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史汪】史汪HE文不完全整理
对史汪tag下HE文章的不完全统计
更新至2023.4.28/持续更新ing
看完别忘了给大大小心心小蓝手哦!
食用说明:
*我流he,不包括无差、生离、死别、双死、抹布等
*章节自带链接,戳进去就可以直接看了!
*会对设定进行简要备注
*疏漏是肯定有的!欢迎补充!
一、原作向
1.迷途老鹿
2.脆皮文明
4.迟钝表白
5.秘密
6.逗猫
7.重山叠水
8.把大象装进冰箱
9.满溢之杯(背德)
10.关系(背德)
11.火光(背德)
12.大史决定带三水去喝酒
13.三水自己喝醉了
14.他把你还给我了
15...
对史汪tag下HE文章的不完全统计
更新至2023.4.28/持续更新ing
看完别忘了给大大小心心小蓝手哦!
食用说明:
*我流he,不包括无差、生离、死别、双死、抹布等
*章节自带链接,戳进去就可以直接看了!
*会对设定进行简要备注
*疏漏是肯定有的!欢迎补充!
一、原作向
1.迷途老鹿
2.脆皮文明
4.迟钝表白
5.秘密
6.逗猫
7.重山叠水
8.把大象装进冰箱
9.满溢之杯(背德)
10.关系(背德)
11.火光(背德)
12.大史决定带三水去喝酒
13.三水自己喝醉了
14.他把你还给我了
15.生孩子行吗
16.史队肾虚
17.主导权的交换
18.十万个为什么
19.想见你
20.招喵逗汪二三事
21.分子运动
22.sir,又来接老婆?
23.调查对象为何总是这样 1 2 3 4 5 6 7 8 9(正文完)
24.底线挑战
25.大科学家倒追贴身保镖
26.那你喜欢谁啊
27.瘾
28.别眼看天工(背德)
29.to be or not to b(背德)
30.无事献殷勤(背德)
31.注意事项
32.小概率相遇
34.心动博弈
36.在意
37.考察期
38.优先级
39.史警官的个人检讨
40.汪教授的社死时刻
41.婚姻危机
43.能不能说清楚
44.史强不想要的第一次
45.看什么看
46.北京欢迎你
46.安全距离
47.光锥之外 1 2 3 4 5 6 7 8 9(正文完)
48.宇宙冬眠
49.似是故人来
50.简谐振动
51.偏航1 2 3 4 5 6 7.1 7.2 7.3 8 9(正文完) 番外
52.小径分岔的花园
55.汪淼心不在焉
二、半原作向
1.天梯坠落(流浪地球AU)
2.我淼喵呢
3.汪教授变猫记
4.拥抱就能拯救世界
5.盐雪与霜山
6.戏剧性鲜血淋漓
7.淼淼文学
9.计划之外(背德)
10.春潮带雨
12.和亲(汪重生)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正文完)
13.条子听讲座能听懂什么
14.虚时间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正文完) 番外
三、非原作向
1.机械心
2.北京爱情故事
4.燕归巢
6.闹分手
8.下个春天见
10.不要惊扰那只龙
12.关于我们如何走进婚姻殿堂
13.101844
14.三从四德
19.谈恋爱救不了高中生
20.标准狗血剧
21.别说话,就是干
22.我觉得,我室友,喜欢我 1 2 3 4 5 6(正文完)
23.单身变摩托
24.警惕凤凰男
25.将错就错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正文完)
26.白月光,朱砂痣 1 2 3 4 5 6 7 8 9 10 11(正文完)
27.蛊惑 1 2 3 4 5 6 7 8 9 10(正文完)
28.初恋十年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正文完)
29.想去看海吗
30.你真是直男?
31.犹怜草木青
32.远离精神病
36.感冒太讨厌了
37.狗狗能有什么错呢
38.假戏(假结婚)1 2 3 4 5 6 7 8(正文完) 番外
HE战士永不认输!(大吼向前冲)(一个帅气的前空翻)(弯腰躲过三根纳米飞刃)(被十根纳米飞刃创成碎片)(拼起来继续向前冲)前进四!!!
目标是收录100篇he文!!!(当前进度:105/100)
【三体/史汪】黄金时代
欠了一年的史汪,结果发现大概是三体中的北极圈了……不过反正我站的cp一个比一个冷,无所畏惧。
有ooc,脑补私设,人物属于大刘,一切错误都在我。想交流人生的我们后记见~
【史汪】黄金时代
“人们声称的黄金时代,大抵都是最痛苦的时候。只是回忆起来才如此美好,因为充满未知,充满变数,也才因此,充满希望。”
1.
后来史强这样问过罗辑,如果能够提前预知如今的一切,你还会不会选择前往未来。
那时他们在澳大利亚,全人类的大移民让这个曾经地广人稀的国度活活变成了人间炼狱。他们一面发动着抵抗运动,一面又竭尽全力的躲避着来自治安军和水滴的搜索与打...
欠了一年的史汪,结果发现大概是三体中的北极圈了……不过反正我站的cp一个比一个冷,无所畏惧。
有ooc,脑补私设,人物属于大刘,一切错误都在我。想交流人生的我们后记见~
【史汪】黄金时代
“人们声称的黄金时代,大抵都是最痛苦的时候。只是回忆起来才如此美好,因为充满未知,充满变数,也才因此,充满希望。”
1.
后来史强这样问过罗辑,如果能够提前预知如今的一切,你还会不会选择前往未来。
那时他们在澳大利亚,全人类的大移民让这个曾经地广人稀的国度活活变成了人间炼狱。他们一面发动着抵抗运动,一面又竭尽全力的躲避着来自治安军和水滴的搜索与打击。
黑暗森林威慑已然终止,人类文明岌岌可危。他们做他们能够做到的一切力挽狂澜,却也彼此对那个最坏的结果心知肚明。
他们宛如这个修罗场中寥寥几个因为清醒而悲观,却又因责任或是怜悯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的救生员,只是站在开始,就已经可以望到结局。
那时罗辑说话还不怎么利索,六十多年的面壁生涯让那个曾经妙语连珠的风流博士变成了如今华发霜染的沉默老者。他听了史强的问题半晌没有说话。好在史强也已经渐渐习惯他如今的节奏,深不见底的黑暗中,等待也并不是一件十分难熬的事情。
罗辑一字一顿,史强能清楚的感觉到他咬字时的费力。
他说:“大史,你以为,我会有选择的机会吗?”
“哈”,史强干笑一声,“那倒也是,像你这种被选定的救世主,哪怕是死了,他们也能把你保鲜起来救活,或者就学那什么PIA,直接把你大脑剖出来移植,这叫什么,永世不得超生。”
罗辑也低低笑了一声,不再说话,黑暗中,静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良久良久,史强忽然出声,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
他说:“但是,我曾经有过。”
2.
哪怕隔了几百年的时光,史强也还记得那天他在丁仪家里看到两位烂醉的科学家的情景,简直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有时他也不明白,说起来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教授博士,搞起科学研究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读过的书可能比他吃过的饭还多,可怎么一到关键时刻就一副扶不上墙的怂样,连孩子都不如。
丁仪强撑着惺忪的醉眼,嬉皮笑脸的招呼他道:“哟,史强,史警官来啦。随便坐随便坐,一起整两盅?”还未等史强皱眉毛,他身边另一个喝的摇摇晃晃的身影就径直扑了上来搂他的脖子,一边搂还一边呵呵的笑,不停的喊着大史,粘人的样子就像一只养熟了的小狗。
这下他原本满腔怒其不争的火被生生浇灭,认命的拍拍那人的后背,迟疑中不自觉的腾出另一只手来拥抱他。
温度很熟悉,因为这并不是两人第一次的拥抱。
史强低下头看他:“上次不是还跟我说不喝酒,一转身就和别人喝这么多,老弟呀,你这可是赤裸裸的看碟下菜啊。”
汪淼抬起头来,满眼亮晶晶的,浑身散发出那种被史强称之为“喝傻了”的光芒,嘿嘿的笑:“此一时彼一时嘛。”
“彼时怎么样,此时又怎么样?”
汪淼低下头去,眼皮一搭一搭的。史强知道这人酒量不行,酒品却还不错。喝多了都是倒头就睡的。果然汪淼的声音也有些低而涣散,嘟嘟囔囔的几乎听不真切。
他说:“彼时我还算个人,现在只能是一只虫子。”
“熊样儿。”史强哭笑不得扶着汪淼,两步走上前去踢了踢坐在地上的丁仪。
“走,带你们去个地方。”
那一天的傍晚被后来的丁仪记了很多年。那天他们在北方浩浩的土地上看天边的落日,看广袤的麦田和经久不灭的虫子。
虫子从来都没有被战胜过。而他们,浸没在人类的落日下,生命的暴雨中,却依然可以感受到地球,生命,和万物彼此的尊严。
也正是在那一刻,他做出了冬眠的决定。无论如何,他要亲眼去看一看,看一看那或许是整个人类的落日。
那时的丁仪把目光放的太远,以致于他没有注意到,驱车前来时,在副驾昏昏欲睡毫无戒备的汪院士,以及那个目光温和如落日余晖的史警官。他也没有想过,时间追溯到彼时,史警官其实也只是想带着一个人回到他的故乡看看罢了。
那样的黄昏,土地,和麦田。
是他们在后来两百多年的岁月里,再也不会见到的万丈光芒。
3.
汪淼曾经恨过史强。
不是初见时的鄙夷与厌烦,不是当他提出“古筝计划”时的悚然与惊愕,是真真切切的恨过他。
在巴拿马运河。
那时陪在他身边的是斯坦顿上校,对方大约是看出了他的不适,一直款款的开导他。他并非任性不知好歹,表现的也还算温和有礼。
宽和与平静是表面的,他的内心里有黑色的风。
数十年寒窗,数十年心血,他总以为,自己即便不能光耀史册,作为一个普通人,力所能及的为整个人类做出微不足道的一点贡献,这一生就并非是毫无价值的。
或许他真如魏成所说,是一个好人吧,好人在史强的世界里大约也是无用的代名词了。但他的确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的手会用来杀人。
伊文斯所在的大船经过那道“琴弦”时,他感到自己的手抽搐了一下,连同心尖上的震颤一起,几乎痉挛。
他想起那天那个女会员强压着恐惧的声音,和那句淡漠却精准的评价:
“你真是个魔鬼。”
史强确实是个魔鬼,汪淼从心底里苦笑,可到了这个时刻,他竟然希望他身边的人是他。或许也不是因为他似乎早已习惯对他发泄自己的愤怒与恐惧,只是因为,从在王府井大教堂的那个夜晚起,他就成了他心底最不愿承认的支撑,是他在这个宛若建在流沙上的世界里,唯一坚实而稳定的存在。
他或许粗鄙,暴躁,狡狯,不讨人喜欢。
但他同时勇敢,机敏,带着凡俗温暖的气息,强大而又坚不可摧。
每每只要是和他在一起,汪淼就觉得,世界上任何事情都不会让他害怕。就像他总是挂在嘴边振振有词的歪理:“邪乎到家必有鬼。”可其实看破鬼怪和人心,都需要常人不能及的能力。
汪淼自认为只是个普通人,但他却觉得大史不是。他有这种能力,勘察黑暗,应对邪恶,他都游刃有余。或许长时间游走于光明和黑暗的人都会染上一层灰色,可大史不是,即便他接触过太多的阴暗与丑恶,但他仍是黑与白明烈的撞击,如他的警察的制服一般,正义的使者或劣迹斑斑的魔鬼,他从来都如大写加粗的宋体文字一般,可靠、坚实、不容忽视。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很快,他就见到了曾经他以为永远不会出现的,染了一身灰色的大史。
他也不知道,或许他是之前几十年和日后几百年时光里,为数不多见到那种模样的史强的人。
4.
那天史强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好在作为科研人员,汪淼休息的时间也不早。但那一天他恰恰没有在忙工作,而是躲在他的小暗房里摆弄他的相机。
他爱好黑白照片,总是在城市中闹中取静的寻找孤寂、空旷、带有原始色彩的僻静角落,相片上黑与白的冲击张力十足,他也因此在这座城市的摄影界自成一派,小有名气。但此刻的院士兼摄影师正在认真的思考,从今往后是否该拍摄一些带有色彩的,凡俗而温暖的相片。
如果人类今后面临的世界已经绝望如斯,那至少地球往事的记忆该是色彩斑斓的。他这么边想边去开门,一点也没察觉这个时间的来客会有多么不寻常。或许在潜意识里,自他认识了史强,对这些不寻常的事情就已经习以为常,且他也知道,就像那个或许是人生中最黑暗的夜晚一样,其实他不是孤身一人。
打开门时,史强向头一次来他家那样抽着烟,露出一个有些傻乎乎的招牌笑容:“大晚上的连是谁都不问一声就开门,你汪教授的警惕性还挺强的。”
“这不来的人是你嘛。”汪淼说,“听说最近你不是有个大任务,天南海北的去为那个面壁者了服务去了,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
“这不是惦记着你嘛,刚从国外回来,时差都没倒就来瞧瞧你。”史强匆匆掐灭了烟头。
“少来。”汪淼侧身让他进门来,还没想好要怎么寒暄,就听见史强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笑音已经不见,平静到没有一点波澜,仿佛在说着最寻常不过的小事。可汪淼分明记得,即便他邀他去喝酒,声音里的起伏也总比此刻昂扬。
“汪淼,我可能要去未来了。”
“我得了白血病。”
5.
