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茶茸]初熟
乔鲁诺的头发几乎是纯金的。
这是阿帕基用来嗤笑他未发育的黄毛小子中相当重要的一个要素,而现在这头天然镶金的发丝在夏末初秋的艳阳下变得更加刺眼,被树叶的缝隙切割成道道利刃,把阿帕基可有可无的灵魂给穿刺的支离破碎。
最后这凶器的主人终于注意到了层层葡萄叶之后的那双眼睛,他疑惑又习以为常的转过头来,在叶隙间与阿帕基对视。
“有虫子?”乔鲁诺抛出了一个可笑至极的问题,他就像个真正的十五岁小孩。
从年龄上来说确实如此,这样与他年龄相符的场景却少之又少——大部分的时候,除去长相和这个未发育完全的小身板,要说乔鲁诺二十五岁也不为过。
阿帕基点点头,把篮子给放在地上说:“挺大一只,反光照的我眼疼,我...
乔鲁诺的头发几乎是纯金的。
这是阿帕基用来嗤笑他未发育的黄毛小子中相当重要的一个要素,而现在这头天然镶金的发丝在夏末初秋的艳阳下变得更加刺眼,被树叶的缝隙切割成道道利刃,把阿帕基可有可无的灵魂给穿刺的支离破碎。
最后这凶器的主人终于注意到了层层葡萄叶之后的那双眼睛,他疑惑又习以为常的转过头来,在叶隙间与阿帕基对视。
“有虫子?”乔鲁诺抛出了一个可笑至极的问题,他就像个真正的十五岁小孩。
从年龄上来说确实如此,这样与他年龄相符的场景却少之又少——大部分的时候,除去长相和这个未发育完全的小身板,要说乔鲁诺二十五岁也不为过。
阿帕基点点头,把篮子给放在地上说:“挺大一只,反光照的我眼疼,我先走了。”
他决定罢工,离这只光芒四射的大虫子越远越好。
警告:⚠只有茶存活if,超我流捏他,一丁点耻烟设定
好好笑大家怎么都在今天发茶茸上元宵贡品那我也把这篇过去捏的团子给小元宵端出来(小元宵:?)
原来就在这附近的帮工帮着阿帕基继续摘起了葡萄,默认了这个贸然罢工者今天都不会再回到葡萄园中。
依旧身着一身黑衣的阿帕基晃晃悠悠的踩在托斯卡纳的土地上,就像一只偶然落下歇脚的候鸟。
他终究得要回到什么地方去,即便目的地暂且还在雾中。
尽管那不勒斯的酒自罗马起酒闻名于世,原来的老板依旧在托斯卡纳的蒙达奇诺包下了酒庄。而现在,这理所当然的成为了乔鲁诺的囊中之物。
阿帕基没见到过老板,米斯达对他滔滔不绝的讲述了在他离队之后的事情,让他宛若亲身经历了一半,剩下一半他完全没懂米斯达在说什么,例如他愤恨又带着古怪笑容说自己变成了特莉休的那段,奇幻小说也莫过于如此。
纳兰迦也曾说自己是特莉休,难不成其实所有人的本质都是特莉休才行吗?
他真希望福葛还在,不管米斯达在胡说八道什么,福葛都有办法在其中整理出简短扼要的核心思想。
而他们所说的老板狄阿波罗,听起来就像是个某部电影里面才会出现的古怪反派,他实在无法想象真正与那样的狄阿波罗交手会是怎么样的感觉。
对于阿帕基而言,他只是昏昏沉沉的,在停靠在阴雨之中的巴士里睡上了好多天,当他终于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他异常冷静也异常清醒的接受了布加拉提与纳兰迦的死亡,如果面无表情的捏碎瓷制的杯柄也算是冷静的话。
这没什么好评价的,他们两个也只是一同远行了而已,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刻意或是不经意间开上那条单行道,之后再也没法回头。
在死亡面前坐了一回过山车的阿帕基变得异常的平静,甚至比过去更加的冷淡了不少。
这让乔鲁诺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担忧的过来动手动脚,用他温暖的手去碰阿帕基冰凉的脖子,每次都会让后者惊的一跳,捂着脖子瞪像那个不知何时养成这习惯的小鬼头。
乔鲁诺会对着他仍旧跳跃着的脉搏露出一丝丝安心的神情,这不易察觉,但是对于阿帕基这样谨慎的人而言非常明显,更何况他在警校就曾经学习过这些细微的观察。如果这样能让这小子一直绷得就像将断弓弦一般的神经放松一点,阿帕基心想,似乎也没有多大损失。
乔鲁诺的过度紧张只会让原本就繁杂的事情变得更加麻烦。
阿帕基的体温素来偏冷,就如米斯达的皮肤素来偏热一样。直到许多次之后,乔鲁诺似乎才放下心来,确定这个与死神跳过舞的同伴不会擅自离开。乔鲁诺不再去触碰阿帕基的脖子,阿帕基本人却忍不住时不时的去触摸那一小块皮肤,就好像在确认自己是否还活着一样。
他变得不再畏惧死亡,意外的和死亡成为了朋友,只是有点迷惑自己回来的意义在哪里。
阿帕基曾经抱着强烈愿望回到世间,而如今他连自己为何而归都不记得。或许他是为了见到什么人,或许他是为了完成什么事,但是当他醒来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全然忘记了自己返程的理由。
他只恰好见到了队长的最后一面——当阿帕基醒来时布加拉提尚未下葬。
这位令人尊敬的队长被化好妆,静静地躺在白色的花丛里,就好像在安睡一样,看上去在天亮的时候,他也将醒来。那些逐渐枯萎的花都是乔鲁诺安置在里面的,茎叶连着布加拉提的身躯,勉强着强迫那些细胞进行缓慢的代谢,而不是逐渐腐烂不堪。
只可惜布加拉提的天空再也无法迎来黎明。
坐在刷着清漆的棺木边上,阿帕基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所无条件信赖着的队长是那么年轻,他才二十岁,甚至,无论是年纪还是身形都比自己更小一点,却被所有人视作无所不能的救世主。这让阿帕基心情复杂,更何况如今他的顶头上司换了一个新人,比布加拉提更为年轻,也比布加拉提更为幼稚。
在那不勒斯这是一件很寻常的事。
十五岁的孩子不像是米兰或者都灵的少年少女一样在家教与交谊舞中周旋奔波,而是随时随刻的在死神的羽翼之下四处逃窜,就连代替上帝来怜悯众生神父都已经对此感到厌倦。
阿帕基曾经妄图穿上一身不显眼的黑衣,就可以躲过那把无情的镰刀。他确实一次次的做到,却在每一次的躲避游戏之中失去了一个又一个重要的人。
一位白发苍苍的绅士与阿帕基擦肩而过。他来到这里已经将近一周了,几乎每天都可以看见这个老绅士。他刻板的像个英国贵族,即使岁月已经让他变得苍白,步伐却不容一丝动摇。他的手里拿着一束阿帕基叫不上名字的蓝白小花,看起来就像是自己采摘下来,细心包装好的。
老人在每天早上经过这条小路,他与阿帕基擦肩而过,却不会有更多的交流,甚至连点头之交也说不上。随后他就会消失在路得远方,阿帕基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也不知道那束小花将要送给谁。
这只不过是一个每日擦肩而过的过客,而这样的人太多太多。
