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舟佣兵组/赫伊]关于识字班逐渐转型这件事
灵感来源是出门逛街看到有家托管叫一个土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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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德雷和伊内丝在卡兹戴尔开了家店,本金据说有凯尔希出的一份。这件事几乎没几个罗德岛干员不知道,所以几个去卡兹戴尔执行任务的干员或多或少会往这两人的店里跑跑。
这家店本来是要给赫德雷专门做识字班的。但伊内丝总是对赫德雷说这样不行,没过两个月我们就得开倒店再回罗德岛干白工。
当她意识到自己话可能说的有点重时,她一般不会开口说话。只是默默走到还在备课的赫德雷身边在他额头,或是脸上其他什么地方留下一个吻。
这样便是她的道歉了。
w那天来还说了句现在雇佣兵能活着不错了还识字嘞。结果当天她就被伊内丝绑起来...
灵感来源是出门逛街看到有家托管叫一个土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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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德雷和伊内丝在卡兹戴尔开了家店,本金据说有凯尔希出的一份。这件事几乎没几个罗德岛干员不知道,所以几个去卡兹戴尔执行任务的干员或多或少会往这两人的店里跑跑。
这家店本来是要给赫德雷专门做识字班的。但伊内丝总是对赫德雷说这样不行,没过两个月我们就得开倒店再回罗德岛干白工。
当她意识到自己话可能说的有点重时,她一般不会开口说话。只是默默走到还在备课的赫德雷身边在他额头,或是脸上其他什么地方留下一个吻。
这样便是她的道歉了。
w那天来还说了句现在雇佣兵能活着不错了还识字嘞。结果当天她就被伊内丝绑起来听赫德雷教她认字。
你的地雷也要受高等教育才行不然识不了刁民。还会把自己炸了。
后来,那个小店做起了临时歇脚的生意,提供住宿,提供饭菜。不过,这样一来伊内丝可就忙了。
w后来改了名,也就是维什戴尔,也会带着一张笑嘻嘻的脸和几个老祖宗过来帮忙——然后蹭饭,顺便嘲讽伊内丝这土豆做的没她好吃。
伊内丝和赫德雷不习惯叫她维什戴尔,便还是叫她w。不过,若是伊内丝哪天叫了这个名字,也就意味着维什戴尔在半分钟内会被卡普里尼小姐丢出去。
当然,几位老祖宗还在干白工。
维什戴尔当然不会炸了这看起来就挺寒酸的小店,最多是言语上逞逞能,再把老祖宗们叫出来接着上路。
“我还要回来的哦——给我留床——嘻嘻,土豆小姐——”
那天她的告别是这样的。
下一次没准就是:
“拜拜咯,萨卡兹和卡普里尼小姐——然后,bang——”
爆炸声并没有响起。就算这不省心的臭姑娘埋了炸弹,伊内丝或者赫德雷也会第一时间找到它,然后拆了。
赫德雷总是备课到很晚。像他们这样在战火、怀疑以及仇恨的日子里过得久了的人总是睡意不那么强的。也就w那个没心没肺的孩子会在伊内丝给她铺好的床上睡得又沉又香。
“好去睡觉了。”她总是这样对赫德雷说。
赫德雷拉过她的一只手,细细摩挲,“你不也还没睡吗?”
她顿了一顿,“今天歇脚的人多。我的房间也让出去了。”
“那去我的床上睡吧。”
“那张床太硬了。回头我得想办法搞张软一些的。”
赫德雷这时才会停下笔,默默把煤油灯拾起,挽着伊内丝上楼。到了房间,再把自己的披风和大衣给她垫在下面,“这样总软些了吧?小卡普里尼?”