在大众的眼光里,成年人都该是流血不流泪的,尤其是已经人到中年的大老爷们儿。可汪淼觉得,自打史强第一次来到他家,然后,科学边界,杨冬,死亡倒计时,叶文洁,地球叛军,古筝计划,质子……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里,他已经流了太多次眼泪。
他不该哭的,所以当他把捂住眼睛的手放下,转过身面向史强的时候,除了眼眶有些红红的,半点泪痕也没有。
汪淼说:“大史,我给你拍张照吧。”
史强摆摆手,装作害怕的样子:“别呀,谁不知道老弟你就好拍个黑白照片,这我人还没死呢,倒先给我拍遗像啦?”
他退避三舍的样子倒差点真把汪淼逗笑了,于是他也摇摇头:“从今往后,我都不拍黑白照片了,专拍彩色的,你就做我的第一个模特。”
“得,就我这熊样,还模特呢?”大史也笑了,倒也没有真的拒绝。汪淼便摆弄起了相机。或许是不常拍照的缘故,史强难得的显得有些拘谨,汪淼也不作要求,只是围着他前前后后的拍。拍到最后一张胶卷方停,史强见他没了动静,笑着说:“拍了这么多,还真把我当模特了?也是,我看现在这些摄影作品,前凸后翘的美女少了,专找那些奇形怪状的,还说那才叫艺术,嘿,老弟,托你的福,我也艺术了一回。”
汪淼不说话,史强也渐渐沉默了,深夜的居民区,安静的只能听到窗外偶尔几声遥遥的汽笛声。
“大史,我不是学医的,但现在的技术,已经可以通过骨髓移植来治疗白血病……”良久,汪淼方才低低问出口。
“老弟呀,你这是不是舍不得我?”史强有些半开玩笑的问了一句,汪淼也不答,沉默或许意味着一种默认。
于是他也收起了玩笑的口吻:“说实在的,这事儿我也纠结,这两天我总犯嘀咕,未来还不知道是副什么模样,指不定就是世界末日。死在现在,未必不是种福分。常伟思那种聪明人,他都不肯去未来,可见这不是什么好差事。”他低低笑了一声,有些自傲,也仿佛是在自嘲,“不过常伟思也说了,我这样的人,到未来可能有点用,就当是支援子孙后代了。我想想,也是这么个理。”
如果说丁仪是出于一个科学家本能的好奇与不甘,那么史强,或许是出于和他看上去太不相符的责任感。
汪淼低下头去:“大史,你们都说我是个好人,可我想,我大概是个最无用的人。和你,和丁仪都不一样。我现在还能人模人样的活着,只是因为我对未来已经很悲观,因为悲观,就不抱期待,没有好奇。或许我活着并非一点价值都没有,但我也清楚,我的那点用处,在我有生之年也就用尽了。我不会到未来去,我不愿看,也不敢看。”
所以,这次告别,可能就是永别了。
这是藏在他心底的话,但汪淼没有说出口。只是上前两步,紧紧地抱住了史强。男人比他高出些许,但已不像过去那样强壮,或许是因为病症,他的身体竟然有些单薄。
把时光拨回初初相见,那时的汪淼从未想到,他们最终的结局会是这样。
这些日子里汪淼总是想,他的人生是从何时被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段的?从前他以为,是从初次见到史强开始的,后来他又觉得,是在他得知了三体危机的存在,可直到如今,他才发觉,或许,那会是在他离开之后。
在此之前,他还可以意气风发,他还可以愤怒惶惑,他还可以有去卧底的勇气,还能貌似平静的看着他研制的纳米材料切割掉“审判日”号,可以大醉,可以痛哭,也可以看着黄土地上苍茫的暮色和虫子而重新燃起生活的勇气。
那是些痛苦难熬的岁月,因为充满变数,但人们所说最好的时代,也莫过如是。或许,只有走到那个特定的节点往回看,才会惊觉那些曾经绝望挣扎的岁月,或许就是记忆里的黄金时代。
汪淼注意到史强今天穿着一件半旧的灰色衬衫,他的鬓角也有些斑白了,衬着他家白色的墙壁,所以即便用了彩色胶卷,冲刷出来,也不过只是一张张黑白的照片。
如果说从前的日子,是彼此的黄金时代;那么以后的岁月,就只能是一张黑白照片。他想的明白。
史强有点发愣,但他感受到肩膀上有些温热的液体流下,方才回过神来似的,缓缓的拍拍那人的后背,一如那天夜晚从小酒馆里把他架出来,又或者那个傍晚在丁仪家时那样。他想说些什么,比如或许根本用不了那么久,说不定此生还能相见,再见时说不定你就比我大了之类的,可他偏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一生中少有这般喉头发哽的时刻,他是来向他告别的,他也知道,此别或许就是这一辈子的最后一眼了。
两人沉默着相拥,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男孩的声音脆生生的响起来:“爸爸,这是谁?”
史强匆忙放开汪淼,低头一看,小男孩生的俊俊俏俏,和史晓明小时候那虎头虎脑的模样不同,倒是和汪淼颇有些神似,于是有些尴尬的咧开一个招牌式的傻笑:“你儿子?”
“嗯,”汪淼蹲下去摸摸男孩的头,“小名叫豆豆。豆豆,是不是我们把你吵醒啦?这位是你爸爸的……好朋友,快叫史叔叔。”
“史叔叔好。”豆豆乖乖的叫道。史强在听得“好朋友”三个字时咧嘴一笑,也蹲下去:“嘿,这小子真乖。生的清秀,像你。”
“其实更像他妈妈。”汪淼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哭过的痕迹了,他不再看史强,只是貌似专心的揉着儿子的头发:“从今往后咱俩或许再也见不着了,要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今后豆豆还能见着你,只是孩子现在还小,到时候估计就认不出你了。”
“那不怕,到时候,就算他也变成白胡子老公公了,我也保准认得出来。”史强笑眯眯的打包票。谁知道豆豆不乐意了,虽然不太明白两人在说些什么,也大声嚷道:“谁说我认不出来啦?再见的时候我肯定能认出史叔叔,幼儿园里,老师都夸我记忆力好。”
“好小子。”史强笑了。汪淼低着头,嘴角也划开一个淡淡的笑。
那个孤寂的夜晚,最终因为孩子的出现骤然变得有些温馨,温馨而平淡,仿佛这个城市里处处可见的一个寻常的夜。
只是在那以后,他们就真的再也没有见过彼此。
生命如斯漫长,又如斯短暂。
6.
史强被唤醒后不久,病就被治好了,随即又和他的儿子史晓明取得了联系,然后又接到任务,再次见到了罗辑。一次次从生死关头把他救下来,他做的游刃有余。有几个瞬间他颇有些自得而欣慰的想:常伟思派他来这一趟,到底是没错的。
关于这个新世界,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学;关于对罗辑的保护,又有太多的事情要上心。最初的日子里,除了叮嘱儿子做一件事外,他忙到没有时间感慨这场跨越百年的旅行和人非物非的世界。罗辑从最开始的不受重视,到后来被万众奉为救世主,又在一夕之间被拉下神坛遭人唾弃。那个傍晚罗辑近乎疯了一样的觉得水滴是过来杀他的,他绝望而恓惶的表情在刹那间将史强尘封的记忆闸门打开了。
那是一百八十五年前的一个夜晚了,那个夜晚,他跟着一个人开了大半个北京城,然后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把车停在东单口,坐在王府井大教堂门前哭了起来。
那时他只觉得好笑。不同于表现出来的那样漫不经心,初见时,那人对他的鄙夷与厌恶他自然分毫不差的感觉到了,他信誓旦旦的说一个人的鉴别能力和他的知识是成正比的,明明是见惯了的知识分子式的的清高,可他那模样哪里像个教授,简直就是个赌气的小孩。史强不是没有接触过高等学者,哪怕不羁如丁仪,都小心而得体的把那点对他的不屑藏好,见面时都带着笑容可掬的面具。他们瞧不起他,就如他也瞧不上他们一样。但汪淼连最表面的功夫也做不好,生气的模样甚至还带着点天真。就是那点天真,让史强想多看会笑话的心骤然一软,下意识的就推开车门去拍他的肩膀。
那时汪淼抬起一双蓄满了泪水的眼睛,史强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清清楚楚的欣慰和依赖——纵然他羞于说出口,但目光是不会骗人的。于是他又鬼使神差的放弃了原本送他回家的念头,转而带他去常去的店里喝酒。汪淼酒量不好,两三杯老酒便打开了话匣子。史强阅人多年,几句话间自然就称清了对方的斤两。汪淼的确是个好人,甚至他是当时那个物欲横流人心叵测年代,难得清明而单纯的人。年近四十的男人,说起看星星之类的话题时显得理所当然的纯真,被他几句话噎回来也不恼,反而烊了性子的继续喝酒。喝醉了倒头就睡,史强只好一边自认倒霉的把他拖回车子里,一边却又不自觉的掐灭了烟头,陪他从清晨坐到黄昏。
如果他的存在会使他觉得有点依靠,那么他不介意一直存在下去。
后来的汪淼变得有些让人哭笑不得的听话,老老实实的继续游戏,甚至还有些稚嫩的跑去卧底,史强在大楼下收到他偷偷摸摸发来的短信觉得有些好笑,又依稀感受到一个知识分子最大的诚意和信任。在带领大队人马包围那群地球叛军之前,他严肃的叮嘱了一个小分队的人一定要先确保汪淼的安全。他知道他善良,重情义,所以在他向那颗小型原子弹射击之前的瞬间,近乎千分之一秒的时间,瞥到了汪淼被两三个人拦腰抱住推向门外,那颗子弹才发射的不偏不倚,正中核心。
随后的小型爆炸,史强受了些轻伤,被安排在救护车里包扎,透过贴着玻璃纸的窗户,他看见汪淼的身影,有些心神不宁的徘徊在车外,随即他的电话就响了。史强看着那个身影,明明离得不远,却要通过电话来讲话,他甚至能猜到对方此刻脸上的表情,勉强挤出的微笑一定很难看,所以他也冲着那个身影裂开嘴笑,一不小心牵动的伤口让他的笑容也有些难看,但他知道,反正他也看不到。
史强一直觉得汪淼恨他,恨他提出了古筝计划,恨他让他的手上沾了血。巴拿马运河之后,他有些不太敢见他,可虽然他是个粗人,也能大概想到质子锁死地球科学对他这样的科学家的打击有多大。他想起包括杨冬在内先后自杀的科学边界的成员,就觉得再也坐不下去,拼着被他骂一场来到丁仪家。没想到一开门就见他醉醺醺扑上来搂他的肩膀,笑容一片苦涩,让他觉得不忍。于是他带他回到自己的家乡,用最粗的道理告诉他他大可不必沮丧,那时他还不知道,这也是他最后一次看到他的故土。
三体危机降临后,人类会经历许许多多的第一次,所以最后一次就显得弥足可贵。
包括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找到罗辑的梦中情人成了他在那个时代最后一项任务,时间排的紧,他刚下飞机就往汪淼家里赶。他已经太了解这个人了,某种程度上,他有些科学家不该有的多愁善感,或许是因为他本身也是个摄影师,他对世界的体悟总是要比他来的敏感而深刻,所以他觉得,面对今后可能永远不会有的重逢,他需要一场好好的告别。
他开门的时候有些神情迷糊,见到来人是他,眼睛里跳跃的又是实实在在的欣喜与意外,让史强觉得,道出此行的目的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果然他背对着他,捂着眼睛沉默不语,随即又强打精神的为他照相,旁敲侧击的问他为何不愿意留下来,以及最后,抱着他的肩膀,像之前几次那样,滚烫的眼泪砸下来。
7.
在最初的日子里,史强千叮咛万嘱咐的那件事,是要史晓明去查汪淼的档案。
他想知道,那些离开后,他所错过的,他的人生。
8.
汪淼活了将近一百岁,为纳米技术的发展贡献出了他所能做的所有,名满学界,家庭和乐,子孙满堂,寿终正寝。
史强盯着那不长的几行字看了许久,手指有些不自觉的拂过那触碰不到的寥寥数语,轻轻念叨了一声:“老弟呀……”
然后他再也说不出话。
他想,他那个叫豆豆的儿子长的像足了他,他自信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那个刻入骨子里的面孔,只是他终究没有得到佐证的机会。薄薄的信封上只写着简单的几个大字:“史叔叔收”,拆开信封,只有他的一张照片。相片里的他直直的站立,背景是他家白色的墙壁,笑容显得有些傻。
于是史强乐了:“老弟呀,你可真小气,记得你当时拍了好几十张,最后只舍得洗出一张给我。”
“还说从此以后就拍彩色照片,全是蒙人,这不还是黑白的吗?”
史强念着念着,那暌违了一百多年的喉头发哽的感觉,就又回来了。
9.