曾经布加拉提也时常会收到花店的老板送来的花,那个中年男子为了表达感谢,成为了一个忠诚的朝圣者,直到很久之后,他们的桌上才失去花束的踪影。
阿帕基猜测这束蓝白的小花最后也会到一个极其重要的人手中,但是他已经没法顾及这么多的东西。
正如包下了一半的餐厅里,那束送给尊敬之人的花束。这束花在布加拉提死后又出现在了餐桌上,只是变成了圣洁又怀念的纯白。
当时他们需要布加拉提17岁就写好的那封遗书,这只有福葛和阿帕基两个人有可能知道在何处,而福葛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没法通知他回来参加葬礼。
布加拉提预留下的能活动的钱只够给他一个体面的安葬,纳兰迦甚至凑不到数,最后还是大家一起凑够了钱。麻烦的是,纳兰迦在自己早就备好的遗嘱上赫然写着:我要和布加拉提在一起。
直到最后阿帕基也没想起布加拉提的遗书在哪里,因此他们二人被暂时的安葬在了布加拉提的老家,他的父亲也埋葬在那里,这是最有可能接近正确答案的一个地点。
知道热情的首脑已经被残杀的人不过他们四人,原先给布加拉提的区域却因为没有其他干部的任命,根本不愿意服从他们任何一个人。
啊啊,早知如此。
阿帕基有时候想,不如就在当时死了就算。
那不勒斯的黑暗世界乱作一片,只有连着墓地的地道里才能拥有半片安宁。
阿帕基从那间就算是那不勒斯也鲜为人知的巴希店里下地道,只有水滴的声音打在空旷的岩石上。他不打算走进那不勒斯现实意义上的黑暗世界,他只是这个地道的游客。
这里曾经被当作防空洞,粗糙又狭长的墙壁上被涂着大大小小的呼救信号,不需要忧郁蓝调,他也能想象到那些等待死亡中的绝望人们是什么样的。
他最后还是叫出了忧郁蓝调,他随意的调节时间,随意地还原曾经身在此处的任何一个人。这些飞快变动的男男女女脸上少有恐惧,少有绝望,少有欢笑,少有世间一切感情,只是木然的用空洞的眼神望着出口。留下是死路一条,出去也是死路一条。面无表情的阿帕基混杂在其中,就好像找到了一个安全的藏身所,他与这些早已离开的亡灵并无多少不同。
阿帕基没有带笔,但是他用指尖描摹着墙壁,上面写着:“救我!救救我!”
当他的指尖触摸到几十年前留下的痕迹时,脑内也回荡起了这句话。
阳光穿过树荫照射进阿帕基的瞳孔里,这让他的眼睛变得透明,紫色的虹膜上都好像透露出一篇金黄。
如今他在这条泥泞的路上走着,早晨还刚下过一场小小的太阳雨,为了减少损失,就连“尊贵的教父”都亲自动手一起帮忙摘起了葡萄。
葡萄园里的人群就好象彩蝶纷飞,年轻的帮工正透过叶隙对着他喜欢的姑娘微笑,她羞涩的回头,却让惊喜的年轻人摔下了小梯。
阿帕基对于擅自离开毫无愧疚。打一开始乔鲁诺就说过,他们只是来托斯卡纳休假的,没理由要求一个休假的人加班。阿帕基坚定的遵守着自己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信条。
这个“尊贵的教父”…
身为教父的乔鲁诺太为年轻了一点,到了幼稚又天真的程度了,才会异想天开的想出许多超乎常人的愚蠢点子。但是事实证明,要对付黑暗的成人世界,这种自信的天真是个利器。
他利用那些不知道从何而来的信息找到了迪亚波罗原来的一些房产,因此得到了数量大的惊人的财产。最后,乔鲁诺狂妄又嚣张的向极少数的干部和某几个混混公开自己身为passione老板的假身份,一时间里整个热情都传遍了这个虚假老板的真身。
当然他也因此惨遭袭击,幸而还有米斯达一刻不停的护卫,而阿帕基被迫周旋着,甚至就连特莉休都不得不出来帮着证明:她自称并非是老板的女儿,而是失散多年的龙凤胎妹妹。这个笑话别说让米斯达笑得意大利面从鼻子里喷出,就连一直以来疲惫得板着一张扑克脸的乔鲁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但这疯狂的主意居然被执行的不错,这套说辞愣是骗过了不少人。乔鲁诺加入的时间太短,而知道他的真身的人几乎都已经死了。
在某个干部傲慢的用讥讽的语气质问乔鲁诺,曾经的暗杀小队到哪里去了的时候,乔鲁诺面带惋惜的微笑,慢慢的说:“他们过早的探求了我的身份。但现在我有点后悔了,我希望他们之中还能苟活下一两个…这样我就能少听许多句愚蠢至极的问话。”
这让那个干部脸色大变,很快一场秘密的搜索就展开了,而暗杀小队几乎全员惨死的信息让所有人闭上了嘴。尤其是他们惊恐地发现,唯一活下来的梅洛尼,被蛇毒到成了哑巴,眼睛也有不少问题,至今都还在一个组织的地下医院中,只是不知道是乔鲁诺假装不知而留他一命,还是真的不知道梅洛尼还活着。
这位谨慎的暗杀者从不在外面透露自己的真身,只要能让替身代替的地方,甚至不会随意的前往,恐怕就算是乔鲁诺本人,也没见过梅洛尼长什么样。因此那些人在梅洛尼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偷偷质问了梅洛尼是谁害死了他们所有人,而这位直率的前成员咬牙切齿的敲击着键盘打出:去他妈的乔鲁诺·乔巴纳。
一时间质疑乔鲁诺的人消失的无影无踪,质问乔鲁诺的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一场滔天大戏,阿帕基拿着乔鲁诺这个该去参加昂西电影节的鬼才编剧写好的剧本,按部就班的演着戏。
他不是很愿意承认乔鲁诺,但他无处可去也无事可做,更何况,乔鲁诺毫不犹豫的给了他一大块地区,只要阿帕基演出好自己该做的,他就能得到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财产。
话虽如此,阿帕基也只不过是个大木偶,乔鲁诺才是在顶上扯着他的发根,指挥着他活动的那个人。每当乔鲁诺想到了什么新点子,他就会感觉自己的发根隐隐作痛,就好象那只手真的抓住了自己的发丝,透过头皮牵扯着每一根神经,让他活动手指,迈起步来,在众人面前表演一场手舞足蹈的滑稽剧。
然后阿帕基就这样被一路提着绳走进了这个房间,他和乔鲁诺面对面的坐着,如果他这个姿势能称得上坐着的话。
“这是酒庄的旧藏。”乔鲁诺说,为阿帕基倒了一杯酒,轻轻的推到了阿帕基面前。
透明通红的酒浆在杯子里就像一块深沉的红宝石。乔鲁诺有意无意的在阿帕基面前摆出这样恭敬的后辈样,反而更容易惹恼他,这个金发的小子总像在提醒几个月前阿帕基自己做出的那些蠢事,像一个玩笑,也像一个善意的警告,而阿帕基分不出是哪一个。
但是不管哪一个阿帕基都不会再去搭理他。
他的人生向来简单,只消一个命令,阿帕基就可以去做任何的事情。只是如今下命令的人从布加拉提和波尔波换成了乔鲁诺,即便心生不满,但也无话可说。
屋主已经换人,但是既然还愿意留客,那么阿帕基不介意继续在这个派对中扮演一个角落偷醉的不良客。
“今天早上采到的葡萄,下午就要被拿去制作了。”乔鲁诺说。
阿帕基看着这个意味不明的对话者问:“需要我进车间里一起被搅碎成汁吗?”
