏进去，冰肌玉骨的帝妃见到我时，我和他一样，心里一颤之下便涌出许多情愫，那原是流淌在我们金色血液中的相同印记。

 

“母亲！我见到帝妃了，他和你长得真像。”足尖落地，小莲花兴高采烈地说着。

 

敖丙皱眉：“你怎么见到的？”

 

小莲花念着口决，手一挥，混天绫又把宫宇照的通红。小莲花看向母亲，他期待母亲给自己一个拥抱，也许母亲还会为他骄傲，因为我给他带来了族人的消息，可事实出乎意料。

 

敖丙敛着眉，用一种仿佛看到污秽物的神情吼道：“谁准你玩这个了！”

 

后来，小莲花知道了帝妃原来就是母亲的父亲，东海龙王敖光。为了“营救”龙王，许多仙家、妖族还有神官都卷入了这场斗争，并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其结果自不必多说，昊天神力浩荡，德高望重，天界几乎以摧枯拉朽之势轻松平复了千百仙家及数万妖族所形成的三界之战，此后神界香火永昌。

 

金碧辉煌的庙堂之上诸神纷至沓来，身为大战先锋官的我父亲却一反常态，他力陈除却龙妖一脉的种种利益时，其言辞之锋利使我母亲在珠帘后暴跳如雷、目眦欲裂……

 

回到家中，母亲脱离了混天绫的束缚被扔在地上，他用手指艰难地挪动着身躯，叩头流血，金色的龙血流了满脸，透过眼帘他直直地望着我们，冲我们四人慷慨激昂的大叫道，“为什么？！你们杀了我这么多族人，为什么不连同我这个妖孽都一通扑杀了？！”

 

“还敢强辩？”父亲显得十分诧异，他上前一步怒目而视道：“敖丙，你难道不知他们是死不足惜？是罪有应得？”

 

“就像你一样，不知悔改！”

 

那是我母亲在家中初露峥嵘的一个秘密。彼时我与兄长们都太年幼，均不解其意，因此对于他更加剧烈的疏远，我们也大多怪责于己。

 

母亲，不可推测的龙三太子，现下世人都称他为三太子妃，俨然浑忘了他的本职是华盖星官，人们对于他褒贬不一毁誉参半，说他一族从出生起就坚持享用童男童女，若非我父亲降伏了他们，人间只怕会大饥之年亲属相啖、易子而食，我是不是比别人更了解我的母亲？

 

我不知道，有时候我觉得他的心是深不见底的万丈绝壑。我的生命的一半握在手中，另一半却在那道深壑之间慢慢地坠落。

 

终于——在父亲下界除魔时，他让我万劫不复。

 

 

 

 

 

2#

 

“小莲花…”

 

敖丙招手，小莲花快步跑到他身前蹲下，“母亲？”

 

“唉”，他先是叹了一口气，接着告诉我，“你父亲正在下界除魔卫道，你前去看看他，顺道替我送些东西，好吗？”

 

出门使我兴奋，我毫不怀疑就喝下了母亲亲手为我斟满的送行酒，味道腥膻，让我忍不住呕吐，可他满含期待的看着我，于是我吞咽下去，可黑暗随之淹过来，淹过来，将我吞没。

将我变成了一尊嗜血的杀戮玩偶。

 

夕阳西照，将人间烟火变得血红一片，我在此地大开杀戒，燃烧着自己，一切行动只遵从骨子里妖的本能，整条街，弥漫着人血的香味，闻着闻着，我的三魂六魄已不知当归何处。

 

“逆子！”

 

爹爹——！

 

夜空中那一团团臃肿的云“嗖”地全散开来！把被掩盖的月亮光华吐了出来，哪吒三太子降妖归来，途径此地发现魔气冲天，顿时灿烂的神光重重压下，女孩挥舞着手臂挣扎，“爹爹—！” 救，救我…

 

火尖枪刺穿胸膛，小莲花闭眼前听见耳边传来：

 

“果然是妖！”

 

“是妖就改不了！祸害三界是早晚的事！”

 

“还请三太子速速除了她！”

 

“三太子！您在犹豫什么，你是要置三界于危乱之中吗？”

 

“三太子！”

 

“哪吒！”

 

“小莲花！”

 

天地瞬间倒悬，浓稠的黑暗中风声鹤唳，小莲花从回忆的天幕中坠落，她有心伸出手去抓住什么，可手中有的只是虚无，她只能徒劳无功地看着自己下坠。

 