伊内丝最烦他这样叫她,不过这种时候她一般不会生气。她闷闷地把那大衣铺开,好让这软和些的衣服能尽可能多地在床上铺展开。
“你腰不好。睡的太硬会不舒服。”
赫德雷琢磨半天,这才想起来那是当年两人还在外面当雇佣兵的时候,他的腰被不深不浅地划了一刀。
萨卡兹体质好。就算染了矿石病也没有别的种族那么危险。
“那都过去多久了。”赫德雷和她躺下,“事情不大的。别去买床了,我找个衣服垫着……”
“我之后……”伊内丝顿了一顿,“都睡在这儿了。”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位卡普里尼女士为了多赚点钱把自己的房间让出去了。唯独留着他的和w的。即使赫德雷经常趴在桌前就睡着,w也是十天半个月回来一次。
再到后来,赫德雷的识字班做出了点名堂。那个时候,兴许卡兹戴尔已经没有以前那么乱了。w不再奔东奔西,她倒也乐得清闲,每天不是到处惹祸就是借着给伊内丝帮忙的名义炸厨房。
不过她的土豆确实削的比伊内丝好就是了。
那家店的主要住宿人员也从雇佣兵们变成了来旅游的旅客,或者是其他什么人。雇佣兵已经很少了。
店面扩了扩,赫德雷的识字班逐渐变成了托管班。
据说费用是伊内丝从某位罗德岛萨卡兹负责人那里捞了一笔。
远在伦蒂尼姆的曼弗雷德说他不信。
托管班的小孩们,或者也不能说是小孩了,一个二个皮得很。有些已经十多岁,差不多就是伊内丝遇见赫德雷那个年纪。
“现在体会到带小孩的不容易了吧?”伊内丝问他,笑得倒是很开心。
“是不容易啊。”赫德雷如此说,“不过总比以前好太多了。”
确实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离以前他俩脑袋比这家店值钱的日子已经过去很久了。
“今晚吃什么?”
“土豆炖驼兽肉。w还说想吃点别的,你说呢?”
“不知道。你做的就好。”
“这么相信我的厨艺?”
“那是啊,不然那帮小孩怎么天天一口一个姐姐地叫你啊,说你做的午间甜点好吃。”
“哟,伊内丝你还会做甜点啦?我也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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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
阮·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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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编:追击队cb群宣
二编:怎么热度这么高。二编再说一下,这是官方“帕姆的收藏夹”b站号发的电影海报主题的同人新春贺图,都是一位老师画的,去官号那边可以看到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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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编:真的别点了,也不是我画的,我只是想分享一下顺带发个颠。请各位多多支持原画手和其他优秀二创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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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现在2.1内鬼出来了,所以提醒一下请不要在此条下发表内鬼相关内容,感谢🙏
【明日方舟/佣兵组】见你声色
*假如造谣桦树林故事要被判刑,那我已经被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判处无期徒刑……(。
见你声色
赫德雷×伊内丝
在相遇的最初,他很容易就辨别出这位卡普里尼的出身——就算没有某个显赫姓氏的点缀,起码也该是个小贵族。毕竟就算她想要极力掩饰,但某些根深蒂固的习惯总会在不经意中显露出来。出于好心,赫德雷对她提出建议:倘若你想更像个佣兵,就得试着用手抓肉。这句话换来的只是一个不置可否的眼神。不过第二天,伊内丝并未拒绝旁人递来的劣质烧酒。她仰起头,一饮而尽,并在下一秒被呛得满脸通红。赫德雷默然递过水壶,心想这有些急于求成了。
不论出身如何,伊内丝依旧在短时间内适应了佣兵生活。...