乔鲁诺有点想笑,但是他只是一本正经的回答说,不需要。
因此阿帕基叫出了忧郁蓝调,还原到了几天前的乔鲁诺,用同样的脸和同样的一本正经说:“我们只是去休假,什么都不需要做……”
“这也是休假的一个环节,”乔鲁诺解释说:“参观葡萄酒是怎么被制作出来的,不是非常有趣吗?”
“不。我已经过了兴致勃勃得参加社会实践得年龄了,小鬼。”阿帕基回绝的干脆利落,尽管他不算很累,但是他希望留在这个老旧到几乎能听见嘎吱作响的骨节的房子。
“是吗。”乔鲁诺平静地说。
“我从来没有去过社会实践,我妈永远不记得要给我签同意书,而那个男的只会把通知书撕掉,因为他不想交钱。”
阿帕基想说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同情你,但是他发现他确实得感到了一丝不舒服,这并非是同情,或是可笑,或是任何得其他,只是像一只透明得手捏住了他的气管,把他一时间想出得几句小小的讥语全都扼在了喉咙之中,一直堵得胸口都疼。
他张了张嘴,愣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反而端起了红酒尝了一口。这确实是好酒,但阿帕基不像大多数那不勒斯人一样喜欢葡萄酿酒,相比较之下白酒作为一种剥离理智得道具更加适合他。
最终阿帕基还是跟着乔鲁诺出去了。
托斯卡纳的天气不算稳定,现在正是换季之交,尽管阳光明媚,但是空气中仍然有一股雨水的味道,看起来不过一小时,恐怕就有一场暴雨。大部分时候阿帕基能算得上一只老奸巨猾的猫,就算他脸皮肤都能感受到即将到来的阴雨,他也不会多提醒乔鲁诺一句话。
谁也不会在艳阳天愚蠢的拿着伞。
他们去靠近镇上的酒厂里,早上采摘的新鲜葡萄全部都被送到了那里去。他又见到了早上那个女孩,她和年轻的帮工有说有笑的走在一起,光是从他们身边经过,就好像看见了他们之间爱情的嫩芽。
只有这里的管理人知道乔鲁诺的“真实身份”,其他人只需要告诉他,这两个讲着一口那不勒斯普白的家伙是这一小块庄园的主人,就已经能获得足够多的尊敬了。
作为一个和善的主人,乔鲁诺并不会干涉手下人们的生活。
但是二人的忽然出现依旧吓到了那个女孩,看样子这是一场秘密恋情。她的双颊绯红,带着羞涩又幸福的笑容向气氛僵硬的阿帕基和乔鲁诺打招呼,然后快步的抛开。她绑好的发尾在身后随着步伐跳跃着,就好像乔鲁诺微微长长的头发,现在已经可以再多编出一小环。
乔鲁诺抬起手向跟在后面的年轻人打了招呼,从阿帕基的角度看不见乔鲁诺的表情,他估摸着乔鲁诺大约是露出了一个微笑,才能让年轻人报以这样活泼的笑容。
阿帕基意识到自己很少见到乔鲁诺的笑。
他甚至回忆不起来乔鲁诺是否对他笑过,尽管他很快就想起,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个新人喝光了那杯茶,随后露出的那个挑衅又欠打的笑容。这让阿帕基并不算是很愉快,前面的新任上司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来。
因此阿帕基见到了那一湾浸泡着新叶的湖水,他在里面看见了许多东西,但是似乎又什么都没看见,只是深深的,要将他得灵魂也吸入其中。
他曾经见过这个眼神。
那时他在地道里待了太久太久,久到在在巴希店中守着的乔鲁诺都不安起来。
他打开了地上的木门,大声喊着。
“阿帕基?阿帕基!你还在吗!阿帕基!”
他的声音在黑暗的地道中回荡着撞上冰冷的石面,一部分变得粉碎,稀里哗啦的砸在阿帕基的身上,下了一场声音的暴雨。还有一部分回荡着,就和地道中死去的幽灵一般留了下来,在里面来回撞击着。就好像乔鲁诺亲自爬下来,伏在阿帕基的耳边说一样。
这个向来礼貌地年轻人忘记了敬语和尊称,这是极为少见的。大部分的时间里他都坐在自己织造得华衣中,一丝一毫的破绽都不会暴露出来。
这让恶劣的年长者忽如其来的玩心大发,他噤了声,一动不动的就好像在玩捉迷藏,就连布料的摩擦声也被杜绝了。或许是因为黑暗,也或许是因为不能动弹,时间变得特别漫长。就连乔鲁诺的声音也渐渐的消失,只剩下了水滴落在石头上的滴答声。这时候阿帕基才有点慌了起来,就好像是捉迷藏的时候因为藏得太好,所以在大家回家时被独自丢在公园中的孩子一样。他提起被自己放在一边的灯,在几乎无法转身的地道里努力像一条比目鱼一样翻了个身,差点没和乔鲁诺撞了个满怀。
他的唇似乎碰到了额发,也可能是鼻尖,或是其他的地方,但是这着实吓人,激得阿帕基猛然一跳,却撞在了坚硬的石壁上。
昏黄的提灯唯独在地道中显得格外明亮,一直照透了乔鲁诺的眼睛,似乎要能从中看见他透明的晶状体,看见他的神经,他流动着的血液,他古灵精怪的思维。
阿帕基还看见了他的慌张,让乔鲁诺露出这样紧张的神情可不是简单事,他向来是一个哪怕自断手臂,表情甚至都不会变动一下的家伙。
而其他更为复杂的东西也在其中酝酿着,慢慢的生长,就像是青绿发黄的葡萄,鲜嫩酸甜。阿帕基没有注意到,也可能是刻意得不去注意,毕竟就连乔鲁诺自身似乎也完全没有意识到。
他向来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很好,而有时候藏得太好,就连自己都会注意不到。
最后他们两人还是没有来得及走到临近镇上得酒厂中。
那里光靠走路有些距离,开车又令人尴尬。今年的天气着实不好,乌云几乎是顷刻而来,一时间狂风大作。
阿帕基只是说了一句,我们必须回去了,随后几乎是抓起乔鲁诺就往酒厂得反方向跑。他淋过那不勒斯一场又一场雷暴雨,光是看云就知道,很快雷神就要毫不留情得将自己得利刃抛向人世间。
那些呼风唤雨得神向来不会对任何人感到怜悯,几乎没跑几步,豆大得雨点便敲打了下来,火辣辣得打的每一片皮肤都生疼发烫。
这时候阿帕基反而慢下了脚步,他放弃得飞快,既然已经被雨水浇了湿透,那么再继续跑也没有意义,只会让自己的衣服沾上泥点,变得更脏一些而已。