“母亲…”天牢中，小莲花看着还在哭泣的敖丙问道：“我只是喝了杯酒，怎么就成了妖魔？我想，问题背定出在那杯淡酒上…” 那杯您亲自斟给我的酒上。

 

敖丙停下了哭泣，他关切地问着，你可有头绪？小莲花看向他颤抖不已的手，他的颤抖已证明了猜想。

 

小莲花想起父亲常说：“你们的母亲不正常。他说什么，你们不要去听，更不要去想。”

 

哪吒摸着她的头发，眼睛却看向远处：“…唉，我的话，你们也不用全听。”

  

“我虽是你们的父亲，但你们不用服从我。”

 

小莲花的两个哥哥早早就离开了天宫外出求学问道，她因年幼且相貌肖父被母亲求着才留在了身边，可现在焉知这一切不是人有意为之？

 

譬如在日常生活中，她常能见到父亲经常性地嘲笑母亲：“丙丙怎么又跌倒了，你这个小笨蛋”、“没有我，你什么事也做不成呢”、“真没意思，你就不会笑一笑？”……可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巧合、太及时了！

 

“小莲花”，母亲只有受伤了才会爱抚自己，“母亲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小莲花，你父亲他对我…呜呜小莲花，我真的只有你了！”

 

我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我要保护母亲！我要留在您身边，我一定会保护您的。”

 

“我就是为了保护您而出生的！”

 

可我忘了，身为女儿的我，最不应该的就是去共情“我不幸家庭里的母亲”，您跟我诉苦，哪吒对你拳打脚踢，摧折辱骂；您替我着想，于是撺掇我和你一起诋毁父亲，可母亲啊，你总是在我和父亲争执作对的时候跳出来，跳出来维护父亲并指责我。

 

你向我诉苦，也并不是让我跟你在一边，而是希望我无条件服从，不能说一点不对。

 

您是否忘记了？东海一脉得以保存之时，您是如何感激涕零地跪在父亲脚边，说，以后一定带领族人改过自新？可最后，我们还是等到了他们的谋反……等到了您的毒酒。

 

无上法镜完全照出了我“美好”家庭的不堪，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您不是受害者。”

小莲花疯了，她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那笑容像极了许多年前的哪吒，无端让敖丙遍体生寒，他听见她铿锵有力的声音：“您才是一切的加害者！”

 

“我是您的骨肉，所以现下让我替您去死，我会把一切都还给您！”

 

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

恩生于害，害生于恩！

 

 

  

3#

 

轰隆隆——，天雷滚滚！

 

诛仙台上传来叹惋和唏嘘声，神官们正对着敖丙拱手道谢：“龙族肯大义灭亲实乃我辈之荣幸啊…”

 

“还望星君稍后回禀三太子，说明实情以安抚众仙家！”

 

“望三太子明察秋毫！”

 

风气呼嚎在天地之间，乾坤震荡于万雷之中，天雷一道接着一道，像一条条浑身带火的赤链蛇，穿过长空，游离开一众神仙直直击穿受刑之人的神魂。剔除神魂者，将永坠凡尘。

 

“小莲花！” 恰逢哪吒从南天门外奔袭而来，他看见了即将被他“大义灭亲”诛杀在此的幼女，众人瞬间高呼“救命”，逃离开浑身沐火的哪吒。

 

“敖丙！” 

 

哪吒肝肠寸断，他猛调转了枪头向着敖丙刺去，却被杨戬挡在了身前。

 

“让开！今日我非杀了他不可——！”

 

“啊—！” 敖丙尖叫着躲于众神之后，“三、三太子，三太子他要杀了我！”

 

杨戬劝他：“哪吒！他是你妻子，你怎可刀枪相对？！”

 

众人也纷纷言语：“就是！华盖星君再不对，你也不能杀他！”

 

“你为人夫还如此嗜血，小莲花一看就是被你连累的！”

 

“吒儿！你冷静一点儿，小莲花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怎可祸及旁人？”

 

李靖：“逆子！还不退下！”

 

苍穹浩渺，三界内外唯有“莲花”始终如一，如哪吒所想。他看见小莲花微微一笑，显现出异常的平静，她张开嘴说着只有他们二人明白的话语：

“天雷灭不了我，你的骨肉我还给你了。”

 

两难之痛，之如剜心；彼苍者天，曷其有极？

 

三昧真火威风凛凛，烧红了白玉阶石，烧熔了束缚人的铁链，烧毁了虚伪冷漠的碧霄天宫……

 

