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德哈向哈利生贺24h】10:00——记多伊尔小姐一次失败的任务(囚徒困境番外)
Summary:婚后第二年,德拉科发现哈利正在秘密筹备和他离婚,而他除了接受,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祝宝贝生日快乐!依旧是延续囚徒困境的小哭包,但是暴躁升级版。
ooc和烂梗都属于我,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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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会晚点回来,晚饭不用等我。”
说话时,哈利正站在门厅的穿衣镜前,努力摆弄着胸前不怎么听话的深蓝色领带。
德拉科盯着他右手的无名指愣怔了好一会儿,随即才默默移开...
Summary:婚后第二年,德拉科发现哈利正在秘密筹备和他离婚,而他除了接受,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祝宝贝生日快乐!依旧是延续囚徒困境的小哭包,但是暴躁升级版。
ooc和烂梗都属于我,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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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会晚点回来,晚饭不用等我。”
说话时,哈利正站在门厅的穿衣镜前,努力摆弄着胸前不怎么听话的深蓝色领带。
德拉科盯着他右手的无名指愣怔了好一会儿,随即才默默移开视线。那里原本应该戴着一枚嵌有绿宝石的银制戒指,与他手上戴着的凑成一对,现在却空无一物。
手上的结婚戒指突然变得滚烫无比。德拉科握紧拳头,强压下即将冲出口的质问,语气平静道:“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说不准。”哈利说着,一边朝镜子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总之不用等我。”
说完,他套上风衣,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家门。
他们就快要结束了。
德拉科望着哈利迅速消失在晨雾中的背影,终于得出了这个在心底徘徊许久的结论。
两年前,德拉科从现任魔法部长金斯莱那里拿到特赦令,彻底摆脱了阿兹卡班囚徒的身份。为了使哈利的身体更快好转,他们决定搬到戈德里克山谷。这里有着更加新鲜的空气,环境也很清幽,用来定居疗养再适合不过了。
不久之后,他们在这里举行了一场小型婚礼。在哈利的坚持下,二人都只邀请了各自的几位亲友做见证,整个仪式过程也很低调。
用德拉科的话来说,这是一场简陋到令人发指的婚礼。而他也一直对此颇有怨言。毕竟在他最初的设想中,这天的场景原本应该要比真实发生的隆重奢华得多。只不过,相比起和哈利一起拥有一个家,婚礼的排场倒也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婚后的两年,二人一直隐居在戈德里克山谷。在这两年时间里,除了一些必要的采购和不算频繁的社交,德拉科鲜少外出。他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哈利身体的康复上。
而哈利也不再拒绝治疗,甚至变得相当配合。无论腿部肌肉的康复训练多么艰难痛苦,或者是德拉科为他研制出的那些难喝到令人作呕的魔药,他都一一接受,从无抱怨。
只是偶尔,当他捏着鼻子强迫自己咽下德拉科递给他的药剂之后,会哼哼唧唧地扑进德拉科怀里,嚷嚷着要德拉科陪他同甘共苦。每当这种时候,德拉科总会心软得一塌糊涂,任由哈利黏糊糊地抱着他索吻,不在乎这一行为的背后有多少捉弄成分。
天气好的时候,他们也会选择到山谷附近的平原或者湖水边散步、沐浴阳光。哈利很喜欢湖边的一棵山毛榉树,因为那常常令他联想到霍格沃茨的场地。
于是,在许多个晴朗的午后,那棵山毛榉下的茂盛草地也就成为了二人的约会圣地。德拉科总会提前准备好食物和书籍,在阅读中等待怀里的哈利从午睡中清醒。
有时候,在魔药的作用下,哈利的睡眠会从午后持续到傍晚,然后在一片火红的晚霞中,睁开迷茫的绿眼睛,耍赖要德拉科背他回家。
幸福与痛苦并存的时光一晃而过。在德拉科的悉心照料下,哈利的身体状况远比预期恢复得更快、更好。
终于,在历经两年的艰难训练之后,他总算摆脱了轮椅与拐杖,能够像从前一样正常行走了。
即使早已预见到这天,双腿的恢复仍旧使哈利感到兴奋至极。他开始频繁外出,宛如新生的婴儿那般,对外界的一切全都充满积极的探索欲,社交热情甚至一度高涨到令德拉科头疼。
好在这样的情形并未持续太久。当他那兴奋过头的大脑冷静下来后,他们再次回到了从前那样的闲适生活。
然而,这样的平静却并没有维持太久。六个月前,一篇突如其来的爆料刊登在了《预言家日报》上。
报道的发布人是一位自称卡洛琳·雷德芬的记者。在当天报纸的头版上,一行加粗的标题赫然写着:
哈利·波特终于现身——揭秘救世主与食死徒的地下恋情。
那名叫做卡洛琳·雷德芬的记者显然跟踪了哈利很长一段时间,也做了不少详细的调查。
在占据了一整个头条版面的报道中,她不仅披露了哈利与德拉科的恋情,甚至还提供了大量的照片作为佐证。照片中的场景大多集中在哈利双腿康复后的那三个月,在他的要求下,德拉科时常陪伴他一起外出。
文章一经发出,很快便引爆了巫师界对这件事的关注。在民众日益高涨的讨论声中,其他报纸杂志也纷纷跟进。
很快,起底马尔福家族历史的报道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尤其是关于他们在两次巫师大战中的立场与表现,更是大家议论的重点。紧接着,哈利与德拉科在校园时代的爱恨情仇也被人挖了出来。
人们震惊之余,对救世主的择偶标准更感到万分不解。毕竟在他们看来,德拉科·马尔福简直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更有甚者扬言,像他那样的人就应该在阿兹卡班被关到死。
随着诸如此类的言论甚嚣尘上,也有人开始猜测,德拉科是否采用了什么非常规的下流手段才迫使救世主成为他的恋人。比如夺魂咒或者迷情剂……
为了在混乱的舆论风波中占据一席之地,各路记者和撰稿人开始频繁出入戈德里克山谷,变着花样打听哈利和德拉科的近况。最糟糕的时候,他们甚至难以正常进出自己家门口。
虚虚实实的各类报道持续了三个多月,巫师们对二人之间的事情各执一词,众说纷纭。但有一个观点,大家倒是一致认可。
那就是——作为一个卑劣、邪恶、不可饶恕的食死徒,德拉科·马尔福与哈利·波特的结合将成为救世主这一生最大的污点。
当德拉科从报纸上读到这句话时,只轻轻冷哼了一声,便随手将报纸扔在了一边。
事实上,外界的口诛笔伐早已无法在他心底激起多少涟漪。真正令他感到不安的是,在好事者们不胜其烦的围追堵截之下,哈利似乎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正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这一切。
或者说,摆脱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意识到这一点的,德拉科已经记不清了。或许是哈利长时间的昼出夜归,却从不让德拉科知道去向;或许是德拉科某天偶然在他肩头发现的,一根细长而柔软的红色发丝;又或许,是他外出归家时,总是沾染在身上的同一款女士香水。
“你去了哪里?”
德拉科记得自己曾数次这样询问过他,得到的不过是同样敷衍的答案。
“罗恩家。”
连借口都找得如此蹩脚,仿佛已经懒得花时间再应付他。
倘若他再多问几句,那个狡猾的救世主便会扑上来抱住他,企图用耍赖的方式蒙混过关。
在许多个辗转反侧的夜里,德拉科望着枕边陷入熟睡的人,曾无数次地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厉声质问对方的勇气。可每当他对上那双澄澈剔透的绿眼睛,就像是被人施了封舌锁喉的咒语,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他所有的愤怒与不甘,似乎总会在救世主面前败下阵来。
缄默不言也就成了常态。
有时候,德拉科会庆幸他们之间至少还能够维持表面的和平,但他同时又憎恨哈利·波特的若无其事。
就好像过去的两年时光不过是他们一起经历的梦幻泡影,现在梦醒了,救世主便可以轻而易举地抽身,重新投入光明的新生活,而他却只能独自陷在令人窒息的回忆里,一点点被蚕食殆尽。
德拉科从沉睡中睁开眼,时间已经到了午后。秋天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射进来,将空荡荡的屋子照得惨白一片。
他捂着疼痛的胃部从躺椅上坐起来,看到不远处的餐桌上还残留着冷却的早餐,恍惚的大脑这才逐渐清醒。
他记起了早上和哈利的对话——晚饭不用等我——这句话往往也意味着,德拉科不需要在入睡前等他回家。毕竟那只会是徒劳。
德拉科不由地苦笑了一下。起身的瞬间,似乎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划过他的手背。
他连忙侧首望去,是一张金属质感的小卡片,夹在躺椅的缝隙里,其中一个小尖角刚好抵在了他的手背上。
德拉科拿起小卡片,随意一瞥,目光却霎时顿住了。
安斯蒂律师事务所。
联系人——芙洛拉·多伊尔。
这是一张特制的名片。
德拉科感到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慌乱的情绪如潮水般朝他涌来,令他头脑发懵。胸口像是被一团打结的荆棘藤堵死了,疼得令他喘不上气。
他并不清楚谁是芙洛拉·多伊尔,但他很早之前便听过安斯蒂律师事务所的大名。在过去的几年,这家事务所曾插手过不少巫师界的大案子,其中就包括好几起轰动一时的离婚官司。
德拉科脸色苍白地盯着手中的名片,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愣怔半晌,他勾了勾麻木的嘴唇,扯出一个苦涩无比的讥笑。
看起来,他的爱人已经做出择决了。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敲击玻璃的声响,德拉科抬眼望去,看到一只有着琥珀色大眼睛的小雪鸮,腿上绑了一卷羊皮纸,正满怀期望地望着他。
这是他和哈利共同喂养的宠物。在去年的圣诞节,他们一起逛对角巷时,德拉科将它买下,当做圣诞礼物送给了哈利。
德拉科神色漠然地收回视线,没有理它。
这是长久以来的第一次,他对这栋空空荡荡的房子产生了无比厌烦的情绪。
“这么说,你很快就要重新变回我们熟悉的那个黄金单身汉了?”说话时,潘西正懒洋洋地依偎在布雷斯怀里,尽情享受着对方给她投喂的摩尔多瓦紫葡萄。
德拉科瞥了他们一眼,又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他开始怀疑自己找这对缺德夫妇倾吐心事的选择是否正确了。
“可怜的德拉科!”布雷斯用夸张的语气说,“我们都以为你总算苦尽甘来了。”
德拉科没有理会他们的调侃,而是举起手边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愚蠢的胆小鬼!”潘西气呼呼地骂道,“你应该直接问他,喂!伟大的救世主,难道你真的打算和我——斯莱特林最英俊的优质毕业生、最古老的纯血圣族后裔之一、钱多到烧十辈子都烧不完的马尔福家族唯一的继承人——离婚吗?”
德拉科用看傻逼的眼神看向她,那表情明晃晃写着:你没事吧?
布雷斯耸了耸肩。
“你看,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儿也拿不出和哈利·波特对峙的勇气。”
德拉科沉下脸来。布雷斯的话确实令他无从反驳。
他又给自己灌下满满一杯火焰威士忌,冷声讥讽道:“那又有什么意义呢?好像我选择和他对峙,就能够在他面前占据主导权似的。”
“哦——”潘西忍无可忍地从布雷斯怀里跳起来,飞奔到德拉科面前,纤细的双手抓住他肩膀用力摇晃起来,“快醒醒!你可是德拉科·马尔福!如果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一遇到和波特有关的问题就蠢得无可救药,就算是梅林在世也挽救不了你那支离破碎的爱情!”
“我老婆说得很对!”布雷斯紧跟着附和,“德拉科,你必须振作起来。现在的情况还不算最糟,打起精神来,别表现得像个纯情处男。”
他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紧挨着德拉科坐下。在他起身的瞬间,一张带有折痕的报纸从他身后飘出来,轻盈地落在了他们脚下的波斯地毯上。
一丝惊慌从潘西脸上飞速闪过,她连忙朝着报纸扑过去。一只白皙的手却抢在她之前将那张报纸捡了起来。
布雷斯立马心虚地撇开脸,没敢看妻子满是责怪的表情。
德拉科一眼就看到了哈利的照片。占据了页面大半的篇幅,顶部用一行黑色的大字写着:
救世主携新欢筹备婚礼,食死徒男友或成过去式?
画面中,哈利满脸笑意地站在礼服馆的穿衣镜前,在他身旁,一位有着红色长发的年轻女孩背对镜头,正在为他整理领带。
我想,巫师界的所有民众都该为此感到庆幸。我们伟大的救世主、大难不死的男孩、传闻中的哈利·波特显然已经摆脱了德拉科·马尔福的邪恶控制。
或许是大家连月来的呼唤终于使得他幡然醒悟,意识到一个卑劣又无耻的食死徒与作为救世主的他有多么不相配……
“我真诚地建议你用不着看这些。”潘西一把抢过德拉科手上的《巫师日报》,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语气说道,“一群好事之徒编造出来的鬼话,完全没有根据。”
德拉科想到了他曾在哈利肩头发现的那根红色发丝,以及他身上那难以解释的女士香水味。他想说,那群好事之徒所编造出的鬼话也并非完全没有根据,至少在他这里就有迹可循。
胃部的不适感正在加剧,德拉科没有理会。
他再次拿起酒杯,略带苦味的辛辣液体顺着舌尖流进喉咙,引起一阵强烈的灼烧感,钻心的绞痛迅速从胃部辐射至四肢百骸。德拉科痛苦地瘫坐在沙发上,意识逐渐飘忽起来。
片刻后,他看向身旁的好友,惨白而冷冽的嘴唇轻轻开合。
“你们还不明白吗?我从来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清冷的空气中,不知是谁发出一声轻叹。
次日一早,德拉科睁开眼,对着陌生的房间愣怔了好一会儿。他感到头疼欲裂,体内的酒精似乎并未被消化完,胃部仍在隐隐作痛,喉咙干得像是裂开了。
窗外弥漫着厚厚的雾气,草地仿佛被人撒了一层薄薄的糖霜,预示着等待他的将会是又一个艳阳天。
德拉科却丝毫没有欣赏的兴致。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推开房门,布雷斯恰好出现在楼梯口。
“波特来过电话了,昨天夜里。”他开门见山地道。
德拉科脚步一顿。
布雷斯观察着他的表情,接着说:“他要你醒来后立刻回家,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需要你到场。”
德拉科的心因为这句话轻轻颤抖了一下。他想到了昨天在软椅夹缝里发现的那张名片。
布雷斯充满同情地望着他逐渐失去血色的脸,轻声劝慰道:“德拉科,或许你也可以试着换一种全新的——”
“除了这些,他还有别的话带给我吗?”德拉科打断了布雷斯,对他的话恍若未闻。
布雷斯摇头,“没有。”
德拉科垂下眉眼,沉默了片刻。
“替我向潘西告别。”
说完,他立马幻影移形了。
秋日的戈德里克山谷仍旧树木葱郁。德拉科将幻影移形的落脚点选在了小镇的教堂门口,这里距离他们的家还有一小段路程,足够他在这期间理清脑海中纷乱的思绪。
迎着寒冷的晨雾,德拉科缓慢推开了他们前院的锻铁门。大约是体内残余酒精的作用,他的步伐有些踉跄。
院子花坛里的蔷薇开得正盛,粉白交替的花瓣沾染了清晨的露水,显得娇艳欲滴。透过繁茂的蔷薇花枝,他隐约瞧见哈利和一位身材娇小的女士。她穿着一身标准的职业装,脸上戴了副黑框眼镜,棕褐色的长发绾在脑后,显得干净利落、一丝不苟。
德拉科收敛起眉眼,推门走进了屋内。
正在为客人泡茶的哈利听到脚步声,转过头,当即给了德拉科一个埋怨的眼神。
“你总算回来了。”他说着,一边示意德拉科在会客厅落座,“这是多伊尔小姐。”
多伊尔立马转过身,目光挑剔地打量着德拉科稍显凌乱的发型和穿着。单从外表看,眼前的金发男人确实同那些报道中描述的一样,有着绝对足够吸引人的精致外貌。
只是……
多伊尔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
醉酒、夜不归宿,这可称不上是一位合格的好丈夫。
德拉科神色冷然,毫不避讳地对上她的目光。
多伊尔尴尬地撇开眼,随即用一种冷淡且不失礼貌地态度说道:“你好!马尔福先生。”
接着她又转向哈利,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既然你们双方都到了,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德拉科自认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做了足够的心理建设,就是为了眼前这一刻的到来。可当他真正坐在哈利面前,对上那双盈满笑意的绿眼睛,心中仍无可避免地涌起一阵强烈的酸涩与痛苦。
他显然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那样轻易地决定回到这里面对救世主无情的审判,丝毫未曾考虑那样做将带来什么后果。
或许正如潘西所说,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呢?
他下意识看了眼哈利右手的无名指,那里仍旧空空荡荡,仿佛是在嘲笑他的痴心妄想。前所未有的难堪令德拉科的脸色再度苍白了几分。
恍惚间,他听见哈利的声音,语气轻柔,却十分严肃。
“多伊尔小姐,在开始之前,我认为有必要对德拉科说明我们今天会面的目的。”
这次是真的要结束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德拉科突然感到一阵疲倦。所有的拙劣表演在他看来都没有意义了。
他要体面地结束这一切,至少最后一次,他不想再被哈利·波特牵着鼻子走。
德拉科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不需要再废话了,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们我的想法。”
哈利和多伊尔同时间诧异地看向他。
德拉科面无表情地继续开口。
“你的一切财产归你自己。”
哈利眨眨眼,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这栋房子和里面的所有东西也归你。”
哈利皱起眉头,表情显得更疑惑了。
“除此之外,我名下的产业、不动产,以及银行储蓄通通都归你。”
哈利瞪大双眼,有些明白德拉科的意思,但又好像没完全明白。
他开始试着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等一下——”
“财产的分配你可以全权做主,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德拉科自顾自说着,完全不给哈利插嘴的机会。
“什么条件?”哈利下意识问道,接着又迅速意识到不对劲,“不是,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屋外那只愚蠢的猫头鹰必须归我。”
“凭什么?”哈利不由地怒声道。难道在德拉科眼中,他竟然还比不上一只愚蠢的猫头鹰?
对方突如其来的激动令德拉科不解,但他同时又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悲哀。
“难道你就这样怨恨我吗,哈利·波特?”德拉科语气低沉,看向哈利的眼神极度受伤。圣人波特,给予所有人希望的救世主,却连最后的一点念想都不愿意留给他。
哈利望着德拉科那副难过到极点的表情,几度欲言又止。
“好吧,愚蠢的猫头鹰归你。”他最后妥协道。
虽然不知道德拉科为什么突然如此执着于和他抢夺一只猫头鹰的监护权,但是为了让他的丈夫开心起来,哈利只好选择接受他的提议。
可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在他同意这个提议之后,他的丈夫看上去反而更加难过了。
“你——”
“好吧。”德拉科再次打断他,嗓音嘶哑,带着些许压抑的轻颤,“如果没有其他问题,可以让这位多伊尔小姐去准备协议了。”
“什么协议?”哈利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傻瓜。德拉科所说的每句话他都能听懂,但就是无法理解其中的意思。
“当然是离婚协议。”德拉科终于被哈利无辜的态度惹恼了。
“你要跟我离婚?”哈利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别再装模作样了,我亲爱的救世主。”德拉科彻底剥去最后的伪装,露出唇角眉梢的冷意与讥讽,“你不需要担心我阻碍你的计划,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成全你。”
“你为什么要跟我离婚?”哈利的脑子嗡嗡作响,只不断回响着“离婚”两个字。至于德拉科后面说的话,他是一句也没听进去的。
德拉科皱了皱眉。短暂的激愤过后,他的大脑清醒了不少,因此也就很快意识到,哈利的困惑看上去不像是演出来的。
“你为什么要跟我离婚?”哈利继续追问,一双漂亮的绿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他。
不知怎的,德拉科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心虚。
“你为什么要跟我离婚?”哈利执着地重复着同一句话,一副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模样。
德拉科愣愣地望着那张委屈巴巴的脸。
在沉默了足足五分钟之后,他猛地从座位上跳起来,直奔二楼浴室。
“我去洗把脸。”
昨晚上的酒劲太大了,他一定是还没有睡醒。
哈利显然不打算这样轻易放过他。
“站住!马尔福,不准跑!”他急匆匆地追上去,气得连眼眶都红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为什么要跟我离婚?”
一连串哒哒哒的脚步声之后,会客厅总算恢复了平静。
一旁目睹了全程的芙洛拉·多伊尔,此时早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上演出如此跌宕起伏的家庭闹剧,放在她长达十年的从业经验里也是不多见的。为了应景,她只好傻站在原地,假装忘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直到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
白色的橡木大门被拉开,一股浓烈的香水味率先顺着门缝挤进来。紧接着,一位有着红色长发的年轻女孩进到屋里,扬起一张讨喜的鹅蛋脸。看到多伊尔,她当即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我没想到你也在这里,亲爱的芙洛拉,最近还好吗?”
扑面而来的香水气味激得多伊尔直想打喷嚏,但她还是维持住了礼貌的微笑。
“一切照旧,只是偶尔替雇主处理一些惹人厌的小麻烦。”
“那就再好不过了。”红发女孩认同地说,一副义愤填膺地模样,“这群可恶的记者,只会给人招惹麻烦。”
多伊尔无奈地点了点头。昨天的《巫师日报》她也看了,尤其是涉及到哈利·波特和德拉科·马尔福的部分。而这些谣言,包括最近几个月与他们相关的报道,正是她需要去处理的“一些惹人厌的小麻烦”。
“对了,波特先生在吗?”提到哈利·波特,红发女孩突然便兴奋了起来,一个劲儿地对着多伊尔喋喋不休,“我是来为他送婚礼策划案的。事实上,这份策划案早在昨天就该送到他手上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猫头鹰将信退了回来。为了这个方案,波特先生可以说是费尽了心血。所以,为确保万无一失,我只好亲自过来了。”
多伊尔张了张嘴,正愁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眼下的情形,就听楼上传来一道带有哭腔的怒吼。
“什么消失的结婚戒指,那也不是你跟我提离婚的理由!”
年轻的红发女孩双眼圆睁,一脸震惊地看向多伊尔,嘴巴张得简直能塞进一条中国火龙。
多伊尔耸了耸肩,忽然生出一种过来人的沧桑感。
她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别太惊讶,亲爱的,时间长了你会习惯的。”
【德哈】他已爱你许久
战后设定
家主治疗师德X傲罗哈
私设了一个有自我意识的魔法器物
一发完HE
只是为了满足写战后的胡扯 摆烂了
他们是真的 OOC也是真的
灵感不足文笔下线预警
(因为是战后可能会有重梗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01.
“你还在找他?”
“我必须。”
哈利看向面前德拉科模样的人坚定地回答道。
事情要从三个月前说起。
战后的第三年,哈利对目前一团糟的...
战后设定
家主治疗师德X傲罗哈
私设了一个有自我意识的魔法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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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为了满足写战后的胡扯 摆烂了
他们是真的 OOC也是真的
灵感不足文笔下线预警
(因为是战后可能会有重梗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01.
“你还在找他?”
“我必须。”
哈利看向面前德拉科模样的人坚定地回答道。
事情要从三个月前说起。
战后的第三年,哈利对目前一团糟的生活感到麻木而迷茫。
不久前,他终于见证了罗恩与赫敏两位挚友正式步入婚姻殿堂,也因此感到苦恼。他意识到自己与金妮,始终像家人一般,并没有多少爱情上的萌动。
他向金妮提出和平分手,他明白,韦斯莱家的温暖始终不是他的最终归属。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经历了大战后脑子变得不正常,明明心里一直想要一个家,却总有些不可言说的东西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战胜了一生的仇敌,却仿佛就此失去方向的他,不知道自己如今的生活还能做些什么改变。
而在他人眼中,他的生活依然是完美的。毕竟整个魔法界目前还有谁能拥有他的救世主头衔呢,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会备受瞩目,得到任何巫师的敬仰。
对于傲罗的工作,由于他高效率的执行力,留在魔法界的伏地魔余党早已所剩无几,日复一日变得越来越闲散的工作很快变得乏味。
对于感情上,即使他和金妮的分手还没有对外宣布,也仍然受到四面八方的热烈追求。就在一周前,有位疯狂追求者也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方法找到格里莫广场12号,贸然闯进来把他吓得不轻。
他终于决定搬离这栋带着许多回忆的房子,尽管他已经成为了房子的主人。可他认为继续住在这里精神状态只会更坏。
由此,他在麻瓜界伦敦找到了一个相对隐蔽的住处,搬过去后甚至没有告知罗恩与赫敏。
回到这栋还有些陌生的房子里,哈利看了眼搬过来几天还没有心情收拾的行李。微微叹了口气,先是囫囵吃过晚餐,便把行李移到房间里。
他只有一个行李箱的东西,连缩小咒都用不上。况且在麻瓜界里他并不想使用魔法,曾经魔法给他带来了美好的惊喜,却也让他失去很多,事到如今竟让他心里无端的对魔法产生一丝厌倦。
突然,啪嗒一声响,有什么东西从他拿起的衣物上掉落在地板。
哈利放好衣物,低头看去,只见地上躺着一根魔杖。
他很熟悉这根魔杖,却不是他自己的冬青木。他有些愣神地捡起属于某位他同样所熟知之人的——山楂木魔杖。
入手触感温润有力,哈利感到有股暖意从魔杖上传来。这促使他陷入了那些不曾忘却的回忆当中。
从这根魔杖被抛到他手中那一幕往后倒退,一直回到了十一岁那年初踏入魔法世界,第一次碰到的同龄男孩。对方的金发令他难忘,而更难以忘怀的是对方的恶劣态度。
之后在霍格沃茨的生活,总少不了对方的身影。那些稚嫩鲜活的年少记忆让哈利忍俊不禁笑出声。
随后他感到一阵唏嘘,从没想过能有一天,他会在回忆起自己的死对头时能够由衷笑出来。
不记得已经多久,他没有真正打心底里开心的笑过了,他几乎从这种麻木疲惫的生活里迷失了自我。
他出神地望着手里的山楂木魔杖,或许,已经无心再经营感情的他,可以尝试和曾经的死敌重新成为朋友作为改变生活的选择。
于是,哈利立马为自己的念头实施行动,第二天提早从魔法部下班,带着山楂木魔杖径直来到了圣芒戈。
战后德拉科成为马尔福家主,同时在圣芒戈担任治疗师的工作。除此之外,哈利这三年来对德拉科其余的事情一概无从而知。毕竟现在没有哪家报社愿意报道马尔福的一切,更别谈现在的日报都被哈利这个救世主的八卦报道给制霸了。
事实上,哈利自战后的庭审,在这三年里也几乎没有和德拉科碰过面。为数不多的几次,是哈利在魔法部偶然看到对方匆匆而过的背影。
刚踏入圣芒戈,哈利的出现就引起了人群骚动,对此他甚感烦心,连忙胡乱抓住一个医师便询问德拉科所在处。
小医师对哈利来圣芒戈的目的感到惊讶不已,怯生生地说,“马尔福先生这个时间应该还在办公室......”
得到具体位置后,哈利立刻甩下背后蠢蠢欲动的狂热者们,来到了德拉科办公室门外。
他突然有些紧张起来,踌躇半分钟,最终还是敲响了门。
里面很快传来他所熟悉的声调,“谁?这个时间不接待病人。”
哈利只好不客气地推门而进,一眼便看到端坐在办公桌前低头书写的德拉科。
“我不是说了——”听到动静的德拉科抬起头来看着来人,话说到一半硬生生被卡住。
四目相对,哈利关上门后露出尴尬的微笑打招呼道,“呃......Hi?马尔福。”
德拉科先是对哈利的出现感到惊愕,随后眼里闪过复杂的情感,表情也随之恢复冷淡,“波特,我想我最近应该没干什么坏事吧,需要劳烦救世主大人亲自找上门来?”
尽管他没有带着恶意攻击性,话语里仍然不可避免掺杂着嘲讽意味。哈利虽然感到久违的熟悉,还是微微不悦地皱起眉头,“没有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你到底来干什么?!”德拉科不耐烦地盯着哈利沉声问道。
哈利感觉再说下去两人又只会吵起来,便走到对方身边,他的靠近更是让对方神色紧绷,“还给你。”
他拿出山楂木魔杖递过去。
德拉科看着熟悉的魔杖怔了怔,挤出一个冷笑将魔杖推回去,“我已经有新的魔杖,它现在是你的了。”
“什么?”哈利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这时,德拉科站起身来与哈利对视,冷冷地重复一遍:“我说,既然你从我手里夺走过它,就已经属于你了,现在,能请你离开吗?”
哈利对他赶人的态度感到不满,忍不住发脾气喊道,“马尔福!你非要这样吗?”
“不然?”德拉科哼笑着反问。
“我…”哈利噎了一下,仿佛泄气般说道,“我们…...就不能是朋友?”
德拉科好笑地看着他,“也不知道谁一开始就拒绝和我做朋友。”
“那我们现在也可以——”
“可我已经不想和你成为朋友了,波特。”德拉科僵硬地打断哈利的话语,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情。
哈利面露失望,“所以这就是我每次进圣芒戈都看不到你的原因吗?你真的有这么恨我?”
他本以为德拉科会和自己一样,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讨厌对方,而且战争最后时刻对方展露出来的勇敢,让他更坚信,在战争过后,已经不再是对立面的他们至少可以往着好的方向发展。
“你错了,波特。”德拉科转过身错开哈利的视线,“我并不恨你,你甚至是马尔福家族的恩人,我还欠你一声道谢。”
“既然如此和我成为朋友就是你最好的报答。”哈利说着朝着他靠近。
然而德拉科却将哈利一把推开,恼怒地吼道,“你不明白!我们永远无法成为朋友!请你离开!”
哈利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对方话说到这份上,已没必要再争论下去,只好咬咬牙摔门离开。
难道他们永远只能这样不欢而散吗?
哈利独自回到他的新住处,气愤地将山楂木魔杖狠狠甩出去,将屋子里的家具撞得噼啪作响,随后咕噜噜地滚落在地。
他死死盯着在地上滚了一圈后静止不动的魔杖,还是选择转身到厨房解决晚餐让自己心情稍作平复。
一直到躺下床,辗转反侧,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起身去捡起魔杖。
触感依然是那么温柔,令人安心。完全和它原本的主人相差甚远,哈利想不明白,德拉科为什么不能放下过去的恩怨,他仍然不相信德拉科真的有那么恨自己。
思来想去,哈利认为德拉科或许只是拉不下面子和自己相处,望着手里的山楂木,他决定还是继续去打扰对方。
等他第二天闯入德拉科办公室时,对方已经不意外了。
“波特,请你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德拉科头也不抬地说道,语调里不含一丝情感波澜。
哈利默不作声地盯着他,随后举起手里的山楂木魔杖挥出一只纸鹤飞到对方眼底下。纸鹤展开后露出上面的字迹——I forgive you。
“你什么意思?”德拉科眼神里闪过触动,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笔,抬起头来与哈利直视。
“如你所见。”哈利走到他的办公桌前,真诚地说道,“我已经原谅你了,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
“所以?”德拉科冷笑出声。
哈利并没有因为他的态度而生气,双手摩挲着山楂木魔杖,“那这根魔杖就当是你送我的了,我用的很顺手,也很喜欢,既然你的魔杖都可以和我和平相处,为什么你不能?”
“伟大的圣人波特依旧如此自以为是。”德拉科还是不留情面地讽刺道,“魔杖并不能代表我。”
“为什么?魔杖选人,你不是很清楚吗?”哈利不依不饶地说,“而且它拥有独角兽羽毛的仗芯,你也应该——”
“够了!波特。”德拉科猛地打断哈利的滔滔不绝,忍无可忍地掏出他现在的魔杖指着哈利,“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请你离开。”
“是吗。”哈利面无表情地盯着他,“我会再来的,直到你愿意和我做朋友为止。”说完便转身离开。
“你可真无聊!”在关上门前哈利听到身后德拉科失态的呐喊。
哈利笑了一下,的确,他很无聊,或许是疯了。他总得找到一个靶子让他有事可做,失去伏地魔这个目标,唯有将注意力转到德拉科身上。
很快,救世主频繁出入圣芒戈与马尔福会面的消息就被报道而出,传遍了整个魔法界。人们纷纷猜疑他们之间的关系,难道真的是昔日死敌冰释前嫌?
只不过仍然有很多声音在质疑马尔福想依靠救世主来挽回名声,当有这样的报道出来后,哈利会主动站出来澄清。然而他这种反常的积极回应令议论声越来越多。
自报道出来后,哈利也立刻遭到两位好友的围攻质问,他们这才知道哈利偷偷搬离了格里莫广场,并意义不明地对曾经最讨厌的死对头示好。
但哈利并不在乎外界的任何评价,也并没有听从好友的劝说。今天照常来到德拉科的办公室。
其实自那天之后德拉科没再搭理过他,但也默许了他的出现,没再费力气赶人。每天要么是哈利自顾自说着话,要么是默默在一旁看德拉科工作,偶尔还试图帮上忙。
这时,哈利发现德拉科羽毛笔没有了墨水,目光正在桌上寻找,他便立即抓起手边的墨水瓶递过去。
对方抬起头一个凌厉的眼神扫向他,迎上的却是他友好而毫无戒备心的微笑。
德拉科脸上的表情像是马上就要爆出几句恶毒的话语,却还是选择什么也没说。只不过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日报摊在哈利面前。
哈利低头看了眼,只见预言家日报上醒目地标着:救世主或将被玷污。报道的内容赫然是哈利和德拉科在霍格沃茨时期之间的敌对,声情并茂的描写德拉科如何一步步堕落为食死徒,如何步步为营故意在关键时刻助救世主打败黑魔王,在战后又如何利用救世主重归家族辉煌。
甚至报道最后还怀疑德拉科对哈利使用了夺魂咒。
“你太敏感了,不必在意他们的胡编乱造。”哈利气愤地举起魔杖一个火焰熊熊烧灭了日报,“而且你知道我为你澄清说的一切都是真心的!”
德拉科突然自嘲一笑,终于开口说道,“波特,如果你是想以此报复我,那么,你已经成功了,或许要不了多久我也没法再留在圣芒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想报复你,我只是......”
“只是想和我做朋友是吗?”德拉科看着此时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站在自己面前的哈利,“救世主想和食死徒做朋友,除非救世主想做第二个黑魔王,否则你觉得你说出去会有人相信吗?”
“你不是食死徒!”哈利皱起眉头反驳道。
德拉科站起身无所谓地说道,“好吧,现在不是,但无论如何,我曾是,这是事实,不是吗?”
“我不管他们怎么想!”哈利突然咄咄逼人地上前揪住德拉科的领子,“我也不想当什么救世主,战争已经结束了,我只是想做我自己想做的,从我被伏地魔打上标记起我的人生只为整个魔法界而活,现在我想为自己活一次,难道我有错吗?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相信我?”
将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爆发而出,哈利被这股暗潮逼得眼眶通红,才终于瞥见眼前的人流露出动容的神色。
对方却握住他揪住领子的手将其轻轻拿开,“波特......我说最后一遍,我相信你,但我不会接受,和你成为朋友,远离我,才是你正确的选择。”
“为什么?!”哈利退后一步不可置信地发出无力的追问。
“你不会明白。”
德拉科的声音里似乎带着无尽的叹息与疲惫。哈利望着对方如同一座无法撼动的冰山般,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愚蠢。
“我的确不明白,”哈利终于转过身去,“对不起,这段时间对你造成的困扰,我不会出现了,希望你一切都好。”
哈利离开圣芒戈,回到家后,被勾起的情绪依然无法平复,他对着房子里的家具一顿无能发火,任由自己毫无形象坐在地上哭。
作为世人眼里完美的救世主,他却总是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如果他能够做得更好是否不会失去那么多,也不至于现在过的那么挫败。
他始终无法改变任何事,不管过去的一切还是自己的生活。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发泄过情绪的哈利,第二天醒来竟轻松了不少。只不过还是会不可控制的想起那金发脑袋的家伙,心情依然阴郁。
令他意外的是,完成那枯燥的傲罗工作报告,正要离开魔法部的时候,却碰见了在大厅等待他的德拉科。
02.
德拉科看着哈利失落地道别离开后,窝火地将桌上的东西不管不顾扫到地上。一阵哐当作响后,散落在地上一片狼藉中那小小的纸鹤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东西狠狠地刺穿了他的心脏,他艰难地吞咽着,鼻子一酸差点要在自己的办公室哭起来。他只好强压下去这股冲动,举起魔杖将一切复原,那只纸鹤也缓缓飞起停留在他摊开的手心里。
他徒手打开纸鹤,里面依然是救世主拙劣的笔迹写下的一句我原谅你。
纵使救世主原谅了他又如何?救世主永远不会爱上食死徒。德拉科在心里悲凉地笑起来,这一切都糟糕透了。
他回到马尔福庄园,一如既往沉默地和母亲纳西莎度过晚餐时间。
战后他变得更加冷漠寡言,拒绝和任何人有过多的交流,包括自己唯一的母亲。
他们都深知,留在曾被黑魔王摧残过的马尔福庄园里只会让他们的生活一天不如一天。可如今他们又还能去往哪里?如果不是当初救世主的出面,他们现在在魔法界早已失去立足之地。
等德拉科心绪纷乱地准备入睡之时,却听见敲门声响起。看着推门走进来的纳西莎,他似乎预料到对方要和自己谈论什么。
神思恍惚中,听到母亲的一声呼唤,德拉科只好无力应道,“我在,母亲。”
在身旁坐下的纳西莎面色无不担忧地抓起他的手,“你最近不太好,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什么,母亲,你好好休息吧。”德拉科此时不愿跟她谈心,言辞推脱着起身要将她送出房间。
“德拉科,别这样…...”纳西莎却拉住他,语气里满是心疼,“和妈妈说说好吗?”
德拉科默不作声,低垂着眼任由纳西莎拉着他重新在床边坐下。
“我看过日报了,是因为波特对吗?”见德拉科不愿开口,纳西莎只好试探性问道,她注意到那个名字说出口,德拉科身形便是一僵。
“母亲,你在说什么......”德拉科扯出一个假笑,装作满不在乎地说道。
纳西莎看着不知不觉间已经长大的男孩,那稚嫩的面容经历无以承受的战争磨难,变得越发深邃,散发着冰冷而坚硬的气息。
她抚了抚德拉科额前的发丝,柔声说道,“在这世上,除了家人,只有他还能牵动你的心。”她看着面露惊讶的德拉科,几乎笃定地继续说道,“你一直爱着他,对吗?”
“不可能,母亲你别开玩笑了!”德拉科仿佛被触了逆鳞,红着眼大声反驳道,甩开了纳西莎的手。
“即使你从没告诉过我,妈妈也知道的。”纳西莎突然抱住德拉科已然成熟的身躯,“傻孩子,在妈妈面前还逞什么强。”她也是最清楚在这副竖起荆棘的身躯下有着怎样脆弱敏感的心。
“母亲......我......”德拉科被纳西莎的温柔话语所击垮,靠在自己母亲的肩膀上,抬起一只手捂住双眼,声音变得哽咽,“对不起......我真的好累......”
只有梅林知道他将心上人的示好无情推开有多艰难,他不是不愿承认自己的心,只是,就只是,自己的这份迷恋甚至都是对他心中那无可替代的星辰的玷污。
丽塔·斯基特的报道写的没错,他的确玷污了他们的救世之星。
以他卑劣的爱。
待他将事情都告诉纳西莎后,却听对方赞同地说道,“或许他说的对,你们都该为自己活一回,就去做你想做的吧,孩子。”
“可是......”
纳西莎笑了笑,轻抚着德拉科的脸庞,“要知道,在真挚的爱面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成为阻碍。”
“不,这只是我单方面的......”德拉科心底里为母亲的劝解感动,可他明白哈利不可能会对自己也产生那样的感情。
“你不走进他的世界,又如何寻找到你想要的答案?”纳西莎终于起身道,“你好好想想,不管怎样的决定,只要你不后悔,妈妈永远都站在你这边,好吗?”
“......谢谢你,母亲。”德拉科像小时候那样再度抱住纳西莎,把脸在对方温暖的怀抱里蹭了蹭。
第二天站在魔法部大厅里,德拉科依然觉得浑身不自在。尽管来往这里的人并不会像他那些野蛮无礼的病人,也有不少审视的目光扫向他。
至少没有恶意,并且带着八卦意味的更多。这倒并不奇怪,这里可是救世主的地盘,也不知道对方向大家灌输了什么信息。
德拉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否正确,这段时间以来,哈利的主动靠近本就让他难以自持,如果不是有外界的舆论做借口把人赶走,他真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
但他知道,只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一旦了解到哈利不可能接受自己,他必须学会逼自己放弃。
就在他心绪混乱之际,一声堪称美妙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
“德拉科?”
只有梅林知道,从心上人口中唤出自己的名字是多么悦耳。但当德拉科抬头看向哈利,注意到对方眼睛充血的憔悴脸庞,心底又是一沉。难道他昨晚......想来他一定因为自己的态度感到生气。
“波特。”德拉科压抑着情绪,脸色十分不自然,一副无措得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模样看着哈利。
倒是哈利像昨天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面色平静地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真难得能在魔法部碰见你。”
“我在这里......等你。”德拉科迟疑地说道,面对哈利不确定的眼神,只好再补充道:“昨天......我很抱歉。”
接着,他仿佛鼓足了勇气才谨慎地抓起哈利的手问道,“你说的,还作数吗?”
哈利这才终于露出欣喜之色,反手抓住德拉科,“你想通了?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对吗?”
“嗯......”德拉科眼神闪烁着转开视线。
“你不是骗我吧?怎么不太不情愿的样子?难道你才是想报复我?”哈利满眼狐疑地推开他的手。
“没有,我只是不太适应。”德拉科无奈地解释,连忙转开话题:“走吧,我送你回家?是...…格里莫广场12号?”
“不不,我已经不住在那里了。”哈利立即放下戒备重新牵起他的手往外走,“对了,你来我家吧,我们一起吃饭怎么样?”
德拉科忍受着四面八方的视线被哈利兴冲冲地拉着离开魔法部,似乎根本没听清哈利所说的话,脑子有些发懵地问道,“什么?吃饭?”他本来想着今天就只是来简单聊几句送哈利回家而已。
“对,我做饭,用麻瓜的方式。”哈利说到这,才想起什么,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德拉科问,“我现在也住在麻瓜房子里,你不介意吧?”
“不会,更何况是你家。”德拉科脱口而出,下一秒立刻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心声,紧张地看着哈利的反应,“我,我的意思是......”
“你说的对,来,我们快走吧!”哈利笑笑,显得很高兴,似乎完全没有意会到德拉科话里的深层含义。
德拉科在心里叹一口气,也对,他早就知道哈利有着比自己还迟钝的巨怪脑子。只要他不表明,对方怕是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心意。
他一路跟着哈利来到麻瓜界的住处前,发现选址十分偏远,心里不由得联想到昨天哈利所说的话。或许不管伏地魔死前还是死后这些年,哈利都过得并不快乐。
想到这一点,他就懊悔自己没有早点介入哈利的生活。尽管他的存在并不能为哈利带来什么,至少此时哈利看起来是开心的。
看着雀跃的哈利在厨房里忙活,德拉科忍不住心里隐隐对未来产生期待。但他必须确认一个重要的问题,只是他难以找到开口的机会,便主动走进厨房里想帮忙。
“不,你还是出去吧,你可是一位纯血斯莱特林,怎么会做这些粗活,只会给我帮倒忙。”哈利对此毅然表示拒绝。
德拉科觉得无法反驳他的话,差点又脱口而出一句为了他这种粗活又算什么。
梅林知道,能够和哈利像这样两个人单独坐在一起共进晚餐,是德拉科想都不敢想的事,更别谈还是哈利亲手做的菜。尽管心里有喜悦,也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怎么不用家务魔法?每天这样......应该很累吧?”
在德拉科认知里,这种家养小精灵才干的活,一定并不轻松。身为救世主的哈利怎么能每天做着这种事。
“嗯?”哈利刚刚喝下一口浓汤,又举起手边的南瓜汁喝一口,看得对面的德拉科直皱眉。这一整桌的菜只有南瓜汁属于魔法界食物,却是德拉科最不爱吃的。
“我从小用麻瓜方式做饭习惯了,这没什么,我现在都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怎么会因为做饭累倒?”哈利说着把最后几口南瓜汁满足地灌下肚子,这才抓起餐巾胡乱擦擦嘴,并没有发现德拉科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什么,你怎么会从小就做饭?”德拉科才意识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哈利在霍格沃茨外的生活。
“啊......这个,”哈利不由得干笑,倒也没有任何顾忌地解释起来,“我忘了你并不知道这些,但你应该知道我失去了父母,所以从小寄宿在我姨妈家里,他们一家对我......不是那么友好。”
“把你当家养小精灵一样对待?”德拉科问道,也放下了手中的餐具,拿起哈利家里朴素的餐巾动作优雅地擦拭嘴巴。
哈利似乎料到德拉科会这么说,又笑了一下,“差不多吧。”
“哼。”德拉科也随着他露出一个鄙夷的假笑,“你应该为当时拒绝和我成为朋友感到万分后悔,否则我还可以帮你出气。”
“谢谢你,德拉科,但这一切都过去了,我也不会再和他们有任何联系。”哈利似乎因为德拉科的‘朋友’发言感到高兴,一边满不在乎地说着一边开始收拾桌上的餐具。
“就你爱当圣人。”德拉科又是一声并不赞同的冷哼。但他心里越来越懊悔没有更早走进哈利的世界。
哈利只是嘿嘿一笑,看起来似乎沉浸在和德拉科交上朋友的兴奋当中,并不打算计较对方的任何一句嘲讽,抱起餐具往厨房走去。
德拉科眼看他又要亲手洗盘子,立即起身顺手拿起对方放在桌边的山楂木魔杖走过去,“这种时候还是用魔法吧。”
但是久违接触到自己曾经的魔杖,德拉科不由得愣了一瞬,魔杖里传来了属于哈利的气息,却仍然顺从于自己。他忍不住抬手抚摸着杖身微微出神。
“嘿!它可是属于我的了!你不会反悔吧?”哈利放下餐盘后,见德拉科怀念的模样便一脸淘气地伸手将魔杖夺回来。
“好吧,我没有要回去的意思。”德拉科失笑道,“我只是建议你这种时候使用魔法更方便。”
“可是,我已经习惯了,也不想那么依赖魔法。”哈利还是将魔杖收起,紧接着拉住德拉科一只手到水池边笑道,“那你来帮我一起洗怎么样?”
面对哈利的请求,德拉科下意识答应,但可想而知,他从没做过这种家务活,显得无从下手。
“哎,就知道你不会,这样,我洗一遍,你就这样冲洗第二遍就好,很简单吧?”哈利无奈笑着给他示范了一遍。
“哦......”德拉科便接过哈利的盘子放到水流下冲洗,眼睛却直盯着身旁的哈利看。心想着如果和对方同居在一起是否也是如此平淡而美好,但很快脑海里闪过哈利和别人在一起的画面,猛然间醒悟过来。
“波特,你......”
“喂,你到底在干什么,你衣袖都湿了!”哈利连忙放下手里的盘子,将手里的泡沫冲干净后,靠近德拉科身旁替他挽起衣袖。
德拉科为哈利这种无意识的亲密举动没出息地感到心跳加速,可他又立刻想到哈利是不是也这样为别人做过。
“好了,还有,这个盘子你要洗到什么时候,我就没指望你能帮上忙,你还是给我出去吧。”哈利接过德拉科手里的盘子没好气地说道。
然而,德拉科依旧杵在原地,十分突兀地问道,“你一个住在这里,没关系吗?”
“什么?你还在担心我一个人做不来这些家务活吗?我真的完全没问题......”
“不是,我是说......”德拉科瞥开视线,脸色变得古怪,“我是说那个红......你的女朋友。”
“哦,你问这个啊,上个月罗恩和赫敏婚礼之后,我们就已经分手了,其实战后这三年我们基本和分手了也没区别。”哈利颇为感慨地说道。
这个答案终于让德拉科感到心安,但他仍旧十分不爽。一想到金妮和秋张曾拥有过哈利,心底的妒火无法抑制地燃烧。
能够理所当然靠近哈利的人有多少,他嫉妒的人就有多少,但毫无疑问在其中这两个女人名列前茅。
这天晚上,哈利就像真的刚刚交上好朋友的大男孩一样,想对德拉科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完,直到他开始打瞌睡,德拉科才提出了道别。
虽然能够和哈利共度时光让德拉科倍感珍惜,可短暂的一夜里,尽管哈利有时候会作出某些无意识的亲密举动,但他完全明白了对方的确只是把自己当做朋友对待。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德拉科总会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的,在那之前,他已经无法回头,哈利就像毒药般,令他上瘾,令他无法自拔,不顾一切后果地以身犯险。
03.
尽管这两个月内,哈利和德拉科的见面都集中在了麻瓜界,他们之间关系的亲密还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只不过,不管多少次采访,救世主的回答无一例外,他们只是重新成为了朋友,并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
为了德拉科的名声不再变得更差,哈利多次劝告各大记者都不要再盯着他的个人生活去报道。而且特意向所有人证明了他并没有中夺魂咒,多次的警告下,终归属于救世主的威压还是有点效果,没有报社再盯着哈利的私人生活。
虽然没有了八卦新闻,但哈利的追求者依然有增无减,在一次采访里他无意透露了和金妮已经分手的消息,这下那些追求者便更肆无忌惮,天天在魔法部堵哈利。
因此而迟到的哈利,德拉科感到非常不满,于是他每天都提早到魔法部等哈利。他一出现,那些追求者都不太敢靠近,人们始终还忌惮着他前食死徒的身份,尽管他现在是救世主的好朋友。
今天依然是和德拉科约好的日子,不知不觉间,和德拉科见面成了哈利每天最期待的事。甚至因此平时让他感到枯燥的报告工作都变得有趣起来。
等他处理完工作到电梯门前时,正好碰上从部长办公室下来找他的赫敏。
“今晚来陋居吗?最近我们都没有好好聚过了,罗恩他不好意思跟你当面说,却天天跟我抱怨。”赫敏甚是烦心地说道。
自从得知哈利和德拉科成为朋友,罗恩无论如何都不愿接受,就此闹了两个月的别扭,每天在傲罗指挥部碰见也不肯搭理哈利。
估计就等着哈利过去说好话呢,这不又让赫敏来当和事佬了。
然而哈利下意识便说:“可是今晚我和德拉科约好要去......”
“什么?!你们不是天天见面吗,少一天又怎么样?”赫敏尖声打断道,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甚至有几分质疑。
“这个......那我问问他?我想他现在应该已经在正厅了。”哈利迟疑地说着,按下了电梯。
赫敏一把拉住要乘电梯下楼的哈利,恨铁不成钢地喊道,“我现在可是邀请你,为什么你还要听取他的意见来决定?!”
哈利一时间被她问的哑口无言,这完全出于下意识的念头,他根本没有多想。
“我是没想过你们成为朋友后能关系亲密到这个程度,”赫敏有些担忧地说道,“是不是太超过了?”
“没有吧?我觉得挺好的,我知道你和罗恩在担心什么,我也说过,德拉科他真的不是你们以前所认知的那样恶劣。”哈利只好不厌其烦地向赫敏强调这一点。
“我知道,我知道,你说他现在对你很好,还什么都听你的,没有企图伤害你,对吧?”赫敏斜睨着哈利接过话头,“可你得让罗恩也相信这些,你们总不能还这样闹下去吧?”
“我明白,那这样吧,”哈利似乎想到了什么,提议道,“我让德拉科和我一起去陋居怎么样?既然我们都是朋友了,罗恩早晚也得适应和接受的,也趁这个机会让他亲眼见证德拉科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赫敏听到他天真的提议,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你确定,马尔福愿意跟你去陋居?虽然他现在听你话,但我不认为他会答应。”
“那走吧,我们下去问他便知。”哈利二话不说拉着赫敏就冲进电梯,等他们到了地下八楼,果然看见一身黑的德拉科笔直地站在人来人往的魔法部正厅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让人难以靠近的冷漠。
“德拉科!”哈利立刻笑着迎上去,身后的赫敏不情不愿地跟上。
于是,她便亲眼目睹,当看到哈利后,德拉科仿佛变了个人,好似刚才还笼罩在他周身的屏障都瞬间卸下,毫无保留地,完完整整地呈现在哈利面前。
更重要的是的德拉科看向哈利的眼神,赫敏并不相信那只是朋友之间会有的眼神,不由得警惕地眯起眼睛审视对方。
或许是才察觉到赫敏的打量,德拉科意识到了她的存在,那堵无形的墙又竖了起来。
“德拉科,抱歉,可能有些唐突,今晚你能先和我去一趟陋居吗?”哈利开门见山地问道。
德拉科眼里闪过惊讶和抗拒,只不过他又瞥了眼哈利身后的赫敏,沉思片刻后便开口答应,“好啊。”
赫敏瞪大眼睛显得更意外了,难道他真的对哈利......
只是,赫敏看向哈利,恐怕他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吧。
等他们到达陋居,路上赫敏自然早就用守护神将德拉科也会来的事实通知了罗恩,直到他们一同踏入屋内,她所预料的灾难也并没有发生。
韦斯莱一家也没有故意刁难德拉科,一顿晚餐下来,德拉科甚至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全程只有哈利在替他说话,为了给大家证明德拉科如何对待自己,哈利没头没脑地将他们平时见面的一些细节都告诉了他们。
诸如德拉科如何言听计从,如何带他吃吃喝喝,如何给他送这送那,如何关心他的身体状况,日常起居等等云云。把一桌子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大家心里都有同一个猜疑,但是没人敢说出来。
因为哈利不断强调他们真的是朋友,希望大家都能接受他,过去的一切都随着战争结束了。
可你们真的不是在约会吗?认为只是朋友的只有哈利吧?这真的不是马尔福在玩弄哈利的感情吗?!
所有人敢怒不敢言。
不过总有一个神经大条的人是例外。
“马尔福!”罗恩突然起身掏出魔杖指着德拉科喊道,“如果你是想利用友情来欺骗伤害哈利,我现在就把你打残废!”
身旁的赫敏连连扶额表示没眼看,另一旁的乔治只好站起来按住罗恩的魔杖,“嘿,瞧我们小罗尼这暴脾气!”他转脸对德拉科略带歉意地笑笑。
“罗恩,别这样,我说了——”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罗恩立刻打断站起来企图劝说的哈利,挣开乔治的手依旧用魔杖指着德拉科说道,“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这时,德拉科终于也站起身看向罗恩,声音里充满了自嘲,“我想你应该明白,事到如今,我早已没有资格和权利对他做任何事,我今天愿意跟他一起来到这里,已经代表了一切。”
他说完转身看了眼面露讶异的哈利,“我到外面等你。”
见德拉科要离开,罗恩不依不饶嚷嚷起来,“你给我说清楚!可恶的臭白鼬!你站住!”
众人只好合力安抚罗恩,任由德拉科径直离开陋居。
好说歹说,终于是让罗恩平静下来,和哈利二人之间也恢复了往常,尽管嘴上还是没有放过德拉科。
道别的时候,赫敏送哈利到门外,抬眼便看见不远处的德拉科正静静地站在雪松下等待。
“哈利......”赫敏欲言又止地抓起哈利的手,“其实我知道战后你一直过的不太好,但最近,所有人都能发现,你是肉眼可见的开心,这很好,你终于可以做自己了......这看来都是马尔福的功劳,你们能成为朋友真的让我很意外,我想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你也看到了。”
哈利无奈地笑着点点头,赫敏也笑了笑,继续说道,“所以我也替你高兴,不过......我希望你也能明白朋友之间的界限,有很多事情或许不是你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
“赫敏?你还在怀疑德拉科吗?”哈利听到这,忍不住疑问出口,明明所有人里,只有赫敏是最早接受他和德拉科关系转变的人。
“不,哈利,不是你想的那样,现在就算你告诉我马尔福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我都不会相信。”赫敏忍不住长叹一声,她也不好插手他们的关系,只好挥挥手道别,“你去吧,他应该等的不耐烦了。”
哈利倒也没有再多想,只不过回去的路上德拉科没什么言语,他以为德拉科还在因为罗恩的态度而生气,到了家门口后便拉着对方要进去谈谈,却被拒绝了。
“今天不进去了,过两天我有个在麻瓜界的慈善活动,所以这两天我得着手准备事宜,我会给你发邀请函的,到时候再见吧,波特。”
“哦......好吧,那晚安,德拉科。”哈利嘴上应着,心里却莫名有些失落。
“晚安,波特。”德拉科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习惯性地伸手揉了揉哈利的脑袋。
这个亲密的举动时常让哈利感到难以适应,但这次却突然令他想起赫敏意味不明的话语。既然德拉科会如此对待他这个朋友,那么是否代表他对其他的朋友也......?
想到这,哈利心里没来由感到一丝酸楚,很想立刻抓着德拉科问清楚,却见对方已经转身离去,只好作罢。
他进了家门,便看到一个躺在地上的信封。那上面的封口显示着他所熟知的图案,那属于霍格沃茨,便心下了然这是什么信件。
打开信封一看,里面果然是麦格校长发来的邀请。这个周末便是第三年的胜战纪念日,这已经被当作是霍格沃茨的校庆日,每年都会举办盛大的舞会,同时邀请参与了大战的毕业生回校,最重要的是邀请救世主亲临,给那些心怀崇拜的低年级学生做演讲。
但是,哈利每一年都拒绝了这个邀请。他实在没有心情回到霍格沃茨面对那些憧憬着自己的孩子们。自战后他就十分抗拒参与这种多人的活动,因为毫无疑问,不论是怎样的场合,他总会成为焦点。
他无奈地将信封收好后随手搁置在门口的鞋柜上。
两天后,哈利果然收到了德拉科的邀请函。对方特意提醒他,这是在麻瓜界举办的晚会,没有人会把他当做万众瞩目的救世主看待。
哈利一直都有些好奇德拉科和麻瓜们打起交道的场面。他知道德拉科目前以马尔福家主身份与麻瓜界政府合作,尝试在麻瓜界得到一些威望,魔法界或许也能对他们家族慢慢改观。
尽管如此,哈利知道德拉科始终血液里还是会对麻瓜们有所抵触,平时在麻瓜界游玩,也是哈利主动和麻瓜进行交流。所以他很期待今晚,是否还会见证德拉科不一样的一面。
好不容易处理完工作,哈利忍不住心底的雀跃,下楼的时候便不小心按错楼层到正厅下面九楼的神秘事务司。
从电梯走出来哈利才意识到走错楼层,这是他平时在魔法部最不愿踏足的地方。他本想掉头回到电梯,却被走廊里的两人的争吵声吸引了注意力。
“别再辩解了!你已经不是缄默人了!”
“我明白了......可是真的要对那个魔法器物放任不管吗?”
一个有着短棕卷发的年轻男子正被怒不可遏的司长训话,他的话更是令司长不屑一顾,冷哼一声道,“轮不到你管,反正是流落在麻瓜界,我们也管不着了!”
“发生什么事?”他们的话语让哈利听了个正着,忍不住上前询问那位年老的司长。
他们这才注意到救世主的到来,连忙面露敬仰地打招呼。
“没什么特别的,波特司长不需要放在心上。”老司长对哈利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回道。
“可你们刚刚提到了麻瓜界?”哈利狐疑地问道,“我并不是想要管你们神秘事务司的机密,只是你们也不能做出任何违法行为,就算是针对麻瓜界。”
老司长一听这话忙摆手辩解,“不,不,波特司长,我们怎会做违法事,请您相信神秘事务司!”
哈利依旧用怀疑的眼神盯着他,虽然他不了解这位老司长,从刚才的口气也能听出来,对方一定属于看不起麻瓜那类巫师。
一旁的年轻人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既然我已经不是缄默人,就让我告知波特司长吧。”
事实上就算如此也不符合神秘事务司的规矩,但谁让哈利拥有救世主特权呢,老司长想阻止也只得摇头默认。
而通过年轻人的简单诉说,事情源于前段时间有一个食死徒余党潜入了神秘事务司,偷了一批魔法器物撒落在麻瓜界,以此报复他们厌恶的麻瓜。
他们只好秘密追查这个食死徒,最后却只找到食死徒早已死去的遗体。人是没了,那些魔法器物还得他们一个个搜查回来,忙活了这么多天,就只剩一个相对特殊的魔法器物搜寻不到踪影。
而被那食死徒潜入也是这个年轻人的失职,现在又没能找回全部器物,老司长一怒之下便把人给革职了。
“那这个魔法器物是什么性质?”哈利问道。
年轻人表示他在神秘事务司任职的时间也不长,并不是十分清楚关于这个魔法器物的具体事项,哈利便看向老司长。
“我其实......也不太清楚,那东西的年代太久远了!”老司长无奈地叹道,“我只知道它比其他魔法器物要更不可控,因为它可能还拥有自我意识,所以它应当会进行伪装变形,甚至化为无形,对了,如果不是这次的丢失,我都不知道它竟然还不受魔法所控,所以我们根本没办法追踪到它的具体位置。”
“具有自我意识?”哈利皱起眉头,脸色严肃地说道,“那它很有可能带有攻击性,会伤人,怎么还能任由流落在麻瓜界?”
“不,不,它最大的特性应该是好奇心重,比较古怪,大抵上是不会随意伤人的。”
哈利见这老司长一副不太确定的模样,只好说道,“既然这样,我帮你们找回这个魔法器物吧,如此不可控的东西不能一直留在麻瓜界。”
反正哈利现在手头上的工作也松散,便主动提出帮他们这个忙。
“这,这不好劳烦波特司长吧......”老司长诚惶诚恐地说道,他神秘事务司的烂摊子怎么能让救世主来接手,“我会再派新的缄默人处理好这件事的。”
“不用了,我现在住在麻瓜界也方便,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们,就这样吧,我赶时间。”哈利说完也不等老司长反应就挥手进了电梯。
迫不及待离开魔法部后,哈利本想直奔晚会所在地,但想了想,那种场合还是回家换身衣服比较好。
然而,翻开衣柜,哈利发现自己根本没几件能穿的衣服。除了那几套德拉科送给他的,虽然对方觉得好,但他觉得并不适合自己。
最终他还是决定穿平时的老一套,随意打了个松松垮垮的领带,披上大衣便出门。
到了晚会场地,哈利发现这里竟是一座宫廷式的庄园,那高贵华丽的气派堪比马尔福庄园。他心里腹诽着德拉科这万年不改的纯血品味。
前来晚会的人们,虽然都是麻瓜,也非富即贵,哈利走在他们之中显得格格不入,甚至在庄园门外被守卫给拦下。他连忙拿出德拉科给的邀请函才得以入场,这也令在魔法界靠刷脸通行的他感到新鲜。
会场里布置奢华,人群几乎占满了整个庄园大厅,只不过在这里的都是礼仪得体的贵人,哈利进来后只能听到人们的低声交谈,而在杯觥交错中,最吸引他的竟是食物的香气。
没办法,他可是晚餐还没吃就赶过来。人如此多,哈利一时间也找不到德拉科,只好先找点吃的。
琳琅满目的美食看得哈利眼花缭乱,他抓起一块曲奇饼干塞进嘴里,转身随意地观察着会场里的麻瓜们。突然,他眼睛一亮,视线穿过人群定在纯白西服的德拉科身上。
哈利正要朝对方走去,在看到一位礼服女子迎上去后立刻顿住了脚步。由于女子身材要矮一截,德拉科便背着一只手以十分绅士的姿态微微弯腰倾听女子的话语,两人便因此距离靠得非常近。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一幕,哈利心里一紧,莫名感觉嘴里刚吞下的甜点都开始发酸,很不是滋味。
只见德拉科对那位长相甜美的女子点头微笑,对方的神色看起来有些遗憾,不过转眼间还是十分调皮地挽住德拉科的手臂,鼓着脸蛋嘟囔着什么,似是在撒娇。
看到这里,哈利终于背过身去,他突然有种发火的冲动,却又不明白是为什么,只好不停抓起甜点往嘴里塞,试图以此冷静。
“咳咳......”毫无疑问,他的狼吞虎咽把自己给呛住,他手忙脚乱地抓起一杯果汁,刚喝下一口,身后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波特?”
哈利被德拉科的出现吓得又呛了起来。
“你吃这么急是想噎死?”德拉科上前接过哈利手里的果汁放下,转脸一看,对方不仅被呛得满眼通红,嘴角还沾着奶油碎屑。
“你管不着!”哈利语气不太好地反驳道。
当德拉科拿出手帕想替他擦擦嘴角时,也被他闪躲过去,一把抢过手帕自己胡乱擦拭着。
“怎么,两天不见,谁又惹到我们大名鼎鼎的救世主了?”德拉科察觉到哈利的情绪不对劲,打量了对方两眼又说道,“还有,你怎么穿成这样过来?上周给你的衣服是被你扔了吗?”
“没有,你那些我穿不习惯。”哈利冷哼一声扭过头。
“那至少把领带打好些,我不是教过你吗?”德拉科说着想上手给他整理那歪歪扭扭的领带,却又被他一个挥手推开。
“你到底怎么了?”德拉科不由得正色问道。
“没什么。”哈利其实也不想这样乱发脾气,但他似乎无法控制自己,只好赶忙转换话题随口说道,“你也会穿麻瓜服装吗?可真少见你这个风格。”
平时德拉科要么是一身黑,要么都是沉闷的深色系,还从没见过他穿这么明亮的纯白西服。这使他看起来气场也和平时有所区别,少了几分冷冽和攻击性。
“毕竟这是麻瓜的宴会,我也不想的。”德拉科摊手说道,紧接着他揽过哈利的肩膀让对方靠在自己身上,“好了,别岔开话题,你在生气什么,可以告诉我了吗?”
“我......我没有生气!”哈利下意识否认,想挣脱开德拉科的牵制,却发现对方没有放开他的打算。
事实上平时他们也没少这样近距离接触,看上去很平常,毕竟有时候哈利也会和罗恩这样勾肩搭背。但此时不知道为什么,在目睹了刚才的画面后,让他对德拉科的靠近感到无所适从。
“不说?”德拉科低声问道,随后他作势要拿出哈利放在内侧口袋的山楂木魔杖,“那你是不介意我在这里把你变成一只巨怪对吧?”
“你少唬我!”哈利慌忙护着魔杖,将他的手甩开,顺势挣开他的怀抱拉开了距离。
德拉科眼里满是无奈,见哈利嘴硬到底撬不出什么来,只好作罢。他整理了下胸前被弄皱的西服,伸出一只手掌朝哈利发出邀请,“那跟我跳支舞消消气?”
“什么?”哈利惊讶地看着面前俨然一副犹如麻瓜们所说的白马王子模样的德拉科,也正好这时,四周灯光转换,会场里缓缓奏起了悠扬的舞曲。
德拉科偏了下脑袋抬高下巴,眼神催促着哈利作出回应。
“不......德拉科,我不会跳舞的,四年级的时候你也见识过,况且你也说,我现在穿成这样......”哈利低头示意了下身上不合时宜的傲罗出勤便服拒绝道,他也不想在这里令德拉科在麻瓜面前丢脸。
“有什么关系,只要是你。”德拉科笑了一下,真诚地回道,随后不由分说抓过哈利的手心牵着他走进了舞池。
“德拉科!”哈利惊呼一声,慌忙扶着德拉科的肩膀,气恼地瞪着他,脱口而出一句:“你应该找刚刚那位小姐跳舞才是。”
冷不丁听到哈利这么说,德拉科一时间有些愣神,灰蓝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在舞会的灯光下显得变幻莫测,“你说什么?”
“你知道我说什么。”哈利干巴巴地说道,脚步笨拙地跟随着德拉科,“看样子你现在和麻瓜也能相处的很好啊......”
“所以......”德拉科忍不住笑出声,“你刚才是因为这个在生气?”
“我为什么要为这个生气?”哈利却有些迷糊地反问道。
德拉科发出一声愉悦的轻笑,引着哈利转了个圈后,一手紧握着他的手心,一手按在他的腰间,让他朝着自己靠近。
“是啊,为什么呢?我也希望你能告诉我,波特。”
哈利怔怔地看着近在眼前的德拉科,对方的声音仿佛引诱他吃下禁果的毒蛇私语般,让他的心跳无法抑制的加速。
正当哈利张嘴要开口的时候,突然他脸色一变,转眼四周的宾客全都消失不见。
“有什么东西在这里......”哈利连忙抽出魔杖,满脸警惕地看着逐渐被黑暗侵蚀的会场。
“波特!”德拉科也意识到突如其来的魔法袭击,眼神复杂地瞥了眼哈利手上的山楂木魔杖,抬手想要把他护在怀里,却和对方双双坠入未知的空间。
04.
德拉科知道,就算他能够让哈利爱上自己,外界也没有任何人会接受他们的关系。
如今只是和他们的救世主做个单方面的朋友,就已经不被看好。更别谈哈利身边的人,德拉科从没想象过为了哈利能忍受自己踏入韦斯莱家。
他从现今已经成为魔法部部长的赫敏·格兰杰眼里看出来对方的怀疑,对他与哈利的关系。想当然的,大概这天底下没有什么能瞒过这位他曾经嘲笑过是泥巴种的万事通小姐。
但让他意外的是对方看穿后的默许,看来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人能够接受。不过毋庸置疑,他不可能得到相当于哈利亲属的韦斯莱一家的认可。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当事人哈利仍然只是把他当单纯的朋友看待,不管这段时间以来他做了多么越轨的事。
德拉科简直败给了哈利。是他太过天真,如今走进了对方的世界,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抽离,越是靠近,越是贪得无厌,直到对方完全属于自己为止。
“马尔福先生?”
一声甜腻的呼唤将德拉科的思绪拉回现实。他抬头看着眼前美丽动人的女子,对方并不陌生,是他在麻瓜界已经合作过几次的权贵千金。
他倾身聆听对方的寒暄,心里实际在抱怨哈利的不准时。
“马尔福先生已经有舞伴了吗?”
“是的,很抱歉。”德拉科脑海里隐隐回想起三强争霸赛的时候,哈利跳开场舞的蠢模样,忍不住微笑着点头回应。
“真可惜,我来晚了!”对方不服气地拉着德拉科的手臂转了个方向,“那你现在就陪我跳一小段嘛,好不好?”
“不,我很抱歉,莱拉小姐。”德拉科无奈地抽回手退开一步,也是这个时候他的眼睛扫到了远处的熟悉身影,便对身旁面露失落的千金笑笑,“我想你可以找到更好的舞伴,失陪了。”
只是没想到他来到他的救世主面前时,看到的是一只突然炸毛的狮子。
他有时候真猜不透哈利的脾气,但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很喜欢哈利生气的可爱模样。
“你应该找刚刚那位小姐跳舞才是...”
“看样子你现在和麻瓜也能相处得很好啊...”
任谁都能听出哈利语气里酸溜溜的醋意,而德拉科看着对方用那双被呛得依然通红湿润的绿眸瞪着自己时,他甚至有种呼吸停止了一瞬的错觉。
难道哈利已经开始对他有了想法?
只有梅林知道他此刻是用了多大的克制力才没有抱着对方吻下去,脚下的舞步仿佛踩在云端上般飘然。
可惜,命运总爱捉弄他,还没等到哈利的回应,意识便坠入黑暗。
“波特?!”
德拉科猛地坐起身下意识喊道,身旁立刻有一股热源贴着自己,软绵绵地回道,“我在这......德拉科。”
“你......怎么......”德拉科低头惊愕地看着躺在自己身旁迷蒙醒来的哈利。他又抬头环顾四周,是个陌生的房间,看起来和他曾经的级长寝室有些相似。
这里没有任何魔法气息,或许是在德拉科的梦中,这不奇怪,他经常会梦到哈利和自己在一起的场景。
不对......德拉科摇晃了下脑袋,晚会上的一幕幕闪过脑海。是了,他在麻瓜界举办了一场慈善晚会,然后哈利......
“你怎么了,德拉科?”身边的哈利突然抱上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德拉科慌忙推开这个哈利下了床,他默念了一个无声咒,发现没有起任何作用。
这里不是梦境!他用不了魔法,魔杖也不在身上,他和哈利被不明的魔法袭击了,而眼前的哈利显然并不是他所认知的那个哈利。
见那‘哈利’也翻下床想过来,德拉科立刻抬手阻止道,“别靠近我,你不是他!”
“德拉科?你到底在说什么?”‘哈利’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紧接着瞥了一眼墙上的钟表,脸色大变喊起来,“糟了!要迟到了,快点换衣服,德拉科!”
德拉科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看着这个年龄看上去稍小的‘哈利’在房间里上蹿下跳。他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搞清楚此时的状况,不去盯着正在换衣服的‘哈利’看。
“你还傻愣着干什么?今天是那个老蝙蝠来点名!我们不能迟到!我再也不想被罚抄论文了!”‘哈利’看到一动不动的德拉科更是气炸。
听到对方口中那个专属称呼,德拉科心里一惊,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那个人了,他曾经最尊敬的教父。
最终,德拉科还是被迫换上一身麻瓜制服,随着‘哈利’来到了——并没有魔法的霍格沃茨学院里上课。
在课堂上,德拉科果然看到了斯内普教授,尽管对方一身麻瓜打扮十分违和,那熟悉的面容还是让德拉科红了眼眶。
“哇!德拉科你怎么哭了?!我们这不是赶上了嘛,而且你也知道,你教父根本不会为难你,受罪的永远是我,哼。”坐在他身旁的‘哈利’被他吓了一跳,嘴里碎碎念着小声埋怨。
德拉科不敢再看台上的斯内普,默不作声别过脸去擦掉泪痕。
见德拉科也没搭理自己,‘哈利’并不在乎,更没有关心他的情绪,甚至凑过去低声要挟道,“你别哭啦,不然我就在今晚的家庭聚会上告状,到时候你父亲肯定会打死你。”
“什么......?”德拉科转过脸来盯着他,察觉到他话里的信息量。
对方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你忘啦?今晚是我们的家庭聚会,昨天我妈妈告诉我,会带着她亲手做的水果馅饼过来,你上次不是说很喜欢吃?”
德拉科又是一愣,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让他陌生的‘哈利’,喃喃道,“你父母......?”
“你到底怎么啦?”‘哈利’终于有些担心地看他一眼,随后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也不喜欢家庭聚会,他们太吵闹了不是?不止我父母,我的教父小天狼星也会过来,有时候他们真是比小孩子还倔,都已经接受我们在一起了,还互相看不顺眼......”
“其实他们就是拉不下面子是不是?我妈妈反倒是喜欢这样吵吵闹闹的......”‘哈利’滔滔不绝地抱怨着,说到这,忍不住在桌下牵过德拉科的手,有些害羞地笑着对他说道,“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永远在一起。”
德拉科脸上已没有多少情绪波动,内心却是苦涩万分,他下意识问了一句:“那......汤姆·里德尔呢?”事到如今,这个名字还是会让他心里闪过恐惧的颤抖。
‘哈利’立刻不高兴了,“你干嘛提他?我不喜欢他。”
“你能见到他?”
“毕竟你父亲为他工作,你不是最清楚吗?”哈利不解地看着德拉科。
“......真是一个完美的世界。”德拉科不禁苦笑起来,他松开‘哈利’的手说道,“我也希望能和你永远在一起,但,我不属于这里。”
他站起来转身往课室出口走去,不顾身后的呼喊声,他只想离开这个完美却虚假的世界。他此时只想找到属于他的那个哈利,得到他最终的答案。
当他打开课室的门,发现门外是全新的空间,踏入这里后,身后的门便消失不见。
要说这个地方他也不陌生,是霍格沃茨的有求必应屋,是他最不愿回顾的地方之一。
他依旧尝试了一遍无声咒,这个空间也无法使用魔法。没等他走两步,身后就扑上来一个重量环抱住他的腰。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是说......你故意让我等?”
还是德拉科熟悉的属于哈利的声音,只不过这个‘哈利’明显和刚才那个浑身散发着享受宠爱长大的任性少爷‘哈利’不一样。
德拉科从没听过哈利用这种充满魅惑的声音跟自己说话,他有些害怕自己把控不住,立即挣开对方的双手往有求必应屋深处跑去。
“速速禁锢!”
‘哈利’的话音刚落,德拉科就错愕地被束缚住,重心不稳地扑在一个书架上才没有狼狈地摔倒在地。他转过脸慌张地看着贴在他身后的‘哈利’,心里突然明白,他和真正的哈利应该被困在了这个地方,这里限制了他的魔力,不管他走到哪个不同的世界都一样。
“你跑什么?平时不是你最猴急吗?”‘哈利’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随后又伸手过来试图解开他的领带。
德拉科艰难地挣扎着,忍无可忍怒喊道,“停止你的把戏,我不管你是什么人,立刻放我们回到现实,我没心情陪你玩这些无聊的闹剧。”
身后的‘哈利’闻言笑了一下,倒是没再继续下去,给德拉科解咒,叹息道,“这可真没意思,你们怎么能如此保持清醒呢?这里明明是你们心中所想的世界。”
“他在哪?”德拉科面色阴沉地转过身问道。
‘哈利’摊开双手耸耸肩,依然微笑着回道,“你们就在这里,可惜你们是找不到对方的。”
“那请你放我们出去。”也许看在对方顶着哈利的模样份上,德拉科尝试客气地请求道。
“那怎么行。”‘哈利’漫不经心地琢磨着手里的魔杖说道,“我就要和你们玩,还没玩够呢,怎么能放走?”