*假如造谣桦树林故事要被判刑,那我已经被卡兹戴尔军事委员会判处无期徒刑……(。
见你声色
赫德雷×伊内丝
在相遇的最初,他很容易就辨别出这位卡普里尼的出身——就算没有某个显赫姓氏的点缀,起码也该是个小贵族。毕竟就算她想要极力掩饰,但某些根深蒂固的习惯总会在不经意中显露出来。出于好心,赫德雷对她提出建议:倘若你想更像个佣兵,就得试着用手抓肉。这句话换来的只是一个不置可否的眼神。不过第二天,伊内丝并未拒绝旁人递来的劣质烧酒。她仰起头,一饮而尽,并在下一秒被呛得满脸通红。赫德雷默然递过水壶,心想这有些急于求成了。
不论出身如何,伊内丝依旧在短时间内适应了佣兵生活。她能够容忍那些萨卡兹佬的粗俗笑话,也不抗拒那些难以下咽的食物。唯一不能忍受的只有蓬头垢面——尽管赫德雷和她解释过,没有人在意你上一次洗澡的日期,但伊内丝难得坚持。热水在野外是奢侈品,所以他们退而求次,将扎营的地点选在溪流旁。月亮挂上树梢时,伊内丝掀开他帐篷的帘子,理所当然地说:赫德雷,你陪我过去。
她微微皱着眉头,看起来有些烦躁。好吧,赫德雷想,贵族小姐总是需要人服侍的,至于他,一位刚刚在帐篷里坐定、还未来得及在笔记本上写下第一行字的佣兵,应该懂得察言观色,而不是等她降尊纡贵前来邀请。他应上一声,然后把手中的本子放下,在钻出帐篷时,又回身顺手拿起一本破破烂烂的书。这是他在上一个集市上找到的好东西,彼时他们刚结束一场任务,口袋里难得剩下几块叮当作响的银币,大多数人选择在烟雾缭绕的酒馆里消磨时间,只有赫德雷用它们换来几本旧书。伊内丝对此嗤之以鼻:“这又不能填饱肚子——还是你觉得木柴烧起来太麻烦?”她说的是实话,但赫德雷认为她买的香皂不仅不能吃,更不能烧,因而她的责怪在他看来,难免有些不痛不痒了。
他们穿过树林,手中拎着的油灯在夜风中晃晃悠悠,把影子拉得很长,直至悄然淹没在黑夜之中。伊内丝惯于在深夜打理自己,因为若是在白日里被旁人看到,少不得又要调侃她几句。“爱漂亮的卡普里尼”或是“赫德雷的小羊羔”,他们肆无忌惮地开着玩笑,当做这沉闷生活里为数不多的乐子。伊内丝对前者不以为然,可如果被她听到后一句,那可就糟了。有不少人抱怨过她下手没轻没重——“就像个疯婆子!”——彼时赫德雷正在写那些好似永远也写不完的笔记,他头也不抬地回道:“你们为什么要去招惹她呢?”
难以招惹的伊内丝终于到达目的地,未等她开口,赫德雷便主动在附近找了块石头,背对着她坐下。今夜的月光很亮,让他不用费太多力气,就能看清泛黄书页上的字句。水声自身后传来,好半天,赫德雷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在这一页上停留了太久。
在他重新集中精神读书之前,伊内丝已经完成了今晚的任务。好冷啊,她嘟哝着说道,浑身散发出一股冷意。初秋的夜晚还带着些许凉意,所以她只是简单擦了擦身子,但头发湿漉漉的,被拢成一束,握在掌心。赫德雷没有回话,只是同她一块,顺着来时的路走回去。水珠自发梢落下,夜晚的温度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等到达营地门口,他才开口:“伊内丝,往这里走。”
他们重新回到赫德雷的帐篷前,他翻出一块干燥的旧毛巾,丢给伊内丝,然后再从角落里翻捡出几块木头。伊内丝略有不满:“我自己也会生火。”不过赫德雷知道,光是挑出一块形状好看的木头,就要耗上大半时间。只有贵族才会如此讲究——这又是她出身不凡的有力证据。但他无意在这点细枝末节上同伊内丝较劲,故而只是在摇晃的火苗前,对她招了招手。
伊内丝不情不愿地挪了过来,在他身前坐定。在等待火燃起来的间隙,她正与自己的长发做着斗争,试图将打结的发尾梳理柔顺。现在赫德雷接过这份工作,细致地梳理着那一头长长的黑发。发丝从他的指缝间溜走,佣兵们一般不留长发,他们嫌打理麻烦。只有伊内丝是例外。
周围很静,只听得到木柴燃烧的噼啪声,以及偶尔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一两声鼾声,亦或是梦境中的呓语。伊内丝侧耳倾听片刻,忽然说:守夜那家伙又偷懒了。赫德雷手上动作不停:今天赶路一天,很辛苦了。伊内丝嗤笑一声:你总是这样,喜欢当老好人。