“不管怎么说,”乔鲁诺的声音带着笑意又有点强硬:“你不能总是在这种时候放弃,即便继续跑确实毫无意义。”
“没用的事情就不要再做,这话似乎是你先说的吧?直到最后结局也不会再发生改变,那么不如就此松手来的轻松。”阿帕基反问道。乔鲁诺的发卷被打湿,被暴雨解散开来,蜷曲得金发粘在脸上,看起来与之前都大不相同。他高高的挑起眉,似笑非笑的问:“你真的这么认为吗?阿帕基……因为预见了失败的结局而在中途放弃,这不像你啊。”
他们俩就好像在在说什么暗语一般。
这并不成功,乔鲁诺似乎固执地想要扭转一点阿帕基的思维方式。
他说的话让阿帕基感到熟悉,却想不起来还有谁对他说过这些。
倘若阿帕基能轻易地被扭转,那么他早就是另一个任何人,不管成功,或许失败,怎么都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他们宛若两个互相拗气的小孩子一样赌气的在暴雨中行走。
阿帕基甚至能看见闪电劈下的时候,走在前面的这个更为年轻的孩子似乎颤抖了一下,但是他不回头,也不出声,阿帕基也懒得戳穿他故作坚强的外表。在这时候揪住这个小辫子来刁难乔鲁诺并不算是一个好时机,以后机会有的是,他大可以在温暖的屋中,在柔和的光线下,在柔软的毛毯里尽情嘲笑乔鲁诺像个小孩的幼稚恐惧。而乔鲁诺或许会跟他拌嘴,也或许只是面无表情的在发表自己的想法,就和在罗马长老院中发表自己的高见一般。
他像是一尊巴洛克时期留下的屋大维雕像,神将划破天空为他的脸上带来光芒。
随后阿帕基就发现闪电与大雨似乎混淆了自己的思维:他根本就不会在雷雨之夜好心的去教父的房间里安慰他。
任何时间都不会,他根本不可能踏入乔鲁诺的小房间。至今为止他都从未驻足过,连里面是否如屋主一样干净整洁又稀奇古怪也不清楚。
或许特莉休那样细腻的女孩子会,或许米斯达那种好心又头脑简单的家伙也会,若布加拉提还活着的话,或许他也会,但是不管任何人在任何时机做任何事,都决不可能是他雷欧·阿帕基来安慰这个麻烦的乔鲁诺·乔巴纳。
刚才的凭空想象让阿帕基感到些许恼怒,他从未知道自己的想象力能跑的那么快,那么远。但他几乎就要撞到乔鲁诺身上,走在前面的乔鲁诺赫然刹车,引起了一场小小的车祸。
他转过来,严肃的举起一根手指发出气声:“嘘——”
阿帕基听不见他的声音,雨声太大,他什么都听不见了。但是这是个只要看见就能理解的世界通用语,因此阿帕基忍住了对乔鲁诺大吼一声的想法,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刚才回去的那对年轻人正在一个破败的墙边拥抱,他们在大雨里接吻,不知道已经粘合在一起多长时间了,凭着一副一辈子都不会再分开的气势,亲吻,咬合,舌尖滚动。女孩的手勾着对方的脖子,躺进搂住自己的臂弯里。没有情色的抚摸,也不带任何欲望,他们比起一对在暴雨中仍旧被激发的干柴烈火的情侣,更像是一对什么都不知道的纯洁的孩子,单纯的出于喜欢,出于有趣,和所有甜美的想法把自己和对方融合揉捏在一起。
女孩的身影猛然的和阿帕基的记忆中重合。
他曾在地道中用忧郁蓝调回拨,看过那一张有一张冷漠又麻木得脸。但是在人群之中却有一个脸上发着光得年轻人,看起来不过十几岁,在一片黑暗之中与恋人接吻。忧郁蓝调会将整个现场回放,那个金发还没褪光,却已经开始变深的年轻人身边充斥着哭声,叹气声,远处的尖叫,争吵,和隐隐作响的炮火,石屑洒落,那不勒斯的额老骨头嘎吱作响 。然后他在这一片黑暗中捧住了恋人的脸,他要比他更高一些,当时阿帕基就明白了,这或许是一段在那时还几乎不被允许的爱情。顶着忧郁蓝调的时间条,陌生人在空气上落下一个亲吻,哭叫与炮火之中他喃喃细语着“我爱你”,眼睛里全然是光芒四射的未来与希望。
“我爱你。”
阿帕基的脑子里也回响了起来。对于坠入爱河,年轻气盛的雏鸟而言,这似乎是一句抵抗的过一切生苦死难的咒语。但二十一岁的阿帕基已经老了,一旦翻到了下一个数字,他就好像立刻穿越光阴到达而立之年。
他不觉得自己又机会被这个咒语改变,就像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一样,他只会看着他们,觉得年轻真好。但是隐隐约约之间,他又觉得这句咒语随时随刻的围绕在自己身边,他搞不清这是怎么回事,也看不清面容模糊的魔法师。
只是直觉,或许已经不远了。
雨幕让那对雏鸟看起来就像远在画中,或是银幕之上,而不是这样再走几步就要进入区域,打断这场冲动与爱情的距离。
乔鲁诺甚至举起了手,就像是摄影师一样打了一个框,把两人给放入了框的右下角。他和阿帕基想到了同样的东西,也或许同样想到了其他的东西,因此他很快的放下了手,转过脸来。
他曾用萤火虫来为自己照明,以方便在漆黑的地道中走上寻找阿帕基的路。因此当阿帕基看见他的时候,眼睛里就好像有整个宇宙留下的万丈星光。
如今的大雨里什么也没有。没有萤火虫,也没有真正的银河,阿帕基却在恍惚之间看见看见他的眼底依旧有着星光万丈,这是他的年纪所特有的财富。
乔鲁诺对着阿帕基伸出手来,就好像在邀请,也好像是在暗示。他们两人看起来更接近于一张古怪的滑稽画,若是此刻将他们剥了精光,然后放进美术馆里,每天都会有成千上万的人试图揣测出乔鲁诺这伸手的意思。
阿帕基不是一个艺术家,也不是浑身带刺的批判作者,他只觉得他被这星光所泡制出来的香醇美酒给灌得晕头转向,甚至站不稳脚。土地变得柔软,而他看见天旋地转,不得不环住乔鲁诺的腰来做支撑,才能避免倒进泥中。
另一对被雨水浇灌冰凉的手环住了阿帕基的脖颈,触摸他跳动的颈动脉,触摸阿帕基还活着的证明,血液在乔鲁诺的手指下一股一股的运输着离开,输送到阿帕基的全身,给予他抵抗冰冷暴雨的力量。
阿帕基有些太重了,以至于乔鲁诺不得不微微的向后仰去,脸上不带一丝苦恼,反而露出了一个阿帕基经常见到的,得逞又自满的微笑。中计了,阿帕基差点没小小的翻了一个白眼,他早就清楚乔鲁诺这个恼人的性格,在他的周身恐怕还铺着大大小小多到数不清得圈套。但他无话可说,是他自己选择拿起这杯度数极高得金酒,也是他自己迈步踩入的圈套。