德拉科感觉到对方心智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倒是没有多大的恶意,心下无奈,既然如此,他便不再搭理这个身份不明的家伙,先找到哈利再说。
联想到上一次穿越空间的方式,他心里想着离开便走到他不愿面对的那个消失柜前,打开后里面果然呈现出另一片空间的链接。
05.
当哈利醒来的时候,也对躺在身边的‘德拉科’感到困惑。
但在哈利看到手里依然握着的山楂木魔杖时,便立刻清醒过来,举着魔杖指着眼前的‘德拉科’问道,“我知道你来自哪里,所以这里......是你的意识世界?”
想到目前在麻瓜界能遭遇这种特殊的魔法袭击也只有那个流落在外的魔法器物了,虽然哈利举着魔杖作出防御姿态,但他已经感受不到任何魔力,如此也更印证他的猜想。
“哈!不愧是救世主,你说的没错,但这里同时呈现出来的世界完全出自你们的内心深处的欲望,跟我可没有任何关系哦!”它欢快地提醒道。
“那你想干什么?”哈利谨慎地问道。
“不干什么,就想和你们玩玩,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呢。”它靠到哈利身上请求道,“既然你是救世主,你便仁慈的放过我好吧?我不想回到那个无聊的地方待着。”
“好,那现在你放了我们所有人。”哈利立刻点头答应。
它却噗嗤笑出声,“你怎么能在我的意识里撒谎呢?原来我一直好奇的魔法界救世主是你这样的人,我很喜欢你,你就待在这里陪我玩吧!”
哈利感到无奈极了,这魔法器物的自我意识果然像个古怪的孩子,虽然看起来的确不会恶意伤人,但在满足它的好奇心之前,估计不会言听计地放他们回到现实。
“那德拉科在哪?”哈利试探性问道,既然要陪这个魔法器物闹,还是找到德拉科一起更让他安心。被对方顶着德拉科的面容这样交流也让他觉得难以适应。
“你们干嘛都要找对方,”它露出困惑的表情说道,“你看我现在不就是他的模样吗?”
一听这话,哈利更急了,忙问道,“德拉科也在找我吗?他在哪?”
“谁知道,你去下一个世界找找看?”它摆出一个鬼脸满不在乎地说着,还贴心地给哈利说明了如何穿行到不同世界。
哈利立即打开了寝室的房门,踏入了另一个新世界。他发现这里是他非常熟悉的格里莫广场12号大宅。
“德拉科?”虽然哈利从没想象过德拉科出现在这个地方,还是在屋内开始寻找对方的身影。
“在呢!”很快,‘德拉科’便出现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哈利,嘴角带着戏谑的微笑。
哈利看出来是那魔法器物的戏弄,便脸色一沉,没再废话,转身打开宅子大门走了出去。
这次来到的是霍格沃茨的有求必应屋,眼前的场景令哈利一时间愣神,他不由得回想起上一次在这里碰到德拉科时......
他捂了捂揣在口袋里的山楂木魔杖,就在这时,一身黑西服的德拉科出现在他面前。
“逗你玩的。”‘德拉科’转过身看着哈利露出得意的笑容,“你们是找不到对方的。”
“为什么?!”哈利生气地质问,尽力压住心里的怒火,他觉得对一个魔法器物发脾气很蠢。
它懒洋洋地回道,“毕竟你们分别处于你们自己的欲望世界中,你们又怎么能找到对方呢?”
“我不相信。”哈利笃定地说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信念。
“噢,不愧是救世主,与众不同!”它拍拍手掌称赞,“除非你们能建立链接感应吧,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就是......心意相通?否则你们的内心世界是不可能会相交的。”
“明白了。”哈利并不觉得这个条件有多么苛刻,要放在以前确实不太可能,但现在他和德拉科已经成为了朋友。
这么想着,哈利开启了下一个世界的门。
但当他走在霍格沃茨的走廊上,还是遇到了虚假的德拉科,只不过魔法器物的意识已经暂时离开。
“你还在生气?”见哈利不太愿意搭理自己,‘德拉科’便不依不饶地将他抱在怀里低笑着问道,“是因为我昨晚太过火吗?”
“昨晚?”哈利本想挣脱开对方立刻前往下一个世界,但还是被对方的话给引起了一丝好奇,难道说这个世界里的他们也会打架?
“抱歉,谁让你吃醋的样子那么可爱。”
“吃醋?!”哈利惊呆了,忍不住转过身瞪着这个还没有成年的‘德拉科’。
“怎么,还不承认吗?你都到人家面前大肆宣扬我是你男朋友了。”
“男朋友?!”
哈利突然间觉得自己一句也听不懂,只好转身逃离这个荒诞的世界。
按照魔法器物所说,这些世界都是哈利的内心渴望,怎么能是如此荒唐?他和德拉科明明是朋友,如果被对方知道他内心抱有这种不可理喻的念头,或许他们的友谊也到此为止了。
“波特?又在走神?”
下一个世界的‘德拉科’重新出现在哈利面前。
“德拉科,我们是朋友对吗?”哈利低下头问道,他不敢再看德拉科的眼睛,尽管对方不是真正的德拉科,他也开始感到心虚。
他似乎背叛了他们的友情,他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
对面的‘德拉科’沉着脸说道,“我给你一次机会纠正这句话,下次再这么说我就真的生气。”
哈利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无法再回答,落荒而逃到下一个世界。
他必须尽快找到现实的德拉科,向对方确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从死敌到朋友,他们都花费了如此长的时间,又怎么可能会越界变成那种关系?
他不想失去德拉科,他们一定还能继续做朋友,别担心,德拉科不会知道他内心这些想法,哈利不断安慰着自己,在一个又一个世界中穿行。
然而不知道已经走过多少个世界,哈利依旧没有找到现实的德拉科。本就心绪乱做一团,而且还在某些世界里见到那些他已经失去的人们,更是令他的精神疲惫到几近崩溃。
不得不承认,除了和德拉科的关系是他无法接受的,那些世界的确都是他曾奢望的,而现实里只遗留下无法挽回的事实。
当他又一次推开门,来到的是霍格沃茨中曾属于邓布利多的校长室,他也看见了对方真切的身影。
“哈利?发生什么了吗?”老人转过身来露出一如既往慈爱的微笑询问道。
泪眼模糊的哈利,猛地扑上去抱住了邓布利多已然年老的身躯,他依然控制不住做出同一个举动,对那些他所失去的人。
紧接着他不等对方有所反应,便逃离了校长室。穿过石门的时候他没有前往下一个世界,他还需要在这个世界确认德拉科的虚与实。
不过,他已经不想再碰见把自己当做恋人看待的‘德拉科’了。
当他走出长廊外的庭院,‘德拉科’便突兀地从树上跳下拦住了他的去向。
“Hi,波特。你看起来不太好啊?”对方手里把玩着一个青苹果,态度充满了冷嘲热讽的意味。
哈利仔细打量对方,看起来像是三年级左右的‘德拉科’,相较于现在已经成年的哈利而言,个头也要稍矮小一些,脸上的少年稚气和熟悉的嘲讽口气也不免令哈利感到怀念。
既然对方还会欺负自己,那这个世界他们应该不会是那种关系。他正想和这个令他怀念的少年德拉科交流一下以此放松心情,不料对方又抢先开口了。
“你还要找到他吗?”
看来是哈利想错了,只是因为魔法器物的意识出现了而已。
“我必须。”
它不由一声叹息,语重心长道,“我认为,你还是放弃比较好,照你这个心理状态,你在这里耗费一辈子也无法找到他。”
“什么意思?”哈利语气不善地反问,似乎又被它惹恼了。
“我不是说了吗,你们目前无法心意相通从而建立链接。”‘德拉科’靠在树上将手里的青苹果上下抛动,十分耐心地给哈利再一次解答。
“为什么?我们明明已经成为了朋友!”哈利上前一步冲着它发火,却更像在反驳自己的内心。
“是吗?可他一直爱着你。”它终于咬下一口苹果,用一种仿佛在讨论天气一般的轻松语气说道。
“你,你说什么?”哈利一时错愕,好似没有听明白,“你胡说,过去我们一直是死敌,怎么可能?!”他觉得这个魔法器物一定又在逗他开玩笑。
“你都经历过这么多个世界了,还不明白?你就是不相信我对吧,那给你看看他的内心怎么样?”它好笑地看着恼怒的救世主,抬手一挥,四周的场景开始变换。
哈利还没反应过来,首先看到的一幕便是在马尔福庄园内,纳西莎正在陪着年幼的德拉科读故事书。
“太棒了,母亲,我一定要和救世主做朋友,他也会去霍格沃茨的对吗?”德拉科眼睛里闪着光芒,声音里满是期待。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真想快点遇到他。】
哈利突然听到德拉科的心声传来,紧接着场景变为了他自己也有所记忆的一幕,那便是他们第一次的相遇。
【没看到他头上的疤,不过也是,他穿的这么穷酸怎么可能会是救世主,不过我喜欢他的绿眼睛,真特别。】
听到对方小时候一句又一句对救世主的憧憬,哈利心中只有懊恼,他从没想过德拉科在遇见自己之前竟抱有这样心思。
事实上,此时哈利仍认为是魔法器物在骗他玩,这真的很令人难以置信。而紧接着场景也一直从德拉科得知绿眼睛的男孩就是他一直想见的救世主,便狂妄地提出交友,但却因为嘲笑了罗恩被哈利拒绝。
再到被拒绝的德拉科事后竟一个人躲在寝室床上气得哭起来,嘴里还不忘一边咒骂着哈利。
【我不明白那个红毛鼬鼠到底有什么好?】
德拉科便开始和哈利对着干,当他意识到这已经无法回头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可他仍然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靠近哈利的心,他只能以这样恶劣的方式,回过神后又会一个人暗自悔恨。
【我恨他,可我的眼睛总会看向他,当他看向我时,我才会得到短暂的满足,可惜他永远不可能看向我。】
“德拉科......为什么?”哈利看着似乎从三年级开始,德拉科对自己的感情就往着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他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时间很快来到三强争霸时期,当德拉科看到哈利成为第四个勇士时,心里第一时间自己骗自己般幸灾乐祸了几句,随后便是无边的恐惧和担心。
【不会的,他不会这么轻易死掉,不会的。】
当他得知哈利和罗恩冷战时。
【哼,谁让他当初拒绝我,他又怎么会找死的去参加这什么见鬼的争霸赛?这世上难道只有我会无条件相信他了吗......】
当他得知哈利喜欢上秋张的时候。
【我嫉妒她,我嫉妒她,我嫉妒她,他为什么就是不能看向我?算了......这都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后果。】
当哈利被秋张拒绝成为舞伴的时候。
【他看上去真失落,我除了嘲讽他几句也没什么可做的......该死,我恨他!】
【哈,他的舞步有够蠢的,如果我有机会教他就好了......】
【真好,他永远都是万众瞩目的,幸好,他活下来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不是真的......】
终于到了这个时刻,哈利不愿再往下看,他也希望那一切都不是真的。
德拉科从这之后回到马尔福庄园的假期都过得糟糕透了,每每接近崩溃的时候都是靠着对哈利的念想撑过去的。一直到六年级,他接到那个任务后,终于不堪重负,倒在哈利的神锋无影下。
自从伏地魔复活后,德拉科就控制着自己情绪没有再哭过,直到他被哈利质疑,并发现了自己所做的事。他根本不希望自己这般模样被哈利瞧见,他恼怒地甩出咒语想赶哈利走。
【我知道一整个学期他都在监视着我,跟踪我,这让我感到病态般的享受,他终于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了,尽管是因为质疑我。】
【在被打上黑魔标记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和他成了真正的对立面,我卑劣的爱注定无疾而终。】
【一切都结束了,就让我死在他手里,这是我唯一的荣幸,我真的无法再承受这一切,他终究会发现我是食死徒的事实......】
“不!德拉科!”哈利看着眼前的自己再一次用神锋无影击倒了德拉科,急忙地冲上去想要阻止,却也看到当时的自己不知所措地跪在德拉科身边。
是的,他当时无措极了,根本没想过神锋无影的威力如此致命,他也根本没想真的伤害德拉科。他只是想和德拉科好好谈谈,想知道对方到底是不是自己猜想的那样。
如德拉科所想,他当时的确无法接受德拉科成为食死徒的事实,可如今,他又能责怪德拉科什么?
眼前的场景再度变换,从马尔福庄园到有求必应屋的大火到哈利赴死后被海格抱回来。
【是他......他的脸怎么了?他看起来真糟糕,不过幸好还活着,只要他还活着......】
【这是我第一次为了他向家人撒谎,我难以置信自己敢这么做,我甚至把魔杖让给了他,我只是......希望他活下去,梅林,我应该没有错吧?】
【他们似乎找什么东西......我有时候真的无比嫉妒格兰杰和韦斯莱能够时刻陪在他身边,他到底是如何抵抗黑魔王的,我从来都一无所知......】
【我没有指认他的理由,并不希望他知道,魔杖我也并不是那么想要回来,我甚至希望它能保护好他,但以此躲开他质问的我看起来一定很蠢吧。】
【我真是完完全全败给他了,我在他面前永远都是如此失态吗?也对,他可是救世主,所以他还愿意拯救我,我只是一个阴暗的,罪恶的食死徒,我所犯下的事我自己也无法原谅,更不奢望得到他的原谅。】
【这不是真的......他怎么会?他怎么能就这样离开?我看着他那瘦小不堪的失去生机的身体,我忘了我们都还只是未成年的孩子,或许他守护这个世界这么多年,也累了......】
【而我的心也随着他的离去,一起死去。】
哈利看着面如死灰的德拉科,早已泣不成声,他根本无法想象那时候德拉科的心情该是如何的绝望。
于是,在哈利重生那一刻,德拉科不顾一切将魔杖抛到他的手中。
【他是我的信仰,感谢他还活着。】
【战争终于结束了,无论朋友还是爱人,他终究还是和以前一样,再一次选择了韦斯莱,而我不会再走前路,我的黑暗会覆盖他身上的光明,我必须远离,让他能够永远发光。】
“不......”哈利下意识喊出声,他想追上德拉科,场景却又换了。
而眼前的一幕便是三个月前他造访德拉科办公室的时候。
【他怎么会......?我真是恨透他了,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他。】
【因为那只会让我失控,他永远也不会明白。】
【他竟然一直保留着我的魔杖......我没有要回来,只是像个疯子一样认为留着魔杖在他身边,就仿佛当作是我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到了第二天收到哈利表示原谅的纸鹤后,德拉科的内心才开始动摇。
【他怎么会原谅我?梅林,他一定在报复我,他真可恨,战争已经过去三年了,为什么我还不能将他放下......】
【他说的是真的吗?那真遗憾啊,他只是想和我做朋友,这也曾是我所渴望的,可现在我又如何能和他成为朋友?】
紧接着,哈利便看到了纳西莎安抚德拉科的那一幕,心里难过得说不出一句话,只能沉默地看着接下来近期发生的种种。
“唔......看来他不止一直爱着你,还爱的很痛苦。”这时,魔法器物依旧保持着德拉科的模样出现在哈利身旁,“不知道该说他隐藏的太好,还是该说你——”
“够了吧?”哈利出声警告道。
他不想再看德拉科这颗真挚又破碎的心,他简直想时光倒流回到过去改变这一切。
“德拉科,你看那边!”
突然,场景转换到了不久前哈利和德拉科在麻瓜界游乐园里的一幕。
哈利手里正捧着一块可丽饼啃着,另一只手抓着德拉科东跑西窜,兴奋地像个第一次来游乐园的孩子。事实上也相当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
“你还是吃完再说吧,波特。”德拉科无奈地拉住哈利。
“好吧,要不你也尝尝?”哈利眉眼弯弯地笑着,将可丽饼递到德拉科嘴边。
“我可不吃麻瓜这种甜腻的东西。”德拉科嫌弃地推开。
哈利便撇撇嘴只好一个人解决掉可丽饼,他很没形象地用手背擦了擦嘴,德拉科却注意到他嘴角依然残留着碎屑,不禁抬起手过去想替他抹掉。
也是这个时候,处于第三视角的哈利才发现,当德拉科抬起的手露出那黑魔标记时,他仿佛触电般收回了手,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捂住黑魔标记,拉下衣袖重新盖住。
这一幕彻底刺痛了哈利的心,而当时的自己根本没有注意到对方的异样,这段时间以来他都像个傻子一样单方面地和德拉科玩着朋友游戏。
“我很好奇啊,”魔法器物一手搭到哈利肩上又咬下一口苹果,“你们这个关系到底是如何维持的?就这样还妄想心意相通?”或许因为此时魔法器物依附在德拉科身上,语气充满了马尔福式的嘲讽。
哈利垂下眼睛沉默,无法反驳它的话语。
“看在你是救世主份上,给你一个机会永远留在这里怎么样?这对你来说没有区别不是吗,一切都是你所熟悉的。”
“不。”哈利突然抬起头直视着它的双眼,那里呈现的仅仅是属于德拉科的灰蓝眼眸,“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你说说看?”它饶有兴趣地看着哈利。
“如果我成功找到了他,你必须放了我们所有人,并跟我回到神秘事务司,如果没有,那你也要放了包括他的其他人,但我,会像你说的,永远留在这里。”
“那可真好玩,我答应你。”它出乎意料地没有犹豫,似乎依然坚信哈利和德拉科之间不可能找到对方。
就这样,和魔法器物定下赌约后,哈利继续穿行在各个大同小异的空间中,寻找现实中德拉科那几乎千疮百孔的心。
哈利只是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呼唤着对方,当他穿行到其中一个世界看到那里的‘德拉科’飞过来的纸鹤,心里一动,为了尽可能尝试和对方产生链接,他开始每穿过一扇门时都会在入口处放下一只纸鹤。
【我原谅你,我接受你,我相信你,我会再次拯救你,不是你的生命而是你的心,你会感受到的对吗?】
【如果不能,那我将为你永远困在自己的世界牢笼中,这也是我应得的惩罚。】
“我们永远不会分离,对吗?”
‘德拉科’向哈利确认道。
“是的......但我并不会属于你。”哈利淡然地笑着开启下一扇门,他已经穿行了上千个空间,或许这便是命运对他的责罚。
他拯救了整个世界,却伤害了一颗心。
待他踏入这个不知道是第几次出现过的熟悉场景,在门消失后,他低头看到了地上的纸鹤,顿时呼吸一窒,心头狂跳。
穿过这么多个空间,哈利还没试过回到自己曾到过的世界,他小心翼翼地捡起纸鹤,如果是他自己留下的纸鹤,那上面会写着:我会找到你,德拉科。
然而,当他缓缓打开一看,那上面赫然写着:你已经找到了。
哈利捏着纸鹤跌跌撞撞地冲进眼前的盥洗室,他清楚看到,一身纯白的德拉科正站在镜子前,他们的视线透过镜面交汇在一起。
“是你吗......?”德拉科伸手触碰着镜子中的哈利,喃喃出声问道。
哈利却没有回答,只是一步步走到他身边,仍然直视着镜子里的他,眼眶蓦地一红,微微笑着问道,“你发现了我的纸鹤对吗?”
德拉科似是松了一口气,点点头,“我都快要放弃了,那个身份不明的奇怪家伙只说我们需要建立链接感应才能找到对方,我想着你应该也在找我,所以就......”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哈利看得出来他在强撑自己恢复平时的态度,并不知道自己的内心已经暴露。
“德拉科,对不起。”哈利从镜子里移开视线转过身来说道。
“什么?”德拉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后他环视了下四周的场景便苦笑一声,“如果你是指那时候的事,已经没有道歉的必要了。”
“不是的,不止这个...”哈利难过地闭了闭眼睛,然后握起德拉科的手,猛然将他的手袖拉起,那已经变得黯淡的黑魔标记呈现在他眼前。
“波特!你想说什么......”德拉科被哈利的举动惊得下意识反抗,没想到对方死死抓着不肯放开,连他想捂住那个罪恶的图案也被阻止。
哈利轻轻地将手心按在标记上,再度闭上眼睛,泪水也随之滑落,“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一直以来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就算我拥有了魔法,就算我是救世主,我也只是一个愚蠢的人。”
“你不要胡说......”德拉科被他的言语和情绪所影响,只觉心口发酸,他抓着哈利微微颤抖的手试图推开,“松开吧,波特,你不该碰它。”
“不......我不会再放开。”哈利终于抬起头来望着德拉科苍白的脸庞,“我都知道了......”
德拉科怔了怔,不太确定地轻声问道,“你说什么......?”
哈利却又低下头去,似乎想掩饰某些情绪,“你不是希望我告诉你,我为什么会生气?”
听到这,德拉科才想起晚会上自己对哈利是否吃醋的猜想......
“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
哈利却没有再接着明说,而是倾身上前,就像对待他最珍贵的宝物一般,轻轻吻住德拉科。
就在这一刻,四周的场景碎裂破开,消散后再出现的便是晚会场地,一缕烟雾在二人之间汇聚成一个魔盒。
哈利似是听到一个雌雄莫辨的空灵声音在耳边响起:
“救世主波特先生,我遵守了和你的赌约,谢谢你们愿意陪我玩,你们明明是如此相反的两个人,却又那么相似,我也终于明白我是被什么吸引来到此处。”
哈利捡起掉落在脚边那被严丝合缝封锁着的正方形魔盒,对回到现实仍然怔愣着说不出一句话的德拉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说道,“明天的霍格沃茨校庆日舞会,我等你来。”
06.
——
我不在乎我的恶劣状况
你有注意到我的心情吗
改变我世界的所有
未曾想过我能成为你的朋友
如今我如此害怕向你倾述真心
我想说我爱你
我要,现在,我就要说出口
我想我应该向你坦白
我希望我们一直幸福快乐
手中紧握我的意志
是时候说出我的爱意
希望你也像我爱你般深爱着我
爱我
请用力的爱我
用尽全力的爱我
我失而复得的爱情
我感觉如此美妙
不敢相信我是如何把这些痛苦深藏
我该如何告诉你在我的心里都是爱。
——
纳西莎对于德拉科要去参加霍格沃茨校庆日舞会感到惊讶不已。
“过去两年你不是都没有参加吗?”纳西莎看着从昨天回来后就明显有心事的德拉科,“是因为......他吗?”
“是......母亲。”德拉科笑了,理了理胸前的领结又问了一遍,“我看起来怎么样?”
面对德拉科的反复确认纳西莎无可奈何地笑道,“非常好,你一直都是最好的,去吧。”
事实上,德拉科仍不敢确认哈利就是他想的那样,在对方完全坦白说明之前。这始终令他有些难以相信,他怀着忐忑的心前往母校。
不过仅仅对方那一吻也足以让德拉科飘飘然,分不清前后左右地重新踏入霍格沃茨,他的出现引来旁人的注目也感到毫不在乎,仿佛过去一切让他顾忌的问题都被置之脑后。
——
黄昏到来
拂晓离去
难道你不知道吗,我已经习惯了你的陪伴
和你在一起感觉如此美妙
真的我一刻也不想掩饰
你是我最好的奖励
亲爱的我想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阻碍
毒药,毒药,你是最猛烈的毒药
——
那晚被魔法器物所袭击的所有麻瓜回到现实后,失去了在意识世界里的记忆,也因此哈利并没有惊动魔法部来处理,顺利将那魔法器物带回了神秘事务司。
但当哈利进入神秘事务司,魔盒还未交到老司长手中,突然幻化作一缕白雾朝着一个方向飘去。
哈利不由自主地跟着它走,穿过走廊进入到黑色的圆房间,穿过明亮的大脑厅,再穿过哈利不愿踏入的死亡厅,最终来到那个永久上锁的屋子,白雾这才调皮地绕着哈利转了个圈,仿佛在作最后的告别,随后它飘进了上锁的房间里。
原来它来自这个地方。
他没有忘记,曾经邓布利多告诉过他的,这间没有任何咒语和魔法事务可以打开的房间,那里面的力量比任何一种力量要更神奇而可怕,而他却拥有这个屋子里的所有力量,那便是“爱”。
哈利想到了它最后所说的话,不禁恍然地笑了。
“谢谢你。”他轻声道谢后便离开。
对于哈利今年会参加校庆日,赫敏并不惊讶,甚至知道他已经找到的舞伴更是心里十分清楚对方是谁。只有罗恩还好奇得不行地刨根问底。
他们三人正站在礼堂门外等待着哈利的神秘舞伴。因为事发突然,所有人都不知道哈利要回来,就被对方公布已经有了舞伴。这根本不会没人感到好奇,已经和金妮分手的哈利到底找了什么样的舞伴突然回来参加一直缺席的校庆舞会?
不过,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舞会也即将开场,神秘舞伴迟迟未出现,连心知肚明的赫敏也忍不住问哈利:“你确认你邀请了人家吗?对方真的答应了你会来吗?”
“会的吧。”哈利的眼睛不断在人群中搜寻着随口应道,虽然他心里断定对方会出现,却也忍不住感到焦急。
总不会是德拉科又怂了吧?到了这地步还退缩的话,哈利绝不会放过他。
就在哈利在暗暗计划着怎么教训德拉科的时候,人群里突然传来惊呼声,有人惊呼而出一个名字。
哈利没有回过身去看,只是哭笑不得地看着赫敏当机立断拉着罗恩离远了一些,很快,那个他所熟悉的气息就来到了他身后。
“久等了,我的救世主。”
哈利回过身便看到德拉科朝自己伸出手,笑着迎上去紧紧相握。
他们的举动立马引起人群骚动,除了那些并不熟知他们关系的低年级学生,和他们一样被邀请回校的人无不意外,这其中叫声最高的只数罗恩。
“你们,你们怎么回事?!”罗恩只觉得眼睛受到了伤害,他们之间的氛围甚至让他感到脸红,在场所有人似乎也是如此。
然而在舞会上,众人更是震惊地目睹到他们拥吻在一起,不顾所有人惊疑的目光和追问,他们牵着手逃离了舞会。
罗恩毫无形象地大喊大叫着追出礼堂:“我不接受,我不接受!我不接受!”
他们拥吻的一幕作为魔法照片出现在第二天的预言家日报上。
救世主与前食死徒,昔日死敌战后第三年高调宣告热恋,他们的情愫从何而起,丽塔·斯基特将为你详细报道这段旷世奇恋的来龙去脉。
END.
歌词节选自Rauf & Faik的【晨昏】和【LUV】
觉得他们的歌很有德哈的氛围(虽然俄语歌),听着他们的歌码完的,有几首歌词也很符合,就忍不住顺手引用了一下。
对战后设定的灵感很少,不敢再写战后了
格兰杰小姐有个秘密
000.
格兰杰小姐有个秘密。
一开始不愿说。
后来悔没有早点说。
001.
“瞧瞧,我们救世主又有闲情逸致领着他的两个跟班到处巡逻了?”金色头发的男孩挑着眉,步伐轻快。
“闭嘴,马尔福。”黑头发的救世主明显不太想理他,步子走的很快。
德拉科·马尔福明显不是这么想的,他一步跨到哈利面前,神色傲慢“我们的救世主这么急着又要去干什么坏事?”
...
000.
格兰杰小姐有个秘密。
一开始不愿说。
后来悔没有早点说。
001.
“瞧瞧,我们救世主又有闲情逸致领着他的两个跟班到处巡逻了?”金色头发的男孩挑着眉,步伐轻快。
“闭嘴,马尔福。”黑头发的救世主明显不太想理他,步子走的很快。
德拉科·马尔福明显不是这么想的,他一步跨到哈利面前,神色傲慢“我们的救世主这么急着又要去干什么坏事?”
回应他的是哈利燃起的怒火和举起的拳头,外加罗恩在一旁的拉扯。
这几乎是每天都在发生的事情,一旦遇见德拉科·马尔福,就会出现这样一场闹剧,赫敏·格兰杰早就习惯了,甚至有些麻木。
她对德拉科·马尔福这个人只能说是十分讨厌,一大部分原因来自于对方满脸厌恶的说出的那句泥巴种,以及面对哈利无休无尽的挑衅。
但是随着德拉科·马尔福不断在他们三个眼前跳来跳去,赫敏开始变得疑惑,似乎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那个金发混蛋都会注意到哈利,然后迈着方步上来挑衅几句。
三强争霸赛的时候,哈利在水底迟迟没有出来,赫敏心里着急,她有些焦虑的四处看着,然后就看见那个金发混蛋比她急的还厉害,她甚至听见德拉科在低声怒吼“该死的波特,怎么还不出来!伟大的救世主这么久不出来都没有人去看一看的吗!”
赫敏看着德拉科几次试图扒着栏杆奋力向下看的样子,迟疑的下结论,或许哈利再不出来,这个混蛋说不定会跳下去。
这个想法吓了她一跳,但很快她就没心思想了,哈利上来了,他甚至多救了一个人。但是不幸的是救世主也因此得了重感冒。
他们在床前陪了一会儿哈利,就准备离开了。罗恩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赫敏却有些走神,她刚刚出医务室的时候好像看到了有什么东西闪进去了。
“罗恩,我有些事要跟哈利说一下,你先回去吧。”赫敏转身往回走,不顾罗恩的抱怨,她走的又快又急。
然后,她隔着窗户,看见了这辈子都难忘的一幕。
那个金色头发的混蛋,德拉科·马尔福,低下头吻了睡熟的救世主哈利·波特。
“梅林啊……”赫敏几乎呆住了,控制不住的出了声。
“谁!”德拉科几乎立刻直起了身体。
赫敏一惊,手忙脚乱的转身就跑,她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控制不住的大喊。
天哪天哪,那可是德拉科·马尔福,他在吻一个救世主的额头,那样的眼神,梅林的袜子啊,这可真是,可真是不可思议。
赫敏不太能接受马尔福其实喜欢哈利这件事,那可是个混蛋。
赫敏喝了口南瓜汁,忧愁的看了一眼一边什么也不知道吃的正香的救世主,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拼命塞鸡腿的罗恩,忽然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就拍到罗恩后脑勺去了“就知道吃!罗恩!”
“嘿!赫敏,吃饭又有什么错!”罗恩很委屈。
赫敏恨铁不钢,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见斯莱特林的金发混蛋又慢悠悠走过来了。
哦,梅林啊。
“呦,傻波特宝宝能站起来了?冷水里的滋味是不是很好啊?”
哈。赫敏想,又要吵起来了。
002·
日子越来越不太平了,伏地魔复活了,整个魔法界都乱了起来,霍格沃茨也不再安全。
德拉科·马尔福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少,甚至有时候看到他们几个都会转头就走,很奇怪。哈利这段时间的情绪也非常暴躁,他似乎也察觉到了那个总找他麻烦的混蛋有些异常,他开始无意识的在人群中寻找金色头发的人。
“马尔福一定在搞什么鬼,他爸爸是食死徒,他说不定也是,那瓶毒酒,那个项链,可能都是他的手笔。”哈利情绪激动,眼神阴翳,整个人偏激极了。
赫敏有些震惊,她不明白哈利为什么这么想“嘿,哈利,我是说,马尔福他再怎么混蛋,他也还没成年,怎么可能是食死徒……”
“那他为什么不敢看我。”哈利说完这句话,盯着对面慌忙逃走的德拉科立刻跟了上去。
她没跟上去,只是后来哈利浑身湿漉漉的回了休息室,双手颤抖,她好像还看见救世主眼睛里似乎有泪花。
“我不知道……那个咒语那么大威力……我……”哈利揪着自己的头发,情绪糟糕。
赫敏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哈利在盥洗室跟德拉科起了冲突,甚至把德拉科打伤了。
走到医疗室附近的赫敏后知后觉自己或许有点毛病,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看一个马尔福。她扒着门框往里看,那抹金色越发暗淡,脸色苍白,然后下一秒抬起了头,直直的对上了她的眼。
赫敏心里一惊,她已经做好被嘲讽谩骂的准备了,但是马尔福并没有出声,那双灰蓝的眼睛无悲无喜的,毫无生气。
再见到马尔福,就是他们三个人被抓去马尔福庄园的时候了,赫敏心惊胆战的看着被按在地上的哈利,尽管她已经把哈利的脸变得面目全非,但她还是害怕。
这种恐惧一直持续到德拉科从楼上下来。
赫敏盯着他看,金色的头发更暗淡了,身形看起来瘦了不少,他被叫出来指认哈利。
她看着德拉科神色不安的靠近地上的哈利,然后轻声问了一句。
“他的脸怎么了?”
一瞬间赫敏从头凉到脚,德拉科认出来了,他认出哈利了。就在她以为他们三个都要死在马尔福庄园的时候,德拉科又开了口。
“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快好好看看。德拉科,你知道的,只要我们抓住哈利,就能重新获得黑魔王的信任!”卢修斯紧紧攥着德拉科的胳膊。
赫敏看见德拉科苍白的脸,以及轻轻阖动的嘴唇“我真的不确定,父亲。”
他没指认哈利。
赫敏的大脑突然不合时宜的想起了医疗室的那个吻。
原来是这样。她想,原来是因为这个。
除了那个吻,她还看见过德拉科偷偷瞟哈利,她发现了好几次,但对方因为看哈利看的太专注显然没有发现她。她想着圣诞节的时候,哈利收到的那堆礼物里银绿相间的盒子,又想起了医务室里马尔福灰蓝的眸子。
最后一战,海格抱着哈利走过来的时候赫敏整个大脑都空白了,她不敢相信,她快步走过去,盯着一动不动的哈利,眼泪下来了的那一刻看见了对方颤动的睫毛。
“f**k.”她几乎忍不住骂出了口,放下心的同时赫敏开始四处打量,伏地魔狂喜着说出哈利波特已经死了的这个消息后,她清楚看见德拉科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如纸,走的像一阵风,经过她的时候甚至不小心撞到了她。
“马尔福你……”罗恩满脸恼火,却被赫敏拉住,她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她离得很近,甚至听到了德拉科的抽噎声,很小。
然后马尔福夫妇叫了德拉科的名字,金发的男孩眼睛里还蓄着泪水,唇瓣张张合合,但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他一步一步朝父母那边走去。
纳威站了出来,举起了格兰芬多宝剑,躺在海格怀里的哈利一跃而起,伏地魔甩出死咒的那一刻,德拉科整个人飞窜出来朝着哈利的方向丢了他自己的魔杖。
“波特!”
那根魔杖在哈利手里甩出了红色的魔咒,死咒反弹,伏地魔死了。
一瞬间大家都安静下来,下一秒是此起彼伏的欢呼声迭起,救世主被团团围住,赫敏和罗恩抱在了一起,她控制不住的流眼泪,想着一切都结束了,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波特……”
赫敏听见了一声小小的呼唤,她转头看过去,是红着眼睛的德拉科,他看着人群里的哈利,似乎想跟他说几句话,但是哈利身边的人太多了,他那么小的声音根本听不到。
“马尔福……”赫敏想过去告诉他,你应该过来,可是下一秒德拉科被他的母亲拽走了,他只是停了一下,就没再回头了。
战后不出意外的马尔福一家被送上了威森加摩,但基于哈利的证明,以及马尔福家雄厚的财力,使他们一家免了阿兹卡班的监禁。
赫敏当天也去了,德拉科穿着一身黑西装,审判结束后他站在门口并没有走。
“波特。”他站在门口叫哈利“还真是圣人啊波特,居然连食死徒也来帮着作证。”
“闭嘴吧,马尔福。我只是看在你妈妈帮了我的份上,好好感谢你妈妈。”哈利不出意外的被惹毛了。
赫敏看着依旧出口讽刺哈利的德拉科,想着马尔福们表达喜欢是不是都是这种姿态。赶在哈利气的头发炸起,马上要打人的时候赫敏开了口“好了哈利,你今天来不是为了打马尔福一顿的,还有马尔福”她看向一边还嘲讽的笑着的人“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你或许只是想跟哈利多说几句话,但恕我提醒,你应该换种方式。”
哈利怒火还没下去“他想跟我多说几句话?”
“你个该死的泥巴种胡说什么!我才不会想要跟这种格兰芬多巨怪多说话!”德拉科气的面红耳赤,手都在抖。
哦,梅林,他又叫了我泥巴种,活该他喜欢哈利还跟哈利的关系这么烂,赫敏有些恶毒的想。
“马尔福!不许叫赫敏泥巴种!”
“怎么?救世主要为他的泥巴种朋友教训教训我吗?”
好吧好吧。
赫敏有些麻木的看着用麻瓜方式扭打在一起的两个巫师。
她就不应该站在这里,她看见哈利把马尔福整个人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德拉科还在咒骂,然后哈利往上不经意间提了膝盖。
哦豁。
赫敏在心里小小惊叹了一下。
德拉科从脖子一路红到了头顶,他尖叫一声,连滚带爬的甩开了哈利,狼狈的转头就跑了。
“操他的,马尔福有毛病吧。”哈利的头发被抓的乱糟糟,他没察觉出任何变化,甚至一路都在咒骂德拉科。
赫敏没说话,她想哈利大概永远不会知道那个金色头发的混蛋喜欢他了。
毕业后,哈利去做了傲罗,整天追寻残余食死徒和违法的黑巫师,赫敏留在魔法部,罗恩跟着哈利一起东奔西走。
赫敏每天都很忙,她最近大概有半个月没见过她的丈夫和好朋友哈利了,黑巫师干的好事,到处惹麻烦。
“赫敏!哈利出事了!”
赫敏赶到圣芒戈的时候见到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穿着白大褂的德拉科正毫不留情的骂着躺在床上的救世主,罗恩在一边像个老母鸡一样叽叽叽的急着帮哈利骂回去。
“我真想不明白,都已经是成年人了波特,居然还会这么鲁莽,我该说不愧是格兰芬多出来的巨怪吗?”德拉科脸色很难看“这已经是我第八次在这里见到你了,怎么?下一次波特宝宝是不是就得被人用漂浮咒带过来了?”
“马尔福!你到底是不是治疗师!”罗恩气的面红耳赤。
“怎么韦斯莱?连圣芒戈的大门都分不清吗?”
“你!”
“好了不要吵了。”赫敏看了眼在床上气的都要站起来的哈利叹了口气“罗恩,闭嘴。”
罗恩有些委屈,但罗恩不说。
“麻烦你了马尔福,你知道的,哈利最近的工作有些忙……”赫敏说。
“忙?哈!”德拉科重重的冷笑了一声“傲罗没别的能打的巫师了是吗?就一直让这个比巨怪还蠢的救世主冲在前面?”
赫敏头痛的扯了扯头发“你知道的,战后这几年还没怎么休整好,也是没有办法,到下个月估计会好一点。”
“马尔福。”一直没怎么开口说话的哈利说话了,他的绿色眼睛甚至带了点奇怪的笑意“你在关心我?”
“什么!?我没有!”德拉科看上去有些气急败坏“我只是怕你到时候死的太难看,连巨怪都认不得你!”
好吧。赫敏想,她就知道德拉科的嘴里吐不出来好话,果不其然哈利听完这句话怒上心头,甚至还想站起来。
她和罗恩在看到哈利外伤基本治疗好后就离开了,他大概还要在圣芒戈躺几天。
罗恩忧心忡忡,几次问她马尔福会不会半夜毒死哈利之类的,赫敏有些无语,真不知道罗恩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他自己死了估计都不会让哈利死。”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亲爱的?”罗恩没听清,有些疑惑。
“啊,没什么。我是说,哈利最近跟金妮怎么样?”赫敏问。
“嘿!”说到这个罗恩突然兴奋起来“他们好得不得了,我还没跟你说,哈利跟金妮求婚了!”
“啊,是吗……”赫敏惊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突然就想到了站在治疗室里单薄的德拉科,和之前在马尔福庄园里指认哈利的单薄背影重叠在一起。
哈利和金妮结婚的前一天,食死徒夜袭了马尔福庄园。彼时请了假的哈利和罗恩正在陋居策划着第二天的婚礼,赫敏由于工作原因并未请假。
接到消息后,她几乎立刻起身跟着傲罗队伍赶去了马尔福庄园。
门前一片狼藉,保护屏障被破坏的面目全非,庭院里还有家养小精灵的尸体。赫敏捂住了嘴,她手抖得厉害,走的越来越快,身后的傲罗们在低声讨论。
“做的太恶毒了,什么都没留下。”
“马尔福一家估计好不到哪去。”
赫敏跑进大厅,浓重的血腥味冲的她想呕吐,她一眼看见了靠坐在墙边的德拉科,他身边躺着他的父母。
“马尔福!马尔福!”赫敏控制不住的发抖,身后的傲罗发现了躲藏的食死徒,已经打了起来“马尔福!”
金发的男人费力睁开了眼,他连手臂的抬不动,黑色得西装上早就浸满了血“格兰杰……是你……”
“是我马尔福,听着”赫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治疗师会治好你,他们马上就赶过来了。”
“四年级的时候,”德拉科喘了口气“医疗室外的是你。”
赫敏张了张嘴“是我。”
德拉科低低笑了笑“你都看见了,所以你知道……”
“我都知道。我知道你总盯着哈利看,还总在哈利受伤的时候偷偷去看他,送哈利礼物”赫敏的声音有些抖。
“但是你没告诉他,我该谢谢你。”德拉科轻声说着。
“不。”赫敏声音僵硬“我是因为讨厌你,所以不想哈利知道。”
德拉科没说话,他伤的很重,动一下都费劲,赫敏接着说“你该自己告诉他的。”
“我本来都准备好了去他婚礼该穿的衣服”德拉科的眼神开始涣散。
身边的治疗师摇了摇头“死咒,无解。”
赫敏捂住了嘴,控制不住的掉了眼泪。
“我想看看他结婚。”德拉科还在说话。
“保守这个秘密,格兰杰,哦,楼上卧室抽屉里的东西,还要麻烦你处理一下……”德拉科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套礼服他穿在身上一定很好看……”
赫敏瞪大了眼睛,想起哈利几天前收到的高定礼服。
德拉科没在说话了,属于马尔福庄园的春日再也没来过。
后来赫敏打开了那个抽屉,纸鹤翻飞而出,还有一张哈利的魔法照片,桌面上是哈利和金妮的结婚请柬,上面有深深浅浅的水色印记,以及过于用力留下的指印。
你的眼睛像绿宝石一样美丽稀有——那是纸鹤上的句子,送了几年没送出去的纸鹤上的内容。
后来赫敏揣着纸鹤去参加了婚礼,她看着哈利笑的羞涩开心,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后来哈利知道了食死徒杀了马尔福一家的事,他发了很大的火,然后不眠不休的抓住了那伙食死徒。
后来赫敏问哈利,你怎么看的德拉科?
哈利说,当然是一个脾气怪异嘴巴不饶人的朋友。
她许久没说话,回家之后把纸鹤压在了箱底。
002.
格兰杰小姐有个秘密。
她这辈子都不会说出去。
——————END——————
后续❤️❤️
我将葬在此处
✓✓✓格兰杰小姐的秘密-迟来的售后
✓✓❤❤各位请吃
---他笑意盈盈道“那里就是我的归处。”
001.
“或许你听没听说过那个庄园古怪的传说?”
罗恩神秘兮兮的把头探进了哈利的床帘,一张大脸毫无预兆的贴了过来。
“啪!”
“啊——”
哈利惊魂未定的看着被他一字典拍飞出去的人“罗纳德,你有毛病吧你……”
罗恩鼻子被拍红了一块,他龇牙...
✓✓✓格兰杰小姐的秘密-迟来的售后
✓✓❤❤各位请吃
---他笑意盈盈道“那里就是我的归处。”
001.
“或许你听没听说过那个庄园古怪的传说?”
罗恩神秘兮兮的把头探进了哈利的床帘,一张大脸毫无预兆的贴了过来。
“啪!”
“啊——”
哈利惊魂未定的看着被他一字典拍飞出去的人“罗纳德,你有毛病吧你……”
罗恩鼻子被拍红了一块,他龇牙咧嘴的揉着“不是,我是看你最近闷在寝室的时间有点太长了,正好我们想去那个庄园看看……”
哈利有些无语,他终于在床上直起身子了“什么庄园?”
罗恩神秘一笑“你知道马尔福庄园吗?”
“马尔福?”哈利拧起眉“你说的不会是……”
“就是那个!”罗恩一拍大腿,兴奋极了“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魔法时代的庄园!我们要去那里探险,说不定还会发现什么魔法宝典!”
“哈……”他叹口气,再次翻身躺了回去,声音有气无力“罗恩·韦斯莱,你今年已经成年了,怎么还相信世界上有魔法啊……”
罗恩啧啧两声“这你就不懂了兄弟,男人至死是少年!”
哈利最近委实心情不太好,天气转冷入了冬,初雪打着旋从天上飘落。他指尖沾了雪,水滴顺着指纹消失不见,他的心一下子像没了底,脚底下空空,仿佛退一步就跌落谷底。这份压抑烦闷的心情从飘雪开始一直困扰着他。
“我说哈利……”
“哈利!”
他猛地回神,卷曲头发的友人叫他“怎么了赫敏……”
赫敏指指前方的大门“诺,我们到了……哎!罗纳德!你等一下!哈利你跟上!”
罗恩纳威几人已经兴奋的冲进去了,赫敏又气又急直接抬脚跟了过去“罗纳德!!!”
“……”
哈利悚然回头,似乎有人在他耳边窃窃私语,可是这附近除了一些杂草再无其它,他无端感到恶寒,快步追了过去。
几人正站在大厅里说这些什么,哈利仔细打量,这里大抵以前非常富丽堂皇。尽管时间过了这么久,有些东西蒙了尘,却还看得出价值不菲。
“这里有画像哎!”罗恩在二楼惊呼。
几人快速转移了过去,是一副年代颇久的家庭画像,画面上大概是一家三口,坐在中间的男孩面目已经模糊,但却看得出有一头耀眼的金发。
哈利无端感到胸闷,他盯着那张模糊的脸,怪异的感觉让他一时不知作何反应,直到赫敏扯他的袖子,罗恩小心翼翼的问他。
“兄弟,你哭什么……?”
哈利一惊,抬手摸到一片潮湿,他瞬间感到荒唐“呃,不是,大概是这里灰尘太大了。”
“这里有个笔记本!快过来!”
纳威的呼喊声打断了赫敏的欲言又止,哈利随手抹了几下脸“过去看看。”
屋子里的东西许多都已经风化,但奇怪的是那本笔记却非常崭新,连一点灰尘都没有,纳威似乎有些苦恼的翻来覆去的看着些什么。
“但是打不开。”纳威遗憾的耸耸肩。
“看着很像个新的笔记本哎……”罗恩接过来看,然后试图翻开它,但是这本笔记就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根本打不开。
“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赫敏说。
罗恩几人已经出了屋子,哈利却停在原地没走,他看着那本暗绿色的笔记本,迟疑了半晌,还是把它拿起来了,他试探着摸过书页,然后缓慢的,毫无阻碍的翻开了。
哈利瞳孔一缩。
就,打开了?
他捻着书页,清秀的字体叙述着这本笔记主人的一天。
看起来似乎是个小男孩。
哇哦。
哈利挑了挑眉,还是个有点傲慢的小男孩。
他站在那里翻了许久,无外乎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是越往后翻越有一些他看不懂的东西,比如什么“昏昏倒地”很好用,今天用“清泉如注”成功给多比洗了个澡。
“开什么玩笑……”
哈利的手指停在一行字母前,“霍格沃茨魔法学院”几个字明晃晃的写着几个字,以及那上面熟悉无比的名字。
哈利·詹姆斯·波特。
搞什么?
这其实是个整人活动吗?
哈利实在难以相信,在这么一个古老又诡异的地方,有这么一个崭新的本子,还这么巧的上面写着他的名字。
“开什么玩笑……”哈利皱着眉头,手指捻着书页想翻过去。
“嘭——”
卧室门被毫无预兆的关上了,巨大的响声激起一片灰尘。
“fuck……”哈利咽了口唾沫,他已经无心去管接下来笔记本上写了些什么,他惊恐的四处观看,青天白日的,那房间角落若有若无有一团黑雾,像长了脚一样朝他慢慢爬过来。他已经吓到失语,背后靠着的窗框硌着湿透的后背“F-U-C-K——”
“啪!”
泛黄的破纸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接糊在了他的嘴上紧接着就是有些沙哑失真的声音响起“闭嘴,吵的要死。”
那个黑影团在一起,又慢慢拉长,原本模糊的人影逐渐变得清晰。
哈利吞了口口水,那团黑雾变成了人。看起来是个年龄和他相仿的青年,皮肤惨白,一头金发,看起来有点眼熟。他猛地想起什么“你,你是那个,你……”
“哼……”金发青年冷哼一声,几乎转瞬间到了他的眼前“我是这个城堡的主人,你好大的胆子,在我家里乱逛,还乱翻一通……”那双修长的手凌空一抓,原本在地上的笔记本就到了他的手里“还偷看我的日记!”
“我不是故意……”
“哈!”青年冷哼一声“好久没见过这种巨怪脑子的人了!”
哈利觉得自己简直是倒霉透顶,今天压根就不该来探险,撞鬼这种事情都被他碰到了“那个,时间不早了,我该……”他讪讪一笑,手摸索着就想跑。
一阵阴风划过,青年直接闪到他脸前,狞笑一声“想跑?门都没有!”
哈利在被吓晕的前一秒恨恨看向门口,该死的罗纳德,这笔帐我会算在你的头上!!!!!
002.
哈利·詹姆斯·波特。
顺风顺水的20年人生迎来了他的第一道大坎儿。
不,或许应该叫灾难。
男鬼缠身。
哈利面无表情的看向翘着二郎腿儿,拿着他爸珍藏茶具喝他教父收藏的宝贝茶饼还挑三拣四的人,不,应该叫鬼。
“哼……这茶比起我们家的味道要差的远了,不过还凑合。”
凑合?!
哈利眉角的青筋直跳,有些忍无可忍“你什么时候走?德拉科·马尔福。”
“兹拉——”
屋内的灯开始胡乱闪烁,坐着的人眼睛微眯,脸上堪称阴云密布“谁给你的胆子,直呼我的大名?”
哈利手边的茶具已经显出裂纹,他下意识吞了口口水,憋屈的补了两个字“大人。”
马尔福这才隐隐收了力,再次悠哉游哉喝起了茶“你既然进了庄园,那就得满足我的愿望,和你一起进来的麻瓜们没告诉你吗?”
罗恩确实和他科普了所谓的庄园传说,比如这个庄园住着百年幽灵,如果踏进庄园完成幽灵的条件就可以获得一个心愿。
“不过,你为什么抱着这个不松手?”
昏倒过后,据罗恩所说,他一直抱着这本日记本不松手。
“你真是够吓人的兄弟。”罗恩拍了拍他“还以为你被传说中的幽灵袭击了。”
哈,确实是被幽灵袭击了。
哈利叹口气,从回忆抽离,看向面前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幽灵先生“那你有什么愿望呢?或者,希望我帮你做些什么?”
马尔福摩梭着茶杯,安静下来,半晌开口“我丢了一些东西,希望能找回他们。”
“什么东西?”哈利问。
天色已暗,书房昏黄的灯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桌面的钢笔在指尖转了又转。
“我的记忆。”
马尔福说。
哈利觉得被耍了。
记忆?开什么玩笑,他要上哪帮他找记忆?绝对在耍他!
马尔福的活动路线很单一,不是在书房喝茶,就是在花园里乱逛。他偶尔盯着那些成片的郁金香发呆,也会故意去挖苦讽刺一下被课题烦的不行的哈利。
“你的脑子里绝对是装满了芨芨草。”马尔福站在哈利身后,看着他的课题啧啧摇头。
哈利直觉万分无语“你很闲的吗?要不然你来帮我做?”
站立在身后的影子瞬间消失。
“……”
找记忆这种事情在哈利看来是件天方夜谭的事,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幽灵和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愚蠢大学生,找记忆?开玩笑。
“你还不如找罗恩去帮你,至少他清楚这个庄园的诅咒。”哈利放下手里的餐具叹了口气。
马尔福正在四处观望,他十分好奇这些不同于以往的食物和器具,这个像食堂的地方在他看来多多少少有点像菜市场,他飘着到邻座的女同学边上,凑近看她的平板“哇,这好像放大的双面镜啊……”
哈利面无表情“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少爷?”
马尔福这才勉为其难的正眼看向他,他眉梢吊起,满脸不屑“你说那个红头发的蠢蛋?他看起来就不太聪明,我选谁都不会选他。”
哈利一时有些梗住,马尔福又像蝴蝶一样飞出去乱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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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蠢的……”
“巨怪脑子……”
“……讨厌你……该死的……”
哈利猛地惊醒,冷汗布满了他的额头,那种熟悉的滞涩感再次于胸腔中蔓延,他下意识开始寻找马尔福,却没在屋子看见他的影子。
恐惧瞬间如丝带一般缠住了他的喉咙,他顾不得已是半夜,几乎是跌跌撞撞冲出了房间,抖着声音喊“德拉科!德拉科!”
无人回应。
寂静散在整座房子里。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处一处寻找。
偏僻的地下室小门开着,里面隐隐透出些光亮。哈利秉着呼吸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半掩的门内,马尔福背对着他直挺挺的站着。
“德拉科……”
他没一丝反应。
“德拉科,你……”
“这好像是我的东西。”马尔福突然开口,他直勾勾地盯着架子上那个小小的锦盒,绿色和银色交织在一起的织锦,隐隐勾勒出蛇形。
哈利一怔“这是我祖父留下来的东西。”
马尔福伸手,小巧的盒子便落入手中。
“但是上面有机关,只有祖父能打开……”哈利试图解释,但是下一秒,那个堪称无坚不摧的盒子在马尔福手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巧的弹开了。
哈利眼睛瞬间瞪大。
“我说了是我的东西……”马尔福轻笑。
盒子中央嵌着一颗绿宝石,宝石周围绕着银色装饰,看起来像个胸针。
手指触碰到宝石,马尔福突然僵直在原地,无数碎片在他脑海闪过,嗡鸣声充斥脑海,他在无数低声沉吟中转头看向哈利,那双祖母绿的眼睛正紧张的盯着他,唇瓣张张合合说些什么,但他已无暇顾及。呼啸而来的记忆中也有那么双眼睛,只不过没有现在这么亲近。
“真是不可思议……”德拉科低声说。
“什么?你怎么了到底?马……”哈利有些着急。
“没什么。”他合上盖子,然后笑“我是说,别叫我马尔福了,恩准你叫我的名字。”
神经。
哈利的脸上明晃晃这两个大字,然后颇有些气愤的揪住了对方的袖子,托托拽拽的把人拽出了地下室。
此刻那阵心慌也算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权当是做了个噩梦。
不过从此之后,德拉科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003.
德拉科陆陆续续在他家奇奇怪怪的角落里找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一会儿说是他的东西,一会儿又说他没有那种低级的品味。那条火红条纹的围巾被他兜头丢给哈利,说看起来和他的风格很像,换句话来说就是说他蠢。
哈利从来都不知道家里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某一天德拉科钻进了他教父的酒窖,在某个暗阁内发现了一段像木棍的东西,他拿着那根小棍站在地窖里又哭又笑,那双本来发灰的蓝眼睛被泪水冲刷的越来越亮。
“该死的,居然跟我搞这套。”他捏着手里的东西,眼角还泛着潮红。
哈利莫名觉得心脏酸涩的厉害,他没好脸色的去擦那张脸“别哭了,丑死了。”
一开始他还没觉得怎么样,直到德拉科找到的东西越来越多,他嘴里开始频繁提起一个人,一个很冒失,很愚蠢,但是看起来德拉科又很在乎的一个人。他莫名开始觉得心里不舒服,他既觉得快解脱了,又有些阴暗的妒忌。
“一根破木头而已。”哈利眉头皱的紧,恨不得下一秒就把他丢出去。
德拉科摸了摸“这是魔杖,愚蠢的波特。
哈利一瞬间梦回寝室罗恩夸张讲述的魔法世界,他觉得很荒唐,但是德拉科站在他面前,一个幽灵,正在阴阳怪气的骂他,他又觉得魔法世界可能大概也许是存在。
“还生气呢?波特?”德拉科慢慢悠悠的晃到哈利面前,红茶被他轻巧的放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突如其来的重量让屏幕出现了一堆毫无意义的乱码。
原本就如乱码般糟糕心情的哈利此刻更是像论文被关没保存一样火山大爆发“你搞什么!你要没事干就出去捉弄别人!”
按道理讲此刻德拉科·马尔福应该脸黑如锅底,然后口无遮拦的开始骂他,但奇特的是德拉科并没有发作,他甚至神经兮兮的笑了一声,然后越发变本加厉的凑过来,直到袖口繁冗的布料触碰到哈利头上倔强撅起的一根毛上,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哈利憋红的脸,开口问道“你嚷什么?你最近怎么这么反常?”
哈利简直被过近的距离给击昏了大脑,防空警报一般的警铃在脑子里嗡嗡作响,他磕磕绊绊最后也没蹦出一个完整的字,倒是德拉科明显更高兴了“奥~我知道了,你嫉妒啊?”
“我没有!”哈利慌了,直接开始乱扑腾起来,但是德拉科此刻犹如巨石附体,硬是怎么推都推不动,倒是把他自己累得够呛。
“让我猜猜……”德拉科轻笑一声“你一开始没这么反常来着,是因为我开始频繁的提起那个‘蠢货’吗?觉得我特别在意他?还是觉得他是我的……”
哈利瞪大了眼,挣扎的动作都小了下来,他的心脏嘣嘣直跳,自己都能听见擂鼓一般。他几次看见德拉科拿着那枚胸针眼神缱绻,他说那是他的东西,可是却又总念叨说是送给了蠢蛋。
“哈哈哈哈哈哈——”德拉科笑起来,眼神促狭“真是个波特傻宝宝……”
哈利一瞬间反应过来自己被戏弄了,脸色瞬间爆红,开始不管不顾的乱动“放开我——混蛋——你这个,你”
德拉科出其不意一口亲在他唇上,发出了响亮的“啵唧”一声。
空气凝滞。
宇宙大爆发。
“啪!”
德拉科捂着自己被来了一拳的下巴,看着那个仓皇出逃的背影,有些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这么英俊的脸你都舍得打……”
说起来一个幽灵被打到脸是件很荒谬的事情,但是触碰这件事似乎对哈利来说是特例,因为他有仔细观察过,除了他以外的人似乎都触碰不到德拉科,也看不见德拉科。所以这一切更让他烦恼起来。
那个让他觉得是恶作剧的吻过后,他有意无意的开始无视德拉科,他倒是想躲着,但是奈何对方是一位幽灵,想找到他简直是易如反掌。
哈利有些烦躁的看着那片晃来晃去的衣角,德拉科已经在他面前不知道路过几次了,他十分庆幸自己马上要开学的喜讯,多一个人总比孤男寡鬼的好。
夏天闷热的空气又爬满了学校,哈利仰倒在树荫下,嘴里吸溜着抹茶味的棒冰,他有一搭没一搭的揪着已经秃顶的草坪,罗恩正在他旁边唧唧歪歪“说真的,赫敏已经把我骂的像坨SHIT我都还这么爱她,我真是太深情……”
哈利面无表情把手里的草叶丢在他的脸上。
“嘿——”
罗恩大怒。
“还不是因为你那更像SHIT的成绩。”
罗恩息怒了。
“呼~”
凉风吹过,德拉科对着哈利吹口哨,哈利怒了,他气得大喊“你个Shit东西!”
罗恩惊了,罗恩悲伤了“兄弟,怎么你也骂我……”
哈利“………………”
004.
“哈利。”
赫敏似乎长大了,她穿着黑色的制服,眼角甚至带了些细纹,她眼神悲切,泪水涟涟“这个还给你。”
他顺着赫敏的手心去看,是一只纸鹤,似乎时间已久,已经泛了黄。赫敏指尖轻轻一点,纸鹤歪歪扭扭的朝他飞过来,落在他的掌心。
他迟缓的眨了眨眼,然后看向赫敏,低头拆开了纸鹤。
泛黄的字迹,甚至已经被有些看不清。
他没用魔法呢。
哈利恍然大悟,他摸着残缺的字,视线渐渐模糊,有水珠落在纸张又渗透下去,那几个字被晕开,荡出一圈又一圈。
他从未如此鲜明的感觉到伤心,痛苦。
比他之前受过的所有伤病痛上一万倍。
“他没用魔法……”他喃喃自语,抬头看赫敏,眼眶通红蓄满泪水“他没用魔法。”
---------
“没用魔法……没用魔法!”哈利猛地惊醒,无数糅杂的情绪似乎一瞬间爆发了,眼泪吞没了一切,可他却只会说那句话,像魔怔了一样。
“哈利!”德拉科抓住他的肩膀把人转过来,焦急的唤他“醒醒!哈利!”
哈利满脸泪水,他难过的看着德拉科“他没用魔法……他……”
德拉科一怔,他的手有些颤抖的抚上哈利的脸“你说什么?”
“为什么不用魔法?”哈利问他,温热的泪水止不住下落,他觉得脑子里混沌一片,却还是在问。
德拉科呼吸颤抖,猛地把人抱进怀里,他想扯个笑脸出来,但泪水先一步砸在了哈利的背上,他只能徒劳的抱紧怀里的人,他说的一切安慰的话都那么苍白。
他想,这份爱带给哈利的,似乎只有痛苦和眼泪。
“哈利,”德拉科轻轻擦去怀里人的泪水,在对方唇畔落下一个轻吻,努力扬起笑脸“我的愿望实现了,你可以不用再到处寻找了。我要,回家了。”
哈利有一瞬间的茫然,他看着德拉科,似乎才清醒过来“你……你的家在哪?”
德拉科摸摸他的脸,笑了笑“庄园啊,那里是我的归处。”
“可是……”哈利想说些什么,可是意识开始模糊,他听见有人在他耳畔轻声呢喃。
“睡吧。”
话音刚落,他便昏睡过去。
夏日夜里的风拂地而过,只剩哈利一人睡在床上,眼角挂泪。
还有一根孤零零的木棍。
-------TBC--------
【HP/德哈】鬼先生默默无闻的一生(上篇)
本文也名《德拉科被爱着的一生》和《随风而逝》。
*上篇一共一万七千字,建议点个小红心或者小书签码住慢慢看。是糖是刀说不太好,大家看完自有评判吧_(:з」∠)_
我个人很喜欢这篇
题记:有些刻骨铭心注定不为人知,但它确实存在于岁月里,不会随风而逝。
1.
他是一只鬼。
没有名字,没有过往,睁开眼便看到自己透明的身体,被周围来往的人穿透。任何人都看不见他,玻璃镜子水面都不能映出他,他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长相如何,他只知道自己是一只鬼。
一只被锁在一个人身边的鬼。
2.
锁住他的人叫德拉科·...
本文也名《德拉科被爱着的一生》和《随风而逝》。
*上篇一共一万七千字,建议点个小红心或者小书签码住慢慢看。是糖是刀说不太好,大家看完自有评判吧_(:з」∠)_
我个人很喜欢这篇
题记:有些刻骨铭心注定不为人知,但它确实存在于岁月里,不会随风而逝。
1.
他是一只鬼。
没有名字,没有过往,睁开眼便看到自己透明的身体,被周围来往的人穿透。任何人都看不见他,玻璃镜子水面都不能映出他,他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长相如何,他只知道自己是一只鬼。
一只被锁在一个人身边的鬼。
2.
锁住他的人叫德拉科·马尔福。这个名字是他从其余人口中听到的,他们叫他德拉科,或者马尔福。
鬼不知道他生前是否和德拉科有过节,所以才被他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对待——他只能飘荡在德拉科周身两米以内,超过一点点都会被不知名的力拽回去。
作为一名想周游世界、渴望自由的鬼,他实在很讨厌这个锁住他的马尔福。
3.
马尔福今年20岁,是圣芒戈的一名预备治疗师。
他似乎在短短二十年的人生里犯过什么滔天大错,以至工作十分不顺。他的同事们不喜欢他,来看诊的病人也点名不要他,某天一位情绪激动的病人还往他整洁的长袍上吐口水。
鬼虽然不喜欢马尔福,但看到他被这么多人讨厌,多少还是有点同情他。
在马尔福躲到人后嫌恶气恼又沮丧地擦拭长袍时,鬼飘到他身边,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头。
不过马尔福看不到他,也感受不到他的抚摸,鬼趴在他身上,听到他说:“Fuck the world.”
“Yeah, fuck the world.”鬼赞成地点点头。这讨厌的世界是一秒也待不下去了,幸好他已经死了。
4.
马尔福在21岁这年转为正式治疗师,因为他独自研制的新型魔药攻克了医师界困扰多年的难题,圣芒戈破例提前录取,直接给了他中级医师的职称。
称号胸章发下来的那天,鬼第一次在马尔福脸上看到了发自内心的笑。时常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淡银色的眼底漾起笑意,阳光在他头顶打着旋儿跳动,顺着线条分明的侧脸,温柔地抚摸他翘起的唇角。
鬼觉得自己空荡荡的胸膛似乎被什么敲了一下。虽然他不喜欢马尔福,但不得不承认,金发青年笑起来是很好看的。褪去素日的低沉忧郁,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难得显出鲜活的少年气。
鬼背手站在他身前,看着他带上胸章,对镜扬起嘴角,胸章戴得有一点歪,但德拉科没有在意,意气风发宛若获得了最高嘉奖。
鬼默默鼓起了掌——即使他的手掌会互相穿透,发不出声音,德拉科也根本听不到——为庆祝德拉科终于扬眉吐气,不用再忍受旁人的冷嘲热讽和轻视白眼了。
5.
马尔福回了一趟家,向父母报告这个好消息。母亲听后喜极而泣,父亲站起身在房间里走了两圈,喜上眉梢:“我就知道,我的儿子不管做什么都能功成名就。”
马尔福,好吧,现在得叫德拉科,露出志得意满的微笑:“我会让马尔福的姓氏重新获得骄傲与荣耀。”
父亲欣慰地按住他肩膀,母亲则拉起他的手,温柔地说:“那些都不重要,对我和卢修斯来说,你健康开心、不会受委屈,这就足够了。”
德拉科安抚地拍拍母亲的手背:“谁敢让我受委屈。”
鬼绕着他,啧啧摇头:也不知道是谁,被同事故意关在深夜的地下室,在寂静的黑暗里怕到哭鼻子;还不知道是谁,为了能获得院长垂青,早餐都来不及吃就匆匆赶去制作魔药,午后按着胃部疼得嘶嘶吸气。
他凑到德拉科母亲的耳边:“嘿,你知道吗,他经常大半夜被噩梦惊醒,然后一整晚都睡不着,一定要服药才能入睡,或者直接睁眼到天亮。”
他们当然是听不到他的声音的,鬼也没指望他们听到。但当他说完这句话,他看到德拉科的母亲仔细端详儿子的脸,眼圈一点点变红,泪光在眼角闪烁,他蓦地愣住了。
其实她是知道的。
他想。
她只是不想在儿子面前露出软弱模样,不想让德拉科为她担心。
德拉科也是一样。他们都是自欺欺人的傻瓜。
6.
鬼跟着德拉科在本家住了一晚,这里的环境和布置比德拉科那个小公寓要好太多了。
次日德拉科起床时,鬼恋恋不舍地扒在床上,他实在舍不得离开这么柔软的床铺。
但没办法,他不能离开德拉科两米之外,所以当德拉科走到安全距离,鬼立刻被一股不知名的力拉到他的身边。
讨厌的德拉科,不赖床的德拉科,连这么软的床都舍得离开的德拉科。鬼跟在德拉科身边不停念叨。
德拉科和父母一道用过早饭,被父亲叫到书房,鬼大摇大摆地跟进去听。
他希望卢修斯能教训德拉科一顿,作为他不赖床的代价。
但是令鬼失望了,卢修斯不仅没教训德拉科,反而大肆夸奖了他一通,德拉科安静听完,试探地询问:“父亲,您到底想说什么?”
卢修斯尴尬地搓了搓手,眼神躲闪:“其实本该让你母亲和你讲,但她不愿,所以还是由我来……咳,德拉科,你今年也21岁了,有心仪哪家小姐吗?”
7.
哇哦。
鬼兴致勃勃地靠到德拉科肩上,等着听他的爱情自白。
不过据他这一年来的观察,德拉科的生活很单调:医院,公寓,餐厅或者甜品店,偶尔会应朋友约去几趟酒吧,再无其他了。
德拉科的手指在膝上扣紧,眉毛不自觉地绞到一起,长而翘的睫毛垂下,遮住眼中的情绪。
鬼听到他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说:“没有,我没有喜欢的人,按你们的安排吧。”
8.
鬼随德拉科回到他自己的公寓,一进家门,德拉科就陷进沙发里,双手放在面上,仅露出疲惫的眉眼。
鬼不由随着他放轻呼吸,贴着他的脸左看右看。
德拉科对卢修斯说了谎,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德拉科说完谎心情一直很低落,他也全看出来了。
但他为什么要说谎呢?有喜欢的人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他为什么不告诉他的父亲呢?
鬼戳了戳德拉科的侧脸,他觉得今天的德拉科特别奇怪。
9.
德拉科死了似的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鬼靠在他身后,手肘搭在他肩膀上发呆。突然,德拉科诈尸地直起身,鬼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德拉科跑进书房,拉开抽屉,从厚厚的笔记与文件下面,翻出一本包装精美的相册。
这是鬼第一次看到这本相册,要知道,他跟在德拉科身边一年多,寸步不离,他从没看德拉科拿出过这本相册。
今天德拉科破天荒地把它翻出来了。他用苍白的手指抚过相册封皮,指尖颤抖得仿佛在忍受巨大的痛苦,他脸上的血色也刷地褪去,整个人如同一只苍白无力的幽灵。
鬼担心地看着德拉科,心想他如果晕倒了,自己可没办法帮他呼救。
毕竟他只是一只谁也看不到的鬼啊。
好在德拉科剧烈呼吸几次后又平静下来,于是鬼坐到他身边,下巴搭在他肩膀上,看德拉科翻开相册,露出深红色的扉页。
最中间写着一行烫金的小字:纪念我们永远的救世主——哈利·波特。
10.
哈利·波特这个名字,鬼是知道的。在他跟随德拉科在圣芒戈工作的这一年间,几乎每个人都会提到哈利·波特。
人们热衷于谈论他,从他被麻瓜亲戚欺侮的悲惨童年,聊到他打败伏地魔的英雄事迹,每每提到他因为中了索命咒而身体渐衰,英年早逝,便免不了一声叹息。
鬼从他们的谈话里七零八落地拼凑出英雄的一生:他有非常不幸的童年,非常辉煌的少年,可惜没有非常灿烂的青年,因为他的生命终止于19岁,而他逝去的那天正好是德拉科二十岁生日。
德拉科不太喜欢过生日,21岁生日他拒绝了朋友们的聚会邀请,马马虎虎就过去了。
鬼从没在德拉科嘴里听到“哈利·波特”这两个字,似乎在德拉科那里这是一个讳莫如深的名字。鬼猜想,他也许讨厌哈利·波特。
10.
德拉科的手指停留在那行小字上,指尖在“哈利·波特”这两个词上轻轻摩挲,温柔得如同抚摸恋人的脸庞。
他翻开扉页,第一页照片赫然映入眼中。那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戴着一副规规矩矩的黑框眼镜,穿着黑色的巫师长袍,站在古堡一样的大门前,手持魔杖,笑容温暖明媚。
德拉科划过魔杖,用指腹去描摹他脸颊的线条,嘴角不自觉地轻轻挑起,看向照片的眼神有如春水消融。
鬼愣愣地望着他,也不自觉地用指尖去碰他的唇角。
他以为德拉科收到称号胸章时的笑容会是他见过最好看的笑,原来不是,他还能笑得更好看。
对着哈利·波特的一张照片。
11.
再往后翻,鬼又看到了各种各样的哈利·波特。
尚且年幼,脸蛋圆圆眼睛圆圆,穿着黑色外袍的;身穿红色斗篷骑在扫帚上的;长大了一点在练习魔咒的……
德拉科一张一张翻过去,每一张都停留很久,像是要从记忆里找出一模一样的影子,和相片上的人一一比对。鬼看着他每翻过一张照片,嘴角就上扬一点,忍不住也跟着微笑,猜想他应当有过一段十分美好的回忆。
相册翻到最后,掉出来一张深红色的卡片,上面写着:If we are all to go with the wind eventually, may our years last forever, eternally beautiful and unfading.(若我们终将随风而逝,愿岁月长留,永远鲜活,永不褪色。)
字迹有些歪扭,但还算清秀。
德拉科抚过这行字,怔了片刻,手指忽然颤抖不停,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来,他慌忙将卡片和相册放到一边,身体狠狠震了两下,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痛哭,紧接着泣不成声。
12.
鬼今天第一次看到德拉科温柔的笑,也第一次听到他这样伤心的哭。
他哭得像一个梦想破碎的孩子,手臂抱在头侧,肩膀不停颤抖,眼里下了一场倾盆的雨。
鬼伸出手去接他的眼泪,泪水穿过他的掌心落在桌上,他想抹掉德拉科眼中的泪水,透明的手指却穿过了德拉科的皮肤。
他只好伸出手臂,虚虚地抱住德拉科,哪怕知道德拉科感受不到,这不会给德拉科带来一丁点安慰。
可他还能做什么呢,他只是一只谁都看不到的鬼啊。
13.
好在德拉科在一下午的失态后,很快走了出来。他按照父母的安排,陆续见了几个家世优渥的纯血小姐。
她们都像是一个模板培养出来的,有着相似的端庄优雅和骄矜高傲。
德拉科也有着模板一样的温柔体贴,对每个人都尽善尽美,带她们度过愉快的一天,将她们送回家,然后利落转身,衣角划出毫不留恋的弧度。
卢修斯和纳西莎问他中意哪个,他说“都很好,按你们心意。”
这话连鬼都不信,他已经连续好几晚听到德拉科夜半梦呓,喊着“波特,等等我”。
马尔福夫妇也知道婚事不能强求,顺其自然任他去了,于是日子又不急不忙地流过一年。
14.
德拉科度过一段高频的相亲时光,后面的日子多半还是独来独往。他一门心思升职称,每天不是在医院工作就是回家研制魔药。直到他22岁的尾巴,在朋友的引荐下,德拉科认识了一个端庄高挑的大家闺秀,她叫阿斯托利亚。
两人的聊天比鬼见过的其她姑娘更投契,但也只是一点点,鬼在德拉科脸上见到的仍是不带感情的礼貌性的微笑。
可这次相亲却是德拉科数次相亲中时间最长的一次。他带阿斯托利亚去水族馆,陪她看艺术展,听音乐会,晚上一起去天文台看星星,然后送她回家。
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那样转身就走,而是捧起阿斯托利亚的脸,温声说:“愿你好梦。”
阿斯托利亚羞红了脸,对他说“你也是”。
15.
德拉科回到家之后,没见多少陷入爱河的激动雀跃。如往常一样研究过新的魔药配方,他去洗了个澡,出来后便回到房间,躺到床上。
鬼打着哈欠躺在床的另一侧,其实他是不需要睡觉的,但德拉科睡觉的时候他总是无聊,所以就跟着闭眼休息。今天一天走过那么多地方,他猜测德拉科应该是很累了。
也许会累到一夜无梦,那么今天德拉科就不会在噩梦里哭喊“哈利·波特”这个名字了。
德拉科确实没喊,他一直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半夜都没睡着。
鬼飘在半空戳他的脸,德拉科今天的反常让他有些担心。
大概凌晨两点的时候,德拉科翻身坐起,没有开灯,径直走到书房。
这是鬼第二次看到德拉科拿出这本相册。一年里,他除了看过那一次,哭得撕心裂肺,后续便一直把它放在抽屉底,再没触碰过。
鬼看着德拉科打开书房的灯,翻开相册,哈利·波特仍旧在第一页温暖明媚地笑着。
画面上的少年青春依旧,相片定格在他最美好的年纪。再端详德拉科,额头和眼下都长出了不太明显的细纹,虽然不仔细看也看不大出来,但岁月确实缓慢地在他身上刻下痕迹。
鬼担心德拉科再像上次一样哭成支离破碎的样子,提前将他抱进怀里,额头贴着德拉科的额头。
德拉科的眼神落在傻傻微笑的相片上,春风化雨的温柔,唇角翘起的弧度比他见任何一个女孩时都更真实漂亮。
他这次没有哭,鬼松了口气,跟着他看相片上的哈利。
这时他才惊觉,今天独得德拉科偏爱的阿斯托利亚小姐,有着一双和哈利·波特相似的绿眼睛。
16.
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亚成婚,鬼一点都不意外。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约会过无数次。德拉科会耐心地陪她去所有她想去的地方,会在每晚分别时,轻吻她的额头,看着她的眼睛道晚安。
婚礼上卢修斯和纳西莎泣不成声,德拉科在红毯中央接过阿斯托利亚的手,霎时间周围一片掌声。
鬼站在德拉科的身侧,比阿斯托利亚更靠近他。
“德拉科·马尔福先生,请问你愿意,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都永远忠实于你的妻子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小姐,珍惜她、爱着她吗?”