后来的一切,就如史强所说:“一旦上了贼船,就再也下不来了。”
罗辑建立了威慑系统后,世界对他的保护上升到了最高级别,为了留有最后一重保障,史强再次被冬眠,当他第二次被唤醒后,那个世界除了罗辑外,已经再无一个他所熟悉的人了。
在澳大利亚,他一步不离的跟着罗辑,两人居于深黑的地下,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囚笼。
他们在必要的时候出现,鼓舞人心,安定局面,号召人们继续战斗下去,只是对于战斗的结局,他们远不像展现出来的一般乐观。
而日常,两人则幽居于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各种组织对罗辑的威胁已经不容小觑,为他,为全人类,他得陪他走到最后一步。如史强所言,最原始的方法往往有最好的效果,所以两人深居地下。罗辑大多数时候都在沉默,沉默中,史强常常絮叨一些过去的事情,那些他们共有的回忆,两百多年前的日子,每一丝每一毫,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说起故宫的角楼,护城河畔的夕阳,说起王府井大教堂,说起他最爱的爆肚,说到华北平原大片的麦田和成群的蝗虫,说到自己曾办过的那些案子,说到自己几乎单枪匹马的摆平了ETO的那些降临派。那些岁月,如今念来,都是发着光的。特别是在如今,身后无路,眼前亦是死路。回忆往昔,刀尖舔血的生活,竟然都是最好的年月,而当时的自己,却未必认的明白。
冬眠和死亡最大的不同,在于前者可以选择,而后者往往猝不及防。常伟思固然是向他下了命令,但若他史强真不愿意,以那个骄傲将军的性格,也断然不会勉强。他也曾纠结犹豫,可他最终选择前往未来。固然是出于一定的责任感,可更多的,还是对痊愈的期待,对未来的好奇,对自己在未来所担任角色的自信与自负,以及想要将命数掌握在手中的欲望。汪淼觉得未来大抵一片黑暗,而当时的他却觉得,未来或许仍有光明。
于是他最终选择前往那样的未来。即便对过去并非全无不舍,他也依旧选择舍弃。却不曾想,曾经弃若敝履的来路,才是记忆中,为数不多的黄金时代。
他们也说到曾经为三体人所惧怕的纳米技术,说到熟悉的人名时罗辑忽然清清嗓子,那是往往他要发言时的前兆。
于是史强停下来,听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我听说过……那个汪院士……,那时候,他是我们那一辈中的成功人士……我以前……有段时间……还挺羡慕他……”
他不再说下去,史强也明白,那是罗辑漫长生命中最初也是最后一段荒唐却自由的年岁,他一事无成,却风流快活。而那个时候,汪淼已经成名成家,拿着不菲的收入,有个幸福的家庭,在学术界也颇有盛名,甚至还是个小有成就的摄影师。
史强在心底里叹了口气,努力让语气变得欢快:“哈,让你这种救世主都羡慕的人,不过你还别嫉妒,我跟那人还挺有交情,想不到吧。哈哈,他这人啊,就好拍个黑白照片,曾经还给我拍过一张,我给你看啊……”
说着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那张有些发皱的照片,长久的身居黑暗,两人都能在暗中看清东西了。
把照片递给罗辑之前史强自己先盯着看了半晌。低着头一动不动,罗辑等的不耐,戳戳他的胳膊伸手去要。
史强这才抬起头,罗辑看到,这个万事只流血不流泪的男人,他的眼眶竟然有些发红。
他笑着说:“我之前都没注意,原来这张照片,竟然是彩色的。”
Fin
后记:
去年写完《五百英里》之后我说维云是个冷cp,但为了写这篇《黄金时代》翻了翻tag,发现史汪才是真的北极圈(哭)
也是去年这时候,我说,虽然三体同人圈几乎都是史罗的天下,但我心中史罗生死兄弟相处的模式更多一些,而论cp感的话,更戳我的是史汪。而直到今年,我依旧是这种感觉。
这并不是说我对罗辑有什么意见,相反,整个《三体》世界中,我最敬佩也最喜爱的两个人物就是罗辑和维德。三体中的许多人物多智而近妖,强大可封神,但又毕竟不是真正的神明,即便是托马斯维德,在他选择唤醒程心的那一刻,表现出来的也不过是个疲惫至极贰放下担子的普通人的模样。他们都无限接近于神,却终归只是血肉之躯,胼手胝足走到最后一刻,再重重的跌落下来。
在我看来,整个《三体》之中,足以真正封神的,就只有后期的罗辑和章北海。
所以不是不爱罗辑,而是太敬爱他了,因此不能将他放到任何一个cp里去写故事。后期的罗辑,如果心中还有个人的感情,那么也只存在于庄颜,甚至不是现实的庄颜,是他心目中的那个永远无暇的香草美人。在我看来,比起同人小说,罗辑更适合于存在于独立的人物志中,他的轻狂时光,他的友情,他的爱情,他的一生,都足够我们去剖析后瞻仰,所谓身不能致,心向往之。
《黄金时代》这篇文,写起来明显没有《五百英里》顺手,很大的原因就是时间间隔。我从去年动笔,中间因为生活变故,搁置到今天,前后的文字已经不太连贯。前文想写情节,后文又想写思想、心理和感情,所以显得杂乱。所有的错误都在我,而人物的光芒,都属于大刘和《三体》。
汪淼和史强,在三体的世界里或许只是凡俗的存在,相较于罗辑、章北海、维德,以及面壁者、PIA一众甚至于云天明和程心,他们的所有活动不足以有改天换日的作用。因为善良,因为没有选择跨越未来而在此生终老,汪淼更是很长时间内都被戏称为“最没有存在感的男主”。可生而为凡人,我却觉得他们光芒熠熠。存在感很低的汪淼在故事的最初负责着为三体人所恐惧的“太空电梯”,并且我们得知,他的确用尽一生奉献于此。而史强则更显得可靠,他对人心的洞察、敏捷的行动和机巧如魔鬼的心思,在三体这个大背景下反而给人以安全感。细翻第一部《地球往事》,史汪的糖真的是多到爆炸,我这篇文中很多片段,甚至是一些零碎的关键词都取材于此。今后或许会整理出来给大家看。
写《五百英里》的时候很顺畅,而《黄金时代》则要磕磕绊绊的多。主要是因为前者主要还是着墨于维云两人的心理,而后者则是想借着故事表达想法。毕竟史汪之间,不同于维云的压抑和互相揣测,大史是个直性子,汪淼则一片赤诚,他们是互相理解和支持的。我有时也会想,故事里,如史强这样的人冬眠而前往未来,对于罗辑,对于全人类来说固然是一份幸运;可于他自己,或许未必如是。诚然史强这样的人物,在任何环境下都能生活的很好,甚至于发光发热,力挽狂澜。但任何人都有历史局限性,他最初与最熟悉时代只能在过去,最大最辉煌的胜利也只在过去。未来到底充满希望,还是全是绝望,都是难以预测的,而不管有多少痛苦,只有好好生活在当下,将每一刻都活成可以达成的最好的模样,回头来看,未必就不是记忆里的黄金时代。
我想表达的一切,大抵如是。
谢谢每一个读者的包容和不弃。
【史汪】推文(长弧更新ing)
如题 做了一个推文
按个人口味分类和推荐 欢迎评论补充👏👏
单类内排名不分先后
(截止到2023.2.23)
一、入圈必看
1.《黄金时代》
当之无愧的镇圈神作
有史汪批没看过这篇我真的会伤心死😭😭
2.《他山》 (已完结)
“原始的 自然的 不可抗拒的欲望”
超级无敌香的🚗
看完这篇后会成为最幸福的...
如题 做了一个推文
按个人口味分类和推荐 欢迎评论补充👏👏
单类内排名不分先后
(截止到2023.2.23)
一、入圈必看
1.《黄金时代》
当之无愧的镇圈神作
有史汪批没看过这篇我真的会伤心死😭😭
2.《他山》 (已完结)
“原始的 自然的 不可抗拒的欲望”
超级无敌香的🚗
看完这篇后会成为最幸福的火鸡磕学家🥺🥺
3.《迷途老鹿》
后续:《脆皮文明》
超级喜欢的一篇!老师用梗信手拈来浑然天成 感情线自然可爱 看完嘴角保证上天🤩🤩
4.
5.《天梯坠落》
真的是很伟大的饭
反复看了很多遍 真的超级喜欢
是HE 弥补了史汪被时间隔开的遗憾😢😢
6.《电子羊》
后续:《卡萨布兰卡》
建议不要半夜看 后劲超级大
HE 但是很痛 伟大的作品😢😢
7.《非常规关系》
指路凹三
史汪背德文学奠基级别的神作
真的超级香😢😢
8.《未读短信》
“你迟到了很多年。”
看完后哭到精神恍惚😭😭
老师的另一篇神作:《暴雨将至》
史晓明文学🈶️ 无法用言语表达赞美之情
(因为是同一老师 所以就不另起一项啦)
二、佳作集锦
1.《冬眠》
2.《2007》
不必多说 红黑树老师yyds😍😍
后篇: 《三水自己喝醉了》
很香很贴的饭🤩🤩 就是这个味!
4.《逗猫》
这种甜饼麻烦给我来一打(震声!
废岛老师的其他史汪饭也超级香!!已建合集!!😋😋
饭饭香香摩多摩多🥺🥺
6.《萤火虫》
15年的史汪饭 是刀😭😭
7.《五个瞬间》
甜刀交织😢😢
水芝老师的其他史汪饭也很香 由于老师自己整理了合集 这里就不贴链接啦
个人很喜欢的一篇👍👍
刈楚老师同样建了史汪合集 里面的饭一级香!
真的很会写 最后一句超级浪漫🌹🌹
10.《礼物》
16年的史汪饭 好吃😭😭
三水失明paro 老师同样建了合集
端碗坐等香香饭😋😋
12.《分秒不差》
太会写啦🥺🥺
13.《我私人的哥白尼》
老师建了史汪合集 不必多说啦🥺🥺
14.《在意》
甜饼香香😭😭
15.《山水有相逢(上)》
双视角🔪 我一整个爆哭😭😭
老师合集里的其他饭也很赞👍👍
16.《主很在乎,但主不想看》
饭饭香香🥺🥺
17.《使敢问星空》
三水side 很细腻的一篇👍👍
18.《走马灯》
大史side 写的真的很好😭😭
19.《潮湿的桥》
真的很喜欢这篇🥺🥺
20.《不安全感》
超级香的abo🚗
21.《彗星来的那一夜》
老师建了史汪合集 端碗大口吃饭😍😍
22.《失控》
真的写的很好!!👍👍
23.《sir,又来接老婆?》
好甜好甜🥰🥰
24.《哥白尼的一百年》
还是建议不要半夜看这篇😭😭
25.《宇宙的有趣我才不在意》
纳米飞刃级别的刀😭😭
26.
27.《唯一的例外》(上)
很香的ABO饭😋😋
老师也建了史汪合集!!
28.《遮云》 (未完结)
好香的abo饭!!期待后续!!🥺🥺
29.《无言的星空》
写的好好!是🔪😭😭
30.《下个春天见》
好可爱的饭!!老师也建了合集!😋😋
31.《别眼看天工》
张力max!!好喜欢这篇里塑造的大史!👍👍
32.
33.《停》
🔪 太痛了😭😭
34.《弃猫》
真的太痛了 写的超级好 但是🔪呜呜呜呜
35.《蚁与神》
暮蝉老师👍👍 好伟大
36.《地心引力》(上)
爱是温柔的克制😢😢
37.《把大象装进冰箱》
可爱的反差感🥺🥺狠狠被治愈啦
38.《春潮带雨》
ABO清水向 我吃😋😋
39.《分子运动》
看完《未读短信》后可以看这篇缓缓劲!!
忍不住姨母笑的甜饼🥺🥺
40.《二零七四》
读的时候热泪盈眶 真的写的超级好😭😭
41.《百万年蜜月》
雀什老师我的神啊🥺🥺
是独属于史汪的永恒的宇宙美感!
破镜重圆🤩🤩温馨又可爱的HE!!
43.《谈情说爱》 (中长篇 已完结)
背德🈶️ 老师真的是文画双全!!
“平行线短暂的无征兆的相交。”😭😭
44.《银河系告别指南》 (中长篇 已完结)
纳米飞刃😇😇真的写的很好!!