唇与唇的触碰就只有轻轻那么一刹,甚至显得那么不真实,这种微妙的感觉让二人都愣住了。随后乔鲁诺的手穿过了阿帕基被雨水分了缕的长发,给了他一个更为热情的吻。在那一刻所有的雨声都好像变成了潮水般作响得掌声,将要放晴得天光亮了起来,刺破云端得舞台灯打照在他们的身上,是一场落幕,也是下一场的开始,而主角自己都还不清楚身在何处,不明不白的就开始了一场充满无数可能性的演剧。
乔鲁诺松开了阿帕基,倒退一步,就像一只飞跑的鹿一样逃开了。
他跑进了雨云之外,在那里阳光已经重新出现,打在了乔鲁诺带着水的金发上,光芒四射,却像一只渐行渐远的金色甲壳虫,反射着引人发笑的美丽光芒。
阿帕基绕过挡着他们的墙,从慢慢减小到几乎不存在的雨水里走出来。他看见不远处那堵年久失修的墙下,女孩抽出了爱情中宝贵的一刻对他微笑,向他比了一个加油,随后,又重新倒进了构成她今日人生绝大部分的恋情之中。
阿帕基面无表情得走过,他不会去解释,这听起来就像是一场此地无银三百两得狡辩。他一个人被乔鲁诺丢在了尴尬的半路,无论是去镇上,还是回去宅里,这都得看阿帕基自己得选择。
他看见那个白发的老绅士走到了一个几乎要被草淹没得路口,穿着一双还算干净得雨靴,收起了手里得黑伞。老人得掌心里有一束新得花束,将要送给那个重要的人。太阳毫不吝啬得把那些神圣得光芒不论男女老少得分享给任何一个人,也送给了这束花,上面还带着几颗收伞时被淋到得透明泪珠,折射出微小得彩虹。
阿帕基下意识的对着他打了招呼,这种一如既往想来容易引起人们得尊敬,哪怕是阿帕基也不会逃过这一套。
在这么多天后,这位老绅士终于对阿帕基点了点头。他没有微笑,也没有皱眉,只是严肃得像个老父亲一样望着阿帕基,却与地道中得那些麻木截然不同。
随后他转过身,才上那些即便已经到了秋天,也还在滋生新草得小径上。
阿帕基目送他一直到小径得尽头,一直看着他走进那片苍白墓地中去,最后他也转过身,迈向了那个甚至能在小坡上看见的目的地。他得去现在该去的那个地方,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做,还有好多话得说。
下午的工作又开始了,这片葡萄园重新忙碌了起来。
一些初熟得葡萄上还挂着晶莹剔透得水珠,男女老少都系着围裙,把那些熟透得,红得发紫得葡萄给摘下,他们将要被挤压,馥郁饱满得生命冲破坚强得表皮,最后成为美酿。
他甚至看见最远处换了以一身衣服得年轻教父。他看起来就像蚂蚁那么小,阿帕基却连他换的这套衣服胸口的花样记得清清楚楚。他走向葡萄园,劳动的人们与他热情的招呼,然后这位教父套上了围裙,亲自加入了劳动之中。
阿帕基以前不喝布鲁奈罗蒙达奇诺,但现在他有些好奇,他想知道在这个充满爱意的地方产出的红葡萄酒,究竟会是什么味道。
人们自愿或者非自愿的陷入爱河。
但是阿帕基素来与他人不同,乔鲁诺在葡萄初熟得秋雨中从他身边经过,当然也可能是更早之前,总之,一脚把他给踹入了河中,或许这就是阿帕基总是忍不住对他发火的主因。
许多人对于这种无法控制得,想要大喊大叫,或是动手动脚的混乱情感会用另一个稍微好听一点得词汇来形容,他们管这叫情不自禁。
-END-
当时说要写一个都是刀的合志,我兴高采烈的一天完稿以后发现实际上的刀只有在标题的初字里有把刀(那么闭嘴)不过初流乃倒是应该早早就熟了(别说这种话)我还是很喜欢托斯卡纳
愿我们热爱的所有得以保留
愿我们所有的热爱永不熄灭
也希望有些人能明白“心血”二字的含义
创作不死。
这两张图我不署名 它属于你们每一个人
除了商用和印刷 转载权限全部开放(转载需带作者ID)
二次宣传(音乐pv 视频封面 文章配图 公众号插图等需征得授权)
如用于表达观点,请仔细阅读我3月1日另一条lofter的声明,请勿滥用,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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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希望有些人能明白“心血”二字的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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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发有道
只能说素材来源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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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做了噩梦,梦见自己长了一头靓丽的长头发,在理发店烫成了挑染过的大卷,我照镜子照得直挠头,触手只摸到新长出来的青色发茬,胖子在旁边狂笑,跟我说你秃了你再也没有头发了。
我惊坐起来,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冷静,伸手一摸,头发乱糟糟顶在脑门上,松了口气,回想梦中还是一阵气闷。年龄大了,发际线早不如从前,我私心里怀疑是之前剃头伤了元气,但并没对胖子和闷油瓶说。
这下无论如何睡不着了,只好披件外套去院里抽烟,我也算蹑手蹑脚,结果烟点上,闷油瓶还是出来了。他五感灵敏,我都数不清这是我吵醒他的第多少回。
“不好意思啊小哥。”
边说边给他递烟,闷油瓶摇头不要。他的...