“我愿意。”德拉科说。
“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小姐,请问你愿意,无论顺境或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都永远忠实于你的丈夫德拉科·马尔福先生,珍惜他、爱着他吗?”
“我愿意。”鬼和阿斯托利亚一起说。
“请你们交换魔杖,确认誓言。”
两根魔杖在鬼眼前互换了主人,他怔怔地看着德拉科的魔杖到了阿斯托利亚手中。从现在开始,阿斯托利亚可以使用德拉科的魔杖了,她将成为这根魔杖的第二个主人,德拉科的魔杖会按照她的心意释放魔法,不会有一点抗拒和违背。
胸口那里变得火辣辣的,像被人拧紧又松开,鬼不知道他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感觉,他明明没有心脏的啊。
而且眼眶也酸酸涩涩,他只是一只鬼,流不出眼泪,但他的眼眶确实酸酸涩涩,让他只想紧紧闭上眼,不去看那对相视而笑的新人。
宾客鼓掌庆贺,祝词此起彼伏。鬼紧紧贴在德拉科身边,他想,他们的掌声都送给阿斯托利亚,庆贺她可以站在德拉科的身边。可是他明明来得更早,比谁都早地站在这里了呀。
只是大家都没看到罢了。
只是德拉科自己也一无所知罢了。
17.
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亚结婚后,那本相册就压得更紧了,鬼再也没看他拿出来过。
他和阿斯托利亚像所有寻常夫妻那样,温馨又平平淡淡地生活。他们很少吵架,彼此相敬如宾。阿斯托利亚是个好妻子,会替德拉科考虑到生活的方方面面,她住进来之后,德拉科很少胃痛和失眠了。
从这点来讲,鬼是喜欢阿斯托利亚的,但他对这个漂亮的小马尔福夫人也颇有微词。因为她一住进来,就占了德拉科身侧的半张床,那本来是属于他的。
他向他们抗议,揪德拉科头发,捏他的耳朵,在他耳边怒吼:“是你把我锁在你两米之内的,不能连一张床都不给我!”
可他们听不到,他们对他的需求一无所觉。
鬼只好缩在德拉科那边的床角,或者飘在半空,在上方怒瞪他们。
他还记得阿斯托利亚刚搬进来的那天,和德拉科躺在一张床上,两人不知怎么就纠缠到了一起。鬼只能盘腿坐在他们头顶上方,闭上眼睛,用透明的手徒劳地捂住耳朵。
但他的手是无法阻隔声音的,于是他听到德拉科比往日更低沉磁性的声音说:“喜欢吗?”
“只要是你,”阿斯托利亚柔柔地说,“dear,你不知道你有多性感。”
德拉科轻笑,撞在一人一鬼的心上。鬼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睛,盯着德拉科的后脑勺,好奇能有多性感。
他知道他不应该那样做的,但鬼使神差,他不自控地一点点降落,落到床上,透明的身体和阿斯托利亚重合,看向伏在他身上的德拉科。
他轻蹙着眉,额上有一点汗珠,银灰色的眼睛亮亮的,苍白的唇变作粉红色,脸颊也浮出轻微的薄红。素来打理规整的刘海落下几缕,横过额头,浅金色的发尖遮住眼角。
鬼察觉自己的胸膛在剧烈起伏,他不受控制地伸手抚上德拉科侧脸,愣愣地想:他真好看。
18.
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亚成婚一年,还没有迎来新生命的迹象。
这天下午,他们坐在自家的花园里喝茶,外面有几个小孩子在玩“哈利·波特大战伏地魔”的游戏。
他们围着花园跑来跑去,几个小孩子追赶一个。那被追的情急之下,竟贸然跑进了德拉科的院子,躲到他身后,接着其他几个都追了进来,围着德拉科吵吵嚷嚷。
其中一个尖声道:“你怎么能跑到别人后面躲起来!”
最先跑进来那个委屈道:“伏地魔扔的石子太疼了。”
“可你也不应该躲起来,你可是哈利·波特!”
小孩摘下没有镜片的黑色眼镜框,用力揉擦额头画出来的伤疤,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我不当哈利·波特了,当哈利·波特太疼了,我不要当了。”
德拉科轻嗤一声:“哈利·波特可没有权利不当哈利·波特。”
小“哈利”哇一声哭出来,其余孩子语气咄咄:“就是,你不当哈利·波特就玩不了了,你怎么能不当哈利·波特。”
小“哈利”指着离伙伴较远、个头稍矮的另一个小孩:“让他当。”
那个小孩不像其他小孩一样有十分明显的扮相,德拉科瞥了一眼,问:“他是谁?”
“他是德拉科·马尔福,”卷头发的小女孩语气轻蔑,“我们都不喜欢他。”
德拉科用同样轻蔑的语气说:“他也不需要你们喜欢。”
鬼用肩膀撞撞德拉科:“和小孩子吵什么嘴。”
小女孩被德拉科蔑视了,跺跺脚就要哭,德拉科不为所动:“怎么,说不过就掉眼泪,格兰杰小姐就这点本事吗?”
小女孩这回真哭出来了。阿斯托利亚轻拍德拉科手背,示意他收敛点。德拉科轻哼:“我可不知道赫敏·格兰杰和哈利·波特是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鬼。”
他用手指戳戳小“哈利”的额头:“说不干就不干的哈利·波特算什么哈利·波特?”
小男孩刚止住的眼泪又啪嗒啪嗒掉下来。
德拉科接连弄哭两个小朋友,却丝毫不见内疚,拄脸看他们哭,看得乐不可支,笑得肩膀乱颤。
鬼对着他翻白眼:“幼稚。”
阿斯托利亚也很无奈,把桌子上的蛋糕包起来,分给两个哭花脸的小朋友,对他们柔声说:“叔叔在和你们开玩笑,不要介意。”
“我没有开玩笑,”德拉科突然一脸认真,“连这点疼就喊着放弃的哈利·波特算什么哈利·波特?!”他转向那个一直被排挤在人群之外的沉默小孩:“还有你,在哈利·波特身边连句话都不说的德拉科·马尔福算什么德拉科·马尔福?!”
“你跟小孩子较什么劲呀!”阿斯托利亚难得微怒,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德拉科紧紧抿唇,靠在椅子上,看着那两个被他突如其来的指责吓到的小孩,半晌没说话。
阿斯托利亚安抚他们一阵,把桌上的糕点全给他们分了,让他们去外面玩。德拉科拿起桌上的南瓜汁,倒了一杯给小“哈利”:“这个也拿着。”
小男孩怯怯地看着他:“谢谢你,先生,但我不喜欢喝南瓜汁。”
德拉科盯了他几秒,放下手臂,杯子碰到桌面发出铛的撞击声,他看着晃动的南瓜汁,低声道:“我以前也不喜欢,后来喝了几次,也就习惯了。”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转身跑向小伙伴们。德拉科沉默地看着。小“哈利”跑到小“赫敏”身边,跟另一侧的小“罗恩”顶了下手臂。而那个扮他的小孩,直到最后也没有和小“哈利”说一句话,他始终游离在人群之外,像个孤独的影子。
阿斯托利亚收拾着桌上的残局,温柔地轻斥:“你看你,欺负几个小孩子做什么。他们这样抹黑你固然不对,但你也不能因此苛责几个小孩子。”
德拉科垂眸摩挲着指上的戒指,翘了翘唇角,没有说话。
阿斯托利亚停下动作,嗔道:“还笑!”
德拉科淡淡道:“图好玩儿罢了,不是补偿他们了吗。”
阿斯托利亚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鬼靠在德拉科身上,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接着伸出手臂,环抱住他,下巴在他头顶轻轻磨蹭。他有点怨怪地对阿斯托利亚说:“你没看出他很需要一个拥抱吗?”
19.
当夜,阿斯托利亚睡下了,德拉科只身走进书房,拿出那本尘封在抽屉里的相册。
他怀念地摩挲着封皮,打开相册,眼中只剩下时隔许久未曾见过的少年。
鬼靠着他肩膀,不放心地仰头,看到德拉科平静的侧脸,稍感心安。
德拉科这次非常安静。他一页页翻过,每看到一个哈利·波特,唇角便翘起一分,整本相册翻完,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鬼用指节轻轻摩挲他弧度温柔的唇角。这样的弧度他只在德拉科翻看相册时见过。
最后一张相片上的哈利坐在飞天扫帚上,高举属于格兰芬多的魁地奇奖杯。德拉科对着相片上绽开笑容的人说:“今天遇到了一个冒充你的小鬼,哭哭啼啼地说‘当哈利·波特太疼了,我不要当哈利·波特了’。”
他摇摇头:“我告诉他,哈利·波特可没有权利不当哈利·波特。你一定会同意我这句话的,对不对?”
相片中的哈利不知疲惫地反复举起奖杯,德拉科轻笑一声说:“我还见到一个假冒的‘我’,唯唯诺诺站在人群之外,连句话都不敢讲。要是让你看到这个顶替我名字的小鬼,不知道要怎么嘲笑我。”
“我就应该告诉他:你遇到哈利·波特,要先狠狠喊他的名字,然后拖长音调嘲讽他,这时他会露出倔强的锐气,眼里盛着霍格沃茨所有鲜亮的绿色,接着他向你走来,你也要迈步走向他,继续说一些会让他生气的话,这样他的眼里就会只剩下你一个。”
“可惜我太激动,忘记了。”德拉科遗憾地摇摇头,“就让他那么走了,白白便宜了那个假波特。”
哈利再次举起奖杯,露出笑容时,德拉科用手盖住照片,低声道:“别举了,你不累吗?”
相片没有回答他,鬼轻声说:“也许他不累吧。”
德拉科合上相册,卡片忘记收起来,落在书桌上。他捏住一角,读出卡片上的话:“若我们终将随风而逝,愿岁月长留,永远鲜活,永不褪色。”
“你倒是永远鲜活了,波特。”德拉科轻嗤,“至于我们,总有一天要随风而逝。”
他把卡片妥善地放回相册里,摩挲着坚硬的书脊,低喃道:“岁月哪里肯长留。哈利·波特和赫敏·格兰杰今天都被我欺负哭了,多有意思。”
20.
即使德拉科多次坚持,没有孩子也没什么,他不需要一个孩子来继承自己的血脉。但阿斯托利亚还是强行怀了孕,度过苦痛折磨的十个月后,为德拉科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孩。
刚出生的小小马尔福先生浑身红彤彤的,在摇篮里咿咿哭着。德拉科像每一个新生父亲一样,手足无措地站在一边,听人给他讲解照顾小婴儿的注意事项。
鬼好奇地凑到小家伙旁边——德拉科给他取名斯科皮——斯科皮绿莹莹的大眼睛眨了眨,忽然止住哭声,定定地看着他。
鬼惊讶了:“你能看到我?”
斯科皮伸出小手,朝鬼的脸上抓去。他的小拳头理所当然穿过鬼,抓了个空。小小马尔福先生十分遗憾,看看自己的小爪子,锲而不舍地向鬼伸出手。
鬼笑起来,用透明的手掌包住他红嫩的小手,另一只手竖食指在唇上:“嘘,这是我们两个的小秘密。”
小斯科皮咯咯地冲他笑。
这天之后鬼就有了新乐子:陪小斯科皮玩。
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亚有时会疑惑斯科皮与空气玩得开心,一个人在摇篮里止不住地笑。他们不明所以,便相视一笑,说:“斯科皮以后会是个好孩子。”
鬼可一点都不觉得斯科皮是个好孩子,这个小鬼喜欢抓他的头发,揪他的耳朵——即使他的手指会穿过鬼,却还是乐此不疲。
鬼有时会在德拉科耳边磨着牙说:“你看着吧,他长大准是个小恶魔。”
21.
“小恶魔”一天天长大,从在摇篮里打滚变成在地上乱爬,再从乱爬变成摇摇晃晃地走路,然后开始很熟练地走来走去。鬼和德拉科一起在他身边护着他不要摔倒,看他捡起地上的玩具随手乱扔。
比起黏着爸爸妈妈,小斯科皮更喜欢缠着鬼。只要德拉科在,鬼能靠近斯科皮,这个小不点便坚持不懈地黏在鬼旁边,和鬼来来回回地玩“你抓不住我”的游戏。
鬼不嫌他麻烦,每次陪玩都乐在其中。他总是在盘算,等斯科皮再长大一点,会说话了,他要怎么告诉斯科皮不要泄露两个人的小秘密呢?或许可以哄他,陪他玩一整天?
直到某天,斯科皮向德拉科小跑过来,嘴里含混地叫着“daddy”,鬼如往常一样和德拉科一起伸开双臂,斯科皮却熟视无睹地穿过他,一头扑进德拉科怀里。
鬼愣了下,摸了摸脖子,揉一把斯科皮的小脑袋,说:“现在都不先找我玩儿了。”
斯科皮毫无反应,在德拉科怀里拱来拱去,软软的小声音翻来覆去地说:“daddy ,daddy,不见了。”
“daddy在这儿呢,没有不见了。”德拉科亲亲儿子的小脸,把他扛到肩膀上,转了一个圈。
斯科皮抓着他的头发,委屈地说:“daddy,不见了。”泪珠啪嗒啪嗒砸到德拉科的头发上。
德拉科一头雾水:“daddy在这里啊,daddy带你去找mummy好不好?”
德拉科带斯科皮去找阿斯托利亚,鬼楞在原地,超出两米的距离后,又不受控制地被德拉科带着走。
斯科皮趴在德拉科身上哭得十分伤心,却始终没有看他。
鬼这才意识到,他又变成一只谁也看不见的鬼了。
22.
从没被人看见的时候,鬼没觉得有什么。陪斯科皮玩了这么久,再突然变回以前那样,鬼骤然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寂寞,巨大的孤独感几乎淹没了他。
他兴致索然地看着德拉科一家三口吃饭、睡觉,再没了以前那样去德拉科身边晃荡的心思。
他突然想起哈利相册里的那张卡片:若我们终将随风而逝。
哈利·波特已经随风而逝了,但他却一直被人们记得。鬼忍不住想,等到自己也随风而逝的那天,谁会记得他呢?谁会为他证明他曾存在过呢?
心里仿佛压了块沉甸甸的石头,鬼难过得想哭。但他是哭不出来的,只能颓然坐在餐桌旁,盯着自己透明的身体发呆。
夜里,阿斯托利亚哄斯科皮睡着了,德拉科一个人来到阳台,坐到躺椅上,望着粲然闪烁的星空。
银河落进他眼中,铺成碎钻般华美的玉轮。鬼依偎在他身边,望着他的眼睛,心里难受极了。
万千星辰那么遥远,德拉科眼里有万千星辰;他与德拉科近在咫尺,德拉科眼中却没有他。
他也想从德拉科眼中看一看自己的模样,哪怕只有一次,至少让他知道自己长了一副什么样子,至少让德拉科知道他长了一副什么样子。
德拉科望着星空,久久未动,鬼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在德拉科眼中看到奇迹了,便泄气地缩进德拉科怀里。
他时常听阿斯托利亚夸赞德拉科的怀抱温暖,他也躺了这么多年,却从未感受过。
23.
斯科皮三岁这年,家里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他们蓬头垢面,凶神恶煞,德拉科一见到他们,立刻拿起自己的魔杖,竖起一面巨大的盔甲墙。
“看看,日子过得多么滋润啊,小马尔福少爷,”那群匪徒里为首的一人桀笑着,“一点都体会不到我们在阿兹卡班的滋味吧。”
“费尔斯,你从阿兹卡班逃出来了?”德拉科警惕地说。
“是啊,好不容易逃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带上昔日的兄弟们来见你,”费尔斯张开双臂,向身后几人一哂,“昔日荣光无限的马尔福少爷还是这么高高在上,哪像我们几个,被抓进阿兹卡班,永无天日。”
他用力扯起自己的衣袖,露出一个骇人的标记:“同样都是带着这个标记的,凭什么你能毫发无损,还娶妻生子,成了别人口中赞誉有加的马尔福医师?你凭什么!”
斯科皮被他歇斯底里的语气吓得哭出来,阿斯托利亚拍着他的背轻声哄他,鬼挡在斯科皮和阿斯托利亚前面,和德拉科一起,警惕地防备着那些人。
“阿斯蒂,你带斯科皮……”
“不,我们与你一起。”
阿斯托利亚拒绝了德拉科的指令,抱紧斯科皮,站到德拉科的身后。
这仿佛一个信号。同一时间,德拉科和那群亡命之徒一同动作起来。
德拉科的盔甲护身能够挡住他们大部分攻击,但仍有一些魔咒擦着他们的身体飞过。一敌五并不容易,德拉科很快就力不从心。
阿斯托利亚有尽力帮他,可惜她并不擅长战斗,只能勉强护住斯科皮不被魔咒所伤。
魔咒穿过鬼的身体,打向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亚,鬼眼睁睁看着却束手无策。这样一边倒的情势让他无比焦躁,他不会被魔咒所伤,却也无法保护德拉科他们。
又一个魔咒打在德拉科的盔甲墙上,显而易见德拉科的力量已经告罄,对面的巫师将魔杖指向他,他却气喘吁吁无法回击。
“看来今天这场游戏很快就要结束了,真可惜,我们还以为高高在上的马尔福少爷能和我们多玩玩。”费尔斯狞笑着靠近,将魔杖对准德拉科,“很遗憾,我曾经的好友。再见吧,德拉科。阿瓦达——”
“不!”
“除你武器!”
与阿斯托利亚的尖叫一同响起的,是鬼握住德拉科的魔杖,大声喊出的咒语。
魔杖遵从了鬼的指令,一道光芒袭向费尔斯,他的魔杖立刻脱手而飞。阿斯托利亚展臂接住了它。
刹那间鬼与德拉科的魔杖似乎建立了某种联系,他能够感受到魔杖的意志,魔杖在渴望帮助他,渴望为他献出力量。
顾不上德拉科会觉得诡异,鬼紧贴着德拉科,握着他的魔杖,指向另一个反应过来正要攻击的人:“昏昏倒地!”
天知道这些咒语是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它们似乎刻进了他的灵魂里,自然而然就脱口而出。
接连四个“昏昏倒地”后,鬼将魔杖对准费尔斯(后者正傻了一般瘫坐在地),语气冰冷:“神锋无影。”
几条血柱从费尔斯身上喷出,阿里托利亚低叫一声,第一时间捂住了斯科皮的眼睛。
德拉科正因自己的魔杖会自动攻击而震惊,看到费尔斯身上的伤口后,他瞳孔骤缩,瞪大眼睛。血色飞快从他的脸上褪去,德拉科不敢置信地退后两步,魔杖脱手滑落。
五名食死徒倒在地上,其中一个血流如注。德拉科浑身颤抖,喉咙深处溢出困兽一般嘶哑的低吼,不断转身扫视着周围。
阿斯托利亚担忧地说:“亲爱的……”
“你在哪儿?”德拉科徒然环顾四周,脸色煞白,语气焦急,“你在这里吗?”
“亲爱的,你在说什么?”阿斯托利亚握住他的手。
德拉科恍若未觉,挣开她的手,跑到柜子边,仔仔细细检查柜子里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一无所获后又跑向沙发,从沙发底检查到沙发边的毛毯,不管哪里都空空如也。
“不,这不可能……”德拉科颓然坐到地上,拼命抓自己的头发。
直到阿斯托利亚联系魔法部,几名傲罗进来制服了这群逃犯,德拉科还犹在梦中,发不出声音。
因为德拉科缄默不言,傲罗们只好向阿斯托利亚了解经过。鬼有点心虚地背手站在德拉科身后,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低垂着头。
等傲罗们都走了,阿斯托利亚安顿好斯科皮,走到德拉科身边,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德拉科,你发现什么异常了吗?告诉我,我可以陪你一起承担。”
“不,不可能……阿斯蒂,这不可能,他已经……他明明已经……”德拉科一团乱麻,痛苦得词不成句。
“谁?”阿斯托利亚蹙起秀眉。
“……”德拉科无力地张了张嘴,眼神扫过周围,一点缝隙都不放过,却也只是徒劳地捕捉到一团又一团空气。
“谁也没有,我一定……一定是在做梦。”德拉科拥住阿斯托利亚,泪水自脸侧滑下。
24.
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亚都心照不宣地对那天的异常闭口不言,但斯科皮却非常喜欢提起,因为他觉得自己有一个十分英勇且强大的爸爸。
三岁的斯科皮还不会说精彩华丽的夸赞,只一味重复:“爸爸,你好酷。”
德拉科笑笑,揉揉他的小脑瓜,叮嘱他好好吃饭。
斯科皮吃一口饭,又说:“我长大也要成为爸爸一样的人!”
德拉科不言语,阿斯托利亚担心地看他一眼,警告斯科皮不好好吃饭的小孩会被伏地魔抓走。
晚上,德拉科把自己关在书房,一遍一遍抚摸着哈利·波特的相册。
这几晚他都是如此,一吃完饭就把自己关进书房,对着哈利·波特的相片默默发呆。房门隔开斯科皮崇拜和阿斯托利亚担忧的目光,只剩下他和哈利·波特。
无论何时,只要他翻开相册,哈利·波特就会对他露出青春洋溢的微笑。
德拉科可以看一张笑脸看一整晚。鬼就默默站在他身边陪着他。
说来真的奇怪,他跟在德拉科身边多年,早学会了德拉科常用的那些治疗咒语。但那天情急之下,他脱口而出的咒语全是德拉科很少、甚至从没用过的。
鬼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记得,也尝试努力回想其他和德拉科无关的咒语,但脑内空空,一无所获。
照片上,哈利波特不知疲惫地反复微笑,鬼都看得厌烦了,嘟哝道:“你不累吗。”
显然相片上的人是不会累的,哈利笑容明媚,眼睛和身后的树林化成一色,沉碧幽静。
德拉科看了半晌,忽然平举起相册,抵到唇边,印下一吻。
哈利在他唇下绽开笑容,他的唇贴着哈利的唇,像受到感染一般,也情不自禁翘起唇角。
接着他放下相册,两行泪水从他眼角滑落,砸在心口,在他的黑衬衫上漾开一抹乌黑浓郁的水渍。
25.
整整半年,德拉科都有些疑神疑鬼,一点风声都会让他惊栗起身,去查看声音是怎么发出的,然后对着一个又一个空无一人的角落流露失望。
有好几次,鬼特意站到声音发出的地方,站在德拉科的眼前,他冲德拉科张开手臂、做鬼脸、伸手掐德拉科的脸颊。但德拉科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感受不到。
鬼一次次看他露出失望表情,看他眼中名为希望的光越来越淡,然后归为沉寂。
斯科皮四岁生日这天,德拉科不知从哪儿拿来一把锁,将装有哈利·波特相册的抽屉锁了起来。
咔哒一声,标志着他与过去半年时间的默默流泪和疑神疑鬼彻底告别。
鬼见证他锁住那份记忆,不禁拍手称快。真的累了,德拉科每晚与哈利·波特无言相对。哈利·波特就是再好看,翻来覆去几张照片看半年也该腻了。
起码鬼真的看腻了。
他也真的再不想看到德拉科无声的眼泪了。
斯科皮四岁生日是回马尔福庄园过的。这些年因为一些教育分歧,卢修斯和纳西莎对阿斯托利亚颇有微词,因此阿斯托利亚回本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和公婆二人关系也不亲近。
但斯科皮很喜欢纳西莎,一下车就往奶奶怀里扑。听到爷爷的咳嗽声,又笑着扑进爷爷怀里。
卢修斯闷咳两声,举起宝贝孙子:“让我看看斯科皮长高了没?”
然后忍不住又是两声重咳,抱斯科皮的手臂有些不稳。
阿斯托利亚忙接过斯科皮,德拉科蹙眉问:“父亲近日身体不适?”
纳西莎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看了卢修斯一眼,卢修斯站直身体说:“小伤风罢了,能有多大事,用不着你操心。”
“能有多大事”的卢修斯在这年冬天离开得很突然。
彼时德拉科正和同事救治一个因心脏问题紧急送诊的病人,突然有人跑来告诉他,说他父亲被送进了病房,情况很不乐观。
德拉科表情空白地跑到那间病房,看到两个围在病床旁的同事,和坐在床边泣不成声的纳西莎。
他到了床边,卢修斯脸色苍白枯槁,眼神混沌,看到他时目光骤然清明了起来。
“父亲。”德拉科握住卢修斯的手。
卢修斯被施了帮助呼吸的咒语,但仍旧喘气艰难。他颤抖着手,用尽全身力气,回握住儿子,声音如细线:“德拉科,我的儿子。我这一生,只一件成就:我……我有、一个令我无比骄傲的……孩子。”
德拉科的泪水涌出眼眶,跪倒在床前,卢修斯的目光逐渐失焦,用最后的气音说:“德拉科,照顾好……你的、母亲……”
从来不在儿孙面前示弱的人就这样闭上眼睛,管教德拉科一辈子的手无力地松开。
德拉科呆呆地望着卢修斯,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急诊中缓过神来,等到卢修斯的体温一点一点变凉,他才忽然意识到什么,看向哭得不能自已的纳西莎。
顷刻间,泪如雨下。
26.
德拉科抱住自己的母亲一遍遍安抚,鬼则站在他身后无言安抚着他。
然后阿斯托利亚赶来了,房间里一片混乱,德拉科木偶一般跟着同事去签各种文件,所有人都说:“节哀。”
但哀在心里,不是能节出来的。
鬼亦步亦趋陪德拉科处理好所有事务,回到家时,已经凌晨两点。阿斯托利亚因为要照顾斯科皮,傍晚就回来了,正坐在沙发上等德拉科。
斯科皮还不知道“爷爷离开了”是什么意思,在小床上睡得正香。夫妇二人看着天真不知事的儿子,关上房门,相拥而泣。
大哭一场后,阿斯托利亚轻抚德拉科的鬓角说:“快睡一会儿吧,明天还要忙一整天。”
德拉科摇头,让她去休息,自己则走进书房。
哈利·波特暗无天日地被锁了两个月,又一次被德拉科拿出来了。
他翻到一张哈利没有笑的照片,哑声说:“波特,我父亲去世了。”
相片里的哈利安静地望着他。德拉科将相册按到自己胸口,泣不成声:“继你之后,他也离开我了。”
鬼难受地环住德拉科,让他靠在自己的胸口。如果存在一种魔法,可以让他现在在德拉科面前显出身形,哪怕其代价是他会烟消云散,他也愿意去交换。
他想告诉德拉科,他什么都知道,他不是阿斯托利亚,不需要温柔呵护,他可以陪德拉科经历一切,可以为德拉科支撑一切。
他一直在德拉科身边,喜他所喜,悲他所悲,忧他所忧。
有他在,德拉科不必一个人承担这么多。
可他不在。
可他不在……
27.
卢修斯去世后半年,纳西莎也随之而去了。
德拉科在寒冬送别父亲,在盛夏送别母亲,纳西莎的葬礼结束后,他在回程的汽车上,哭得几乎直不起身。
斯科皮出席了纳西莎的葬礼,不甚明白地问阿斯托利亚:“妈妈,以后我再也见不到爷爷和奶奶了吗?”
阿斯托利亚流着泪抱紧他:“你还有爸爸妈妈。”
斯科皮似懂非懂地抱住德拉科,奶声奶气道:“爸爸,你也有我和妈妈。”
德拉科将阿斯托利亚和斯科皮抱紧,鬼难过从他背后抱住他,轻声说:“你也有我。”
纳西莎去世后,德拉科不知道是想通了什么。他把哈利·波特的照片抽出来一张,用魔法保存好,使它不会受损,也不会褪色,然后装进一个精致的相框里。
相框摆在他的书桌上,最显眼的位置,他每天看书时都可以看到。
阿斯托利亚和斯科皮很少进他书房,所以德拉科可以独享哈利冲他微笑的每分每秒。
鬼有些生气地抱臂坐在他身后,不满:“笑得像块木头,哪里吸引人了。”
真奇怪,他不吃阿斯托利亚的醋,但他吃哈利·波特的醋。
明明阿斯托利亚才是拥有德拉科的那一个。
28.
这天斯科皮吵着要德拉科给他读故事,德拉科无奈,将他抱进书房,放到靠墙的小沙发上。
斯科皮于是一眼就看到书桌上的照片: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少年,穿着黑色巫师长袍,手持魔杖,站得规规矩矩,冲他露出温和的微笑。
斯科皮瞪大眼睛:“爸爸,那是哈利·波特吗?”
德拉科正在挑故事,头也不抬:“是啊。”
斯科皮从小沙发上跳下来,钻进德拉科怀里,眼睛闪亮亮的:“我想听哈利·波特!”
“哈利·波特有什么好听的。”
“就是,哈利波特有什么好听的。”鬼附和。
“我就想听哈利·波特!”斯科皮拉住德拉科的袖子,不依不饶,“爸爸,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鬼在斯科皮第一个“求你”就已经缴械投降了,在德拉科耳边大声说:“快给他讲!”
德拉科被纠缠得没办法,抱着斯科皮坐到小沙发上,问:“你想听什么?”
斯科皮想了想,说:“妈妈上次讲到哈利·波特带领邓布利多军赶跑乌姆里奇。”
德拉科蹙眉:“乌姆里奇不是他赶跑的,她是因伏地魔回归被停职的。”
斯科皮瞪大眼睛:“可是妈妈说是哈利·波特赶跑的。”
德拉科轻笑:“哈利·波特哪有那么大本事。”他转头看向那张照片,拉长音调说:“对吧——波特?”
相片上的少年兀自露出一个微笑。
斯科皮妥协了:“唔,好吧,那就从哈利·波特获得火焰杯冠军开始讲吧。”
“火焰杯有什么好听的。”
斯科皮皱起脸蛋:“那就讲讲他是密室传人这件事吧。”
“他也不是密室传人,他只是一个碰巧进入密室的倒霉蛋。”
斯科皮的小嘴唇抖了抖,看上去快哭了。鬼蹲在斯科皮面前哄他,对德拉科说:“斯科皮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你编一个哄他不行嘛。”
德拉科沉吟几秒,说:“那就从他入学霍格沃茨讲起吧。”
29.
德拉科清清嗓子,开始他的故事:“哈利·波特是个很不识好歹的人。”
斯科皮被这非同一般的开头吸引了,瞪大眼睛扯住德拉科的袖子。鬼也拄脸坐在一边认真听。
“他成长在麻瓜家庭,对魔法一无所知,十一岁那年,他才知道自己是一个巫师,要到霍格沃茨去上学。”德拉科顿了顿,“他跟着霍格沃茨的猎场看守去买上学要用的长袍和魔杖,在摩金夫人的长袍店,他遇到一个家世、样貌都是顶尖的同龄男孩。”
“我知道!”斯科皮兴奋地说,“那个人一定是他最好的朋友,罗纳德·韦斯莱!”
德拉科磨了磨牙:“……不是。”
斯科皮惊讶:“可妈妈说罗恩·韦斯莱是哈利·波特进入魔法界遇到的第一个同龄巫师。”
德拉科瞪他一眼:“安静听。”
斯科皮闭嘴坐正,德拉科继续讲:“这个小男孩非常热心肠,他那时不知哈利·波特就是哈利·波特,却还是热情地跟他搭话,问他有没有飞天扫帚,会不会打魁地奇,跟他分享自己的见解,可是哈利·波特非常不领情。”
斯科皮抓住德拉科的手,眼睫毛忽闪忽闪:“爸爸,这和我听到的故事不一样。”
“因为这是爸爸的独门故事,别人都不知道的。”
“为什么别人都不知道,但你却知道?”
“因为我是你爸爸呀。”德拉科骄傲地说。
斯科皮欣然接受了这个说法,鼓起小脸催促他继续。
德拉科接着讲:“哈利·波特对男孩的态度非常冷淡,但男孩很有气量,没有跟他计较,还约定到霍格沃茨再见面。后来,他们上了去霍格沃茨的火车,男孩听说车上有哈利·波特,就带着自己的跟班去找他。”
“他们一个车厢一个车厢地看,走过好几节车厢后,终于看到了哈利·波特,他很惊讶,因为哈利·波特竟然就是他在摩金夫人的长袍店遇到的伙伴,他觉得这真是天赐的缘分,让他在所有人之前遇到了哈利·波特。”
“哈利·波特也认出了他,男孩看到他的眼神,知道他认出了自己,他心里非常开心,但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不能喜形于色。所以他按捺下激动,郑重跟哈利·波特介绍了自己,并向哈利·波特伸出手,邀请他做自己的朋友。”
“然后呢?”斯科皮好奇地问,“哈利·波特握住他的手了吗?”
德拉科沉默了几秒,说:“握住了。”
“那他们就是朋友啦!”
“是的。”
“所以他肯定是罗纳德·韦斯莱,妈妈说罗纳德·韦斯莱是最先向哈利·波特伸出手的人,第二个是赫敏·格兰杰。他们都是哈利·波特最好的朋友。”
德拉科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睛,说:“不是,他不姓韦斯莱。他比韦斯莱和格兰杰还要更早伸出手。”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斯科皮困惑了。
德拉科看了眼时间,抱着他走进卧室,说:“你该午睡了,小马尔福先生。”
斯科皮依依不舍地拽住德拉科衣袖:“爸爸,我还想听那个男孩和哈利·波特的故事。”
德拉科低头吻他:“乖乖睡觉,爸爸晚上再给你讲。”
“嗯!”斯科皮生怕自己睡得不够快一样,紧紧闭上眼。
德拉科等儿子彻底睡着,走回书房,书桌上的哈利向他露出微笑。
德拉科怔怔看了半晌,发出一声仿佛从嗓底挤出来的低叹:“二十年了。”
他坐到书桌旁,拿起纸笔,开始潦草地勾画。鬼飘在一边歪头看,等德拉科勾出大部分线条,才看出他画的是一个小男孩。
男孩有一双澄澈干净的绿色眼睛,额头上有一道闪电伤疤,乌黑的头发不听话地翘起来。
德拉科在男孩两颊添上一层薄薄的红晕,又勾勒出一个弯起的唇角。
鬼看看画,又看看照片,画上的男孩和照片上的少年有着一模一样的绿色眼睛,只是男孩看起来更加羞涩,带着小心翼翼的拘谨,而照片上的少年要温和平静得多。
德拉科看着自己的画,又看向冲他微笑的照片,发出一声好听的轻笑气音。
他将画也施上完整保存的魔法,打开抽屉,把画夹到相册之间。合上相册时,手掌不小心带出了那张印有手写字迹的卡片,德拉科看了一眼,小心塞了回去。
然后他靠到椅子上,喃喃:“若我们终将随风而逝……永远鲜活,永不褪色。”
30.
当晚,斯科皮又缠着德拉科讲故事,但德拉科没有继续讲哈利·波特和小男孩,而是讲了哈利·波特在第一次魁地奇比赛中,把金色飞贼吃到嘴里的故事。
斯科皮不相信:“你骗人,哈利·波特最擅长魁地奇了,他才不会把金色飞贼吃到嘴里呢。”
“是真的。”德拉科给斯科皮掖好被子,“他吃到嘴里,又吐出来,然后傻兮兮地举在手里。”
斯科皮据理力争:“可是,金色飞贼是用来抓的,哈利·波特为什么要吃到嘴里?”
德拉科想了想,淡笑道:“因为他是个笨蛋。”
“哈利·波特是打败伏地魔的救世主,不是笨蛋。”
“他就是。”德拉科说。鬼也跟着他说:“对,他是。”
斯科皮在父亲的打击下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哭出声:“我不信,哈利·波特是大英雄!”
德拉科手忙脚乱地哄他,同时说:“他是个大英雄和他是个大笨蛋并不矛盾。”
鬼被德拉科忙乱的模样逗得前仰后合,同时温柔地伸出手,和德拉科一起,去擦斯科皮脸上的泪珠。
很快,阿斯托利亚走进来,安抚住了斯科皮,然后小声对德拉科不满:“你第一天给儿子讲故事,就弄哭了他。”
德拉科既无奈,又有些恼火:“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一门心思只想听哈利·波特。”
阿斯托利亚浅笑道:“谁知道呢,我记得我小时候一点都不喜欢听哈利·波特。”
德拉科怔了怔,嘴唇微动,但没说话。
——TBC——
这篇与fall into your eyes一起着笔写的,一共写了一个多月,我个人很喜欢很喜欢这个故事,下篇已更,传送门:鬼先生默默无闻的一生(下篇)
感谢阅读(鞠躬)
【HP/德哈】鬼先生默默无闻的一生(下篇)
本文也名《德拉科被爱着的一生》和《随风而逝》。
*上篇点合集。下篇一共两万三千字,建议点个小红心或者小书签码住慢慢看。好吧我承认是刀orz但是有个HE的隐藏结局=v=
31.
斯科皮五岁这年夏天异常的热。他在周围交到了一些朋友,待在家里的时间减少了,开始频繁地跑出去找朋友玩。
这天他大汗淋漓地回来,跑进德拉科的书房:“爸爸,爸爸!”
鬼正陪德拉科一起整理病人的资料,转头看到斯科皮兴奋的小脸。鬼笑了笑,德拉科淡淡:“怎么了?”
斯科皮眼睛放光,对德拉科说:“爸爸,我听艾文说,他的爸爸上个月刚过了生日。”
“嗯,然后?”...
本文也名《德拉科被爱着的一生》和《随风而逝》。
*上篇点合集。下篇一共两万三千字,建议点个小红心或者小书签码住慢慢看。好吧我承认是刀orz但是有个HE的隐藏结局=v=
31.
斯科皮五岁这年夏天异常的热。他在周围交到了一些朋友,待在家里的时间减少了,开始频繁地跑出去找朋友玩。
这天他大汗淋漓地回来,跑进德拉科的书房:“爸爸,爸爸!”
鬼正陪德拉科一起整理病人的资料,转头看到斯科皮兴奋的小脸。鬼笑了笑,德拉科淡淡:“怎么了?”
斯科皮眼睛放光,对德拉科说:“爸爸,我听艾文说,他的爸爸上个月刚过了生日。”
“嗯,然后?”
斯科皮掰着他的小手指数:“九月是妈妈的生日,十一月是我的生日,爸爸你怎么从来不过生日啊?”
德拉科手一顿,下意识看一眼哈利·波特的照片,在少年的微笑中平静道:“我不喜欢过生日。”
斯科皮欲言又止,有点期待地看德拉科,但见德拉科忙于工作,没多少回应的意思,他小脸一瘪,哒哒哒跑出去了。
鬼拄脸看他迈着小短腿跑走,用手肘顶了顶德拉科,说:“我猜你要有惊喜了。”
惊喜比鬼想的来得快了点。当晚的餐桌上,斯科皮郑重宣布,他要给德拉科举办一个生日party。
德拉科想都不想,蹙眉回绝:“我不过生日。”
斯科皮开始撒娇,缠着阿斯托利亚,央求她说服德拉科。阿斯托利亚从来没法拒绝儿子的请求,鬼也是,于是他们两个一左一右,围在德拉科身边,劝说他。
德拉科一开始还很坚定,后来实在顶不住斯科皮吵闹,同意了。
阿斯托利亚和鬼同时向斯科皮露出胜利的微笑,斯科皮兴奋地问:“爸爸的生日是?”
“6月5日。”德拉科说。
斯科皮一看日历,呆住了。
因为日历上的6月5日有一个自带的标记,上面写着:哈利·波特悼念日。
32.
在阿斯托利亚的布置下,马尔福家在6月5日这天显得更加温馨。鬼蛮喜欢她放在沙发上做装饰的白鼬玩偶,黑色的小豆豆眼看起来很可爱。
斯科皮换上新买的绿色小礼服,整个人就像一株茁壮生长的小树苗。鬼也特别喜欢他这身衣服,在德拉科耳边夸了好几次,还说如果有相机,他一定要把今天的斯科皮拍下来。
斯科皮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开心极了。正巧他的朋友们在外面喊他,他兴奋地应了一声,噔噔噔跑出去。
德拉科怕他摔倒,不放心地跟到门边。
一群小朋友等在院子外,全部穿着悼念日才穿的黑色礼服。斯科皮跑到他们之间,像一片盛夏的绿叶落进黑湖里。小朋友们看到他,突然间都不说话了。
片刻,一个小女孩问斯科皮:“你怎么穿成这样?”
“今天是我爸爸的生日呀。”斯科皮兴高采烈地说。
“可是今天是哈利·波特的忌日。”他旁边的小男孩说。
“哦,我知道的,”斯科皮点点头,语气仍旧开心,“同时今天也是我爸爸的生日呀!”
几个小孩都露出不是很开心的表情,最先开口的那个小女孩说:“波特先生的悼念日要穿黑色礼服,斯科皮,你去把衣服换了吧。”
斯科皮有些茫然:“为什么?我一会儿还要穿它为我爸爸庆祝生日呢。”
不知哪个小孩高声说了句:“你爸爸真晦气。”
“我爸爸不晦气!”斯科皮大声争辩。
另一个小孩说:“就是晦气,在波特先生的悼念日过什么生日。你也晦气!”
“哈利·波特才晦气!”德拉科突如其来的怒吼将鬼都吓了一跳,他跟着德拉科大步走到斯科皮身边,看德拉科抱起他,对几个小孩说:“这是我家的院子。”
几个小孩都被德拉科吓住,飞快跑远了。
斯科皮望着小伙伴们离他而去,伤心地靠到德拉科怀里。
他轻声问:“过生日本没错的,对不对,爸爸?”
“对,”德拉科轻掐儿子的小脸,“别听他们的,斯科皮今天帅气着呢。”
斯科皮还是很伤心,揽住德拉科,小声说:“哈利·波特为什么要在你生日这一天死啊,他让你都不能好好过生日了。我不喜欢他了爸爸。”
德拉科抱着儿子的手臂一僵。他看向自家花园中随风摇摆的蔷薇花,风吹动它们鲜红的花瓣,带起一阵沙沙声。像霍格沃茨那群从来静不下来的格兰芬多。
“他也不是故意的,”德拉科嗓音有点哑,哄着斯科皮,“我们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好不好?”
鬼低声说:“不好。我也不喜欢他。”
33.
晚上,一家人点亮烛光,德拉科开了一瓶收藏多年却一直舍不得开的红酒。
斯科皮忘了下午的不愉快,在餐桌上叽叽喳喳。阿斯托利亚温柔地拭去他弄到脸上的的酱汁。德拉科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唇畔带笑,眼眸澄亮。
斯科皮见德拉科不怎么讲话,悄声问阿斯托利亚:“妈妈,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给他办的晚宴啊。”
“哪有,他高兴着呢。”鬼注视着德拉科说。
“没有,爸爸只是高兴在心里。”阿斯托利亚告诉斯科皮,“来,让我们一起对爸爸说生日快乐。”
斯科皮高兴地点头,大声说:“生日快乐,爸爸!”
阿斯托利亚敬德拉科一杯酒,柔声说:“生日快乐,亲爱的。”
德拉科笑着亲了斯科皮一口,与阿斯托利亚碰杯。鬼坐在他面前,视线从他浮出细纹的额头,顺着高挺的鼻梁,落在翘起的唇角。
“生日快乐,德拉科。”
虽然德拉科听不到,但每年的这一天,他都有对德拉科说“生日快乐”。
红酒让德拉科淡色的唇透出水光,儿子给他主办的晚宴也让他整晚都神采奕奕,竟露出了一些鬼只在他二十一岁拿到中级治疗师胸章时才见过的少年朝气。
鬼隐隐约约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然而他是没有心脏的,这声音或许只是他的臆想。
“但我如果有,”鬼想,“声音只会比这更大。”
他仿佛受到蛊惑一般,伸手抚上德拉科的侧脸,不可自控地靠过去。透明的唇离德拉科淡红的唇只有一线。
“亲爱的,你喝太多了。”
阿斯托利亚伸过来的手打断了鬼的动作,他受惊一般撤回身,靠到德拉科身侧的餐桌上,透明的胸膛不断起伏,他默默警告自己:就算他们看不见,你也不能这样做。德拉科已经有阿斯托利亚了。
德拉科躲过阿斯托利亚抢他酒杯的手,温和笑着说:“就这一天,阿斯蒂,让我多喝点。”
阿斯托利亚温柔地看着他:“等你喝醉,我会扶你回房间的。”
德拉科亲吻她的额头,继续给自己倒上红酒。
时针指过十点,阿斯托利亚已经哄斯科皮入睡,德拉科的酒瓶空了三分之二,他独自坐在餐桌旁,望着窗外静谧的月色。
阿斯托利亚走过去扶他:“该休息了,德拉科。”
德拉科推开她,自己撑起身体,语调含混不清:“你先休息吧。”
阿斯托利亚吃惊:“你去哪儿?”
德拉科没回答,径直走进书房。
34.
鬼眼看着书房门缓缓关上,阻隔开阿斯托利亚不放心的目光。他颇无奈地对德拉科说:“说真的,你现在应该去陪你的妻子,而不是来陪这张照片。”
德拉科摇晃着走到书桌坐下,一下没坐稳,摔在书桌上。他也不起身,就趴在书桌上,冲着哈利的照片傻笑:“波特,我今天又过了一次生日。”
照片向他微笑,德拉科含混地说:“是我儿子给我办的,庆祝我三十一岁。”他轻轻打了个酒嗝,目光变得朦胧悠远:“我三十一岁了,波特。你羡慕吗?哼,我猜你一定羡慕死了。”
“我三十一岁了,还有了一个儿子。这两样你都没做到吧,波特。”德拉科的手臂渐渐撑不住头,他索性靠到手臂上,歪着头,看着不住微笑的哈利,“我儿子有一双和你差不多的眼睛,以前我觉得这个颜色像腌过的癞蛤蟆,现在我收回这句话。”
“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绿色。”
他想了想,又说:“其实你们的颜色不太一样。斯科皮要更浅一点,你的颜色更深,像阳光照射下的蔷薇叶。”
“我家花园种了一些蔷薇,红的绿的,风一起就叽叽喳喳,跟咱们当年互相看不过眼的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一个样。”
“但反正你都看不到了,”德拉科轻轻笑了笑,拉长音调,“真可惜——波特,你看不到我种下的这么美的蔷薇了。”
他趴到胳膊上,闭上眼睛,鬼凑近他,看到他的睫毛轻颤,以为他几乎要睡着了。但过了一会儿,德拉科又梦呓一般开口:“我三十一岁了,波特,比你大了十二岁。我们十二岁的时候在干什么来着?哦,你和我都以为我是斯莱特林的传人,我还写信告诉了我的爸爸妈妈,但令人失望的是,我不是,你才是被选中进入密室的那一个。”
“现在他们都去世了,你也离开了,这件事只有我自己知道了。”德拉科说得平淡,鬼却听得十分难受,他抱住德拉科,头贴在德拉科鬓边。
“你还记得吗,波特,那天从威森加摩出来,你在外面等我,穿着一件灰色大衣,浑身都是绷带。我想说救世主可别散架了,但看到你一脸认真,我没有说。”德拉科闭眼低喃,“早知道我就提醒你一句,谁能想到你真的这么容易散架。”
接着是一段绵长的呼吸,鬼又以为德拉科睡过去了,结果德拉科沉默半晌继续道:“那天是个久违的晴天,阳光很温暖,全洒在你身上,你连睫毛都发着光。然后你对我说,德拉科,我们都是大人了。”
“我说,对。”
“你说战争结束了,一切都开始新的篇章,我们或许也该放下过去的成见,试着做朋友。”
“我说,好。”
“你说等我过生日,你要送我一份特别的礼物,纪念我们握手言和。”
“我说,可以,我等着。”
德拉科翘唇笑笑,眼角却有泪水滑下:“这就是你送我的礼物吗,波特。你可真会送啊。”
泪水洇湿了他的衣袖,德拉科用手指去触碰相框里的哈利,一下将相框碰倒了,他连忙把摔倒的哈利·波特扶起来,放到自己眼前。
看着哈利冲他连续微笑三次后,德拉科轻轻地问:“我的生日礼物呢,波特?你说好要送我一份生日礼物的。你可不能食言啊……”
德拉科说着,头歪向一边,埋进手臂里,彻底睡着了。
鬼揉了揉他浅金色的后脑勺,听到他低低的梦呓:“波特,慢一点,等等我……我怎么总追不上你啊。”
35.
时间流水一般快,眨眼间,斯科皮到了上学的年纪。
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亚一起送他去九又四分之三车站,鬼站在拥挤的人群中,看一个个人穿透他的身体,看到火车喷出的蒸汽,墙上的挂钟一下一下有序走着。
刹那间他竟然觉得这情景无比熟悉,他好像也曾来过这么一个地方,小心翼翼,慌慌张张,在轰鸣的蒸汽声中坐上列车,去往一个他无比向往的地方。
斯科皮没有那么向往上学,他抱住妈妈,依依不舍地说:“我会想你们的。”
阿斯托利亚抚着他涂了发胶的头发,柔声说:“妈妈也会想你的。”
德拉科虽然没出声,却微笑着按了按儿子的肩膀。鬼摸着斯科皮的小脑袋,说:“我也会想你的。”
列车快开了,孩子们都往上面走。斯科皮拎起自己的小皮箱,走到车门旁,突然转过头问德拉科:“爸爸,我也会和哈利·波特一样,在学校里交到很多好朋友吗?”
德拉科抿了抿唇,阿斯托利亚答道:“只要你待人诚恳,不骄傲自满,一定会的。”
鬼失笑说:“我们小斯科皮怎么会交不到好朋友呢。”
斯科皮还是有些迟疑,但他对爸爸妈妈勇敢地一笑,走进了车厢里。
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亚注视着斯科皮找到座位,然后遥望火车开走。德拉科揽住阿斯托利亚,温声道:“我们回去吧。”
阿斯托利亚有些哽咽:“希望他在学校一切顺利。”
“会的。”德拉科安慰她,夫妻二人走出车站,在车站的大门旁遇到两个人。
也是一对夫妻,男人身量很高,有一头火焰般的红色头发;女人穿着米色风衣,长长的褐色卷发束在脑后。
鬼认识他们,罗纳德·韦斯莱和赫敏·格兰杰·韦斯莱,斯科皮的巧克力蛙卡片上总出现他们。但斯科皮更喜欢哈利·波特。
四人对上视线,彼此都没讲话。德拉科恍若未见地扶着阿斯托利亚坐上汽车,扬长而去。
36.
没有斯科皮的日子有点难熬,起码对鬼来说是这样的,他相信对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亚来讲也差不多。
虽然他们总能收到斯科皮的信件,也每隔两天就给斯科皮写一封信,但毕竟见不到人,家里少了斯科皮清脆的声音,便整个冷清下来。
好容易挨到圣诞假期,斯科皮活泼地回到家,跟父母讲述在学校的见闻。
“我遇到了艾米丽·霍克,她说爸爸你曾经救过她爸爸。”
“嗯。”德拉科说。
“她爸爸说,他当时九死一生,却奇迹地活了过来。他睁开眼时,看到你严肃认真的表情,就像看到了救世英雄。”
德拉科轻笑:“霍克喜欢夸大其词。”
“但我还是觉得爸爸你好厉害!”斯科皮眼睛发亮,“我依稀记得小时候家里被人闯进来,是你挡在我和妈妈面前,救了我们。”
德拉科手指一颤,阿斯托利亚体贴地转移话题:“除了霍克小姐,还交到什么朋友了?”
“还有……”斯科皮掰着手指数出一大堆人名,然后有点苦恼地说,“我觉得他们有的人很喜欢我,有的人很讨厌我。喜欢我的人说爸爸是最顶尖的治疗师,非常伟大;不喜欢我的人说……”
他看了眼德拉科的手臂,没有说话。
德拉科未吭声,阿斯托利亚严肃地告诉斯科皮:“不要听他们的,你爸爸就是很伟大,他是我见过最伟大的人。”
斯科皮开心点头:“爸爸也是我见过最伟大的人!”
他又说起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竞争,说起严格的教授和慈祥的教授,说起大礼堂的食物和寝室的环境,话题转了一圈,他才小心翼翼地说:“我还认识一个女孩,她叫罗丝·韦斯莱,她就是不喜欢我的那一批。”
德拉科淡淡:“你也不用喜欢她。”
“可她是战争英雄的女儿呀!我们全校同学都喜欢她,也喜欢她的爸爸妈妈。”
阿斯托利亚犹豫地看了德拉科一眼。
德拉科说:“斯科皮,你听着,你喜欢或者讨厌一个人,首先要建立在他是一个‘人’的基础上,你喜欢的、或讨厌的,不是一个披着华丽外衣的娃娃,或套着腐朽外衣的木偶。”
“哦……”斯科皮似懂非懂,小声说,“可就算她不是韦斯莱家的女儿,我也觉得她很不错。”
这句话几乎是用气音说的,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亚都没听到,鬼却听得一清二楚。
他贴着德拉科,忧愁道:“完蛋了,德拉科,你儿子好像也跟你一样喜欢一见钟情。”
37.
斯科皮上学后,家里的时间就被分割成斯科皮开学和斯科皮放假,每到斯科皮放假的前几天,鬼都特别兴奋,比德拉科和阿斯托利亚还兴奋。
斯科皮度过了愉快的一年级,考试成绩非常优秀,德拉科看到他的成绩单,只是淡淡地夸他两句,鬼却把自己能想到的词汇都拿来夸奖斯科皮。
他还对德拉科说:“多夸他几句嘛,他这么优秀!”
放假在家的斯科皮很喜欢说韦斯莱家的小女儿,连她在课上弄乱自己的刘海都要和爸爸妈妈讲上一讲。
阿斯托利亚每每觑着德拉科的脸色,小心提醒斯科皮:“你不必这么关心韦斯莱的事,斯科皮。”
“我没有关心她,妈妈,我只是……碰巧看到很多东西。”
在接连一段时间面对德拉科的冷淡回应后,斯科皮终于察觉到,德拉科好像不喜欢一切和韦斯莱家族有关的事。
他逐渐在德拉科面前住了嘴,整个二年级,鬼没再他从口中听到罗丝的名字。
斯科皮二年级的下半学年,阿斯托利亚家族遗传的血液病突然加重,住进了圣芒戈医院。德拉科陪在阿斯托利亚的病床前,努力讲些笑话逗她开心。
可惜他这些年越来越严肃,笑话讲得并不怎么成功,但阿斯托利亚每次都很给面子,笑得连连咳嗽。
他积极地寻找一切能治好阿斯托利亚的办法,但情况比德拉科想象得还要糟,魔药和咒语都控制不住病情的加重。在斯科皮二年级的暑假,阿斯托利亚的病情彻底严重到整个圣芒戈都束手无策的地步。
38.
阿斯托利亚离世那天,天阴沉沉的,窗外下起小雨。
她躺在病床上,被病痛诅咒的身体非常单薄,整个人苍白又孱弱。德拉科为她施完治疗魔咒,坐到她的床边。
阿斯托利亚本来闭着眼,却突然间像清醒了一般,喜悦地唤道:“德拉科。”
鬼和德拉科看惯了生死,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鬼心情沉重,德拉科眼眶通红地靠过去,柔声道:“我在。”
阿斯托利亚用力望着他:“你会照顾好你自己和斯科皮的,对不对?”
德拉科声音颤抖:“会的。”
“也会安抚好斯科皮,让他不至因为母亲离世而过于伤心,对不对?”
“你了解我们儿子,”德拉科说,“他看似柔弱,其实坚强。跟你一样。”
阿斯托利亚轻咳着笑起来,眼神就和她初见德拉科时一样温柔:“德拉科,我一直觉得,能够嫁给你,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
“对我来说,也是一样。”
阿斯托利亚摇了摇头,幅度极小,她说:“你不一样,我知道的,但我不怪你。你是全世界最好的丈夫,我已经足够幸福了,我该知足了……”
她说着,眼角却有泪光闪烁:“但我还是想知道,如果是我先遇到你,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德拉科牙关颤抖,紧紧低下头:“阿斯蒂……”
阿斯托利亚体贴地没有追问——她永远都这么体贴。
她闭上眼,眼角那一抹泪光滑落,掉进发间。
德拉科的眼泪随之落下。
39.
斯科皮趴在母亲的病床旁痛哭失声。德拉科本哭得颤抖,看到儿子进来,反强忍住泪意,将斯科皮揽进怀中。
鬼哀伤地看着阿斯托利亚单薄的身体,他曾无比羡慕阿斯托利亚,为她能光明正大拥有德拉科。但现在他心中只有一股求而不得的悲凉感,与阿斯托利亚感同身受。
这些年来,鬼随着德拉科见过无数生离死别,每一次都安安静静,只有家人在旁边痛哭流涕,死者却十分平静,仿佛得到了最后的解脱。
但这次,非常不同,阿斯托利亚的身体上方,一点淡白色的微光渐渐凝聚,接着一个透明的她站到了鬼的眼前。
鬼震惊地看着她,同时她也震惊地看向鬼。
但很快,她就收敛了惊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你一直都在这里吗?”阿斯托利亚问。
鬼点点头。
阿斯托利亚向他友好地笑笑,转而拥抱德拉科和斯科皮,她徒然地用透明的手指去拭德拉科眼角的泪珠,就像当年的鬼一样。
片刻后,她问鬼:“你可以照顾好他,对吗?”
鬼只有苦笑:“如你所见,我也触碰不到他。”
阿斯托利亚目露哀伤:“只要陪着他,陪着他就好了。他看似强大,其实很脆弱……”
“我知道。”鬼说。
阿斯托利亚露出一个悲伤的笑:“是的,你比我清楚得多。”
她如生前一样,用食指抚过德拉科鬓边的发,温柔地注视着德拉科,话却是对鬼说的:“请你保护好他,就像许多年前,斯科皮三岁的时候。”
鬼点头:“我会的。”
阿斯托利亚张了张嘴,发出一声无声的叹息:“……我其实没有立场来请求你。”
鬼苦笑:“谁还能比你更有立场呢。”
阿斯托利亚困惑地歪了歪头:“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鬼愣怔一瞬,旋即惊喜交加:“你认得我?”
“没人会不认识你。”
“我是谁?”鬼如果有心脏,此刻它一定在砰砰作响,他紧张到指尖蜷起,瞳孔微缩,等待着一个他渴求了二十年的答案。
阿斯托利亚静静望着他,淡淡笑了笑:“这个问题,等德拉科来告诉你吧。”她轻声说:“我多么嫉妒你,能一直陪在德拉科身边。”
鬼恳求地看着她,但阿斯托利亚转过身,在德拉科和斯科皮面上分别落下一吻。然后她的身体变得越发透明,鬼逐渐无法看清她的轮廓。
她在灵魂消散前,对鬼说:“德拉科是个胆小鬼,他需要别人来爱他……”
接着她透明的灵魂逐渐散做白色的光点,窗外的风吹进来,她便随风而逝了。
鬼上前环抱住哽咽的德拉科和哭得不能自已的斯科皮,心里一片悲凉。
继卢修斯和纳西莎之后,阿斯托利亚也离开了。他们全部随风而逝,带着对德拉科的爱。
他倒是一直留在德拉科身边,可是有什么用呢。德拉科看不见他,也感受不到他,他纵是再想支持德拉科走下去,也无能为力。
这时他不由想到被德拉科珍藏的哈利·波特。如果哈利·波特还在,他一定可以支撑起疲惫难过的德拉科,甚至可以给德拉科新的力量。
但他不行。
他只是一只谁也看不见的鬼啊。
40.
阿斯托利亚去世后,斯科皮和德拉科的话越发少了起来。
斯科皮越是长大,越是敬畏德拉科。以前有妈妈在旁边,他还会主动和德拉科找话题。现在妈妈不在了,他偶尔想和德拉科说一些学校的趣事,都会被德拉科严肃的表情吓到噤声。
鬼时常心疼斯科皮小心谨慎的小表情,对德拉科怒道:“你秃得那么快,脾气倒是长得厉害。”
他其实知道,德拉科也想和斯科皮拉近距离,但少了阿斯托利亚,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和儿子交流,于是只能尽量避免流露情绪,免得让儿子误会。
但这样反倒将斯科皮推得更远。
斯科皮四年级放假回家,宁愿在客厅对着妈妈的画像讲话,也不肯进书房找德拉科。
久而久之,父子两人也就习惯了。
斯科皮六年级这年,放假总不待在家。前几年假期,他虽然惧怕德拉科,却还是坚持在家陪伴父亲。鬼一直对德拉科感慨:“看看我们小斯科皮多懂事。”
六年级的斯科皮好像突然“不懂事”了起来,一天到晚不见人影,不知道去哪里玩乐。
德拉科忙着圣芒戈院长竞选,没心思管他。鬼每天瞧着斯科皮离开的背影,自己嘀咕:“斯科皮长大了,该不会有女朋友了吧。”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总是准的。
七年级的斯科皮即将毕业,毕业年级总是有许多要家长签字的东西。德拉科因为升为圣芒戈院长,工作更加繁忙,好几次斯科皮都直接来医院找他。
几次下来,鬼总在他身后不远处看到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女孩。女孩一头褐色卷发,身量高挑,注视着斯科皮的眼睛闪闪发亮。
斯科皮回到她身边时,放慢脚步迁就她的步速,他低下头与她讲话,眼中熠熠生辉。
鬼对着德拉科长吁短叹:“完蛋啦,我们的小斯科皮留不住啦。”
41.
到了四月份,离毕业还剩两个月。复活节假期,斯科皮回到家,在晚饭后极为庄重地敲开德拉科的书房门,一本正经地说:“父亲,我有事想和您商量。”
他的眼神扫过桌上微笑的哈利·波特,然后坚定地看向德拉科。
德拉科让斯科皮在小沙发落座,自己仍坐在椅子上,自上而下审视着他:“来与我商量进入圣芒戈的事宜吗?”
斯科皮摇头。
德拉科疑惑:“那是?”
斯科皮手指紧扣膝盖,声音有些颤抖,但却十分坚定:“我想拜托您去韦斯莱家提亲。”
“你说什么?”德拉科难得流露出严肃之外的情绪,眼神震惊。
斯科皮又重复一遍,声音更加坚定:“我想拜托您去韦斯莱家提亲。”
德拉科沉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斯科皮?”
“父亲,我喜欢罗丝,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喜欢。我用了七年时间,好不容易追到她……”
德拉科重重一拍书桌:“我应该警告过你,离韦斯莱家远点!”
斯科皮低下头:“对不起,我控制不住。”
德拉科揉了揉眉心,斩钉截铁:“这件事免谈。”
斯科皮焦急:“可是父亲!”
德拉科举起手,手掌向外,是个强硬的拒绝手势:“你好好准备你的毕业典礼,关于你的婚事,我已经有安排了。”
“可我不想要你的安排!我喜欢她!”
德拉科咄咄逼人:“你知道什么是喜欢。”
“我……!”斯科皮想要据理力争,但他看到德拉科的神情,知道多说无益。于是猛地站起身,用力推开门走出去。
鬼劝德拉科:“斯科皮长大了,你不要太固执,对你们都不好。”
德拉科怒上心头,追出去喊道:“谁给你的胆量,让你在家里这么失礼!”
斯科皮骑上飞天扫帚,留给德拉科一个拒绝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鬼和德拉科的视野里。
德拉科情不自禁地向前追了几步,仰望儿子离开的方向,僵硬地低喃:“斯科皮……”
他像是突然失去了站立的力气,颓唐地弯下腰。鬼感觉自己空荡荡的胸口被人打了一拳,他难受地抱住德拉科,在他耳边轻哄:“闹脾气罢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42.
斯科皮离家出走整整两天,还没回来。德拉科几乎动用了自己所有的人脉找他,但杳无音讯。
阿斯托利亚的画像关切地问:“怎么了?他还是不回家吗?”
德拉科坐在沙发上,双手掩住脸:“我担心他遭遇不测。”
“不会的,这已经不是我们那个年代了,他们这一代的孩子都很安全。”阿斯托利亚安慰。
“但他是我的儿子。”德拉科拉起自己的衣袖,露出一个狰狞的标记,“这是我马尔福家几代人的诅咒。”
鬼握住他的手臂,如果他的手掌不是透明的,现在他就可以遮住德拉科手臂上的印记。他另一只手按着德拉科后脑,让他抵在自己胸膛上,温声对德拉科说:“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需要关注的是,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你该吃点饭了。”
德拉科这些天几乎吃不下东西,也无法入睡,万幸他有许多可以供他损耗的魔药。他喝下一剂又一剂魔药,扔了所有工作,到外面漫无目的地寻找斯科皮。
第七天的时候,和他交好的一个酒吧老板给他来信,说在一家自己进货的小酒馆见到了他。
德拉科立刻动身前往。
这小酒馆残破不堪,大堂里只有两张沾满油污的桌子,墙角有未堵上的老鼠洞。听老板讲楼上有两间客房,其中一间住着一位长相神似德拉科的小少爷。
鬼虚幻的心脏揪起来。他想,斯科皮从小到大养尊处优,哪里过过这种粗野肮脏的生活。他们的小斯科皮这几天都是怎么捱过来的。
从德拉科拧起的眉头看,德拉科也和他是一样的想法。
他们走上楼,德拉科推开破旧的木门,风烛残年的老门发出即将报废的吱呀声。斯科皮从一张漏出棉絮的小床上坐起来,烦躁道:“不是说了我不吃早餐……”
他看清是德拉科,脸色煞白,刷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恭敬道:“父亲。”
短短七天没见,斯科皮面容憔悴,素来光泽的浅金色头发变得黯淡枯槁。鬼狠狠心疼了一把,站在德拉科与斯科皮之间。
德拉科走进房内,扫视发霉的墙壁和简陋的装修,淡淡开口:“怎么不吃早饭。”
“我……不饿。”斯科皮小声嗫嚅。
德拉科点头,转身:“走吧。”
斯科皮:“父亲?”
“先去吃个早饭。”
他抬脚向外走,斯科皮却没动。
他在德拉科身后坚定道:“父亲,我不会跟您回去的。”
德拉科转过身,父子二人对上视线。斯科皮深吸一口气说:“如果因为我姓马尔福,就无法娶她,那我就不姓马尔福了。”
43.
鬼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看一眼德拉科,再瞪向斯科皮,说出了十几年来他对斯科皮的第一句斥责:“你说的是什么胡话!”
德拉科摩挲着指上的戒指,平静地问:“你就这么喜欢她?”
斯科皮站直身体,认真地说:“是的,我喜欢她,从一年级,第一眼看到她起就喜欢她。她起初并不喜欢我,我有两年时间都没和她说过一句话,只能远远看着。三年级我们在飞行课突然分到了一组,我终于和她说上话了。但她仍旧不喜欢我,因为我飞天扫帚骑得太差,也不擅长魁地奇。”
“然后呢?”德拉科淡淡。
“然后五年级,我们在魔药课也是一组,课上出了事故,坩埚爆炸了,我护住她倒到一边,她毫发无损,我受了点伤。”
“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德拉科瞬间紧张起来,皱眉问。
“不是很严重。”斯科皮小声。
德拉科抿了抿唇:“继续。”
“那次之后她终于正眼看我了,我们开始交流——平等的交流,然后我们发现其实我们的爱好非常相似,她开始主动和我组队了。六年级我开始追求她,她一直拒绝我,说如果嫁给马尔福家的男孩,她爸爸和爷爷一定会把她扫地出门的。但我不死心,直到七年级开学后两个月,她终于同意了。”
德拉科神色不定,斯科皮惶急地说:“爸爸,我真的用了七年时间才靠近她,才让她接受我,我好不容易把她追到了。不瞒你说,我整个青春都是她,我的霍格沃茨生涯是以她为圆心展开的。你可能不懂那是什么感觉,毕竟你和妈妈那么水到渠成,天作之合——”
“但我,”斯科皮的声音紧了紧,带着哽咽的颤抖,“我无望地仰望一个人两年,然后用三年时间尝试跟在她身后,五年级时我都想放弃了,她那么优秀,追求她的人那么多,可魔药课那场意外却让我有了靠近她的机会。于是六年级我努力靠近她,终于在七年级如愿以偿。”
斯科皮哽咽道:“爸爸,你不懂无望地跟在一个人身后这么多年是什么感受。魔药课那场火焰烧到了我的袍角,她紧紧握住我的手。我甚至想,如果能一直被她这么握住,让火焰没过我也没关系。”
斯科皮双唇颤抖,泪水从眼眶中滑下,他低声说:“我不奢求您能理解,我只是……只是求求您,我拼尽七年才换来这一个机会,我不想让它白费。”
德拉科静静看着儿子,在斯科皮讲述时,他不知何时眼眶发红,眼神似是透过斯科皮,看到了某个时空的另一个人。
鬼想上前摸一摸斯科皮的头,却被两米距离限制住。他转头看德拉科,德拉科趁斯科皮不注意,偏头擦去眼角的泪光,然后调整好呼吸,对斯科皮说:“回家吧,家里的饭菜还热着。”
斯科皮摇头:“我想再去找她一次……”
“回去吃饱饭,好好打理一下你自己,然后我带你去韦斯莱家。”
44.
鬼陪德拉科和斯科皮来到韦斯莱家,斯科皮紧张得肌肉颤抖,在德拉科“争点气”的眼神催促下,敲响韦斯莱家的房门。
来开门的是罗纳德·韦斯莱,见到德拉科,他一怔,哂笑道:“真是稀客啊。”
德拉科下巴微抬,淡淡道:“唐突了,莫怪。”
罗纳德神情复杂,似乎在纠结该不该让他们进门。这时他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询问:“爸爸,是斯科皮来了嘛?”
罗纳德看了一眼斯科皮,说:“罗丝跟我们提过你,来吧小伙子,进来吧,你爸爸托了你的福。”
德拉科瞪罗纳德一眼,带斯科皮进门落座。
罗丝站在客厅中间,对斯科皮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然后噔噔噔跑上楼,关上房门。
德拉科向罗纳德简明道出来意,罗纳德霍地站起身,当场发怒:“你们给我滚。”
斯科皮窘迫:“韦斯莱先生……”
德拉科面色平静,仰头看着身量极高的罗纳德,气势丝毫不输:“坐下吧韦斯莱,别让人觉得你是个上蹿下跳的鼹鼠。”
“你这只臭白鼬怎么敢上我家来提亲,还带着你的小白鼬。你们休想觊觎我女儿!”罗纳德怒不可遏。
德拉科还没张口,楼上的房门砰一声被推开,罗丝喊道:“爸爸,斯科皮是我十分重要的人,对他和他的爸爸友善点!”
“有多重要?有我重要?”罗纳德大声问。
罗丝看向斯科皮,红着脸不作答。
鬼被他们这一来一回逗得前仰后合,他发现他还蛮喜欢这个罗纳德·韦斯莱的,虽然他对德拉科不够客气,但鬼并不讨厌他。
罗纳德见赶不走马尔福父子俩,叉腰愤怒地说:“好,你最好在这儿等着,等赫敏回来,她可比我厉害多了。”
德拉科不为所动。
45.
赫敏·格兰杰没多久就回来了,进门第一句话是:“卢娜一会儿要来我们家取《神奇动物保护协议》的母本,亲爱的你记得我把它放在哪儿……”
她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马尔福父子。
赫敏歪头不解:“罗恩?”
鬼觉得罗恩这个称呼不错。他看到罗恩摊了摊手,一指德拉科说:“我尽力了,但有些人就是死赖着不走。”
斯科皮白净的脸皮涨红了,鬼猜他下一秒就会站起身,拉着德拉科离开。德拉科作为圣芒戈首席治疗师,多年来受人尊敬,鲜少有被人这样指着鼻子侮辱的时候。而斯科皮一向敬爱他的爸爸。
斯科皮确如他所想,身形微动将要站起,但德拉科伸手按住了他。
德拉科向赫敏颔首:“许久不见了,格兰杰部长。”
因为工作上的原因,他们两个这些年多少有些交集,只是不亲近。赫敏困惑道:“马尔福院长,你莅临寒舍有什么事?”
德拉科又把来意对她讲了一遍。
斯科皮在德拉科讲完后乖巧地站起身,对赫敏欠身行礼。
罗恩继续挖苦德拉科,鬼听不下去了,对他说:“你可以了。”
赫敏则淡淡一笑:“真没想到,德高望重的马尔福院长为了儿子的婚事,会特意来我们家讨骂。”
德拉科仿佛听不出他们话里的嘲讽,眼神瞟向在二楼听他们讲话的小姑娘,淡淡道:“不应该询问一下贵小姐的意见吗?”
罗丝红着脸跑下楼,对韦斯莱夫妇俩说:“爸爸妈妈,向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斯科皮·马尔福。”她悄悄对斯科皮露出微笑。
罗恩双眼瞪大,一口气没提上来的模样。他指着斯科皮,对罗丝说:“罗丝·韦斯莱,我郑重告诉你,你休想和这个马尔福家的混小子结为夫妻。”
德拉科轻嘲:“你也该长大了韦斯莱,我们当年的恩怨还要延续到孩子们身上吗?”
罗恩瞪着他,恶狠狠地说:“你和我的过节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你侮辱赫敏,针对哈利,这些事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低吼:“哈利到死还留着你那个该死的火焰杯胸章!”
德拉科浑身一震,多日来的忧惧疲惫突然爬上他的脊背,放在蛇头手杖的手一阵颤抖。鬼覆住他的手,轻轻握住。
德拉科维持着不动声色的表情:“所以?”
罗恩的表情看起来像要和他干一架,赫敏走上前,挽住罗恩,轻声道:“算了,罗纳德,我们都知道,哈利早就原谅他了,不是吗?”
46.
这场鸡飞狗跳的提亲以德拉科的胜利宣告结束。
罗恩松口后,德拉科露出踏进这间屋子后的第一个笑,他投给斯科皮一个眼神,那眼神在说:看吧,爸爸就是无所不能。
斯科皮感激地拥抱德拉科,罗丝也抱住自己的妈妈,罗恩不爽地别过头,正这时,敲门声又响起,他径自道:“我去开门。”
玄关处传来一个空灵的女声,随着罗恩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觉得可能晚一点来更合适,但可以的话我想今天就看到那份文件,所以来得早了点……”她走到客厅,扫过德拉科的方向,倏地止住声音,一动不动。
鬼认得她。卢娜·洛夫古德·斯卡曼达,因保护神奇动物的杰出贡献和她的丈夫一起登上了斯科皮的巧克力蛙卡片。
卢娜呆在那里,罗恩不解:“卢娜?”
她注视着德拉科的方向,突然摘掉脸上戴着的古怪的眼镜,顿了几秒,又戴上它。
然后她对那边微笑:“嗨。”
德拉科微怔,向她颔首:“嗨。”
卢娜轻盈的声音柔柔地说:“你一直在那里吗?”
德拉科有些莫名:“只是今天来办些事,这就要离开。”
卢娜仿佛没听到他的声音一般,兀自道:“但我上次来没见到你,你是特意在今天回来看望的吗?”
怔忪中的鬼这才意识到,她不是在和德拉科打招呼,而是在和自己说话。
他伸手指着自己,对卢娜说:“你能看见我?”
卢娜歪了歪头:“我听不到你的声音。”她点点自己的眼镜:“它只能让我看到你。”
所有人都因为她这句话僵住了,罗恩声音发空:“卢、卢娜,你在……和谁讲话?”
“我们的老朋友。”卢娜冲鬼柔柔一笑,如春风化雨,“我想他应该是想你们了。”
德拉科本起身欲走,闻言兀地僵住身体。他飞速转身看向卢娜,双目大睁,声音发紧,甚至有些尖锐:“你说谁?!”
他握住手杖的手指不住颤抖,牙关也轻颤,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卢娜,生怕错过她哪个音节。
卢娜启唇,鬼知道他即将听到自己的名字了,他终于要知道自己是谁了,他可以让德拉科知道他的存在了。
但这一刻,他竟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巨大的恐惧感席卷了他,他几乎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先做出了反应——
他向卢娜拼命摇了摇头。
卢娜吸了一口空气,有些困惑地眨眨眼,然后说:“是你们的兄弟。”
罗恩震惊:“弗雷德?!”
赫敏也惊呼出声,夫妇两人一同看向德拉科的后方,罗恩焦急地说:“弗雷德,是你在这儿吗?”
德拉科好像一个站在悬崖边失足滑落的人,身体猛地晃了晃,斯科皮忙扶住他。担忧道:“父亲?”
德拉科面容苍白,血色尽数从他脸上褪去,他颤抖着唇,捏紧自己的手杖,深吸一口气,对斯科皮说:“我们走。”
47.
德拉科回家后又把自己关进书房,拿出哈利·波特的相册,一遍遍摩挲。
鬼垂头丧气地坐在他身后,心情和他的身体一样空荡低落。他知道自己错过了一个绝无仅有的好机会,今天之后,德拉科可能再不会知道他了。
但当卢娜即将说出他名字的那一瞬间,他真的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他怕从卢娜秀口里说出来的,是一个德拉科宁死不愿见的人。他也怕德拉科一旦知道他的存在,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随心所欲,反而要一直背负上一个沉重的枷锁。
他被锁在德拉科身边,他心甘情愿。但德拉科还有漫长的后半生,他不能和自己一样困于桎梏。
鬼难得飘进德拉科怀里,坐到他的腿上,抱住他。他将头抵在德拉科颈窝,轻轻说:“让我待一会儿,让我抱抱你。”
德拉科双臂展开放在相册上,他并不知道在鬼的视角里,德拉科的手臂也同样抱住了自己。
哈利·波特在向德拉科微笑,德拉科拿起相册,吻了他。鬼看到那本相册穿过自己,印上德拉科的双唇,看到哈利·波特对德拉科露出一个好看的微笑。
他也对德拉科露出一个微笑。
只是可能有些难看。他自己都感受到了。
48.