45.《陪汪淼度过漫长岁月》
要给史汪完整的一生🥺🥺
46.《物理学香气》 (未完结)
背德🈶️ 特别特别好 特别特别香
47.《高山低谷》 (未完结)
普通人AU 竹马变天降!🍬
48.《失重》
个人很喜欢的一篇👍👍
TBC.(欢迎评论补充)
有时候来不及重新编辑文章 就直接放粮单里了哈 大家多多关注粮单吧🥺🥺
‼️必看
《太多爱意藏在我心里》 这篇作者涉嫌卖热 骗读者去爱发电花钱看🚗 实际其文超级ooc 容易被创
该人有好几个号 而且频繁改名 大家看到热度升的很快而且评论没开的文 应该就是这人写的
大家可以统一按诈骗举报😠😠
(编辑新增:现在这人又删文换个标题重新发 大家一定要多多举报 最好直接举报这个账号😡😡)
【史汪】未读短信
剧版《三体》
“你迟到了很多年,我依然为你的到来而感到高兴。”
-----------------------
汪淼决定给史强发短信是在一个日落。
这个日落和人类文明史上几百亿个日落一样,太阳在缓慢而苍凉地在落下,宛如一个已经经历了几百亿次衰亡的心脏,它的血缓缓地流出来,铺在天空,自远而至地透过莱卡相机的镜头到达汪淼的眼底。
然后无声地掀起了许多东西。
比如关于在巴拿马运河发生的一次寂静的屠杀,甲板上的血和船体切割平面所倒映出的霞光。
再比如史强那张招人憎嫌的脸上陡然滴落的一滴血。
那滴血从他的鼻子缓缓流下,起初只是一滴,在汪淼的手上发出闷闷的“嘀嗒”声,然后是两滴、三滴……最...
剧版《三体》
“你迟到了很多年,我依然为你的到来而感到高兴。”
-----------------------
汪淼决定给史强发短信是在一个日落。
这个日落和人类文明史上几百亿个日落一样,太阳在缓慢而苍凉地在落下,宛如一个已经经历了几百亿次衰亡的心脏,它的血缓缓地流出来,铺在天空,自远而至地透过莱卡相机的镜头到达汪淼的眼底。
然后无声地掀起了许多东西。
比如关于在巴拿马运河发生的一次寂静的屠杀,甲板上的血和船体切割平面所倒映出的霞光。
再比如史强那张招人憎嫌的脸上陡然滴落的一滴血。
那滴血从他的鼻子缓缓流下,起初只是一滴,在汪淼的手上发出闷闷的“嘀嗒”声,然后是两滴、三滴……最后顺着汪淼悬在半空中的手腕滴落在地面上,汇成一滩小小的湖。
而史强那张带血的脸上却还是挂着那副傻笑。
“唉,啧,这白血病吧——”史强说,“真是怪麻烦的。”
他用自己的手背去擦血,越擦越多,汪淼捉住了他的手腕,血于是蹭在了汪淼的指尖上。
“干嘛啊。”史强看着他,“干嘛这副世界末日的表情啊。”他说完又拍拍自己的脑袋。
“哦,忘了,还真要世界末日了,哈哈哈。”史强说。
汪淼没说话。
“组织上安排我去冬眠了。”史强又说,“去未来,诶,到时候你头发花白,脸都皱得跟树皮似的,看到我还是年轻力壮可别嫉妒啊,大科学家。”
他总是这幅德性,一张嘴叭叭叭地讲个不停,在世界坍塌的时候也这么叭叭的,在他自己要轰然倒塌的时候也这么叭叭的,好像无论是人类的落日还是他自己的落日,都比不上闭嘴让他来得崩溃。
这人怎么这么能讲?汪淼想。
他倾身抱住了史强。
这个举动让史强闭嘴了一秒,也仅仅只有一秒。
“诶,血蹭你衬衫上了。”史强笑着,一只手拍拍他。
史强去冬眠那天,汪淼在实验室加班。
那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汪淼是直到史强进入冬眠快一个月才知道的。
原因是汪淼发现那台用了许多年的手机突然变得卡顿,像个罹患阿尔兹海默症的老人,他拿着手机去维修店,师傅说是因为里面太多信息了。
汪淼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他的手机向来干净,人际来往简单,工作上的事务基本都是当面交流,或是电话,跟妻子的生活节奏也已经形成规律和共识,只有极其偶然的临时变动才会打个电话。
“但是你这手机里储存的短信多啊。”师傅说。
汪淼于是拿过手机,将短信调出来。
来自大史。
来自大史。
来自大史。
满屏幕的“大史”把他的手机挤得满满当当,顿时将他清静的手机变得吵吵嚷嚷的。
汪淼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他当即就拨通了史强的电话,想兴师问罪:你看看,把我的手机闹成什么样子了。
电话信号通畅,但是无人接听。
师傅在那看了半天,看到汪淼本来生动的一张脸慢慢地沉寂下来,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先生,还修手机不?我把你这些数据都清一清?
汪淼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他一天之内给史强打了三次电话,早上在手机维修店一次,中午在实验室吃饭的间隙一次,最后一次在他这天外出考察结束后的黄昏。
汪淼注视着这个流血的黄昏,电话里的声音在有规律地“嘟——嘟——嘟——”,像石子落入深渊传回来的回响。
汪淼于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史强已经去冬眠了。
汪淼看着手机里那些满满当当的,来自史强的短信。
史强的短信可以说跟公事毫无关系,有情况他会给汪淼打电话,直接、粗暴,也不管是深夜还是凌晨,也不管汪淼可能在洗澡或是在实验,一次打不通就隔十分钟再打一次。
短信就不一样了,史强的短信就跟他爱吃的那家卤煮店似的,熙熙攘攘的、也没什么正经调调,字里行间都冒着市井热腾腾的粗俗气。
史强通常在蹲点的时候给汪淼发短信——这倒是不影响任务,因为史强蹲点的对象和他短信骚扰的对象都是汪淼。
“汪教授,太阳晒到屁股眼儿了,这么能睡呢?”
“汪教授,睡衣上画小熊,挺童真啊。”
“汪教授,你家阳台有朵花枯了你知道吗。”
汪淼一开始的时候觉得不胜其烦,但是出于礼貌,他还是会逐一回复:
“因为我凌晨三点才睡觉,麻烦您不要操心我的睡眠。”
“我女儿挑的,麻烦您不要操心我的睡衣。”
“前天忘了浇水,我会换的,麻烦您不要再监视我的阳台。”
史强会站在底下,那辆黑色的桑塔纳旁边,看着汪淼的回复笑得四仰八叉,笑声从楼下一直通到天上,掠过枯萎的花,继续骚扰汪淼的耳朵。
现在汪淼一条条地把这些短信往上翻,越翻越觉得离谱,离谱于这些短信居然真的多到几乎翻不完,离谱于自己居然还会跟他一来一往地互发这种毫无营养的短信,离谱于这些短信戛然而止的时候,他世界里的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落也随之悄然瓦解了。
汪淼就这样被史强扔在了一个陡然安静下来的世界,太憋屈了。
“你看看,把我闹成什么样子了,我这下找谁说理?”汪淼说。
他对着落日说完觉得不甘心,又噼里啪啦地用那台卡顿的、笨拙的手机,往史强的号码里发送了一条短信:你挤坏了我一部手机你知道吗。
手机彻底报废在一次实验。
第一座实验基座在赤道,他们做出了第一条纳米碳管缆绳,并不高,纳米丝比当年古筝计划的量多了将近六倍,汪淼在进行卫星轨道同步调试的时候,试验用的小型电梯舱在高处受到热带气流的影响发生了偏航,然后坠落。
那个试验用的电梯舱只有一个饼干盒大小,从高处往下坠落的时候在燃烧着,燃烧成一个不容小觑的金属火球,身后黑烟滚滚,接触到地面的时候产生了一场小小的爆裂,引发了赤道上一阵很小很小的末日。
末日的边缘距离汪淼只有几米,热浪席卷而来,一片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擦过他的额头,空气也在他耳边爆炸出仿佛吸纳了万物生息的黑洞。
在那一瞬间,汪淼似乎被震荡包裹在了一层真空中,意识也脱离了现实的引力,很自在地、不受控地,飘散到了很多年前的某一个时刻——史强在他面前被炸弹掀倒在地的那个时刻。
当额头上的血浸透了汪淼几乎半张脸的时候,汪淼才被医护人员和实验室的学生唤回来。
碎裂的眼镜将汪淼的世界切割成了很多块,铺了半张脸的血又在他破碎的世界上盖了一层红,赤道的白光给他撕扯出一道同现实的空白地带,他在那里,看到了满脸血污的史强,龇着白花花的牙在冲他笑。
仿佛在说,嘿嘿,汪教授,你也被炸啦?感觉咋样?
“汪教授!汪教授!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周遭的人围上来急切地问着、喊着。
汪淼在担架上,抬起左手,伸出食指和中指,比划了一个“V”。
人是没事,需要修养两天,额头上的伤口并不算深,只是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彻底报废了。
实验室的小徒弟说大家给他买了部新手机,最新的智能手机。
“那原来手机里的一些数据能转移到新手机里吗?”汪淼问。
“通讯录吗?”小徒弟问。
“还有短信。”汪淼说。
小徒弟愣了一下,说可以是可以,就是需要点时间。
嗯,好。汪淼说,没事,我有时间等。
“短信里有什么重要数据吗?”小徒弟多嘴又问了一句。
“嗯。”汪淼点头,“重要数据,麻烦了。”
新手机过了三四天才送到汪淼手上,号码还是原来的号码,通讯录也整整齐齐,汪淼打开里面的短信,还是满满当当的“来自大史”。
手机送过来的时候李瑶正坐在病床旁给他削苹果,她把削好皮的苹果又切成整齐漂亮的块,放在果盘上像朵花,放在汪淼的床头,临走时嘱咐汪淼一定要把苹果吃了。
汪淼冲她点点头,心里却在想,当时自己切给史强的那盘苹果,不知道他到底吃了没有。
他很疲倦地靠在床头,用新手机,往大史的号码里又发送了一条短信:
“那盘苹果,你还是没吃吧?”
卤煮店在2011年关门了。
汪淼是走出这家店的最后一个客人,倒数第二个人是丁仪。
当时是深夜,这个时间的街上荒凉颓败,不远处闪烁着一个巨大的霓虹灯,上面显示着巨大的时间。
危机纪年第4年(旧历2011年)12月31日 23:38。
危机纪年四个大字在黑色的苍穹下漂浮着,从玫红变成红色,再由红色变成紫色,诡异地折射出空气里四处弥漫着的恐惧、绝望和放纵。
汪淼指着那个巨大的霓虹灯,拍拍丁仪:我还是比较喜欢旧历的算法。
丁仪手里抱着两瓶啤酒,指着身后看起来行将倒闭的卤煮店问:你就找这么个地儿庆祝?
是啊。汪淼很欢快地走进店里,很熟稔地同老板说:两份卤煮。
他选了进门的第三排,中间的那张桌子。
丁仪在他旁边坐下,两人开了酒瓶盖,碰杯。
玻璃相碰的声音在这家卤煮店里荡漾开来,伴随着老板的热锅“咕噜咕噜”的烧汤的声音。
他们灌下第一口:敬没被打倒虫子。
他们灌下第二口:敬昭然若揭的文明危机。
他们灌下第三口:敬生命的暴雨。
喝完三口之后卤煮上来了。
汪淼夹了一口放在嘴里,有些烫,雾气蒙在了他的镜片上。
“常来?”丁仪问。
汪淼嘴里嚼着肠,他的表情并不享受,但依旧嚼得慢条斯理。
“不算,偶尔。”汪淼回答。
“一个人?”丁仪又问。
“嗯。”汪淼又放了一口肠在嘴里,“偶尔也会带学生来。”
第一座太空电梯的雏型已经形成,调试成功挺过了最后一轮,数据完美、运行完美、稳定性完美,不出两年,人类将拥有第一台太空电梯。
店里老式的电视在播报一则青年学生自杀的消息,还在攻读清华物理系,这样的新闻近几年也层出不穷。
汪淼甚至送走过两个自己实验室的学生。
他上午参加完葬礼,下午继续试验,实验室的其他年轻人就像这家还在苟延残喘的卤煮店一样,平静、苍白、濒临崩溃,而汪淼却只是推一推自己老旧做派的眼镜,用有些发凉的手挨个拍一拍这些年轻人。
再撑一撑,今天结束后,我请你们去吃卤煮吧。汪淼对他的那些学生说。
其实汪淼到现在还吃不惯卤煮的味道,这个食物的气味极其冲,味道也很蛮横,滚烫热辣的汤、浓稠的酱汁味,有时还能尝到浓烈的动物皮脂的味道,再配合二锅头,几乎能麻痹汪淼惯常清淡的舌头,他想不通史强为什么这么爱吃这玩意儿。
他的学生们被味道和酒精熏得直掉眼泪,他们年轻的手抓着汪淼细瘦的胳膊,呜咽着问:“教授,我好绝望——未来、未来在哪里——汪教授……太空电梯造出来之后,人类的未来——我们的未来就能得救吗?”
“汪教授,我们冬眠吧,去冬眠吧,去未来吧——我想冬眠……”
汪淼当时想,如果是史强,能说出什么话来?他那淬毒也淬血的心肠,和抹油跑车的嘴能说出什么混账话来安慰这群绝望的年轻人?