赫德雷平静接受她的指控,不做任何反驳。他用毛巾擦干濡湿的发丝,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一块硬物。卡普里尼的角,他想,和萨卡兹的不一样,更小一些,更长一点,还带着圆润的弧度。卡普里尼们都是这样吗?赫德雷不太确定,因为想来他再不会找到另一位愿意让他摸角的卡普里尼。但伊内丝似乎不喜欢这样,在离开桦树林后,她每天都在打磨自己的角,试图让自己看上去更像萨卡兹一些,奈何卡普里尼和萨卡兹始终存在一些区别……像萨卡兹有什么好?赫德雷不知道答案,至于问题的提出者,想来不会告诉他的。
伊内丝轻轻动了动,往赫德雷的方向更靠近了一些。影子映在帐篷上,看上去她像是藏在赫德雷怀里似的。她打了个哈欠:迟早有一天……有一天什么?赫德雷没有听清,因为此刻的感觉太过舒适,叫她抵挡不住睡意,在低低的呢喃声中闭上双眼。赫德雷放轻手上的动作,小心翼翼,不去惊扰一个安稳梦境。
次日一早,伊内丝再度掀开他的帘子——这次是从里面。一大片阴影笼在赫德雷头上,她气势汹汹,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我为什么在你的帐篷里?赫德雷正用树枝扒拉着篝火的灰烬,闻言,他解释说:“你昨天睡着了。”
伊内丝说:“你大可以把我叫醒。”
“我试过,”赫德雷非常无辜,“但你让我别吵。”故而最后他只能把伊内丝抱回帐篷里,还贡献出自己唯一一条毯子。
金红色的视线开始游离,但这份心虚绝不会在伊内丝脸上表现出来:“那昨晚你去哪了?”
“我就在这里,”赫德雷回答,“刚好没人守夜——”
伊内丝打断他的话:“你就做了这个?”
“不止,”赫德雷举起手中的书,“我还看完了这本书。也许你想知道维多利亚人是如何发展起他们的教育——”
“没有人想知道。”伊内丝一边冷酷宣布,一边在赫德雷身旁坐下:“你现在还能睡两个小时,”她说,“如果他们提前出发,我会喊你的。”
“所以?”赫德雷问。
“所以,”伊内丝说,“你现在、马上、立刻,滚进你的帐篷里!”
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加,赫德雷很容易就摸透她的性子。在伊内丝真正发火之前——大多数时候是因为被雨水淋湿的木柴、发了芽的土豆等等诸如此类的小事——他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安抚她的怒气。最好的方法是不好反驳,此刻赫德雷正彻底贯彻这个方法。他点了点头,合上书本,温顺地钻进帐篷里,然后脱下外套,拉过毛毯。上面还残留着一丝温度。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将将熄灭的火堆重新点燃,浅而淡的影子落进此处,抚过他的身体。赫德雷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很快沉入一片黑暗之中。
等他醒来时,伊内丝正在和行军锅作斗争。水煮土豆,他们上一餐、上上一餐,以及上上上一餐都品尝过它的味道,不可否认,这是性价比最高的食物。赫德雷说,加点盐。伊内丝的视线正盯着翻滚的土豆片:“我知道。”她又补充上一句,“你可以再睡会儿。”
赫德雷没有回答。他低下头,看到伊内丝的耳尖,或许是在火堆旁待了太久的缘故,稍稍泛出点红。他尚未来得及做出更多联想,便听到伊内丝使唤他:“土豆熟了——赫德雷,把碗拿出来。”
她对赫德雷的使唤非常自然,就好像她知道赫德雷的帐篷里一定会有属于她的那一份东西。实际上确实如此。在离开白桦林最开始的那段时间里,他们不得不共享一个帐篷,毕竟赫德雷从未想过会有人加入其中。等到了下一个城镇,伊内丝马上给自己添置上新装备。“我受不了轮流睡一张床的日子了。”她抱怨道。赫德雷深以为然,并贡献出自己轻得可怜的钱包,好让她能够挑一张舒服一点的行军床。但在这之后,伊内丝还是经常拜访他的帐篷,因为只有赫德雷会愿意用那少得可怜的佣金来购买灯油,用来满足他奢侈的阅读时间,或是在笔记本上记录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这时伊内丝就会拿出她的针线盒,在不算明亮的灯光下,眯着眼睛完成她的额外工作。