斯科皮和罗丝一毕业就开始筹备婚礼,按照礼节,两个新人要在各自母亲的陪同下一起去挑选婚戒。
阿斯托利亚去世得早,德拉科便腾出时间陪斯科皮去了。韦斯莱家罗恩和赫敏都在,罗恩仍旧对德拉科没有好脸色,德拉科也看都不看他,两个人站在孩子们身后,一语不发地听他们和赫敏讨论婚戒的款式。
德拉科自己在展示台间漫步,鬼指着一款又一款戒指说:“这个不错,这个也好看,那个蛇形的好适合你。”
然后他看到一个银白色的,镶有绿色钻石的戒指。那枚戒指藏在一群光芒四射的钻戒之间,并不显眼,但戒指上的钻石又绿得那么通透,是盛夏午后令人沉醉的绿色。
德拉科在那枚钻戒的展台前驻足,看了半晌,店里伙计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注视着那枚戒指说:“没有。”
斯科皮和罗丝定下婚戒的第二天,德拉科独自一人,再次前往那家宝石店。
绿色钻戒还在,昨天的伙计认出他,对他说:“先生。”
德拉科问:“这个戒指能做一对吗?”
“当然可以,先生。”
“我预订一对,礼盒要红色的天鹅绒,金黄色丝带,铺在里面的花瓣要百合和水仙。”
伙计问:“请问戒指上需要刻什么吗?”
德拉科摩挲着中指上的家主戒指,沉默半晌,说:“不必了。”
“我可以付足够高的价格,这对戒指做好之后,你们将此款下架,不能再售卖。”德拉科说。
伙计跑进去与老板商量,老板昨天帮斯科皮和罗丝挑戒指,也一眼就认出了德拉科。而且他认得德拉科是谁:“马尔福先生的吩咐,我们当然照做。”
德拉科满意点头,警告他们:“不许对任何人提起谁买过它。”
伙计表情明显写着“真是奇怪的客人”,店老板拿出一张匿名订单,德拉科签上一笔高昂的数字,离开宝石店。
49.
斯科皮和罗丝的婚礼这天,德拉科起了个大早,天还未亮,他就站在镜子前梳理头发,换上最隆重的礼服,在胸前别上马尔福家徽的胸针。
这些年他神思操劳,头发掉的厉害。鬼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早已长出皱纹的面庞,恍然回想起二十五年前的那天,阳光不算很好,但胜在温和。德拉科拆开猫头鹰带来的礼盒,戴上圣芒戈颁发给他的中级治疗师胸章,站在镜前,意气风发。
眨眼过了二十五年,上万个日夜在不声不响中随风而逝。德拉科随着年纪增长变得有些固执,鬼却仍像当年初见他那样,喜欢绕着他打转,对他说无聊的废话,在他入睡后窝在他怀里,数他的呼吸和心跳。
时间多么厚待他,将他永远定格在睁眼发现自己是鬼的那一刻。
50.
婚礼在马尔福庄园举行,德拉科和斯科皮很早就过去筹备,不久韦斯莱一家也到了,罗恩赫敏领着打扮得像个小公主的罗丝,打量开满蔷薇花的庄园。
“我们很久以前来过这里一次,那时候这房子可够阴森的。”罗恩对罗丝说。
“好了,罗纳德,今天说点高兴的。”赫敏说。
罗恩轻笑一声,看向德拉科,凶狠地威胁:“你如果敢苛待我女儿……”
德拉科淡淡:“那就让哈利·波特复活来找我算账。”
斯科皮的插入及时打断了他们的针锋相对,他今天穿着一身纯白色礼服,胸前别着马尔福家徽和一朵紫色鸢尾花。鬼一时感慨万千,他总当斯科皮是多年前缠着德拉科讲故事的那个小男孩,今日才惊觉他已经成长为一个优秀俊朗的大人了。
婚礼上斯科皮和罗丝互换魔杖,在众人的祝贺中拥吻对方。德拉科站在一边静静望着,唇畔始终挂着淡笑。
为他们主持婚礼的纳威·隆巴顿教授说:“让我们衷心祝愿这对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爱情。”
然后舞会开始,斯科皮与罗丝舞了一曲又一曲,韦斯莱夫妇也幸福地拥在一起,德拉科始终站在人群外不远不近的地方,注视着斯科皮。
斯科皮被朋友们灌了酒,喝得有些醉了,绕过人群找到德拉科,一把抱住他,哽咽道:“爸爸,对不起,我太任性,害你违背了祖训,害你没办法骄傲地向祖先介绍我们。”
德拉科紧紧回抱住斯科皮:“你比爸爸勇敢,爸爸永远为你骄傲。”
51.
宴会结束,斯科皮带着罗丝消失了,宾客相继散去,从宴会厅到花园铺出一地花海,远处回响着乐队欢快的乐声。
德拉科和罗恩赫敏在花园中摆上一张桌子,桌旁放了四把椅子,各自落座。
鬼左看右看,最后那把椅子没有人来,他索性坐了上去。
罗恩喝得有点迷糊,轻笑着说:“打死我都想不到,我会跟一个马尔福结成亲家。”
德拉科面无表情:“不用谢,韦斯莱。”
“叫我名字吧,反正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罗恩握住赫敏的手,看着自己妻子,“赫敏说她不介意你当年的冒犯,哈利也原谅你了,那我也没有跟你计较的必要了。”
德拉科摩挲着手上的戒指,淡淡:“你怎么知道他是真的原谅我了,还是为了展示救世主的宽宏大量才故作原谅?”
“他把唯一的那本相册给了你,这还不够吗?”
“你说什么?”德拉科倏地抬头。
罗恩瞪大双眼:“天杀的,不要告诉我你把哈利给你的那本相册弄丢了!”
“什么……相册……”德拉科怔怔,“那不是我们的毕业赠礼,人手一本吗?”
赫敏安抚住即将发怒的罗恩,对德拉科说:“我们的都是这样,但你那本不同,它里面所有照片都是哈利自己亲手挑选出来的。”
德拉科的指腹狠狠擦过戒指尖锐的棱角,霎时间脸色煞白。
“而且里面有张卡片,是哈利亲手写的,”罗恩想起往事,眼神变得悠远,“那时他身体已经很差了,几乎没有下床走动的力气,我去找他,给他看他相册的成品,他翻来覆去看了几次,对我说他很满意。然后他让我给他找支笔,再找张好看点的卡片,我给了他,他费力坐起来,伏在床边的柜上,用力写了几句话。”
罗恩说:“我不知道他写了什么,因为他一写完,就把卡片塞进相册中,然后狠狠咳出一口血。我慌忙去叫治疗师,但他一点都不在意,治疗师对他使用魔咒,他把那本相册给我,让我一定亲手交给你。”
德拉科的眼眶红了,嘴唇不住颤抖,他说:“你没有告诉我那是他让你转交的!”
罗恩苦笑:“我那时候伤心欲绝,可能忘了。”
德拉科大口呼吸,脸上毫无血色,他支撑不住一般撑到桌子上,不让自己泄露出哽咽的颤音。
鬼飘到他身边,让他靠着自己。三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只有风吹过花园发出轻响。
过了片刻,赫敏说:“既然今天都坐在这里,那就把话说开了吧,德拉科,这些年你一直微妙地恨着我和罗恩,我没说错吧?”
罗恩震惊地看她一眼,赫敏露出从容不迫的表情:“女人的直觉。”
德拉科没有反驳。赫敏问:“我一直在好奇,为什么?虽然我们过去不算友好,但我和罗恩也算在有求必应屋救过你,这些年我在工作上对你也颇为圆融。”
德拉科沉默许久,沙哑着嗓子开口:“他在战后身体那么差,你们为什么没早点发现?他身体衰弱性命垂危,你们为什么不多拦着他,让他不要过度损耗自己?”
他忽地抬头,瞪着赫敏和罗恩:“你们不是离他最近的人吗?你们不是他最好的朋友吗?但凡你们多给他一点关心……”
“你以为我们没有吗!”赫敏带着哭腔吼回去,“我们把能想的办法都想了,但他中过索命咒,跟伏地魔战斗耗空了魔力,还被伏地魔施以最恶毒的诅咒……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那至少也要拦着他,不让他那么任性妄为,那么毫不在意地折损自己!”
“他最后的那段时间,任不任性都不会对结果有多大影响了。”罗恩说。
“你知道他最任性妄为的是什么吗?”赫敏泣声说,“是他身体衰弱到使不出魔法,却还坚持要使用一种极度高深的魔法,为此他求遍所有他能接触的治疗师,最后他们妥协了,给了他能短时间增强魔力的药。”
德拉科倏地看向赫敏。
赫敏哀伤地说:“这种魔药,副作用有多强,你比我更清楚,但他始终坚持,毫不退让。”
德拉科从嗓底和牙关中挤出一句话:“那是要他的命。”
赫敏低泣:“是,他自己也清楚,但他一意孤行,谁也劝不动。最后他成功施了这个魔法,当夜便陷入重度昏迷,第二天就安静地离开了。”
德拉科死死瞪着他们,罗恩将赫敏抱进怀里,对德拉科说:“你不用瞪我们,他用那个魔法,不是为了我们,而是为了你。”
德拉科怔住:“我?”
赫敏哭泣着点头:“那个魔法是抽取记忆。他把自己在有求必应屋和你对峙的记忆,还有身中索命咒后,你母亲询问并袒护他的记忆,抽取出来,让我们送到魔法部保存。”
“他说,如果以后还有人坚持要问罪马尔福家,就把这两段记忆展示给世人看。”赫敏泣不成声。
德拉科的胸膛剧烈起伏,脸上的肌肉颤抖,他紧紧握住桌边,好像这样才能支撑自己不要倒下去。但他还是脱力地弓下身,素来绷得笔直的脊背弯曲成一个失力的弧线。
德拉科浑身颤抖,片刻后,还是控制不住地,在两个昔日死对头面前失声痛哭。
52.
德拉科回家之后,大病一场。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没有告诉斯科皮。鬼日夜陪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抚过他的头发。在他耳边说:“哈利·波特一定希望你照顾好自己。”
但德拉科听不见他的声音。他像是突然失去了继续走下去的力量,放纵自己的病越演越烈。
半个月后,斯科皮还和罗丝在法国度蜜月,德拉科早起时,乍然咳出一口血。
鬼立刻慌了,他此时也生出了和哈利·波特一样的想法:只要能保护德拉科,哪怕生命消逝,他也愿意去做。
德拉科盯着那抹鲜红,脸上神情淡淡的。他随意找了个手帕,把血擦了,手帕扔到垃圾桶,然后该做什么做什么。
制止住他这种自虐行为的是一封邮件。
邮件来自于那家宝石店的老板,德拉科定的钻戒做好了,他特意写信来告知。
德拉科看着信件,好半晌,突然活过来了似的,走进家里的魔药室,给自己找出一瓶魔药,仰头喝光。
然后他一刻不停地前往宝石店,取回了那两枚定制戒指。一回到家,他就走进书房,将戒指放到书桌上那张照片前比量。接着他拿出相册,翻过每一张照片,一张接一张,把戒指放在哈利的无名指上。
透绿的戒指在哈利手指间熠熠生辉,德拉科看着,忽而弯唇浅笑。
这是他半月来的第一个微笑。
鬼重重松了口气。多亏这个戒指,德拉科半月来的崩溃被抚平了,整个人平静下来。
他坐在桌上,将德拉科抱进怀中,闷闷地说:“如果我是哈利·波特,我宁愿你忘了我,只要你能好好的。”
所有照片都试戴完,德拉科小心翼翼地抽出那张哈利在最后一段时间亲手写下的卡片。
“If we are all to go with the wind eventually, may our years last forever, eternally beautiful and unfading.”
(若我们终将随风而逝,愿岁月长留,永远鲜活,永不褪色。)
德拉科眷恋地抚摸这段文字,低下头,虔诚地在卡片上落下一吻。
他将卡片按在心口,低喃:“You'll be eternally beautiful and unfading.”
53.
德拉科在把马尔福庄园转让给斯科皮前,特意回了庄园一次。
偌大的庄园内空无一人,大堂内的挂灯泛出冷寂的光。德拉科穿着一身黑色西服,头发一丝不苟束在脑后,他走到大堂最里面,在一格地砖前站定。
然后他蹲下身,从怀中拿出装有戒指的礼盒,静静地望着前方的空气。
鬼不明所以,只是觉得德拉科这样对着空气单膝下跪,实在太孤单。于是他绕到德拉科面前,在距离德拉科极近的位置,单膝跪下,与德拉科相望。
德拉科对着虚无的空气说:“波特。”
鬼垂下眼。
“还记得你被押到这里的情景吗?你整张脸都肿了,但眼中还是熟悉的神情。你望着我,好像只要我说出你的名字,下一秒你就会扑上来,咬断我的脖子。”
德拉科笑笑,打开戒指盒。
“那时你的眼睛,就和这枚戒指一模一样。”
“知道我为什么能认出你吗?”鬼从没听过德拉科这么温柔的声音,他听到德拉科说,“因为你不管在哪儿,都发着光。”
他将戒指递到身前,优雅的下颌线条轻颤,继而两行泪水滑落。
“我最后悔的事,就是那时没有带着一枚戒指。”
鬼哀伤地望着德拉科,他用手指去拭德拉科的泪水,指尖毫无疑问穿透了他。然后他轻轻地,向前俯身,透明的唇与德拉科淡色的唇相碰。
这是他们第一个吻。
鬼感受不到感觉,但他很开心。
54.
德拉科的身体从这年冬天开始每况愈下。
他频繁地生病,经常发烧,夜里明明喝下睡眠魔药,却仍旧睡不着。他失眠时喜欢仰望夜晚的星空,鬼就躺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看。
德拉科卸了圣芒戈院长的职务,三五不时去圣芒戈却是为了看病。他昔日的同事都不清楚,本来身体强健的一个人,怎么说倒下就倒下了。
德拉科逢人只说:年纪大了。
可他其实才四十五岁。
鬼知道一切都是从德拉科得知哈利·波特的死因开始的,自那天之后,德拉科再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即使勉强入睡,也在梦魇中喊着“波特”。
他越来越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甚至到了一向乖顺的斯科皮为此与他争吵的程度。
但德拉科从来听不进去。
圣诞之前,罗丝被检查出怀孕,德拉科得知后非常高兴,特意开了瓶红酒庆祝。
斯科皮不让他喝,他就喝着自己的南瓜汁,说:“你们会是一个完美的三口之家。”
斯科皮哽咽道:“爸爸,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做一个爸爸。”
德拉科摸摸他的头发:“爸爸当年也不知道。”
“罗丝是傲罗,我是治疗师,工作都很忙,我们不知道能不能兼顾家庭……我们甚至不知道能不能组建好一个家庭。”
德拉科微笑:“你们可以的。一个治疗师,一个傲罗,加一个小孩子,这就是家庭。”
斯科皮悲伤地看着他。他知道德拉科的身体状况,正因如此,他连一点安慰自己的理由都找不出来。
德拉科望着头顶的吊灯,忽然说:“爸爸当年也很想组建一个这样的家庭。”
斯科皮抱住他,哭出了声。德拉科却没有安慰儿子,他只是轻叹道:“斯科皮,你长大了。”
55.
整个冬天,德拉科反复将那两枚戒指拿出来,看几眼,再放回去。他对哈利·波特的照片说:“等到了7月31日,我就去看你,顺便给你一个惊喜。”
说完,德拉科轻笑:“是我食言了,这么多年没有给你准备生日礼物,这次给你一个大的,不要怪我,好不好?”
照片向他微笑,德拉科猛咳了两声,手展开,又是一滩血。
鬼难过地握住他的手掌,在心里想,如果你能坚持到那天就好了。
冬天将过未过的时候,德拉科的病情陡然严重起来。他被送进圣芒戈住院,昔日的同事们都叮嘱他好好休息,不要乱跑。
鬼看到德拉科的表情,就知道那一定不可能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德拉科支走斯科皮,穿上一件灰色大衣,幻影移形到了戈德里克山谷。
哈利·波特被葬在这里,在他父母的墓旁。
山谷里的温度比外面更低,德拉科到时,正好天降小雪。地面已经积了一层雪,街上一个人没有,只有他穿着一件单薄的大衣,行走在雪里。
走到那片墓地旁,德拉科一个接一个地拂开墓碑上的积雪,搜寻写有哈利名字的那个墓碑。终于,到了第六个墓碑,他拂开雪,看到这样一行字:
“这里安睡着一名名为哈利·波特的少年——他是我们永远的救世主。”
德拉科深吸一口气,眼眶泛红,手指颤抖。
他用指尖描绘着哈利·波特的名字。
鬼在他身上抱住他,他不关心哈利·波特是不是救世主,他只觉得德拉科今天穿得太少了,明明还在发着烧。
可他的身体并不能为德拉科带来哪怕一丁点暖意。
德拉科抚摸着墓碑上的字,低声道:“波特,我来看你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来,你会生气吗?”
他想了想,笑了:“你那么容易生气,想必一定气了好多年吧。这次我来,带了礼物,也做赔礼。”
他从怀中拿出那个红色天鹅绒的礼盒,在墓碑前打开,柔声问:“这个礼物怎么样?”
雪逐渐下大了,德拉科的双手冻得通红。鬼徒然地捂住他的手,德拉科却毫不在意,他把戒指从盒中拿出来,按到墓碑上,念了一个融合咒。
带有绿色钻石的戒指融进墓碑,完完全全融作一体。
德拉科长呼一口气,说:“戒指给你了,你就改姓马尔福吧——不许拒绝,波特,你已经收了我马尔福的礼物,没有拒绝的权利。”
德拉科对着墓碑傻笑,笑着笑着,却有眼泪流下。
他说:“波特,我就该在三十五年前,直接对你掏出戒指,而不是傻傻地向你伸出手。”
风雪越发的大,德拉科拂去新落在墓碑上的雪花,低下头,在冰冷的墓碑上,印下一吻。
然后他说:“现在我可以叫你哈利了。”
56.
这个吻落下后,鬼骤然感受到一股无比巨大的力量,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将他往墓碑里扯。
他震惊地看着自己不受控制地离开德拉科,身体和墓碑相融合。
同时他感到一股剧烈的拉扯般的疼痛,在他脑海里炸裂。无数光怪陆离的画面挤压进他的脑海,一瞬间,他的眼前浮现出许多画面。
德拉科站起身,最后望了一眼哈利的名字,然后擦干眼泪,转过身,一步一步离开。
这是二十多年来鬼第一次站到德拉科两米之外,他望着德拉科的背影,眼前忽然看到这样一幕:夏日的树林,阳光筛落脸上,一个浅金色头发的少年对他吹了声口哨,然后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他迎着那双盛满暧昧笑意的眼睛,也一步一步走上前,与其对视。
他想起来了。
他不叫鬼,他叫哈利·波特,德拉科心心念念了一辈子的哈利·波特。
“德拉科……”他喊出他的名字。
正慢慢走回去的背影蓦地一顿,接着那个人转过头,隔着漫天风雪,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德拉科只僵了一瞬,接着就拼了命似的往回跑,积雪太厚了,他在雪中摔了一跤,但他毫不在意,很快起身,继续疯跑过来。
“鬼”终于在他眼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深绿色的眼睛,乌黑翘起的头发,和德拉科放在书桌上的照片一模一样。
“是你吗……”德拉科不可思议地轻喃。
哈利向他伸出手——他的手正在变得更加透明,许多黄色的光点从他手上飞出来,散进风雪里。
德拉科伸出冻得僵硬的手,想要握住哈利,但两只手在空中重合,他们谁都抓不住对方。
“你一直……”德拉科忽然泪如雨下,“你一直在,对不对?斯科皮三岁那年是你,我去韦斯莱家提亲也是你。”
哈利点点头,对德拉科微笑:“我一直在。”
他想起了自己被锁在德拉科身边的原因:不是德拉科锁住了他,是他锁住了自己和德拉科。
每一个巫师在生命弥留之际,都能爆发出无比强大的魔力,支撑着他们去完成一个愿望。
莉莉的愿望是守护他平安长大,他的愿望是保护德拉科不被伤害。
他心甘情愿成为了德拉科身边一只鬼。
现在这只鬼的魔法即将结束了,德拉科在他的墓碑落下一吻,意外地使这个魔法走向终结。
哈利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但他仍旧扬起一个微笑说:“德拉科,不要哭,我们都将随风而逝,没有什么可以永远长留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爱你。”
德拉科拼命想抓住他身上飞走的那些光点,但都是徒劳,哈利的身体一点点消散,最终随风逝入漫天风雪里。
德拉科眼里属于哈利的光芒熄灭了,他重重喘着气,双手撑在墓碑上,泪水滑落脸庞,风雪一吹,有如刀割。
他拿出魔杖,在哈利墓碑上写下:
Some love is destined to be unknown, but it indeed exists in the years and never goes with the wind.
(有些刻骨铭心注定不为人知,但他确实存在于岁月里,不会随风而逝。)
——完——
似乎比我想象的要刀_(:з」∠)_其实没想这么刀的真的!
隐藏结局是HE彩蛋,喜欢HE的姐妹们可以看一看,喜欢BE的停在这里就可以啦=w=(缓不过来的话可以看看合集里的小甜饼治愈一下=3=)
【德哈】厄里斯魔镜的秘密
*3.3W+一发完
*HE(真的是HE 真的 别在中途感到怀疑 坚持看完(意思其实就是中间有虐点
——
Summary:“马尔福,比起试图做英雄,你还不如做一个自私的胆小鬼。”
——
0
哈利觉得他可能丢失了一些记忆。
不,准确来说,是一定是,而且绝不是战后后遗症的原因导致的。
他总能在梦里梦到一个模糊的背影,他总穿黑色西装,头发好像也是浅色的——大概是金色。
但他不知道梦里的是谁,也根本没有任何印象。他问了许多人,自己是不是丢失了一部...
*3.3W+一发完
*HE(真的是HE 真的 别在中途感到怀疑 坚持看完(意思其实就是中间有虐点
——
Summary:“马尔福,比起试图做英雄,你还不如做一个自私的胆小鬼。”
——
0
哈利觉得他可能丢失了一些记忆。
不,准确来说,是一定是,而且绝不是战后后遗症的原因导致的。
他总能在梦里梦到一个模糊的背影,他总穿黑色西装,头发好像也是浅色的——大概是金色。
但他不知道梦里的是谁,也根本没有任何印象。他问了许多人,自己是不是丢失了一部分记忆,但没有一个人说是。
那么他梦里出现的又是谁……为什么会频繁出现呢……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后来,他也去过厄里斯魔镜前寻找过答案。
那时,他终于在镜中看清那人的模样了,但他的模样却是个孩子。
镜中的金发男孩伸出手,对着镜外人说:“我是马尔福,德拉科·马尔福。”
几秒后,镜中的孩子就消散了。
这是哈利第一次见到常出现在梦里的男人的正脸清晰模样,也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
那时的哈利停在镜前微微出神,他总觉得眼前这画面有些熟悉,但无论如何就是想不起来,就好像他根本没经历过。
但他觉得德拉科·马尔福一定是个真实存在的人。
可当他问遍了所有朋友,所有他认识的人,所有在霍格沃兹的人,没有一个人能给他答案。
他听到的最多的回答是——
“根本就没有德拉科·马尔福这个人,卢修斯·马尔福夫妇根本就没有孩子,更别说有一个金发男孩在霍格沃兹里上学了。”
1
一切的一切,要从距离大战结束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后开始说起。
2
哈利放下叉子,犹豫了一会,才看着对面的红发男孩试探着开口。
“罗恩……我觉得我最近有些不对劲。”
男孩立马抬起了头,关切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哈利思索道:“我一直没说,但是……当时大战结束的那天,我莫名昏迷,被带回来,最后昏睡三天醒过来后……从那时起,我就总觉得睡觉时脑袋偶尔会疼。”
罗恩扭头看了眼赫敏,后者也摇了摇头。
“是疤的原因吗?”他猜测道。
“不,不是……”哈利话锋一转问道,“对了,我当时昏迷,你们在哪找到我的来着?”
“在禁——”
“咳咳……”
赫敏轻咳了两声,罗恩见状把话迅速收了回去。
“在禁林……外的海格小屋那。”他咽了咽口水道。
哈利问道:“我为什么会去那?”
“不知道,或许你想找海格。”罗恩慌张地避开对视。
“那怎么会突然昏迷,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哈利皱着眉喃喃自语。
“不重要了,哈利,快吃吧,要冷了,等会还有课呢。”赫敏昂了昂下巴,催促道。
哈利只好收回好奇,点了点头。
他虽然闭上嘴开始吃饭了,但他的脑子里依旧在想着一堆无法解释的问题——距离大战结束的那天已经过去近一个月了,伏地魔也死了,为什么他的头还是会偶尔感觉到疼,是战后后遗症?可庞弗雷夫人说他已经差不多要康复了……那是什么原因呢……
难道是——
“我想说,其实,我这半个月里总是会做同一个梦。”哈利急迫道。
罗恩和赫敏对视了一眼,接着好奇地看着他。
哈利回忆道:“梦里我看不清什么……反正模模糊糊中……有个人。”
“西里斯?”
“不是。”
“你的父母?”
“也不是……”
“那是哪个你认识的人吗?”
“我觉得我不认识,因为我没有印象……梦里那个男人,好像总穿黑色西装……像是金色头发……每次都只留给我一个背影……可我明明不记得我认识过一个这样的人啊。”
罗恩和赫敏又一次对视上了,他们的眼神有些许紧张。
“哈利,”赫敏干笑道,“你肯定不认识这样的人。”
黑发男孩托着下巴,忧愁道:“但是我又觉得莫名熟悉。”
罗恩瞥了眼赫敏,然后装作无所谓地笑道:“熟悉?怎么会呢,我们压根就没有你形容的这个人的半点印象。”
哈利看着他们,认真道:“那你们会想到有什么人……喜欢穿西装,而且是金色头发的吗?”
“没有,”罗恩立马道,“我们的朋友大都是霍格沃兹的学生,你看大家都穿院服——”他手指着礼堂内一圈的学生,“而且,金发寥寥无几,我到现在都没见过几个金发的男生。”
“那我的梦怎么解释?”
“呃……说不定是脑海里虚构的一个身影……”赫敏努力组织语言道,“你也知道,庞弗雷夫人说过,你的战后后遗症很可能会出现幻觉,以及各种假象。”
“难道真的只是虚构的吗……”
“一定是。”
“那好吧。”哈利撇了撇嘴,没再去想,继续低头用叉子插着食物。
那两人见状,默默对视了一眼,同时松了口气。
2
“格兰杰小姐?”
“庞弗雷夫人……我想说,药剂的量该稍微加大点了。”
“是……是波特先生他……”
“是的,他的梦里已经开始出现他了。”
3
重读七年级的那届学生,显然压力很大。尤其是最后一年几乎都在逃亡,根本没机会接触课本的格兰芬多三人组。
他们为了跟上进度,为了能顺利毕业拿到高级巫师资格证,几乎整天都泡在图书馆,寝室,还有教室。
三人围坐在一起,壁炉边哈欠声一个接一个,当然了,其中没有一个是赫敏的。
“你们两个晚上都不睡觉的吗?”赫敏皱着眉嫌弃道。
男孩们对视了一眼,同时用力摇了摇头。
“是这书有催眠功能。”罗恩一本正经地胡扯道。
哈利闻声没忍住笑出了声。
赫敏翻了个白眼,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低下头仔细钻研着手中的书本。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抬起了头。
“哈利,庞弗雷夫人给你的无梦酣睡剂你有在按时服用吗?”她看着对面的黑发男孩,试探道。
闻声,罗恩打了一半的哈欠止住了,他缓缓放下了手。
“有啊,怎么了?”哈利随意答道。
赫敏着急地问道:“那你现在还有在做梦吗?”
哈利直接摇了摇头,“没有,这几天都没有,不过无梦酣睡剂居然这么有效,以前都没这么觉得过。”
赫敏有些心虚,她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她当然知道不是无梦酣睡剂有效,而是往内加入的助遗剂开始起作用了。
现场安静了下来,罗恩轻咳了两声,给赫敏使了个眼色。
“呃——罗恩,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赫敏急忙站了起来,拽着罗恩往一侧走去。
哈利见状也站了起来,“什么事要单独说,我不可以听吗?”
“我们——”罗恩快速在脑海内构思着说辞,“我和敏要谈点……男女朋友之间的事。”
赫敏闻声耳朵瞬间红了点,她也无法反驳什么,只能瞪着他。
哈利尴尬地坐了回去,“那好吧……你们单独聊……不用管我……”
见哈利没再看他们,赫敏立马拉着罗恩往一旁的角落走去。
他们探了探头,确定哈利没看过来后,才舒了一口气。
“敏,你什么时候去和庞弗雷夫人聊的?”罗恩小声问着。
赫敏思索道:“三天前。而且她更早之前就告诉过我,如果需要,她就制作点加量的。”
罗恩往后靠向墙壁,他叹了口气,“是不是再过一个星期就要在霍格沃兹举行战后悼念会了?”
赫敏点了点头,不免有些担忧,“哈利是肯定要去的,但这一去,他估计又得情绪抑郁一阵子了。”
“是啊,那场大战牺牲太多人了,光是凤凰社就没几个还活着的了,”罗恩垂眸道,“乔治他大概是不会来参加的。”
赫敏走上前抱住了他,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你和金妮好好和弗雷德告个别,就算了却了乔治不愿来的遗憾。”
罗恩点了点头,神色忧伤。
“你们……”哈利实在忍不住好奇,他在十几秒前就开始小心翼翼地慢慢朝那挪去,结果远远地看着他们抱在一起,“呃——抱歉,打扰了,你们继续。”
哈利转身就打算离开,不过那两人见状也立马松开了彼此,他们走出了角落,快步走到哈利旁边,对视了一眼后同时回到了原来的表情状态。
罗恩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揽着哈利的肩膀笑道:“晚上吃什么?”
哈利思索道:“去不去霍格莫德?”
接着他看了眼赫敏,询问她的意见。
“我没问题。”赫敏点了点头道。
“那我更没问题。”罗恩附和道。
4
战后悼念会是在一个星期后,在霍格沃兹城堡前的广场上举行的。
学生们散落在各处,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默契地低着头,神色悲伤。
麦格站在最前方,她用扩音咒将自己的声音阔满了整个广场。
她捧着手中的姓名册,念着那些离去的人们的名字与生平事迹。
气氛一度很压抑,现场像是笼罩了黑压压的乌云,时而会传来“雨声”。
悼念会在两个小时后就结束了,彼时,学生们慢慢散开,他们朝自己的学院寝室走去,广场很快就空了下来。
哈利走路的步伐很慢,脑袋也垂得很低,赫敏和罗恩走在他后面,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他们还清晰地记得,大战后的第一个星期,那时是哈利状态最差的时候,他陷入了深深的内疚和自责中——哪怕很多人都对他说那并不是他的错,但他依旧会把他们的死亡揽到自己身上,认为是自己导致的。
后来,哈利并没有回寝室,而是去了天文台。
他没让赫敏和罗恩跟过来,就是为了自己一个人待一会。
他趴在栏杆处,望着眼前的风景,微风吹拂着他的脸颊,他闭上眼微微昂着头,想用这片刻的放松好让自己能从悲伤和怀念中稍微抽离出来会。
他不记得自己究竟在那待了多久,不过他移动脚步准备转身离开时,天已经快黑了。
他这次依旧没回寝室,更没胃口去礼堂吃晚餐。
他最终来到了有求必应屋——虽然厉火把它烧得残破不堪,不过后来被稍微修复了一下后,总算是恢复到了点原来的样子。
不过这都不重要,他来这,是为了寻找一个东西——一个能实现他此刻的念想,让他有片刻做梦之感的东西。
他走到最后端,停在一个高大的物品前。
几秒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扯下来了上面覆盖的布。
厄里斯魔镜会放大欲望,这一点,毫无疑问。
它会令人上瘾,尤其是令哈利,他通过那块镜子,看到了许多已经离自己而去的人们,看着他们的身影重现,他久久移不开眼神,不愿离去。
可他不可能待一晚上。
于是他最后算着时间,又待了十几分钟,终于有离开的打算了。
他把布重新盖了回去,最后看了眼,总算转过了身。
不过,他没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
一个男声,听起来很稚嫩。
“我是马尔福,德拉科·马尔福。”
突如其来的声音确实让人毛骨悚然,但哈利并没有,他怔在原地,莫名觉得耳熟。
他立马转身朝后走去,扯下了那块布。
那镜中是一个金发男孩,他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
他大概只有十一岁左右的模样,穿着巫师袍。他有一双灰色眼睛,皮肤苍白,下巴尖尖的。
镜中的男孩再一次重复了刚才的话,不过这次哈利看到了他的动作。
他朝自己的方向伸出了手,脸上带着一丝不屑与认真。
“我是马尔福,德拉科·马尔福。”
他是谁?
哈利皱着眉看着,他不认识那个孩子,也没印象,更别说那个名字——
不对,他突然想到,纯血家族中,确实有一个马尔福家族。
可……他好像没印象马尔福家族有孩子在霍格沃兹上学。
还来不及等他多看几眼,那镜中的孩子就消散了。
哈利没动,他一头雾水地站在镜子前,回忆着那孩子的模样和名字。
可他就是什么印象都没有。
几秒后,他突然抬起了头。
他想到——他前段时间的梦里,有一个金发身影。
会不会……就是刚才那个孩子。
“他说他叫……”哈利努力回忆着那仅响起了几秒的名字,“德……德拉科……马尔福……”
他望着那镜子,望着那镜中只有他一人的厄里斯魔镜。
“你到底是谁?”哈利凝视着它,皱着眉喃喃自语,“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镜中……我明明就不认识你——德拉科·马尔福,你到底是谁……”
“凭什么一个陌生人也能出现在我的镜中……”
哈利最终带着疑惑走出了有求必应屋。
在走回格兰芬多塔楼的路上,他满脑子都在想那个孩子,那个名字,可他一点头绪都没,反而更烦躁了。
等他走进休息室,赫敏和罗恩立马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他们急忙跑向哈利。
“你去哪了?”赫敏担忧地问道。
“我?有求必应屋。”哈利如实答道。
三人一同朝沙发边走去,哈利坐在中间,罗恩扭头看向他问道,“去那干什么?”
哈利叹了口气,“去看了看厄里斯魔镜,看看我想念的人们。”
罗恩和赫敏立马沉默了,他们没再追问,默默闭上了嘴。
几秒后,哈利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从刚才就开始困扰他的事。
“那个——”哈利分别看向他们,“我想问你们一个人。”
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开口。
“谁?”
“呃——我想想——他说他叫——”哈利拧着眉边回想边说,“叫——德拉科·马尔福。”
这个名字一出,两人立马大惊失色,不过那神情也仅出现在脸上一秒。
接着,他们立马把那副惊恐收了回去,却同时僵在了原地。
赫敏手中的书甚至都差点没拿稳。
“德拉科·马尔福,这个人你们认识吗?”哈利没察觉到什么异常,继续自顾自问着,“我居然在厄里斯魔镜看到了一个金发小孩,他说他叫这个名字,而且看样子,他也是个巫师。”
“但我不认识他啊,”哈利分别看了他们一眼,“你们认识吗?”
“我们……”赫敏努力保持冷静,却不太敢直视哈利的眼睛,“也没说听过。”
“没有吗?”哈利又看向罗恩,“你呢?你听说过吗?”
罗恩闻声立马回过了神,他立马摇了摇头,“不,我也不认识。”
“那就奇怪了……”哈利托着下巴,“德拉科·马尔福……按理说,他应该是马尔福家族的孩子……我记得卢修斯·马尔福和纳西莎·马尔福……他们两人有孩子吗……”
他直起了身子,看向两人,“他们夫妇有孩子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接着同时对哈利摇着头——非常用力地摇着头。
“我印象里好像也没有……但我也不了解他们……万一他们其实有呢……”哈利啧了一声,烦恼道,“我就是不明白那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镜中,还有,我总觉得他就是我之前梦里那个穿西装的身影,你们觉得呢?
“我们觉得……可能是……”赫敏从没这么不会说话过,“呃……厄里斯魔镜坏了,你也知道,那个梦吧……它大概率也是假的,再说了,马尔福夫妇不都没孩子吗?”
“是吧,罗恩。”赫敏朝红发男孩使了个眼色。
“没错!”罗恩立马附和着。
“真的就只是假的吗……”哈利叹了口气,“难道还是我的心理后遗症在作祟?”
“哈利,这件事你可以去找庞弗雷夫人聊聊,我想她更能给你答案。”赫敏急忙道。
哈利缓缓点了点头,“我也觉得……唉……可能真的是我脑袋出问题了……”
看着哈利没再追问,那两人才抱着侥幸,舒了一口气。
5
“敏,”罗恩看了眼休息室四周没人,才慢慢走到赫敏旁边坐下,“你也没睡?”
“哈利睡了没?”赫敏反问道。
“我看着他喝完后睡的,”罗恩点了点头,“不过,他刚才和我们说的那件事,该怎么办?”
赫敏抱着腿,为难道:“我们要做的就是永远不给他答案,永远否定,永远不能让他记起来。”
“你就不怕其他人说漏嘴吗?”罗恩担忧道。
“不会的,”赫敏摇了摇头,“所有人都知晓,所有人也都签过名字了,他们不会的。”
赫敏低头攥着手,“我现在更怕的是,他会自己想起来。”
“都是厄里斯魔镜……”罗恩拍了下大腿,眼睛一亮,“要不然,我们把它撤走?”
“不行,现在绝对不行!”赫敏急忙道,“不然太有指向性了,哈利一定会奇怪的——他刚在那遇到未解的问题,我们就把它搬走,你不觉得他会更怀疑吗?”
“那怎么办?”罗恩问道。
赫敏摩挲着下巴道:“至少……要再等等,等一段时间后,他暂时不再去想厄里斯魔镜的事,那时我们才能悄悄撤走它。”
罗恩叹了口气,抹了把脸,“我感觉我像个罪人,真是太可恶了。”
赫敏垂眸哀伤道:“罗恩……从我们答应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得永远这么做下去,我希望哈利能永远不要想起来,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要找他好好道个歉。”
沉默了一会,罗恩突然抱着手靠向沙发,仰着头低声道:“你说……我们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啊……我现在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我生怕哈利最后想起来会恨死我们。”
“全校师生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包括马尔福和他妈妈,他们都希望哈利不要记起来,希望他能少一份难过和愧疚……”赫敏摇了摇头,“我们现在只能默默瞒下去,没有他法了。”
罗恩沉默了会,终于大胆道:“我们能不能告诉他啊?”
赫敏看向他,皱眉道:“如果你告诉他,你觉得他会是什么反应?”
“……他大概会崩溃。”
“是啊,所以这件事是无解的,怎么做都是错,”赫敏捂着脑袋倒回沙发,“要我说当时马尔福就不该那么冲动地决定,到时候一定会导致哈利一旦想起来,徒增万倍的痛苦。”
“怎么会这么……”罗恩叹了口气,“要是他们最后没有见那一面就好了,就没这些事了。”
“已经发生的,就没法去后悔着让它重来了,”赫敏道,“我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顺着而来了。”
“罗恩,我们所有人都是匹诺曹。”
“什么是匹诺曹?”
“一个童话人物——就是不停说谎的人。”
6
哈利确实听了赫敏的意见,第二天就去了趟医疗翼。
“庞弗雷夫人,你现在有空吗?”哈利敲了敲门,站在门边问道。
女人闻声立马转过了身,对他笑道,“当然,快进来,波特先生。”
“那个,我其实就是想和你聊聊我最近的近况,”哈利慢慢坐到床边,看着女人道,“我前段时间梦到一个不存在的金发男人,看不见脸。”
庞弗雷夫人闻声顿了一下动作,接着淡然地望着他微笑道:“怎么了吗?那个梦让你困惑?”
“是让我困惑了一段时间,不过后来喝了无梦酣睡剂就没那些梦了,但——”哈利垂眸回想道,“我昨晚在厄里斯魔镜那看到了一个金发男孩,我莫名觉得他就是我梦里那个男人的小时候,虽然也没证据,但他们有同样的金发——而且,那个突然出现的孩子也让我觉得疑惑,我觉得说不定就是同一个人呢……”
庞弗雷夫人停下了手里动作,坐到了哈利的对面。
“你是想向我咨询这些问题吗?”
“是,但又不止,”哈利皱眉道,“我想问真的是我的后遗症导致的幻觉吗?还有就是,你听过德拉科·马尔福这个名字吗?这是昨晚那镜中孩子自我介绍时所说出来的。”
庞弗雷夫人的表情微乎其微地凝了一下,“抱歉,波特先生,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那你一定知道马尔福夫妇有没有孩子的吧,”哈利往前坐了点,急迫地问道,“他们有儿子吗?”
“他们……”庞弗雷夫人强压下心中的不忍,轻轻摇了摇头,“他们没有。”
“没有孩子……连你也这么说……”哈利点了点头,“那大概真的没有吧。”
“我其实就是想来问你,这一切原因是不是因为我后遗症导致的,或是说……”哈利大胆道,“我其实失去了些记忆?”
“应该是后遗症,”庞弗雷夫人背在身后的手攥得极紧,“波特先生,你并没有失去什么记忆。”
“好吧……”哈利慢慢站了起来,他对女人微微鞠了个躬,“麻烦你了,庞弗雷夫人,我想我明白了,谢谢。”
“没关系。”庞弗雷夫人见他没再追问,终于松了些攥紧的手。
“那我接下来还是按时到你这来拿药剂吗?”哈利在离开前最后问道。
“是的,”庞弗雷夫人微笑道,“等你不再被一些梦和事困扰,就可以结束疗程了。”
“好,我明白了,”哈利点了点头,朝后走去,“再见,庞弗雷夫人。”
“再见。”
她望着那背影朝外走去,直至落上门。
接着,她跌坐在床上,捂住胸口满脸痛苦。
“对不起……我很抱歉……哈利……”
7
N.E.W.T.考试近在眼前,哈利几乎天天泡在书海里。
距离上次厄里斯魔镜的怪事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星期了,他现在也没空去思考那些事,或是说他已经不想再去关注那件事了。
毕竟,后来他问了许多人,每个人都告诉他,没有德拉科·马尔福这个人,马尔福夫妇也没有孩子。
这导致他默认了这个结果,也没有再追查下去的想法了。
哈利托着下巴听着黑魔法防御课的新任教授讲着枯燥的书本知识,拿着羽毛笔在书本上涂涂画画。
他不明白理论为什么占比这么大,明明他该学的魔咒一个都不落,所有能用来对抗黑魔法的,他都已经用遍了。
也是,对抗伏地魔,就能算最大的黑魔法防御成功了。
罗恩和他一个想法,只有赫敏听得最认真。
两人扭头看向对方,同时对视上了——却只能强行把笑憋回去。
好吧,再枯燥,也得听啊,哈利还是只能把视线移回到书本上。
几秒后,他突然下意识地望向右侧的空桌子。
“那原来有人坐吗?”哈利小声地问道。
“哪?”罗恩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个方向。
“就是那个——”哈利竖起食指,在课桌下指着右侧空桌子,“那个空的。”
罗恩脸色立马沉了,他咽了咽口水。
“没有吧,我印象里没有。”
他知道自己在撒谎,所以不免有些心虚。
“哦,没有就算了。”哈利扭回头,继续低头看着书。
罗恩用余光瞥着他,在心中大骂着自己的罪恶。
他当然记得那座位原来坐的是谁,也知道几年前的课上,有一只纸鹤从那个方向飞来过。
他闭上眼睛,桌下的手在腿边合十。
他不停在心里默念——
“梅林啊,求你,让他别再问了,让他赶紧忘光光好不好……拜托……”
8
“庞弗雷夫人,我这次来——”
“你不用说,我能明白,我有在熬制着备用。不过我要提醒你,这次的剂量到极限了,如果再加会造成很严重的副作用。”
“放心吧,到此为止就行了,我相信接下来哈利屡屡碰壁,一直得不到答案,最后一定会选择放弃的。”
“格兰杰小姐,我以为你们关系很不好,你为什么会愿意帮他?”
“谁?我们?你说的是马尔福吗?我并不是在帮他,我实则是想帮哈利,那场大战的牺牲人数已经让他背负了很多压力了,他好不容易好起来了些,我难道还要再度揭开一个新的伤疤吗?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那不如永远都别记起来了,而且正好合了马尔福的意不是吗?”
9
哈利的校园生活还算恣意轻松,他整天和两个好友还有一堆同学聚在一起,玩玩闹闹。
可偶尔,他总会有些纳闷,有些突如其来的怪想法——
他总觉得曾经有人老是会招惹他,烦他,但他就是没印象。
还是说,其实并没有这样的人呢,其实都是他脑内的幻想。
一定是,肯定没有这样一个人。
10
由于格兰芬多休息室在八楼,所以哈利每次下课后都会不可避免地回到那一层。
有求必应屋也在那一层,他总是会经过那,时而他会停下脚步,在门口踌躇一会,时而他会直接视而不见走过。
不过今天,他莫名停在门口没有走。
他又想起了半个月前的怪事了,那样的好奇催使他忍不住再次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探了探头,确认里面没人后,才缓缓关上了门。
厄里斯魔镜依旧在原位未动,哈利把包挎上肩膀,用力扯下了那块落灰的布。
他呛了点灰,咳了两声。
望着镜子,他再度回想那个名字。
直到,下意识地念了出来——“德拉科·马尔福?”
镜子没有任何变化,没有任何画面浮现。
哈利等了十几秒,也一直是这样。
“想什么呢,哈利,都已经是不存在的人了……”哈利摇了摇头,“你还期望它出现什么……”
他叹了口气,捡起布,准备挥动魔杖再次把它盖回去。
就在这时,镜子里突然浮现画面了。
依旧是一个金发男孩,不过这次,他长大了些,五官也长开了许多。
但那张脸,哈利依旧觉得陌生。
那个男孩呜呼了两声,顽劣地笑着,他打量着前方,从远处走近。
他的目光,像是在凝视着镜外人一般。
几秒后,他突然望着哈利的身后开始惊慌。
“摄魂怪!摄魂怪!”
哈利下意识地往后看了一眼,不过他这次并没有很害怕,他只是疑惑和好奇。
等他转过身后,发现镜中人正戴着黑色兜帽,两只手在身前摆动着,恶作剧般装着摄魂怪,似乎是想吓到他。
这一画面到底是什么意思……
哈利更迷惑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切,还有那男孩的举动,到底在象征什么……
不过来不及等他多想,那镜中的画面就消失了。
他最后一眼,记住了一个关键的地方——他的院服上是斯莱特林的标志。
等等——意思是,他是斯莱特林的学生吗?
哈利来不及多想,他立马盖上布,大步往外跑去。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赫敏罗恩,而是冲去了斯莱特林休息室。
他在那走廊张望了一会,终于找到了两个自己还算熟悉的面孔。
他立马跑了过去。
“马尔福!德拉科·马尔福!”哈利突然拽住了布雷斯,“德拉科·马尔福是你们斯莱特林的对不对!”
闻声的男孩呼吸滞了一秒,接着强装冷静道:“你发什么疯,波特!根本就没有这个人,而且马尔福夫妇压根没有孩子,你上了这么多年学,还用来问我们吗?”
“不……不可能……”哈利用力摇着头,“我看到他穿绿色院服了,他就是斯莱特林的!”
布雷斯张了张口,一时不知该回什么。下一秒,潘西的救场就帮了他。
“波特,我们跟你不熟,别拽着我们聊废话,”潘西瞪了眼他,接着拉着布雷斯往另一头走,“我再说一万遍,没有这个人!斯莱特林更不可能有!波特,别抱什么幻想了,也别再来烦我们了!”
哈利实在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他只能这么望着他们并肩往一头走去,然后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真的没有吗……”哈利开始自我怀疑了,他垂头丧气道,“可我明明都看到了啊……怎么会没有这个人呢……”
这次还是没能得到答案,他只好失落地抬起脚,朝另一头走廊走去。
“真的只是我的幻想吗……我还要继续问下去吗……德拉科·马尔福大概真的不存在吧……”
11
看着那落寞的背影慢慢走远,一直躲在柱子后的两人才钻了出来。
潘西别开头,不忍再看,她有些哽咽,“你不觉得这对他来说太残忍了吗?”
“……这是我们答应德拉科的,”布雷斯也有些红了眼,“只能这样了。”
“为什么会这样啊……”潘西咬着下唇,昂起头再也忍不住眼泪,“为什么波特这么可怜……为什么德拉科也这么可怜……”
布雷斯揽过了她,拍着她的后背,“这就是现实,我们只能这样做,和我们一样,没有人会想这么说……波特前段时间已经快要问遍整个霍格沃兹了……我生怕他再坚持下去会直接去问纳西莎夫人……”
“不,纳西莎夫人是绝对不敢见他的……”潘西轻声道,“她说过……她对他有所愧疚……造成这一切结果的……有她一半的功劳……”
“她也不过是和我们一样,选择听德拉科的意愿。”布雷斯叹了口气。
“我不明白,德拉科为什么要做到这个份上……”
“因为爱,因为太爱了,因为无法割舍但必须要割舍的爱。”
12
哈利依旧被那个金发男孩困扰着,他越发觉得这些事没那么简单,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失去了些记忆,但事实是,他并没有,那么就奇怪了……一个不存在的人,为什么种种迹象都在指明他的身份,他的身影,他所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
哈利把这件事告诉了赫敏罗恩,但他们也没能给出他答案,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回答——没有这个人。
“马尔福到底是谁……他到底和我是什么关系……我为什么总对他念念不忘……”盥洗室的水池边,哈利自言自语道,“可我明明看到他的模样了……为什么都说他根本就不存在……”
悄无声息的,他身后突然飘来了个影子。
他莫名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一扭头,瞬间吓得大撤一步。
桃金娘的笑声随即响起。
“哈利,你一个人在嘀咕什么呢?”
男孩喘了几口气后,心跳才慢慢平稳。
“没有,我就是前段时间有做梦,梦到不存在的人,甚至还在厄里斯魔镜前见到了那个人的模样。”
“不存在?”桃金娘好奇极了,她飘到哈利面前问道,“是像我一样吗?”
“不,甚至连个灵魂都没有,好像是虚构的。”哈利摇了摇头。
“那个人叫什么,你说出来,说不定我认识呢?”桃金娘眨了眨眼,手捧在胸前。
“不可能,没人认识,那个人根本不存在,”哈利垂眸道,“你肯定也不会认识。”
“快说说,哈利!”桃金娘焦急道,“不要吊人胃口!”
哈利瞥了她一眼,接着认真问道:“德拉科·马尔福,你认识这个人吗?他存在吗?”
“马尔福?我当然认——”桃金娘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把话咽了下去。接着她小声哭泣着直接钻进了马桶里,“我当然不认识!”
“看吧……哈利……白问了,没人认识,”哈利叹了口气,失望地朝外走去,“别纠结这些事了,他确实不存在,好好专注于眼下吧,复习N.E.W.T.考试才是最重要的。”
13
没人再和他提起这件事,他也坚持不了一直问下去。
于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暂时将其抛到了脑后。
“这是在搬什么——”哈利眯了眯眼看清了,“厄里斯魔镜?为什么要把它搬走?”
罗恩看了眼赫敏,急忙结巴着开口道:“呃——是,是因为前两天有低年级学生差点因为假象被吸去了魂,整日魂不守舍的,所以——所以为了安全考虑,决定将它先搬到其他地方去。”
“哦……搬去哪?”哈利随口问道。
“不知道,”赫敏快速摇了摇头,撒谎道,“不过我想应该不会再让它出现了。”
“好吧,”哈利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也觉得无所谓,“去上课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纷纷跑到了他的肩膀两侧,装作无事发生地继续和他说着笑着,并肩朝魔咒课教室走去。
14
每次的黑魔法防御术实操课是哈利最喜欢的课,因为他终于可以不再埋头学习枯燥的书本知识,转而能去挥动魔杖,学习些实战经验。
他们如今学习的大都是傲罗必学的魔咒,也是N.E.W.T.考试必考的一部分。
这对他们三人而言并不难,所以他们总能在课程进行到一半时就成功地发出该学的魔咒,提早完成本堂课的内容。
接下来的时间,他们都会在教室内互相用挥动魔杖玩闹着,魔法制造出的石墩,就是他们用来施展各种魔咒的实验品。
“你们两个幼不幼稚?”赫敏在一旁抱着手,佯装嫌弃地摇了摇头。
“赫敏,你不加入就算了,还说我们——”哈利依旧不亦乐乎,“我们这叫实践学习成果,你不来准后悔。”
“就是!”罗恩附和着。
不过下一秒,赫敏瞪了他一眼,他就乖乖闭上了嘴。
“好了,孩子们,接下来自由活动吧。”
教授退到一边去,望着墙上的钟。
“还有二十分钟下课,保证不伤到同学的情况下,你们可以开始试试学习成果,玩一会了。”
“是!”
学生们纷纷应到。
比起一板一眼的课程,他们都想不受拘束地自由活动。
“听到了吗?赫敏,”哈利朝那褐发女孩看去,“你真的不加入我们吗?”
“切,”赫敏转身朝一旁的座位走去,“自己玩去吧,我才不要参与你们男生的打闹。”
两个男孩对视着同时耸了耸肩,望着对方再次笑了。
“没事,我们继续——”罗恩昂了昂下巴,“哈利,你到对面去,我们两个来‘打’一次试试。”
“好!”哈利等不及就跑到了对面,“来吧,我准备好了!”
接下来,两个男孩就开始了“打斗”,他们边笑边闹——都故意把咒打偏,唯独的几个对准的,都是无关紧要的防御咒。
“除你武器!”
这下是罗恩抢先念到了。
哈利只能看着手中的冬青木飞向对面。
“不算,再来!”哈利招了招手,让罗恩把魔杖还给他。
“好,接着——”
罗恩将魔杖朝他扔去。
哈利抬起手,但下一瞬间,他眼前的景象开始不可避免地重叠了……
等等——罗恩好像变成了一个金发男孩,画面也变成了霍格沃兹的广场,而站在中央的教授好像变成了……伏地魔。
在魔杖朝他飞来的过程中,他抬头望着,好像听见了一声——
“波特!”
哈利的笑容突然就凝住了,他怔在原地,皱紧了眉。
这个声音在他脑海回荡——太熟悉了。
几秒后,他突然觉得脑袋开始疼了,根本无心专注着去接那罗恩扔来的魔杖。
像是被抽丝剥茧般,疼痛愈发加剧,他控制不住地捂着脑袋跪倒在地。
接着,一堆记忆就像播放默片一样挤进了脑海里。
教室内剩下的学生们看到哈利这幅模样,纷纷焦急地奔了过去。
但就是眼前这一画面,让他想起了模糊记忆里的另一个场景——飞奔而来的男孩,从地上爬起的自己,激动的人们和躁动的食死徒们。
接着,还有那随着一束绿光同时响起的——
“阿瓦达索命!”
这——都是他原先记忆里没有的。
15
重重的一声,那是倒地的声音。
魔杖落入他的手里,同一时刻,他眼前倒下了一个金发男孩。
那时,现场瞬间响起了倒抽气声,呐喊声,还有尖叫……
但哈利耳朵里的只有耳鸣声,呼吸声……
那刻,他亲眼见证了那金发男孩,被死咒击中。
他看到了他那最后的脸庞,和抛出魔杖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
就像塞德里克一样,德拉科倒下前根本来不及留下任何一个表情,任何一句话。
大战还未结束,还未胜利,又一条生命在黎明到来前凋零在了哈利的面前。
这样的打击,不亚于亲眼看到西里斯被死咒击中,倒进帷幔。
不过他这次的崩溃是无声的,是愣在原地不可置信的,是迟迟难以回过神的。
他还是觉得这一切不可能,他还是不相信那倒地的人是真的死了。
他想大喊他的名字,但嗓子就像被堵住一样什么声都出不来。
他双眼失焦地望着地上那身影,像被抽走了魂。
人群开始躁动,慌乱,食死徒们随着一缕缕黑烟逃散,现场一片混乱……
伏地魔看着身后的人越来越少,慌张地在原地转圈着四处望着,他已顾不得再找马尔福夫妇算账,因为此刻,他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目标,是哈利。
他活了,他得马上杀死他。
在又一场战斗要一触即发时,赫敏和罗恩立马拽着哈利朝一侧走廊跑去。
他们身后有人掩护,这才成功逃离了原处。
哈利虽然人在跑,但魂在后面追。
他依旧沉浸在刚才的不相信和崩溃中。
以至于,他停下脚步时,手不停地在发抖。
“哈利!振作些!”赫敏担忧地望着他,“我们现在必须得对抗伏地魔!”
“我知道……”哈利的牙在打颤,“我看到……你们看到了吧……马尔福……马尔福他……”
哈利根本来不及把话说完,四处乱飞的咒就在他脚边击中石头,炸开了。
“哈利,快走!”
两人顾不得其他,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必须,也只能保护哈利的安全。
而此刻的哈利,也只能强行压下悲痛,回到战时的紧张状态。
他紧绷着一根线,努力回想自己最重要的任务——他还要杀死伏地魔。
朝他击来的咒,让他分不出神,他不停地逃着,躲着,不停地反击着。
他们并分两路,而哈利直面对上了伏地魔。
但他的恨意更重了,因为那蛇脸男人夺走了他太多在乎的人的生命了。
他们不可避免地激战了起来,同时,霍格沃兹的每处角落,都开始了停不下来的打斗。
当被逼到绝路,当身后就是无尽的深渊。
“我们怎么开始就怎么结束吧。”
就此了结吧,大不了同归于尽。
“一起。”
当哈利拉着伏地魔一同从崖边跳下去的时候,他已经无所畏惧了。
但事实是,他并没有因坠落倒地而死,因为伏地魔也不会允许自己就这么死去。
他们最终跌落在广场上,距离不超过二十米。
魔杖都在他们的前方,他们同时爬了起来,望着那关键武器同时迈开了腿。
这是接骨木魔杖和山楂木魔杖的最终对决,也是他们的最终对决。
随着两束光芒亮起,现场瞬间刮起了大风。
绿光和红光僵持着,哈利慢慢觉得吃力,慢慢看着那绿光开始逼近自己。
但下一秒,光束突然断开了。
他看着伏地魔惊恐地跌坐在地上,满脸都是不可置信和惊慌。
这刻,哈利终于意识到——那最后一个魂器也在刚才被消灭了。
他喘着气慢慢站了起来,心中必胜的把握愈发变强。
他们再次把杖尖对准对方,两束光束再次相抵——不过这次局势开始慢慢逆转了。
山楂木随着哈利的魔力迸发出强大的力量,直逼伏地魔。
绿光一点一点被逼退,直到——光束断开,接骨木魔杖直接脱离了伏地魔的手。
它飞向哈利,同时,那男人开始消散了。
魔杖落入他手。
随着一阵风,眼前的人彻底化为灰,飘散在了空气中。
看着伏地魔彻底灰飞烟灭,哈利才放下疲惫紧张的心,他一直以来的任务和义务,终于完成了。
彼时,他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欢呼声,讨论声。
但他满脑子只回荡了一个声音——
“波特!”
他颤抖地抬起手臂——山楂木魔杖已经还不回去了。
他压抑到现在的悲痛心情终于一点一点地浮现出来,还有那依旧不敢相信这一切的崩溃和深深的无力感。
下一秒,他突然被拽着胳膊转了个身。
他以为是赫敏罗恩,却不曾想……
“波特,”纳西莎眼中满是恨意,还有些许泪光,“复活石在哪?”
纳西莎狠狠揪着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我的儿子因为你死了,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你一定会付出代价的!但你现在先告诉我,复活石在哪?”
哈利没有反抗,他低下头轻声道:“禁林。”
纳西莎慢慢松开了他,她在转身离开前,夺回了哈利手中的山楂木魔杖。
“你没资格拿着它。”
哈利怔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心中的内疚和痛苦折磨得他心如刀绞。
他有些鼻酸,眼中蕴着泪。
看着赫敏和罗恩朝自己跑来,他只能强行将眼泪忍了回去。
“哈利,你还好吗?”赫敏仔细看着他,关切道。
哈利轻轻点了点头,把接骨木魔杖递给她。
“给麦格教授吧,把它还给邓布利多。”
然后他擦着两人的肩膀朝另一头走去。
“我想一个人待会。”
“哈——”
“罗恩,算了……”
他们担忧地望着那背影,却也没追上去。
16
哈利找了个角落,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角落。
他靠墙坐着,抱着腿。
各种悲伤压得他喘不过气,最终,他把脑袋埋进了臂弯。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了逐渐接近的脚步声,这才使他慢慢抬起头。
当看到来人后,他迅速站了起来。
“纳西莎夫人……”哈利往后退了点,紧张地望着她。
不过这次,他没从纳西莎眼里看到原先的那份恨意,转而是一份落寞和凄凉。
“他想见你。”
纳西莎的声音有些沙哑。
“什……什么……”哈利有些不可置信。
“他在禁林等你,这是他的愿望,所以你必须和我过去,”纳西莎看着他,“否则我会把你绑过去。”
纳西莎和德拉科一定聊了什么……一定是的……哈利想,否则她怎么会突然态度温和了这么多。
但他不知道,他们到底聊了什么。
“你自己走,还是我绑你走。”纳西莎冷声道。
哈利缓缓移动脚步,他轻声说:“我自己去。”
其实他也很想再见一见德拉科,不过如果纳西莎不来找他,那他大概也没机会了。
但他又怕看见他,因为他见证过复活石的影子——那是多么让人留恋,不舍。
一路上,纳西莎都跟在他的身后。
他们没什么好聊的,都默默低着头朝禁林深处走去。
“我以为你不会来。”
哈利突然闻声停住了脚步,他不敢抬头,因为那声音就在他前方不远处响起。
“妈妈,我想和他单独聊会。”
纳西莎看了眼那背影,点了点头,转身朝后走去。
哈利听着树叶被踩得吱吱响,心跳也愈发加快。
他很紧张,因为怕看见德拉科。
“波特……”
他念着他的名字,却不如往日般那么用力发狠,而是十分轻柔。
哈利垂在腿边的手在抖,他现在连听到那声音都会觉得鼻酸。
他根本开不了口,也张不开嘴。
“我知道你听得见我在说话。”
哈利深吸一口气,慢慢闭上眼,在心里酝酿了几秒后,猛地抬起了头。
但当看到那透明的身体,那熟悉的面孔——他的眼泪差点直接夺眶而出。
德拉科看起来也很难过,他很忧伤,眉头有些皱。
哈利强行压下哽咽,努力保持淡然地开口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因为我想那么做。”
“理由呢?”
“理由……我希望你能赢。”
哈利望着他摇了摇头问道:“只是这样吗?”
“……”
他继续问着,“那你叫我来,又是想说什么呢?”
“因为有些话不说,就成遗憾了……不过,其实已经是遗憾了,现在的我,根本不是个活人。”
德拉科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望着哈利的眼睛。
“我现在终于有勇气对你说了,我想说……其实……我一直都有在……偷偷喜欢你……”
哈利皱紧了眉,不敢相信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一直都有在偷偷喜欢你,我想把我未能说出口的心意告诉你,否则我太遗憾了。而且……我扔魔杖不只是希望你赢……还因为那是你,所以我才会那么去做。”
“马尔福,你骗人。”
哈利咬着下唇用力摇着头。
他并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信,更不愿信,不愿信德拉科是因为喜欢自己才那么做,不敢接受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居然为了自己而死。
“我没骗你。”德拉科认真道。
哈利依旧在摇头,“不可能,我一点也感觉不出来。”
“你感觉出来,那就不叫暗恋了,我怎么会让你看出来呢。”
德拉科自嘲地笑了一声。
哈利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等他酝酿好心情后,才淡然地开口。
“那你为什么以前不和我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因为我不敢,”德拉科低下头,“而且,我这次如果没死……没以灵魂的状态出现在你面前,那么我也不敢。不过现在无所谓了,收起复活石我就消失了,我什么感觉都不会有了,或是说,你对我是什么看法,对我的表白觉得可笑,甚至觉得廉价恶心……都不会让我感到难过。”
哈利望着他,没有说话。
但渐渐的,他的眼眶红了。
“马尔福,你这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哈利的指甲掐进了掌心,“弃暗投明你不敢,杀人你不敢,连你喜欢我……你居然以前都不敢说。”
“但我现在敢了,我只是一个灵魂,而且我死了,”德拉科平淡道。
哈利咬着牙,声音有些抖,“你是怎么做到能这么平静地说出自己的死亡的。”
“这是事实了,我得接受这个事实。”德拉科叹了口气道。
哈利真想大骂他,骂他为什么不觉得别人会因为他的死亡而感到悲痛欲绝,为什么可以这么一笔带过,云淡风轻。
“波特,但有一点我敢,义无反顾地向你扔魔杖就是我这一生最勇敢的决定。”德拉科道。
“不,你这是最蠢的决定!”哈利又气又难过地吼道,“你凭什么觉得我需要你的帮助!你凭什么有资格替我做出牺牲!”
德拉科闻声说不出话,他缓缓垂下了眸。
哈利看着他,冷哼了一声,眼中却有些泪光,“如果可以用一忘皆空,我真希望把你忘了,把你这个又蠢又坏的人忘了,不要让我往后因为你徒增悲伤,对你还有怀念和歉疚。”
德拉科轻声道:“我也觉得……你该这么做。”
“但我不会的,因为我要让你后悔你的决定,你不是说喜欢我吗?那我告诉你,我会一辈子带着对你的愧疚痛不欲生直至死亡。不,或许太多人的死亡会在不久后压垮我,而你,马尔福,你绝对是个罪人,你在我面前的牺牲和死亡,绝对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看着德拉科没什么表情,他冷笑了一声。
“哪怕我这么说,你都不觉得你当时的决定是愚蠢至极,让你极为后悔的决定吗?”
德拉科摇了摇头,眼神坚定。
“不,我不后悔。”
“马尔福……自以为是的坏家伙。”哈利慢慢红了眼眶。
德拉科叹了口气,“如果我可以用魔法,我绝对会对你用一忘皆空——如果你刚才说的都是真话的话。”
“后悔吗?”哈利苦笑道,“后悔死了之后连魔法都用不了。也是,你也只能后悔了,马尔福,你要清楚地记住,向我扔魔杖是你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如果我说后悔,如果我说我不该这么做,会让你心里好受点吗?”
“……并不会,因为你已经那么做了。”
德拉科想上前一步,却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动不了。
“波特,我从不觉得我对于你而言是一个值得铭记,重要的生命,我甚至觉得——我的死亡,对于你而言,是一种解气,是应该的。”
“太自以为是了,马尔福。”哈利握紧了拳头,“你凭什么觉得你该死……你凭什么觉得我希望你赎罪……你低估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了,就像你低估了我的能力,觉得我需要靠你扔魔杖才能取胜。”
德拉科问道:“那我在你那算什么?”
“算我喜——”哈利没能说出来,他咬着牙说,“算我希望该一辈子靠活着赎罪的人。”
“原来还是这样啊……”德拉科失落地低下了头。
空气静了几秒,哈利实在忍不住了。
“……笨蛋马尔福!”哈利难过地吼道,“你怎么这么蠢!怎么连我那么喜欢你都看不出来!”
德拉科猛地抬头,表情凝固住了。
“波特……不要骗一个死掉的人好吗?”
“我没骗你。”哈利坚定道。
德拉科先是愣了几秒,接着眼眶突然湿润了,但他没哭,反而笑了。
“真的吗?”
“真的也没用了,谁让你死了,”哈利虽说狠话,但心中满是遗憾难过,“如果你不那么冲动,说不定我们还有机会可以在一起。”
“如果你这么说……那我还真有点后悔了,”德拉科垂下眸,“太可惜了……要是我早点知道该多好,哪怕最后我还是决定扔魔杖,但那样我还能在死之前开心会。”
“所以我说,你一定会后悔的。”哈利的声音越发沙哑。
“对不起,波特……是我不知道……”德拉科看着他,悲伤道,“那你……该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哈利苦笑道,“我只能接受你的死亡,让我那段根本没机会开始就被掐灭的感情灭在牢笼里。”
“你好像很难过,波特。”
哈利咬紧下唇,故作轻松地嘲笑道:“并没有,你死了我就换个人喜欢,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你也没什么好值得被喜欢的。”
“我可以去试着喜欢上漂亮阳光的金妮,喜欢上温柔聪明的秋张,反正只要不是你就行了,其他人,谁都可以。”
“如果我活着,我听到这些话一定会很生气,但我现在……却希望你确实能这么做。”
“马尔福,你连被我坚定爱着的把握都没有,你真可悲,”哈利强压下哽咽,“如你所愿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回头看看以前的我真是蠢死了!”
德拉科没有反驳什么,他看着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
“那你呢,波特,我们争锋相对了这么多年。哪怕到此刻了,你也不愿意对我说一句好话吗?你为什么总说反话。”
“我没有,刚才的都是真话。”
“那你为什么眼睛红了。”
“……”哈利躲开眼神,“有沙。”
“算了,我也没资格说你,我以前也总说反话,比你还过分。”德拉科苦笑道。
“那你现在应该继续保持,这样我就不会因为你是喜欢我担心我,才扔魔杖而感到遗憾内疚了。你应该把你的喜欢带进坟墓里……”哈利道,“让我永远都不要知道。”
不然,我该多难过我原本是有机会能和你互通心意,然后在一起的……
当然,这是哈利心中所想,却不敢说出的话。
看着德拉科接不上话,哈利继续道:“马尔福,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改变,你就应该永远做那个自私自利,只顾自己的混蛋小人,那个连死都害怕的胆小鬼。”
“因为你讨厌这样的马尔福,”德拉科微微垂下头道,“因为我也讨厌,我不能再放任自己一错再错下去了。我确实怕死,但如果我的死是能帮到你的,是能让你对我有所改观的,是伟大的,是能记入史册的,是有资格破例成为战争英雄的,是能和你的名字摆在一起的,是能被人们铭记和对马尔福家族有所改观并称赞上几句的……那我觉得倒也不完全是件坏事。”
是啊,德拉科说的对——哈利绝对是讨厌原来的马尔福的,甚至很恨他。但他未曾察觉的爱其实一直被埋在心底,直到德拉科死的那刻,才终于被尽数唤醒出来。
但他觉得德拉科就该活着,做个懦弱自私的小人活着,这样自己就能用恨和讨厌来记他一辈子。可他偏偏最后决定做个好人,做个英雄,做个让人恨不起来的人,甚至逼得他那根本不敢显露出来的爱不得不浮上水面。
哈利嘲笑道:“马尔福,你太傻了,你真的以为人们会铭记你吗?”
“我不管别人——那你呢?我只想知道你能铭记我吗?”德拉科直视着那双绿眸,“我能算作你心里的英雄吗?”
“……”哈利快憋不住眼泪了,他快速昂了一下头,然后低下头表情淡然地望着他道,“不算,永远都不会算。我到时候一定会用一忘皆空把你忘了,连同你这次的牺牲。”
那灵魂并没什么不满难过的表情,而是一副淡然。
“那你现在就用。”德拉科轻声说。
哈利的表情突然凝固了,他摇了摇头道:“不……太突然了……不能是现在。”
“你应该说到做到,波特,除非你告诉我,你舍不得。”德拉科的眼神像是直接能钻透内心。
“我舍得!”哈利急道。
“那证明给我看。”
“我……”
“那我就当你舍不得了。”
“过两天我就用。”
“其实波特,我还是希望你能用一忘皆空,我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是对我爱还是恨,但是我能确定我的死亡一定会带给你压力。”
“并没有,你想太多了。”
“……”德拉科终于忍不了了,他吼道,“波特!你究竟还有说多久反话!我看现在的胆小鬼是你!你为什么根本不承认你真正的想法!承认一句你其实也爱我很难吗!”
“我没有……也不爱……”
“那你现在就用一忘皆空。”
“我……我没魔杖。”
“我脚边就有一个,附近地上都有零散的几个,你完全可以随便拿一个。”
“……”
“用啊!”
空气突然安静了,他们红着眼看着对方。
哈利根本迈不开步子,因为他根本不舍得让自己忘记这一切,不舍得有关他的记忆全部被抹除。
德拉科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过身,对着后方喊着纳西莎。
“你想干什么……马尔福?”哈利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等德拉科回答,纳西莎就立刻从不远处的树后绕了出来,其实她根本没走远。
纳西莎慢慢走近,看了眼德拉科,又看了神色紧张的哈利一眼。
“妈妈,帮我对他施一忘皆空,拜托。”
哈利的表情瞬间凝住了。
“什……什么?”纳西莎有些不解。
“对波特施一忘皆空,抹除他脑海里所有有关我的记忆。”德拉科满脸认真。
“不……你不能这么做!这是我的记忆……你不能擅自决定!德拉科·马尔福!”哈利慌张地吼道。
“小龙……”
“我是认真的,妈妈,求你。”
看着哈利想要逃离,德拉科急忙对身旁的女人说:“妈妈,他没魔杖,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不……纳西莎夫人……你不能听他的……”哈利用力摇着头,往后退着。
“快!”
“不!你们不可以这样!”
哈利刚想转身拔腿离开,就被一束光芒击中身体。
“速速禁锢!”
他瞬间被捆住,根本挣扎不得动弹不得。
“马尔福!你不能这样!”哈利崩溃地吼着,“你没有资格!马尔福!让你妈妈松开我!”
可根本没人听进他的话,他就这么绝望地看着纳西莎缓缓举起魔杖对准自己。
“我知道了,马尔福,还是说你想听真话对不对——”哈利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他祈求着,撕心裂肺到嗓子都喊哑了,“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你听到了吗!这不是反话,这是真话!或者你想听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可以吗!你把我松开好不好!放我回去……”
德拉科听到那声“我爱你”终于笑了,但他眼中有泪光,反而更坚定了。
“念吧,妈妈,让他别再记得我了。”
哈利的表情慢慢凝固,他已经吼不动了,只能心灰意冷地望着德拉科,不停摇着头,轻声哽咽道:“你不能这么做,你听到了吗……这太残忍了……别把最后那点记忆也抹掉……马尔福……求你……求你至少把它们留给我……”
“别对我用一忘皆空……”
“我求你了……”
“你其实根本不希望我忘了你的对不对……”
“你说过你喜欢我的……你听我的好不好……”
说最后一句时,他已经泣不成声。
德拉科不敢看那双眼睛,他扭开头,满眼泪水。
“妈妈,别再等了。”
几秒后,杖尖终于开始亮起了光。
“马尔福!不!你不许这么做!”
“一忘皆空——”
“对不起……”
这是三人在同一时刻,同时响起的声音。
哈利根本躲不开,他只能低头看着那束光钻进自己的身体。
与那残忍的咒语一同落下的,还有他忍了许久,此刻终于夺眶而出的眼泪。
视线瞬间变得模糊,他控制不住地往一旁跌倒,在倒地的最后一秒,他看到了——德拉科满意又悲痛至极的扭曲表情,还有纳西莎紧皱的眉头和充满歉意的表情。
只需要一个简单的一忘皆空,就能瞬间带走德拉科在他脑海里的所有记忆,轻易地抹除掉他脑海里这七年所有与他有关的回忆。
那些记忆轻得很,却是极为沉甸甸的。
记忆就像倒带,他脑海里开始慢速地倒放着画面——后退的人,收回的手,平下的嘴角,逐渐模糊到看不清的身影。
他记忆中的所有场景里,唯独有关那金发男孩的被抹掉了——消失的千纸鹤,消失的禁林提灯男孩,消失的魁地奇球场一同飞行的身影,消失的扮演摄魂怪的男孩,消失的列车上的身影,消失的盥洗室哭泣的背影……
他看着它们一点点被抹去,无能为力,根本抓不住,留不下来。
直至全部被擦除光,不给他再留任何想起的念想。
17
从那时起,他的记忆里就再也没有了德拉科·马尔福这个人,悼念册上也没他的名字,甚至,连这个“世界”都没了他存在过的记录。
没人承认他曾存在过,他曾活过,包括他的父母。
18
如今,一切记忆都回来了,他这才明白——
原来,德拉科·马尔福从来都不是个虚构的人,原来他梦里魂牵梦绕的人,真的是个真实存在的人。
原来,他只是被一忘皆空残忍地剥夺了记忆。
19
哈利保持着瘫坐在地上的姿势,万念俱灰地垂着眸。
他声音很轻,但所有人都听见了。
“为什么要瞒着我?”
“你……你说什么……哈利……”赫敏咽了咽口水,有些担忧了。
“为什么你们都骗我……为什么明知道我被施了一忘皆空也不帮我找回记忆?”哈利情绪越发激动,眼泪瞬间决堤,他连连戳着胸口道,“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马尔福的存在!为什么连他死了都瞒着我!为什么把我当成一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不回答我!为什么这整个霍格沃兹没有一个人考虑过我,考虑过我有多么想记起来!”