他想不出来,他自己也是个在绝望的泥潭挣扎着的人,于是汪淼选择不说,他唯一能从史强那里学到的,就是在他们濒临崩溃的时候,带来这里,点上一份卤煮,再要一瓶二锅头,带他们来看看淹没在充满浓重世俗的烟雾中,还在谈笑的人们。
这群年轻人最终还是没有选择冬眠,也没有自杀,他们第二天照常工作,并跟汪淼说着谢谢。
“所以你为什么不冬眠?去增援未来。”丁仪问。
汪淼摇摇头,“总有人要留下来创造现在,要不然,去未来的人拿什么增援?我的价值在当下,我总要为他……他们,好好铸剑。”
他们最后走出卤煮店的时候是2011年12月31日23:57,卤煮店的老板说汪淼和丁仪是他最后两个客人,这家卤煮店要关门了,再也不开了。
他说完拉下了铁门,铁门“轰隆”关闭的时候,时间跳转到了0点。
2012年的新年到了,人类又进入了新的一轮危机纪年。
丁仪在告别他之前,跟汪淼说,“你把他的一部分活在了自己身体里。”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淡淡的,似乎在陈述一个并不太好的发现。
汪淼却觉得挺好,他不置可否,只是和丁仪挥了挥手,表示告别。
李瑶发了一段视频给他,是她和豆豆在家过元旦的视频,最后豆豆对着镜头说:爸爸早点回来,别太累。
汪淼用文字回复她:你们也早点休息。
他抬头,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很微妙的时空,这个时候,李瑶和豆豆已经熟睡,丁仪正独自坐在远去的出租车上,实验室空无一人,卤煮店的老板在铁门之后准备着新的营生,绝望的年轻人和满怀希望的年轻人都进入同一个梦想,而汪淼孤身走在苍穹下,仿佛脱离地心引力。
推动他的,只有一种强烈的、无意识的念想。
2012年1月1日,危机纪年的第5年,凌晨1点20分,汪淼独自坐在了王府井教堂前。
他在这里坐了很久,从夜空中飘荡下来的寂静和无处不在的智子凝视压在他的肩上,堵塞他的呼吸。
而这个时候的汪淼已经不会哭了,他变得更瘦削,也长了很多白头发,这些岁月和劳累带来的变化同时也在慢慢地萎缩他的泪腺。
汪淼最后拿起手机,拨通了史强的号码。
很快,对面传来空荡荡的“嘟——嘟——嘟——”的声音,汪淼等了一会儿,终于等来了那句:“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已为您转接语音信箱,请听到‘滴’声后开始留言。”
汪淼听到一声短促的“滴——”。
他举着手机,呼吸也变得苦涩,他想不通为什么,是在这样一个莫名其妙地时刻,让他意识到了一个令他绝望又幸福的部分真相。
“……史强。”汪淼说。
然后,他的声音就湮灭在了他轻轻颤抖的呼吸中。
史强从冬眠中被苏醒的时候,组织上将他的物品一一清点过归还给他。
其中就包括一部旧手机,诺基亚。
是旧时代的产物,跟他现在的身份很相称。
手机在漫长的时间中已经耗尽了电量,上头说可以给史强配一部现代的智能手机。
“不用。”史强拿着自己的老款诺基亚笑呵呵地说,“我这人怀旧,你就给我把电充上就行。”
“可是这个型号的手机早就停产了。”
“停产了又怎么地,你们这科技都发达成这样了,给一款老式手机充个电都不行?”
最终还是给这款诺基亚充上电了,很快。
史强看到屏幕亮起来的时候,狭窄的屏幕上不断地涌出海量的短信。
来自汪淼 纳米,怂。
来自汪淼 纳米,怂。
来自汪淼 纳米,怂。
史强心想,呵!这么能讲!
远处的太空电梯发出一阵微弱的轰鸣,史强转头去看,旁边的工作人员给他介绍说,这样的太空电梯全球有4座。
“有4座这么多?!”史强笑起来,欣喜爬满了他眼角的细纹。
他苏醒后见的第一个人是个中年的学者。
她介绍自己说是纳米碳管材料研究中心的主任,姓张,登门拜访的时候还拎了一个箱子。
“我是汪教授的学生。”她自我介绍说,她将手中的黑色箱子打开,是个电脑,屏幕上漂浮着粒子,屏幕正当中有一串下划线。
“这是汪教授的遗志。”张主任介绍说。
“什么?”史强不明白。
“就是他保留的一小部分意识数据,按照他的遗嘱,他最后的这一部分意识数据属于您。”
她接着解释了一大通关于数字生命的事,史强很勉强地从她那些晦涩难懂的术语中提出了几个信息:
汪淼保留了自己的一部分,还“活”在这台加密的电脑里。
“数据经过严格的加密,密码是8位数字,汪教授说,如果是您的话,应该能解出来。”
史强心疑这是否算一个任务。
他现在对跟汪淼有关的8个数字一点儿方向都没有。
张主任审视着这个来自旧时代的警官——穿着发皱的夹克衫,头发乱翘着,刚从冬眠中苏醒过来就夹上了香烟的手,以及手臂上的一些疤痕。
她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同年轻时的汪教授站在一起的画面,像一副不大高明的拼接画。
“史警官。”张主任说,“您知道,汪教授在走之前,去看过您吗?”
史强后来去看了监控。
进入冬眠的人不能随意探望,汪淼也没有任何的特权,上层基于汪淼德高望重的身份以及对他的敬重,特许他能够在门口看一眼。
并且要在基地人员的全程陪同和监控下进行。
史强说这群人多少有点毛病,“你这么个老头,还能干啥啊?腿都走不了只能坐轮椅了,还要全程监控和跟随。”
他是对着监控里的汪淼说,仿佛是在聊天。
监控里的汪淼应该将近一百了,史强看不到汪淼的正脸,只能看到满头的白发,整个身子陷在巨大的黑色风衣和黑色轮椅里,放在轮椅操控柄上的手也干枯如树皮,上面匍伏着一些衰老的筋脉。
“你这人吧,老都老了,一身黑居然还是挺帅。”史强那闲不住的嘴巴又说。
汪淼的动作很慢,他在基地人员的陪同下,坐在了自己这台冬眠仓旁边。
其实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只能勉强看到一张脸。
史强看到自己在熟睡着,对汪淼的到来一无所知,对他们即将的永别也一无所知。
汪淼来到他身边,很缓慢地抬起那只干枯的手,伸出食指和中指,比了一个老树杈似的“V”。
这就是他来探望的全部了。
张主任带来的电脑上,8个密码位还空荡荡地悬在屏幕中间。
史强搜索了关于汪淼的全部。
网络上对他的记载、报道有很多,包括他的生平、制造太空电梯的全过程、他的家庭、他的寿终正寝。
“挺好的,哥白尼咯!”史强说。
资料上盛赞汪淼做出的贡献和其不怕死的科研精神。
“在试验第一座太空电梯雏型的时候,由于热带气流的影响,试验用的微型电梯舱坠落,引发小型的爆炸事故,汪淼教授在现场,遭遇了爆炸,万幸的是抢救及时……”
人工语音很甜美地介绍汪淼命悬一线的经历,史强看到现场有人拍摄的一张照片,照片里的汪淼还很年轻,可惜半张脸都盖着血,史强没法看清他的脸,只能看清汪淼那只流着血的手,悬在半空,食指和中指伸着,比出一个“V”。
史强盯着那张现场的照片看了良久,才缓缓地吐出一句:“……收到。”
他开始翻看汪淼发给他的短信。
史强印象里,汪淼这人话少,是个闷葫芦,非得敲他一下才乐意发出一两声简短的声儿。
偏偏人又轴得很,有敲必回。
史强那时候在车里玩累了贪吃蛇,就突发奇想地用发短信去逗他,结果这小傻子居然这么好逗,他发一句,汪淼客客气气回复一句,他发一句,汪淼再客客气气回复一句,字里行间都是不胜其烦,却每条都回。
太逗了,史强想。
他的爱好就从贪吃蛇变成了给汪淼发短信。
他没想到,后来冬眠了,汪淼这么个不爱讲话的人,居然能一个人给他发这么多短信。
“怎么还变话唠了?”史强对着手机嘀咕着。
他从最早的一条开始读,立刻就看到了汪淼那句诘问:
你挤坏了我一部手机你知道吗。
“我的错我的错,汪大教授。”史强笑呵呵地用声音回复汪淼两百多年前的信息。
那盘苹果,你还是没吃吧?
“吃了!怎么没吃?!你大科学家削的纳米苹果我哪敢不吃,我都吃光了!”史强甚至觉得有点委屈。
一条条,全是类似的琐事儿:
豆豆小学毕业了,她说要当物理学家。
“挺好的嘛,我看这丫头比你机灵。”
我还是吃不惯这个卤煮味。
“真没品味,吃不惯就别吃呗,非给自己找不痛快干嘛呀?”
史强有问必答,即使这些答复晚了两百多年。
他和两百多年前的汪淼从清晨一直聊到黄昏,却始终想不到汪淼留下的8位数字的密码线索。
张主任邀请史强参观太空电梯。
史强问,“这玩意儿是不是跟坐‘跳楼机’似的?”
“跳楼机?”
“就是游乐场里那个,一根柱子绑着好几个座位,一下蹿上去跟蹿天猴儿似的,又一下降下来模拟自由落体。”史强比划着,看到眼前张主任迷惘的表情,不可思议地问,“你不会不知道游乐场是什么吧?”
张主任果然摇摇头,说不知道。
史强摸摸鼻子:得。
他在直升机上向外看,张主任介绍说电梯的基底在赤道地带,有些在海里,有些在荒原上,他们今天参观的这一座是自几内亚地区出发的。
史强看到银色的缆绳连接深不见底的虚无苍穹和无垠的荒原,纳米碳管组成的缆绳在日光下泛着银光,远远看去像几根随风摇曳的细弦。
古筝计划之前,汪淼曾经在烟雾缭绕的卤煮店里同他描述过太空电梯的蓝图,他说得眉飞色舞,在喷薄着的白色的烟火中显得生气勃勃,他说纳米材料虽然很纤细,但是稳定性很高云云,史强听不懂这些令他头疼的名词,一边心想《十万个为什么》到底还是买浅了,另一边注视着汪淼纤细的、上下挥舞着的双手。
史强在想着,这双白净的、纤细的、文弱的双手,所制造出的纳米材料是否能轻而易举地完成一场无声的屠杀。
古筝计划之后,汪淼恢复了以往的沉默,他坐在史强身边沉默地喝着酒,史强想,那时候汪淼肯定恨死他了吧。
但是汪淼却说,“史强,我能给你打造一把比‘飞刃’更坚固的利器。”
微醺的汪淼搭着史强的肩膀,在热气翻腾的卤煮店,眼神牢牢地锁住史强,一字一句地说,“我留下来,当你的铸剑师,史强,你放心去未来。”
史强将他的眼镜摘下来,汪淼的眼睛清澈如湖,底下却藏着一片深海。
这就是汪淼,清澈而冷静地缓缓淌过末日的地狱。
两百年前的史强,和两百年后看着太空电梯的史强,同样想着。
“那么,汪教授的遗物,有头绪了吗?”张主任问。
史强花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张主任问的是那台储存着汪淼意识数据的加密电脑。
8位数的密码。
“汪淼是留了什么小金库吗?还是留了什么机密数据,这么想知道。”史强问。
张主任摆摆手,“误会了,史警官。”她沧桑平和的脸上很罕见地流露出感激的神色,“汪教授在给过我很大的鼓舞,如果没有汪教授,我恐怕早就自杀了。”
“汪教授说自己这辈子只有一个遗憾,就在那台电脑里。”张主任很真诚地说,“史警官,只有您能帮他完成。”
史强再次搜索了汪淼的资料。
关于汪淼去世的消息——现有的资料显示——曾经引起过一阵不小的轰动,他曾经住过的筒子楼、实验室,以及据他的学生说他生前最喜欢去的一家卤煮店旧址,一路上都摆满了鲜花。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有关汪淼的部分遗嘱被公开了,其中提到了他保留了部分生命数据,采用了极其复杂的加密方式,有专家提出是否尝试进行破解,被相关负责人回绝了。
汪淼在遗嘱中说,他没有藏匿任何有关技术的秘密,只有他个人的一个微不足道的遗憾,需要在未来等他的好友史强苏醒后完成。
“可是汪教授一生功成名就、家庭幸福、子孙满堂、福泽万世,怎么会有遗憾呢?”专家说。
“怎么不会有?”负责人反问,“相比起来,我更相信汪教授留有遗憾,而不是藏匿了什么技术机要。”
史强去买烟,这是危机纪年205年,为了服务于他们这种旧时代来的时间移民,专门划了一些街区售卖自2009年开始的零碎货物,但物资十分稀缺,有些抽惯的牌子已经找不到了,史强只能退而求其次。
他点燃苏醒后的第一根烟,喷出一口白雾,白色的呛人烟雾在他眼前烟消云散,像是他错过的地球的这两百年。
烟酒店的对面开着一家花店,花不是很多,史强犹豫了一下,走过去,买了一束蓝色的花。
店主是个姑娘,告诉史强说,这是飞燕草,象征清明、正义和自由。
史强点点头,他其实并不在乎这个花叫什么,花语是什么,他只是突然想起,汪淼曾经穿过一件同样颜色的衬衫,在夜色里走向他,拎着公文包,脚步轻快,意气风发。
“多少钱?”史强掏出钱包。
姑娘有些为难地看着他,说先生,我们现在没有多少纸币了,我没钱找您。
“那你们通常怎么结账?”
“我们用电子码付款。”
“那我只有现金,你就别找了行不行?”