只能说素材来源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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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做了噩梦,梦见自己长了一头靓丽的长头发,在理发店烫成了挑染过的大卷,我照镜子照得直挠头,触手只摸到新长出来的青色发茬,胖子在旁边狂笑,跟我说你秃了你再也没有头发了。
我惊坐起来,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冷静,伸手一摸,头发乱糟糟顶在脑门上,松了口气,回想梦中还是一阵气闷。年龄大了,发际线早不如从前,我私心里怀疑是之前剃头伤了元气,但并没对胖子和闷油瓶说。
这下无论如何睡不着了,只好披件外套去院里抽烟,我也算蹑手蹑脚,结果烟点上,闷油瓶还是出来了。他五感灵敏,我都数不清这是我吵醒他的第多少回。
“不好意思啊小哥。”
边说边给他递烟,闷油瓶摇头不要。他的头发黑亮,软硬适中,是那种睡觉也不乱的发质。我盯着看了一会,闷油瓶淡淡地回视我,我叹口气把目光挪开。
“怎么醒了。”闷油瓶问。
我猛抽烟,说,“做不太好的梦。”
他就不说话了,我在台阶上坐下来,头顶弯月当空,闷油瓶站着没动,我扯了扯他裤腿,闷油瓶顺着我力道坐下来。
生活上的事情,从大到小,从泡脚到席地而坐,他总是无可无不可,这很闷油瓶。我烦躁地看了他一眼,又给他递烟,他还不要,我说,“你拿着也行。”
闷油瓶接过去,竟然有些欲言又止。我干脆给他别在耳朵上,闷油瓶变成了社会瓶。平时这样和他开玩笑,他虽然不生气,但也摘下烟走开了,这会倒安之若素,在我旁边坐了一会,突然问,“你做什么梦?”
我没反应过来,说,“啊?”
“什么噩梦?”闷油瓶重复。
我愣了一下,侧头去看他,月光落在他脸上,我一下子明白他今晚怎么这么百依百顺,也明白他怎么每次被我吵醒都要出来看看。
闷油瓶是一个超脱的人,他少有的温情就格外触动人心,像在雪山里跋涉,看见一丛篝火。我对着这丛篝火竟然热得无处摆放手脚,下意识先把他耳朵上那根欺负人的烟给取下来。
“我…”
我顿住,意识到今天是决计说不出口到底做了什么噩梦的。闷油瓶太会赶巧,我梦见坠崖时他没问,我梦见他消失时他没问,我梦见被蛇缠绕时他没问,前面那么多的彻夜难眠,偏偏今晚这么不值一提时他问了我。
我想对他说的肯定不是头发,想听他说的肯定不是吴邪我答应你,你的头发还会长出来。
愧意和憋屈都有,我郁闷地把烟一摁,站起来对闷油瓶说,“不算什么大事,回去睡——”
闷油瓶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力道根本不容抗拒,我扶着他肩膀才稳住没倒在他身上,他看着我,说,“吴邪。”
他眼睛黑漆漆的,我一时迈不动脚,站在他面前,两人都沉默。几秒后,闷油瓶的手松开了,我却还迈不动脚。我想那就这样吧,在闷油瓶旁边坐下来,说,“唉,我总梦见我秃了。”
“之前呢?”闷油瓶问。
我摸烟的手顿住了,而他侧过头来,目光平静地看向了我。
【all邪】我男朋友是谁?(1)
吴邪记忆断片了,当他从衣柜里翻出一枚戒指,他必须找到他隐藏的男朋友是谁。
沙雕文,别当真
直男邪警告。
——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后院的鸡叫依旧生机勃勃。我坐在床脚抽了支烟,拿烟的手微微颤抖。
我发现我失忆了。准确来说,是失去了部分记忆。
起因在于今天早上我收拾房间的时候,从衣柜深处发现了一枚戒指。素戒,一圈银光盈盈如滴,显然被保存得很好,有个很珍爱它主人。
当时我第一反应是家里的鸡从哪里衔进来,他娘的,家里的鸡太恐怖了,比胖子还鸡贼,捉着下墓估计能衔出来一个亿,要不是怕小哥不允许,说不定明年就把小花的债还上了。但想想也不对,如果是...
吴邪记忆断片了,当他从衣柜里翻出一枚戒指,他必须找到他隐藏的男朋友是谁。
沙雕文,别当真
直男邪警告。
——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后院的鸡叫依旧生机勃勃。我坐在床脚抽了支烟,拿烟的手微微颤抖。
我发现我失忆了。准确来说,是失去了部分记忆。
起因在于今天早上我收拾房间的时候,从衣柜深处发现了一枚戒指。素戒,一圈银光盈盈如滴,显然被保存得很好,有个很珍爱它主人。
当时我第一反应是家里的鸡从哪里衔进来,他娘的,家里的鸡太恐怖了,比胖子还鸡贼,捉着下墓估计能衔出来一个亿,要不是怕小哥不允许,说不定明年就把小花的债还上了。但想想也不对,如果是鸡衔进来的,不可能那么干净,最起码得给我留点鸡屎当纪念品。
我对着光照了照,发现圈内刻着一个小字,“邪”。我自己的笔迹。
我手一抖,戒指骨碌碌滚进床底下,我爬进去,头在床板底下砰砰砰连撞了三回,意识终于清醒不少。我用食指试了试,差一点,用中指试了试,还是差一点,最后往无名指一戳,完蛋了,纹丝合缝,差点拔不出来。
我对着戒指盯了一会儿,这肯定是个恶作剧,而且必须是特别熟悉我的人的恶作剧。这个人必须掌握我的笔迹、无名指尺寸,而且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我的衣柜底层。
小哥和胖子?不,他们不会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张海客?他确实是最有作案条件的人,但看朋友圈他们张家正在热火朝天地发展家族事业啊,还时不时半夜发一张浓茶配月色的照片在朋友圈装逼,以图打动闷油瓶,我呸,闷油瓶点过赞吗?说一百,道一万,他实在没必要偷偷跑过来雨村耍我。这他妈又不是四月一号。
我想了想,拿手机拍了照片,给张海客传过去。
过了一会儿,张海客回:吴邪,你要向我求婚?
我:……???
张海客:你觉得这合适吗?族长知道吗?
张海客:这戒指也太素了吧。
妈的,这老小子装得还挺像回事啊,倒打一耙得那么迅速,本来我还不太相信,现在真有点怀疑他了。
我:我现在耐心可不太好,你老实交代,是不是你放在我这的。
那边回复忽然慢了,聊天框头“输入中”一直在跳动。
张海客:你会问我,就说明这枚戒指上有你的个人信息。
张海客:我猜猜看,戒指和你的手指尺寸吻合,说不定内戒还有你的笔迹。怎么?里面写了“我爱你”还是“一生一世”?
妈的,大意了。我的冷汗突然冒出来。养老养久了就是容易松懈,屁话没问出来,反而被张海客套了个干净。
我哼哼冷笑,回:上面写着张海客大傻逼,所以我才问你,吓人吗?
张海客停了一下,过了会儿直接发了张截图,是我们的聊天界面。
张海客:截图了。
张海客:一枚跟你尺寸吻合的戒指,内环用你的笔迹写我的名字,真有趣。
我想把他拉黑了。
张海客估计也想到我的下一步动作,赶紧发过来一句:你不如问问族长?我可以告诉你,不是我放的。
问闷油瓶?理智上说,确实应该问他。闷油瓶那么警觉,不可能有外人能绕过他的眼皮底下进我房间大摇大摆地放东西,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拎着这枚戒指却觉得有点烫手,总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我在床脚蹲得腿有点麻,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摔跤。
胖子在窗外喊:“天真,收拾个房间还能把自己埋了啊,到底吃不吃饭啊?”