“为什么不管我怎么问都要一遍遍残忍坚决地否定他的存在!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帮我!”哈利望着眼前的所有人,崩溃地吼道。
一瞬间,所有人的表情都变了,他们惊慌心虚地左顾右盼,根本不敢说话。
显然,他们都料不到,哈利会自己想起来。
哈利看着他们那副模样,突然悲伤到极点反而笑了。
“谁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说话啊!”
“哈利……”赫敏的声音有些抖,“是他自己强烈请求的……是纳西莎·马尔福托他的话……拜托全校师生的……”
“是他希望我们不要再提起他,是他希望你能忘了,是他希望你……不要因此感到内疚……不要再记得他……他不希望你因为他的自愿牺牲感到痛苦。”赫敏这下只能把实话全部脱口而出。
大家都默默低下了头,有几个学生的眼眶甚至有些湿润。
哈利苦笑道:“好一个自愿牺牲……他还真把自己当英雄了……”
“我看他倒应该是全世界最蠢的白痴,”哈利攥紧拳头,咬着牙,又气又难过,“最自私过分,最烂,最狠心的混蛋!”
“如果看到他的尸体,我一定会忍不住给他两拳,再给他丢几个恶咒……他凭什么啊……凭什么这么自私,自以为是……凭什么让你们都配合他……凭什么自己把自己活过的证据全抹掉……”
哈利垂着眸,泛红的眼中,恨意,爱意和悲痛交织在一起。
“哈利……”
“我想一个人待会。”哈利自己扶着地慢慢站了起来,他最后看了眼面前神色各异的学生们后,往后退了几步,转身朝外走去。
没人敢走上前,没人敢叫住他。
可他没走几步就觉得头晕目眩,下一秒,他眼前突然一黑……
“哈利!”
这是他在昏倒,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听到的身后传来的统一的呼喊声。
20
他的睫毛微颤,在几秒后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眨了几次眼才让自己缓和适应眼前的白。
又是医疗翼。
哈利慢慢撑着床坐了起来,不过他刚扭头,就发现自己床边坐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他下意识地往后躲了点,警惕地看着她。
女人深吸一口气,然后轻声道:“波特……我是来替德拉科对你说声……对不起的。”
“可我不会原谅他的。”哈利咬着牙,气愤道。
“这不重要,”女人垂眸道,“他只拜托我,在你一旦恢复记忆的时候,一定要替他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
哈利有些鼻酸,他别开头,几秒后再次扭头看了回去。
他的眼眶慢慢红了,他苦笑道:“纳西莎夫人,你和马尔福一样,你们都是强盗,你们简直比摄魂怪还要残忍,还要黑暗。它们都至少没有恶劣到抢走别人的记忆,而你们,不仅抢走,还让所有人都瞒着我,把我蒙在鼓里,好让我一辈子都记不起他,忘了他的存在。”
纳西莎说不出话,毕竟哈利说的并没有一句是错的,因为他们确实那么做了。
哈利看着纳西莎的沉默,许久后只能深深叹了口气。他靠到床头,抱着腿看着前方,轻声问道:“失去儿子是一种什么感受?”
她闻声慢慢抬起了头,如实道:“不比你好受。”
“是啊……我想我再怎么和你抱怨什么也是无用的,我能感受你的痛苦,你绝对比我要难受多了,而且你还不能忘掉,只能牢牢记着。”哈利表情淡然道。
纳西莎的感情都深埋心底,不轻易显露出来,哪怕她现在悲伤极了,眼睛却也一点也没红。
“算了……这件事就这么结束吧,我们聚在一起,只会让气氛加倍的凄凉悲伤,”哈利深吸一口气,“纳西莎夫人,让我一个人待着吧。”
纳西莎就这么看着他背对着自己慢慢躺了下去。
她只能缓缓起身,轻手轻脚地往外走。
但她在拉开门离开前停下了脚步,转身留给了哈利几句话。
“波特,对不起,这声是我想对你说的。”
“还有……我不知道你想不想听,但是德拉科还给你留了几句话……”
“他说……”纳西莎数次张口,却总是说不出来那两句残忍的话。
“他说……”
几秒后,她终于哽咽地开口了,“他说希望你再用一次一忘皆空,把他忘干净点。”
她停在原地许久后,见哈利没反应,只好默默朝外走去,但她在关上门的前一秒,听到了那床上的人发出了沙哑低沉的声音。
“谁敢再对我用一忘皆空抹掉我对他的所有记忆,我就杀了谁。”
“我说到做到。”
21
修养期间,除了庞弗雷夫人给哈利送过药剂,再没人进过医疗翼。
准确的来说,是他们不敢面对哈利。
每个人心中的愧疚使得他们自行远离那里。
庞弗雷夫人其实也不敢去,但她为了带去康复的药剂,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她都不敢直视哈利的眼睛,每次都是放下了药剂,就转身离开了。
好在,哈利没叫住她,也没打算讨伐她。
这一点,她就觉得足够庆幸了。
哈利的课程暂时被推掉了,是庞弗雷夫人嘱咐的,因为她每次进去都能看见哈利那几乎魂不守舍的样子,那副呆坐着的模样。
他还不适合恢复课业,至少现在来说是这样的。
医疗翼十分冷清,除了出事故要处理伤口的学生,里面几乎都只有哈利一人。
许多人来了也会快速处理完离开,他们进去后大气都不敢喘。
赫敏和罗恩更是,他们去过很多次,但也只是在门外远远地看着。
他们两人心中的愧疚是最大的,他们作为他最亲近的朋友,却瞒得最深,最久——这也导致了他们一步都不敢迈近。
庞弗雷夫人给哈利的药剂,他一个没喝。
倒也不是说他警惕,是他怕了,他害怕那药剂里又加了什么,加了那些会让他遗忘的东西。
22
一住就是五天,哈利每天都无精打采,他没有走动的欲望,也没什么吃饭的欲望,这导致他看起来日渐消瘦。
但他的心态逐渐转好了些,他没有再像几天前那样对这所学院的所有人怀有恨意,他慢慢开始试着理解这一切。
但他还是不能认同,只不过,他稍微能理解了点那些人的为难和被迫。
没有人愿意这么做,是的,谁会想这么做呢。
23
今天,医疗翼来了个鲜少能见的“客人”。
“麦格教授……”
哈利扭头看向推门而入的人道。
她落上门,慢慢朝他走去,脸上同样是一副歉疚,“哈利,我可以和你聊聊吗?”
“当然,”哈利坐直身子,凝视了她几秒后问道,“你也是知情,对吧?”
麦格缓缓道:“是的,我甚至是霍格沃兹第一个知情的。是纳西莎夫人带着复活石来找我的,带着小马尔福先生一同来找我并请求我的。”
“难道你也觉得这是对的吗?”哈利皱眉道,“难道你也认为该欺骗一个失去记忆的人吗?”
“说实话,我有去猜过你想起来会怎样,果然,和我猜想的没差,”麦格叹了口气继续道,“这个行为确实对于你而言很不公平,很过分,甚至显得每个人都尤为自私,不通情达理。确实,这不可否认,因为这所学校的所有人都选择了缄口不言,残忍隐瞒,这是大家统一的默契。”
“但这件事是无解的,我们和你选择站在了不同的思考面上,除了你,所有人都愿意接受小马尔福先生的请求,也愿意再也不提他,好让你不再回忆起他的离去,徒增悲伤。但你被删去了记忆,还被欺骗——你的愤怒和难过也是极为合理的,这也是每个选择配合的人们该接受的。”
“如果你现在走出医疗翼,一定会听到每个人的一句‘对不起’,包括你眼前的我——”麦格真诚道,“我是组织这件事的第三个人,我也必须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
“但是哈利,我希望你能不要怨恨他们,他们也只是被迫的参与者,他们其实也承担了巨大的压力,许多人都想着告诉你算了,因为他们也快看不下去你的焦急和询问未果了,但一想着你一旦想起来,会有多么难过悲伤,他们便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知道……”哈利垂眸道。
他其实心里没有多怨恨那些用“善意的谎言”欺骗自己的人,但他就是不能理解他们,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们宁愿强撑压力也不愿帮自己,或是说他现在还不能完全消化这些事,去保持平和的心态走出去与他们见面。
“可以给我些时间吗?”哈利轻声道,“给我些一个人独处的时间,等我心态平稳了,自然会走出去。”
“好,那我想我就不打扰你了,”麦格站起身,理了理衣袍,“春天来了,外面的花开了,如果你想,很多人都愿意陪你去看看。”
“我们都在等你,等你愿意离开这间屋子。”
24
哈利慢慢开始接受了这一事实,倒不是德拉科已经离去的事实,而是他人隐瞒自己的事实。
他有些释然了,当他试着站在他们的角度,也似乎能试着理解那些人其实也是希望自己能好。
就像麦格说的,春天来了,他该出去看看花了。
但他依旧不能接受德拉科死去的事实,哪怕那是真的,他也想骗骗自己,洗脑自己——洗脑其实他只是离开了霍格沃兹,只是离开了英国而已。
但他却又常常在下一秒清醒,因为自欺欺人真的很蠢。
25
哈利离开医疗翼的那天,霍格沃兹异常安静,他走在走廊却也看不到什么人影。
他还没好奇多久,就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格兰芬多的休息室外。
他慢慢推开门进入,却在看到内部景象后,愣在了原地。
休息室一个人都没有,但是——地上满是一束束扎好的鲜花,每束花里都有一封信。
他眼前是一片花海,是不需要走到室外,也能看到的“春天”。
他不免有些鼻酸,鲜花多到他几乎无法落脚,但他也舍不得踩坏任何一束。
他蹲下身,仔细地拆着每一封信,每封信上都有署名,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
每封信的内容都很真诚,也很长。
但这些信都有一句统一的话——「对不起」
哈利花了一下午,看完了所有的内容,心里觉得暖了不少。
至少,他感觉到了被爱着,被关心着的感觉,这是他以前从未拥有过的。
他抻了抻腰站了起来,望着窗外,已经黄昏了。
但那些学生们都去哪了呢……
哈利带着疑惑离开了休息室,到处寻找着那些人,但怎么都找不到,偌大的城堡里,他一个人影都没发现。
但当他走到一楼时,慢慢听到了有些嘈杂的交流声。
那是礼堂里发出的。
他这下终于知道那些人躲哪去了。
他快步走近,用力拉开了门。
一瞬间,所有人都静了,他们紧张地望着站在门边的来人,纷纷抿紧了嘴。
有些人气都不敢喘。
大概所有学生都在这了,因为里面人山人海,几乎是黑压压的一片。
哈利往内走了几步,望着他们。
现场安静到只有哈利的脚步声。
站在最前面的是赫敏和罗恩,他们甚至不敢直视哈利,他们把手背在身后,满脸都是歉意和内疚。
哈利扫视了一圈,叹了口气。
“春天来了,不一起出去看看花吗?”
他释然地笑道。
现场安静了几秒,接着突然爆发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
因为他们知道,哈利能说出这样的话,能那样笑,说明他已经不再生他们的气了。
赫敏和罗恩则是第一时刻冲了过去,他们眼含热泪地抱着哈利,嘴里一直念着“对不起”。
哈利则是拍着他们的后背,反过去安慰他们。
霍格沃兹的后门外从未聚集过那么多学生,他们都在晚霞中观赏着“春天”,观赏着这一份美好。
而哈利也终于慢慢笑了,他跟着赫敏罗恩一起,去各处花丛中留步,赏着各种念得出名字和念不出名字的花。
霍格沃兹终于恢复了以往的欢笑,更多的是,那些学生们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了,他们终于可以不再违心地隐瞒,承担着压力。
他们也终于可以不再躲着哈利走,只为了不被他问——“你认识德拉科·马尔福吗?”
26
哈利终于恢复了课业,但他平静释然的表面下,压着一些翻涌着的,未浮出水面的感情。
他是释然了那些学生们的隐瞒,释然了这件事,但他释然不了德拉科的离去。
在哈利的万般请求下,厄里斯魔镜再次被搬回了有求必应屋。
那是他心底最后一抹带着美梦的境地了。
他总是隔几天就去一趟有求必应屋,一待就能待上几小时不等。
没人知道他到底在里面干什么,也没人打算去打扰他。
27
哈利总会在镜中看到德拉科的身影,每个年纪的,每个衣着的。
他想,所以他能看见。
这会让他更难过,却也能让他内心的思念能有落脚之地。
这次镜中的身影,是复活石的虚影,也是让他回忆起来,会感到气愤难过的一个身影。
“我恨你,马尔福,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小人,”哈利红着眼自言自语道,“居然自私到直接抹去我的记忆。”
“你真该死……确实该死!”哈利望着那张脸,视线逐渐失焦,泪水模糊了视线,“可马尔福,你失败了,我记起来了,接下来我一定会记恨你一辈子。你永远成不了我心目中的英雄,你只能是个蠢到极点的自私鬼,强盗,刽子手。”
“而且……我以后再也不会为你流眼泪了,”哈利抹了一下眼睛,吸了吸鼻子,“你这种讨厌鬼才不值得。”
“我本来还觉得喜欢你是件丢脸的事,现在你死了,我就不用再喜欢你了,我要好好想想,下一个该喜欢谁。”
“我可以去喜欢——”
几秒后,哈利的眼眶再次泛红,他攥紧了拳头。
“可你为什么要死啊……我还能去喜欢谁呢……你为什么不等我再也不喜欢你了再死……你等到我喜欢上别人后再死不行吗……”
哈利努力不看那张脸,低下头苦笑了一声,“马尔福,你一定是故意的对吧,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看我感情失败,你一定很高兴吧。”
“我这么惨,你却看不到,很遗憾吧。”
“可我也觉得好遗憾……”
他的眼角再度湿润了,他快速抬起胳膊擦去眼泪,朝镜子走去。
接下来的时间里,哈利都没再说话,他就这么靠着镜框,脑袋微微垂着,没有生机。
若远远的看,会以为他睡着了,但他只是太累了,心又累,同时也哭累了。他庆幸没人会来打搅自己,因为他真的很想安静地待会。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困意来袭,才慢慢站了起来。
他扭头又看了眼镜中的金发男孩,然后缓缓垂眸往前迈开步子。
但他没走几步,又转过了身。
“我好想你,好想见你,但我翻遍了整个霍格沃兹,问遍了所有人,却依旧找不到你,你到底偷偷躲哪去了——”
“你大概是不想见我吧,对,你一定只是不想见我。”
这是他那晚离开前,在厄里斯魔镜前最后喃喃自语所留下的话。
28
有了罗恩和赫敏的陪伴,会令哈利觉得稍微能从悲伤中抽离出来会,稍微开心些。
但他们总不可能每分每秒陪着他,他们也会有自己的事。
同样,哈利也没有强行拉着他们让他们陪自己,当然,他也知道这个想法太不成熟了。
而且,他也不可能会那么做。
许多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待着,只在两个地方——有求必应屋和寝室。
如果没有好友陪伴,那他会更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他常常在床上发呆,时而会捣鼓些小玩意,时而会看看书,时而会学些魔咒。
但大数时候,他都是在思念中度过的,思念每个人,每个离他而去的人,包括海德薇。
但他最没法不去想起的就是德拉科,因为只要看到院服,只要看到床帐,只要在霍格沃兹里——他就无法不去想他。
黑发男孩低头望着手中的活点地图,看着上面出现,消失的脚印,看着那些名字。
他看了许久,但都看不到自己想看见的名字。
“你是坏了吗?”他趴在床上,侧着脸贴在地图上,“为什么不显示马尔福的名字……”
几秒后,他失望地垂下眸,声音没有波澜。
“哦,对不起,我又忘了,他已经死了。”
29
霍格沃兹内没什么大事,除了几天后就要到来的N.E.W.T.考试。
临考的几天,哈利格外认真,他一步也没踏进过有求必应屋,更没时间暗自神伤。
最终,他成功取得了比预期更好的高分。
那天,学生们看着满意的分数纷纷高兴到停不下来,巴不得拉住一个人就告诉他自己的成绩有多么棒。
不过那三人并没有,因为他们打算去一趟霍格莫德犒劳一下自己。
口袋的金加隆足够,他们根本不担心买不起什么。
当晚,他们三人各自抱着一大袋东西满载而归。
“哈利,现在洗澡的人太多了,我估计你得等会。”
罗恩拿着睡衣,探了点头。
哈利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没关系,那我正好当做饭后散步,出去走走了。”
“你过二十分钟再来,那时候肯定没人了!”
“好,那我二十分钟后回来。”
哈利走出了休息室,他本打算去广场上散散步的,但一路过有求必应屋,他就迈不开步子了。
他有多久没见到德拉科了呢……五天了……
‘哈利,你想去见他吗?’
他在心里问自己。
‘你想的,对吧。’
下一秒,他就得到了答案。
最终,他还是推门进去了。
厄里斯魔镜依旧靠在那,保持着上次他来时的模样。
他扯下布,慢慢闭上了眼睛。
几秒后,等他再睁开时,眼前已经出现了画面。
德拉科正拿着魔杖指着自己。
这又是哪个场景——哦,他想起来了,有求必应屋,厉火到来之前的对峙时刻。
“马尔福,你知道吗?我N.E.W.T.考试拿了高分,”他看着那张脸轻声笑道,“你一定很妒忌吧,一定很羡慕,一定是的。”
“但可惜了,你根本没机会考,因为——”
哈利没能说下去,他把那个单词咽了回去。
“我快毕业了,还有一个月,没几次再能看到你了,”哈利垂眸道,“等我离开,大概就没人会用厄里斯魔镜了。”
“马尔福,你连在这个镜子前的身影都要消失了。”他语气平淡,却十分忧伤。
他控制不住地往前走了一步,他近距离看着那张脸——他怀念,他思念,他希望那是可以动起来的一张脸。
当忍不住伸手往前时,他心中爱意达到了顶峰。
不过他没能摸到镜面,因为在他触碰上时——
厄里斯魔镜把他吸了进去。
30
他感觉自己在时空隧道中不停的旋转,下降。
直到那份晕眩感消失,他才缓过了神。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在飞,正骑在扫帚中。
但根本没时间给他去考虑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低头一看,下面是一片火海。
他猛地抬头望着眼前,望着自己飞行方向的前方,他看到了那前方努力抓着桌边不让自己掉下去的金发男孩——哈利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回到了大战时,回到了有求必应屋,回到了伸手去救德拉科的前一时刻。
那么,这就意味着——历史重演了,他回到了过去,而更妙的是,他还带着所有记忆。
他!他能救德拉科了!——不,不止,还有很多人!
瞬间,他的信心倍增,脸上的激动之情再也掩盖不住。
管它现在是梦是真,他都得让一切重演。
他俯下些身子,压低扫帚,加快了飞行速度。在接近德拉科时,他立马伸出了手。
这次不需要活点地图,他也能在霍格沃兹找到德拉科了。
下一秒,他握到了那只手。
那是温暖的手,是鲜活的生命,是他丢失的所爱。
31
他们飞了出去,一同跌在地上,滚向各处。
哈利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如记忆里一般,德拉科准备逃离。
可这次,哈利拉住了他。
德拉科惊慌地转过身,不解地望着他。
哈利甚至一时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双眼含泪地望着他。
“波特,你干什么?松开我!”德拉科莫名有些害怕,他不明白哈利这幅表情究竟是想干什么。
哈利终于回过了神,他拽着德拉科严肃地叮嘱着,“马尔福,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都一定相信我是存活着的,千万别试图救我,更别试图牺牲自己。乖乖待在你父母的身边,不要离开他们。”
“你在说什么……波特……”德拉科依旧一头雾水。
哈利急切地朝他吼道:“你相信我!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去做,一定要待在你父母身边,什么都别做,都听他们的!”
另一边的赫敏和罗恩皱着眉看着不远处蹲在那的那两人,手中握着魔杖,不解极了。
“哈利,我们该离开了……你和他在聊什么……”
“再给我一分钟!我马上就来找你们!”
“那你快点,哈利,我们就在城堡外等你。”
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纷纷朝外跑去,因为现场还有许多他们需要帮助的人。
“马尔福,你到底听进去我的话了吗?”哈利急着问道。
德拉科依旧满脸疑惑,“波特,你讲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究竟想表达什么?”
耳边的爆炸声不停,哈利知道自己不能久留。
时间来不及了,他也没法和德拉科好好坐下来讲清来龙去脉了,但他必须要让他清楚,明了,知道——
“马尔福,我说了这么多,想表达的,想告诉你的就是——”
哈利直接往前一步吻了上去,接着快速退开了唇。
“我爱你,还有,请相信我。”
德拉科显然不可置信到了极点,他直接愣在了原地,瞪大了眼睛。
哈利慢慢后退,他一点都不后悔刚才自己那个冲动的吻——因为他早就想那么做了。
“罗恩!我来了!”
他在拐出去时,最后对怔在原地依旧没回过神的德拉科留了几句话。
“马尔福,我向梅林发誓,我真的爱你,很爱很爱你。”
然后,他快步跑了出去,消失在走廊尽头。
“喂!波特!你至少解释清楚啊!”
只剩德拉科一人满脸凌乱地留在远处。
“你干什么突然亲我啊!还有说什么爱我!你到底想干嘛!”
不过没有声音回应他,因为哈利早就跑远了。
“他在耍我玩是吧……”德拉科皱着眉,“肯定是,莫名其妙……”
他慢慢站了起来,带着疑惑朝外走去。
32
哈利当然不会只救德拉科一人,他这次的计划是,把所有自己能留下的生命全部拯救回来。
33
他成功救下了弗雷德·韦斯莱。
“哈利!你来的太及时了!”弗雷德缓着气,用力拍着手,“你是会预言吗!怎么会知道他的咒要朝我飞来!”
哈利笑道:“我就是知道,没有为什么。”
弗雷德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救命恩人!哈利,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只要你和乔治的把戏坊再次开业时,让我免费挑点礼物就行了,”哈利看着他慢慢退开怀抱,开玩笑道。
“那是当然!”弗雷德笑道,“你随便挑!”
“弗雷德?”
“弗雷德!”
哈利闻声望去,发现乔治正朝他们方向跑近。
太好了,韦斯莱双子终于不必少一个人了。
一想到这,哈利就止不住地高兴,
“你怎么样?”乔治看着弗雷德关心道。
“没事!”弗雷德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看我的救命恩人,哝——哈利要是来晚了一秒,我估计就死定了。”
接着,乔治也用力抱了一下哈利。
“哈利,谢谢!”
不等他回应,他身后就想起了催促的声音。
“哈利!快来!”
是赫敏和罗恩。
他只能草草地抱了一下乔治后,朝后跑去。
“来了!”
同时他对身后道,
“乔治,弗雷德,大战后见!”
34
他救下了莱姆斯·卢平和尼法朵拉·唐克斯。
他们两人的表情和弗雷德没差,也根本料不到格兰芬多三人怎么会来得这么准时。
不过他们来不及多想,哈利就抱了上去。
“太好了!太好了!”
哈利只是一直那么重复着。
“不过,你们是怎么做到突然就赶到的?”卢平还是好奇。
“这要问哈利,他莫名有些神神叨叨的,就和特里劳妮一样,”罗恩撇了撇嘴,“他就跟会预言一样,太吓人了。”
赫敏瞪了他一眼。
罗恩只好尴尬地把话收了回去,闭上了嘴。
35
当然,他还救下了科林·克里维,还有许许多多在他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所能救下的人。
看着那些鲜活的笑脸,看着那些本该出现在悼念册上的人们再次活了回来——他想,这比杀了伏地魔更让他有成就感多了。
36
但他却怎么都救不了西弗勒斯·斯内普。
“波特……把眼泪拿去……”斯内普流着泪祈求道。
“不……我都知道,”哈利摇了摇头,捂着他的脖颈,难过道,“Always,对吗?”
斯内普怔住了,几秒后,他突然欣慰地笑了,“你也是从厄里斯魔镜里来的吗?”
这下换成哈利愣住了。
“你……你怎么知道?”
“那我想我不必再把眼泪给你了,”斯内普舒了一口气,“在我来之前的另一个时间线里,我没选择帮你,结果却是你死了。但我很快就后悔了。”
“从现在开始,厄里斯魔镜就不再是我一个人的秘密了。”
斯内普望着那双绿色眼睛,努力微笑道,“但是波特,我重来一次不是为了救你,我只是希望这双眼睛……”
“不要再一次闭上了。”
他最后看了眼哈利,慢慢偏开了头,接着缓缓闭上了眼睛,再没了呼吸。
哈利望着他,再也忍不住眼泪了。他本想把所有人都救下来,可结果偏偏不如他所愿——这是他第二次见证斯内普的死亡了。
“哈利……”
哈利只留给赫敏和罗恩一个微微颤抖的背影,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站起来。
他在转身前抹了一把眼泪,然后朝赫敏和罗恩身边走去。
“走吧,大战还没结束,我们还能救一些人。”哈利努力笑道。
“哈利,你刚才和他说的厄里斯魔镜是什么?”
“没什么……”
“可我真的觉得你有些怪怪的。”
“没有,这是错觉,错觉而已。”
他当然怪啊,毕竟在现在这个时间线里,只有他是知情者,本还有一个的——但刚刚却离去了。
37
一切都在按原先的故事线重演,哈利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去逆转它,便只能顺着来。
他依旧去了禁林,不过这次他没再打开复活石,因为那几个面孔完全会再度刺痛他。
他依旧扔下了它,然后毫不畏惧地朝禁林深处走去。
既然已经知晓一切,那他也没什么好怕的了——接下来不过是,被死咒击中,去到国王十字车站,然后苏醒……
他这次甚至都懒得和伏地魔废话,就站在他面前等着那束绿光击来。
他满脸淡然,在那束光冲来时,他也只是默默闭上了眼睛。
一样的痛感,一样的眼前一片花白。
他再次来到了国王十字车站。
他甚至能直接找到接下来邓布利多朝他走来的方向。
果然,没过一会,邓布利多就走近了。
“哈利……”邓布利多走近后,看了他两眼,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你让一切重演了对不对?”
“教授,你——你也——”哈利微微张着嘴。
但邓布利多摇了摇头,“我知道,但我没进去过。”
“因为于我而言,有些事……并不是重演就可以……”邓布利多没说下去,他接着抬起头笑了笑道,“没什么,不过恭喜你,哈利,你一定能拯救许多你爱的人。”
“我想,我也不该留你了,”邓布利多慢慢朝后走去,“你一定来过这,所以我也不必再把那些话再说一遍了。”
看着邓布利多的背影,哈利忍不住问道:“教授,请问,这一切是真实的吗?厄里斯魔镜中的是假象还是真实的,是真正让我回到了过去吗?”
老人停下了脚步,他笑了笑道:“怎么不能是真的呢?哈利,魔法是这个世界上最神秘的东西。”
“哦不,还有一样,那就是爱。”
邓布利多在走进白光中最后道。
“你有资格被带进来都是因为你心中有爱,有对那份爱的遗憾。”
“好好想想吧,哈利。”
38
他的意识慢慢回去了,眼前依旧是一片暗黑的树林。
他想自己没记错的话,接下来纳西莎就该到自己身边来听心跳了。
“那男孩……死了吗?”
那是贝拉的声音,有些发抖。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哈利却丝毫不担心。
“他还活着吗?德拉科他还活着吗?”
同样的话,同样的担忧。
哈利轻轻点了点头。
不止如此,他还要让德拉科在下一个抉择时,活下来——这才是他进来的最大的目的。
纳西莎慢慢站了起来,数秒后,哈利听见一声——
“死了。”
39
他被海格抱到了怀里,跟着队伍朝霍格沃兹走去。
他能听见海格的低声哭泣声,他真的很想告诉他自己还活着,但他不能。
40
接下来,他只剩最后一个要救的人了。
也是他最担心和紧张的一次。
因为其实能救下德拉科的并不是哈利,而是德拉科自己,只要他不让历史重演,不再冲来,就足够了。
“Harry Potteris dead!”
伏地魔的声音阔满了整个广场。
哈利躺在海格怀里不免捏着把汗。
因为关键时刻快到了。
现场,哭泣声和大笑声分别从两侧同时响起。
但他还得再等等,等到纳威抽出格兰芬多剑。
“为了我们大家!这一切都还没结束!”
随着纳威的声音响起,随着划破空气的抽剑声响起。
他知道,是时候了。
他在心里倒数着——三、二、一……
他立马滚了下去。
与历史一般,现场立马嘈杂了起来。
不过他只是盯着德拉科的方向看——他看到了他眼中的不可置信和激动地想下意识迈开步子的动作。
别跑过来,别跑过来,求你了,德拉科……
事实是,德拉科那刻在脑海里不停回想着哈利对他的叮嘱。
他最终只能选择攥紧了拳头,强忍着退了回去。
太好了——只要德拉科没有跑来就算成功救了他!
哈利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霹雳爆炸!”
趁着众人没反应过来时,哈利立马从脚边随便捡起了一个魔杖,对纳吉尼方向施去了咒,同时大步朝一侧的走廊跑去。
一瞬间,欢呼声此起彼伏。
依旧是一缕缕黑烟逃散,伏地魔慌了神。
他对着哈利逃离的方向疯狂地甩着咒——但好在,一个都没中。
“德拉科,走,我们该回去了。”
纳西莎拉着德拉科转身往后走,想带他远离这场战争。
不过,德拉科拿开了她的手。
“妈妈……我想我还不能走……”德拉科咽了咽口水,看着哈利消失的方向,“我要留下来,我还有话想和波特说。”
“波特……”纳西莎皱了皱眉,“你和他有什么好说的?”
他扭头看着霍格沃兹城堡的保护罩快要合起来了,立马往后退着,朝那方向迈开步子。
他在跑开前最后留给了纳西莎几句话。
“我要去帮他们,我要帮波特,妈妈,给我一次自己选择的机会,给我一个不再做坏人的机会——我是霍格沃兹的一份子,更是斯莱特林的学生。”
卢修斯见状想冲过去把他拉回来,但纳西莎拽住了他。
“给他一次机会,”纳西莎虽担忧不舍,但却没阻止他,“他该长大了。”
41
这次哈利拉着伏地魔一同跳下悬崖前,不再是视死如归,而是满脸的得意。
伏地魔似乎有些不解他那副表情的含义。
在跳下的前一秒,他留下的话变了。
不再是——“我们怎么开始就怎么结束吧。”
而是——
“你死定了。”
哈利的放话,反而让伏地魔有些慌了神。
不过没等他反应过来,哈利就拽着他往悬崖下倒去。
42
哈利早有准备,他在滚到地上后,立马朝魔杖爬去。
不过,伏地魔也没比他晚多少。
他本快了一秒,但由于手中的魔杖不顺手,依旧没能抢占先机。
不过不重要,因为他知道不久后,纳威就会消灭最后一个魂器。
光束对峙了十几秒后,一切按照原样发展——它突然断开了,伏地魔依旧是一脸惊恐。
“我说过,你死定了。”
哈利立马把杖尖再次对准前方,不过这次伏地魔的反应明显没有经历过一遍的哈利反应快。
他几乎刚举起魔杖,杖尖刚亮,就直接被那束红光给击中了。
接骨木魔杖在下一秒脱手,朝哈利飞去。
他望着那灰飞烟灭的景象,同时接住了飞来的魔杖。
终于尘埃落定了,这重演一遍的大战,也总算结束了。
43
德拉科刚帮忙击退一个食死徒,身后就响起了激烈的欢呼声。
他慢慢转过身,发现所有人都激动地跳了起来。
“哈利·波特胜利了!”是科林的声音,他喊得最响亮,“他太棒了!他是所有人的救世主!”
当他再扭回头时,那食死徒就立马化为黑烟消失在了原处。
他缓缓放下魔杖,挤着人群朝外走去。
德拉科看着那广场的背影——哈利好像在找什么,他四处张望着,却也没动身。
不过管他找什么,德拉科都得就有求必应屋外的事找他讨个说法。
他沿着台阶往下走,朝哈利的方向走去。
不过没人注意他,因为其他人都在和身边的朋友庆祝。
“德拉科,你去哪?”
终于有个人发现他了。
他慢慢转过身,看着布雷斯道:“我有事要找波特聊。”
布雷斯点了点头。
“结束了聚聚,我们一起去吃个饭。”
德拉科对他微笑道:“好。”
44
他加快了下楼的步伐,很快,他就跑到了一层。
可当他朝哈利的方向走去时,那个黑发男孩突然转过了身,在看到他后直接朝他坚定地走了过去。
什么情况……难道刚才哈利一直找的是自己吗……
德拉科大胆猜测着。
哈利一开始是大步走,最后直接小跑着朝德拉科奔去。
“波特,我就是来问问你,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亲——”
德拉科的话没问完,哈利就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
不对……他印象里的哈利不是这样的……怎么会……
“波特……你……”
德拉科的手僵在空中,根本不敢抱回去。
“马尔福,你喜欢我。”
这是肯定句,也是哈利直接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
但显然,哈利的话,会令德拉科瞬间紧张到后背出汗。
“你——你在说什么!波特!你在白日做梦吧!”德拉科结结巴巴,慌张到连不成句,“我——我怎么可能会——”
“你就是喜欢我,但你从不敢告诉我,对吧。”
“胡——胡说!不……我……”
“其实我也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哈利退开怀抱望着他,毫不介意地露出最灿烂的笑容。
哈利的一系列大胆直接的话,让德拉科连连惊到说不出话。
若是说眼前的人是喝了复方汤剂的假哈利,他都信。因为他记忆里的波特,从不可能会对他露出那样的笑容,也不会这么主动……
但事实是——他眼前的人,就是那刚胜利的救世主,是那脸上还留有血迹和污泥的哈利·波特。
可如果真的是他本人,那他也太夸张反常了,德拉科想。
“你还不承认吗?”哈利挑了挑眉道,“你非要在爱这件事上继续做胆小鬼吗?”
“我……”德拉科咽了咽口水,“什么……承认什么……”
哈利直言不讳道:“马尔福,你只要承认你也喜欢我,我就马上做你男朋友。”
都说格兰芬多的特性是勇敢……但勇敢到这份上……
德拉科闻声后就差直接瞳孔地震了,他倒吸了一口气。
他甚至觉得哈利在和他恶作剧……否则他们的关系怎么会一下子就从死对头跃到……恋人了呢!
德拉科依旧回不过神。
不过他们身边慢慢走近了两个人。
“哈利,麦格教授在找你——”赫敏看向哈利,又扭头看向与哈利站得极近的金发男孩,嫌弃道,“马尔福?呵,我知道大战后所有人都想和哈利打好关系,但……你就算了吧,你能不能别烦他。”
“什么?!格兰杰,是他拉着我的!”德拉科气愤地吼道,“是他说喜欢我,要做我男朋友的!”
赫敏听完没有任何吃惊,只有一个无语的白眼。
“马尔福,要论胡扯没人比得过你,编出这种下三滥的话,真够小人的!”
“我没有!”德拉科气极了。
哈利在一旁耸了耸肩,附和道:“赫敏,他说的对,我确实在问他要不要做我的男朋友。”
“听到了吧!”德拉科哼了一声。仗着哈利,他有理多了。
赫敏怔了几秒,皱眉道:“哈利……你……你不会是被他施了夺魂咒了吧?”
“没有,我很清醒。”哈利摇了摇头。
“那你是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的……”赫敏干笑道,“哦——我知道了!大战后胜利的恶作剧是吧?为了活跃气氛?”
“一定是这样!”赫敏扭头看着罗恩,和他同时尴尬地笑着,“哈利,你真是太幽默了。”
“不是,我是认真的。”哈利看了眼德拉科,撇了撇嘴,“只是马尔福这个胆小鬼犹犹豫豫,这不敢承认那不敢说的。我都表白了好几次了,他一个答复也不给我。”
哈利似乎没觉得这些话有什么,放在原来的时间线上也非常合理,但如今显然没人能接受得了这么突如其来的话和没有任何理由堆砌的表白。
不止德拉科,赫敏和罗恩也僵在了原地,嘴张的根本合不拢。
“罗恩,快看看,哈利是不是伤到脑袋了。”赫敏连连后退,捂住眼睛背过身,根本不敢相信。
罗恩急忙使眼色道:“哈利,有些玩笑我们得适可而止,开得大了就……就不好玩了。”
“玩笑?你们觉得我哪句话像玩笑吗?”
重来一次的哈利反而更勇敢直率了,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和自己失而复得的喜欢的人在一起。
他终于明白了,人就活一次,什么事都得大胆地去做,去试一试,去说出来。
“我确实喜欢他。”
哈利看了眼德拉科,满脸认真道:“我之前都已经亲过他了。”
此话一出——德拉科直接没忍住咳了出声,罗恩差点没站稳,赫敏则越发觉得是自己的脑袋出问题了才对。
哈利站在之中尴尬极了,德拉科到现在为止一句话也不说。
他急忙拽了他一下催促着,“烦死了,马尔福,你能不能快点给我个答案啊,喜欢还是不喜欢——哦,这个毋庸置疑,你肯定是喜欢我的。”
“我——!”德拉科瞪大了眼睛。
但哈利直接打断了他,直接大胆地问道:“所以,你到底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德拉科还没回答,赫敏就立马转过了身,她指着德拉科警告道:“马尔福,拒绝他!不行!我不同意!”
罗恩也第一次对德拉科发出如此祈求的眼神,“马尔福,算我欠你的,一定别做他男朋友,放过他好吗?”
好奇怪……为什么画面突然变成了他们请求德拉科拒绝自己好友的表白……哈利想不明白,他皱着眉。
德拉科转了转眼珠,心里慢慢打起了算盘。
过了几秒后,他突然把哈利揽到自己怀里嘚瑟道:“我绝对不会如你们所愿,我偏偏要和他在一起,最好能难受死你们!”
“胆小鬼的春天来咯。”哈利瞥了他一眼小声吐槽着,嘴角的笑意却根本藏不住。
赫敏脸色瞬间变了,她看向哈利。
“哈利?你呢?你别告诉我——”
“对不起,我坚持自我,所以拜托你们只能先忍一忍了。”哈利吐了吐舌头。
赫敏恨铁不成钢地咬着牙,然后瞪了眼前那两个举止亲密的男孩们各一眼。
“罗恩,走!”
“去哪?”
“去哪都行!”
“不管哈利了吗?”
“他不都有男朋友了吗!重色轻友的家伙!我忍不了马尔福,怎么会是马尔福啊!哈利他脑袋一定是被妖怪书夹了!我现在得考虑要不要和哈利绝交了,真是的!”
“啊?敏,这可得三思而后行啊!”
德拉科扭头看向他,“你看,你失去朋友了吧?不后悔?”
“他们就是开玩笑的,我了解他们。”哈利看着那两个背影,轻声笑道。
德拉科慢慢松开了揽住哈利的手,看着他认真地问道:“不过,你能给我一个理由吗?一个突然变成这样,和我表白的理由吗?”
哈利深吸一口气后问道:“那你先回答我,当时我在海格怀里,滚下来的那刻,你其实是不是想跑过来把魔杖扔给我?”
“你……你怎么知道……”德拉科惊讶道。
“幸亏你没有,否则我就要再见证第二次……”哈利没能说下去,他摇了摇头,挤出微笑道,“我觉得那时在有求必应屋外,我确实该说那些话,否则你一定不会听我的话,选择忍住不上前,待在你父母身边。”
“可哪怕发生了,那也只是一个扔魔杖,会让你这么感动吗?”
“不会,我会觉得你很蠢,所以才不希望你那么做。”
“可我还是不明白,你喜欢我的原因是什么……还有你一堆像是预言的话也让我觉得一头雾水。”德拉科思索着。
“后面的我没法和你解释,但是前面的问题我能回答你。”
哈利望着那双亮着光的灰色眼眸,根本不想移开眼神。
“绝不是因为那个你想做的举动,而是因为我早就喜欢上你了,很早很早以前。”
“只是你不知道……其实,连以前的我也不知道。”
闻声后的德拉科小小地得意了一下,他没忍住挑了挑眉。
虽然不知道哈利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讨人喜欢,但他此刻心底已经乐开了花。
如果有头小鹿正在心里撞,它大概早就晕了。
他觉得今天一定是他的幸运日!
不!是超级幸运日!
德拉科努力压下不停上扬的嘴角,清了清嗓子道:“可说真的,波特,如果我真成功扔了魔杖的话,是不是就能算是帮了救世主的英雄?”
哈利停下脚步,看着德拉科,拉着他的手认真道:“马尔福,比起试图做英雄,你还不如做一个自私的胆小鬼。”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这样的你。”
“谁会喜欢自私的胆小鬼啊!”德拉科不满道。
哈利摇了摇头,垂眸道:“你不懂……我喜欢,我就是喜欢……”
“我就是最喜欢胆小鬼马尔福了,”哈利忍不住往旁边靠去,亲了一下他,“从没这么喜欢过。”
END——
请相信,厄里斯魔镜会帮每个因为爱而导致心中有遗憾的人,回到过去,让他们有机会能拯救所爱之人,所后悔的事。
在未知的无数个平行时空里,其实有着各种美满的结局。
你所爱的,你所期待的,厄里斯魔镜都会偷偷帮你实现。
【HP/德哈】于无声处/In Silence
*简介:战后,哈利波特患上了心因性失语症,无法开口交流。所有人都对此一筹莫展,但哈利坚信,德拉科会治好他的。
*是刀_(:з」∠)_也是我心里的德哈,个人蛮喜欢这篇(。
有一篇平行时空的姐妹篇:《德拉科·马尔福没有毕业》
1.
哈利波特患上了失语症,心因性的,各项器官功能良好,肌肉没有任何损伤,单纯心理抗拒讲话而已。
这个症状发生在一次昏迷转醒之后,醒来时床头围了许多人,韦斯莱一家、赫敏、纳威、西莫,他们都用担忧的眼光看着他,哈利张了张嘴,想告诉他们他没事。
但他发不出声音。
2.
“让我们感谢格...
*简介:战后,哈利波特患上了心因性失语症,无法开口交流。所有人都对此一筹莫展,但哈利坚信,德拉科会治好他的。
*是刀_(:з」∠)_也是我心里的德哈,个人蛮喜欢这篇(。
有一篇平行时空的姐妹篇:《德拉科·马尔福没有毕业》
1.
哈利波特患上了失语症,心因性的,各项器官功能良好,肌肉没有任何损伤,单纯心理抗拒讲话而已。
这个症状发生在一次昏迷转醒之后,醒来时床头围了许多人,韦斯莱一家、赫敏、纳威、西莫,他们都用担忧的眼光看着他,哈利张了张嘴,想告诉他们他没事。
但他发不出声音。
2.
“让我们感谢格兰芬多的救世主,感谢他的失语症,世界终于安静了。”
闭嘴,马尔福。
当德拉科大步迈进病房,洋洋得意地发出挖苦时,哈利很想像以前那样和他大吵一架。
但他做不到,他发不出声音。
“放弃吧,别用你那双癞蛤蟆似的眼睛盯着我,我敢说世上没人治得好你。”
是啊,这种症状从未在巫师界出现过,对任何一位治疗师而言这都是个大难题,解开了他们能声名鹊起,解不开就要忍受公众的质问与指责。
毕竟他们的患者是哈利波特,大名鼎鼎的救世主,关心救世主的民众们都在等待一个奇迹,等哈利波特开口说话。
3.
短短十天,哈利的主治医生已经换了三拨,那些人站在他的病床前,或连连摇头,或愁眉不展,而哈利只是沉默地看着他们,表情平静。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
哈利不知道为什么德拉科能靠在他病房的墙壁上看好戏,明明他不属于任何一个医师团队。
“我也是圣芒戈的医生,就算不参与你的治疗,也有过来旁观的权利。”德拉科摊手。
哦,真欠揍。哈利想。德拉科总有撩拨得人想打他的本事。
不过这倒提醒了他,德拉科也是圣芒戈的医生。
【德拉科】
哈利拿过柜子上的纸板,在上面写下这个名字。突然之间,整间屋子都安静了。
哈利环视一圈,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他低头继续写:【我希望他能担任我的主治医师。】
“哈利·破特!”作壁上观的德拉科终于变了脸色,怒吼可以掀翻房顶。
但除了他,所有人都沉默不语,他们面面相觑,仿佛这比哈利的病还要棘手。
“你这是在给我找麻烦,如果治不好你,我会被千夫所指,被万人嘲笑!”德拉科怒发冲冠,看起来像是要杀人了。
哈利低下头,抿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对,我就是在给你找麻烦,大家同甘共苦,谁也别想好过。
4.
哈利没见过比德拉科脸色还臭的医师了。
他进出门用摔的,配拿药用砸的,哈利不止一次被他从床上砸醒,被他拎着领子拽起来吃药。
鬼知道德拉科为了报复他在药里加了什么,那么苦,比哈利当年喝的生骨药还要苦。
何况哈利被他砸得头晕眼花,撑着床板直想吐,德拉科还不依不饶,非逼他喝了这碗药。
我不喝。
哈利怒瞪德拉科。
“别用一副逼良为娼的表情看我,可是你自己选我做主治医师的,我们都是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德拉科气定神闲地说。
哈利很想吼他,但发不出声;也想下床揍德拉科一顿,但头晕的身体使不上力。
德拉科就这么站在他病床前,耀武扬威,眼神轻蔑。哈利心一横,对着他伸过来的手指,咬上去。
“你这个小疯子。”德拉科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咬牙切齿。
居然被他躲开了,哈利有些失望地想,不愧是马尔福,干啥啥不行,逃跑第一名。
头越来越晕,他不想和德拉科闹了,哈利摸上额头,心中祈祷自己没有发烧,也没有脑震荡。
手拿下来的一瞬间,哈利看到掌心鲜红的血,愣住了。
5.
“别看我,不是我干的。”
房间里只有你和我两个人。哈利怒气冲冲。不是你难道是我自己?
德拉科不置可否,耸了耸肩。
吱呀一声,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名头发花白的治疗师和赫敏并肩走进来。
哈利!
赫敏惊呼,跑到哈利身边,扶住他肩膀,冰凉的手指小心翼翼放在他额头上。她想为哈利止血,可血越流越多,哈利的睫毛上都沾了点,让他的视野染上模糊的红。
他不想让别人责怪德拉科,拿起板子写:【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
“不,你不用道歉。”女巫噙着泪,扶哈利躺下,给新来的治疗师让出位置。
“这位是弗里曼先生,你的新治疗师,是……德拉科的副手,来帮助他治疗你。”赫敏拧眉向哈利介绍。
“我讨厌副手,笨手笨脚的,只会给我帮倒忙。”德拉科抱胸讥诮。
也许是他声音太小,赫敏和弗里曼都没听到。哈利眨眨眼,在纸板上写下:【谢谢您,德拉科很不好相处,麻烦您了。】
平心而论,他还挺喜欢这位胖乎乎的治疗师的,圆脸圆眼看起来很慈祥。
6.
哈利的病情还是没有好转,但他没再换过治疗师了。
弗里曼先生每天定点报到,矮胖的身体慢条斯理,给哈利配好一天的药,叮嘱他按时吃,再慢吞吞离开。
德拉科就不同了,他是主治医师,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在哈利的病房里,哪怕两人都不情愿。
“你以为我想留在这里吗?给你脑子里的水来个清理一新吧,波特。我如果走到门外闲逛,会被过往路人拎着领子问:你怎么不陪着救世主?你有没有努力治好他?我就知道你这个肮脏的食死徒不会尽心尽力。”
那也是你自作自受。哈利暗诽。
中午,赫敏和罗恩来了,同时还有弗里曼先生。他们不敢打扰治疗师配药,肩并肩坐在哈利床边,比哈利还要安静。
“他像个斯洛林龟,或者曼罗地丝候鸟。”德拉科一脸嫌弃地看着弗里曼动作。
那都是什么?
“一个是生长在法国斯洛林里的乌龟,一个是美国蒙大拿州的一种候鸟。前者祖祖辈辈都在努力走出斯洛林,但走不了多远就死了;后者则因为严重的拖延症,每年秋天都来不及南迁,被活活冻死在冬天。”德拉科一针见血指出,“共同点是,动作慢。”
哈利咯咯笑起来,虽然发不出声,但笑得很开心。
罗恩和赫敏露出同款担忧表情,面色纠结。
哈利在纸板写下;【你们都没听到德拉科的神奇动物保护课吗?我打赌他去做神奇动物保护课老师,会比海格更好。】
“只有你能听到他的声音,哈利。你忘记了,德拉科和你一样,也患上了失语症,只有你们可以交流,因为你们共同拥有过两根魔杖。”赫敏的眉毛又绞在一起。
哦,对。在德拉科成为他主治医师的那天,赫敏曾告诉过他,但他给忘了。
“因为你是个巨怪脑子,谁会指望一个巨怪脑子记住东西?”德拉科懒洋洋地靠在桌子上,“还有,这两种动物我们都在神奇动物保护课上学过。以及,我当然会比那个蠢材出色,笨蛋波特。”
7.
哈利今天睡得不是很踏实。
无数斑驳色块在他眼前混合、扭曲,变成光怪陆离的幻影。他像一个被吊在海底的人,海水倒灌进胸肺,他挣扎着向上伸出手,渴望有人来拉他一把。
但没有人。
气泡从指间溜走,空气越来越少,活着成了奢望。
那就算了吧。哈利想。经历过这么多生离死别,他早就看淡了,能活就活,不能活,安安静静死了也挺好。
“给我好好活着,波特!”
电光石火间响起德拉科的声音,哈利浑身一颤,猛地惊醒了。
“我们得告诉他,不能让他一直这样沉沦下去。”
“我知道,我们总有一天要告诉他,但不是现在。你看他的状态,根本接受不了这么巨大的打击。”
“他是哈利波特,亲爱的,你和我都相信哈利能挺过去,他已经挺过去那么多次了。”
“但这次不一样,罗纳德,你相信我,这次不一样。”
哈利迷迷糊糊的,大脑还未从浑噩的梦境中完全清醒过来。他听到房门外传来争吵,是罗恩和赫敏的声音。
他们在说什么?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听一听他们的谈话,虽然偷听不太光彩,但显然那和他有关。
但直觉告诉他,不要听,不管他们说什么,不要听。
哈利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
双耳突然覆上一层温暖,罗恩和赫敏的声音都消失了,听觉世界里空荡荡的,哈利看到德拉科从上方俯视他,他的双手按在自己两只耳朵上。
“我又发现一个新办法,要试试吗?”德拉科微微蹙眉,“可能有些疼。”
疼有什么,哈利波特是最不怕疼的。
8.
赫敏和罗恩推开门都惊呆了。
哈利静静靠在床上,两条手臂全是刀痕。血从每一条伤口涌出,毫不费力染红了床单。因为失血过多,哈利看起来像是透明的,他用苍白的唇对两个好友弯出一个笑。
安安静静的。
赫敏的眼泪立刻就出来了,罗恩移形换影去叫医生。赫敏用不太熟练的治愈咒给哈利止血,能做的都做了,哈利的伤口也没有愈合,只是血流得变慢了而已。她毕竟不太擅长这个。
罗恩带着医生回来,治疗师围着哈利,赫敏流着泪对罗恩说:“他给自己用了闭耳塞听和刀砍咒,他一定听到我们讲话了。”
“那就听到了吧,我们瞒他够长时间了。他总有一天要知道的,或许是一年后,但我想最好是今天,因为他已经听到了。”
治疗师都离开后,哈利用他的小白板写道:【我们在尝试新方法,可惜不太奏效。但总要试一试的,不是么?】
他看一眼站在墙角的德拉科,德拉科手捂手臂,低垂着头,高高瘦瘦的个子看起来那么孤单。
【是我主动提出的,别怪德拉科。】
赫敏捂脸啜泣,罗恩揽住她,对哈利说:“嘿,兄弟,我也觉得这样对你很残酷 ,但……我相信你也不想一辈子都困在医院里,对不对?”
哈利又看一眼角落的德拉科。
他想写,不,我想。但罗恩没有给他机会。
9.
哈利看到了罗恩的记忆。
大战之后,人们的生活都回归正轨,他和罗恩成为傲罗,战斗在追捕食死徒的第一线。
食死徒对哈利的恨意可谓入骨,每逢有哈利的战斗,他们都拼了命释放各种禁咒。整整一年,哈利受伤无数,常常九死一生,但都命大扛了过来。
爱着哈利的人们希望哈利能保护好自己,退出战场,至少等食死徒的恨意消减一些,自己的身体恢复一些,再重新投身战斗。
但哈利坚持,他们只好让步。
这种让步终止在某次哈利不慎被俘。虽然后来成功得救,但长辈们说什么都不让哈利继续战斗了。
韦斯莱夫人捧着心口说你这样是要我的命,金斯莱也说你这样我没法和你爸妈还有小天狼星交代,就连麦格教授,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女巫都亲自出面,建议哈利暂且避一段时间。
既然要避,就要彻底。大家准备将哈利送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最终他们选定了戈德里克山谷,哈利曾经的家。像曾经的詹姆和莉莉一样,哈利需要一个赤胆忠心咒的保密人。
罗恩赫敏当即自荐,韦斯莱夫人提出她也可以,但金斯莱觉得这样目标实在太明显,他们最好找一个敌人轻易想不到的人。
他表示自己可以胜任,麦格教授说如果需要她义不容辞。
他们都等着哈利的选择。
“或许,德拉科,你们觉得怎么样?”
10.
罗恩快跳起来了,他说哥们你疯了吗,那个德拉科·马尔福?他会在被抓的第一时间把你供出去的。
哈利说前提是他会被抓,可谁能想到哈利·波特的保密人会是德拉科·马尔福呢?
赫敏说可德拉科会主动告密,成为第二个虫尾巴。
哈利说那对他没有好处,因为马尔福家到现在为止还受“救世主”的庇护,他们被“救世主”的头衔绑在一起,自己如果出事,于马尔福家是唇亡齿寒。
“最重要的是,”哈利说,“在别人看来,我和马尔福只是关系平淡的同学罢了。”
他们曾针锋相对,曾水火不容,最接近的一次是火海中互握住对方的手,但也只有短短一秒,快到哈利来不及感受德拉科的体温。
最终德拉科成了哈利的保密人。赤胆忠心咒结成的那天,两人都觉得滑稽可笑。
但他们谁都没有笑。哈利说,拜托了。德拉科说,如果你这个愚蠢的决定给我带来厄运,走着瞧吧,波特,你不会以为自己可以收服一个马尔福对你尽心尽力吧。
哈利说,我觉得你可以对我友善点,至少我在威森加摩为你们作证了。
“那是你应该的,因为你作证的事都是真的,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都该出庭作证。”
哦好吧,哈利想,早知道他就该做点伪证,至少得让神气扬扬的大少爷吃点苦头。
余光瞥到德拉科手腕处的淤青,哈利随口问,怎么弄的。
“没什么,不小心撞到桌子上罢了。”德拉科拉下袖子遮住淤痕,还不忘嘲讽一句,“管好你自己。”
11.
哈利近乎透明的身体一阵颤抖,脸颊分外冰凉。他抬手抚脸,没摸到想象中的泪水。
“哈利,你还好吗,你的脸色……”赫敏像看一件瓷器那样看着哈利。
“我想起来了。”哈利说。
他想起来了。
他生活在那个父母曾生活过的房子,独自一人,足足半年,风平浪静。期间德拉科来看过他一次,哈利喜出望外,热情非常,拉着德拉科问东问西。
“你像是把一年的话都在今天说了。”德拉科抱怨。
“我已经很久没跟人说过话了,你们也不来看我。”
“我很忙。”
“忙什么?”
“医师资格认证考试。”
“真的?你要成为一名治疗师了?”
“麻烦你把‘马尔福竟然能成为医生’从脸上消去可以吗?”德拉科露出一个假笑,“对,没错,我,医生。希望以后不会在医院遇见你,波特。”
哈利说那恐怕很难,我是医院的常客。
德拉科说那你就努力做一个生客,别总过来给我添堵。
总之那天他们聊了很多,德拉科走的时候是笑着的,却不耐烦地抱怨波特不给他喝好酒。
“我去置购一批好酒,下次你来管够。”
“好酒是不可能用‘批’来量的,波特。”
那天之后哈利陆陆续续添了许多酒,有甜的,有辣的,有些他知道品牌,有些他根本叫不出名字,满满当当摆了一酒柜,就等德拉科再来。
他左等右等,等来的是一脸悲伤的罗恩和赫敏。
12.
他们说,哈利,德拉科出事了,现在保密人变成了我们大家。
德拉科到死都没有说出秘密,他比我们想象的要勇敢得多。
他们说,食死徒丧心病狂地折磨德拉科,他的手指被砍下来,寄给远在法国的马尔福夫妇,听说卢修斯和纳西莎当场晕了过去。
他们说,德拉科被折磨得很惨,傲罗搜捕队发现他时,他四肢都以奇怪的角度扭曲,肋骨全部断了。
他浑身的血已经干涸成血块,皮肤上有血管破裂的痕迹,全身都是创口,牙齿残缺不全。
他们说,德拉科用最后一点魔力给傲罗传了消息,帮助傲罗捕获了最穷凶极恶的那伙食死徒,现在你安全了,可以出去了,不必躲藏在这个小山谷里了。
他们说……
他们没有说下去,因为哈利吐了。
哈利的眼睛瞪得老大,密密麻麻的红血丝让翠绿色的眼珠看起来有些吓人。他吐干了肠胃里的东西,再呕便只有黑绿色的胆汁。哈利从来不知道胆汁这么苦,苦到他舌根发麻,浑身冰凉。
赫敏说哈利你想哭就哭出来,不要忍着。
哈利说我不想哭,你们继续,他还被怎么样了?
罗恩说没有了,他被救出来,尸体被马尔福夫妇带走了。
哈利问留下什么没有?
罗恩说什么都没留下。
哈利问他用什么办法给傲罗传的消息?
罗恩从兜里拿出一张白纸,说:“其实是他给我传递的消息,那天晚上,我看到窗边飞进来一只纸鹤,上面写着——”
“不要暴露哈利。”哈利读出纸上的字。
赫敏说罗纳德拿着纸条来找她,她检测出上面有马尔福的魔法,便知道马尔福出事了,他们连夜循着魔法踪迹找到了德拉科,但是已经晚了,他——
“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哈利喃喃道。
赫敏说都怪我们没保护好保密人,哈利你不要自责,这和你没什么关系。
哈利一语未发,沉默着,招来魔杖,莹白光芒一点,白纸背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字。
字太密了,又密又小,满满的一整张纸,赫敏和罗恩都没看清上面写了什么,但他们看到哈利捧着那张纸,从头看到尾,大颗大颗的泪珠砸下来,他将纸按到自己心口,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皱了它。
那天下午,哈利对着薄薄一张纸,又哭又笑。
13.
哈利到最后也没有见到德拉科的遗体。
他去马尔福家,被卢修斯用手杖指着额头骂,听到了这辈子都没听过的最刻薄的诅咒。安静听完所有,哈利问:“我可以进去看他吗?”
卢修斯说你给我滚,如果不是你要我儿子做什么保密人,他也不会被那些畜牲抓走,不会以最痛苦最没有尊严的方式死去。
哈利说求你了,我只是想看看他。
卢修斯掏出魔杖,哈利仍旧一动不动,赶来的纳西莎拦下卢修斯,让哈利进了门。
马尔福庄园冷清非常,到处都是枯萎衰败的气息。纳西莎说我们很久都不住在这里了,稍有怠慢,你莫介意。
哈利说这里一点都不华丽了,不衬他。
纳西莎眼里有泪水涌出,说:“对,不衬他,他从小在锦绣丛里长大。”
哈利突然就想起二年级那场魁地奇,德拉科从扫帚上摔下来,躺在病床上足足哼唧半个月;三年级他被巴克比克踹伤,倒在地上呻^吟不止,疼得几乎说不出话。
明明那么怕疼一个人,一点小伤都要喊半天的人,怎么就忍住了所有严刑拷打,到死都没有暴露他的位置呢?
其实暴露了也没什么啊,他可是哈利·波特,两次打败伏地魔的救世主。区区几个食死徒,他也不是应对不了。把所有麻烦都丢给他就好了啊,他生来就是帮人解决麻烦的,是可以战胜一切的,他可是哈利·波特。
纳西莎给哈利沏了杯茶,拿来厚厚一沓相册。
她说这些是德拉科从小到大的照片,哈利说谢谢你,但我想看一眼德拉科,真正的德拉科。
纳西莎抹掉脸上的泪,摇头拒绝:“他不想被你看。”
哈利说我知道他恨我,我们偷偷的,不让他知道。
纳西莎继续摇头:“他不恨你。”
“那就让我看一眼他,”哈利哀求,语气卑微到尘埃里,“求你了。”
纳西莎说:“他不恨你,所以我更不能让你看,他最不想的就是被你看到那副模样。”
哈利大声吼,说凭什么,凭什么罗恩赫敏可以,傲罗们可以,圣芒戈那些治疗师可以,唯独他不可以。
“因为他爱你。”
纳西莎定定地看着他:“因为他爱你。”
14.
纳西莎说,赤胆忠心咒结成的那天,德拉科特意去法国找了他们。他看起来那么高兴,恍惚间纳西莎以为自己见到了几年前的德拉科,那个不知天高地厚而意气风发的德拉科。
“这些年我从未再见过他那么开心的笑,我和他父亲都惊呆了,问他发生了什么好事。结果他说,他和你结下了赤胆忠心咒,他是你唯一的保密人。”
“可是你知道么,在赤胆忠心咒结成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德拉科都在遭受食死徒流党三五不时的攻击。”
“他和你的朋友们一样,是完完全全暴露在食死徒眼皮下的,只因马尔福家是战后唯一逃脱惩罚的家族。”
“我和卢修斯十分反对,但无论我们说什么,德拉科都坚决不解咒,为此他们父子俩大吵一架。我去安慰德拉科时,他对我说,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和你靠近的机会,他不能放弃。”
纳西莎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几乎泣不成声。哈利应当递一块手帕上去的,但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他整个人都像被什么控制住了,他动不了,发不出声音,就那样沉默地坐在那里,像一只被抽掉灵魂的娃娃。
纳西莎说,当年哈利被抓到马尔福庄园,德拉科在哈利和家族之间,选择了哈利,她那时就知道,自己儿子已经一头栽进去了。
哈利说是么,可这些年他从来没联系过我,就算我待在戈德里克山谷,哪儿都不能去,他也只找过我一次。
纳西莎说他是在保护你,他被太多食死徒盯着,他们会借助他靠近你,伤害你,他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保护你。
“好,”哈利点点头,这个动作仿佛用光了他的力气,他用微弱的声音说,“让我再见见他。”
纳西莎摇头:“他不想被你看到那么难看的模样。”
哈利说好,那我不看了,你生气么,你一定和卢修斯一样生气,你打我吧,怎么打都行,如果那能减轻你的痛苦。
纳西莎哽咽着说:“我不会打你,我是德拉科的母亲,不会违背他的愿望,他的愿望就是你平安健康。”
15.
德拉科的葬礼,哈利没有参加。等到所有人散尽,他才只身一人站到德拉科的墓碑前。
墓碑上的照片真丑,没有德拉科千分之一好看。
纳西莎说过,那是德拉科入职圣芒戈拍的照片,他本人很喜欢。
纳西莎也说,德拉科被抓走的那天,是他入职圣芒戈第二天,他在第一天拍了照片,办好入职手续,跟着同事熟悉工作,约定第二天再正式看诊。
可他到死都没有真正治过一个病人。
那天之后,哈利变得沉默,他身上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伤口,哪怕几天之内他并没有参加战斗。罗恩最先发现,然后赫敏也发现了,哈利身边的人陆陆续续都发现了。
他们要他住院治疗,哈利不肯,因为圣芒戈再也不会有一个叫德拉科·马尔福的医师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某天,赫敏发现哈利忘记了很多事情,他的记忆终止在结成赤胆忠心咒的那天。
她还发现哈利时常对着某个方向笑,抿起唇,乖巧的,静静的笑。他说德拉科站在那里,但是不肯和他说话。他问赫敏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德拉科可以和他说话?
赫敏为哈利咨询了圣芒戈最好的医师,他们都建议哈利入院接受治疗,哈利同意了,因为德拉科就在他身边,他不再排斥医院了。
顶尖的治疗师医术精湛,很快,他们就让哈利意识到,那里根本没有什么德拉科,正因为没有,所以德拉科才不能跟他说话。
哈利被宣布病愈出院,走出圣芒戈大门时,他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安安静静的。罗恩和赫敏来接他,邀请他去韦斯莱家吃晚餐。
当晚,赫敏又在哈利身上发现大大小小的伤痕,比之前更加严重。
她哭着说德拉科不会想看到你这样的,你该走出来了,他一定希望你好好的。
哈利点点头,但没说话。赫敏不放心,让罗恩住在哈利卧室外,当心哈利的动静。
整整一晚,风平浪静,罗恩顶着两个黑眼圈说他一晚没睡,哈利安静得很。
可他们一整个上午都没等到哈利走出房间。
意识到不对,强闯进去后,他们看到了昏迷的哈利,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
16.
哈利的失语症自愈了。
弗里曼先生接受采访时说,他什么都没做,那些魔药只是维持哈利身体机能的营养剂,是哈利自己战胜了病魔,他永远是我们的大英雄哈利·波特。
赫敏陪哈利来墓园看望德拉科,然后一起走到墓园不远处的海边,因为哈利说德拉科每天都要面对这片海,不知道会不会看腻。
赫敏知道哈利没有战胜什么,他心里有道伤痕永远都好不了了,她说哈利,这里没有人,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哈利说我不想哭,哈利·波特怎么能哭呢。
赫敏问他怎么冲破失语症的束缚的。
哈利说因为我是哈利·波特,大家都相信我能战胜一切。
赫敏说你是个人,哈利,你是个人,不是符号。
哈利说都差不多,没什么区别。
赫敏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好久,她灵光一动:“德拉科留给你的那张纸上写了什么?”
“你要看吗?”哈利从最靠近心口的位置拿出张纸,纸用魔法保存着,不会皱也不会裂,上面的字迹永远清晰如新。
赫敏接过来,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魔药和治疗咒语,几乎所有能想到的都在上面了。小到伤风感冒,大到疑难杂症,一张纸囊括全部。
最后的最后,纸张最下方,用一行小字写着:少去医院几次吧,波特。
赫敏的眼泪刷地下来了。
这是德拉科濒死前,用尽最后的魔力写给哈利的,她以为会是什么剖白心意的长信,可以唤醒哈利对生命的热情,却没想到是密密麻麻的药方。
哈利小心地把纸抢过去,生怕赫敏的眼泪滴在上面,把纸弄坏了,即使他知道施了咒语的纸是弄不坏的。
赫敏的头发被海风吹乱,她说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哈利说你先回吧,我想再看看这片海。
赫敏起身往回走,走到一半,转过头看哈利,他仍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海风吹开他额前的发,吹鼓他的衬衫,他就坐在那儿,安安静静的,悄无声息的。
——完——
姐妹篇走这里:《德拉科·马尔福没有毕业》
【德哈德】暗恋/一个生日引发的喜案
上唇又薄又直,像用细马克笔一笔画成的红线,下唇略丰满,像草莓果冻一样柔软。
现代非魔法世界,两人是大学舍友,聊天工具是微信(对fb不熟_(:з」∠)_),足球代替魁地奇。
OOC加粗预警。
————正文————
01
[波特生日快乐 祝早日脱单]
[抱歉把你一个人留在单身狗行列 希望你早日解决人生大事 明年我不想陪你过单身节了 二十万岁!]
……
[生日快乐~你的好朋友都脱单了你怎么还是一个人啊 祝...
上唇又薄又直,像用细马克笔一笔画成的红线,下唇略丰满,像草莓果冻一样柔软。
现代非魔法世界,两人是大学舍友,聊天工具是微信(对fb不熟_(:з」∠)_),足球代替魁地奇。
OOC加粗预警。
————正文————
01
[波特生日快乐 祝早日脱单]
[抱歉把你一个人留在单身狗行列 希望你早日解决人生大事 明年我不想陪你过单身节了 二十万岁!]
……
[生日快乐~你的好朋友都脱单了你怎么还是一个人啊 祝你早日脱单吧 以后还要一起踢球]
[学长生日快乐~另:学长这么帅,主动一点肯定会脱单的!]
冷气开得很足。
德拉科窝在空调被里,把朋友圈从上往下翻一遍,换个舒服的姿势,再从下往上翻。每一条都按例配有寿星的照片,要么是古灵精怪的单人照,要么是亲密的合照。德拉科把没看过的缩略图点开,细细看,再一一保存。
屏幕右上角显示凌晨十二点过十五分。
习惯性点开哈利的主页,还是一个半月前发的调查问卷,配文:心理选修课的期末作业。麻烦各位帮个忙,比大心,谢谢!
哈利很少发朋友圈,一个月三四次算高频。除去不得不发动人海战术的调查作业,其余的要么是足球比赛得了名次的照片,要么是社团部门聚会的大合照,要么是分享公众号的文章。
总之,他的朋友圈非常无聊,即使更新了,还是非常无聊。
可是,暑假已过去半月有余,德拉科想哈利了。
想他那像股奶味浓郁的硬糖一点点融于心的声音;想他洗完澡或跑完步或从草地上起来时的味道;想他在场上踢球时如脱缰野马般的身影。
呕,矫情!
德拉科返回到联系人列表。
头一个置顶的就是哈利,头像是笑得眼弯嘴翘的真人大头照。
德拉科纠结了一会儿,点开,噼里啪啦发几个字。
[睡了吗?]
[没。 ]
消息是秒回的,德拉科心里有点小激荡。
[怎么还不睡?]
[你不也没睡么,怎么了?]
下一句德拉科只打了一半,就摁了发送键。
[没怎么,只是想对你说一些话。]
[嗯,说什么?]
看你被这么多人催脱单,实在不行考虑一下和我在一起呗。
德拉科一边在心里默念一边把下半句也打出去——
[说不好意思啊,没有给你买生日礼物。]
德拉科无声地叹气。
怂,太怂了。
就像一个胆小的探路工蚁,短短的触角小心翼翼伸出洞外,没有触到一点棱角就猛地缩回。
说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再若无其事地换上一副正经语气,是德拉科的惯用伎俩。
这样很幼稚,可他只敢和哈利玩这种若即若离的小把戏。
德拉科可以想象得到手机屏幕的荧光打在哈利脸上,他偏着脑袋读信息的样子。
他又补上一句,
[开学了请你去霍格莫德吃大餐。]
02
等了几分钟,哈利还是没回。
德拉科猜想他应该是在干别的事,于是决定先打开相册,选几张照片为哈利发一条庆生朋友圈。
这时,室友拥有的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体现得非常明显——他手机里存有哈利上百张独家私照。
最喜欢的一张,德拉科起初把它设为桌面,觉得过于冒险,又换回了喜欢的男模劳瑞森。
照片里的哈利只着一条松松垮垮的白T在阳台外刷牙,弯腰的动作露出下面的花绿大裤衩,少许泡沫顺着牙刷柄溢出嘴角,额前没有梳理的黑发打着小卷儿往上翘。哈利发现自己被偷拍了,配合地望向他的镜头的眼睛里浅藏笑意。清晨七点的阳光恰如其当地散落在他身上,仿佛整个人都嵌入淡黄的光晕里。
哈利的嘴真好看,德拉科想。
上唇又薄又直,像用细马克笔一笔画成的红线,下唇略丰满,像草莓果冻一样柔软。
德拉科知道这些是因为他总得帮哈利蹭嘴。若刮胡须过水不干净,他的唇沿会留下白痕,若吃完饭擦嘴擦不干净,嘴角会留下面包屑或者牛奶干粒。
“德拉科,帮我看看嘴巴干净了没?”
哈利说着就把脸递到他跟前,他轻轻托起哈利的下巴,用拇指指腹蹭掉剃须膏、面包屑、牛奶或者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动作之细致、用力之劲巧,让他自己都误以为是在雕刻他的加拉泰亚①。
哈利仰着头,像小孩一样微微张嘴。德拉科的手指移动到上唇的时候能感受到鼻子喷出的湿润平稳的气息,挠得他心痒痒。
德拉科总是说:“刮完胡子要记得弄多点水把泡沫抹掉。”
哈利的脸还在他手心里,也不说话,只是不好意思地笑。
或者德拉科这样说:“以后嘴角也要记得擦。”
哈利还是笑,笑得眼睛成了两弯月牙。
下次仍旧把脸递过来。
叮叮——
突如其来的提示音把德拉科吓了一跳,是哈利发来的,只有一个字。
[哼!]
哼?
这个字与哈利的形象结合起来有非常奇妙的效果。德拉科仿佛看到一只小奶猫在地上打滚,小心脏一下子扑通扑通欢腾地跳起来了。
只是,这个‘哼’是什么意思呢?是撒娇的‘哼’,是生气的‘哼’,还是开玩笑的‘哼’呢?
考虑再三,他发了一个求饶的火柴人。
03
[对了,为什么这么多人催你脱单?]
[别提了,不知道谁传出去的,说我都二十了还是母胎单身②。]
[真的?你从来没谈过?]
哈利很坦诚,[真的。]
德拉科不可置信地盯了屏幕数秒。
天!这个人!居然!一次!恋爱!经验!也!没!有!
德拉科感到诧异是十分正常的反应,因为哈利在女生中很受欢迎。
他自小有足球天赋,一入校队就斩露头角,随后是光芒万丈,再加上模样本来就长得不错,吸引迷妹无数,甚至有一个波特后援会,传说会员们通过抽签决定谁给在球场训练的哈利递水和毛巾。
可惜了,哈利所需的水和毛巾都塞在德拉科的包里。下了场,哈利就大大咧咧抓起领子抹去脸部的汗。德拉科走近,递上开好的矿泉水。哈利一边喝,他就一边拿毛巾在哈利头上脸上媷。
场边的人都在看,德拉科知道,哈利也知道。
其实德拉科也从小喜欢踢足球,哈利闲时就和他练习。然而哈利的速度和力量在他之上,总是踢不过。起初还有耐心,后来烦了,把球一放,德拉科就坐在操场边生闷气。哈利嬉皮笑脸凑上来,又是捏肩又是捏腿。德拉科知道他在哄自己,便动了小心思,半天才肯站起来。
有时候扭了脚伤了腿,人家队长抛下队员不管,跪在地上给他上药,德拉科没叫,哈利倒龇牙咧嘴起来,搞得别人都弄不清楚受伤的是谁。
那时从德拉科的视角只能看到哈利的头发旋儿,当时就想了,以后能和他在一起的女生,是多幸运啊。
然而,现在德拉科打的字是:
[哈哈哈,如果你一直单身,要想想是不是对性别的要求太高了。]
[怎么,难道考虑你啊?]
德拉科一愣,也没过脑子,急急地打:[如果你不嫌弃,我肯定答应你。]
发出去,脑路重新接上的德拉科立马傻了,这算是暴露了么?
这算是表白么?
哈利会觉得他在开玩笑么?
过了一分钟,哈利还没有回复,而德拉科觉得已经等了一个小时。
完了完了。
这一次,工蚁的触角探出来,收不回去了。
04
想撤回,又怕显得更暧昧。
德拉科直勾勾地看着最后一条绿泡泡,急得咬牙切齿,以头抢被,不应该说得这么直白的!
每隔几秒就点亮一次屏幕,既期待看到回复,好有个交代,又怕看到回复不是他想要的。德拉科想找到未来的自己,好知道最终的结果到底如何。然后他忽然意识到真正让他难受地是等待中的抓心挠肺。
德拉科背部朝天趴在床上,等了一秒,一秒,又一秒,心如刀绞。当时的心情,就像一条从数轴上的起点蜿蜒前行,起起落落,却始终找不到终点的波浪线。
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和哈利吃橘子。
橘子很甜,只是每一瓣儿里都有两三粒不解风情的果核,德拉科总得把它吐出来,吐得力道和方位不准就弄的地上都是黏腻的果汁。
后来哈利干脆把手递到他嘴边,“先把核吐进来吧。”
起初德拉科惊异地看着他,怎么会有人能忍受别人往手里吐口水啊?然而现在,德拉科已经习以为常了,哈利的手心白白嫩嫩,中央四条深纹交错,稳稳托着他吐出的核。
他把核吐在他手里,他再拿去扔掉。
哈利的皮肤,他的唾沫。
两者间的联系好似在两人间拉起一条看不见的红线,其中一端拴在德拉科的心尖尖上。
每每进行‘他对我到底有没有感觉’的心理拉锯战的时候,‘吃橘子’总要牢牢占据‘他喜欢我’的榜首。
叮叮——终于来一条信息。
德拉科迅即地手机举到面前,由于用力过猛差点把手机甩下床去,手忙脚乱点开上方的消息框,发现是潘西,头像换成了搔首弄姿的扎比尼。
[啊啊啊大宝贝儿,你追到哈利了?!]
潘西是唯一知道德拉科心思的人,她的提问让他摸不着头脑,[没有,怎么了?]
[你看朋友圈了没?]
德拉科翻一白眼,我的终身大事快完了,还看个鬼朋友圈。
[到底怎么了?]
[炸了!]
[全炸了!]
[你快去看!]
[快去!!!]