贵族小姐们应当学习过刺绣,她们会在柔软的手帕上绣上精美的花朵,或是花样繁复的家徽,以此馈赠给门当户对的心上人,总而言之,她们应该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会对着破布头发愁。一小块阴影掠过他的眼前,伊内丝坐在灯旁,摊开一块深灰色的破布。赫德雷认出那是自己的旧斗篷,印象里他将它塞在了行李的最下层,伊内丝是怎么将它找出来的?还未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便看到伊内丝像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一块灰白色的拼格布。
“或许能把它们拼在一起。”她自言自语说道,在尚未意识到这是赫德雷的所有物之时,就决定好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剩下的时间里,她在这两块布上涂涂画画,又用匕首将它们裁成大小不一的形状,再把它们组合在一起。等到第三天时,她的成品已经初具规模。伊内丝将它抖开,在灯光下细细打量,然后摇摇头:“不行。”
就算是术法,也没办法让针脚变密,凭空补上那些破洞,只好拆了做,做了再拆,直到伊内丝满意为止。她专心致志地对付着那几块布料,赫德雷放下笔,悄悄把油灯朝她的方向推了推,然后他的视线往旁边动了动,注意到伊内丝的影子——赫德雷并未学习过操纵影子的术法,自然也不能从中探询伊内丝的内心。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此刻对方的心情应该算不上差。再添上两次灯油,伊内丝终于完成了她的作品。她抖开斗篷,仔细欣赏片刻,然后看向赫德雷:“你来试试。”
“什么?”
“这是你的斗篷。”
赫德雷想:原来她知道这是我的东西。
现在那件斗篷被他搁在椅子上。伊内丝说,等到天气冷一点就可以用上。但赫德雷觉得早晚的温度已经带着点寒意了。没有犹豫太久,他便拿上斗篷,还有角落里的两只碗,走了出去。伊内丝等得有些不耐烦,眼角一撇,问: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赫德雷在她身边坐下,回答说:找东西花了点时间。伊内丝似笑非笑:我怎么不知道你东西这么多?赫德雷结果她手里的汤勺,一边将为数不多的土豆妥善分配,一边答非所问:“路过集市时,要不要给你买点东西?”
伊内丝接过碗,先啜饮一口寡味至极的热汤,让身子暖起来,然后再回答:“我们还有钱吗?”
一分钱就能难倒英雄好汉,更何况他们缺的不止是一分钱。生活要钱,招募自己的佣兵队要钱,买灯油和针线包也要钱。伊内丝没好气地说:“不如我去缝手帕,给你赚点灯油钱。”语气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赫德雷想了想,回答:“我还以为你会让我把那些书卖了。”伊内丝挑了挑眉头,脸上的表情像无奈又像是想要叹气:“那点废纸能值几个钱?”她没再往下说,但赫德雷猜后半句话可能是“只有你这种人才会去买”。
实话说,从某种角度而言,也只有伊内丝愿意容忍他的脾性——想想看,有谁愿意去理解赫德雷的文学梦呢?最开始佣兵们嘲笑他,在发现这点碎语无法影响到赫德雷、并且他们中绝大多数人打不过他后,改成在背后的窃窃私语。而伊内丝最多只是埋怨他买了太多没用的书。她唯一一次发火是在上一个驻扎地。因为某些缘故,他们在那里逗留的时间比想象中的长,而为了打发时间,赫德雷尝试教营地里的孩子学会写自己的名字。意料之中,在最开始的新鲜感过后,那些孩子更愿意去玩所谓的战争游戏,而为了吸引他们的兴趣,赫德雷自费买了些糖果。
“糖果,”彼时伊内丝略带讽刺地说道,“你怎么不给他们买蛋糕呢?”