“但是这不符合规定。”
“小姑娘这么轴呢。”史强笑笑,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在她眼前晃,“看见没,我这老年机,破烂儿,刷不出什么电子码。”
小姑娘很熟练地拿了一台很轻薄的笔记本出来,她说可以帮史强往老年机里加载一些程序,能进行小金额的电子交易。
史强失笑,“……你们卖花的都这样吗?”
“先生,我刚从北京航天航空的电子信息专业毕业。”
“哟,小科学家啊!”史强咧开嘴,呲出大牙花子,“行吧,你帮我加载,我说你们科学家呀,都……”他又想到汪淼,一开始也这么一板一眼地,皱起眉告诉他楼道里不能抽烟的模样。
“都挺有意思。”史强说,“挺可爱。”
小姑娘这边电脑上开始跑史强手机里的信息数据。
“先生。”小姑娘很惊奇似的轻声说,“您手机里有一条语音信息,来自2012年。”
史强拎着小小一束飞燕草,走到王府井教堂。
王府井教堂还在,作为古文化建筑一直被保留着,但是周围已经被拆空,绿化带、长椅这些都不复存在了,史强觉得自己走入了一座旧城形销骨立的遗体中,遗体的内脏已经被掏空,教堂像是被风干的骨架支棱在那里,顶上是黑色的、深不见底的宇宙。
汪淼偶尔会跟他科普,不同恒星的光到达地球的时间并不一样,他指着头顶的穹庐,说这是个很神奇的地方,不同的星系、不同年龄的恒星发出的光,这些光承载了不同星球的文明,经历了不同的岁月,到达这里,同时被我们看到。
“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是只万幸的虫子,能在同一时刻拥有现在和数不胜数的古老又灿烂的过去。”汪淼说。
他说这话的时候,他盛赞的那些恒星的光都在他的眼睛里。
史强说自己从不抬头看天,他抬头的话犯人就要跑,但是在此时此刻,史强觉得汪淼的话,以及说这句话的汪淼,在他记忆里都十分动人,以至于史强罕见地,想把脑袋扬起来,去承受这样巨大而灿烂的幸运。
与此同时,他把手机里的语音信箱调出来,放在耳边。
来自两百多年前的声音通过听筒传到他耳朵里。
先是绵长而缓慢的呼吸。
再是带着苦涩的喘气。
汪淼的一呼一吸像个倒计时,宣告着他内心即将喷涌而出的东西。
这漫长的倒计时的尽头是汪淼带着轻微颤抖的声音:
“……史强。”
这声宛如蝴蝶扇翼的声音,穿越了两百年,在史强身体里掀起了一阵海啸。
他似乎知道了那8位数字密码。
“核验基因信息中……”
“校对基因信息中……”
“校对完成,史强,请输入密码。”
1-0-1-8-4-4-0-0.
“密码正确。”
这是一切的起始——他们同步的开端。
电脑里显示了一则口令,以及一个坐标信息。
史强带着电脑,顺着这个坐标,找到了一家小型的研究所,研究所像个方方正正的象牙墓碑,一个披着白大褂的年轻人接待了他,他说这里是遗言博物馆,提供生命数据的储存、上传、共享和销毁服务。
“不算合法,但也不算不合法。”年轻人同史强解释。
汪淼的数据需要对应的接口,结合领取者的基因信息和死者的秘密口令才能进行解码对接。
年轻人让史强进入一个类似睡眠舱的胶囊中,胶囊内的座椅上遍布着感应器,触感像一块巨大的果冻。
“史强先生,我们需要声明的是,汪教授设置的程序是‘阅后即毁’,一旦开启,就意味着数据销毁程序也会同步开启,请问是否现在开启?”
“开吧开吧。”史强陷落在果冻一样的座椅里回答说。
睡眠舱关闭之后,史强的世界黑了一秒,好像自己变成一团数据被关机、拽入线路,然后风声、温凉的空气以及视觉又一同被重启。
他眼前是一片落日,落日下是年轻的汪淼,他坐在一棵树下,完全是史强记忆里的样子:瘦削、文弱、挺直。
“我有次来这里考察,发现这里的黄昏很美,所以想带你来看看,这件事我想了七十年,等了一百三十年。”汪淼说,“现在好了,你来了,史强,我能说再见了。”
END
史汪情人节兼剧版完结纪念24h产出汇总
—————————————
横跨时间和空间的爱情礼赞,
是火鸡们可见的宇宙级别的浪漫
感谢所有太太的产出
策划:我
审核:@尾椰椰
美工:我
文案:我、@玄者六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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❷2:00代发(太太wb:流泪茄茄头 )
❸2:14抽奖,见wb:soft唯一互联网野妈
❺4:00@忆影 被鸽了,联系不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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❶❼12:00@慕雪(努力期末版) 相亲对象
❶❾13:00@II.WORLDSTAR(鸽王加冕版) 爱情短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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❸❷22:00@PortgasDCrystal 充分必要条件
宇宙的有趣我才不在意
2007 夏 宇宙闪烁之后
白天停止,宇宙颓然睡去,史强开车载着汪淼穿梭于北京城。
奥运的气氛渗入了城市的血液,这片疮痍的土地迎来崭新的未来——一个民族的梦想狂欢,千百年后被历史学家称为“人类落日”的时期。
史强第三次扭转按钮,总算调到了没有在播报奥运筹备的电台,老狼的唱腔悠扬响起。史强瞥了眼坐在副驾的汪淼,对方给他一种轻轻一推就要如梦般消逝的错觉。
而他就这样把汪淼从王府井捡回来,像捡了一只可怜兮兮的小黑猫——他小时还真从家门外捡了不少流浪猫,有些猫吧,吃了一顿就客客气气跳墙溜走了,有些猫脸皮厚些,会...
2007 夏 宇宙闪烁之后
白天停止,宇宙颓然睡去,史强开车载着汪淼穿梭于北京城。
奥运的气氛渗入了城市的血液,这片疮痍的土地迎来崭新的未来——一个民族的梦想狂欢,千百年后被历史学家称为“人类落日”的时期。
史强第三次扭转按钮,总算调到了没有在播报奥运筹备的电台,老狼的唱腔悠扬响起。史强瞥了眼坐在副驾的汪淼,对方给他一种轻轻一推就要如梦般消逝的错觉。
而他就这样把汪淼从王府井捡回来,像捡了一只可怜兮兮的小黑猫——他小时还真从家门外捡了不少流浪猫,有些猫吧,吃了一顿就客客气气跳墙溜走了,有些猫脸皮厚些,会留宿过十天半个月。
史强十岁那年捡回来的一只黑猫陪他度过了三个春夏秋冬,却在第四年的开春死了,为此他还伤情了很久,决心再不养猫,就跟媳妇死了发誓再不娶妻一样——少年人的心绪幼稚得很。
史强失笑,为什么他看到汪淼会想到自己养的那只猫呢...
十字路口的红灯迟疑地闪烁在史强眼底,他踩下刹车如踩开心底的一圈涟漪。
汪淼于迷蒙之中感到一只粗粝的手磨着他的眼,泪花被擦去,视线清晰,史强的脸凑到了面前,他心下一悸,下意识地躲开。
沾了泪水的手于夏日里意外地冰凉,史强收回手,又把汪淼的眼镜递过去,“不愧是小白脸,真嫩。”
汪淼阴森森地剜了史强一眼,不做言语。
——史强忘了,汪淼不大喜欢他。
“跟你开玩笑呢这人,”史强习惯性地舔舔后槽牙,“天快亮了,我带你吃饭去,啊?”
空气又陷入缄默,没得到回应,史强只是笑笑。
“想把我唱给你听
趁现在年少如花
装点你的岁月我的枝芽
谁能够代替你呢
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
——史强跟着电台音乐唱了两句后,又瞥了眼汪淼,忽地意识到在一个濒临崩溃的人毫不在意地唱情歌似乎不大厚道,于是他掩饰地轻咳一声,按下切换键。
“听众朋友们,下一首让我们欣赏罗大佑的歌曲作品《恋曲1990》!再下一首是电影插曲《一生所爱》不要走开,敬请期待!”
“啪——”史强拍上了关闭键,决定专心开车。
光影在汪淼的脸上轮转,他的神色晦暗不明。史强没能看到在他大力关掉音乐时,汪淼无力地扯了扯嘴角,笑意转瞬即逝,又看向车窗外,低声嘀咕了什么。
史强没能听清汪淼说了什么,再问,对方却不答。
汪淼轻微的呼吸声让此刻车里的安静更加安静,史强打消了追问的念头。
许多年后,在比未来还要遥远的未来,在无数个人类文明的黑夜,史强总在吸烟,浓烟遮蔽了他的双眼,宇宙的喧哗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汪淼那些喃喃不明的音节。
要到那时,他才明白,他生命中有汪淼存在的那些瞬间如吉光片羽,无从名状,难以归类,而恰恰是这些构成了他对汪淼的在意。
那一晚,在汪淼躲开了史强替他拭泪的手时,史强本是想循着那一瞬间的在意戏耍他一下,可他没想到,那一瞬间会那么长,长过了他的一生,长到他甘心成全一场有始无终的悲剧。
——是的,在意。史强如此定义在对战地球叛军时他看到汪淼时心里腾起的莫名情绪。
那时他一步一步地接近了举着核弹的女孩,离对方只有五米左右的距离时,他余光瞥见事先安排的人正把汪淼带走。
估摸着汪淼差不多离开,他才朝那枚原子弹开了枪。
耳里轰鸣一声,视线模糊之前,史强有预感似的,看向餐厅门口的方向,一人竟想挣脱着跑进来还大喊着他的名字,而那身形,像极了汪淼。
血液自脑袋上的豁口流下,史强傻傻地笑着,他又忘了,汪淼不大喜欢他,又怎会跑回来,也许是他看错了。
不过当透过救护车窗看见汪淼冲着他关切的眼神和牵强的笑容时,这个史强曾无比笃定的念头,有些动摇。
——汪淼好像也不是不喜欢他。至少不像初次见面史强在他眼里看到的抗拒和反感。
于是他有些得意,冲着窗对面的人比了个开枪的手势,又缓缓做了个口型——我帅吧?
汪淼看懂了,笑意泛上眼眸,尔后重重地点头。
也许人总是要走到下一步才会明白上一步是如何的苍白可笑。
——如果那时史强就明白他以为如此真实的一切不过是随他心情幻化的一团老旧回忆,别说隔着一扇窗,就算是千万光年,他也要问问,汪淼后来为什么跑了回来,又为什么喊着他的名字。
那时他不敢问,也许是怕有些东西,呼之欲出。
在史强的记忆中,再与汪淼相见,是在巴拿马。
会议开始前二十分钟,他来到会议室,却见一抹黑影早已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儿,那是史强坚决要求请来的汪淼院士。
——啧啧,瞧这称谓,与会者出于对科学家的尊敬,都会连名带姓地称汪淼一句院士,而他史强只是一个“泡立死(police).”
“淼淼!”
汪淼闻言,嘴角肉眼可见地抽搐了一下,刚到嘴角的问候被他咽了下去,“你叫我什么?”
“淼淼呀,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养过一只黑猫,它的名字呢,就叫喵喵。”史强在汪淼身边坐下,手指杵了杵汪淼的胳膊,对方的身体立刻倾斜向远离史强的一侧。
“你看你是不是像只猫,一碰就缩。”史强傻笑着,摸出根烟就要点上,却被汪淼按住了拿打火机的手,于是悻悻作罢。
“好,不和你逗乐了。”史强说,“我今天是应邀来参加这个会议,你呢,是我硬要你来的,哥们儿带你出出风头。”
史强喜上眉梢的劲在汪淼软软地抚过他脑袋上的伤疤时卸了个干干净净,只听得对方说,“你在医院那几天我本来是想来看看你,但他们不让,说有放射性。”
“是呀是呀,”史强哈哈点着头,“你不来是对的。常伟思这些日子又给我下派个新任务,又是保护科学家。我保护你的职责大概也和审判日号这档子事一起完,你要是这时候沾上些放射性,我怎么和他交代。”
意外地,汪淼没有搭话,二人陷入沉默。史强选了个离汪淼最远的位置抽烟,烟雾遮蔽了他的双眼,他们都不能把对方脸上的神色看得真切。
不一会儿,与会者们便尽数涌了进来。
刻不容缓,正当众人紧张地探讨作战计划时,史强理理身上的夹克,忽地站起来大声反驳了一位将军的提议。
空气因为史强秋风扫落叶的气势略微停止了流动,史强嘿嘿笑着,“你们都往后稍上那么一稍,听听我的招。”
汪淼瞧着史强的臭屁样,低头轻笑一声。他没有意识到,这行为落在其他人眼里多少有些怪异。
古筝计划一被史强提出,会议现场便像被丢了个闷响炮,炸开了一股紧张的气氛。众人神色凝滞,仿佛已经闻到了这个计划带来的血腥味,终于一位女官站起来指着史强说,“你真是个魔鬼...令人崩溃!”