在这关头上,没有由来的,德拉科产生一种奇怪的直觉。握着手机的手沁出一层冷汗,德拉科刷新朋友圈的浏览界面,一眼就看到了哈利的新消息。
[我有男朋友了,谢谢大家关心。]
德拉科睁大了眼睛,视线集中在这一条的配图上,觉得呼吸停滞了。随后猛地把手机往枕头下一塞,在床上滚了几圈,把头埋在手里深呼吸,再重新打开界面。
不是幻觉,的确是他趴在课桌上睡觉的照片。
德拉科不知道哈利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摄像头肯定贴得很近,因为他的脸占据了屏幕的三分之二,睫毛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到脸颊上的微血管。
评论区是满屏的惊诧恭喜伤心愤怒狂呼乱叫和惊涛骇浪般的感叹号。
叮叮——提示音又响起,是哈利。
有三条新回复:
[刚刚发朋友圈去了。]
[我不嫌弃。]
[那你是我男朋友咯。]
fin
① 加拉泰亚:希腊神话中的塞浦路斯国王皮格马利翁用神奇的技艺、全部的精力、全部的热情、全部的爱恋雕刻了一座美丽的象牙雕像,并为她起名加拉泰亚。
②母胎单身:打娘胎出来一直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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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哈】最佳伴侣
*是小哈的日记 温暖小故事
*治疗师德×心理抑郁哈
*2.3w+/HE
“2003年10月2日 雨
今天下了一场大雨,我打开窗户,发现院子里的小路都因为雨水而变得泥泞了起来。空气很清新,深吸一口气仿佛能闻到青草的气息。很香,但是它们似乎正在慢慢腐烂,毕竟这个夏天就快要结束了。
这些天金斯莱坚持不让我去上班,我只能穿着睡衣待在家里。睡衣是我过生日那天罗恩送的,上面有只可笑滑稽的小熊。但那不能把我逗笑。不过罗恩倒是指着上面的那只熊笑得停不下来,我很高兴他能如此愉快。
我不知道为什么,笑容对我而言仿佛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比早上准时醒来泡一杯带有拉花的咖...
*是小哈的日记 温暖小故事
*治疗师德×心理抑郁哈
*2.3w+/HE
“2003年10月2日 雨
今天下了一场大雨,我打开窗户,发现院子里的小路都因为雨水而变得泥泞了起来。空气很清新,深吸一口气仿佛能闻到青草的气息。很香,但是它们似乎正在慢慢腐烂,毕竟这个夏天就快要结束了。
这些天金斯莱坚持不让我去上班,我只能穿着睡衣待在家里。睡衣是我过生日那天罗恩送的,上面有只可笑滑稽的小熊。但那不能把我逗笑。不过罗恩倒是指着上面的那只熊笑得停不下来,我很高兴他能如此愉快。
我不知道为什么,笑容对我而言仿佛成了一件很困难的事,比早上准时醒来泡一杯带有拉花的咖啡要更难。我以前的治疗师哈顿先生说尝试新事物也许有助于我的治疗,所以今天是我第一次尝试咖啡拉花,并且我发誓这也将是我最后一次尝试,因为我做的很糟糕。尽管如此,我依然想要让这杯咖啡变得完美一些、可口一些,因此我加了很多很多的牛奶。但那依然不能让我微笑。我记得我并不是一个不爱笑的人。至少曾经。
我换掉小熊睡衣,穿上了日常的衬衫和洗得泛白的牛仔裤。实际上如果不是我每天需要例行出一趟门,我也许是不会换掉睡衣的。我走向壁炉,抓了一把飞路粉——又一次地,差点把我呛个半死——我再一次地喊出了‘圣芒戈’。
这整整一个月以来,圣芒戈好像又一次成为了我的第二个家。我记得上一次还是霍格沃茨大战结束后,我不得已住进那里的病房休养了半年。他们似乎都认为我很脆弱,需要一些身体与精神上的调节,事实上的确是那样。我当时并不觉得。我只觉得无聊和不安。
然后我又一次回到了这里。每一天,花上几乎三个小时的时间和心理治疗师进行一番无趣至极的谈话(哦对了,我并没有说哈顿先生不好的意思,在我心目中他是一个十分优秀十分专业的治疗师),说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比如我今天吃的早餐是否与昨天相同,比如我是否能在夜里睡满八个小时——总而言之,日复一日地聊着我变得越来越平淡的生活。他似乎不能真正理解困住我的到底是什么。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
所以去圣芒戈的时候,我并不指望这能使我内心的郁闷好转,但金斯莱、赫敏、罗恩,以及所有所有的人,都坚持认为我状态差极了,并且要求我立刻停止在傲罗部的工作。我知道他们是在关心我,但我实在是不相信罗恩上次说的“我把羽毛笔当勺子泡进了热可可里”的事儿。我自己可完全没有注意到。
但如果我那时知道这会成为接下来那个治疗师的开场白的话,我也许会注意一点,把羽毛笔放在正确的位置。
我走进诊室,却发现桌子前面坐了一个本不该属于这个办公室的男人。
他穿着治疗师的统一制服,有着金色的头发。当我犹疑着走近,发现他正用他那双灰色的眼睛盯着手里的医疗档案。名字那一栏好像是哈利·波特。是我。
金色头发和灰色眼睛,这真是一个奇妙的组合,不是吗?他使我想起了以前霍格沃茨的一个老同学,但尽管与老同学五年没见,我不至于连德拉科·马尔福的脸都会记错。很明显眼前这个治疗师并不是他,我想马尔福的轮廓应该要更加棱角分明一些,就像他本人的性格一样充满锐气。实际上我曾经盯着他的脸看过很久——这是个秘密,我觉得他很帅。但只是偶尔觉得,因为我也只是偶尔盯着马尔福看。不然我太像一个十足的变态了。
‘你站在这里做什么?’那个治疗师抬起头来看了看我,那种打量的眼神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哦,是你。’
他低头看了看档案,确认我是哈利·波特。这个动作显得多余,毕竟我相信整个巫师界的人都知道我长什么样,战争结束之后有整整半年我的脸都在预言家日报的头版上。除非是我太过于自信,或者是他一直住在山洞,我懒得去分辨了。
‘你是——?’相比于他的随意,我就显得拘谨局促多了。陌生人总是使我感到不安。
‘我是你新的心理治疗师,德克斯特。我听说你曾经把羽毛笔泡进了热可可——还是热咖啡?’
他一脸嘲笑的神情和满嘴戏谑的语气让我有些恼火,我觉得这不应该是一个治疗师该有的态度,我想这大概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于是我说:
‘这不重要。我只想问问,哈顿治疗师去哪了?他不再是我的治疗师了吗?’
那个新来的站起来,一面推着我往外走,一面说:
‘哈顿这几天因公出差,把对你进行心理咨询的任务暂时交给我。走吧,我们换一个地方谈话,我还是更习惯于我自己的办公室。’
我被他推着走,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算了,其实换个治疗师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也许他不会和我聊那些无聊的话题呢?
在魔法电梯里他问了我一些很愚蠢的问题。例如关于我头上的伤疤,关于我的工作和我的喜好。等到了他的办公室门口,我都觉得我们似乎已经聊的差不多了。那时我的脑子里只有回家睡觉。但他——据他所说,德克斯特先生,好像认为我们的谈话才刚刚开始。
他的办公室比哈顿先生的办公室更大,整体是清新的绿色,像是森林。我坐在沙发上,而他坐在他自己的凳子上,啪的一声放下了我的档案。
‘事实上,我是《哈利·波特传奇》的忠实读者。’
他从一旁的书架上拿下一本厚厚的书,封面毫无疑问是我自己,头顶闪电伤疤,手握冬青木魔杖。我看着那本书,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居然真的有人认真地读那些悲剧,那他应该为我悲惨的结局感到伤心才对,他该为我的每年都在大逃杀的遭遇感到不幸,而不是……一脸十分感兴趣地看着我。
德克斯特先生身体微微前倾,他的双手十指对在一起,脸上浮现出某种客气又微妙的微笑。
‘我很欣赏你的勇气,也很敬佩你在每一个冒险里坚持斗争的样子。”他说,我想这些也许都是客套话,因为接下来话题还是绕回了可悲的热可可上,“所以我想象不出你把羽毛笔浸在热咖啡里的样子。’
‘是热可可。’我有点恼火地纠正。
‘好吧,无所谓,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做?’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一直纠结着这个点不放。’我看到他拿起了羽毛笔挥了两下,脸上好像有嘲讽的意味,随后像是打算在羊皮纸上写字的样子。我更不喜欢他了,哈顿先生为什么会让这样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心理治疗师来对我进行心理咨询?
‘因为我认为这是个很好的切入点,不是吗?’他保持着假惺惺的微笑。
‘你让我想起了一个我上学的时候很讨厌的人。’我也对他假笑了一下。在过去的几年里我从未这样失礼过,但我很清楚我此刻早已疲惫于应付人际关系。太糟糕了。我有时反倒更希望身边能有个马尔福让我每天拌拌嘴,因为那不失为一种放松心情的方式。
‘哦?能问问那个人是谁吗?’
‘德拉科·马尔福。’我脱口而出。
他点了点头,在羊皮纸上记录着些什么。
‘不过别管他。’我补充道,‘如果你恰巧认识他,可以向他转告一声我对他的讨厌。’
‘你的表情像是在开玩笑。’他笑了一下,抬头看着我,‘听你的语气,你好像并没有像你口中所说的那么讨厌他。’
‘五年过去了,怨恨对我来说没有半点好处,况且他也不是彻头彻尾的坏蛋。’
见鬼了,我竟然会坐在一个陌生治疗师的面前,为德拉科·马尔福说好话。
‘好吧,我想也许某一天我们可以用德拉科·马尔福来作为谈话的切入点。’他在羊皮纸上画了个圈,‘不过今天的切入点还是——’
‘羽毛笔和热可可。你不用再说一遍。’我瞪着他。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十分滑稽。
‘是的,所以那天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件吗?’
我的脑海中闪过鲜血和绿光。我衷心希望德克斯特先生能够闭嘴。
‘对不起,我不想说。’我说,‘难道哈顿先生没有告诉你吗?那件事情。’
‘呃……他出差那天走得匆忙,没有和我说过。’
‘那我的档案上也没有写?’
‘档案上不是什么都详细记载。’他翻了翻手里那一沓文件,‘而且我不想对你产生任何先入为主的观点,这不利于我对你的治疗。’
好吧。我无话可说,只好向后靠在了沙发上。
‘好了,你可以走了,波特。’德克斯特先生将那些文件收了起来。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说‘波特’的语气很是熟悉。他随后站起来看向我,不知从哪摸出一颗糖果丢给我。‘吃点糖吧,心情也许会更好。’
‘谢谢。’我牵强地笑了一下,看了眼墙上的钟——竟然才过十五分钟不到。‘呃……所以这就结束了?’
‘你想多聊会我也不介意,不过我猜测你此刻可能想回家睡觉。’治疗师说,‘来日方长,等我下次想到要和你聊什么再说。明天还是这个时间,办公室门牌号一会你自己出去看看。’
我有点不放心,就这样结束了?别告诉我一会可能会发生什么突发事件来测试我的心理承受能力,这个治疗师看上去可不怎么靠谱。所以我多问了一句:
‘你有什么建议吗?’
‘建议?你想要什么建议?’他挑起了眉毛,有种该死的熟悉。
‘就比如说,哈顿先生给我的建议是尝试新事物新爱好,他说那可以让我更加放松。’
他仰着脑袋,思考着。随后给出了一个挺不错的建议:
‘日记。写日记吧。’他又不知从哪个抽屉摸出了一本厚厚的本子丢给我,险些砸到我的手指。我翻来覆去看了看,封面是墨绿色的,上面刻印着一个左右对称的银色图案,两个海马(也可能是龙之类的生物)围在图案两侧,中间是一个大大的M。我收起了本子,心想我有比这好看多得多的笔记本。
‘想写什么就写什么,不用给任何人看,你可以完完全全倾吐你的心声。那会减少你的心理压力。相信我。’
他说。
‘如果你不想写日记的话,我建议你找个伴侣分担你的忧虑。最佳伴侣。相处起来毫无压力的那种。’
后面的话他大概是半开玩笑说出来的,我尴尬地撇了撇嘴,接受了他的前一个建议。
好吧,这就是我今天写下这些无意义的废话的原因。我不过我想我描述的似乎太细致了,写得我的手都酸了。我会尝试习惯每天写日记的,用这本丑陋的本子。哦该死。
—
2003年10月3日 雨
没完没了的下雨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这不是我五年来第一次提到德拉科·马尔福。即使我们很久很久没有见面,但我好像会在每一次提到他的时候都变得异常激动,毕竟他能满足我每一次想要过的嘴炮瘾。有时候我会想假如能够回到霍格沃茨时期,被马尔福堵在角落找麻烦,然后我们像之前很多次一样吵口打架,最后看他吃瘪的表情和落荒而逃的狼狈,我想那一定能让我痛快地捧腹大笑好几天。
我从阳台上往院子里看的时候,觉得泥泞的花园实在是太乱了。我撑着伞出去,泥巴弄脏了自己的鞋子,雨水淋湿了我的衣服,但我却不记得自己刚才打算去花园做什么。对此我感到十分沮丧。
来到圣芒戈,我按照记忆里的门牌号找到了德克斯特先生的办公室。不过我正要踏进去,他就大喊一声止住了我,然后往我身上丢了一个清理一新。
‘谢谢,感觉好多了。’身上变得干燥清爽,鞋底的泥巴也消失不见,我这才走进去。
‘只是不想我干净的地板被你弄脏。’他似乎翻了个白眼,我没太看清楚,只是觉得他态度轻挑傲慢,也许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他更像德拉科·马尔福了。
‘你开始写日记了吗?’他问道。
‘昨天写了很多,不过我可能不会想给别人看。’
‘我只是问问,没打算看你都写了什么小秘密。’德克斯特先生将羽毛笔的笔尖伸进墨水瓶,一边看着我,‘昨晚睡得好吗?’
‘还行。’我诚实作答。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我其实并没有睡得太好过,不过经过一个月的心理调整和魔药治疗,我的睡眠质量勉强还算可以。
德克斯特先生在羊皮纸上记录着。
‘你觉得你的状态能够接受今天的治疗吗?’
我有些疑惑。德克斯特没解答我的疑惑,他让我闭上眼睛,而再度睁开的时候,房间已经变成了一片静谧的森林。
‘这就是你的治疗方式吗?’我有点不屑地说,实际上我知道我心里感到很不舒服。环境有些过于压抑了。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他的声音响起,仿佛我们真的在森林深处一般,那声音听起来很遥远。温柔,但是也很冷漠。
‘我在想——一年级被罚到禁林关禁闭的那个晚上。’
德克斯特先生对我的回答似乎感到很不满意。他注视着我的眼睛,摇了摇头,揭穿我没有说真话。
我又能说什么呢?说我想起了那一年里颠沛流离的逃亡,说我想起了被伏地魔和食死徒追杀的日子?我猛地眨了眨眼,说我没有说谎。
他没有多问,只是让我再次闭上眼睛。耳边忽然响起了水声,很响亮,我睁开眼睛,发现海浪正拍打着礁石,隐隐有海风吹在我的身上。
我整理了一下被吹乱的头发,‘你会的魔法真是不简单,也许做一名治疗师对你来说算是屈才。’
‘多谢夸奖,变换环境这一招我的确学了很久。’他听见夸奖,语气里带上了某种得瑟和骄傲,‘除了对我的夸赞,你还想到了什么?’
‘这是我第一次去海边。如果这能算作是大海的话。’
‘你又在撒谎。’他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在羊皮纸上记录,‘我不想替你回忆,而是希望你能把所有的痛苦和困扰都亲口说出来。’他的手指点了点那本一直放在他桌子上的《哈利·波特传奇》,那本书几乎一大半都是我的苦难史。
‘说出来难道会让我更好受吗?’我站了起来,很是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句,‘你这个庸医。’
他好像听见了。德克斯特先生皱着眉,说:‘你又没有尝试过。’
他的办公桌在大海中摇晃,像一艘远航的船。治疗师让我再度闭眼,而这一次在我来得及闭眼之前,场景就变成了一个熟悉的男盥洗室。
地上有几根水管破裂,正往外哗哗流着水。我的鞋底几乎浸在了水里。我面前是一面破碎的镜子,镜子里扭曲地映照出我的脸。我看见了自己脸上的惊恐,而使我感到惊恐的是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
‘我知道你要问我在想什么,但是我还是不会说的。’
‘不愧是格兰芬多,在某些时候真是倔强得令人难以置信。’他扯着嘴角讥讽了一句,一个有点熟悉但比我记忆中要更加低沉些的声音就近在耳边,我扭头看过去,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身边,而我揉了揉眼睛,反复确认德克斯特先生变成了德拉科·马尔福。
‘你为了还原场景的真实性做的可真多。’我干巴巴地说。
‘你不愿意说的话,那我来说吧。’德克斯特——或者说他假扮的德拉科·马尔福,说道,‘毕竟总有一个场景该被仔细描述,不是吗?在你六年级的时候,就在这间盥洗室里,你和——我记得你的评价是上学的时候很讨厌的一个人——你和德拉科·马尔福,在这里大战了一场,结果你的咒语让他差点流血身亡。’
他绕着我慢慢踱步着,‘不过实际上,你可以不用感到愧疚,不是吗?他作恶多端,而被你撞破脆弱模样的他当时很可能只想把你揍到失忆,你对他所做的只是正当的防卫和反击。’
我闭上了眼睛,但耳朵却没法不继续接受他说的那些话。
‘你在颤抖,波特先生,你从一开始就在颤抖,而现在抖得厉害。’他说,似乎在我的两点钟方向停止了踱步,‘你可以睁眼了。’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重新回到了那四面被漆成淡绿色的诊室,而我正好好地坐在沙发上,德克斯特先生给我倒了一杯茶。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在想自己刚刚是不是真的出现了幻觉,竟然把德克斯特先生认成了马尔福。
‘你表现的不怎么样。’治疗师挑了挑眉毛,给出了一个不好听的评价,‘本来还有一个场景需要展示,但是我觉得没必要了,毕竟我也不是很想折磨你。虽然把你弄哭的确是件有趣的事。’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很小声,但还是被我听见了。我抹了抹脸,才发现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掉出了一滴眼泪。该死的德克斯特先生,他用那些场景狠狠地击中了我的痛点,但我随后又想到那些仅仅是我人生悲剧的一小部分,顿时觉得更加难受了。
‘那我们来聊聊德拉科·马尔福吧。’德克斯特先生在羊皮纸上写着字,‘据我所看到的新闻、传言、或者是小道消息——无论什么,我觉得那天他受到你的伤害完全是他咎由自取,毕竟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不是吗?内心阴暗、高傲自负、为你的敌人做事——这些都可以成为他被杀死的理由,但你为什么刚才表现的那样——愧疚不安?’
我摇了摇头,第一次有了想开口谈谈的欲望——也许是因为我们谈论的是德拉科·马尔福,一个现在基本上已经与我无关的人,也许我可能就是比较讨厌这个人,我愿意向治疗师谈谈他,‘他的确很坏,曾经有段时间我真巴不得他去死,但是经历了那么多,我意识到他好像也并不是一个坏的彻底的人。——我是说,他以前那些恶作剧和嘲讽确实无法原谅,但是在战争来临的时候,他只是一个被逼着做了许多坏事的胆小鬼。而我那天和他打的那一架无疑会成为加速他精神崩溃的一个节点。’
我注意到,德克斯特先生在听我讲这些话的时候一直没有动笔,停止记录的同时以某种震惊的目光看着我,好像我刚才那番话是对我少年时期的死对头的深情表白一样。于是我继续说道:
‘简而言之,他很不可理喻,但是好像并没有坏到我能恨一辈子的那种地步,那天我不应该——’
‘停,波特。’他打断了我的话,露出一个很严肃的表情,我还以为我说错了话呢。‘我知道你有什么毛病了,但是我不知道要怎么治疗你的心理问题。’
我耸了耸肩。
‘我认为最佳的治疗方式,是你自己学会倾诉,而不是把所有一切都憋在心里,无论愧疚还是痛苦,你经历的太多了,你自己一个人消化起来是件很困难的事。’
他再一次落笔,但是我发现墨水在他的羊皮纸上点下了很大一块墨迹,他都没有开始写。我不禁分神去想我刚才到底哪句话让他感到难以置信了。
‘你为什么不找一个合适的倾诉对象呢?从今天的治疗来看,我想你事那种根本不会把心事说出口的人。格兰杰?韦斯莱?他们难道不是你的朋友么?’
‘是最好的朋友,但不是最合适的倾诉对象。’我勉强地笑了下,‘你看,他们总是会因为过于关心我而大题小作,把我送来接受正规的心理治疗。’
‘那一定是你对他们无法开口,才会寄希望于心理治疗师。’
他低头沉思了一阵,忽然给出了一个很荒谬的建议:‘为什么不找没那么关心你、甚至和你毫不相干的人倾诉呢?’
‘你觉得我会和那种人很熟吗?’我反问道,觉得德克斯特先生一定是疯了。
‘也许有一天你会遇见。’德克斯特先生开始下逐客令,‘那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累了。’
‘什么叫你累了,我还没说我累……’
我被他推搡着出了门,站在门口迷惘了一阵才离开。
我忽然想到,也许,真有那样一个人可以成为我的倾诉对象。我一定是疯了。
—
2003年10月10日 雨
伦敦的雨究竟要下到什么时候才能停下……
今天发生了一件怪事。谁会想到天杀的德拉科·马尔福今天一大早就在我家门口躲雨。我穿着睡衣、甚至睡眼朦胧地把垃圾扔到门外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响起,把我吓了一大跳。
‘喂!看着点行吗?’
那个声音很是熟悉。的确比记忆里要低沉一些些。是个成年男人。准确来说,当我看过去的时候,那是个金色头发、灰色眼睛、身上被淋湿了一大半的成年男人。
他踢了我的那包垃圾一脚,我才意识到我刚才丢垃圾的时候砸到了他。
我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不相信这是个真的德拉科·马尔福,是德克斯特先生假扮的也很有可能啊。
‘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门口?你是怎么进我家院子的?’
我几乎是在看到他的那一瞬就从门口的柜子上抓起了魔杖,对准了他。
不是我大惊小怪,只是这实在是太诡异了,五年,整整五年未见的老同学,老对手,德拉科·马尔福,就这样忽然出现在了我家门口,还一副他自己手无寸铁的样子,万一是坏人伪装的该怎么办?
‘别别别别激动!’他立刻抓住了我魔杖的另一端,指向了别的方向,‘又不是没见过我,我看起来像是要杀了你的样子吗?’
十分理所当然地,我点了点头,但是也收回了魔杖。眼前这个坏蛋的神情实在是太‘马尔福’了,世界上除了他本人,我相信没有谁能复刻出这种欠揍的表情。
‘你出现在这里,看起来很落魄的样子,很难不让人怀疑你有什么目的。’我端详了他一阵,发现眼前这个德拉科·马尔福和记忆中有点不一样了——下额线更锋利了,脸部轮廓更明显了,肩膀变宽了,可能还长高了点,我不得不抬一点头才能和他对视。
‘你警惕心太强了,傲罗难道都是这样吗?我只是在你家屋檐下躲躲雨,而且是你自己没有锁住院子大门的好吗?又不是我故意闯进……’
‘好了,不想听你多说。’我把门打开了一点儿,‘不赶时间的话就进来吧。’
他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抖了抖身上的水,像是进自己家一样走进了我家。
‘喂喂,别太随便好吗?这里好歹是我家,而不是你家。’
他充耳不闻,直接在沙发上坐下,并且使唤我去倒杯热水。
‘我才不要听你的,你自己又不是没手没脚。’
‘可我是客人。’他欠揍的样子让我捏紧了拳头。
‘那我还刚起床呢,没时间招呼你。’
‘你怎么不去上班,’他盯着我的睡衣说,‘今天可是星期三。对了,你的睡衣好没有品味,你是特意穿着这样一件衣服来逗笑别人的吗?’
他笑得很欠揍,我没有笑,只想打他一顿。
‘我请了一段时间的假。’我没好气地说,‘与你无关。’
‘怎么个无我无关法?说来听听呗,反正我也不赶时间。’
我瞪了他好一会,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你为什么要在我家门口躲雨?你难道不是个巫师吗?你有的是办法不让自己淋湿,甚至可以直接幻影移行到你的目的地。’
‘我忘记带魔杖了。’他游刃有余地回答我的问题,从他散漫的神情中我可以感受到他这几年过得应该相当不错,至少,还是那个马尔福家的大少爷。‘我一早就出发要去收购一批魔药材料,临走前在家附近办了点别的事就直接来了,魔杖就忘在家里了,我想着距离也不远,就干脆走路算了,没想到半路会下这么大的雨。’
他转向我,‘你看上去有几个问题要问我。’
‘这么说,毕业之后你去了圣芒戈工作?’
他微微点点头。
‘那你不住马尔福庄园了吗?怎么会在伦敦?’
‘我想住哪就住哪。’他眯眼看着我,‘也许我的公寓离你这儿也就五六个街区的距离吧。’
‘那我为什么从来没有遇见过你?’
‘我——很应该偶遇你吗?’他挑起半边眉毛,‘我们的生活本来就没有什么关联,你刚才自己说的,与、我、无、关。’
的确没有关联,但现在有了。我想起过去一个多月在圣芒戈的治疗,心想我大概能有一天在医院遇见他才对。不过我没有说出口,毕竟离了校之后所有人的生活都在往不同的方向走,而我像是那个走得很慢,时不时停下来羡慕别人的幸福,而永远走不出战争阴影的那个人,现在又因为那件发生在一个多月前的糟糕事而止步不前。
我沉默地挥了挥魔杖,给马尔福变了一条毛巾丢给他。
‘哦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的关心。’他用毛巾擦了擦湿掉的头发,说道,‘对了,都到这一步了,你就好人做到底,给我弄点早餐如何?我还没有吃早餐。’
我抓起桌上那包纸巾往他头上砸去,他‘嗷’了一声。‘你别得寸进尺,马尔福。’
‘嘶……五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针对我。’他装作很委屈的样子,起身不知道干什么去,‘你赶紧把你的睡衣换了吧,我看着就想笑。’
‘你去干什么?’
‘借一下你的浴室,我要洗个澡。’
‘这里是我家!’
‘那又怎么样。’
这个混蛋竟然还把浴室门给锁上了!我用力地拍了拍门,想用一个小咒语把门打开,却听他在里面笑:
‘我已经把衣服脱了。’
‘一会你出来我一定让你好好认知一下这是谁家!’
‘这是你家,我知道,但我还知道你不是一个小气鬼,不是吗?’
我踢了浴室门一脚,没有理他。
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怎么和除了心理治疗师之外的人说过话了(当然,和治疗师说的似乎也很少),而从霍格沃茨毕业之后更是几乎没有对人这样肆无忌惮地发过脾气,莫名的,我觉得那很放松——也许我有什么奇怪的倾向和癖好?我摇了摇头,觉得我大概只是单纯地累了,想要发泄一下自己。
我上楼在自己卧室的洗手间刷了牙换好了衣服,再度下楼的时候发现马尔福正鬼鬼祟祟地在厨房里翻找着什么,他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衬衫,而被雨淋湿的外套挂在我家门口的衣架上。
我不想那么好心,但我还是抓起魔杖给他的那些衣服丢了个烘干魔咒。
我从厨房门口探出脑袋盯着他,告诉他我可以借他一把伞,他现在就可以离开我家了。
而当马尔福转过身来的时候,我看见他手里正嫌弃地拿着一包吐司,指着那包吐司问我:
‘已经过期三天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所以你出去的时候还请你帮忙丢一下。’我略为恼火地说,‘如果你要吃早餐的话,这里没有,请你自己出去解决。’
‘难道救世主的生活变得这么落魄潦倒了吗?这可才是战争之后第五年啊,我记得你当初可是千人爱万人迷的巫师界小太阳啊。’他关上了我的冰箱门,戏谑地看着我,那种神情让我很想和他干一架。
‘去他妈的救世主,你爱当的话你去当。’我没好气地和他说,然后用飞来咒召来他的外套丢在他身上——我得承认,从他踏进我家门那一刻起,我似乎已经往他身上丢了不下三次东西,这很有趣,看他皱眉的瞬间和那不满的神情,也许上学的时候他爱把我惹毛也是出于这种寻求有趣的想法吧——‘穿上你的外套然后滚出我的家。’
‘我认为你这又脏又乱还藏着一堆过期食品的勉强可以称之为公寓的地方可算不上什么家。’他嘲笑道,一如既往地懂怎么惹恼我,‘Fine,给我一把伞,我下次有空还你。’
—
2003年10月18日 雨(伴随着突然的大降温,我要被冻死了)
马尔福说的‘有空’指的就是今天。在过去的一周里,我依然每天平淡地去看心理治疗师,而德克斯特先生——这个看起来不正经的二流治疗师,会和我聊上十五分钟到一个小时左右,但再也没有用过那种极端的变换场景的方法来刺激我,他大概也知道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依然能以某种越来越敷衍的态度接待我,也许只是因为他想继续拿到这份工资。
不过敷衍归敷衍,其实我想了想,德克斯特对我好像还不赖。我每天去圣芒戈的时间几乎固定在早上九点半,偶尔晚了会十点才到,但是不知从哪天开始,当我到的时候,他总会为我留一块新鲜的蛋糕或者一个煎蛋三明治,而在一开始那几天我还会说我已经在家里吃过了早餐,但他总要指出我在撒谎。
我一直怀疑他可能在偷偷地对我摄神取念,毕竟他表现的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而我的大脑封闭术又一直都不是那么好。
我回看了我的日记,发现自从再次见到马尔福那天之后的一周里我写的很是简短,但是在提到德拉科·马尔福的时候我好像总会多花一些笔墨。我翻看过关于他的一些报道,但是大多都很无聊,他的名字在大部分时候都是出现在圣芒戈的官方新闻里,还有极少时候会出现在一些绯闻里——那些纯血贵族之间的事儿,与我无关,但是我十分感兴趣,在那些新闻里的德拉科·马尔福看上去至少像一个活人。
哦梅林,I miss him.当然我在开玩笑。我有仔细地想过为什么我会在战争结束之后的第五年突然对他感兴趣,得出的结论是,他在我这,已经算某种‘新事物’了,而我一直都在遵循哈顿先生的医嘱‘尝试新事物’。但我猛然发现,过去尝试的那些几乎都是死的,什么咖啡拉花,什么写字画画,它们都是死的,但德拉科·马尔福是活的。五年未见他似乎变了不少,我很期待在他身上看到与以往更多的不同。我就是喜欢找不同。
这不能怪我,是他自己忽然闯进我无趣到极点的生活。
这天结束了我每日例行的圣芒戈之行,回到家的时候我站在院子门口就看见德拉科·马尔福正一手拎着我上次借给他的伞,一手攥着魔杖不知在我院子里做什么,直到我走进去,才发现院子的环境忽然一下子变得很整洁。
我快步走向他,盯着他魔杖顶端还未消散的荧光,撇头问他怎么也会这个魔法。
‘什么叫怎么也会?除了我你还见过别的人会改变环境的魔法吗?’马尔福看上去真的很疑惑。
我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喷嚏——该死的天气,今天的气温简直把我冻成了一根可怜的冰棍,而我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衣和薄外套,刚才还淋到了些雨,现在雨停了,可无休止地刮着的大风还是不留情。‘那个二流治疗师也会。’
‘二流治疗师?’马尔福的语气听上去怪怪的,‘我还以为救世主看的治疗师都是最好的呢。’
‘哦,’我哼哼了两声,‘但他真的不怎么样。’
马尔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表情,他向下撇了撇嘴角,胡乱挥舞着魔杖指着我的院子,将院子恢复成了原本乱糟糟的样子,一边说道:
‘好吧,如果你知道的话,我不是真的把你的院子变干净整洁了,刚才只是一个魔法幻象,你需要保持院子整洁的话,还得你自己收拾,我就不多此一举了。’
‘多此一举这个词不是这样用的。’我咬着牙说。
‘OK,不过对你来说可能是多此一举,毕竟你是一个连家里连个像样的早餐都没有的家伙,也不指望你会收拾好你的庭院——喂,疼疼疼,松手——’
我松开了拧着他耳朵的手,看着他脸上窘迫的表情,忽然觉得很好笑。
‘我自己的生活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多此一举地讥笑。’我说。
‘性格暴戾的救世主……一如既往……’他嘴里嘟囔着自以为我听不见的话。
我从口袋里抽出冬青木,戳中马尔福的胸口,并且警告道:
‘注意你的言辞,并且,我不喜欢别人过分地侵入我的领地。’我从他手里接过雨伞,面无表情地通知他可以离开了。
马尔福环顾了一下四周,不知道在看什么,最后他低头,目光落在了我戳着他的魔杖尖上。
‘同样我也不喜欢别人拿魔杖戳着我。’马尔福耸了耸肩,但是从他的表情大概可以看出,他并不是很介意我这么做,因为他的神情姿态一直保持在调侃与不屑之间摇摆,就像他曾经那样。但我总感觉怪怪的,也许是脱离傲罗生活的这一个月让我的感官和直觉能力下降了吧,我竟然不知道这个马尔福到底奇怪在哪里。但是我不讨厌他,如果抛开我们那些零零碎碎的死对头过往不谈的话。
‘你看上去还有事?’
‘当然,不然我早就走了,谁还会愿意在你这破烂又寒冷的院子里多站一秒钟。’
‘呃——那还麻烦你有话快说?’虽然不讨厌他,但我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外面冷的要死,我那时就在怀疑我是不是发烧了——而马尔福像是看不出我的脸色有多惨白似的一直在喋喋不休说着废话。
‘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进屋里说比较好一点。’
马尔福推着我往我家里走,看上去反倒像是我成为了客人,而他才是这间房子的主人。
一进屋子,我很想往壁炉里丢一个火焰熊熊,但鉴于现在还是十月中旬,真正的冬天还没有到来,为了避免被马尔福嘲笑‘矫情’,我还是忍住了。
我从衣柜里翻出了一件厚些的外套,穿上那外套的时候,马尔福坐在沙发上,用某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我。
‘有这么冷吗?’
看吧,他还是会说我矫情。基于我们过往的负面交情,我太了解他了。
我学着他的样子挑了挑眉毛,没有理他愚蠢的问题。
‘说吧,有什么事还轮得到你来求我。’
‘我没有在求你。’马尔福把他的左腿搭在了右腿上,‘那我就直话直说了。我有个病人,他叫——呃——他叫丹尼尔,我最近在接手他的治疗的时候发现了一些有些棘手的问题,我得了解他的心理状况,而要想了解他的心理状况,我需要一份他的详细资料,我想你作为法律执行司的重要人物,一定能帮我找到我要的资料,因为他好像有点——犯罪前科。’
‘嗯,我记得你在圣芒戈的魔咒伤害科工作,’我找出其中的疑点,‘怎么会有闲心管别人的心理状况。’
‘解决他的情况可以让我在接下来的六个月多三倍的薪资,我那是不要白不要。’他古怪地看着我,好像在看一只癞蛤蟆,‘波特,我不想为你感到担忧,但考虑到如果你死在这里我将会成为最大嫌疑人——你的脸色很糟糕。’
‘没什么问题。’我并不想在昔日的死对头面前暴露此刻自己身体的脆弱,不过现在想想,我那时可能已经在强撑了。
他没有再对我的脸色再作出过多的评价,只是一直紧盯着我,脸上没有什么明显起伏的表情。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想让他赶紧离开我的家——不喜欢别人入侵我的这一方小天地是真的,现在我需要休息也是真的。但是该死的马尔福就是赖着不走。我看见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对我说:
‘不过波特,如果你帮我找好了资料,我最后成功治好了他,我也许会高兴点,把我所得的额外工资分你五分之一。’他懒洋洋地说。
‘随你,现在赶紧滚吧。’我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他妈的马尔福还是不走,我当时也没有心情再驱赶他,只是往沙发里缩了缩。
‘我没有想到你会答应得这么爽快。’他看上去心情不错,脸上甚至露出了笑容——我曾一度认为马尔福如果不是那么欠揍,他的笑容应该能得到《巫师周刊》里的最迷人微笑奖——当然这句话我不会对任何一个人说的——我现在更嫉妒他能够这样自然而然地笑出来。‘这样吧,我先请你吃顿饭,这样当你想反悔的时候就不得不想起这顿饭,而需要更慎重地考虑要不要食言了。’
‘随你……’
在马尔福站起来之后,我也站了起来,晕晕乎乎的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勉强感觉好多了,我捧着湿毛巾贴在额头上走出来,打算问问马尔福要去哪里吃饭,发现那家伙又在我的厨房,从冰箱和柜子里拿出了食材。
‘等等,你说的请我吃饭,就是在我家,用我自己买的食材?’我难以相信马尔福竟然能厚颜无耻到这个地步,他家不是很有钱吗,连顿像样的饭都不舍得请我吃吗?
我愤愤地想,忍不住将毛巾向他那颗金色的脑袋丢去。他伸手接住了,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瓶不知有没有过期的番茄酱。无所谓了。他一会大概又会嘲笑我生活的不堪吧。但我不在乎了。
‘其实我还没怎么试过做饭,不过如果能难吃到你,也算是我的一种本领。’马尔福说,又将毛巾丢了回来,‘而且我也不怎么会用麻瓜的厨具。’
如果我的状态好的话,一定会拒绝这顿荒唐的饭然后把这个金发傻子赶出门,但我想临近中午,我一会应该是没有力气自己去吃饭了,于是还是只留下了一句‘随你’。
我回到了沙发上。其实我有点担心马尔福会往我的食物里下毒,或者趁我睡着的时候把我勒死——很多种死法任他选择,所以我总是时不时看眼厨房。不是我故意针对他,只是现在的我太过于警惕,我实在是无法相信几乎任何人了。看着他真的好像只是很认真地在完成一顿午餐才收回目光,打开了面前的麻瓜电视。
再后来……我感觉脑袋越来越昏沉,好像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我穿过我悲惨的霍格沃茨岁月,穿过那些尖叫和恐慌的人群,无数道绿光在我面前闪过,只是一瞬间,但是我周围的同伴都不见了。黑暗里,我的傲罗同事告诉我,小天狼星正等着我去拯救,然后我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挣扎起来,不停地往前奔跑,向着前方唯一的光源奔跑着……我看见了西里斯,甚至还有我的父母,邓布利多,还有那些所有人——当我试图去触碰他们的时候,他们却化为了一缕缕金光消散了,眼前是一道残酷的咒语,正要打中我的心脏的时候,我的同事冲上前推开了我,而他却永远地倒下了。
我开始意识到这又是一个没有止尽的噩梦,我尖叫着,想要逃出这片黑暗,便一直向着那光源奔去——越来越近了——那个小小的光源忽然变成了一团温暖的橘色光芒,将我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澄亮又炽热的光芒几乎有点刺眼,我在梦中用手挡着那片亮光,看见——
马尔福的脸?
我倒了回去,挫败地想到自己竟然没有逃出梦魇,还没有醒来。
我怎么可能看见德拉科·马尔福,我不是已经和他五年没见了吗?
……
恍惚间听见有人叫我。
哦,是马尔福。
怎么还在做梦,快点醒来啊……
他干嘛一直叫我,没完没了的——梦里的马尔福也是这样烦人得可怕吗?
我很不情愿地挪了挪身子,往那团温暖的光芒挨得近了一些。那使我感到好多了。不知又过了多久,梦里的马尔福没有叫我了,不过也消失了——我很高兴我终于能够睡个好觉了……
再度醒来的时候,昏涨的脑袋有点沉,我直起身子,额头上的湿毛巾掉在了一边,我看着噼啪作响的壁炉发呆。
我睡在壁炉边的躺椅上。壁炉里橘色的火焰在燃烧。我怔愣地看着那团火焰看了整整三分钟,吸了吸鼻子,又看向了一边矮柜上摆放着的一杯水和一瓶魔药,还有一盘看上去卖相不怎么样的番茄意面,在保温咒的维持下还是温热的。
我想起梦里出现的马尔福的脸和他的声音,忽然意识到那可能不是梦。
...Oh shit,我真的不想在马尔福的事情上花那么多笔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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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10月24日 晴
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晴天,我的心情也跟着变好了些。依然是早上九点半,我来到那间诊室,接受新的一天德克斯特先生的问话。
其实在之前哈顿先生接手我时,很多时候我都感觉我是我是个接受法官审讯的犯人——我会很拘谨地坐在位置上,战战兢兢地回答每一个无趣的问题;而面对德克斯特先生,也许是觉得他太不专业了,也或许是他的态度比我还要敷衍,我有的时候会很懒散地靠在沙发上,拒绝回答他的某些问题。
比如当今天他看似很感兴趣地问起我的感情状况,我很坚决地对他说了‘No’。
‘这也是导致你心理出问题的原因之一吗?你被你之前的女友甩了,然后深受情伤一蹶不振……我记得新闻报道上写的是金妮·韦斯莱……’
‘停停停,你是从哪里看到的荒唐新闻?’我打住他的话。
‘我猜的。’
‘她没有把我甩了我也没有对她不好好吗,我们那是商量好了再分的手。’
‘哦那为什么呢?’
‘你不会是要把这件事也写进报告里,然后在整个办公室传阅?’
德克斯特先生放下了羽毛笔。
‘好吧,那你就随便听听。’反正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情,‘只是我们都觉得不合适,比起恋人,当兄妹和朋友好像更不那么奇怪一些,仅此而已。’
‘我还以为有什么多大的理由呢……’德克斯特先生挑了挑眉,‘就是这样?为什么不能写进报告里?’
‘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的感情私事变得天下皆知!’
‘你那是羞于面对爱情。可能是因为你真的不怎么擅长恋爱,也可能因为其他的什么。’
‘别胡说八道了……’
我转过头去不想看他。
‘我是个心理治疗师,波特先生,你几乎骗不了我。很抱歉。’他脸上浮起一丝职业微笑,‘我知道战争结束之后你也曾在圣芒戈住过一段时间,因为同样的问题。回到爱情的话题,也许你是因为觉得无法肩负爱情的责任,或者说,比起在感情中充当保护者,你更想当被保护者。’
‘才不——’
‘别急着去否认啊,波特先生,因为战争的失去和工作的压力,你逐渐在心里建立起来的防御机制终究让你变成了一个需要被保护的人,只有当面对你真正能够信任和依赖的人,你才有可能吐露心声。’他说,‘我想你根本就没有依赖过任何人,不是吗?’
后来我想了一整天这些话,觉得这个二流治疗师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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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10月30日 多云
今天天气不错。我收拾了一下庭院,让它看起来更整洁了。对此我感到很满意。我办完这一切,忽然又想起了马尔福——那个好像很久都没有出现的男人。我为什么会第一时间想到他?是因为我觉得干净的庭院能让马尔福找不到嘲讽的空间吗?
当然,我也没有去帮他找资料,因为我暂时还不想去魔法部。那里总会勾起我的一些痛苦回忆。
想到我生病发烧的那一天,我又仔细地思考了很久。
思考的几乎都是关于马尔福,也只可能是关于他。那天在半梦半醒间看到的他似乎很是焦急,他的手扶着我的脑袋,也可能是在抚摸。
令人难堪又惊讶的是,我现在回味起来,发现自己竟然很享受那种抚摸。轻柔的,让人可以信任的。真是难以想象,在那天我昏睡过去的半个小时前,我还在担心他会往我的食物里下毒,而肢体接触仿佛也有魔力一般,能让人快速坠入一个甜美安稳的梦乡。因为我再次睡去的时候就没有再做噩梦了。我为此感到十分高兴。
但是我怎么会喜欢抚摸脑袋的感觉呢?我又不是猫。而且那个人还是德拉科·马尔福。实在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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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10月31日 阴
马尔福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不然他怎么会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我家门口。我也真是太迟钝了,直到今天我才开始想这样一个问题——马尔福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的?要知道,为了防止一些狂热粉丝的打扰和一些不怀好意的记者的骚扰,我的地址只有和我亲密的几个朋友和一些魔法部的重要官员知道。
我问马尔福的时候,他很有道理的说,那是他碰巧来到我家门口,是梅林安排他来我家躲雨的,这说明我们两个可能存在某种缘分。
我才不信缘分这种鬼扯,而且看马尔福的表情,他就是在胡说八道。但是他的前半句话又很有道理的样子,我不得不信。
‘我要的资料你帮我找了吗?’他的眼神看上去紧张又期待。
‘呃,没有。最近没空。’我扯着谎,希望马尔福不要戳穿我只是不想去魔法部的事实。
‘哦,那什么时候你有空了你再去吧。’
意料之外的,马尔福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我甚至开始怀疑他到底有没有这个病人,还是单纯只是想要给我找点麻烦。不过我还是选择了相信他,至少我感觉现在,已经23岁的德拉科·马尔福不会像13岁的他一样那么无聊。
‘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我可不太相信马尔福会为了那份资料专程来我家一趟。
‘差不多吧。’他看上去十分漫不经心,手指缠绕着他酒红色的领带慢条斯理地整理着。
‘你穿的这么正式。’我上下打量着他身上的黑色西装。虽然说在上学时期他就常常这么穿,但是我从没见过他系酒红色的领带的样子。稍微有一点点格兰芬多味。
‘是因为我一会要去参加一个纯血家族的万圣节晚会。’他垂眸检查自己的领带,然后抬眼看我,‘很意外吗?’
不知道他指的是他去参加晚会这件事,还是他系酒红色领带这件事。总之,我给了一个客观的评价:‘还行。不过你确定你不应该打扮成鬼魂的样子吗?’
他轻飘飘地瞪了我一眼。
‘对了,上次那件事,’我其实从他进门起就想说这件事了,‘谢谢。’
实际上我的道谢说的很别扭。因为在我的印象里,他其实一直都是那个霍格沃茨的混账,就算他不是一个恶棍也是半个坏蛋,所以和他这样友好平和地相处,我有些不习惯。但我依然没有讨厌。
他是半个坏蛋就说明他同时也是半个好人。真是见鬼,我之前还从来没有把‘马尔福’和‘好人’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过,就算是我被抓到马尔福庄园,他说他不知道我是谁的时候,我也只是想,这混蛋至少没有彻底泯灭良知,但还远远没有到‘好人’的地步——但是自从他那次抚摸了我的头发之后我有稍微有点改观了。比稍微多一点。
‘你是说,你生病那一次?’他偷偷翻了个白眼,以为我没看见,‘那是我担心你真的死在我视线里,然后我的余生恐怕就要在阿兹卡班度过了。’
我扁了扁嘴,‘马尔福,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嘴硬?’
‘哦,现在有人说了。’
‘总之,谢谢。’我由衷地说。
‘别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你和我永远的死对头关系……’
他煞有介事地端起了茶杯,但是因为我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他好像被我吓了一跳,手抖了抖,将那珍贵的红茶水不小心洒在了自己刚整理得一丝不苟的领带上。
我笑得更大声了。
‘哈利·波特!’他很是不爽地朝我大喊,‘你到底在笑什么狗屁?’一边皱着眉头苦恼地看着他那新领带。
我也端起热乎的茶,茶杯的温度恰到好处地为我暖手,外面太阳几乎要落山了,傍晚的余晖从小小的阳台透进来,照在马尔福的侧脸,我甚至能看清他的每一根金色的睫毛。
‘梅林在上,麻烦你别笑了行吗?’他颇为不满地瞪了我一眼,‘波特,你真的很莫名其妙。’
‘我就是觉得很好笑。’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等到笑容平息了下来,我才发现我好像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地笑过了。
‘你真的很无聊,波特。’
‘你该为还能把我逗笑感到荣幸。’
‘谢天谢地,我怎么没有感到我很荣幸?好像我在你眼里像个小丑似的。’
‘别这么说。’
‘你挺过分的,波特。’
马尔福抖了抖魔杖,让他的领带恢复成了原来干净的样子。而我重新为他倒了一杯茶。
‘不用了,’他冷不丁地出声,‘我该走了。’
‘你不是还有事吗?’
‘啊,对了。’他慢吞吞地走到门口,一边慢吞吞地说,‘我想我需要一个保镖和我一起去参加酒会。’
我瞪了瞪眼睛。‘什么?’
‘酒会,保镖。’他清了清嗓子,‘纯血的晚会,或者说某种高雅的斯莱特林式派对,你肯定也没参加过,不知道规矩我也能理解。’他说这话时带着一丝高傲的表情,‘每个出席酒会的嘉宾都会有个贴身保镖,而你是个傲罗,我想应该很合适。’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我找不出可能在说谎的破绽,但我又不是随叫随到的保安!
‘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当然,我不会让你白干活的。’他对我扬了扬下巴,‘如果你以后有什么病要去圣芒戈治疗,我可以帮你免单。’
‘我有点分不清你到底是希望我天天生病还是不希望了。’
‘总之,不会让你白干,相信我。’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很认真,‘你看,如果到时候真的发生什么意外的话,你还可以当场将坏人擒拿,立下一等功,魔法部准会给他们的英雄召开一个隆重的表彰大会。’
‘你知道我又不在乎这些。’
‘但你在乎别人的生命安全,不是吗?’他看着我,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其中没有哄骗的意味,‘如果我也可以算作这个别人的话。’
‘我不知道怎么保护别人。’我翻了个白眼,但抱着想要出去走走的想法,我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答应了他,‘那我去换一身衣服。’
我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到马尔福正在我的阳台上给我那些植物浇水。
‘它们都快焉了,’他皱着眉评价道,‘像你一样。’
不想理他变相的嘲讽,我只是拽了他一把,告诉他可以出发了。
那场无聊至极的纯血贵族酒会实在是没有什么环节值得我多费笔墨,音乐很无趣,灯光很无趣,酒和茶很无趣,那些光鲜亮丽的人之间的谈话也很无趣。看马尔福游刃有余的样子,我真替他感到悲哀。
能安静地坐在凳子上观察周围的人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怀疑马尔福很有可能是骗我的,在场的人并没有任何一个看起来像是贴身保镖的角色。
Fine,那我就当我是被他骗了吧。
但是后来发生的事,让我不禁开始进一步怀疑,马尔福那家伙,到底骗了我多久了。
就在我悠闲自得地品尝一杯饮料的时候,酒会大厅中心里忽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爆破声,像是有人施了好几个霹雳爆炸。人群几乎是一瞬间就骚动起来,我也没有迟钝,丢下玻璃杯很快就从那张我仿佛已经坐了几百年的凳子上站了起来。
马尔福这个乌鸦嘴,竟然真的被他说中了,今晚真的发生了意外。几个戴着面具的黑袍巫师举着魔杖疯狂地四射咒语,进行着大概是某种报复社会性的无差别攻击。是嫌这里的万圣节氛围不够浓厚吗?当我回头看向他们的时候内心难免生发出某种格兰芬多式正义之情,想要抽出魔杖与他们抗衡,但是就在我放慢脚步、甚至打算迎战的时候,我的手腕被一个人紧紧抓住了。
我的目光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去——直到看见马尔福对我微微皱了皱眉。
好吧,我大概知道了,他就差把‘蠢巨怪别逞能’这句话直接写在脸上了。我很快意识到现在他们对抗是个错误的选择,在带来没必要的伤亡之前,我任由着马尔福把我拽走了。
这个该死的酒会场地一系列的魔咒限制让我们幻影移行逃跑成了一件困难的事。由于我刚才的犹豫,我和马尔福几乎掉在了逃跑人群的最后面。当我们从豪华的五楼酒会大厅(现在已经被各种咒语打的稀烂了)跑到一楼会客大厅时,我们心照不宣地意识到,我们落单了。身后危险人物正在追来,脚步声越来越近,马尔福询问般地看了我一眼,在我搞懂他要做什么之前,他就拉着我闪身跑进了一边的储物间。
储物间里堆满了东西,几乎没有我们容身的地方了。我艰难地往边上挪了挪,但还是与马尔福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大面积的肢体接触。
这又让我想起了,上次睡梦中他摸我脑袋的那一回。
然后像是我的感官慢了半拍,我忽然发现,在这段逃跑的过程中,马尔福一直抓着我的手腕没有松开。我竟然也忘了挣脱。
还有什么比这更糟糕的呢?
我挥动冬青木魔杖念了一个荧光闪烁,与此同时马尔福才松了我的手,仔细地用魔法给门上了锁。低头看了看我的手腕,上面果然已经被掐出了几道红痕。该死的德拉科·马尔福。
也许是储物室里太狭小了,我感觉我的脸在发烫。
我小声问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他很是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傲罗队长不打算自己做决定吗,要我这个圣芒戈的治疗师来做下一步的计划?’
‘毕竟是你把我拉进来的,那下一步怎么做你说了算。’
我放弃了思考,或者说现在的我已经没法思考了,只想把一切丢给马尔福处理。和马尔福身体接触使我感到浑身不自在,我拼命地想离他远一点儿,因为我自认为我和马尔福还没有熟到可以挤在一起逃命的程度。
他没有说话,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他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着挪了挪,不知道是下意识还是有意地把我往后面推了推,护在了身后。也可能是我自作多情的错觉,谁知道呢。
于是在一片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的寂静中,我缩成一团,瞥见了马尔福胸前那个银光闪闪的精致胸针。
——那是一个左右对称的图案,中间是大写的字母M,边上围着两条可能是龙也可能是海马的生物。这图案我实在是太熟悉了。
我熄灭了魔杖顶端的光芒,在一片黑暗中,悄悄地取下了马尔福那枚胸针——这种行为看上去神经质且变态,但是回家后经过比对,发现那的确是我日记本封面上的图案。
哦还记得这本日记本是谁送给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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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11月1日 多云
‘昨晚可真是个糟糕透顶的万圣节前夜。’
德克斯特坐在办公室里,听完我的描述后,看上去很惋惜地说。
‘可能吧。’我盯着他慢悠悠地说,在心里描绘着马尔福的脸——如果眼前的真是德拉科·马尔福,那他干嘛不把自己变成一个黑色头发蓝色眼睛或者红色头发棕色眼睛的人,好让我晚点怀疑他就是马尔福本人,除非他就是想让我知道他是马尔福。
‘那么——你介意今天我们的谈话从德拉科·马尔福开始切入吗?’他很有礼貌地询问我。
我翻了翻眼睛,‘我以为我们早就开始了今天的谈话。’
‘那是你单方面的输出。’
‘无所谓。’
德克斯特先生再一次拿起了羽毛笔,但是很久都没有说话。我望着他,看得出来,他在绞尽脑汁想一个最佳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你昨天晚上感觉怎么样?’
‘你指的是对马尔福的感觉吗?’
‘也行……吧。’
我歪着头想了想,竟然真的很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哪怕答案我认为已经显而易见。‘我挺感谢他带我出去放风,毕竟我看他也并不是真的需要一个保镖。’
‘就这样?’
面前的治疗师看上去有点失望。
‘还有……’这一回倒轮到我绞尽脑汁了,不是我没有别的感受,而是我并没想好该怎么去接着说我的其他感受。
但是一旦话匣子打开,就好像收不住了。(天啊,现在想想那些话实在是过于真诚以至于写出来都让我倍感难堪)
我说:
‘我觉得有时候马尔福也算是个有良心的半个好人。我不知道五年过去他竟然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好像不再是以前那个只爱惹麻烦不嫌事大的臭白鼬了,以前的他简直自大又狂妄,但是昨天他表现出来的好像并不想让我惹上麻烦。还有——还有我上次发烧那一回,他甚至把昏迷不醒的我挪到了壁炉边上,帮我做了午餐拿了药,我以前怎么不觉得他会和贴心这个词联系在一起。他好像变得能够依赖,至少我动过某种念头,能把一切交给他处理。当然我当时也可能是脑子坏掉了,你知道的,我现在有某种,心理疾病。’
‘可能他确实改头换面想当个好人了。’
‘谁知道呢?我和他已经五年没见了,这五年我对他的了解也就只有那些无趣的报刊内容和一些八卦绯闻了。’
‘你这五年里还偷偷了解过他?’治疗师身体微微前倾,放下了笔对我露出了某种很感兴趣的表情。
‘拜托,我最多只是看到有关他的消息会稍稍停留一下而已。’
我看着眼前的治疗师,心想马尔福你倒不如直接现出你的原形,让我看看你现在的表情有多自恋和满足算了。接着我又惊讶地发现,当我对那个二流治疗师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竟然能够坦荡开口敞开心扉,我本以为这会很羞于启齿的——关于,关于我可能终于开始依赖一个人,这件事。嗯不过,他好像只把这件事当作一个八卦听了,神情一直很微妙。不用他解释,和心理治疗师聊了这么多天,我也了解一些巫师心理学了,我想我之所以能够轻易地开口,是因为我和马尔福之间,我是那个被保护者、被照顾者。
被保护的人总是不用背负太多责任,那令我的话语都会变得轻松不少。我很高兴,真的。然后当想到面前的人其实是德拉科·马尔福,我忽然开始考虑起马尔福的确是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其实我想,和他交个朋友或许会是个不错的选择。’我抬眼狡猾地看向了治疗师,‘你觉得呢?’
他看上去惊了一下,差点没坐稳凳子。可能是马尔福觉得这种进展太快了吧。不过擅长伪装的人总是很快能调整好自己的神态动作,他很快对我建议道:
‘随便你。根据心理治疗师的工作准则,我该让我的病人有自主决定的权利。’
‘嗯,那我会尝试的。’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对了,你最近有没有丢什么亮闪闪的东西?’
他正在喝水的动作被我一句话打断。他呛了一下,然后从桌上的盘子里抓起一把糖,敷衍又局促地对我说了句‘万圣节快乐’,然后就催促我离开这个办公室。
我揣着一口袋的糖果,心情愉悦,然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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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11月2日 晴(今晚的月亮很好看)
当马尔福听到我打算和他交朋友的时候,他差点把嘴里的醒酒茶吐出来。
‘你绝对是喝多了,波特。’他十分肯定地说,并且有要站起来再给我灌一杯醒酒茶的趋势。
我拽住了他的胳膊,同样坚定地说我没有喝多。‘愚蠢的人才会在自己的死对头面前喝醉,我可不要那样,不然不知道会在你面前出什么洋相,让你抓住能喋喋不休地说上大半年的把柄。’
起先马尔福说,为了感谢我当他的保镖还差点小命不保这回事,他打算请我吃个饭,理由是,他不希望我以后会频繁地去圣芒戈,因此也不希望存在什么免单不免单的问题,所以决定用一顿饭来算清他的感谢之情。
我试探地开玩笑说谢谢他的关心,他只是干巴巴地告诉我他不想老在圣芒戈看见我,以免让他感到心烦。
好吧,全世界都知道斯莱特林不喜欢说真话。我很理所当然地没有把他的解释当回事,而是按自己的想象去理解了他那句很好理解的‘不希望’。
吃饭是一码事,喝了不少的酒又是另一码事。我俩的状态大概都在醉的不省人事和微醺之间,谁也不承认自己喝多了,但是都在走到马尔福的公寓的时候迫不及待地喝了杯醒酒茶,毕竟我们谁都不想因为这点醉意在对方面前出丑。
我得很真诚地说,马尔福在嘲笑我的房子乱七八糟这件事上真的有资格。我参观了他的家,发现他的家比我家整齐得多。于是我开始抱怨他为什么不早说他家其实离我家很近,这样我不想收拾屋子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拿几件衣服搬来他家住。
马尔福瞪了瞪眼睛,接着在听到我说‘其实我们可以当朋友’的时候,他认为我彻底疯了。
‘我没有喝多好吗?’我气势汹汹地抄起沙发上的墨绿色枕头丢向他——几乎一个月了,我还是喜欢这么往他身上扔东西——‘我在很认真地提出交友提议。’
‘行,那希望伟大的救世主不要明天一早就忘了今晚八点四十七分说过的这句话。’他瞥了眼墙上的金色挂钟,对我挑了挑眉毛。
我们交友的过程虽然一开始曲折了点,但是后来很顺利。他提出要不要一起去散步,而我欣然答应。晚间天桥上的凉风恰到好处地吹走了皮肤上因酒精产生的热度,而走到天桥正中央的时候我才感到有点冷,手臂上也起了鸡皮疙瘩。然后我想到,夏天好像才过去没多久,冬天就要来了。一辆麻瓜自行车按着吵闹的铃铛驶过来,我往边上让了一下,下一秒我很是不恰当地撞上了和我始终隔着一点点距离的马尔福。他看起来差点要跳起来,但是却在接下来的路程里把那一点点距离变为了零,他的小拇指勾起我的小拇指,并且装作没那么做似的继续说着话,就好像他的手指也是我的手的一部分。
只不过他的声音听上去没有那么自然了,我猜我也一样。
我们乘坐麻瓜的地铁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在地铁上他一直在不停地对我重复着麻瓜的出行方式是多么的不方便。而我也始终热衷于反驳他说的每一句话,并且那一如既往地能让我发笑。
他嘴上那么说,但在拥挤得几乎没有地方能够扶住站稳的地铁上,他还是撇撇嘴让我抓住了他的胳膊。
而实际上当时我们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反正散步嘛,去哪都是一样。出了地铁站后,伦敦郊区的冷风让我们都瑟瑟发抖,但大概是出于死对头之间暗暗较劲的习惯,我们谁都不想承认自己很冷。我跟在马尔福身后踩着他在路灯下的影子玩,一边不停地念叨着以前发生在霍格沃茨的一些事,翻着我和他之间的旧账,然后马尔福突然猛的转过身,我几乎以为他因为我翻旧账而生气了,结果他只是把他的外套恶狠狠地丢给了我言语冷漠地让我穿上并且闭嘴。
马尔福,他是个很奇怪的家伙,不是吗?
—
2003年12月13日 雪(冬天的第一场雪)
‘听上去你不再需要心理治疗了。’德克斯特先生说,‘你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和马尔福的相处似乎很愉快。’
‘是很愉快。’我点了点头。马尔福一直都很没骨气地在德克斯特和他本人两个身份之间切换,好像把我当傻子似的,不过我也没有急着揭穿他。
‘那你可要好好感谢他。’他狡猾地说。
‘那还得看他未来的表现。’我对他笑了一下,‘那——既然这是我最后一次来和你谈话,是不是该有个礼物什么的。’
‘我又没有料到这会是最后一次!’他辩解道,‘再说了,之前我那么多次请你吃的早餐——’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站起身来,‘那么,再见?’
这可不是再见,我想不过几个小时我又会与他见面的,只不过他那时就会变成马尔福。
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偏偏是马尔福能够带我渐渐走出那片阴影,但是后来我放弃了思考,把众多的原因全都归于我和他之间奇妙的死对头化学反应。无论是‘德克斯特’,还是德拉科·马尔福,都给了我很大程度上的关心和呵护,我没法不注意到这个,而当我想到他们其实是同一个人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之前他给我的那个建议——找一个‘最佳伴侣’。我想过马尔福或许可以成为我的‘最佳伴侣’,但是每当我的思维神经触碰到这个想法的时候,我都会猛然退缩。
我会这么想,但是马尔福不一定想。我有时会有点落寞地想着。走出圣芒戈的时候,雪还在下个不停,白色的雪花落在我的肩头,而我第一次如此渴望刚才身边能有个人陪着我一起走在雪地里。
下午的时候,时隔数月,我又回到了魔法部。虽然马尔福很久都没有对那个名叫‘丹尼尔’的病人资料多问,好像他完全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一样,我甚至更加怀疑他其实没有这个病人,但我还是打算帮他找找看。
但是我从D开头的人名里找了半天,还是没有找到马尔福说的那个人。我现在确信他根本就没有那个病人了,可是他为什么要……骗我?
抱着这样的疑惑,我坐在档案室里,又翻了一遍那些档案。这一次,我翻到了另一个人的档案——丹尼斯,正是在几个月前的任务中为了保护我而牺牲的那位傲罗同事。
这件事一度是我的梦魇。无数次我在几乎使我窒息的黑暗中醒过来的时候,这件事就如藤蔓一样紧紧地缠着我。我感到我的手心正在不断地出汗,眼前的档案仿佛染上了鲜血,那些愧疚不安再一次涌上心头,我将档案放回原处,逃出了魔法部。
几乎是一回家,我就往德克斯特的办公室写了信。当我把信投进壁炉寄出去的时候,我才开始想来的人到底会是马尔福还是‘德克斯特’。
但是无所谓,他们都是同一个人。我那时没有发现,马尔福竟然已经成为了我想找一个拥抱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
实在是太操蛋了。
马尔福来的时候为我带了一块葡萄味的小蛋糕。而见到他的那一刻我莫名地哭了出来。
他——德拉科·马尔福,沉默地承认了他就是那个二流心理治疗师,然后把小蛋糕放在了餐桌上,轻轻地抱住了我。他的手指抚摸着我的头顶,从发旋到我的后颈,环着我的手臂也慢慢收紧,正如上一次我生病时那样再次让我感到安心。
期间他说了些什么话我全都没听清楚,只知道我自己一直在哭——我有多久没有哭了?他捏着我的脸问了我同样的问题,而我回答不出来,用力抓着他的衣袖,只想把眼泪全部抹在他的衬衫上。
我似乎听见他轻笑了一声,说道我的心理治疗可能还得继续。
我恶狠狠地捶打了一下他的后背。
—
2003年12月24日 平安夜 雪
哈利·波特你是个大傻瓜。我假装去你家躲雨只是因为想见你,让你帮我找一份不存在的资料也只是想要找个借口延续我们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申请当你的心理治疗师是看在我喜欢你十年的份上,你真的很蠢,我以为你能看出来我想当你心目中的那个最佳伴侣。你是个阴郁糟糕不堪一击又愚蠢到家的家伙,但我他妈的还是爱你,并且决定随时给你一个亲吻和拥抱。”
这是一个飘着雪的平安夜,零点的钟声正缓缓敲响。德拉科坐在桌前合上了那本日记,封面上马尔福家族的银色家徽格外醒目。然后他关掉了台灯,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凝视着床上黑发男人的睡颜,轻轻地笑了。他低下头亲吻了他最佳伴侣的额头,然后爬上床钻进了温暖的被子里抱紧了他。
END.
德哈:哈利的博格特是德拉科的尸体
1
“哈利怎么样了?”
罗恩说话的声音很小,好像怕吵到屋里面的人一样。
赫敏叹息一声。
“不怎么样,哈利每次都说吃过饭了,但是我知道,他每次只是吃了一小口应付了一下而已。”
然后告诉他们他今天已经吃过饭了,就不要送食物过来了。
罗恩气地锤了一下墙。
“我知道马尔福确实是为了救哈利死掉的,但是,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吧。”
罗恩垂着眼睛,他知道这么说,可能有点不人道,但是事关自己最好的朋友。
罗恩向来都是帮亲不帮理的哪一方。
“马尔福也是自己愿意的啊,我们把他的名字放进了史书里,甚至魔法还不还准备为他立碑,哈利,哈利难不成一定要觉得,和马尔福一起去死,才算报答了他的大恩大德?”...
1
“哈利怎么样了?”
罗恩说话的声音很小,好像怕吵到屋里面的人一样。
赫敏叹息一声。
“不怎么样,哈利每次都说吃过饭了,但是我知道,他每次只是吃了一小口应付了一下而已。”
然后告诉他们他今天已经吃过饭了,就不要送食物过来了。
罗恩气地锤了一下墙。
“我知道马尔福确实是为了救哈利死掉的,但是,但是也不至于这样吧。”
罗恩垂着眼睛,他知道这么说,可能有点不人道,但是事关自己最好的朋友。
罗恩向来都是帮亲不帮理的哪一方。
“马尔福也是自己愿意的啊,我们把他的名字放进了史书里,甚至魔法还不还准备为他立碑,哈利,哈利难不成一定要觉得,和马尔福一起去死,才算报答了他的大恩大德?”
赫敏面无表情地看着罗恩发泄,等他发泄完之后,才轻声道:“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懂的。”
也不是他们可以触碰的。
赫敏拍拍罗恩的肩膀。
“好了好了,走吧,给哈利一点时间和空间,我想他肯定会想通的。”
屋内,哈利听着罗恩和赫敏窸窸窣窣的交谈声。
房间的隔音其实远没有他们两个想象的那么好。
至少哈利把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哈利仰面躺在床上,确实,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了解他,也没有任何人能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这场战争带给他的伤痛实在太大了,他未曾谋面却已经失去的父母。
只是匆匆陪了他一段时间的教父。
还有,从没有得到过的爱人。
哪些炽热的眼神,接触,没有说出口的爱慕,全部化成最后一句,“哈利,你得活下去。”
哈利抬手拿起桌子上一个玻璃杯掼在地上。
凭什么?
德拉科这么混蛋凭什么替他决定谁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混蛋!
你让我活下去的!
为什么又让这个世界上重新只剩下我一个人?
哈利举起自己的魔杖。
他在踏进霍格沃兹的时候,肯定没有想过,他人生当中最后一个魔法会是索命咒。
他也没有想过,这个索命咒,会是对准他的心脏。
一道扎眼的绿光照亮了半边屋子,哈利的世界重归寂静。
…………
“博格特,是一种擅长变形的生物,他能够轻而易举地看破你内心中最害怕的东西,然后变成那个东西的样子。”
卢平手握着魔杖,和颜悦色地对一群三年级的小毛毛们说着。
哦,还是三年级和下面更小一些的孩子可爱些。
上了四年级,就开始变得翻了。
卢平一边说着,一边思绪开始跑偏,也不知道他当年上学的时候,和这些孩子们是不是一样。
“……至于我们要怎么打败他,这个时候只要举起魔杖,对他们大声说滑稽滑稽就可以了。”
卢平详细和他的学生演示了一下,这个魔法的使用方式,接着开始点名。
“好了,哈利,你上来试一下。”
只是卢平说完,他钟爱的 学生并没有搭理他。
陷入寂静的场面一时间变得非常尴尬。
卢平摸摸鼻子,上前一步拍拍哈利的肩膀。
“哈利,你怎么了?”
嗡嗡的声音像是才冲破哈利的耳膜,直达他的大脑。
他猛然惊醒。
卢平?
卢平为什么会这里?他,他不是已经……
哈利茫然地欢呼四周,发现他熟悉的人脸都缩小到三四年级的时候。
逝去的人和还活着的人交杂在一起,都瞪着一双眼睛好奇的看着他。
怎么回事!
哈利只知道夺命咒会让一个人死掉,难道这也是夺命咒的副作用吗?!
他现在到底是死掉的还是活着的!
卢平担心地摸了一下哈利的额头。
“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哈利慌乱间赶紧摇头。
“不,没什么,我没感觉到什么不对,可能是天气太热了,我有点晕。”
哈利没有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多余的话一句都不敢说,只想着赶紧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他心中有个隐隐地猜测。
难不成,他回到过去了吗?
可是哈利不敢深信,生怕希望过后,带给他的是更多的失望。
卢平深深看了哈利一眼,他没有在追问,而是道:“那我们换一位同学来示范一下,好,纳威,你来。”
哈利眼睁睁看着在卢平的引导下,穿着上个世界老奶奶装扮的斯内普教授出现在教室,终于绷不住了。
这一切,都和他前面十几年看到过的一模一样!
为什么会重来一次!
他真的回到十几年了吗?
“好,博格特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可怕不是吗?只要你大声对它喊滑稽滑稽,它并不能真正伤害你,能伤害你的,只有你内心中的恐惧。”
卢平说完,转头对哈利说道:“来,你过来试一下。”
哈利听到卢平的话,慢腾腾地挪着步子走过去。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向哈利,他们都很像知道,令传说中救世主都害怕的东西会是什么?
要是真的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话,那么现在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应该是一只摄魂怪。
但是……
卢平打开箱子,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成年版的德拉科·马尔福躺在湿漉漉满是泥泞的地上,他的双手不自在地垂在身侧,脸上是尸体特有的青白色。
哈利脸上瞬间血色尽失,德拉科,不,不可以!
卢平吃惊地看着哈利。
他也以为回事摄魂怪,或者是别的什么,万万没有想到,居然是马尔福家的那个小子?
怎么会?
哈利还怕面对德拉科的死亡?
可是明明他听说,哈利和德拉科的关系并不怎么样啊。
“这都是假的!”
卢平握住哈利的肩膀。
“快,念咒语!”
哈利僵硬着手臂举起魔杖,对着德拉科的尸体颤声道:“滑稽滑稽!”
从魔掌中射出来的光芒击中德拉科的尸体。
瞬间,尸体消失,所有的博格特尖叫着逃回到柜子里面。
随着柜门关上,教室嗡的一声炸开锅。
“哈利害怕马尔福死去?”
“我的天,我想不通?”
其中罗恩的声音最为显眼。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哈利这么讨厌马尔福,这种时候都不忘咒他死?”
接着,是赫敏的低声咒骂。
“罗恩·韦斯莱,你要是不说话没有人把你当成哑巴!还有,你说反了!”
卢平深深看了哈利一眼,才去让教室重新安静下来。
当然,后面的半堂课,已经没有学生专心去上课了。
哈利能感受到,同学们若有似无地将视线放在他身上。
他甚至能想到,这堂课结束之后,不出两个小时的时间,就能传到德拉科的耳朵里。
哈利一点都不觉得害怕,他甚至隐隐带着一些期待。
终于,可以见到德拉科了吗?
2
事实正如哈利猜测地那样,不出一个小时的时间,德拉科就知道黑魔法防御课上面发生的一切。
彼时,德拉科正在寝室里休息,扎比尼不推门就进来的行为,让他狠狠皱了一下眉。
“谁让你不敲门就进来的!”
扎比尼耸耸肩,容忍了德拉科的坏脾气,反正等会儿德拉科肯定会更生气的。
“一件有关于波特的事情,你要不要听?”
德拉科诡异地沉默片刻,他撂下手中的书。
“我从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对波特这么感兴趣了。”
扎比尼大呼冤枉!
从一年级开始,对波特分外感兴趣的人难道不是德拉科吗!
他只是觉得德拉科会对波特感兴趣,才把他知道的告诉德拉科而已。
德拉科不悦地皱眉。
“行了行了,别说了,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扎比尼很想说一句求我。
但是说出这句话的接过,很有可能就是他被直接丢出去,所以扎比尼生生咽了下去。
“哈利的博格特,是你的尸体。”
扎比尼简单地说道。
德拉科迷茫地眨眨眼睛。
说实话,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扎比尼究竟在说什么。
什么叫哈利博格特是他的尸体?
“你在说什么?”
德拉科慢吞吞地问。
“我怎么听不懂?”
扎比尼耸耸肩。
“说实话老兄,这件事我也有点看不懂了,你知道博格特的,它只会反应你心中最恐惧的东西。”
扎比尼话音一转。
“然而哈利,他的博格特居然是你的尸体,还是你成年之后的尸体,老实说,我敢打赌,你成年之后绝对长成那个样子,半分都不会错,我比较好奇的是,波特为什么恐惧你的死亡。”
德拉科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
“我想你管不着。”
扎比尼哈哈大笑。
【德哈】今夜无人坠入情网
*本文收录于16年德哈中心志《Anonymous》上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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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Ara @A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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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站在拉文克劳长桌的尽头,汗水划过他的太阳穴,顺着他侧脸消失在鬓角。他垂下的拳头虚握,另一只手插在长裤口袋里。
他们都疯了。
他喉头滑动,紧紧抿住双...
*本文收录于16年德哈中心志《Anonymous》上册
全本文章link见置顶
作者:Ara @Ara
2020年的新本合志可以2月份关注研究中心主页康康呢
—————
哈利站在拉文克劳长桌的尽头,汗水划过他的太阳穴,顺着他侧脸消失在鬓角。他垂下的拳头虚握,另一只手插在长裤口袋里。
他们都疯了。
他喉头滑动,紧紧抿住双圝唇。一只小巧的药剂瓶正安静地躺在他的口袋里,他不敢碰它,手心早就被汗水打湿。
此时正是霍格沃茨礼堂人声鼎沸的清晨。一向安静的拉文克劳都在交头接耳地讨论上午即将开始的魁地奇球赛,哈利的目光锁定那个被姑娘们围绕的背影,她的长发在阳光下散发出乌木般的光泽。如果在平时,哈利会因为能和秋说上话而飘飘然一整天。
然而就是今天,哈利格外不想和秋说话。
“快上啊,伙计。”迪安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撞了下他的肩膀,若无其事地走过哈利身边。哈利求助般回头看向格兰芬多长桌,西莫和韦斯莱双胞胎正挥拳朝他致意,罗恩的拳头在赫敏的注视下缩了回去,后者转过头来对他摇了摇头。
他还有选择吗?哈利绝望地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一步步艰难地朝秋走去。
“早上好。”他站在秋的身后,用一种浮夸的轻快语气问好。哈利在她站起来的时候扯了扯嘴角,扭曲的微笑让秋困惑地皱起眉头:“早上好,哈利。有事吗?”
“我想问问你,呃……我是说,别紧张,比赛加油。”哈利眨眨眼,吞掉了嘴边的话语。他用余光瞥了下格兰芬多的长桌,韦斯莱双胞胎正在夸张地无声哭泣。
“好吧……谢谢。”秋笑着打趣道,“在决赛和你遇见之前我还不需要喝镇定剂。”
哈利干笑两声:“也许我该喝上一打。那我先走了,祝你好运。”他挥手朝秋道别,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瓶从他口袋里掉了出来,发出轻微的响声。
遭了。
他立刻低头寻找药剂的踪影,视线追随着小巧的瓶子在地上滚动,直到它碰到了一双锃亮的皮鞋。一只手将它捡了起来。
“这是什么,波特?”