最后赫德雷也不确定在自己离开后,究竟能有几个人记得那些弯曲的字母,不过当这件事从脑海中浮现后,赫德雷第三次走进帐篷里。谢天谢地,他还能找到一点漏网之鱼。
“这个给你。”他走出帐篷,对着伊内丝开口。一颗小小的糖果落下,藏进伊内丝的掌心。伊内丝怔愣片刻,然后挑起眉毛,显是也想起了之前的故事。“我又不是小孩。”她这么说着,但仍拆开糖纸,舌尖卷过椭圆形的硬物,慢条斯理品味着。劣质糖精的味道在口腔中蔓延,赫德雷把变凉的土豆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比土豆的味道来得要好吧?”
土豆再好,吃多了也觉得腻烦。赶在口袋彻底空无一物之前,他们终于接到了一个单子,帮一位来自莱塔尼亚的流亡贵族处理一些小事……贵族们总是这样,傲慢、陈旧、愚钝,恪守着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做什么都生怕弄脏那双养尊处优的手。伊内丝,你怎么看?他看向伊内丝,似是想听听她的看法。倘若她对莱塔尼亚这个地名有所芥蒂,那拒绝这单也无妨,大不了继续吃土豆。但伊内丝只是警告他:“赫德雷,这次不准拿佣金去买那些厚重的大部头。”
过程勉强算是顺利,除了他在使用源石技艺时,差点烧了伊内丝的头发,引来对方不满的视线。专心点!她稍稍将注意力分给赫德雷,但很快就回到指尖的术法上。赫德雷摸摸鼻尖,颇有些心虚,只是他很快就将这点失神掩盖过去。古董座钟的镀金指针指向数字十二,他们回到旧贵族的宅邸,从他手中接过沉甸甸的包裹。
如果是金币就好了。伊内丝闷闷地说。诚然,宝石与首饰固然不错,但要将它们换成可供使用的钱币,又要费上一番工夫。黑市老板对待萨卡兹们的态度总是充满玩味、不屑……总之与尊重无关。赫德雷对此见怪不怪,但伊内丝讨厌这样。如果能找到另一条销赃渠道的话,她曾这样说过,我迟早要把那个讨厌的老头子揍上一顿。
她和老头子讨价还价,最终各退一步,以一个双方都不太满意的价格,换来一小袋金币。然后他们去了趟集市,补充一些生活用品。伊内丝仍对此前的交易耿耿于怀,她声称他们本应拿得更多。赫德雷耐心地听着她的指责,等到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话题已经朝着另一个方向飘去:“……迟早有一天,我要开一家自己的店。”
“什么?”
伊内丝对他的反应有些不满:“这样我们就可以不用看那个老头的脸色了……喂,赫德雷,你在听我说话吗?”
赫德雷点了点头。也许是被伊内丝说的话所吸引,他开始在心里算一笔账:店租要多少,雇佣店员的费用又要多少……会计就不用了,他可以帮伊内丝记账。毕竟对于数字这东西,伊内丝只有在翻旧账、算他买上多少书时,才搞得清楚。
他兀自想着这些事情,忽然间,听到伊内丝的惊呼:赫德雷,小心!他下意识抬起眼,看到一辆横冲直撞的马车正对着他们驶来。他很容易就能避开,但路中间还有个孩子……可怜的孩子,他应该被吓傻了,不然也不会一动不动。未及多想,赫德雷冲上前去,赶在马蹄踩到他身上之前,一把将他揽住,滚到马路旁。
马车往前继续冲了一段,终于停了下来。车夫惨白着一张脸,但在看到赫德雷的瞬间,脸又白了一层。赫德雷这才注意到,刚刚一番动作,让罩在脑袋上的兜帽落了下来。萨卡兹,他听到围观人群中的窃窃私语。孩子的母亲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来,几乎是以抢夺的姿态将孩子拽入怀中。
赫德雷对那些或探究、或犹疑的视线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他只是重新将兜帽拉起,掩住萨卡兹那双特色鲜明的双角。这时,伊内丝才从方才的插曲中回过神来。她迈步向前,跟在赫德雷的身后。
“你在生气吗?”赫德雷问。
因为这段插曲,他们只好绕上一段路,到另一个集市补充生活用品。伊内丝看上去并不高兴,赫德雷想,总不可能是被疾驰的马车吓着了。其实他对伊内丝不虞的缘由有所猜测,但不好越俎代庖替她说出。他耐心等待片刻,快要看到营地的影子时,才听到伊内丝闷闷开口:“他们不该那样对你的。”
“什么?”