“这法子多干脆,不然你就等着老窝被毁。”
史强无所谓地耸耸肩,视线不留痕迹地飘向了汪淼。
“——你那时也觉得我是个魔鬼吧。”
问出这句话时,史强刚把喝得烂醉的丁仪和汪淼塞进他那辆宝贝桑塔纳不久。科学家的世界纯粹得史强一眼就能看穿,他们搞研究大多是为了报效家国亦或人类的崇高事业,特别是像汪淼这样一辈子就为了一件大事的人——纯粹得史强总觉得自己在保护一块玻璃。
所以当得知三体文明只把人体文明当做虫子时,史强如此急切地想见到汪淼——即使他已没有保护汪淼的任务在身。
果不其然,在丁仪的公寓,对方一见到他便如同一滩烂泥靠在他身上,那应该是汪淼对他最失态的一次。
他只好一手扶住汪淼的腰,一手提着还算清醒的丁仪下了楼。看着面前人的颓废样,他决定带汪淼和丁仪去看看真正的虫子,也算是带汪淼去看看他的故乡。
在车上汪淼大着舌头和丁仪提起了前些日子的古筝行动,又说自己研究了一辈子的“飞刃最后竟会沾上那么多人的血。
于是史强问出了那句话,“你那时也觉得我是个魔鬼吧?”
坐在副驾的汪淼眼神忽然清明几分,定定地望着史强。
“大史...你邪招真多,我...承认当我得知古筝计划时,我有一瞬间...是真恨你啊,不过我又觉得如果在巴拿马....行动开始时,你....在我身边我会安心些...”
闻言,史强转动方向盘的手顿了顿,才说,“对嘛,要不是那时我忙着指挥,就在你身边保护你了,我是火鸡保镖,你是火鸡科学家嘛。”
他又端出那副傻傻的笑,却在听见汪淼的下一句话时,凝滞了笑容。
“但如果你从来没有爱过一个人,又怎能学会去恨一个人呢,所以说,才会有哲学家说,爱是艺术。”
汪淼的手在空中胡乱飞舞着,他无名指上的婚戒在午后阳光下亿丈光芒,华北平原也在这时在史强的眼前铺展开来。
“你个科学家聊什么哲学呢,谁都知道你爱老婆,什么时候也没忘了把你那破戒指带着,快,下车!”
时间在循环中脱节,风在麦穗尖端撕扯着向前,沟渠水流拽住水草发了疯一样地奔腾,麻雀蹲在树枝头吵嘴,蝗虫在空中展翅飞翔,可一切在宇宙中,显得如此沉寂微茫。
——一切都将在时间中消失,一如火焰消逝于夕阳中。
后来,史强一想到汪淼,就想起蹲在他家门槛上等他回家的黑猫,想起目击黄金时代落幕的平原大地荡起麦浪层层,金色辉煌,风声呜咽,泪水全无。
2008 北京
史强会说他和汪淼的最后一次见面和整个北京城都有关。
那天他从常伟思手下偷了个闲出来和汪淼告别。早上八点,他守在汪淼那高档小区下边,约摸半个小时过去,一辆白色的汽车从车库缓缓驶出,史强凑过去,敲了敲车窗。
汪淼目光里不加掩饰的喜悦从下降的车窗后投过来,史强靠在车身上,看见汪淼那样的眼神,倒是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大史?”
“哦。”史强回过神,扯出一个笑来,“我确诊白血病啦,淼淼。”
闻言,汪淼平素淡漠的神色出现一道裂痕,然后他慌慌张张地锁上车门,又立刻把车锁解开,推开车门下车的时候被车座挂住了脚。
史强抓住汪淼的手,自然而然地触到他冰硬的戒指,几乎同时,史强偏头看到了坐在后座上的小女孩。
——那就是汪淼经常和他提起的他女儿豆豆。
他扶稳汪淼后打开了车后座的门,汪豆豆的小短腿探寻地伸出来,即使是全力以赴,那只脚还和地面差了十厘米。
“来,叔叔抱你下来。”
史强双手接住豆豆,右手捏了一把她的小脸。
“挺可爱。”史强冲汪淼笑笑,“像你,特别是眼睛。”
豆豆软软糯糯的,看向史强的目光满是好奇。
“叔叔你是谁?”
“我啊,我是你爸爸的保镖,姓史名强。”
“哇——”豆豆看看汪淼,又看看史强,“史叔叔你真酷。”
“酷吧,”史强得意,“叔叔可是拯救地球的大保镖....”
在这一大一小交流如何拯救地球的时候,汪淼给李瑶打了个电话,让她下来送孩子上学。
——照例寒暄一番后,李瑶便把豆豆拉上了车,临上车前,豆豆还不停地冲他的史叔叔挥手,“史叔叔,下次你叫上我一起保护地球吧?”
史强哈哈笑着,盯了眼脸色发青的汪淼,“叔叔以后保护地球,你替叔叔保护爸爸怎么样?”
“好啊!”
车驶出去老远,史强脸上的微笑也沉了下去。
“你是来告诉我你要冬眠,你要去未来?”
真聪明啊汪淼,史强这样想着。
“是呀,这不是来和你道个别嘛,咱们也算是老战友了。”
北京早晨的浓雾到现在还没能完全散去,汪淼和史强隔着一层淡蓝色的薄雾看着对方。
“去年北京还是有几例白血病治疗成功的报道,未来几年医疗技术也许会实现飞跃,没准明年你的病能医好。”坟墓一般的死寂中,汪淼先开了口。
史强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我当然知道,但你留在这里是有任务在身,我去往未来也是任务在身。你为科学贡献一生,我也得抓紧赶上你,不能让你把我看扁了吧,啊,汪院士?”
汪淼垂在身侧的拳头攥了又攥,最终还是放开了。
“走吧。”
“去哪儿啊?”
“今天节假日,我不去研究中心了,几个月前你不是带我回你老家河北了吗,我今天带你游北京,就当给你送别了。”
汪淼带着史强把北京城的犄角旮旯都转了个遍,最后黄昏日落时,又饶了个圈回到王府井,他说要在这里和史强拍张照片。
一路上汪淼拿个相机拍花啊拍草啊史强还觉得理所当然,可最后汪淼说要和他合影时,他却有些局促了。
汪淼请了个奥运志愿者来帮他们按快门,对方是个年轻小伙子,正是热情洋溢的年纪,想也没想就接过了汪淼手中的相机。
“3...”
史强有些紧张,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余光瞥见汪淼在捣鼓些什么,却没看清。
“2...”
汪淼停下手中的小动作,把左手搭上了史强的肩膀,悄声说,“实在不行,你就比个二。”
“1...”
史强憨笑,比了个二。汪淼以往和别人合照一般都是板正地站着,此刻竟也伸出右手,比了个二。
“喀嚓——”
二零零八年的北京,汪淼搭着史强的肩的样子,定格在了张轻飘飘的照片中,当史强无法确信那些发霉长着青苔只有他一个人怀揣着的记忆是否真实时,这张照片就成了无比重要的佐证。
那时史强本想凑过去看看他和汪淼的合影,可对方反应异常地快,只给他看了一眼,便把相机掩在了身后。
“等照片洗出来我再给你看。”
“行。”史强妥协,拉着汪淼在长椅上坐下。
“喂,淼淼,我刚才看到你也冲镜头比了个二,但是你手所处位置的高度呢,超了我一点,你知道这说明这什么吗?”
汪淼无言盯着史强的痞笑——一般当史强笑成这样,肯定又攒了什么坏主意,设好了套等着他钻,他心下明白,还是配合地说到,“什么?”
“说明你超二呗,哈哈哈……”史强的笑声有冰冻小河被敲碎的音质,自然地流淌在这离别的伤感气氛里。
天空昏黄和暗蓝色彩泾渭分明,渐渐地淡淡的蓝色在天空排开,转瞬即逝的夕阳给汪淼史强渡上层毛茸茸的金色,史强从裤兜里掏出烟,一个劲地抽,汪淼望着远方出神,烟雾遮住他们的双眼。
汪淼最终没有把挽留的话说出口。也许就像史强说的那样,他们都有各自的任务。
像汪淼这样搞科学的科学家,或多或少都有个信仰,而他最羡慕史强的就是,史强没有信仰。他不信正义也不信邪恶,不相信永恒但也不否定永恒。
也许正是这样史强才能在无数个凄凉无边的夜里给他带去安慰——史强并非不怀念,但喜爱自己的勇气和推理胜过怀念,勇气教他义无反顾地生活,甚至这种义无反顾感染了汪淼的一生。
汪淼认识的史强就是这样,虽然知道一切不过一场幻灭,一切反抗都没有前途,他的意识可能消亡,但他仍在生命时间里继续冒险,对他而言,他的能力范围就是时间,他做的不过是竭尽人事罢了。
而汪淼担心一旦他把挽留的话说出口,史强真的会留下来,那他就不再是史强,不是他心中的史强。
史强把手中的烟掐灭,看着宇宙中璀璨的星辰,突然问,“那天,也是在这附近,你看见的宇宙闪烁是什么样啊?”
“哦...宇宙闪烁,就像你家灯泡坏了一直闪一样,没什么好看的。”
“哈——是嘛,宇宙有什么好看的,乌黑麻漆一片。”
夜深,王府井的人群逐渐散去,到了视线所及之处再没有人影,汪淼亦或史强都没能说出再见。
史强想,如果此时王府井有一片月光,汪淼一定能看出他脸上的挣扎,然而所谓人们常说的挣扎,也不过是人自己和自己的对抗,无关他人,等到最后那些对抗粉身碎骨溺死在时间的河底时,挣扎就有了结果。
所以,那晚的王府井,没有什么月光。
细瘦的风吹起落叶又盘旋着抽离,史强忽听得身旁人的呼吸乱了些,偏头才看见汪淼在哭。
下意识地,他伸出手想替他擦去那些泪珠,却又在将要触及对方脸颊时收回手——像第一次那样,最后他摸摸牛仔衣内袋,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递了过去。
“淼淼你怎么回事呀淼淼,还舍不得老哥我了。”史强有些无奈地笑着,右手转去揉乱汪淼的黑发,毛茸茸的触感,“这样吧,我给你唱首歌,你还没听过我唱歌呢,他们都说我唱歌好听,我史强可是过年聚会的扛把子选手。”
说完,史强便悠悠地唱了起来——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史强和汪淼终于还是在天亮之前告了别,史强记得汪淼那时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不是再见,而是,“第一次听你唱歌是在刚认识你的时候,最后一次听你唱歌居然是在要告别的时候,大史,你可真够有始有终的。”
“...我啥时候还给你唱过歌?”
“也是这样一个晚上,你把我从王府井带走的时候。”
“——哦哦,”史强总算想起来了,脑子里闪过那晚的情形,“对了,那晚,你嘀嘀咕咕地和我说了句什么啊?我那天怕招人烦都没敢再问你。”
汪淼闻言,淡淡地笑笑,眼波流转之处透着些释然,“等你到了未来,我再告诉你吧。”
危机纪年第205年
史强从冬眠中睁开眼的第一时间得到了两则消息,一则是他的白血病已经痊愈,医生还顺带处理好了他有病变危险的其他器官;二则是他冬眠前寄存的个人物品和亲友寄给他的东西一会儿就能转交给他。
史强心下茫然地打量着周遭的新世界,一种无所适从之感从心底腾起。
能给他些许安慰的是自己的衣物和背包——还有汪淼托他女儿豆豆转交给他的照片。
照片用信封装着在崭新的世界格格不入,史强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没理由的。
原来汪豆豆也来了未来,还说有什么需要可以去找她。
——史强叔叔,我把爸爸保护得可好啦,他活到了100岁,是个鼎鼎有名的大科学家,他还说零八年的奥运会开幕式你没去看真是太可惜了,遂叫我给你寄了些照片,加上以前的几十张一起转交给你,祝好。
史强看着信纸末尾的几行字,仿佛汪豆豆那对明亮的眼眸已经在眼前,他的眼角有了深沟,一笑,更加明显,“淼淼你行啊,可算是寿终正寝喽。”
然后史强开始一张张地翻看那天他和汪淼在北京城游荡时,汪淼拍的照片。
——圆明园的芦苇,什刹海的石柱,朝阳路的路灯,卧佛寺出来的那条路银杏铺地金黄一片,苍蝇小馆他和汪淼各一碗的担担面,北京西站的人流,王府井,长椅,他和汪淼各占据照片一边,两个二明晃晃地刺着史强的眼。
而这些见证着过去日子的照片落在史强眼里都好像蒙了一层淡蓝色的忧伤的雾——无论或悲伤或幸福的回忆都是不能回到过去的人类的固执罢了。
突然,史强的眼眸微狭,他猛地把照片凑近,看了又看。
怔愣片刻,终于在能呼吸之时,一行泪迟钝地从他的脸颊缓缓流过,照片里,汪淼搭在他肩膀左手无名指,没有婚戒。
原来在那短暂的一秒,汪淼侧过身是为了摘掉婚戒。
——他又把那张照片翻过来,汪淼狂狷的字体赫然出现在史强的视线尽头:
——史强,你唱歌太难听了,以后还是好好保护我一辈子吧。
原来这就是两个晚上,史强在王府井都没有得到的答案。
他的手拍上额头,拍出一个笑,又笑出一道又一道的泪。
他想起那日王府井的黄昏,日落大地,他和汪淼坐在长椅上,他内心的火烧得比夕阳还热烈,烟雾遮蔽住了他的双眼。
恍若隔世后他后知后觉,也许曾几何时,汪淼心里也烧着这样一团火,只是那火融入了夕阳,熄灭时的浓烟,遮住了他们的双眼。
你会不会
林夕
我们约会 我们再会
没想到再没有拥抱的机会
我们伤悲 我们流泪
也只能流落到陌生人的嘴
那五呎宽的床位
已成为这段感情的纪念碑
我们爱谁 我们陶醉
还看错了现在身边是谁
我曾以为 我却误会
一转身就能擦干你的泪水
给我一百万岁
也许都不能看着你沉睡
我还不够累
不能够沉睡
错过了再见你的机会
给我药水
回到梦中的最美丽的盛会
【铁虫】文包
♥上次的文包看完了再来一个
♥看链接看的我眼睛都要花了
结婚后才能做的事系列
从来不系列
♥被限流了我真的糊了
【翔霖】樱花蛋糕
→Fork严 X Cake贺
→偏暧昧和甜的短打,半现实向背景,3.7k一发完
→糖渍樱花味的Cake小贺
【Cake & Fork 设定介绍】
感觉知道这个设定的人不多所以简单介绍一下:
Cake&Fork是继ABO、哨向之后的又一同人设定,Cake&Fork世界里有三类人:Cake、Fork和普通人。
Cake拥有自己特殊的气味,他们对于Fork来说是“非常美味的食物”,除毛发指甲外皆可供Fork食用。但Cake和普通人并不知道谁是Cake(...