懒洋洋的拖腔听起来幸灾乐祸。德拉科 马尔福把瓶子举到眼前,他晃动了一下其中的液体,又打开塞子闻了闻,银灰色的双眼微微眯起:“看哪,伙计们。我发现了波特的小秘密。福灵剂。”他朝左右看了看,得意地说道,“在替你的小女朋友作弊吗,找球手?”
“马尔福!”哈利出声打断他,垂眼不敢看秋的表情。他上前一步,硬着头皮低声说道,“把它还给我。”
“让我来帮帮你,波特。”他开心地握紧瓶子,朝秋说道,“嘿,过来拿你的礼物,这东西能让你十分钟内结束比赛。”
“这不是给她的。”哈利低吼道,伸出手去抢夺药剂瓶,但德拉科比他更快一步。金发男孩举高了手,利用身高优势拉开了差距。他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宿敌,忽然笑了起来。
“既然是我捡到的,波特,谢谢。”他单手拔掉瓶塞,趁哈利还在思考他话语中的含义时将药剂一饮而尽。
一直注视着哈利的格兰芬多长桌忽然发出巨大的嘘声,引得整个大厅侧目。麦格教授不得不从教师席上走下来查看,她看见罗恩韦斯莱趴在桌上发出阵阵哭嚎,而迪安和西莫正在拍桌怒吼,赫敏格兰杰已经愤然离席,韦斯莱双胞胎在击掌欢庆。
“发生了什么?”她威严地开口道,目光扫过众人。
“一切正常,教授。”乔治(或者弗雷德?)回答道,他和另一个韦斯莱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我们在赌今天比赛谁会抓到金色飞贼。”
麦格教授朝拉文克劳看去,秋 张还站在原地,盯着大门方向。
“这回我赌赫奇帕奇。”
“成交。”
哈利一脚踹开二楼女生盥洗室的大门,大步走了进去。哭泣的桃金娘被他吓了一跳,尖叫着泼了他一身水,在空中一个盘旋后扎进了马桶里。
他打了个哆嗦,冷水湿透了他的衬衫。“真是见鬼了。”他咕哝道,伸手抹开贴在额头上湿漉漉的头发。
一只苍白而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用柔软的手帕替哈利擦了擦脸颊。哈利像被施了蜇人咒般跳起来,他又惊又怒地回过头,看见德拉科马尔福正拿着手帕注视着他。
他的眼神专注而自然,仿佛在看着世上唯一仅有的珍宝。
哈利被自己的形容恶心到了。他摇摇头,试图将这种颤栗感从体内赶出去。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德拉科。
“你还好吗,马尔福?”
他紧张地看着金发男孩,后者的脸看起来和十分钟前,三年前和五年前一样令人厌恶。他因为哈利的凝视皱起眉头,不耐烦地开口道:“你有什么问题,疤头?”
哈利长舒一口气。
“叫我德拉科。”他补充道,哈利的心又吊在了半空。他的大脑已经停止思考,哈利瞪大眼睛,上下打量着德拉科马尔福,仿佛他们今天才认识。
德拉科砸了一下嘴,用力把哈利拉进怀里——哈利这才意识到他们一直拉着手——用手帕自然地替哈利擦去脸上和脖子上的水渍,接着在他双圝唇上啄了一口。
“别咋咋呼呼的,甜心,”他漫不经心地说道,“你口水要留下来了。”
哈利傻乎乎地张着嘴巴,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时间倒回三十分钟前的礼堂。
“我敢说这是我经历过的最糟糕的一个早晨。”
哈利趴在长桌前,火腿诱人的香味闻起来令人作呕。他感觉胃里像有三只威尔士绿龙在喷火,脑袋里有一百只威尔特郡小精灵在打架。
“我感觉糟透了。”罗恩梦游般坐在他身边,南瓜汁从嘴角流出来,滴在桌布上。赫敏从书里抬起头,丢给他餐布的同时也丢了个白眼。
“男孩子。”她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又把脑袋埋进书里。
“谢谢,赫敏,你真好。”罗恩抓起白布擦一把嘴巴,拍了拍哈利的肩膀,“伙计,来杯水,今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什么?”哈利坐起来,“还要喝一晚上吗?!”
“当然不是,你忘了你昨晚答应了什么吗?”
“你们昨晚到底怎么了?”赫敏猛地合上手中的砖头,起身越过餐桌给了他们一人一巴掌,“如果你们打算今天这样上魔药课,被斯内普挂在坩埚上展览一整天我也不会意外。”
“别担心,赫敏。每个人都会有宿醉的第一次,早上好。”乔治走过来给了她一个口哨,弗雷德凑上来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没错,这是成人的第一步。”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笑着挤开其他学生坐到长桌的另一端。赫敏冷哼一声,朝他们翻了个白眼。
哈利还趴在桌子上揉着泛酸水的胃部,他现在需要点什么来刺圝激下神经。坐在他另一边的迪安从袍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偷偷塞进哈利的手里。
“什么……”他想要拿起小瓶看个清楚,却被迪安押进了桌底下。
哈利痛呼一声抱住额头,他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迪安勒着他的脖子,语气是压抑不住的兴奋:“你能相信吗?乔治和弗雷德昨晚就把它熬好了!”
哈利挣脱开他的手臂,把自己从桌底下拔圝出来。他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把松松垮垮的眼镜重新架回鼻梁。他低下头打量起手中的小东西,水滴形的容器静静躺在他的手心里,半透明的瓶身折射圝出药水淡淡的金色和珍珠般的光泽。他转了转瓶子,另一面贴着小标签,用他似曾相识的细长字体写着:福灵剂。
“你知道现在迷圝情剂管得有点严,乔治和弗雷德就拿了这个瓶子作伪装,”迪安喋喋不休地炫耀他们为此做了多大的努力,“他们还加了点颜色让它更逼真!”
“什么迷圝情剂?”哈利惊恐地问道。他们昨晚只是喝了点酒玩游戏而已,这和迷圝情剂有什么关系?
等等,游戏。
一些零碎的片段忽然袭圝击了他的大脑。哈利把脸埋在手里,他根本不想记得昨晚那个拍胸脯保证给秋下迷圝情剂的蠢蛋是谁。
“你想耍赖吗?”西莫忽然问道,他眯起眼睛,目光在哈利身上来回扫动:“你记得昨晚说过什么话,是吗?”
“听着伙计,昨晚我喝醉了。你们不能把醉鬼的话当真,何况这在霍格沃茨是——”哈利四下看看,压低声音说道,“是违法的。”
西莫忽然一声嗤笑。“哈利 波特词典里最后一个单词——遵纪守法。一句话,做不做?”
哈利可怜巴巴地看向罗恩。
“言出必行,哥们。”红发男孩叹了一口气,拒绝了他的求助。哈利只好握紧了手中的瓶子,他在迪安和西莫的注视下慢吞吞站起来,思考该如何让秋收下迷圝情剂以后再要回来。
“祝你好运。”罗恩低声说着,推了他一把。
也许今天还能再糟糕点。哈利双手插在口袋里垂头丧气地站在盥洗室的窗台前。
塔楼上的大钟敲了十下,城堡外人声鼎沸,所有人都在为魁地奇比赛呐喊助威,可他只看了一眼窗外,深深叹了一口气,转身又走了起来。
“五十七圈。”德拉科 马尔福懒洋洋地靠在梳洗台上,说道,“你要把那块地板磨秃了。”
哈利恶狠狠地盯了他一眼,想要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忍不住叹气,揉了揉早就乱成鸡窝的头发。就在刚才,赫敏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一样朝他大吼大叫,并且发誓绝不会出手帮忙。虽然罗恩够哥们站在他这边,但看在梅林的份上,他的魔药课成绩比哈利的更糟。这有什么用呢?
好心帮忙的大个子甚至还在德拉科 马尔福面前差点说漏嘴,被赫敏拧着耳朵揪了出去,只有马尔福留在原地看着他。
或者其实他不留下来更好。哈利哀怨地看了他一眼:“都是你的错。”
“我犯了什么错?喜欢你也有错吗?”德拉科无辜地问道,他双眼闪动着“爱恋”的光芒让哈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刚才Weasel提到的魔药?”德拉科眯起眼睛打量着心虚的男孩,直起身来说道,“如果泥巴种不能帮你,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呢,要知道我的魔药不比她差。”
哈利怀疑的眼光激怒了他。
“你是不是觉得我就该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我的O.W.L.s魔药成绩是O。”德拉科气急败坏地说。
哈利忽然意识到他从没注意过德拉科的学习成绩,大概这个金发小滑头从一开始就被他打上了差生的标签。想到这里他有点愧疚,但处于自尊心还是梗着脖子说道:“好吧,看在O.W.L.s的份上。我要做一种我从没做过的药剂……”
“毒药?还是解毒剂?”德拉科迫不及待地打断了他,他正等不及能给心上人献殷勤呢。
“大概是解毒剂……”哈利不确定地回答,他毫不意外地看见德拉科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如果你想制作解毒剂,总得告诉我是什么毒药吧。”
“我不能告诉你。”哈利伸进口袋里的手握紧了小药瓶,“不过我应该能找到配方。”
德拉科失落地垮下肩膀:“好吧,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我们?哈利被他的用词吓到了,一瓶小小的迷圝情剂就能让他的死敌倒戈?早知道这样他一定天天给德拉科下迷圝情剂。尽管他不愿意承认,哈利对于德拉科的顺从还是感到沾沾自喜。他清了清嗓子,说:“图书馆。”
除了考试周前夕,哈利很少会去图书馆打发时间,而哈利 波特和德拉科 马尔福在魁地奇比赛的午后去图书馆打发时间就显得更为可疑了。拜托了,全霍格沃茨的小巫师都知道他们俩就像一块磁铁的两极一样碰不到一起去。
但现在N和S碰在了一起,而且还密不可分。
哈利穿过书架时深深感受到了来自各学院的恶意,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德拉科却十分自得,时不时还对低年级的学生作出低声恐吓。
“不准看哈利,他是我的。”他揪住一个赫奇帕奇女生的马尾,后者刚试图朝哈利搭讪。
“嘿,冷静点,马……德拉科。”哈利折回来安抚他,在德拉科希冀的眼神下硬生生改口叫他的教名,代价是一阵胃痉圝挛。这下半个学校的人都知道德拉科不正常了,哈利绝望地想着,冲着那个女生解释:“他是想说我是他的朋友。他太激动了,因为我们刚决定要冰释前嫌,从朋友开始做起。”
德拉科扬起眉毛,似乎想纠正他,哈利立刻抓圝住他的胳膊,带他逃离了这排书架。
“我爱你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德拉科低声说道,他的气息吹在哈利的耳边,又热又痒。哈利觉得自己的胃抽圝搐得快没有知觉了,他麻木地看着深陷恋爱的“前”死对头,努力回想课本上对迷圝情剂的解释。
喝下迷圝情剂的人暴躁,易怒,十分沉迷于痴迷对象。
德拉科靠在书架上,还在等他的解释。哈利揉了揉胃,绞尽脑汁地瞎编:“当然不。但是我们得为大众考虑,我和你当了五年的敌人,一下子成为了朋友——”他看了看德拉科瞬间低沉的脸色,立刻改口,“——一对儿,谁都受不了的,不是吗?”
“谁管他们。”德拉科脸上的笑容十分恶毒,“我应该在今天早上当众宣布我爱你的,这样他们就不会不知好歹地凑上来了。”
哈利忍不住想了一下这个画面,瞬间觉得他不该把德拉科 马尔福放出来吓人。他叹了一口气,厚着脸皮说:“我在乎。你能为了我收敛一点吗,德拉科?”
“当然。”德拉科上前亲了下他的脸颊(梅林见证,哈利差点一拳揍了上去),用一种甜腻腻的口吻安慰他,“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图书馆内禁止调情。”平斯夫人的声音从书架后传来,“学习,要么出去。”
“我在找一本书。”哈利辩解道。
“什么书?”
“呃……”
“《魔药大全》,”德拉科替他解围,“周一有魔药课,我们得完成论文。”
“对对对。”哈利附和着,心想德拉科吃了药以后竟然这么善解人意,难道他猜出来被下了药的人是自己,还是说……?
“魔药课?!”哈利的大喊让他赢得了平斯夫人的一记鸡毛掸子。他无视了图书管理员的怒视,抓圝住了德拉科的领子,咬牙切齿地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明天有斯内普的课?”
万一迷圝情剂的效果没消退,德拉科的反常被魔药大师发现了,哈利的脑海里已经回荡起了开学典礼上邓布利多的演讲和费尔奇的狞笑。
被抓圝住使用迷圝情剂的学生,将得到斯内普教授一学期的禁闭和每周末的劳动惩罚,以及一学期禁止访问霍格莫德。我希望你们记住,真正的爱情没有捷径。
他打了一个寒噤。
德拉科 马尔福在将要踏进地窖的前一秒被人从后面拽住了帽尖。失重感让他忍不住叫出声,但一只手伸出来捂住了他的嘴巴。“嘘,是我。”哈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别出声。”
他拖着德拉科躲进了厚重的帷幕里,一身漆黑的魔药课教授恰好出现在拐角,气势汹汹地路过德拉科与哈利躲藏的角落,用力地合上教室大门。哈利屏息凝神地听着斯内普圆滑而油腻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厚重的木门之后,他忽然感到手心一痒。
是德拉科伸出舌尖舔圝了他的手心。哈利松开了手想要大叫,德拉科立刻坏笑着伸手捂住了哈利的嘴巴:“轮到你了。”他的眼睛因为恶作剧成功而闪闪发亮,显然他在期待哈利报复,但哈利可不想圝舔圝他的手掌心。
毕竟中了迷圝情剂的只有德拉科而已。他推开德拉科的手,低声说道:“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在魔药课上我们得保持之前的样子。”
德拉科挑起了一边眉毛。
“为什么?”他夸张地打量哈利,“装作我之前有多愚蠢才会没有意识到你有多迷人吗?”
哈利捂住了他的胃。他需要解毒剂和一瓶胃药,现在,立刻。
在德拉科开口安慰(哈利倾向于恶心)他之前,哈利又开始瞎编:“因为斯内普不会开心看到他最得意的学生和他最讨厌的学生谈恋爱的。”
“我可不管他会不会开心,哈利,我只在乎你。”德拉科专注地盯着他,怒火在眼中闪动,“你不愿意公开我们的关系,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根本就不喜欢你而且你中了迷圝情剂。真相就在哈利的嘴边打转,他在脑海里过了一圈费尔奇丑陋的嘴脸,心一横,豁出去了。
“我害羞。”他自杀式地招认,凶狠地逼问德拉科,“你到底答不答应?”
这已经是羞愤欲死了。他憋红了脸,看见金发男孩的情绪被一句话就轻易安抚,随后德拉科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他伸出手,抚摸哈利的脸颊,后者握紧双拳强迫自己接受“爱圝抚”。
“你在提要求。”他的眼神在哈利因为恼怒而发亮的双眼、通红的脸颊和抿紧的唇圝瓣之间打了个转,笑意爬上了他的嘴角:“我要奖励。”
“什么?”
“你要求我装作我不爱你,就得付出代价。”他宣布道,“我要一个吻作为奖励。”
如果不是看在迷圝情剂的份上,一个阿瓦达已经不能平息他的怒火了。哈利内心挣扎许久,在德拉科势在必得的笑容里再一次妥协了。
反正节操已经掉了一次,不在乎第二次和接下来的每一次。
他自暴自弃地踮起脚凑向德拉科的左脸,狡猾的斯莱特林立刻朝左偏脑袋,接住了他的吻。
“你真甜蜜。”德拉科拉开帷幕大步走了出去,留哈利蹲在墙角揉胃。
等哈利终于压下胃酸走进地窖的时候,斯内普已经等候多时了。他阴鸷的眼神在德拉科松垮的巫师袍和哈利一团皱的衬衫上来回扫动,停在了哈利涨红的脸上。
“我能有幸得知大名鼎鼎的波特迟到的原因吗?”
哈利转动大脑,思索应该怎么编造谎言,他的余光瞄到了罗恩,在他脸上读到了世圝界圝末圝日般的绝望。
你们睡了吗?
哈利读懂了他的口型,大脑又死机了一次。
“教授,我不是有意迟到的。”德拉科整理袍子,厌恶地躲开愣在原地的哈利,露出嫌弃的表情,“该死的波特在路上‘偷袭’我。”
“你还手了吗?”
德拉科看了一眼哈利皱巴巴的衬衫,欲盖弥彰:“没有。”
“他肯定揍了波特的肚子。”Blaise偷偷朝Pansy说道,女孩发出一声刺耳的尖笑。
“我的课上禁止模仿爱尔兰女妖,Parkinson小姐。”斯内普转过身回到讲台上,“你们两个,回到座位上。”
德拉科假笑着走向斯莱特林,哈利无意识地跟在他身后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因为你的个人恩怨导致马尔福先生的迟到,格兰芬多扣十分。”斯内普轻柔的嗓音从他背后传来,“以及衣冠不整,再扣五分。”
哈利麻木地坐好,打开书本,恍惚中他听见有人安慰自己:“别相信斯内普,肯定是马尔福先动的手。”
是我先动的手。哈利茫然地想着,他不知道自己该先对斯内普的扣分而愤怒还是应该对罗恩的过度幻想生气,或者应该对自己成功骗过斯内普而庆幸,他甚至在经受多次打击后反而对德拉科出色的表演产生了由衷的感激之情。
他朝德拉科看去,金发男孩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这是哈利最熟悉的死敌表情,他几乎为这种熟悉感要痛哭流涕了。
接着他的死敌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挑衅立刻变成了调情。
哈利冷漠地转过头。
我还是给他一个阿瓦达吧。
哈利花了半节魔药课和一节魔法史才向罗恩解释清楚他没和德拉科睡过并保证他们之后也不会睡了对方,还试图劝他不能在这段时间惹怒德拉科。
“看在他脑子有病的份上,”他吃饭的时候耐心地劝说罗恩,“别刺圝激他。你想想,一个十分爱我的德拉科 马尔福在被你刺圝激之后可能干出什么事儿来?当众吻我?还是睡了我?当然我不会睡他,但你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他给了罗恩一拳,大个子格兰芬多已经被自己的脑补吓得面无血色了。
“总之,别惹他。”哈利低声说道,塞给他一杯南瓜汁,“我得想办法解决这事儿,赫敏真的不肯帮忙吗?”
罗恩喝光了南瓜汁,惊魂未定地说道:“你看她现在坐在哪儿。”
哈利扭头去找昔日好友的身影,大概在长桌的另一端隐约看见了她的头发。“她说除非你朝ProfessorMcGonagall亲口承认错误,她绝不会和你说一句话,也不会替你检查作业。”罗恩可怜兮兮地说道,“如果我为你求情,她连我的作业也不检查了。”
哈利叹了一口气,拍拍好友肩膀:“没关系的,我可以去找马尔福。”
“什么?!”
“我是说他学习成绩也不差。”哈利补充道,“迷……那个不会影响到他的智商,起码这段时间我可以抄抄他的作业。”
“那你打算怎么解决迷……那个问题?”罗恩在接到他警告的眼神后自动替换了单词。
“找找图书馆。”哈利给自己拿了一根油汪汪的香肠,“课本上对它的描述不多,我想找找魔药大全之类的,乔治和弗雷德呢?”
“他俩因为私下销圝售逃课口香糖被费尔奇抓去做清洁工作了,整整一个月,得把校史馆里所有的奖牌都擦一遍。”罗恩含糊不清地说道,“纯手工,不能用魔法。Percy说他已经很久没看见他们了。”
“我真的是孤立无援了,是吗?”哈利绝望地看着他。
罗恩用满是油渍的手拍拍他的肩膀:“你还有马尔福。”他说完忍不住抖了一下,又给自己拿了杯南瓜汁压惊。
然而马尔福也靠不住。哈利麻木地四顾,确定没人后扭头亲了一下得意洋洋的前死敌现“男友”。自从那次魔药课德拉科抓圝住了他的把柄,迷圝情剂中毒患者就彻底崩坏地朝色情狂方向发展了。
在课堂上假装不和?一个吻。给你抄作业?一个吻。陪你泡图书馆查解药?一个吻。
不管哈利要求他做什么都行,只要一个吻。
而且每个要求都得用吻来换。
我没见过这么猖狂的追求者和这么憋屈的受害者。
哈利双眼无神地盯着图书馆灰蒙蒙的天花板,觉得他已经完全不懂这个世界了。
我肯定是在地狱,我竟然习惯了和德拉科 马尔福一起做(抄)作业和泡图书馆。哈利冷笑一声,振作起来继续查看德拉科找到的《魔药大全》第三卷,而金发男孩正在阅读《情感魔药教程》。
“我从来不知道你对魔药这么感兴趣。”德拉科用亲密的口吻抱怨道,温柔地看了他一眼,“我可以帮你问问Severus的。”
问他我就死了。哈利翻过一页,在心里默默说道。他从来不知道迷圝情剂配方这么难找,除却课本上模糊解释的几句话,德拉科和他在图书馆找了整整一周都没有具体描述。
他不敢问平斯夫人,也不能让德拉科知道他在找迷圝情剂,只好含糊地告诉德拉科他最近特别想研究控制人感情的魔药。
“我只知道迷圝情剂。”德拉科耸肩,“但你知道在霍格沃茨这是被禁止的。”
“当然,当然。”哈利点头如捣蒜。
他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密密麻麻的咒语和原理让他大脑都生锈了。他需要呼吸新鲜空气。
塔楼上的钟声提醒他已经在图书馆枯坐了一天。哈利抬头朝外看去。夕阳嵌在尖塔和礼堂屋顶之间,飞鸟在漫天晚霞间穿梭。阳光透过云层,经过空气中的漫长旅行后在窗台稍作歇息,继而流泻在地板上。德拉科坐在他身边,挡住了部分金光,他低下头的侧脸仿佛画中剪影。
哈利第一次见到如此柔和安静的德拉科。他有着光滑饱满的额头和高圝挺的鼻梁,低垂的睫毛,刻薄的嘴唇,还有像每个青少年一样,下巴上有着浅浅的绒毛和青色的胡渣。
他盯着男孩的侧脸,看着他合上圝书转过身与自己对视。
“看我入迷了吗?”德拉科眯起眼睛,得意洋洋地说道。
哈利已经不会因为这点程度的情话而胃痛了。他眨眨眼,驱散了那一刻的假象,反驳道:“你做梦。”
“和你相遇的每一刻我都仿佛是在梦境里。”德拉科朗诵情诗的口吻还是击垮了哈利。
“我说过,图书馆禁止调情。”路过的平斯夫人再次提醒。
“学习,要么出去。”他们俩异口同声地接道。
“我需要出去走走。”德拉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把书放了回去。哈利求之不得,立刻跟着他逃离了图书馆。
他跟着德拉科穿过城堡,一路向黑湖走去。湖边的草地上享受午后阳光的情侣早就离开了,留下三三两两的低年级学生不愿离去。德拉科赶走了小巫师,大摇大摆地占据了山毛榉树下干燥的草地。哈利走到他身边,金发男孩示意他躺下来。哈利照做了,他闭上眼睛躺在草地上,后颈和脑袋被草茎扎得有些痒,可是他又舍不得青草汁圝液的味道和温暖的阳光。
一双手抚上哈利的后颈,他顺从地抬起头,枕上一片温热的布料。
“特别服务。”德拉科解释道。他揉圝弄着哈利凌圝乱的头发,手指在他发间穿梭,按圝压着哈利的头皮。
他发出一阵享受的呻圝吟。 湖面的波光在他微微睁开的双眼缝隙间闪动,柔和的夕阳和水面交织成流动的光斑在他的眼底摇晃,也许还有德拉科金发上跳动的闪光。
他心安理得地躺在德拉科的大圝腿上,舒服得快睡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哈利再睁开眼的时候,夕阳已经沉入湖面,只留下淡紫色的暮色在夜空与湖面交界处萦绕,黑湖深处已漫起淡淡的雾气。
也许是气氛太过美好,哈利坐起来的时候下意识给了德拉科一个吻。
唇圝瓣温热的触感让哈利瞬间回过神来。他猛地直起背,推开了还愣在原地的德拉科。
“特别奖励。”哈利干巴巴地说道,不等德拉科回答就爬起身狼狈地跑了。
他一路狂奔,礼堂飘出的阵阵香气和热闹的交谈声没让他有丝毫减速,胖夫人被他凶狠的口令吓到时的尖叫也没有让他停下脚步。哈利爬进塔楼,旋风般冲进寝室,慌乱地爬上他狭窄的四柱床,拉上帷幕。
他喘着粗气,出神地盯着天花板。心脏痛得快要炸开,他双手抓圝住被子,汗水浸圝湿了床单。
不知道过了多久,室友们陆陆续续进来,洗漱,交谈,一切又归于平静。
哈利起伏的胸口和猛烈跳动的心脏丝毫没有减缓。他哆嗦地捂着胸口,泛起的刺痛让他忍不住蜷缩起来。
也许他从来都没有对德拉科的情话免疫。他的胃痛已经转移了,扩散至全身每一个细胞,又集体朝他身体的某一个角落迁徙。
左胸口是终点。他揉着心口,在沉睡前迷迷糊糊地想到。
到底是谁发明了迷圝情剂这种垃圝圾?
回答他的只有帷幕间隙露出的一缕月光。
那一晚的刺痛和心悸被哈利遗忘在了记忆的某一个角落。他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在迷圝情剂的效力之下德拉科 马尔福对他所做的任何事情都照单全收。他丝毫不问哈利那天晚上为什么逃跑了,也对哈利偶尔的抽风完全包容,并对他百般讨好。
一服迷圝情剂简直让你收养了一只家养小精灵。罗恩听过他的描述后这样形容。
“想想看,你现在有马尔福的作业能抄——当然比不上赫敏的检查——还有动力驱使你去图书馆学习,尽管你不是真的为了学习。而且除了斯内普没有人和你作对了!哈利,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他含糊地往嘴里塞三明治,赫敏从他们俩身后走过,冷哼一声,在不远处的对面坐了下来。
哈利被她冷酷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但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
起码她肯正视哈利了,也算是一种进步。
哈利拉不下脸求赫敏原谅,只好时不时拜托罗恩帮自己在她面前说好话,把自己没有罗恩和赫敏的生活描述得无比凄惨。想想看,他和宿敌日夜相对,被对方气得胸口痛,差点得心脏圝病,这难道不算是惩罚吗?
他朝斯莱特林长桌看了一眼,眼神接触到某个金发时又忍不住胸口抽痛了一下。
他得抓紧时间找到迷圝情剂的解药,不然迟早有一天会心肌梗塞而死的。
哈利连忙低头大喝一口冰镇南瓜汁,用甜腻的饮料压下心脏紧缩时的刺痛。
也许是罗恩生动的描述打动了赫敏,当天晚上哈利疲惫地从图书馆爬回公共休息室时,他放在软椅边忘拿走的论文里夹着一张字条,工整地写着迷圝情剂解药的配方。
幸福来得太突然,哈利都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捧着羊皮纸,感激地看了一眼埋头书写的褐发女巫,女孩缩在角落里的某张椅子里,假装在修改自己的论文。
“谢谢,赫敏,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
赫敏的头埋得更低了。
哈利轻快地走进寝室,难得所有人都在。
“我拿到迷圝情剂解药配方了!”哈利高兴地大声宣布,男孩们愣了一下,随即集体欢呼起来。
“终于要结束了,哈利。”Neville拍着胸口,他终于不用每天装作看不见哈利和德拉科成双成对地出入了。每次魔药课他都忍不住朝哈利和德拉科看去,还差点又炸了几次坩埚。
西莫和罗恩已经唱起了校歌以示庆祝,迪安用力拍着哈利的肩膀,高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哈利!你怎么拿到配方的?”
“赫敏原谅我了。”哈利举起手中的羊皮纸,脸上洋溢着解脱的笑容,“我只要熬好药剂就能给德拉科喝下去!”
“快看看上面写的都是什么!”西莫怂恿道,哈利连忙查看羊皮纸上的材料,笑容慢慢凝固了。
“硫磺、龙脑香,这个好办,可是双角兽的角……”哈利轻声念道,和罗恩对视了一眼。他们永远忘不了这样东西,二年级的时候为了熬复方汤剂,哈利在魔药课上炸了一串费力拔烟火,就是为了从斯内普的私人储藏室里偷这个和非洲树蛇皮。
难道他们还得炸一次魔药课吗?
“你可以让马尔福去找斯内普要。”迪安提议,“他可是老蝙蝠的得意学生。”
他当然可以问德拉科。哈利犹豫地想到,德拉科会因为迷圝情剂愿意替哈利做任何事,但是这不代表德拉科在做每件事的时候都没有付出真心。
他在利用德拉科。
或者说,这些天他一直在利用德拉科,而对方在魔药的驱使下心甘情愿。
愧疚感抓圝住了哈利。他握紧羊皮纸,胸口泛起熟悉的疼痛感。
“你怎么了?”他揉心口的动作让罗恩出声询问。
“没什么。”哈利放下按在胸前的手,挥了挥纸条,“我会让德拉科……我是说马尔福,去斯内普那儿拿的。”
“你打算自己熬解药吗?”Neville关心地问道,“需要我们帮忙吗?”
德拉科会帮我的。
这句话哽在他的喉咙里。哈利的喉结上下抖动一番,生硬地说道:“我一个人能行。”
迪安看了一眼犹豫的黑发男孩,出声道:“喝掉解药以后马尔福会记得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的,那时候你该怎么办?”他看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解释道,“课本上写了,你们没看吗?”
哈利茫然地看着他。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事实:一旦药效解除,德拉科会记得这段时间他们发生的所有事情,包括每一次独处,每一段对话,和每一个吻。
而德拉科将不再爱他了。
这才是正确的。
所有人还在等待他的回答。哈利盯着手中的羊皮纸,轻声说道。
“那就……一忘皆空吧。”
解药将在魁地奇决赛的那天晚上熬好。尽管被迷圝情剂的事情绊住了心神,哈利还是在和拉文克劳的对决中拿到了决定性的一百六十分。比赛结束后他根本不敢看秋的眼睛,低头走向更衣室的时候德拉科站在门口等他。
“你要的东西我拿到了。”他倚在门口低声说道,“今晚就能加进去,解药就完成了。十点后我在二楼的盥洗室等你,甜心。”
哈利忽略了他亲密的称呼,胡乱点着头冲进了更衣室。
格兰芬多的派对从八点开始。终于从费尔奇的惩罚里解脱了的双胞胎在厨房里大肆搜刮了食物,甚至还有几瓶火焰威士忌。所有人都在疯狂地庆祝胜利,连胖夫人都从酒庄女仆的画像里要来了一瓶红酒自斟自饮,这场庆功宴的主角却心不在焉。
哈利时不时抬头确认时间,只有赫敏和罗恩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着急。他既迫不及待地等待着十点的到来,又害怕时间过得太快。
当时针缓缓逼近“10”的时候,哈利猛地跳起来。他受够了整晚的煎熬,是时候做个了断了。他浑浑噩噩地推开欢呼的人群,爬出了公共休息室。醉醺醺的胖夫人举着高脚杯,轻声哼着不知什么年代流传下来的乡村小调。
“欢呼吧,傻圝瓜们
这是最后的狂欢,
爱神遮住了你的双眼。
跳舞吧,傻圝瓜们,
明天就是告别,
爱人即将踏上战场。
纵情歌唱吧,傻圝瓜们,
没有心碎,没有悲伤,
今夜无人坠入情网……”
哈利摇摇晃晃地穿越回廊,夜风让他发热的大脑稍微清醒了一些,威士忌里的火焰又重新燃烧起来。
他踏进盥洗室时,德拉科已经等在那里了。
“晚上好。”金发的斯莱特林问候道。月色把他灰色的双眼变成了流动的水银,在微凉的空气里弥漫成朦胧的雾气。
哈利扶着梳洗台,一瞬间被迷惑了。这和他们这一个月来每一次夜游一样,他只需要和德拉科度过一段时光,忍受他被迷圝情剂诱导出的情话,然后结束一整晚的甜蜜酷刑。
可是他胸口的刺痛还在提醒他,应该结束这段畸形的关系了。德拉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没有迷圝情剂,他们不死不休。
酒精怂恿哈利,在他耳边诱圝惑着。
如果他装做不知道迷圝情剂,是不是就能永远享受德拉科毫无保留的爱情?
太疼了。
每一天,他心脏的跳动都伴随着疼痛。如同被荆棘刺穿,扔进地狱之火炙烤,水份和血液被火焰蒸发,在他承受极限的时候尝到短暂的喘息,随后涌来更痛苦的煎熬。
德拉科专注的双眼每时每刻都在提醒他,这份爱情是偷来的。
他不该得到。
哈利捂住心口,在德拉科想要上前搀扶的时候抽圝出了魔杖。
“马尔福,”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冷风吹过破旧的纸箱,“现在,舀起魔药,喝掉它。”
“你说什么,哈利?”
“我叫你喝掉它,你听不懂吗!”他大喊道,用魔杖指着眼前的金发男孩。
德拉科站在原地,忽然理解了哈利的意思。他悲伤地注视着哈利,无声地哀求。
“喝掉它,一切就都结束了。”哈利呢喃道。
一切都会回到原点。他的心脏也不会再因为德拉科而痛苦地跳动了。
他颤抖地抓着魔杖,如同骑士举着最后一把生锈的佩剑。他指着德拉科,看着他从坩埚里舀起一勺透明的液体,看着他把勺子送到嘴边,看着他喝掉解药。
哈利闭上了眼睛。
“一忘皆空——”
魔法没入了德拉科的身体。他听见德拉科一声闷圝哼,睁开眼睛时金发男孩已经躺在了地上。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哈利甩开魔杖,跌跌撞撞地冲向德拉科。
他抹去了德拉科的记忆。
也谋杀了他刚刚萌芽的爱情。
“不,不……德拉科,不……”哈利跪在他面前,颤抖地伸手想要抚摸金发男孩的脸。他的脸看起来一个月前,和三年前和五年前一样令人厌恶。
也像图书馆里、山毛榉树下、如水月色中一样令人着迷。
哈利的生命里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后悔。他的膝盖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哭得像个迷路的小孩。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多希望自己能更勇敢些,向德拉科承认他隐藏的心思和犯下的错误,也许他能得到原谅。或者他就在这里守着他醒来,在德拉科失去记忆的时候轮到他来追求德拉科,重建他们的关系。
泪水从哈利的脸颊滑落,他揪着德拉科的衬衫,抽噎声渐渐弱了下去。
德拉科睁开了眼睛。他迟缓地从地上爬起来,长时间保持摔倒的姿势让他的浑身肌肉都僵住了。他坐起身,发现睡着了的哈利把头埋在他的胸口,双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服。
他忍不住笑了,把自己的衣服从哈利手中解救出来,伸手抚平他凌圝乱的头发。
哈利的咒语根本没有打中他,他喝得太醉了,魔杖在最后指向了坩埚。飞溅的魔药和坩埚碎片击中了德拉科的脑袋让他摔倒在地,头狠狠地撞在了地板上。
他躺在地上的时候是有意识的,但身体动不了。他听见哈利的忏悔和恸哭,却没有办法安慰他。
“傻透了,波特。”他伸手抹去哈利脸上未干的泪痕,“傻透了。”
抄了他这么多次作业,怎么会辨认不出来他的字迹和那瓶“福灵剂”上的如出一辙;
叫他陪着图书馆查资料,怎么会不担心他把有用的资料都偷偷藏起来;
翻遍了魔药课本,怎么会不知道迷圝情剂通常只有二十四小时效力;
太过自信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水火不容的关系,怎么会从来没发现迪安 托马斯和布雷斯 扎比尼经常一起上课;
韦斯莱双胞胎从来没有给你熬过迷圝情剂,哈利。
那个熬制迷圝情剂和熬制解药的人都是我。而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给你真正的迷圝情剂。
德拉科摘下怀中男孩的眼镜,用手指拂过他紧皱的眉头和眼角的泪痕。黑发的男孩在睡梦中抓紧了他的手。德拉科低下头,吻了吻哈利的发顶。
当然不是迷圝情剂的作用,哈利。
在这之前,我早就喜欢你了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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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pdate:
2016.12.3发布
2017.4.21被告知存在违规内容已被屏蔽
2017.4.24 baidu和谐测试器已修改
【德哈】玻璃声
全文一万六千,一发完
可能和文题一样有点虐吧, 预个警
作者已经不大好意思的逃走了
突然发文,感谢观看
1.
哈利推开门的时候被黄昏劈头盖脸地泼了一身。
他拿上外套一个幻影移形就直接回了伦敦住的房子。今天的任务又没完成,这是第几次犯错了?哈利被天旋地转的恶心感推进了沙发里,他只记得傲罗办事处的部长对着他叹气的模样。
“休息一阵吧,波特先生。听格兰杰小姐的话去圣芒戈接受治疗,不然你永远无法正常工作。”
人就是这么慢慢废掉的吧?哈利翻了个身仰躺在沙发上失神,像是等待着灵魂一点一...
全文一万六千,一发完
可能和文题一样有点虐吧, 预个警
作者已经不大好意思的逃走了
突然发文,感谢观看
1.
哈利推开门的时候被黄昏劈头盖脸地泼了一身。
他拿上外套一个幻影移形就直接回了伦敦住的房子。今天的任务又没完成,这是第几次犯错了?哈利被天旋地转的恶心感推进了沙发里,他只记得傲罗办事处的部长对着他叹气的模样。
“休息一阵吧,波特先生。听格兰杰小姐的话去圣芒戈接受治疗,不然你永远无法正常工作。”
人就是这么慢慢废掉的吧?哈利翻了个身仰躺在沙发上失神,像是等待着灵魂一点一点地被魔鬼吞噬。
魔鬼这时候开口说话了。
“哟,今天回来的真早啊!”
“闭嘴。”
哈利拉起一边的抱枕捂住头。
茶杯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刺耳的破碎声像是主人在发泄他的不满意。哈利猛地从沙发上坐起就像只炸毛的猫,他的眼睛在不远处的地板上扫了一眼,晶亮的玻璃碎片掺着落日。
“这是我最喜欢用的杯子。”哈利说道。
“我知道。”金发魔鬼抱起手臂。
“怎么不去死!”哈利抱起枕头朝他砸了过去。
魔鬼一动不动的任凭它从自己身体穿过,抱枕狠狠地砸在了玻璃窗上,然后毫无生气地在地板上蜷缩着。低头看了看它又看着暴怒的哈利,夕阳在他们的对视里逐渐沉没。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魔鬼说。
2.
哈利得了一个特殊的病,至少他身边的人都这么认为,他们多次尝试送哈利进圣芒戈精神科进行治疗都以失败告终。
“你就是我的病。”哈利讽刺道,房子里的金发魔鬼懒散地靠在沙发上玩手指,闻声抬眼看了过来,他灰色的瞳孔亮了亮又冷漠地收回目光,哈利接着说。“就因为你,全世界都觉得我是神经病。”
“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说话态度吗,波特。”他看起来一点都不生气。“想想是谁舍命救了你,你才能好好的当一个活的精神病。”
哈利看了看他没做声,然后静静地靠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房子失神。在外人看来这个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住,但事实上这个屋子里还住了一个人,不,他不能算作人,当然,他也不是一只神奇动物或者一个精灵,他甚至连生命都算不上。他是自己的老同学,来自斯莱特林的德拉科·马尔福。这个什么都算不上的德拉科·马尔福就住在这个房子里和自己一起。
谁也看不见他,除了哈利。
德拉科·马尔福死在了一个月以前,被死咒击中心脏,除了倒地时发出的一声闷响他的生命没有为他的死亡贡献更多的附加特效。他就简简单单地死在哈利面前,眼皮轻垂,如同刚睡醒那样。
那天天气蛮好,食死徒的残余党被傲罗击溃,整个事件一死一伤,可笑的是唯一死掉的那个是德拉科·马尔福,暴徒份子中的一员。他们商量着在这一天进攻阿兹卡班,拿不幸被俘的哈利·波特作为要挟之一。
但事情远远没有结束,等到哈利伤好从病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出了更大的问题——他能看见死去的德拉科·马尔福。他像个不灭的鬼魂,他们能看见彼此却无法触碰彼此。
“他能碰到我能碰到的东西。”哈利曾对老友慎重地说。“但他碰不到我也无法离开我。我知道这一切都很荒谬,但在我看来他就是真实存在的。当然,我承认,这一切很有可能就是你们说的幻想,我幻想出了一个死人,但他能碰到我的东西又该如何解释?”
“你是个巫师,哈利。”赫敏叹了口气,她还记得上次同罗恩一起去哈利家看望他时,一个玻璃杯飞过来砸在了罗恩左耳边上的墙壁上。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哈利看着她艰难地开口。
“你的意思是都是我一个人在不知不觉中自导自演着吗?”
赫敏说的对,他是个具有魔力的巫师,凭空摔个玻璃杯是完全有能力的。
“答应我,哈利,这很危险,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下一刻会做出什么事来,我的意思是“德拉科·马尔福”,你不知道他干出什么事来,去接受治疗吧,只是试试,你不只是一直在纠结他是否真实存在吗?这就是一个证明方式。”
赫敏的话依然在脑海里清晰着,哈利抬眼看着背对着他站着的德拉科,他正在翻看着一本书,那是本从书架上抽出来的魔法起源,哈利甚至已经不记得里面的目录了。
“你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吗,德拉科。”哈利问道。
“你问过我很多次了,波特。”德拉科转了个身坐在了靠背椅上架起腿。“我不可能告诉你马尔福金库密码的。”
“其他也行,你小时候的,玩具朋友甜点计划,任何我不知道的。”
“你怎么能确定我告诉你的事不是你臆想的呢?”
“我可以去求证,你的朋友那,你妈妈那……”
“纳西莎不会想见你的。”德拉科打断他,表情清冷。“你害死了他的儿子甚至还想找理由毁掉他的灵魂。”
“我没想让你救我。”哈利愣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开口,他垂下头像是后悔说出口。
“放弃吧波特,让我呆在你身边没什么不好。”金发魔鬼逆着光的脸凑上前来。
“我保证以后不偷看你洗澡。”
3.
哈利第一次发现他的时候是在医院,那时他以为是幻觉,直到回到房子里修养了几天又重新看到他时,才结结实实地被吓了一跳。
“你跳了足足有三尺高,波特。”德拉科把这件事拿来当日常报告,在他出门前,午饭后,或者每一个即将入睡时。“发现自己的死对头站在你的领地里,而你甚至毫无察觉,说说吧,兴奋和惊恐哪一个更多?”
哈利惯例不做声,只是瞪着眼睛看他一眼,仿佛害怕一开口就会被什么趁虚而入似的。
这只鬼魂偶尔也会动手动脚,他会在哈利熟睡的时候掀掉他的被子,会在哈利出门前藏好他的外套,也会不经意间改变屋子里的装饰。
他能碰到哈利碰到过的东西,但他们无法碰到彼此。
“答应我,德拉科,以后不许砸东西。”哈利说。
“比如?”
“玻璃杯,你上次差点砸伤我的朋友,还有衣架,你一生气就把它们往地上扔,任何东西你都不要毁坏。”
“像这样?”德拉科小心翼翼地从桌上拿起杯子,哈利的视线刚刚移到他的手中,就见它从松开的指间脱落下去,砰地一声坠地滚到一旁。
没碎。
“可惜。”德拉科欠揍地摇了摇头。
哈利瞬间捏起拳头扑了过来,两具身体贴近重合又交错开来,除了一阵被带起的晶莹尘埃他什么都没感觉到。
哈利苦笑着抱住头蹲到了地上,他还想揍他一拳来着,结果忘了这人不存在。
“以后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德拉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没有任何权利决定我的存在。”
“他为什么没有回马尔福庄园,没有回到他的朋友那里,偏偏要跟着你呢?”罗恩曾对他的话深信不疑,也试图联系纳西莎一起想办法。
直到他发现纳西莎根本不愿搭理他,于是开始替哈利焦头烂额地对付一个他根本看不到的人。赫敏暗示他换个角度想问题,终于有一天他的好兄弟怀着重重心事找到了他。
“赫敏说的对,哈利,换个角度去想的话,一切就说的通了。”罗恩和赫敏对视一眼。“你要不去看看医生吧,整天能看见马尔福可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玻璃杯碎在了罗恩左耳边的墙壁上,那是一声清脆的巨响。
德拉科喜欢摔东西来表达情绪,仿佛这是他表达自己唯一的方法。
他生气的时候会摔,哈利生气的时候他也摔,哈利冲他发火的时候,哈利不搭理他的时候照摔不误。
玻璃的破碎声很长一段时间霸占了哈利讨厌榜单的榜首。但其实他们相处的大半时间都是相安无事的,只要哈利家里没有客人,只要哈利按时回家,只要哈利情绪稳定。
哈利发现这个家伙偶尔会做一些极其幼稚的事情打发时间。
他会趁哈利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时候尝试着和哈利重合在一起,然后等哈利睁开眼睛的时候幽幽地开口说话,吓得哈利从沙发上弹起,会在哈利吃晚饭的时候往他的脸上挤番茄酱,洗澡的时候闯进去跟他比身高……
更多的时候他们都在一起看碟片,那些碟片都是哈利从伦敦弄回来打发时间的,德拉科对这些东西看起来很感兴趣,总是和哈利坐在一起对着电视里的麻瓜评头论足。
“和鬼一起看恐怖片感觉很奇怪。”哈利说,他们也一起看过恐怖片,德拉科看起来对这类片子不太喜欢,但总是被吓得趴沙发后边去,有时候也会不经意间地往哈利身上靠,直到和哈利重合了一个肩膀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头挨得很近。
但他们的目光一但碰上,哈利就能从他的浅瞳里看到自己和窗外。
偶尔外面会有烟火,偶尔外面只有星辰。
4.
和治疗师约定的时间是他工作的时间,德拉科不知道他休假了,因此也不会发现哈利偷偷地去进行治疗了。不然他又会使劲浑身招数来嘲讽哈利没有自我。
他的确慢慢变得不像自己了,需要通过别人的证明才能相信自己所见皆为真实。
“你真的希望并相信着德拉科·马尔福还存在于这世界吗?”赫敏曾问过他。
“我只是希望我没有生病。”哈利狡猾地眨眼。
德拉科很少跟着自己出门,他对哈利的工作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有少有的几次出门溜达会跟着一起。逛过一次伦敦的街和对角巷,还有一次是跟着他去了霍格沃兹。
也就是那次霍格沃兹之行才使赫敏开始极度担心哈利的安危。
“你一个人骑着扫帚在天上飞,自言自语,左顾右盼,甚至差点从天空上直坠下来,好多学生都看见了,纳威被你疯疯癫癫的状态吓得差点跑去打扰邓布利多的画像了!”
“我感到十分抱歉。”哈利无话可说,如果德拉科在扫帚上安分一点,不打扰他不说激他的话,凭哈利的飞行技术根本不可能受他影响。
他知道赫敏给他申请回霍格沃兹探望这个机会的目的是什么,她希望哈利放松放松,缓解缓解精神。不要再去回忆不美好的事,也早点从精神束缚里挣脱出来。
说到底,他们就是不相信自己能看到德拉科·马尔福这件事。
和精神治疗师相处起来很放松,对方丝毫没因为他的名声而给他带来任何的不自在。
“你听说过精神陪伴吗,波特先生。你们的相处方式挺像的。”
哈利当然没听过,但他喜欢这个词,精神陪伴,听起来是独一无二的存在。治疗师看起来很相信他,至少他保持了对他“精神朋友”足够的尊重。他还和哈利讨论了很多德拉科有可能形成的原因,记忆,灵魂,精神,还说魔法世界很奇妙,任何一个元素就能产生新的故事,哈利对此深信不疑。
在治疗师的引导下,哈利慢慢愿意告诉他自己的生活方式和与对方的相处细节,也慢慢的,愿意将德拉科·马尔福生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自毕业后哈利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和德拉科打过交道了,伏地魔的死亡带来了巫师界的新生,大家重新整理自己开始迎接新生活。
哈利如愿以偿地通过了考试成为了一名年轻的傲罗,他开始全身心地投入工作里,学会了在破案和各种任务中找到生活的平衡感。
可是食死徒的残余势力如同埋藏在城市角落的阴影,它们在光芒的背后蛰伏着,渴望着一个机会反扑那些一直追踪着没放过他们的傲罗。
他们需要一个突破口,于是哈利的一时松懈给了他们这个突破口。
抓到哈利波特如同捏住了蜡烛的灯芯,仿佛稍稍用力,光芒就熄灭了。
哈利就蹲在熟悉的地牢里再次见到了德拉科·马尔福,他从长走廊的尽头走来,着装修长,嘴边挂着熟悉又陌生的笑容,灰色的眼瞳在苍白的脸颊上更显清冷。
“好久不见。”他蹲下来和哈利对视。“救世主哈利·波特。”
“他是暴徒中的一员。”哈利淡然地告诉他的医生。“非常不明智的和那群怕坐牢的傻瓜们走到了同一个阵营。”
“他为什么要放弃已经安稳下来的生活而去以身犯险呢?”
“因为我。”哈利说。“他说过,他想打我两拳。”
时钟在背后一声一声地敲打着,像是德拉科在用玻璃杯磕桌面的声音。
“只是单纯的,想打我。”哈利露齿笑。
“德拉科·马尔福的确是他们的一员,但其实他一直在配合傲罗们的作战计划,是的,可以这么说,他是为战争牺牲的。”韦斯莱们受邀和哈利的治疗师见面了。“哈利被俘了十几天,我们想象不到他在里面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他没说,我们也没敢问,自他伤好状态一直不太对。”
“德拉科·马尔福是被死咒击中身亡的。”罗恩·韦斯莱回忆那天。“当那抹绿光冲哈利背后射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阻止了,那个时候,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德拉科挡住了死亡魔咒,从哈利的后方赶来,哈利甚至没有发现。
当哈利意识到自己的束缚被解开的那一刻,便立刻在傲罗的配合下朝安全区域飞奔而去。就像当年从海格怀里苏醒过来那样,义无反顾地逃走,接过队友扔过来的魔杖才回头。
德拉科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无声无息。
哈利站在原地喘息,灰尘和阳光涌进胸腔又断断续续的被咳嗽声赶了出来。
就是在这样一个时候,阳光下,人群中,耳边仿佛响起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5.
“人总是会为各种错误付出代价。”哈利将买回来的一箱玻璃杯摊开在德拉科面前。“但死人就例外好了,今天我心情不错。”
“随便砸。”
哈利每天都要赶在夕阳消失之前回来,这是他下班后的时间,德拉科知道他什么时候下班。
“……”德拉科沉默不语地看着哈利将玻璃杯摆在房子的每个角落里,整间房子仿佛都变得晶莹了一些。
“你这是开哪门子心,有人送菊花吗?”德拉科说。
哈利上次很开心的原因是路边的麻瓜小朋友送了他一朵玫瑰花,他把这只花插进了门口的玻璃花瓶里,精心照顾了好几天,但还是枯死了。
“没有人给我送东西,今天的工作很顺利。”哈利甩开外套坐到德拉科身边歪着头看他,把治疗比作工作哈利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
德拉科撑着头冲着他的脸小小地挥了一拳,拳头穿过他的脸颊又回到空气了。
“你有想过让其他人也能看见你吗?”哈利不经意地问。
“没有。”德拉科说。“你最好不要有这样的想法。”
“为什么?”
“我不想成为一个幽灵。”
“当幽灵至少比现在好,至少你可以制冷。”
“我还是更倾向于把你变成其他人眼里的神经病。”
“你为什么总喜欢跟我作对。”哈利坐正身体。
“死也不放过你。”德拉科眨眼。“你的荣幸。”
治疗师和他约的时间是一周三次,一个月的周期,虽然哈利觉得治疗师已经是自己这边的了,去不去都无所谓,但还是乐意配合一下,为了不辜负那些关心他的朋友们。
为避免德拉科发现自己在休假治疗他们商量着在一周里除开治疗他都会在朋友那里度过。
去韦斯莱家的第一天,他们就给他开了个热烈的欢迎聚会。
“来一起拍个合照哈利,毕业7年得纪念一下。”
“太夸张了。”哈利咯咯笑。“你们不用工作的吗?”
他们好久没有聚到一起玩耍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罗恩,金妮,乔治,赫敏,纳威……仿佛一瞬间回到格兰芬多似的,学生时代的尘旧阳光从旧照片里跑到新照片里来了。
毕业七年了,是一个漫长的倍数。
“你的绿领带真别致,谁给你选的?哈利,它很配你的眼睛。”韦斯莱夫人热情地拥抱他,这些年她和韦斯莱先生经常出差,也是好久未见。“和我上楼来,我给你准备了好多礼物。”
哈利收到了很多礼物,这场欢迎会仿佛是他的生日宴会一般,大家玩得很开心,他的身边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一个个拥抱仿佛要将他憋得窒息过去。
心脏仿佛被施了一个史上最强大的治愈咒,快乐到眼眶湿润。
直到天空已经变成了夜晚的颜色,哈利才恋恋不舍地拒绝了留宿一晚的邀请,抱着堆成山的礼物回了自己的房子。
哈利推开门的刹那,玻璃杯便摔碎在了他的脚边。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哈利坏心眼地将礼物全部堆进沙发上的德拉科身上。
如果他早些去见医生,也就会少很多这样那样影响生活的困扰了,他想起最怀疑德拉科是幻想的那段如同噩梦般的日子就觉得浑身难受。
“这些都是什么垃圾?”德拉科果不其然很生气。
哈利只是眯眼笑没有搭理他。
“今天同样很开心。”
夸张的幸福日子仿佛在延续着,他每天都和朋友们呆在一起,罗恩眼馋他的悠闲居然也挪休了假期要和他一起玩,赫敏自从结束了最近的一个案子就开始给自己放假了,大家仿佛集合到一起放了个暑假。
他们一同打魁地奇,放烟火,甚至瞒着韦斯莱夫妇悄悄地溜进霍格沃兹里去装学生,为此他们好好地倒腾了下自己,尽量使自己看起来年轻一些,乔治甚至给自己施了一个焕颜咒。哈利没带上德拉科,毕竟德拉科可不会想和一群格兰芬多呆在一起。去霍格沃兹装学生很成功,除了纳威教授差点在草药课堂上出现大失误。
“纳威揉了三次眼睛都没敢相信,哈哈哈哈哈哈。”
“第一次他差点把蔓格拉草扔到了罗恩的脸上!”
最后他们通通被抓进了麦格教授的办公室。
“我们什么乱子都没造成,好吧,至少没造成什么大乱子,那群小崽子不上课可怪不到我们头上。”罗恩摇头。
“我们只是想家了,霍格沃兹是我们的故乡。”乔治装可怜。
“我没想到不戴眼镜也能被认出来。”哈利砸吧嘴。
麦格教授深呼吸了。
“抱歉。”
“是我们错了。”
“我们会想办法弥补。”
结局就是他们几个人被留下来打扫了三天走廊,在这三天里他们好好地被围观了一把。
这也是第一次哈利三天没回家,等到哈利小心翼翼推开门的时候,眼前的玻璃杯瞬间爆炸,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家里的玻璃杯全都摔碎了,溅起的玻璃渣划破了哈利的脸颊。
鲜血滴落进了晶莹的尘埃里,竟也是一道破碎声。
6.
德拉科再生气,生活也得继续。
哈利哄小孩子般重新购入了一箱防摔的玻璃杯,看着德拉科砸到地上却只是滚了几圈后放声大笑。
“是你力量不足还是我杯子太厚?”
“是你智商有问题。”德拉科瞪了他一眼闪进墙壁里消失不见。
“喂。”哈利嘀咕一声跑去房间里找他,只见他坐在自己的书柜旁正在翻看自己学生时代的作业本。
“那是什么。”哈利回忆,这是他魔药课的草稿本,上面涂满了各式各样的涂鸦和草稿,偶尔还会用来和罗恩写小话。
“数数你提到我几次。”德拉科抬眼看了他一下,嘴角带点笑。“我也有类似的本子,上面写满了对付你的方法,我给他取名叫做《整哈利波特的一百种方法》。”
纳西莎收到哈利的请求信件时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壁炉里。
布雷斯和潘西也找不到人,最后哈利只能联系到高尔。
“我不记得了,太久了,他写东西从来不给我看,他可能给别人看过,但这个人肯定不是我。”
“就一点印象也没有吗,只是一个本子一样的东西,上面可能记录了对付我的各种小计划,想不起来吗?”
“你要是真的心怀愧疚就好好生活下去,别辜负别人的付出活成了一个疯子。”高尔顿了顿冲哈利摊摊手。“这是潘西让我转告你的话。”
“我努力了,可是还是没有办法证明你的存在,德拉科。”哈利开口,他似乎总是在对德拉科重复同样的一句话。
德拉科看起来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
“一直以来都是你一个人在挣扎,我从来都没配合过你。”他嘲讽道。
“我为什么会看见你。”哈利又问他,声音嘶哑。
“看见我不好吗?”德拉科伸懒腰。“我以为你不讨厌我了。”
哈利的生活似乎在好转,只要自己不去主动提起,大家仿佛已经忘记了他能看见德拉科·马尔福这件事,他和朋友们几乎每天都待在一起,金妮甚至邀请他住过来。
“查理邀请我们俩去罗马尼亚旅游。”罗恩兴奋地说。“他说还可以让我们进基地看龙。”
“我可能又要离开几天。”哈利吃完饭和德拉科讲。“出差,去罗马尼亚,你有什么希望我带回来的吗?”
德拉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挑起眉头。
“哈利·波特。”
“嗯?”
“哈利·波特。”他的笑容变得戏谑起来。
哈利皱起眉满脑袋问号。
“哈利·波特。”德拉科说。“把这个傻子带回来就好。”
玩耍是一件极其富有魔力的事情,哈利感觉这一个月把七年来缺少的休闲时光都给玩了回来。
玩得几乎忘记工作,忘记休息,忘记回家,也忘记自己。他的身边总有很多的人陪伴着,比起那些被玻璃声折磨的日子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见德拉科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他常常早出晚归,回家倒头便睡,德拉科也好久没有摔玻璃了,房子渐渐冷清下来,厨具上浮着一层薄薄的灰尘。
最后一次接受治疗的时候哈利和治疗师坦白了。
“这段时间你们都辛苦了,我知道你们都在尽全力的帮助我。”哈利说。“我现在已经很少能看见他了,也很少被他的情绪和动作感染,甚至可以学会彻底地忽视掉他。”
或许,大家都是对的,他的所作所为就是在浪费德拉科的付出。
如果大家想,他完全可以活成所有人期待的样子。
哈利把一切都和朋友们摊出来的时候反而松了一口气,他说辛苦大家了,我什么都清楚,你们说的对,我不能再一个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辜负所有人。
我会学着改变,学着理解,学着相信别人。
赫敏抱住他哭了好久,罗恩拍他的肩膀说下次工作可不能再犯低级错误了,上次提交材料的时候写成我的名字可是差点害我一同被免职,韦斯莱夫人表示哈利今天来没穿她织的新毛衣怪可惜的。
回到房子时哈利还在门口暗暗下定决心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心软,无论对方做些什么说些什么都不搭理,按治疗师说的去做。
“一切东西都源自你的内心,波特先生,当你感到自由和充实后,束缚自我的幻想便不攻自破了。”
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哈利想,居然被一场事故折磨至今,真是一点也不像他啊!
打开门,房子便黑洞洞地朝他敞开,哈利绷紧身体换鞋脱外套。
想象中的玻璃声没有响起,他好像很久没听到德拉科摔杯子的声音了,哈利点灯张望,竟是一个杯子都没看到,他想起这些杯子前不久好像被自己藏了起来。
德拉科不知道是在房间里生闷气还是藏在角落里打算吓他一跳,哈利按压住自己想要去寻找的内心,开始按部就班地给自己烧水打算洗澡。
他可能会趁他洗澡的时候出现。哈利想,他需要冷静下来,把他当做一个不起眼的东西,一颗土豆或者一只拖鞋,当然这个比喻一点也不形象,但是哈利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才能使自己面对德拉科的时候冷静下来。他害怕,害怕一个眼神就把竖起来的一切伪装劈成两半。
洗完澡哈利恍惚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心中的不安开始像是气球那样不断的胀大,他又用冷水洗了个脸径直走进客厅放了一部之前看过的片子看。
电影里讲了些什么他没看太懂,窗外的霓虹灯将天空拉出一层红色薄雾,哈利抬起手挥了下魔杖,窗帘便哗的一声用力合上,和汽笛声一同掐灭在空气里。
电影里的空间很大,有近景,有远景,小到只是一双瞳孔的特写,大到能包含大半个天空和城市。
里面光影绰绰也吵吵嚷嚷,外面冷冷清清也安安静静。
哈利缩在沙发的角落里,第一次觉得房子空的吓人。
7.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哈利没有立刻睁眼,他小心地掀开眼皮想看看房子里会不会有鬼怪在偷窥。床脚空荡荡的,只有什么东西在飒飒作响,哈利心中一动在心里数了一二三然后立刻翻身跳了起来。
“嘿!”
抓到你了!哈利的声音哽在喉间,昨晚睡的恍惚没来得及关好窗户,纱帘正一下又一下的随风拍打着玻璃窗。
房间被柔和的晨光点亮,哈利赤着脚默默地走出房间穿好衣服便去魔法部报道了。
早上出门忘记吃早餐,这让哈利感到轻微的腹痛,但是并不影响他工作。能心无旁骛地投入进工作里是件极其满足的事情,哈利仿佛能找到以前的感觉了。自从不幸涉入险境直到现在,他的生活仿佛被什么东西横插一脚打乱了所有的节奏,好在他重新找了回来,哈利想,真好,他的生活重新回到原样。
什么都没有改变,除了肚子有点痛。
工作完一整天哈利还是赶在落日前回家了,他习惯给家里的人点灯,没有人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陷入黑暗。
可是德拉科不在。
哈利又回到了沙发上。
德拉科还是不在。
哈利开始起身去找,房子不大,两室一厅,他从厨房摸到客房,从床底看到天花板,翻出箱子里的玻璃杯们,将它们摆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里。
德拉科还是没出现。
“我们还欠一个道别。”哈利望着空荡荡的房子喃喃自语。“你不能每次都这样突然离开。”
每次,哈利脑海里的记忆重新翻腾上来。刺鼻的阳光味道,掺着灰尘的血腥味,他发狂一样冲上前攻击食死徒时被恶咒击中了,鲜血顺着他的腹部浸湿衣服滴落在地。
“恭喜恭喜,成为那场战事上的唯一伤员。”金发魔鬼曾无数次挤兑他。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德拉科又没了。
哈利从抽屉里摸出冥想盆,用魔杖将最近见到德拉科的记忆备份了一下,就跑到房间里去睡觉了。
晚上他又梦到了德拉科,那是他生前的时候。
哈利被掳走的那天是个很普通的夜晚,他一脚踏进了残余党缜密的计划中,几乎没来得及反抗就被绑走了。
在那个脏乱幽暗的临时地牢里哈利见到了很多登记在册的逃犯,他们痛恨又解气地看着他,野兽般的眼神仿佛在肢解他的全身。
这下死定了,哈利悲哀地想,他几乎可以脑补出自己的一百种死法了。
那天下午他一共承受了三个恶咒,第三个是钻心咒,那个咒语持续了很长时间,长到哈利觉得坚持不到第四个咒语的时候才被中断。
那时的身体几乎疼到毫无知觉,耳边满是杂乱的声音,有现实中的争吵声也有回忆里的尖叫声,眼前的世界也一闪一闪,如同一下又一下地点着火苗在看一副扭曲怪诞的画。
黑色开始侵蚀整个视野的时候感到有人在轻轻地抚蹭自己的脉搏,然后身体一轻,彻底陷入昏迷。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还是被绑在地牢里,浑身无力,心里依然想着死定了这次可没有小精灵来救他了。
德拉科·马尔福就从长廊的尽头走来,那是他自毕业以来第一次和他的正式见面。
“你怎么在这里,为什么要加入?”
这是哈利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咬牙切齿地嘶哑开口。
“你明知道他们已是强弩之末,把马尔福家拖进来不是自我毁灭吗?”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自伏地魔死后,食死徒这一势力早已落败,残余的这些大多是走投无路才聚集到一起做最后的反抗,马尔福不一样,他们早在战后没多久就撇清了自己,自卢修斯·马尔福承担了大部分罪名后,他和纳西莎早已洗脱了所有的负面影响。
为什么?
为什么要回头跳进火坑里?
“不是马尔福,我一个人而已。”德拉科说。“你现在还有空来担心我吗?”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样子,能不能活着出去都不能保证,居然还能站在上帝视角妄自尊大。”德拉科打开牢笼走进来俯视他。
“你不怕死吗?”
哈利怔怔地看着他,仿佛想要看清楚他的表情,可惜看不见,德拉科逆光站着,冷光在他的脸部轮廓上勾了一层柔和的边。
“怕死就能不用死吗。”哈利咳嗽几声把头扭到一边。
德拉科一脚踹上他的胸口将他踢到了角落里,哈利大口的喘息抬起头去看他,看着德拉科回头看了一眼又上前两步朝他凑了过来。
他蹲下来一把扯住哈利的头发向后拉,头皮的疼痛使哈利刚刚有点发昏的脑袋重新清醒起来。
“听我说,波特。”德拉科低头贴着他的耳垂说话。“这段时间你不要激怒他们,他们很谨慎也很疯狂,这段时间……”
“你说话能别抖吗,我他妈有点听不清……”哈利才刚刚开口,德拉科便按住他的头往后面的墙壁上砸了一下。
“啊!”哈利嘶叫了几声后颈立刻被对方按住了。
“操你,波特,你这越活越回去的傻逼,这段时间他们会把你转移多个地方,你给我小心点,要不是我说服这群疯子去进攻阿兹卡班,你早死一千万次了。”德拉科松开手重新站了起来,他看着哈利一脸呆滞的模样抬脚欲踹,哈利下意识护住脑袋,他又施施然收回腿退后两步,一步三回头地锁门离开。
哈利从怀里摸出了瓶德拉科刚刚塞给他的治愈魔药,喝了之后浑身都好受了许多。就像德拉科说的那样,他们很谨慎,地址一直在换,关他的地点也一直十分严谨地施着魔法阵——任何魔法波动都能引起魔法阵的反应。糟糕的是在此等待救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好处是他们自己也没办法在魔法阵里折磨哈利,顶多用拳头对着他的脑袋砸两下。
德拉科给他带的魔药很有效果,他能感觉身上的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正如德拉科提醒的那样,哈利每天都在扮演一个要死不活的犯人形象,瘫倒在角落里哼哼唧唧的,仿佛再给他来一脚就一命呜呼了。
事实证明他的演技很成功,德拉科第二次来找他的时候明显被吓到了。那个年轻男人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探他的脉搏,冰凉的手指贴上温软的肌肤时,哈利冲他眨了眨眼。那眼神清澈明亮,精神抖擞,比外面的火把还闪耀。
德拉科心中一动然后狠狠地揍了他一拳。
“他们会在一周后攻击,拿你当筹码。”德拉科的声音压低到哈利都快听不见。“你那群傻逼队友一点用都没有。”
傲罗们应该是打算在一周后埋伏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在这期间居然拜托自己继续保护这个脏兮兮的绿眼睛癞蛤蟆。
我会手下留情不把他弄断气。德拉科在回消息时这么说道。
“你加入这里,是因为我吗。”哈利低声问。
“不是。”德拉科立马反驳。“我只是接受邀请来到这里而已。”
“为什么要接受。”
“因为听说可以天天打你,波特,他们给我讲了一下午你有多么皮糙肉厚,很禁打。”
“你看,还是因为我。”哈利抬眼和他对视。
“我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用这种看救命恩人的眼神看我,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打你两拳而已,并不代表我没有继续讨厌你。”
“慢点说,别紧张。”
“……”德拉科知道自己被愚弄了,救世主段位好像变高了一点。
“好好活着。”德拉科和他对视了几秒伸手把他的额发拂了起来然后按在了他的额上,灰色的眼睛里闪着若隐若现的光。
哈利的呼吸停滞了,他感到额头上的暖流顺着肌肤淌进了胸腔里,热量的来源是德拉科滚烫的手心。张了张口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德拉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段时间活得像在地狱也像在天堂,仿佛自那战争结束他就没好好活过的一般。黑夜的风在火堆里被烧得噼啪作响,境况的朝不虑夕,哈利的目光如炬。
突然间就能捕捉到心跳的速度了。
那是活着的感觉,好像还不错。
哈利的绿色瞳孔里衬着他一个人的身影,专注而明亮。
“别死了。”德拉科起身离开。
哈利却躺在地板上久久的失神。
接下来的一周里,他们伤害哈利的频率似乎高了许多,像是在发泄战前的危机和恐慌感,他们来的频繁,德拉科也来的频繁。
当着其他食死徒的面踹哈利的时候德拉科一丝情面都没给,结结实实地往哈利身上踹,成功地扮演了一个因恨上船的疯狂马尔福。最终还是其他人拉住了德拉科愉悦地表示了小马尔福你再打下去咱们筹码就没啦!才开开心心的一同离开。
于是那天晚上哈利抱着膝盖团角落里,没搭理那个扒在笼子边上看他的金发大男孩。
“死了?”
“……”
“别装睡了,波特,我能看出你的伪装。”
这王八蛋看来是成功融入了食死徒疯子团。
“我要进来收尸了。”德拉科麻利地打开锁摸了进来。
“死没。”德拉科轻轻地踢了下哈利裸露出来的脚踝。
“死了。”哈利咬牙切齿。
德拉科瞬间就不动了。
“你觉得承受一个人的攻击好还是承受无数人的攻击好?”
“闭嘴吧!马尔福。”哈利嘶哑地说。
“我在救你。”
“打的是不是很爽?”哈利恶狠狠地瞪他。
“还好,你演得太好了,我感觉力气还没用完你就看上去不行了。”
“滚!”
“说请字,你这没礼貌的疤头。”
“请,滚。”
德拉科冷笑了一声又蹲下来戳他埋在膝盖里的脸。
“这就受不了了吗,脏脸疤头。”
哈利偏过头没有回应,实在是不想开口说话,浑身疼痛没劲,他清醒的知道对方是在帮助他,但就是拗不过这股劲,这股神秘的力量促使他像个孩子一样失去了所有大局观念。
“再坚持几天吧,用你那豌豆大小的脑子好好想想办法,平时少吃点,牢饭还能吃那么香……”德拉科垂眼看,轻轻地握了下他的手,从他的指间探进他的掌心,将治愈魔法小心地推进他的身体里。
滚烫的魔力沿着肌肤涌进身体里,四肢的酸痛顿时缓解了不少。
德拉科站起来看了看他逐渐好转的脸色,没呆太久便离开了。
哈利每每回忆到这里时便感觉心脏从身体里消失了,胸腔那里变作了一道深渊,深渊里不断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他看不见也摸不到,只能不住的发慌呐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仿佛提前从死神那里预知了自己的死期,德拉科最后几天来得很勤。
“你怎么又来了。”哈利看见他的身影眼前一亮。
“你知道我们今天驻扎在哪吗?”德拉科背着手说。“你现在所处的位置,你的脚下,你知道吗?”
“树洞,山顶,不可能是海边,我听不见海浪声。我之前和赫敏罗恩一起待过一个礁石岸,空气很湿润。”
“哦。”德拉科看起来心情不大好。“不亏是救世主,像逃亡这种经历编成故事能有七本魔法史那么厚。你猜得对,我们在一个山顶上,站在外面往上看你会感觉自己一不小心就吸进云里去了。”
“往下看呢?”
“往下是深渊。”
“有多深。”
“如果把你丢下去,你会像块玻璃那样碎成粉末。”
哈利看着他,忍不住轻轻微笑了一下。
“不要高兴的太早,波特。”德拉科扫兴地绷着脸。“一切才刚开始呢。”
在德拉科·马尔福死亡的前一天晚上凌晨两点,他得到了德拉科最后一次治愈。
哈利是从他的怀表上看到的时间,金属的指针上镶嵌着墨绿色的宝石,它从金发男人的胸膛上滑落了出来。
这个时候的他们凑得很近,额头抵着额头,德拉科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
魔力不能泄露进空气里,不然便会引发魔法阵的攻击,德拉科说越近越好,最后一晚可不能出岔子。
暖暖的热量顺着他的掌心涌入了身体里,山洞深处隐约响着水滴声,哈利垂下的眼睛微微抬起和德拉科对视了一下,便又转到别处。
“听说魔力是属于巫师的一部分,你说我用这种方式施咒语将魔力推进你的身体里,你会不会因此变成一个马尔福?”
“你不说话的时候挺好的。”哈利抬眼看他。
“你得接受全部的我,波特。”德拉科勾着唇笑。“你的命在我手上。”
“这事够你吹几年吧?”
“不够,我要写满一本书然后投稿,《那些拳打救世主的日子》。”
“那我帮你写篇后记——《对马尔福审时度势的失误和在救世主牢饭里加鸡腿的心路历程分析》”
“打算出一本《救世主伪装日记——你见过不一样的哈利·波特》”德拉科又说。
“我去研究一下马尔福家族的魔力能不能改变一个人的基因好了。”
“基因应该够呛,怀个孕应该可行。”
“去死吧!”哈利感觉脸颊发烫。
“你脑子里除了死这个字眼还装了些什么有用的东西?”
“闭嘴吧!”哈利又说道。
德拉科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的头。
“你他妈打上瘾了?”哈利震惊地看他,额头剧痛无比。
德拉科难得地冲他笑了,笑容干净明亮,白皙的脸颊上点缀着几点淡蓝色的反光。
一边治愈一边伤害,哈利看着眼前人的笑容有些愣神。他从未追问德拉科为什么要救他,因为他感觉敏感的问题总是需要时间的检验才能浮出真相。
他本以为时间会很长很长,却没想到失足便栽下深渊。
8.
哈利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半夜,他忘记了关窗,冷风吹干他的喉咙,他咳嗽着醒来。
房间黑洞洞的,窗帘被吹得呼啦作响,哈利又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魔鬼德拉科真的消失了,哈利坐在床上想,那个幻想出来的男孩终于被自己杀掉了。
他害死了两个德拉科·马尔福。
风在窗外哭嚎着,哈利狠命地抓扯着自己的头发,眼眶干涩。
赫敏·格兰杰找到哈利的时候是第二天下午,哈利旷班两天消失无影,一得到消息她便开始寻找,从他可能去的地方找起,结果一无所获,最后才摸到他的家里来。
她根本没想到失踪两天的人会好好地呆在家里,特别是在哈利的敏感时期。
自德拉科·马尔福死亡后哈利就变得很奇怪,不同以往的奇怪。战争结束后他也没这样过,悲伤痛苦的情绪很容易被人捕捉到,可是这次不同,就像是被压断了最后一根稻草,哈利的眼神突然就空了。
他的行为和平时一样,情绪也一样,他甚至能坦然讲述德拉科·马尔福的死亡,除了不太愿意讲他生前的事。
直到有一天他开始自言自语的和自己对话,大家才发觉了什么不对,于是哈利叹了口气告诉他们,他能看见德拉科·马尔福,他好像没死全,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哈利问她。
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哈利能看见的那个德拉科·马尔福能碰到哈利能碰到的东西,可赫敏根据破碎玻璃杯上残留的魔力检测出来那就是哈利的力量。一切都是假的,哈利只是被假象笼罩了。
他能分辨事实,当她将所有疑点告诉他的时候,哈利坦然接受了去见治疗师的意见。
治疗师告诉他们哈利的防备心太重,需要他们配合让哈利开心起来放松警惕。
让他意识到属于自己的未来和生活是真实存在的,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在乎他的人很多,当情感束缚战胜孤独,才会慢慢从愧疚和死别带来的伤痛中挣脱出来。
可是当赫敏闯入哈利房门的时候又开始质疑自己了,那个幻想中的德拉科到底是他的守护神还是灾难。
哈利就像个布娃娃那样呆坐在床上一动没动,脸色苍白如纸,眼睛如同陷入黑夜,燃不起一丝星火。
他在恐惧,他的表情是恐惧的,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感觉是恐惧的,棕发女巫甚至不敢上前去触碰他,仿佛轻轻一碰他就破碎了。
“哈利?”她颤抖地喊了一声。
哈利的眼睛转了过来看着她,良久,咧出了一个不好意思的苍白笑容,就像一个翘课被抓的小男孩。
“怎么办,赫敏。”他说。“他不见了。”
“他真的消失不见了。”
“你不是早就做好准备了吗?”赫敏颤抖的问。
“我不知道,有点想哭。”哈利笑了下,又变得面无表情。
“可是我哭不出来。”哈利抱住头。
赫敏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扑过去抱住哈利,他的身体很冰很僵硬,仿佛血液不再流淌。
“我喜欢他。”哈利在她耳边低声说。“很喜欢他。”
“我们找他回来。”赫敏抱紧他哭着说。“想尽办法,找他回来。”
9.
哈利再次进入了病房,和刚从战地里送回来一样,回到了圣芒戈,床脚堆满了朋友的礼物和花束。
他记得上次从医院醒来的时候,金发魔鬼就站在他的床前嘲笑他。
不愧是救世主,住个院礼物都能堆满医院,咳嗽一声就有人给你打钱。
然后哈利吓得剧烈咳嗽起来,赶来的医生瞬间跑来检查他的伤口,并大叫着。
“哈利·波特的伤口又裂开啦!快来帮忙,顺便通知下他的朋友和记者!”