我只得先把戒指藏好,拉开床头柜,戒指在我手心里静谧地流一圈光,我咬了咬牙,倒进去了。
吃饭的时候,我几次欲言又止。
胖子在桌子下面踢我一脚,问:“哎呦,瞧你那便秘的样儿,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看得都没有食欲了。”
我转头看向闷油瓶,问:“小哥,最近我们家有奇怪的人进来吗?”
闷油瓶摇了摇头。
我又转头问胖子:“你最近没瞎搞什么事情吧?”
胖子莫名其妙看我,终于一拍大腿,说:“天真你不厚道啊,虽然我是把村尾老李的瓜藤炸了,但那不是你先提议的吗?谁叫他使阴招干扰本届妇女主席选举的,那是全村人民的阶级敌人,我是为了维护选举纯洁性。”
我郁闷了,吃完饭回房间,听见胖子在偷偷跟小哥说:“天真最近怎么怪怪的,之前还经常对着空气笑,大半夜出来看月亮,现在又进入更年期了?”
对着空气笑,不是神经病吗?还有,我他妈什么时候半夜出来看过月亮!我昨天晚上……
我昨天晚上?
我蒙了,扶着门框想了一会儿,居然想不起自己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些什么。前天,大前天,大大前天……居然都有一点模糊,不,不能说是模糊,像是跟胖子商量炸瓜藤这种事还是记得很清楚的,但有一段时间的记忆却像凭空消失一样,一片空白。
如同电影胶带,突然某一段被剪掉。
我有点毛骨悚然,站了一会儿才有知觉从脚底慢慢传来。
那戒指……难道是我自己放在衣柜里,但却忘了?
我走到书桌前,翻出我近几天的笔记,幸好我有写东西的习惯。纸张跟着我的手指一起颤,找到最后几页,果然,几段陌生的东西出现了。
“x月x日现在我的心情很凌乱,(划掉涂黑),我一直觉得自己在辜负所有人,并且希望自己难怕能不让一个人失望也好,但如果这种希望我给不起呢?”
“x月x日我忽然不懂我自己了,(划掉涂黑)。”
“x月x日操他妈的我认了!”
……
我一路看到最下面,最后一段是“我应该怎么和我爸妈说”。
没有有用信息,只有满篇“我操”,完全不是自己以往的风格。我烦躁地往前翻了一页,像是从“心情凌乱”那里开始画风突变的,我实在是恨不得冲回几天前对那个自己摇一通,让他再怎么心情凌乱都把事情写清楚啊。
我在床脚坐下,给自己点了根烟,开始努力分析。
首先,我很可能失去了一部分的记忆,这部分记忆是由我从北京回雨村的当天开始断裂的,是在北京开始,还是回雨村再开始,我没有头绪。其次,那天应该发生了某件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情,让我受到了惊吓,而且我最后似乎接受了这件事情。最后,这件事情似乎很隐蔽,因为连闷油瓶和胖子都不知道,或者是我刻意在隐瞒他们?
结合那枚戒指和那句“我应该怎么和爸妈说”,我深吸一口烟,我他妈好像……
谈恋爱了。还他妈是打算结婚的那种!
糟了糟了,我天马行空地想,我该不会是在北京被胖子那厮带去邂逅了哪个洗头小妹,然后忽然老房子着火,私定终身了吧。
我打开微信,翻了一圈,没发现自己新加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人。
我镇定地吸了口烟,拿到嘴边才发现对着自己的是烟头,差点被烫得嘴角起泡。我苦笑一声,一下子瘫了。尽管我不想承认,但按笔记里的意思,这还是熟人作案,甚至是让我害怕到不知道怎么跟爸妈解释的熟人。
我拉起床头柜,把戒指放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戒指应该是对方给的,字可能是我回雨村之后自己刻的。到底是谁?我尝试求助于胖子的枚举法。
秀秀?
操,我抖了一下,那我他妈是人吗?秀秀在我心里还是个小女孩,光是想想就让我感觉自己是在犯罪。比起犯罪,我宁愿出柜算了。
不对,出柜个屁!我又没柜过,充其量是被掰弯的。
我又开始筛选,脑子里首先浮现闷油瓶的脸。
这次我直接被口水呛到了。不不不,如果是他,我们两个人在一个屋檐下待了那么多天,胖子不可能不知道啊。而且如果是闷油瓶,那我躲什么……我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很危险,赶紧打住了。
胖子……胖子个屁,他和洗发店老板娘正打得火热呢。
那还有谁呢?难道是在北京发生的?我灵机一动,看微信聊天记录不就知道了,过去那么多天,我就不信对方没和我在微信上聊过。只要聊过,就一定有马脚。
唉,失忆了反应就是迟钝啊,我拍了一下头,赶紧打开手机。
最上面一条聊天记录是和张海客的,就在刚刚。下面一条是接着好几个古董群和各种九门的群,我暗道,这群人天天水群,也太他妈闲了吧。
往下是小花。
卧槽,我有点慌。想起他上个月还拿小时候的事跟我开过玩笑,而且哪知道我会不会为了还债,一时冲动就卖身了。我咽了口唾沫,点开,快速地浏览了一遍,顿时松了口气,从北京回来后我们都没有联系过,而且之前的对话看上去也很正常。
最近的一条是我叫他出来吃饭,他回,稍等。我回,等不了上菜了。他回,吴邪你给我等着。当时他应该是在忙解家的事,晚上快九点的时候才喘着气过来,一见面就骂我差点害他分神被人砍。
我有点心虚了,继续翻。
再往上一条,是我给他发了张黑瞎子院子里葡萄架的照片,问他吃不吃。他回,北京的烟熏葡萄,您自个儿独享吧。过了两个小时,他也给我发一张葡萄的照片,看上去很好吃。我问,这是啥。他说,罗马红宝石。我问,啥玩意儿,我快到黑瞎子那了啊。他回,一串六千。我说,祖宗,开门,我在您办公室门口。
我记得他秘书当时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我很久,可能没见过在解总办公室门口挠门的吧。
再往上一点,是他给我发一张黑乎乎的图。我问,是啥。他回,北京的雾霾真的很严重。我回,什么东西,我觉得我现在近视也有点严重。他回,是月亮。我回,求您睡觉吧。
这段是有前因的,因为我一到北京就给他发:北京雾霾也太他妈严重了吧,我要立即得肺痨了。他回,那请您别再抽烟贡献力量了,小三爷。我抬头,看见他靠着车,收起手机对我一笑。
我从来不干翻聊天记录这种矫情小姑娘干的事,现在看看,忽然真有点感动。经营一段友谊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越是年纪大,越是明白这个道理。
小花也老大不小了,跟他差不多大的王盟都开始跳广场舞了,改天是不是该帮他找找对象。
我感慨着点左上角离开聊天界面,继续翻我的联系人列表。
小花下面是黑瞎子。我嘴角一抽,心想不可能吧,师徒不是乱伦吗?又不是演《神雕侠侣》的。虽然咱们干的事本来就够缺德,也不差乱伦这一德了,但黑瞎子训练我的时候对我手那么黑,哪有那么变态的暗恋法。
点进去,最后一条,黑瞎子说,徒弟,霍小姑奶奶交给你了,我闪了!