伊内丝又重复了一遍:“他们不该那样对你的,”她的语速很快,“你又没做什么……你甚至救了那个孩子。”
赫德雷稍稍放松下来:“噢,我还以为你在对我表示不满。”
他的怀里抱着一本很厚的书,古高卢渊源考,没有几个人会对它感兴趣,也难怪它最后的命运是流落旧物市场。在掏出钱币时,赫德雷本以为伊内丝会出言反对,或是同往常一般嘲讽几句。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站在一旁看着赫德雷的动作,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的神情中带出几分忧郁。
我并不在意旁人的目光,赫德雷说道,毕竟我是萨卡兹……你知道普通人都是如何看待萨卡兹的。他们没有当场发出嘘声,已经算是很好了。
他试图让气氛轻松一些,但无济于事。所以他只能暂且闭嘴,让她先冷静下来。不过话说回来,伊内丝为什么要生气?明明这和她无关。这个想法在赫德雷脑中出现的同时,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伊内丝的角。她的手法越来越娴熟了,一些微妙的地方,也被她用术法所遮盖。现在,如果不认真分辨,也许没人会知道她是一位卡普里尼。
而在这个瞬间,赫德雷忽然醍醐灌顶。
“伊内丝,你是在替我生气吗?”
走进营地时,有人同他打招呼:“嘿,赫德雷,今天没和那位漂亮的小卡普里尼在一块?”另一位接过话头:“难道你们吵架了?真是难得。”赫德雷没有理睬这些调侃,只是问:你们看见伊内丝了吗?这时,第三个人加入这场对话:“我看见她往自己帐篷的方向走,和她打招呼都不应——你们果然吵架了?”
赫德雷把他们的调笑抛之脑后,大步朝着伊内丝帐篷的方向走去。松软的泥土上留有踩踏的痕迹,让他无由安心下来。他在门口站定,试着喊对方的名字:“伊内丝?”没有人应答。但似有影子轻轻摇晃着,应不是他的错觉。
他等待几秒,然后掀开帘子。伊内丝坐在桌前,背对着他。她的帐篷很整洁,没有太多多余的东西——毕竟有的东西暂且搁置在赫德雷的住处。赫德雷走上前去,说:“你果然是在生气。”
伊内丝轻哼一声,似是打定了主意不搭理他。平日里她都是一副持重模样,此刻难得流露出些许别扭,倒叫赫德雷不自禁想起初遇之时。不过现在倒不是怀念过去的时候。
他怀里还抱着先前买的一应事物。也不管此间主人愿不愿意,赫德雷将那些杂物统统放在桌上:一本书、几个临过期的罐头、一卷碎布……最后是一个小盒子。他仔细检查了包装,确认没有损坏后,将它推到伊内丝面前。
伊内丝终于舍得施舍给他一个眼神:“这是什么?”
赫德雷催促她:“你打开就知道了。”
原本她不想照做——就好像在这场单方面发起的冷战中率先认输一样——但最终还是抵不过好奇心作祟。伊内丝接过盒子,在努力使自己的动作看起来不太情愿的同时,她拆开包装。淡淡的花香味传来,她发现里面是一块小小的、做工精致的香皂。
“那一块好像要用完了,”赫德雷说,“所以我给你买了一块新的。”
亮金色的瞳孔盯着这份礼物。赫德雷心中打鼓,猜测她是否会感到满意。好半天,他听到伊内丝的声音:“还有呢?”
这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赫德雷长舒一口气,说出早已打好的腹稿:“我看到附近有一条小溪,”他微微抬起眼,视线在鸦羽色的长发上停留片刻,“如果你愿意的话,晚上我可以陪你过去。”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