火尖枪从哪吒手中飞出，在小莲花手中燃起熊熊烈火，在场的神仙都看到了恐怖的一幕，是金色的龙血，流金般的喷射出来，足足有数丈之高，喷得周边人身上满脸满身都是血，把骨血相连的两人吓得像弹簧一样蹦起来。

 

“啊——！”

 

莲花自刎。

 

哪吒和敖丙惨叫了一声，哪吒跑到跟前，敖丙从椅子上跌下来爬到她脚边，他们互相抱紧了自己的女儿，他们女儿的头永远是高昂的，可此刻像是断了似的晃荡着，他们俩小声喊叫着她的名字，“小莲花”，“小莲花”，“小莲花”……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后记#

 

一念成魔，一念成神。

 

杨戬和孙悟空都曾劝过哪吒，劝他放下执念，免得道心不稳一朝陨落。

 

“哈哈哈哈…” 哪吒却笑的肆意张扬，他说：“我不在乎。” 哪吒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是死过一遭的人，又哪里会害怕再次死亡呢？

 

但他害怕敖丙死亡，小白龙又蠢又笨，又坏又呆，他的那个老父亲也是，明明只要乖乖呆在天帝身边便可以保全全族，有朝一日等时机成熟了便可以一举登天封神。可他便不甘心，不甘心在这个糟糕的时代里只能做一条受人亵玩的妖宠，固执己见的以为有能力抗衡天道，结果只是白白连累了数不尽的生灵丢失性命。

 

天道有数，万事枉然。神的陨落都刻在道法中，神仙也会害怕死亡，因为他们的死亡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无可更改，下场惨烈者更是不尽其数、史无绝书。

 

“说到底都是天道不好。它迫害人！” 哪吒愤然道，他的两位兄长都已经先他一步而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几时离去，他还能护着敖丙到何时呢？

 

记得他刚和敖丙成亲时，全天界都对他喊打喊杀，他只能把敖丙关在家里。敖丙似乎误会了他的意思，对他又怕又恨，为了讨好自己更是变得分外顺从。哪吒安慰自己，敖丙总会懂的，师傅曾说过：“宽柔以教，不报无道”，我总是护着他的，他一定会明白的。

 

“吒吒…”哪吒睁开双眼，敖丙已经爬到了他腿边，他运转完一个小周天后就接除了下在敖丙身上的咒语，敖丙于是半跪起身将亵衣脱下，又抬起脚跟欲拒还迎地趴在他面前，姿态矫揉造作，门户大开间春光乍泄。

 

“丙丙…”，哪吒语气哽咽：“小莲花的事，唔—”

 

敖丙堵上了他的嘴，哪吒知道他是在讨好，敖丙没胆子杀自己更没胆子算计自己，这一切无非是因为他是个蠢货，蠢货灵机一动就几乎让天道崩溃。

 

“吒吒，不，不要生气…”，敖丙被他抱着上下折腾，他不敢反抗，眼看两条无力的腿被高高举起，却只能眯着眼睛又哭又喊，起伏间又羞又怒，脸上的表情却极美。

  

哪吒看呆了，情不自禁到低下头去吻他，力度大到要把他的嘴巴亲烂、咬掉。

 

“我，我给吒吒再生一个，好吗？”

 

敖丙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为了活命——讨好哪吒，你必须拼尽全力去讨好哪吒！

哪吒现在生你的气，是不喜欢你了，可你别忘了，哪吒说过：“夫妻间的感情确实会因为生了孩子而变好呢～”

 

所以，他对哪吒说：“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就好了。”

 

“什么？”敖丙没听清他的呢喃。他小心翼翼地转动着眼珠，生怕错过哪吒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

 

报应不爽。这个人是真的恨我，轰地一声，哪吒说道：“小莲花，我们永远也杀不死“李靖”了。”

 

他的道心已然崩塌。

 

他感到神力正在消散，或许这就是凡人常说的衰老，他于是变回少年样，撑着脑袋想交代所谓“后事”，可望着敖丙那张泪珠滚滚的脸时，他却说了这样一句话：

 

“华盖星君，你在本太子身边哭了一辈子，可我死后，你会为了我真的掉一次眼泪吗？”

  

  

  

  

  

  

  

  

  

  

    

作者玻璃心，大家轻点骂。

灵感来自《左传》和《国语》中的骊姬之乱，“今君灭其父而畜其子，祸之基也。畜其子，又从其欲，子思报父之耻而信其欲，虽好色，必恶心，不可谓好。好其色，必授之情。彼得其情以厚其欲，从其恶心，不败国且深乱。”

参考书籍📚《道德经》、上野千鹤子《厌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