我靠!我想起来了,当时那混蛋翻墙逃房租,让我一个人留下来拦住秀秀,我还是请了一顿饭才了事的。
我磨着牙,这他妈像是会谈恋爱的样子吗?谁顶得住啊。
手指继续往上,是下午的时候我发的,问,你听没听见外面有水声。黑瞎子回,听见了,在院子里。我问,是不是水管爆了。黑瞎子回,我觉得是。我问,那你还不去关水闸?黑瞎子回,徒弟,我在床上躺着睡午觉呢。我回,我也是。黑瞎子回,徒弟,水费好贵,你去关水闸吧。我回,师傅,我也觉得,你去关水闸吧。黑瞎子回,你去吧。我回,你去吧。黑瞎子回,啊,我睡着了。我回,滚你丫的,我睡着的比你更早。看:“zzzz”。黑瞎子回,唉,你怎么染上睡午觉这种恶习。我回,不好意思,是你教我的。黑瞎子回,尊师重道啊。我回,爱护幼小啊。
最后是苏万在院子里大喊一声,卧槽,师傅,师兄,这个水管怎么回事啊!这才终于把水闸关上了。
我往上划到手酸,心想,这个黑瞎子怎么那么无聊。继续往上翻,是他给我拍了葡萄架,问我要不要来吃。是小花那次,反正最后我葡萄没吃,但在那里住下了。
继续往上,是我问他要吃什么。哦,对,那天是苏万知道我来北京,约我出来吃饭。我们吃完才想起黑瞎子好歹是我们师傅,还是得孝敬一下。黑瞎子回我,咦?难得那么孝顺。那小三爷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苏万在旁边啊了一声,说这份乳鸽每天只有二十只,现在点已经没有了。我们俩面面相觑一会儿,最终我从路边打包了份凉皮了事了。黑瞎子一边吃一边看我,说哈哈,现在的凉皮有股乳鸽味。
当时有点尴尬,现在脸皮已经很厚了。想想下次回北京,还是先给黑瞎子送一份乳鸽当见面礼吧。
翻了两个都一无所获啊。我想着,随手点开下一个,居然是苏万。也是,我们一个师傅,加上人小孩性格活泼又会来事儿,我们联系还挺多,过年过节红包我都发了好几个。
最下面一条是苏万问我什么时候回雨村。我答,明天中午的飞机,黑瞎子没跟你说吗。苏万回了六个点,加一个哭泣的表情,说我还买了明晚的电影票啊,说好了一起看恐怖片呢师兄。我回了个摸头表情,说你约黎簇看吧。他回了一排句号。
我揪心啊,之前还没发现这小孩乱用标点符号,难怪高考要复读。
往上,是苏万问我,师兄,修水管的钱……哦,是那次爆水管的事。我回,找黑瞎子报账。连带六个惊叹号。苏万说,不是,那个钱我给就行,你不用担心。我回了个微笑表情。苏万说,师兄,那院子淹了,要不我们出去吃饭?我说,走走走,叫上你师傅。苏万回,哈哈。好的。
再往上一点,是那次我们去吃乳鸽。苏万问我,师兄什么时候来北京的。我回,就两天前。苏万说,哇,你不跟我说。我说,噢,那我现在说,我来北京了。苏万回了一个委屈表情。接着说,那出来吃饭吗?我问,吃凉皮?他说,你猜?给你个惊喜。明天中午我去找你呗。
乳鸽确实好吃。我舔了一下嘴角,才想起不对啊,我不是在找我姘头……呸,我男朋友……呸,送我戒指的人是谁吗?怎么饿起来了,唉,早知道中午的时候不要装逼,多吃一点。
苏万看上去也没有嫌疑啊。下一个是……黎簇?
我想想就觉得牙疼。我宁愿相信他给我送花圈都不相信他给我送指圈啊。我回北京那几天见过他一次,是在潘家园,他戴着墨镜,穿着皮衣,很拉风地带着一伙喽啰说来出货,我和胖子静静地看着他装逼。最后他把人散了,进到里面坐下来。我对着他嘿嘿,他对着我呵呵,我摘眼镜,他摘墨镜,我挪屁股,他跷二郎腿,我理头发,他掸衣服,我比中指,他哈哈冷笑,双手环胸,意思是不跟我计较。
最后胖子转进来了,两头看看,说你们这是干啥呢。
我说他装逼。他说我放屁。最后我气得喝茶,他低头喝水。我终于开心了,胖子真兄弟,只给他白开水。
我想了想,我们在北京没有微信交流啊,都他妈眼神厮斗。点开一看,一片全是红包,终于想起来了。
那次之后,胖子跟我说,天真,算了吧,我看你也不是真的想跟人小孩闹别扭,咱们大人有大量,就让让他,这样你逢年过节也不用那么生气。
我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越活越回去了,就主动一点缓和一下吧。于是给黎簇在微信发了个红包,试探一下。黎簇一直没点,反而在朋友圈发了条“呵呵”。我怒火攻心啊,说,小兔崽子给我点红包。黎簇没回应,而是也发了个红包过来,上面也写着“呵呵”。我当时主要是太生气了,所以就点开了。
有两百。我惊了,要知道我只发了十块。
聊天界面顶上开始疯狂跳动“输入中”,我心想,哦呦,终于开始说话了。黎簇说,吴邪你要不要脸,居然真的点红包!我说,你发了我怎么就不能点了?你讲不讲道理?他不吭声了,忽然我的红包灰下去,他也点了我的红包。
我问他,黎簇你不是很硬气吗?黎簇说,我操,你就给我发十块?我说,呵呵。黎簇又发了一个红包,我点开,一块钱。这是在羞辱我,所以我也回了一个红包,一毛钱。黎簇说,吴邪你是不是有毛病?他再发了一个红包,一分钱。我说,谢谢,你一共给我了两百零一块一分。他没再回了,估计在摔手机。
我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很快乐。我拿那两百零一块一分买了本《阿弥陀佛么么哒》和《你坏》,主要是想恶心他,连包装都没拆过,现在可能被胖子拿去给发廊老板娘了。
我动了动腰,发现自己坐得腿都有点麻了。我划手机划得手指都快着火了,还是没有结果。奇怪,看他们哪个都不像基佬的样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写那本笔记的我出癔症了?其实我在发疯?
我拿起地上的指环,左右看看,忽然想到一个致命的漏洞。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为了不让任何人发现,把自己和那个人的聊天记录都删了呢?
童年,成长经历,家庭背景,社会关系,创伤……我们不断追溯与求索犯罪者的动机,探寻其中最幽微的喜怒哀乐,不是为了设身处地地同情、乃至于原谅他们,不是为了给罪行以开脱的理由,不是为了跪服于所谓人性的复杂,不是为了反思社会矛盾,更不是为了把自己也异化成怪物——我们只是在给自己、给仍然对这个世界抱有期望的人——寻找一个公正的交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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