→Fork严 X Cake贺
→偏暧昧和甜的短打,半现实向背景,3.7k一发完
→糖渍樱花味的Cake小贺
【Cake & Fork 设定介绍】
感觉知道这个设定的人不多所以简单介绍一下:
Cake&Fork是继ABO、哨向之后的又一同人设定,Cake&Fork世界里有三类人:Cake、Fork和普通人。
Cake拥有自己特殊的气味,他们对于Fork来说是“非常美味的食物”,除毛发指甲外皆可供Fork食用。但Cake和普通人并不知道谁是Cake(包括Cake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Cake),只有在某个Cake被Fork攻击后才知道。而Fork会在后期失去味觉,吃什么都味同嚼蜡,只有Cake是他们美味的食物,所以Cake对于Fork来说有着天生的致命吸引力。
01.
小时候有个算命的说贺峻霖十七岁那年是个坎儿,过了那个坎儿便从此顺风顺水、一路畅通。
至于是什么坎儿,就天机不可泄露,不能再多说一个字了。
这导致贺峻霖一直对自己的十七岁隐隐怀着那么丝期待,又怀着那么丝畏惧。不好说期待还是不期待,但当他万分谨慎地一直到结束高考——眼看十七岁就要结束,仍然没有任何大事发生。
啊?
还是说那个算命的真的就是个江湖骗子……?
不至于吧?
贺峻霖犹犹豫豫的,心里思绪百转千回,高考结束后立刻回公司准备接下来的曝光。
然后,在十七岁的最后几天,他终于知道了自己命中那道坎儿是什么了。
——他是个Cake。
02.
众所周知,这个世界上共有三种人,Cake、Fork 和普通人。
其中绝大多数自然还是普通人,Cake与Fork那都极少见。一般来说,这两种特殊性别的人之间只有两种关系:命中注定的情侣,或者是受害者与他的犯罪嫌疑人。
公司安排的综艺,他们团里几个人带三代的几个师弟,节目策划有个小游戏比赛。比赛内容非常离奇,比接力削苹果。
离奇到甚至还有那么丝合理的地步,总之是公司策划想得出来的游戏。
贺峻霖就是在这个环节走神的,他食指指腹忽然一疼,红色的血便汩汩流出。他尚未回过神来,还盯着自己的食指发愣,隔了好几个人的严浩翔就已经几步冲过来,大声喊了暂停。
“看着也太吓人了。”丁程鑫教训他:“你都快十八岁了,拿着刀怎么还能切到自己。”
贺峻霖无从辩解,只能任由工作人员给他匆匆止血后带去医院。没办法,万一感染了呢。节目当然是录不了了的,他跟着去医院前瞥见严浩翔的脸色,格外心虚地凑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走神的,不是吧,你怎么眼睛都红了…”贺峻霖很担忧地小声说:“你不会哭吧?”
可能是他们讲rap的都听不得这种话,总之严浩翔红着眼睛瞪了他一眼,一副憋着话的模样,瞪得贺峻霖莫名其妙。
因为受伤的手指不能沾水,贺峻霖当天晚上便在宿舍里挑战单手生存。磨磨蹭蹭地单手洗了澡洗了脸,出来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贺峻霖找面膜的时候,在隔壁严浩翔床头柜上看见了个有些陌生奇怪的东西。
……好像,是一团沾了血的餐巾纸?
03.
贺峻霖盯着那团沾血的纸团,觉得好像隐隐能够想到什么,却又一时联系不起来。
“阿姨切了西瓜,让我端上来一盘给你,你——”
宿舍门口响起严浩翔的声音,他一首端着水果盘一手开门,话说到一半骤然停住,显然是发现了贺峻霖和他面前的那个纸团。
“啊?哦,谢谢啊。”贺峻霖下意识应声,他看见严浩翔放下水果盘快步走来,捞走他面前的那个纸团,两人同时说:
“垃圾忘扔了。”
“哪来的血啊,你也受伤了?”
紧接着,两个人同时沉默。
再下一秒:
“我没受伤,这是那个呃——”
“这不会是那个——”
贺峻霖坐在严浩翔的床沿,后者僵硬地站在一步之遥处,他们对视半晌,贺峻霖眼看着严浩翔用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很是绝望地破罐子破摔:“是你的血。”
“……”
贺峻霖是真的咯噔了一下。
“就是今天流到桌子上的那些,清理道具的时候…我把擦血的纸带回来了。”
严浩翔绷着脸,停顿了很很久,快速而低声地说:“嗯,我是个Fork。”
04.
贺峻霖的第一反应是赶紧把门关上。
这话可不能往外说啊!
05.
主要是Fork一般都会被当做罪犯预备役而被官方严加监视,为了不必要的麻烦,Fork通常都会隐藏身份。
娱乐圈里敢大大方方对外袒露自己Fork身份的明星,往往都是已经有了专属Cake的。
等等。
严浩翔是个Fork的话……
贺峻霖的关节几乎都要生锈了,他睁大眼,下意识朝后微仰上半身。
“别告诉我,我是个…Cake…吧?”
严浩翔用力地抿唇看他,没说话。
完蛋了。
贺峻霖想:完了,这就是算命的说的,那个命中注定的坎儿啊……
也太大了吧这个坎儿!
“那你饿吗?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就是,你想吃——不不不,你对我有食欲——不!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
“我不会做什么的。”严浩翔打断贺峻霖,他把捞走的那个带血纸团丢进宿舍的垃圾桶里,他转过身,背对着贺峻霖,嗓音压得又低又哑:“你不用怕,我控制得住,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你想换宿舍也行,想跟公司说也行。”严浩翔朝外走,“我去下面坐会儿,你西瓜吃完了直接放厨房就行。”
“……”
贺峻霖没来得及阻止,严浩翔已经走出了房间。
06.
他不是这个意思。
但——
算了。
贺峻霖脑子里乱得像那什么似的,他捧着手机,心乱如麻地搜索着Fork常见事项。
今天受伤那会儿,严浩翔看他的眼睛都红了,原来不是因为想哭啊…大概就是饿的吧?听说Cake的所有体液和皮肤血肉都是Fork的食物,所以那会儿他是闻见自己的血味儿,想喝?
啊,他们Fork觉醒后期竟然还会失去味觉,吃什么都味同嚼蜡,难怪严浩翔一直不爱吃饭的样子…
攻击性极强…
在食用Cake后才能渐渐恢复…
嘶。
贺峻霖扶住自己的额头。
他又想起严浩翔泛红的眼眶,要哭不哭的样子,真的很可怜。还有声音,他说要告诉公司就告诉公司——
那不就等于让他被监视吗?
应该,也不至于吧。
贺峻霖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勉强下定决心,给严浩翔发消息。
【这有什么的】
【不就是CakeFork吗,世界上还有那么多Cake和Fork活得好好的不是】
【你是完全失去味觉了吗?】
【那也没事,我刚刚查了,绑定Cake之后味觉是可以慢慢恢复的】
【那个,就不换宿舍了吧】
【我也暂时不跟公司说,这个事情还是你觉得什么时候想汇报了再汇报,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贺峻霖把半张脸埋进了臂弯里,手机放在支架上,很快闪了闪,显示对方的回复。
【你不怕?】
这怎么能叫不怕啊!每年都有那么多饿到失去理智的Fork残忍吃掉Cake的社会新闻啊!!
【还好吧】贺峻霖实话实说:【毕竟是你嘛】
严浩翔似乎沉默了。
贺峻霖继续说:【所以,我是什么味道的?】
07.
国家真的应该考虑把Cake和Fork的常识课放入义务教育的。
严浩翔几乎是闭着眼忍耐地回复。
【糖渍樱花】
08.
贺峻霖彻底把脸埋进臂弯里了,他乱七八糟地想,糖渍樱花好像是甜品来着,不是主食,吃应该吃不饱……不,为什么在想这个,不不不。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Cake和Fork这种奇怪的性别啊!!!
贺峻霖纠结地想:严浩翔其实就是很饿的吧,不然他为什么要把沾血的纸偷偷带回来啊。
……不能再想了,越想越动摇。
他早早睡下,第二天还有小团综要录,从起床吃饭录起来。贺峻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一顿早饭若无其事地瞥了严浩翔十几眼,试图观察他吃早饭的状态,差点把自己给噎着。
“又吵架了?”
“没吧,看着不像啊。”
丁程鑫边给咳嗽的贺峻霖拍背,边和马嘉祺使眼色,后者一脸无辜的茫然。
下午录了快问快答,又是很经典的那种相性问题,最喜欢的食物、最喜欢的偶像、最喜欢的季节等等等等。刘耀文的偶像一个接一个的塌,现在又换了个新的,是国外一个相当知名的说唱选手。
同时今年刚刚在社交账号上宣布自己是个Fork,大大方方跟自己的同性小男友Cake官宣合影的说唱歌手。
贺峻霖差点吓得心脏骤停。
他发现了,自从知道自己是个Cake以后,就发现原来身边怎么到处都是Cake和Fork啊!
“贺老师是不是有点不舒服啊?”工作人员小声问他:“感觉贺老师你今天一天脸色都很奇怪,要是不舒服的话今天就再去医院看一下。”
“……”贺峻霖解释:“没,就是没休息好,精神一般般。”
他偏头,下意识想朝严浩翔看过去,竟然正好对视了。
他也在看他。
09.
“霖霖。”
“嗯?”
严浩翔无奈地把宿舍的门关上,转头看向贺峻霖: “你昨天一晚上都想了些什么啊…”
贺峻霖讪讪道:“没想什么啊。”
“你今天一天都心神不宁。”严浩翔说:“真的就那么难接受吗?”
“不是!我真不是那个意思!”贺峻霖立刻大声反驳,但他有很快放低了声音,犹犹豫豫的,“我是在想,那个……”
他最后狠狠心闭着眼睛飞快地说:“如果你真的很饿的话,要试试看吗?”
严浩翔没回答。
贺峻霖试探地睁开眼,发现严浩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睁得大了些,像石化一般。
“……”他后知后觉地脸红,两颊烫得吓人,但还是坚持小声解释:“哎呀,虽然社会新闻是挺吓人的,但是也有不违法犯罪的,那什么进食的东西是吧…”
“毕竟这事儿,嗯,再找个Cake其实也不容易,我就是想,你要是——”
越说越哼唧,贺峻霖就快说不下去了,严浩翔忽然好想恢复了行动能力似的,走到贺峻霖面前,打断他。
“你会怕的。”
“……”贺峻霖迟疑,甚至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不至于吧?”
“你真的想好了吗?”
贺峻霖真的不耐烦了。
他揪住严浩翔的睡衣领子,用力往下一拽,破罐子破摔地说:“别磨叽了,要吃赶紧。”
他吻了上去。
10.
Cake的一切对于Fork来说都是无上的美味。
喘息、津液、唇舌。
贺峻霖难得从心底真的生出了一丝害怕的感觉来,他口腔被细细密密地搜寻搜刮,仿佛是孩子在仔细地刮干净杯壁上的酸奶。
“你……”
他在一团混乱中,隐约觉得自己眼角发热,再下一秒,连眼泪都被舔舐掉。
Fork总是很珍惜自己的每一点食物。
好半晌,贺峻霖才平复了呼吸,别过脸小声问:“你有好点吗?吃…饱了吗?”
严浩翔答非所问,他说:“樱花小蛋糕。”
11.
很好吃。
而且,不敢说,其实更饿了。
END.
是这样的朋友们!Cake和Fork的这个设定真的很涩,人家Fork吃的都是那什么和那什么,是我太纯情,吃吃眼泪和这个就行了。
好了,大家当我胡言乱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