再次醒来的时候床脚的礼物又换了一批。
后来哈利挑挑拣拣把所有贵重的全部寄到了马尔福庄园里,还冷静的建议记者把德拉科·马尔福写进了头条,他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德拉科做了什么。后来纳西莎给他写了一封信,信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东西全部退了回来,报纸撕成了碎片。
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信里说。
哈利苦笑,这次他又回到这里,身边总有人在来回观察着他,仿佛害怕一个不注意哈利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他们好像怕他自杀。
这很荒唐。
他好像第一次被当做成了一个脆弱的对象,包括他的朋友们也不例外。
哈利没有想过死亡,他只是不想说话,不想被人看着,不想住在医院里,想逃出去,逃的远远的,逃到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去。
可是他觉得自己做不到,所以他安静地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二十年来他从来没这么乖过。
反常的行为在他人眼里就是病,于是被送到医院里来呆着,其实都一样,都是在床上坐着,没什么区别。
朋友来过好几次,他都没怎么搭理,他们也没怎么说话就是静静地看着他,就像隔着笼子看动物园里的树懒,然后彼此用眼神谈论这只树懒为什么这么懒。
期间只有赫敏和他说过一句话,哈利做了回应。
“我可以给纳西莎写信吗?”
哈利看了过来说了声。
“好。”
哈利第一次动情绪是因为罗恩在病房里不小心摔碎了一个玻璃杯,那天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哈利晚上睡觉白天发呆,什么都不做混吃混喝。
一大早罗恩就赶来陪着他,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了半天话就趴桌子上补觉。他看起来是工作太辛苦,晚上没怎么休息好。
“你要是趁我睡觉的时候溜了,哈利……”话没说完人就睡了过去。
醒来地时候已经过了一个上午,他甩着酸痛的手臂把杯子挥到了地板上,砰的一声摔成碎片。
哈利突然僵了身体瞪着地上的杯子看,罗恩仿佛也吓到了,显然有人事先提醒过他不该做的事。
哈利就那样瞪着眼,罗恩就傻着眼。
“抱歉。”罗恩说。“你没事吧。”
哈利烦躁地掀开被子跳下床去。
医院里的人在他跑出大街前抓住了他,看来是真的把他当神经病了。哈利回到床上的时候仍然心绪未平,想要逃走的欲望越发增强。
赫敏答应了他帮他找到德拉科,可是一直都没消息,这让他胆战心惊,或许他真的已经消失了,就算被关在医院一辈子也找不到他,那个家伙只是自己的幻想而已,怎么可能找得到!
哈利企图逃跑的目的越发浓烈,大家也把他看得越紧了,直到棕发女巫一脸悲伤地赶来,在他床边哭了很久。
“对不起,哈利,是我们错了。”她说。“德拉科是真实存在的。”
“他不是你的幻想。”
哈利愣住了。
“你说什么?”
“我找到了纳西莎,纳西莎给了我一个东西。”赫敏从怀里拿出一本尘旧的笔记本,上面用漂亮的字体写上了几个大字,旁边还画了一只带着眼镜的金色飞贼。
《整哈利波特的一百种方法》
哈利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仿佛从来没有呼吸过似的大口喘气。
记忆急匆匆地赶来。
“那是什么。”哈利问。
“数数你提到我几次。”德拉科抬眼看了他一下,嘴角带点笑。“我也有类似的本子,上面写满了对付你的方法,我给他取名叫做《整哈利波特的一百种方法》。”
“我听说你找过它。”赫敏继续说。“于是我在寻求方法的同时也在寻找它,最后纳西莎将它交给了我,说可能真的可以用来证明你看到的是他的真实灵魂。”
“纳西莎在哪?”
“她离开了,去了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赫敏说。
哈利翻着笔记本,上面画满了哈利各种各样的头像,写满各种乱七八糟的计划。哈利急促地翻动着,一直翻到了底。
“是真的。”哈利抬头道。“这是我以前从不知道的东西,也不是我臆想的,这是真实的。”
“是真的。”赫敏附和道。
“这是真的。”
“真的。”
“我要回去找他,他在等着我。”
“哈利……”
“谢谢你,不用担心。”哈利主动握住朋友们的手,仿佛这段时间的沉默只是假象。“我不会有事的。”
罗恩和医院打了声招呼,便护送着哈利匆匆离开。
纳威心事重重地问准备收拾东西离开的乔治。
“是真的吗?”
乔治眨眨眼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看窗外,窗外被白色的阳光笼罩着,嫩绿的新叶在枯黑的树枝上冒出了头,看起来满含生机,哈利的身影如同少年那般跑进了初春里。
“好看吗?”乔治问。
“好看。”
“你觉得是真实的吗?”
纳威没说话。
“那棵树不生叶很多年了。”乔治说。“我没法判断它是奇迹还是圣芒戈的巫师们制造的假象。”
阳光打在叶子上,泛着晶莹夺目的光泽。
“但它很美。”
10.
哈利半路上就甩掉了罗恩朝自己家跑去,罗恩在身后骂了他好几句。
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带着希望跑过了,心里的渴望几乎从喉咙里涌了出来在身后凝成翅膀。
翅膀收起来化作晶莹铠甲,哈利小心地推开自己的门。
熟悉的玻璃声随之响起。
一只玻璃杯从桌子上滚落下去碎成粉末,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它们从屋子里的每个角落里摔了出来,急不可耐的化作晶莹的颗粒。一声声脆响像是一场音乐盛宴,哈利站在其中,茫然又激动。
窗外的冷光拖起了一道身影,金发男人指间握着一个高脚杯,他朝哈利的方向举了举杯然后露出一丝坏笑。
“嘣。”他松开手配了个音,杯子摔落化作碎片。
“舍得回来啦?”德拉科抱起手臂,脸色不太好看。
哈利踏着满地的碎玻璃朝他走了两步,突然感觉嗓子一堵,跪倒在地哭了起来。
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淌,像个孩子那样用袖子擦了半天擦不干净。
德拉科逆着光朝他走了两步蹲了下来,想要握住他的手却怎么也碰不到。
“我是打你了吗?哭这么难看给谁看啊?”他声音低低地说。
哈利又抬起头来冲他笑,眼泪还是不停的流。
滴答滴答。
和玻璃声一样好听。
长腿哥哥【德哈】
---Ⅰ全文3.5w+
---Ⅰ转载作品
---Ⅰby:幺正变换_Draconian
---ⅠHE番外在最后的隐藏结局
一、四岁的小哈利有了一个长腿哥哥。
小小的哈利第一次见到长腿哥哥的时候四岁,而他的长腿哥哥,二十岁。
那时候的他站在女贞路的岔路口哭,因为他想看看表哥达利的新玩具赛车,可是表哥不但不给他看,还打了他,他忍不住哭了,可是姨父嫌他吵,把他赶出了家门,让他哭不完不许回去。...
---Ⅰ全文3.5w+
---Ⅰ转载作品
---Ⅰby:幺正变换_Draconian
---ⅠHE番外在最后的隐藏结局
一、四岁的小哈利有了一个长腿哥哥。
小小的哈利第一次见到长腿哥哥的时候四岁,而他的长腿哥哥,二十岁。
那时候的他站在女贞路的岔路口哭,因为他想看看表哥达利的新玩具赛车,可是表哥不但不给他看,还打了他,他忍不住哭了,可是姨父嫌他吵,把他赶出了家门,让他哭不完不许回去。
他不想回去,他不想要姨父姨妈和表哥,他想要自己的爸爸妈妈,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妈妈他没有呢?哦,姨妈说他的爸爸妈妈都出车祸死了,小小的哈利不是很清楚死了是怎么回事,车祸是怎么回事,但是不管怎样,幼儿园里别人的爸爸妈妈都会来,只有他的爸爸妈妈从来不来。
说不定车祸是个很厉害的工作,死了是个很远的地方,所以爸爸妈妈不会来,但是总有一天他们会来接哈利,也给哈利买玩具赛车。
可是今天是哈利生日,他们也没来。
小哈利忍不住哭的更伤心了,这时候长腿哥哥来了。哦不对,那时候他还不叫长腿哥哥,他叫,嗯,就叫他陌生人吧。
陌生人“噗”的一声出现在女贞路的路口,吓了小哈利一跳。他穿着一身黑衣服,小哈利顺着他的裤子向上看,他的腿好长呀,比小哈利全身加起来还要长,最后小哈利还是看到了黑色的皮带,黑色的衬衣,绿色的领带,还有陌生人的脸。
陌生人长得真好看。
虽然他很白,有点太白了,但是他鼻子挺挺的,嘴唇薄薄的,眼睛亮亮的,再向上他看不清楚了,他个子太高了。
陌生人发现了小哈利在看他,就也低头看向他,不过他的脸立刻变的不好看了,他皱起鼻子,好像小哈利身上有臭味一样。小哈利紧张的闻了闻自己的袖子,虽然他穿着达利的旧衣服,但是他一点都不臭。
“小东西,”陌生人慢慢的说,“你住在这条街吗?”
哈利立刻点了点头。姨妈说不可以随便跟别人说话,因为他们可能是坏人,但是陌生人那么好看,应该不是坏人。
“那你认不认识…”陌生人低着头看他,突然不说话了,表情像看到了怪物一样。姨妈就经常说哈利是小怪物,陌生人也这么觉得吗?哈利紧张的咬了咬嘴唇。
但是陌生人蹲下身子,撩开他的刘海,抚摸着小哈利脑门上的疤。小哈利有点害怕,幼儿园的小伙伴们因为这个疤都叫他疤头,姨妈也让他把这个疤藏起来,为什么这个陌生人却看到他这么激动?
“你是哈利·波特?”
哈利点了点头,他看到陌生人的眼睛是银色的,他之前从来没有看见过银色的眼睛。他看见陌生人的头发是浅金色的,他之前从来没有看见过浅金色的头发。但是陌生人的表情却很奇怪,小哈利感觉他好像很高兴,又好像要哭了。他摸着哈利额头上的疤,自言自语的说,“我斗了一辈子的家伙四岁的时候就是这么个小豆丁?”
哈利扁起了嘴,他不大明白陌生人在说什么,“你是坏人吗?”他问。
“嗯…”陌生人的眉毛好看的皱了起来,“我,应该算是个坏人。”
“我不相信。”小哈利说,“姨妈说坏人从不说自己是坏人。再说坏人都长得很丑,叔叔你一点也不丑。”
可是陌生人的眉毛皱的更紧了,“别叫我叔叔,”他拖长了声音说,“你可以,嗯,”陌生人突然笑了,好像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你可以叫我哥哥,反正我也比你大。”
“我知道你比我大。”小哈利说,“可是你叫什么名字?”“我不想告诉你我的名字。”陌生人的眉毛又皱起来了,“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告诉你我的名字的。”
“那你来为什么来找我?”小哈利有点不高兴,他觉得陌生人知道他的名字,可是他却不知道他的名字,这不公平。“之前从没有人来找过我。”
“我,嗯,”陌生人犹豫了,“我也不知道,我想来看看你。”陌生人突然叹了口气,“我来是想改变一些事情。”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小哈利闷闷的说,他不开心了,陌生人虽然好看,但是经常说一些怪怪的话,让他听不懂。
“你不用听懂,”陌生人慢吞吞的说,“重点只是我发现你是个爱哭的小鬼头。”
“我不爱哭!”哈利叫到,他真的不是那么爱哭,他哭的还没有达利多,虽然挨揍的总是他。
“哦?”陌生人的左边眉毛高高的挑起来了,“那刚刚你为什么在哭?”
哈利委屈的告诉了陌生人玩具车事件,陌生人却不知道什么叫玩具车,他只好又给他解释了半天,还在地上用小树枝画了一张画,陌生人才大概知道了那是什么东西。
“你姨父姨妈给他们的儿子买玩具,你却没有?”陌生人问,有些惊讶,“他们知不知道你是哈利·波特?”
哈利点点头,他不知道陌生人为什么这么问,他又听不懂了。
“那…”陌生人思考了一会,拿出一个小木棍在哈利画的小车上敲了敲,哈利立刻惊喜的看到小车动了起来,“我不知道那里有什么玩具车,你看这样行不行。”
哈利开心的看着小车,它在地上向前跑着,好像地面变成了一台电视机,不,电视机没有那么大,小车围着他和陌生人跑了一圈,停在了哈利面前。“你好厉害!”哈利激动的抓住陌生人,“你比所有人都厉害!”
“是啊,”陌生人慢慢地说,他的眉毛又皱起来了,“我真厉害,我居然在逗一个四岁孩子玩。”
哈利忍不住伸出小手去抚平陌生人的眉毛,他现在觉得陌生人是个好人,他不想他总是皱眉头,皱眉头看起来很不开心。但是陌生人却抓住了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用拇指摩擦,他有点弄痛了小哈利,但是小哈利不是那么在意,因为他太开心了。
“我不知道今天会是你的生日,不然我会给你带礼物的。”陌生人叹了口气,尽管哈利觉得他看起来是装的,不过陌生人抬起头来,认真的对小哈利说,“不过你想要的玩具,呃,玩具车我会明年给你带来。”
“你明年还会来?”小哈利开心的叫了起来,“你会不会骗我?”
“我不骗你,”陌生人微微摇了摇头,可是他又笑了笑,“虽然我骗你你也不知道,你是个没脑子的小巨怪。”
哈利不知道巨怪是什么,也不知道陌生人到底是不是在骗他,他瘪起小嘴,努力的想啊想也想不明白。“那你到底来不来?”
“我会来。”陌生人认真地说,“我发誓。”
小哈利看着他,他不知道发誓是什么意思,但是陌生人特别特别严肃,他相信了,可是他又有点害怕,之前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认真的说过话,也没有人对他这么好。“我是不是在做梦?”他揉揉眼,问陌生人
陌生人被逗笑了,“你不是在做梦,”他扯住哈利的小脸,扯的他疼的乱叫,“你看,不是在做梦。”
哈利揉着脸,虽然脸很疼,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嘿嘿笑了。
“我现在要走了,”陌生人站起来,哈利瘪着嘴,抱住陌生人的大腿——他就刚好那么高——他不想让他走。陌生人无奈的扯开他的手,“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他说,突然换了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你缠着我我会生气。”
小哈利被吓住了,他怕陌生人生气了就不再来了,他乖乖的送开了手,又害怕又难过,“你不告诉我名字,我明年怎么找你呢…”
陌生人揉乱了他的头发,“明年你过生日的时候还来这里等着,我就会来。”他说。可是小哈利还是不放心,“那你要是不来呢?”
“我不会不来,我发过誓了。”
“嗯…”小哈利想了想,发誓似乎是件很重要的事。“我可以给你起个名字吗?”
“嗯,快点小家伙,我的时间不多。”
“那我就叫你长腿哥哥了,你的腿那么长。”小哈利看着他的腿说。陌生人笑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有吗?你以前都没有注意过。“
“我以前都没有见过你。”
“嗯,”陌生人心不在焉的回答,”那就随便你怎么叫吧。”
说完他就啪的一声消失了,像他来的时候那么突然,“再见长腿哥哥。”四岁的小哈利对着空气说。
二、五岁的小哈利收到了长腿哥哥的礼物
小哈利第二次见到他的长腿哥哥的时候五岁,而他的长腿哥哥,二十岁。
小哈利站在女贞路的路口,看着空气。现在是7月31号,小哈利又过生日了,他五岁了。
可是长腿哥哥来了吗?他会来吗?小哈利忐忑不安的搅着手指,他从昨天半夜就没睡着,就等着一大早出门,可是姨妈让他做这做那直到中午,长腿哥哥是不是已经走了?
小哈利苦下了脸,如果长腿哥哥走了,那他这一年都白等了…小哈利难过的揉了揉眼睛,为了知道什么时候到生日,他偷偷从垃圾里翻出来一本旧日历,每天划掉一个数字。开始的时候他以为把所有的数字划完了长腿哥哥就会来,所以每天都要划掉好多,可是那样,太阳也没有升和降的快一些,小哈利只好把划掉的数字又写在了旁边。
可是现在,虽然7月31日终于到了,小哈利在这里等了好久了,长腿哥哥也没有出现。他会不会只是小哈利做的一个梦?
不会的,小哈利告诉自己,上次长腿哥哥还捏了他的脸,好疼好疼,所以肯定不是在做梦。
可是,可是小哈利从来没有试过在梦里捏过自己的脸呀,万一在梦里捏也会痛怎么办?小哈利想了好多好多次,每次睡觉前他都告诉自己,要在梦里试一试,可是每次真做了梦他就忘了,要不就压根没有做梦。
小哈利咬住嘴唇,他肯定是在做梦,只有在梦里才有人对他这么好,陪他说话,不把他当怪物,还答应送他玩具车。
小哈利现在长大了,他其实已经不那么想要玩具车了,那用玩具车换一个真正的长腿哥哥够不够?小哈利不知道玩具车多少钱,也不知道长腿哥哥多少钱,不过长腿哥哥大概很贵,不然姨父肯定也会给达利买一个,达利什么都是最好的。
小哈利瘪瘪嘴,虽然他真的不经常哭,可是眼泪就是止不住的在眼眶里打转。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啪”的一声,长腿哥哥出现了!
他还是穿着黑色的裤子,黑色的皮带,黑色的衬衣,绿色的领带,他一点都没变,他还是那么好看,他的腿还是那么长!他东张西望了一下就看到了小哈利,迈开长腿,向着小哈利走过来。
小哈利慌慌张张的吸了吸鼻子,他不想让长腿哥哥看到他又哭了,万一他认为他是个爱哭鬼不喜欢他了怎么办?他擦了擦眼睛,这时候长腿哥哥已经走过来了,他腿那么长,走了一秒钟就到了。
“你又哭了啊,小东西。”他在哈利面前蹲下,伸出手揉乱了他的头发。哈利瘪瘪嘴,他刚才为了见长腿哥哥特地废了好大劲把头发都压平了,可是长腿哥哥一下子就把他弄乱了。
“我没哭…”他嘟嘟囔囔的说。“骗人,”长腿哥哥掏出小木棍,指着他的鼻子,“撒谎的孩子鼻子会变长喔。”说完那小木棍在他的鼻子上敲了敲。这可不得了,小哈利立刻觉得自己的鼻子尖痒痒的,他伸出手摸鼻子,还好鼻子还没变长。长腿哥哥看着他,噗的笑出了声。
“你骗我!”小哈利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他生气的扑上去,咬了长腿哥哥的耳朵,长腿哥哥被他扑的坐在了地上,耳朵上留了个小小的牙印。
“你就这么迎接我,嗯,小东西?”长腿哥哥把他拎起来——他的力气真大,自己也站起来,摸着小哈利的脑袋说,“哭鼻子,撒谎,还咬我?”
小哈利委屈的咬着嘴唇,他觉得长腿哥哥生气了,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够乖,但是…
“好了,”长腿哥哥又蹲下来,这样他就和小哈利一样高了,“你这次为什么哭?”
小哈利瘪瘪嘴,他不想说。
“不说就没有玩具车了哦。”
“我…”小哈利想说比起玩具车,他更想要长腿哥哥,不过他感觉把玩具车和长腿哥哥相比,他大概会生气,“我以为你不来了…”
长腿哥哥看了他一会,看的时间长到让小哈利觉得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可是最后长腿哥哥只是叹了口气,“我不是答应过你了吗,你真是个笨蛋小巨怪。”
“我,唔,”小哈利眨眨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那本画的乱七八糟的日历,想起了姨妈让他做这做那,想起今天早上达力还打了他,想起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不理他,“我…呜…”他说不下去了,他觉得自己又要哭了,为什么他一见到长腿哥哥就要哭呢?他明明那么想见到他的。小哈利憋住气,他感觉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他才不会让它掉下来。
可是长腿哥哥都看到了,他那么认真的看着小哈利,最后他伸出手,把小哈利揽在怀里,让小哈利的头靠在肩膀上。这是小哈利第一次被别人拥抱,他想起每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姨妈都要抱抱达力,可是达力总是不高兴的躲开。他没想过被拥抱是什么感觉,但是他一点也不想躲开长腿哥哥。他伸出手,摸着长腿哥哥的背,他的衬衣有一点硬,还有点凉凉的,摸上去可舒服了。这时候长腿哥哥说话了,他说话的时候背轻轻的颤,可好玩了。他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小哈利想了想,点点头,可是他又觉得不想让长腿哥哥觉得他是被欺负才哭的,他又摇了摇头。
“到底有没有,说话。”
“有…”小哈利小声说,他怕长腿哥哥发现他把刚刚憋住的眼泪鼻涕都擦在了他肩膀上。
“那再有人欺负你,你就…”长腿哥哥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糖,“你就给他们吃这个。
小哈利接过来,包装上面写着鼻血牛扎糖。“不许馋嘴自己吃了。”长腿哥哥说,又掏出了小木棍,站起来对哈利说,“现在看看你的玩具车,不哭了好不好?”
小哈利点点头,看着长腿哥哥一挥木棍,嘟囔了一句什么,“噗!”车出现了!
小哈利不知道那是什么车,不过它是白色的长长的,特别特别好看,比达力的好看一百倍!长腿哥哥看起来很开心。“我不知道麻瓜的车什么样的,”他挠挠头,低头看着小哈利,“所以我就直接让他们帮我买的最贵的。”
小哈利却在想另一件事,“长腿哥哥…”
“嗯?”
“玩具车,嗯,只有这么大,”他伸手比划了一下,“这个是真正的车,是不能当成玩具的…”
“嗳?”
小哈利觉得自己不该告诉长腿哥哥玩具车的大小,因为长腿哥哥之后一直冷着脸,边嘟囔着愚蠢的麻瓜一边挥动着小木棍把汽车变小了,还说了很多遍小哈利是小巨怪。小哈利不知道什么是麻瓜,也不知道什么是巨怪,但是他觉得既然是长腿哥哥说的,应该不是特别坏的词。
小哈利好害怕,这次长腿哥哥真的生气了,他再也不来了。
长腿哥哥终于把汽车变成了玩具车的大小,他不开心的从地上拿起小小汽车,塞到小哈利手里。“这次满意了,你这个小巨怪?”长腿哥哥慢悠悠的说,他的下巴仰的高高的,不看小哈利。
“我,嗯……”小哈利把小汽车抱在怀里,拨弄着它的轮子。
“还有这个,”长腿哥哥拎出个绿色的小口袋,“你这一年的万圣节礼物圣诞礼物新年礼物。”他递给小哈利,可是还是没有看他。
小哈利没有接口袋,是不是收了礼物长腿哥哥就不来了,他知道他做的不好,可是他还想能见到长腿哥哥,他想让长腿哥哥别生气了。小哈利抱住长腿哥哥的大腿,把憋了半天的眼泪都哭了出来,和鼻涕一起擦在了长腿哥哥的裤子上。
“怎么又哭了……”长腿哥哥嘟囔着,拉住小哈利,可是小哈利就是不松手,长腿哥哥被他拉的差一点摔倒了。“不想要礼物?”
“我想要,呃,”小哈利哭得打了个嗝,“我想要长腿哥哥。”他抬起头看着长腿哥哥,长腿哥哥也低头看着他。
“你这小笨蛋,你是把我当成圣诞老人了吧。”小哈利终于被长腿哥哥从大腿上拔了下来,他蹲着,用额头抵着小哈利的额头。
小哈利摇头,他哭得都看不清长腿哥哥了,“长腿哥哥不是圣诞老人,大家只是喜欢礼物,大家不喜欢圣诞老人,可是我不想要礼物,”他抓住长腿哥哥的背,“我想要长腿哥哥。”
长腿哥哥看着小哈利,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一样,过了一会他的眼睛闭上了,他的睫毛轻轻地颤动,好像落下来两只蝴蝶。小哈利紧紧地拉住他的衬衣。
“礼物是你的。”长腿哥哥说,他的声音哑哑的。
他睁开眼睛,他的眼睛那么亮,银色的,小哈利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小小的自己。
“你想要的话,我也是你的。”
三、六岁的小哈利知道了长腿哥哥的一个秘密
小哈利第三次见到他的长腿哥哥的时候六岁,而他的长腿哥哥,二十岁。
长腿哥哥还是没有变化,他穿着黑色的裤子,黑色的衬衣,还有一条绿色的领带。他这次来的格外早,小哈利跑到女贞路路口的时候他就已经站在那里了。
但是六岁的小哈利变化可不小。他进了小学,戴上了小眼镜,个子长高了一点点,还学会了许多新词汇。
对了,有一次,他不知道怎么的,还把老师的头发变成了绿色,但是这一点他可不准备告诉长腿哥哥,万一长腿哥哥也认为他是怪物就不会再见他了。
长腿哥哥给了小哈利一个会打哈欠的小狮子做生日礼物(小哈利有点担心没有钱给小狮子买更换的电池,不过他觉得就算它不打呵欠了他也会喜欢它),又给了小哈利另外一个小包裹做这一年的礼物。之后他们去了离女贞路有两个街区的小公园,小哈利不想被别人看见和长腿哥哥在女贞路路口碰面,特别是如果姨夫姨妈和达力知道了,那就不得了了,他们一定会把小哈利锁起来,再也不让小哈利见到长腿哥哥。
嗯,除了这些,他其实还有点怕达力见到了长腿哥哥就会把他抢走。长腿哥哥不能被抢走,长腿哥哥是小哈利的!
夏天的午后,小公园一个人都没有,连买冰淇淋的摊主都要走了。长腿哥哥抓住机会给他们买了最后两个——不过小哈利觉得他之所以愿意买给他们是因为长腿哥哥给了他五十英镑。现在他们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小哈利垂着腿,尽管他长高了一点点,但是还不够把脚放在地上。
“你从哪里来的呀,长腿哥哥?”他一边舔着甜筒,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长腿哥哥坐在他旁边,认真的在吃另一个。
长腿哥哥停下了,他扭过头,看着小哈利,“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小哈利舔了一口甜筒,把冰淇淋沾在了鼻子尖上,长腿哥哥拿出一块手帕来给他擦,所以他说话也只能含含糊糊,“我从来没有见过别人噗的一下冒出来。”
“我们那里的人都是这样移动的。”长腿哥哥不屑的说,“只有麻瓜才需要你所说的车。”
“你们那里的人…”小哈利认真的想了想,听起来是个很远的地方,“你是外国人!”小哈利开心的叫起来。
“不,我和你一样都是英国人。”长腿哥哥翻了个白眼,把手绢放在一边,“我是个巫师,我在巫师的世界,愚蠢的麻瓜看不到那个世界。”
巫师…小哈利张大了嘴巴,听起来比外国人还要厉害。“你可以从帽子里变出鸽子来吗?”小哈利认真的打量着长腿哥哥,可是他没有帽子呀。
“别拿那些愚蠢的麻瓜的伎俩来说我们!”长腿哥哥低吼了一声,吓得小哈利一哆嗦,不过长腿哥哥没有再看他,他用手捂住脸,嘟囔着说,“我真想知道那些人知道哈利波特六岁时居然问出这种问题是什么表情。”
“我怎么了?”小哈利不明白的晃了晃长腿哥哥,但是长腿哥哥只是摆摆手没有继续说。他拿过小哈利化了一半的甜筒,用手绢把蛋筒包好,又递给小哈利,这样他就不会把冰淇淋滴在袖子上了。
不过小哈利还有好多问题要问。“什么是麻爪?”
“是麻瓜不是麻爪,”长腿哥哥纠正道,他用鼻子喷了一口气,好像小哈利正在和他谈蟑螂,“麻瓜就是不会魔法的人。”
我就是麻瓜…小哈利低下头,悲惨的想。
“那,”他挪了挪身子,“愚蠢的…麻瓜看不到巫师的世界,那聪明的呢?”如果聪明的麻瓜可以看到那个世界,那等小哈利变聪明了,说不定可以去长腿哥哥那里看看。
“麻瓜没有聪明的,他们都很愚蠢。”
好吧…希望破灭了,小哈利垂着头,认真的想,说不定班上有些成绩好的小朋友其实是巫师,他们考试之前就能变出卷子!
“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小哈利重新抬起头问,好奇又占据了他。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长腿哥哥皱着眉头说,“总之比这里好太多了。其实我之前没有来过麻瓜的世界,我不知道怎么对比。”
“你没有来过!”小哈利惊讶的叫了一声,“那我可以带你到处去玩一玩,这里也有很多好玩的!”
长腿哥哥觉得这里好了就会来的更多了,我就能更多的见到长腿哥哥了。小哈利在心里悄悄的想。
“我没有兴趣到处玩,小笨蛋,”长腿哥哥懒洋洋地说,他已经吃完了自己的甜筒,“我来只是为了见到你。”
小哈利愣了愣,他很开心长腿哥哥这么说,不过他突然有点担心,因为老师说过,嗯…
“长腿哥哥?”
“嗯?”
“你,嗯,不会有恋童癖吧?”
长腿哥哥差点一头从长椅上栽下来,“你是从哪里学会的这么高级的词汇的?”他一只手扶着额头说。
“老师教的!”小哈利有点自豪的说,可是长腿哥哥甚至改成了两只手扶着额头,“这些麻瓜究竟在干什么…”他嘟囔着,显得非常不开心。
小哈利有点紧张了,他不该猜测长腿哥哥是坏人,他对他这么好,他是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
“小东西,”长腿哥哥伸手把他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我喜欢你没错,但是我不是恋童癖,在我的世界里,我有我爱的人。”
“你,爱的人?”小哈利有点吃惊,但是他接着就明白了,连达利都在威胁小女生和他一起上学,长腿哥哥是大人,他肯定会有自己的女朋友…
吃惊没有了,失落升起来了,小哈利怏怏不乐的舔着甜筒。
“怎么了?”长腿哥哥发现了他的不高兴。“她也是巫师吗?”小哈利问,“她长得什么样?”
“嗯,他也是巫师。”
“他?”小哈利又惊讶了,“你是同性恋?”
“这种词又是你的麻瓜老师教给你的?”长腿哥哥问,“你们在学校到底学些什么啊?”
“不是,”小哈利说,“我们下学期才讲同性恋呢,但是老师让我们预习一下。”
“好吧,”长腿哥哥不悦的嘟囔着,“这些麻瓜…”
“你还没有告诉我他长什么样子呢。”小哈利抓住长腿哥哥的袖子,小声说。
长腿哥哥认真的看着他,伸手摸着他的脑袋,“他有和你一样的黑头发,”他揉乱了小哈利的头发,“不过看起来比你的头发要硬一点,”他的手指滑下,摸着他的耳朵,“一样傻的眼镜,”他伸手摘下了小哈利的眼镜,引发了小小的抗议,“一样绿眼睛,好像腌过的癞蛤蟆。”他在小哈利想像腌过的癞蛤蟆的时候停下了,他的眼睛看着小哈利,可是又像根本没有在看他,脸上带着安静的微笑。
“听起来我和他有点像。”小哈利咬着嘴唇,学着大人的语气说。
“不,你和他一点都不像。”长腿哥哥收回了目光,他还是微微笑着,“你还算可爱,但是他讨厌的不得了,不过你俩都没有脑子是真的。”
“可是你喜欢他。”小哈利不解的说,“你怎么会说他讨厌呢?”
“他…”长腿哥哥好像被问住了,他想了想
,轻轻的叹了口气,“和他有关的所有事我都讨厌,但是只有他,”他捂住脸,声音从指缝中露出来,“只有他,我还会喜欢他。”
小哈利环住长腿哥哥的胳膊,“他喜欢你吗?”他轻轻的问。
“我不知道。”长腿哥哥从掌心中抬起脸。“你没有问过他?”小哈利问,觉得这样跟长腿哥哥说话好像大人,但是他一点也不开心。
“没有。”长腿哥哥说,“不过估计他也不喜欢。”
“为什么?”小哈利有点惊讶。
“因为我…我算是坏人。我们从第一次见面就讨厌彼此,我知道,我讨厌他可是也喜欢他,但是他只是纯粹的讨厌我。”他伸手摸着小哈利的头,“我们之间发生过很多很多的事,很多你现在还不能明白的事,不管怎么说,似乎在每一个岔路口上,我们都错过了,有些是有意的,有些是不得已的,但是当我意识到这些的时候,即使我开始去做一些正确的选择,也已经于事无补。”
“不会的,”小哈利把脸贴在长腿哥哥的胳膊上,轻轻的说,他没有听懂长腿哥哥的全部意思,但是有一些他已经可以理解了,“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讨厌彼此,但是至少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长腿哥哥摸着他的脑袋,慢慢的笑了,“你真的觉得我不是坏人?因为我送你礼物?”
小哈利嘟起嘴,他不喜欢长腿哥哥总是觉得有礼物他才喜欢他,“没有礼物我也喜欢你,再说你,”他把头埋进长腿哥哥胸口,“你是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即使别人都认为你是坏人,我也不会觉得你是坏人。”他听见长腿哥哥笑了,“你这小笨蛋,万一我是恋童癖呢?”
“你,嗯……”小哈利吓了一跳,他都快忘了这个话题是这么开始的,“你,呃,你应该不是。”他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的从长腿哥哥身边退开了一点,不过接着他也对自己笑了,“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
“他不喜欢我所以我喜欢你了啊。”长腿哥哥抓着他的胳膊,看着他的眼睛,他笑得让小哈利搞不清楚他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要不我怎么会来找你嘛。”
“你来找我是因为他不喜欢你?如果,如果他喜欢你呢?”他不安的绞着手指,有点害怕长腿哥哥的答案。
“嗯……”长腿哥哥的眼睛垂了下去,“我不知道。”他给出了一个诚实的答案,但是小哈利已经可以分清不知道的含义。
“可你说过你是我的。”他喃喃的说,觉得很难过,“你说过的不算了吗。”
“算,”长腿哥哥认真的说,他拉过小哈利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我是你的。”
“可是如果他也想要你呢,如果他也想要你,那你就会是他的了。”
“我不知道。”长腿哥哥又说,小哈利一点都不想要这个答案,但是长腿哥哥专注的看着他,他的眼睛亮的像是星星,“我只知道我现在是你的。”
“以后呢?”
“以后……”长腿哥哥笑了,他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以后说不定你就不想要我了呢。”
“不会的。”小哈利小声说,他伸出手,环住长腿哥哥,就像对方也抱住他一样。他觉得自己不太想让长腿哥哥喜欢的人也喜欢他,可是他又不喜欢自己的这个想法,因为被喜欢的人不喜欢,他开始有点能明白,那是什么样悲伤的感觉。
四、七岁的小哈利知道了爸爸妈妈的事
小哈利第四次见到他的长腿哥哥的时候七岁,而他的长腿哥哥,二十岁。
小哈利跑在女贞路的人行道上,眼泪使得他有点看不清路,但是他还是在尽最大的努力去奔跑。七月末的午后,炎热使得人头晕目眩,眼前的一切除了模糊,似乎还有点旋转。
但是他没有时间了,现在已经下午两点了,他…
他看到了。
还是在女贞路的路口,长腿哥哥坐在长椅上,低着头,他还是穿着黑色的裤子黑色的衬衣,打着绿色的领带,他的腿也还是这么长。小哈利对自己笑了一个,好在长腿哥哥没有走。
就在这个时候,长腿哥哥抬起头,左右张望了一下。他看到了小哈利,从长椅上站起来,迈开腿,向着小哈利走过来。他走的太快啦,一秒钟就走过来了。小哈利来不及刹车,扑到了他的身上。
“小巨怪,”他听见长腿哥哥闷闷的笑了一声,慢吞吞的说,“虽然迟到了,可是你也不能在马路上乱跑,万一跌倒就更摔傻了,听到了吗?”可是小哈利只是紧紧抱着长腿哥哥大腿—他还是没有长高多少,没有说话。
“怎么了?”长腿哥哥好像感觉到了有点奇怪,他摸着小哈利的脑袋,“你怎么了?”
小哈利摇摇头,他还在因为刚才跑的步喘着粗气。
“发生什么事了小东西?”长腿哥哥轻轻的推开了他,自己蹲下来看着他,伸出手摩擦着他的小脸。“那些麻瓜又欺负你了?”
小哈利再也没忍住,他扑到长腿哥哥身上,大哭起来。
长腿哥哥把他抱起来,坐到长椅上,让小哈利跨坐在他腿上,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摸着小哈利的背,他的手指凉凉的,透过小哈利的旧T恤传过来,让人觉得心安。小哈利不哭了,打了个小小的嗝。
“发生什么了?”他听见长腿哥哥在问,“可以告诉我吗?”
“我,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把头埋进长腿哥哥胸口,抓着他的衬衣,他不想说,可是,可是…
如果是长腿哥哥的话,大概不会嫌他吧。
“那天姨妈给我剪了头发,剪的很短很短,她说那样会很方便,但是我不想要那么丑,本来大家就都已经在嘲笑我了,”他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我难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头发却自己长了出来,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干,但是他们把我锁在了碗柜里。”
长腿哥哥抚摸着小哈利的手停了下来,“碗柜?”
小哈利点了点头,抬头看着长腿哥哥,他也在看着他,眼睛特别亮,像是着了火。“那些麻瓜把你锁在碗柜里?”长腿哥哥问,他的声音低低的,胸口一起一伏,他好像要生气了,
小哈利咬着嘴唇,有点害怕,但是长腿哥哥没有发脾气,他只是让小哈利接着说。
“我应该被关一个星期,昨天他们本来就应该放我出来的,但是姨夫说今天他们要去游乐园,如果我自己在家的话我会毁了房子,他们决定多关我一天。”小哈利小心的看着长腿哥哥的脸色,但是长腿哥哥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而且他们把门锁上了,我很着急,”他抓住长腿哥哥的手,“我怕见不到你了。”
“你是怎么出来的?”长腿哥哥问,他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看上去特别吓人。小哈利很害怕这样的长腿哥哥,“我……我一直拍门拍不开,我去拧门把手,拧了半天,然后它,嗯,它自己变形了……”
“变形了?”长腿哥哥挑起眉毛问,看起来他也有点惊讶。
“就是,就是他自己化了,就像巧克力一样……”小哈利越说越小声,他不知道还有什么人能把门把手握成那个样子。长腿哥哥也会觉得他是怪物吗?他悄悄地捏着自己的手指。
“只是一次普通的魔力爆发而已。”长腿哥哥的眉毛展开了,“没有什么,我小时候也发生过。”
“魔力?”小哈利哽住了。“为什么我会有魔力?”
“巫师当然会有魔力,虽然你还不能通过魔法来控制它。”长腿哥哥轻轻地咂了一下嘴,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但是小哈利已经完全被弄糊涂了。
“我怎么会是巫师?我不是麻爪吗?”
“是麻瓜不是麻爪。”长腿哥哥撇了撇嘴,“你当然不是麻瓜,你怎么可能会是麻瓜。”
“可是,可是……”小哈利克制着心里小小的期望。
“Harrypotter当然是巫师。”长腿哥哥挑着眉毛看着他,“虽然你是在麻瓜世界长大而且去年还问了我许多蠢问题,但是我还以为你自己至少知道你是个巫师。”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小哈利努力让自己不要太高兴,长腿哥哥一定是弄错了,他,他身边的确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但是他不会像长腿哥哥一样“噗”的一声出现,他……
“你以后会学会的,”长腿哥哥的嘴角向上挑着,“尽管你以后依然笨的像是巨怪。”
小哈利没有心情管巨怪了,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是巫师,他肯定是在碗柜里睡着了,做了一个梦。他使劲掐了掐自己的脸,还挺疼。
长腿哥哥看着他的动作,皱起了眉头。“是什么让你还能不相信你是巫师?波特家从来都是巫师,虽然你的母亲是个泥巴种,但是这…”
小哈利打断了他的话,“我妈妈?”他克制不住的问到,“我爸爸妈妈是巫师?”
长腿哥哥挑着眉毛看着他,点了点头。
“你认识他们吗?”小哈利扯住长腿哥哥的衬衣,他的爸爸妈妈,天啊,这比他自己是巫师厉害多了。“他们也在巫师的世界吗?”
“我…”长腿哥哥的眉毛皱了起来,犹豫的说,“我没有见过他们,但是我听说过,他们很出名。”
“他们很出名!”小哈利又抽了一口气,他今天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可是一件比一件惊奇。“那他们现在在哪?他们会来接我吗?”
长腿哥哥看着他,拉过他的手,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们死了,哈利,你知道的。”
小哈利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我知道,”他想了想,努力让自己再笑起来,因为长腿哥哥看着他,“我只是想姨夫姨妈没有告诉我我是巫师,那他们告诉我我爸妈死了,会不会是假的。会不会因为他们是巫师,他们只是在你说的那个世界,没有来见我…”
长腿哥哥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说,他的手抚摸着小哈利的脑袋。
“小的时候我不明白什么叫死了,总想着他们能来接我,能让我和其他人一样有爸爸妈妈,我不用和姨夫姨妈住在一起,不用被关在碗柜里,不用挨饿,不用被骂,”小哈利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似乎这样就能让眼泪不流出来了,“后来我想,如果能见到他们,那这些也都没有关系。但是他们,嗯,”小哈利喘了一口气,“他们死了。你告诉我他们是巫师,我真的,真的以为他们还活着,我想要他们,我想要爸爸妈妈。”
长腿哥哥揽过他,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小哈利吸了吸鼻子,他的眼泪鼻涕又粘在长腿哥哥的裤子上了。
“对不起。”长腿哥哥说。“我不该说这些。”
小哈利咬着嘴唇,“长腿哥哥。”
“嗯。”
“我…”他把他的脸埋在他的腿上,“我只有你,长腿哥哥,所有人都讨厌我,所有人,我只有你。”
长腿哥哥的手停下了,可他只是幽幽的叹了口气。
“你不只有我,”长腿哥哥垂着头说,“以后你会有朋友,同学,老师,许多许多人,他们都在巫师的世界等你遇见,他们都会爱你。”
“会有吗?”小哈利顾不上擦眼泪,问。他从没想过以后的事。
“嗯,”长腿哥哥微微笑了,“你还会有个死对头,即使是他也会爱你。”
“死对头?”小哈利睁大了眼睛。“为什么他也会爱我?”
长腿哥哥板起了脸,可他的嘴角还是翘着的,“我也不知道。”
“就像你讨厌你喜欢的人一样?”
“嗯。”
小哈利也笑了,“那个世界的人真奇怪,我就从来不会喜欢上我的死对头,就像达力那样。”
“别提你那麻瓜表哥。”长腿哥哥一脸不高兴的说。
“我觉得达力也永远不会爱我……我唯一可以得到他爱的方式就是做沙包。”
长腿哥哥摸着小哈利的头发,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们经常打你?”他冷冷的说。
“也没有……”小哈利为了他的话缩了缩身子,“达力不常能打到我,他太笨了,而我比较灵活。”
“我知道你很灵活。”长腿哥哥笑了一下,可接着他的眉毛又紧紧地皱了起来。“如果不是你还要住在他们家我一定会杀了那些麻瓜。”
小哈利被他吓住了,他想象着德斯礼一家倒在地上,哆嗦了一下。“你不想要他们死?即使他们这么对你?”长腿哥哥说。
小哈利摇了摇头,他是很讨厌表哥和姨夫姨妈,可是死?他从来没想过。
“圣人破特。”长腿哥哥嘟囔着,他的表情软了下来,小哈利松了一口气,长腿哥哥或许一开始也没有想杀了德斯礼一家,他只是吓唬吓唬小哈利罢了。小哈利舒了一口气,他们两个都没有再说话。
小小的沉默。
“长腿哥哥。”小哈利小声说,他的心脏急切的跳着,其实从开始他就想问出这个问题,但是又害怕一个否定的答案。
“你能带我走吗?”
长腿哥哥没有回答,小哈利只是继续说,“带我去你的世界好不好,去巫师的世界,我想和你在一起,和你说的那些人在一起。”
即使那个世界有你爱的人,有你喜欢他胜过喜欢我的人也没关系。
但是长腿哥哥只是笑了,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在那个世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我也已经无家可归了。”
五、八岁的小哈利有了一个关于长腿哥哥的秘密
小哈利第五次见到他的长腿哥哥的时候八岁,而他的长腿哥哥,二十岁。
喜欢是什么?
小哈利不知道,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太深奥了,他没有见过相爱的人,尽管德思礼一家还算相亲相爱,可是这和小哈利没有关系呀。
如果他的爸爸妈妈在的话,会很爱彼此吗?爸爸出门前也会亲妈妈吗?他们也会亲小哈利吗?就像姨父亲姨妈,亲达利一样。
可是他从没见过,他像长腿哥哥一样无家可归…这个词让他心里好像细细的针扎着,想到长腿哥哥也没有爸爸妈妈,说不定他在那个世界也没有钱受人欺负,可是这样他还来看小哈利,给小哈利买礼物,小哈利觉得更难过了,可又觉得心里有个地方软软的,好像要化了。
这又是什么感觉呢?小哈利还是不知道。
老师问大家关于喜欢的问题,有人说想要把最喜欢的糖果给他吃,有人说像妈妈觉得爸爸是世界上最帅的人,有人说做梦也会梦到他,可是老师也没有给一个答案。
不过小哈利,即使他没有糖果,没有爸爸妈妈,也不经常做梦,他想喜欢的人,倒是真的有一个,只有一个。
不过此时的小哈利没有空想这么多,他正一只手举着冰激凌,头上戴着洒满了小星星的巫师帽(仅管长腿哥哥说那么傻的帽子其实不会有巫师带),胳膊下面夹着毛绒小狮子(仅管它不会动),一手拽着他的长腿哥哥正在挤过看花车游行的人群。
“我怎么会想到带你来麻瓜的游乐园……”长腿哥哥紧紧皱着眉头抱怨,其实他的样子也没有比小哈利好多少,特别是没有被小哈利牵着的那只手还举着半只烤火鸡腿。
小哈利舔了一口冰激凌,咧着嘴冲着长腿哥哥笑。他现在已经知道其实长腿哥哥没有他表现的那么严肃,况且刚刚在过山车上他也很开心,哦,好吧,下来之后他才说巫师世界的骑扫把比那个刺激多了。
开始的时候小哈利只是说起了达力描述新开的游乐园,长腿哥哥立刻就说带着小哈利去玩。无家可归的长腿哥哥会有钱支付游乐园的门票吗?但是长腿哥哥,嗯……他又给了售票员一百英镑还没有要找零。
总之他们现在正挤在鬼屋前面长长的人群里,小哈利紧紧地抓住长腿哥哥的手,还要避免把冰激凌蹭在别人的衣服上。
“为什么那边没有人排队?”长腿哥哥指着一边空空的通道问。“那系快速通道,要领了小卡片的人开能走。”小哈利含糊不清的说,他正在换牙,尽管门牙已经长出来了但是掉了的小虎牙还是让他说话透风。
长腿哥哥想了想,拖着小哈利就走进了快速通道。
“可系我们……”“嘘。”长腿哥哥 走到快速通道口,对着工作人员挥了挥小木棍,他们就顺利的进去了。虽然小哈利觉得这么做稍微有点不对,但是进了鬼屋,他马上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所有的游客都挤在一间没有门的六角形小小房间里,装饰华丽的墙上里挂着许多画像,小哈利伸着脑袋张望,可是除了别人的腿他什么都看不见。他握紧了长腿哥哥的手,长腿哥哥低头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你害怕了,小东西?”长腿哥哥弯下身,悄悄的说。
“我才不怕。”小哈利撅着嘴,这倒不是撒谎,他真的不害怕。“你害怕的话我可以保护你。”
长腿哥哥咬着嘴唇,好像要笑又不想让自己笑出来,“好啊,你保护我……”他还没说完,小屋的灯啪的灭了,画上的老奶奶眨着眼睛,眼睛还放出红光。
“唉,画像盖动!”小哈利兴奋地指着画像,长腿哥哥看了一眼,有点疑惑的问,“画像难道有不动的吗?”
“麻爪的画像都系不动的。”小哈利立刻反应了过来。
“是麻瓜不是麻爪。”
“我知道系麻爪。”小哈利努力的想发出那个音,可是缺的牙透风让这个问题变得相当艰难。长腿哥哥被逗笑了,“你真是个小巨怪。”
“什么系巨怪?”
“就是,恩……”长腿哥哥摸着下巴想了想,“一群喜欢带着红色和黄色的围巾,到处跑来跑去,带着脑袋也个子不高的巫师们。”
“可系我没有红色和黄色的围巾。”小哈利说,“我的衣服……”
突然涌起的人群把他差点挤到地上,还好长腿哥哥一直拉着他的手。这时候他们才发现有一扇门开了,周围的人都在走向那扇门。他有点迷惑的看着长腿哥哥,“这就完了嘛?”
“好像是。”长腿哥哥又摸了摸下巴,“麻瓜真是无聊。走吧我们去下一个房间。”
一大一小拉着手顺着人群走进下一个屋子,不过要有什么郁闷的,恐怕画像会觉得自己一直在努力说话调动恐怖氛围,尽管把别人吓得不轻,却完全被这两个人忽略了吧。
小哈利拉着长腿哥哥的手边走边晃,有长腿哥哥在,跳出来的鬼怪最多吓他一跳,害怕倒是完全没有。鬼屋的后半部分要坐小车游览,小哈利和长腿哥哥坐上沙发造型的小车,在轨道上嘟嘟的向前走。
小车划过了一扇门,城堡的景色逐渐变成了墓地,沙发随着轨道翻了个,两个人就像躺着一样看着天花板,那里是黑色的夜空,洒满了银色的星星,长腿哥哥眼睛就是那样的颜色。
我们的世界里天花板上也会有星星。”长腿哥哥突然说,小哈利歪过头看着他,他却没有看小哈利,只是着迷的盯着人造的夜空。
突然一个半透明的影子在空中飘过去了,留下一串尖锐的笑声,“系幽灵!”小哈利指着空中大喊,长腿哥哥看了看他,微微笑着,“我们的世界也有幽灵。”
“那……”小哈利咬了咬嘴唇,“我的爸爸妈妈在那个世界也系幽灵吗?”
“他们不是幽灵。”长腿哥哥说,他还是看着天空,那里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并不是每个人死了才会变成幽灵,那些没有勇气面对死亡,却又不再被活着的世界所接纳的人才会变成幽灵。”
空中又飘过去一个幽灵,留下的笑声像是一串小星星。小哈利皱着眉头想长腿哥哥的话,不过他还是不明白。
长腿哥哥看了一眼他,笑了,“你不用明白,”他说,声音低低的,“你离死还远着呢,你会一直活着,等到你可以从容的面对死亡的那天。”
小哈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天上的小星星闪闪烁烁。
“那你呢?”
“什么我呢?”
“我一滋活下去,你会陪着我吗?”
“我?”长腿哥哥看向他,他的眼睛里没有小星星,然而他的嘴边却带着笑,“我已经是幽灵了啊。”
小哈利长大了嘴。“你已经死了?!”
长腿哥哥被他逗笑了,“你能不能更笨一点,我死了就没法来看你了啊。”
“那你说你系幽灵。”小哈利不高兴的撅起嘴,他一点也不喜欢这个玩笑,这是玩笑吗?
长腿哥哥没有说,他只是看着天上的星星,没有说话。小哈利有点不高兴,他悄悄的伸手过去,可是长腿哥哥也没有握住他。小哈利憋起了嘴,看出小车外面。小车从墓地驶了出去,又滑进了城堡。
一条金碧辉煌的走廊挂着好多镜子,小车慢慢地滑到一面镜子前,小哈利看了一眼镜子,唉,为什么镜子里有三个人?一个胖乎乎的老幽灵坐在他和长腿哥哥之间,正在咧着嘴笑。小哈利更不高兴了,他看了长腿哥哥,长腿哥哥还是没有看他。小哈利不喜欢坐在他们中间的幽灵,他悄悄的向长腿哥哥身边挪动了一下。
小车滑过镜子前,又到了下一面镜子前,这次换了一个瘦幽灵,正好能坐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小哈利又向长腿哥哥挪了挪,这下瘦幽灵坐在小哈利身上了,可他还在笑。小哈利挪到了长腿哥哥身边,好像还不大够,小哈利爬到了长腿哥哥腿上。
“你干什么呢?”长腿哥哥好像刚回过神来,这次是小哈利没有说话啦,他跨坐在长腿哥哥腿上,鼓着脸。
长腿哥哥笑了,他把小哈利揽在怀里,他的脸颊磨蹭这小哈利的头发。“有你我就不会是幽灵了。”他的声音闷闷的,含着轻柔的笑,“有你,我就有了一个接纳我的小世界。”
一直到他们走出鬼屋长腿哥哥都抱着小哈利,当然如果他没有把小哈利的脑袋撞在门框上就更好了。
长腿哥哥把小哈利放在路边的树下,一挥小棍,小哈利头上的包就没有了。“疼不疼?”长腿哥哥皱着眉头问。
小哈利摸摸脑袋,摇摇头,其实还是稍微有点疼,不过他不许让长腿哥哥太紧张啦。天气好热,长腿哥哥急也出了汗,他的头发有点乱,小哈利踮起脚尖伸出手想帮他抚平,理所当然的够不到…
“怎么了?”长腿哥哥发现了他的小动作,小哈利挥挥手让他蹲下身,伸出小手抚平他翘起的头发。“这下满意了,小鬼?”长腿哥哥挑起了一边眉毛,小哈利撇了撇嘴,满意?还不大够…
小哈利一边想着,一边伸手把长腿哥哥的脑袋揉成了鸟窝。
“你…”长腿哥哥愣了一会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你个…”长腿哥哥站起来要凶小哈利,可是小哈利早就一溜烟跑啦。再说鸟窝头的长腿哥哥实在太好笑,一点威慑力都没有嘛。
最后长腿哥哥终于抓住了小哈利,更别提他用了好久才抹平了头发。小哈利站在一边不停的撇嘴,其实他还是觉得鸟窝头的长腿哥哥更可爱。
“那是什么?”抚平了鸟窝头的长腿哥哥突然指着一处假山问。小哈利翻了翻手中的地图。“那系…白雪公组洗愿洞。”
“什么?”
“洗愿,就是…斯…”小哈利努力想发出许愿的许,但是只能从漏风的虎牙里嘶嘶嘶。最终长腿哥哥只能自己看了地图,但是他还是不知道那是什么。
“白雪?那是什么东西?”长腿哥哥的眉毛又挑起来了,“是一种妖精?”
“你连白雪公组都不知道?她系个公主。”小哈利惊讶地问,虽然长腿哥哥连车是什么都不知道,“这系最有名的的童话故事。”
“麻瓜的童话故事我怎么可能知道。”长腿哥哥一脸的不屑。“你说这是最有名的?”
下面的一个小时小哈利给长腿哥哥普及了白雪公主的故事,不过长腿哥哥和小哈利想的一点不一样,他特别生气王后是女巫(“愚蠢的麻瓜就是这么污蔑我们的祖先的!”),也不喜欢小矮人(“矮人?哼,他们才不善良。”),还固执的认为白雪公主的眼睛是绿色的。(“就像你一样小巨怪,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男孩。”)
“那你最喜欢谁?”小哈利撅着嘴问,长腿哥哥怎么总是想这些奇怪的东西呢?不过长腿哥哥应该最喜欢王子,因为他和王子多像呀。
“这个故事里?”长腿哥哥垂下眼睛想了想,“我喜欢猎人。”
“嗳?”
“虽然没人记得,虽然他可能为了背叛承受了王后的怒火,”长腿哥哥笑了,“但他还为了白雪,背叛了自己的主人。”
小哈利不能明白了,这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呢?不过在许愿洞许愿的时候,他还是希望白雪能和猎人在一起。他知道白雪会有自己的王子,猎人的故事也没有人再提起,不过,他偷偷的看了一眼也在闭着眼睛许愿的长腿哥哥,作为一个放在心里的小小的秘密,又有什么关系呢?
“喂,小巨怪,偷偷睁眼就不灵啦。”
六、九岁的小哈利送给了长腿哥哥一个礼物
小哈利第六次见到他的长腿哥哥的时候九岁,而他的长腿哥哥,二十岁。
小哈利蹑手蹑脚的走出碗柜,向着客厅看了一眼。达利和皮尔正在客厅里打最新的电子游戏,声音开的很大。小哈利悄悄的走过走廊,一边扭着头提防着达利,一边打开前门。
达利和皮尔都没注意他们,小哈利松了一口气,扭过头来。
莫肯正站在门口一脸坏笑的看着他。
“嘿,臭小子,你要去哪?”
“别拦着我莫肯。”哈利虚张声势的喊,拉着自己的衣服,“不然我就把你的头发变绿!”
“阿哈你这个怪物,以为我们真的会怕你?”莫肯用一只手撑住门框,完全挡住了哈利的去路。“dud!”
“莫肯你怎么才来?”出来的人是皮尔,“我和d哥都在一起玩了好几局…哈利?”皮尔的脸上漏出了惊讶的表情,但是瞬间就转成了坏笑。之前他和达力曾经试图把哈利引出来打一顿,但是哈利坚决的没出碗柜。“嘿,d哥,你的小表弟好像正要出门呢。”
哈利紧张的判断了一下局势,如果现在跑的话…
“哈利,你要趁我爸妈不在的时候去哪里?”达力慢吞吞的挪出来,他脸上的肉挤在了一起,只剩下一双小眼睛兴奋的闪着光。哈利太熟悉这种光芒了。他紧张的抓住了自己的衣服。
“我有我的自由。”小哈利咬住嘴唇。
“你这个怪胎。”皮尔的老鼠脸上扭出一个笑容,“你是要去烧了房子吧?”
“让我出去,达力,不然我就把你们干的事告诉你妈妈。”
“哈,告诉去呀。”达力挥了挥拳头,“在我揍了你一顿之后再去告状吧!”
小哈利一弯腰躲过了达利的这一拳,在莫肯扑过来抱住他的时候从他的胳膊下面钻了过去,但是宽大的运动服限制了他的灵活性,皮尔抓住了他的袖子。
“不!”
运动服下面露出了一个深绿色的小盒子。
“这是什么,一个礼物?”皮尔拉住他的胳膊,莫肯试图去拿盒子的时候哈利用左手抓住了它。
“你是要出门约会?”莫肯张大了嘴。
“他怎么可能有女朋友,别傻了莫肯。”皮尔尖锐地说。
“他偷了我的零花钱!”达利尖叫起来,“不然他哪来的钱买礼物?!”
“揍他!”
小哈利一使劲挣脱了皮尔的手,挤出了女贞路四号的门。后面三个人跑得不如他快,小哈利抓着礼物盒,飞快的跑出了草坪,跑上了人行道。
“想跑?!”他听见达利在后面的叫声,也听见三个人的脚步声。但是他不敢回头看。“快抓住他皮尔!”
“臭小子跑的真够快…”他似乎听见皮尔的声音近了一点。只要跑到路口他就能见到长腿哥哥了,这个时候他来了吗?求求上帝了,让长腿哥哥早点来吧,求求上帝了。
“你这个怪胎,别想跑!”皮尔的声音似乎就在身后了,小哈利一闪身跑下了人行道,从路边停着的两辆车之间穿了过去。他听见身后哎呦一声,回头一看,原来是达力撞在了车上。小哈利给了自己一秒钟笑,接着就发现皮尔和莫肯继续追了过来。
小哈利又跑上了人行道,女贞路就要到尽头了,他已经能看到长椅,长椅上坐着的…
是长腿哥哥!
长腿哥哥没有看见小哈利,他低着头,好像正在想什么。“长腿哥哥!”小哈利大声喊,长腿哥哥抬头看见了他,也看见了他身后追着的两个人,他也向小哈利跑了过来。
可是就在这时候莫肯抓住了他的袖子,小哈利一个趔趄,连着莫肯一起摔在了地上。
小盒子从他的手里飞出去,落在地上,一声清楚的破碎的声音。
长腿哥哥跑到小哈利面前,蹲下身子要把小哈利抱起来。可是小哈利把脸贴在粗糙的地面上,摇了摇头。
“怎么了?摔疼了?”长腿哥哥问,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紧张,“地上不干净,起来好不好?”
小哈利把脸紧紧的贴在地面上,人行道的石头贴着他的额头,刺的伤疤有点疼,可是小哈利不愿抬头,不愿起来。
“是不是摔到腿了?”他听见长腿哥哥蹲着问,柔柔的可是又很着急,“起来让我看看,我能马上就让你不疼了,怎么样?”
“他才不会摔到呢,他就是个怪胎,摔到了也能马上就好了。”他听见莫肯爬起来的声音,“上次我们把…”
“上次?”他听见长腿哥哥站起身来,“上次你们干什么了?”他的声音突然变的冷冷的,让小哈利都觉得很害怕。
莫肯没有再说话,小哈利听见了另两个人的脚步声,达力和皮尔,达力还在骂骂咧咧的。
“你接着跑呀,你这个怪物,垃圾,小偷…”
他没有来得及再说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怪的呕吐声。小哈利抬起头看向达力,他的胖脸涨的通红,粗粗的手指掐着自己的脖子,而他的嘴里正在不停的呕出肥皂泡。皮尔和莫肯站在一边,已经完全吓傻了。
“既然你父母没有教给你正确的用语,那我不妨来给你洗洗嘴巴。”长腿哥哥用一只手转着小木棍,另一只手把同样傻掉的小哈利抱了起来。“至于你,既然你这么乐于让别人摔倒,那么地上才是你最应该待着的地方。”
长腿哥哥挥了一下小木棍,莫肯立刻趴在了地上,他在挣扎,可是看起来就像有胶水把他粘在地上了一样,他的胳膊只能做出了游泳一样的动作,却完全不能从地上爬起来。“怪、怪物呀!”皮尔发出一声尖叫,拔腿就跑,可是长腿哥哥又一挥小木棍,他立刻变成了一只灰呼呼的小老鼠,就像被人拎着尾巴一样从空中飘了过来,啪的一声落在了吐泡泡的达力头上。
“哪个是你的表哥?”长腿哥哥问,小哈利看向达力,后者涨成紫色的脸上小眼睛含满泪光,乞求的摇了摇头。小哈利咬住了嘴唇,“我表哥不在这里。”他小声说,也有点害怕这样的长腿哥哥。
长腿哥哥挑起眉毛,“圣人破特,”他嘟囔了一声,小哈利紧张的看着他的脸色,他知道长腿哥哥是为了他好,但是…
“那个就是你表哥是吧?”长腿哥哥用小木棍指着哈利,哈利看了看达力,又看了看长腿哥哥的脸色,“我不会伤害他,我只是给他们一点教训。”
“可是…”小哈利犹豫的说,他不想让长腿哥哥知道等他走了他会被达力他们报复,感觉那样会让长腿哥哥更生气…“可是什么?”长腿哥哥挑着眉毛问。小哈利摇了摇头,小声说,“我不害怕你伤害他们,我只是不想你做这样的事…”
“为什么?”
小哈利也不知道了,他低下头,捡起地上躺着的礼物盒。他听见长腿哥哥叹了口气,“你永远都是这样,这种该死的泛滥的同情心。”小哈利咬紧了嘴唇,他不想让长腿哥哥生气…
长腿哥哥一挥小木棍,达力三个人就立刻恢复了正常。小哈利看着他们从地上爬起来,话都说不出来。三个人交换了一个眼色,达力发出了一声尖叫,三个人扭头就跑。
“站住。”长腿哥哥沉声说,三个人立刻煞住了车,哈利之前都不知道达力居然可以这么敏捷。“还、还有什么事?”皮尔转过身来,一脸谄媚的笑着,另两个人连身都没回,但是哈利能看出来他们在发抖。
长腿哥哥走到他们面前,挥了一下小木棍,达力和莫肯的脖子就像木偶一样转了过来,小哈利捂着嘴克制了一声惊讶,看起来长腿哥哥要把他们的脖子拧断了。还好达力和莫肯的身子也跟着转了过来,虽然不是那么同步。
“过来。”长腿哥哥向小哈利招了招手,让他站在自己身边,“给他道歉。”他对着达力三个人说,达力他们三个人看了看,“我,我很抱歉…”皮尔说,他的眼睛不住的乱瞟,在长腿哥哥和小哈利脸上游移不定。“有点诚意,”长腿哥哥说,“至少你应该…”他又挥动了那根神奇的小木棍,“鞠个躬。”皮尔的腰不受控制的弯了下去,他的手乱挥着,似乎很痛苦,但是他还在不停地弯腰,脸和腿几乎都要贴在一起了。“你们还有谁需要协助鞠躬的?”长腿哥哥拖长了调子说,达力紧张的走到哈利面前,努力弯下肚子,“对,对不起哈利…”莫肯夜竭尽所能的鞠了个躬。小哈利看着这些,觉得手足无措。
“你们发誓回去不会报复他?”长腿哥哥问,让皮尔弹了起来。“我们发誓!”莫肯急迫的尖叫着。皮尔和达力,两个人的眼睛里都含着泪,拼命的点着头。“我们发誓不会报复哈利…”
在他们说话的同时,一根细细的线从小木棍中喷出来,把他们三个捆在一起。“如果你们违背了说的话,会受到比今天所受的更严重的惩罚,想好了。”长腿哥哥挑着眉毛,“现在,”他又挥起了小木棍,“一忘皆空!”
哈利砍刀那三个人的眼神突然变了,他们本来充满眼泪的眼睛里突然变的空洞了,似乎在看着很远的地方,他们的脸上呈现出痛苦的表情,好像又重新经受了一遍折磨,但是仅仅几秒钟,他们的脸上就变成了迷惑的痴呆状。
“嘿,d哥,我们在这里干什么,不是要回去打游戏吗?”
达力挠了挠头,“走吧,谁知道呢。”
他们三个人勾肩搭背的走了,好像根本没有看见小哈利和长腿哥哥,小哈利惊讶的看着他们。
“他们把看见我的事情忘了。”长腿哥哥解释到,“如果让别人知道了我在这里会很麻烦,不过他们发的誓还会有用,这一年只要他们想欺负你,就会全身痒痒,除了在地上打滚什么都干不了。”小哈利想象着达力在地上打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终于高兴了,你这个小笨蛋?”长腿哥哥蹲下身,抚摸着小哈利的脑袋。突然他注意到了小哈利手里的礼物盒,“这是什么?给我看看?”
小哈利摇了摇头,看了看长腿哥哥,最终还是把礼盒递给了他。长腿哥哥拉开稍微有点粗糙的丝带,打开了盒子。
深绿色的盒子里黑色的衬里露了出来,放着一个小小的塑料底座,底座上站着两个玻璃小人,虽然已经摔坏了,但是还能看出是一个站着的小男孩和一个踮起脚的小女孩,小男孩穿着黑色的长裤和白衬衣,手里拿着一束浅粉色的玫瑰,由于玻璃的半透明看起来有点像白色。他的脖子摔断了,有着漂亮金头发的脑袋落在盒子的一边。小女孩留着黑色的短发,闭着眼睛,向前微微探着脑袋,从高度判断似乎正在亲吻小男孩的脸颊。她的胳膊也摔了下来。
小哈利紧张的看着长腿哥哥的表情,手指不安的绞着。可是长腿哥哥低着头,他只能看到他浅金色的头顶。
“是给我的吗?”过了好久长腿哥哥才抬起头来,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可是眼圈却有点红。小哈利点了点头,咬住嘴唇,“可是摔坏了…”
“没关系。”长腿哥哥说,他挥了挥小棍,轻声念了一句“恢复如初。”小男孩摔掉的头和小女孩摔掉的胳膊都飘了起来,牢牢地接回了原位,好像从来没有摔掉过一样。小哈利瞪着眼睛看这些,情不自禁的张大了嘴。
“这样不就好了?”长腿哥哥把手伸进盒子里,把玻璃小人拿出来。可是盒子太小了,长腿哥哥只好抓着小女孩的脑袋。
“这是什么?”长腿哥哥把小人放在哈利手里,看着自己被染黑的手指,“掉颜色了?”
小哈利低下头,他才不要告诉长腿哥哥本来小女孩的头发也是金色的,他用马克笔把它涂成了黑色呢…
“你为什么把它头发染了?”长腿哥哥刮了一下小哈利的鼻尖,他笑的眼睛弯弯的,小哈利鼓起了脸,表示坚决不说。长腿哥哥戳着小哈利鼓鼓的脸颊,“小巨怪,你不说我也知道。”
长腿哥哥知道吗,知道他的小小的心意吗?小哈利并不确定长腿哥哥跟他想的一样,不过即使这样他还是笑了。
“你哪里来的钱?”长腿哥哥从小哈利手里接过玻璃小人,仔细打量着,“你姨父姨妈会给你零花钱?”
“我帮费格太太照顾踢踢、雪球、爪子先生和毛毛,费格太太会给我一点钱。”小哈利说,发现长腿哥哥露出迷惑不解的表情,“那些都是费格太太养的猫咪。”
“你喜欢猫?”
小哈利撇了撇嘴,“不过它们喜欢我…”长腿哥哥被他的表情逗笑了,“我倒觉得他们不喜欢我比较好,它们总是弄得我一身都是毛。”小哈利没有说他被雪球抓伤了手,也没有说为了防止被德思礼一家发现,他跑了三个社区的礼物店才买的礼物。
长腿哥哥微微笑着,摸了摸小哈利的脑袋,“谢谢你。”他轻轻地说,“你其实不用对我这么好。”
“你对我这么好!”小哈利叫到,“我也想对你好一点…”他看着长腿哥哥手里那一对亲吻的小人,“以后你看到我的礼物就会想起我了。”
“我不看礼物也会想起你。”长腿哥哥看着他,微微笑着。
“那你就一直想着我好不好…”小哈利低着头,不想让长腿哥哥看见他的表情。
“好。”长腿哥哥干脆的点了点头。
小哈利开心的笑了,他把额头和长腿哥哥抵在一起,“如果你和我一样大就好了。”他蹭了蹭长腿哥哥的脸,“我都没有问过你多大…”
“二十岁。”
“那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十四岁?”
“那时候我也二十岁。”
小哈利又惊讶了,“为什么你一直没变化?”
长腿哥哥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玻璃小人,“因为我想等你长大呀。”
七、十岁的小哈利和长腿哥哥说了再见
小哈利最后一次见到他的长腿哥哥的时候十岁,而他的长腿哥哥,二十岁。
这是1990年的7月31日,小哈利又过生日了,他十岁了。
小哈利早早的等在女贞路的路口,可是现在都要到中午了,长腿哥哥一直没有来。小哈利坐在长椅上,晃着腿,虽然他长高了一些了,但是还是够不到地面。
暑假的女贞路上静悄悄的,他四岁的时候折过的小树已经长得很高了,投下的树影里把阳光闪成一个个圆形的斑点,簌簌的晃动着,小哈利盯着斑点看,一会就觉得眼皮好重…
“小笨蛋,”一只稍微有点凉的手抚摸上他的额头,“等很久了?”
小哈利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长腿哥哥,在光的背影里他的眼睛看起来有点暗,但是他的头发还是亮闪闪的浅金色。小哈利开心的傻笑起来,长腿哥哥终于来了。
“你总是这么傻乎乎的。”长腿哥哥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坐在小哈利旁边。小哈利犹豫了一下,他想像小时候一样爬到长腿哥哥腿上坐着,可是又觉得作为十岁的男孩子,这样做有点不好意思。长腿哥哥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径直把小哈利抱到腿上,“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小哈利在长腿哥哥的腿上扭了几下,抓着长腿哥哥的衬衣,还是一样微凉粗糙的感觉。“为什么你一直穿着这一身衣服?你也没有钱买衣服吗?”
长腿哥哥被逗笑了,“怎么可能?”他摸着小哈利的脑袋,“我是在等着去参加一场葬礼。”
“葬礼?”小哈利不喜欢这个词,“谁的葬礼?”
“一个,嗯,我也不知道怎么给你介绍的人。”
“那为什么你要去参加他的葬礼?”小哈利皱起眉,“什么叫‘等着’去参加一场葬礼,他还没死吗?你这些年一直等着参加葬礼吗?”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我不明白嘛。”小哈利理直气壮的撅起嘴。“嗯…”长腿哥哥想了想,“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听完这个故事你就知道了。”
【长腿哥哥的故事】
以前,有一个坏男孩和一个好男孩。
坏男孩十一岁之前什么都有,他有爸爸妈妈,有很多很多钱,有最好的玩具,最多的零食,所有的人都想跟他做朋友,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坏男孩的朋友们也都很尊敬他,他们都听他的。
但是坏男孩是听着好男孩的故事长大的,好男孩的故事人人都知道,因为好男孩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很厉害,他打败了最厉害的大魔头。但是坏男孩没有见过好男孩,因为好男孩打败了大魔头之后被送到了另一个世界,坏男孩不想去也去不了的世界。
(“这是个巫师世界的故事?”)
应该算是吧,但是这个故事在巫师的世界也不大出名。
直到坏男孩到了十一岁,他要去上学了,在去上学的火车上,他第一次听说好男孩也在火车上,他也要去上学。坏男孩打听了好男孩在哪里,就想跟他交个朋友,开始的时候他一点也不紧张,因为从来没有人拒绝过他,可是他一个车厢一个车厢的找,突然害怕了,因为好男孩,好男孩那么厉害,他会答应吗?
最后他终于找到了好男孩,好男孩正在和一些讨厌鬼坐在车厢里,坏男孩走进去,他把头扬的高高的,因为他不想让讨厌鬼看到他的害怕。他对好男孩说,想跟他做个朋友。
好男孩拒绝了他。
(“为什么?”)
后来坏男孩才知道,当时的好男孩就觉得他像他认识的一个笨蛋。
好男孩,尽管他很厉害,但是在另一个世界里他没有爸爸妈妈,没有钱,没有玩具,甚至连像样的吃的东西和住的地方都没有,他什么都没有,像你一样。
(“他和我不一样,我有长腿哥哥!”)
但是当时的坏男孩不知道这些,他很生气,因为好男孩居然和讨厌鬼做朋友却拒绝了他。从那一刻起他就开始讨厌好男孩,比讨厌所有人都讨厌。
等他们到了学校,他们被分在了两个学院,这两个学院也已经彼此讨厌了好几百年。这样坏男孩就有了一个理由讨厌好男孩,他每天都想办法和他作对,欺负他,嘲笑他,羞辱他,他想了很多很多办法,而且实施了其中的一部分。他的生活里,全部都是讨厌他。
好男孩也因此讨厌坏男孩,但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被他打败的大魔头时刻想着复活,每一年他都要和他战斗,至于坏男孩,他做敌人都不够资格。
直到他们十四岁的时候,被好男孩打败过的大魔头终于复活了。坏男孩的父亲原来就是大魔头的手下,现在他也再一次的回到了大魔头那里。坏男孩的父亲,还有姨妈跟着大魔头,杀死了好男孩唯一的亲人。坏男孩的父亲也因此进了监狱。
开始坏男孩不知道这些,他看到报纸上的一张照片,他一向最高贵最优雅最体面的父亲穿着最肮脏的囚服,跪在监狱的地上。大魔头告诉他他父亲是因为好男孩才被关进监狱的,只有坏男孩杀死当时最厉害的巫师,把大魔头的手下带进学校,大魔头才会把他的父亲救出来。坏男孩其实很害怕,因为世界上最厉害的魔法师,他是他们学校的校长,是好男孩最尊敬的人,连大魔头都打不过他,坏男孩当时才十六岁,他怎么可能完成这个任务呢?但是为了救他的父亲,他只能这么做。
坏男孩恨透了好男孩,是他把他的父亲送进了监狱,是他逼着他做了这些事,都是因为好男孩,坏男孩才只能在坏的路上越走越远。然而每次远远看着好男孩,他又觉得除了恨,还有一些别的感觉。他害怕好男孩知道他做的事,除了因为他做的是坏事,还因为不想让好男孩知道他已经是他的敌人,他害怕自己做的这一切最终都会伤害好男孩,他害怕当这些都做成了,他就永远见不到好男孩了,甚至永远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整他了。
可是坏男孩没有选择,他用了一年时间去做那些事,最终他完成了,尽管他没有杀了最厉害的巫师,但是他也帮助别人杀了他。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和大魔头的手下一起逃离了学校,临走时他看到了好男孩,因为最尊敬的人的死几乎发了疯的好男孩,他看到了他眼睛里的恨,那时候他突然明白,其实他最害怕的事情,是好男孩恨他。
等坏男孩回到家,大魔头果然救出了他的父亲。可是坏男孩一直在想好男孩,想他充满了泪水和恨意的眼睛。他想了很久很久,突然明白了,他这些年来,自从遇到好男孩开始,他每一天想的全都是好男孩,开始是讨厌,可这讨厌早就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变了,他整他是为了引起他注意,他希望胜过他是想获得和他并肩的资格,而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真正与他为敌。
坏男孩不想跟着大魔头了,他想去帮助好男孩。其实当时想要改变这些就已经太迟了,但是人的欲望总是无限的。因为坏男孩家里很有钱,所以大魔头就住在他们家。他想了很久怎么能从家里逃出去,他不敢把这些告诉父亲,于是他告诉了最爱他的妈妈。
坏男孩的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她温柔,聪明,出身于和夫家一样高贵的家族。虽然她的妹妹,也就是坏男孩的姨妈是大魔头的最忠实的追随者,但是妈妈只是为了坏男孩和坏男孩的爸爸才跟随大魔头的。坏男孩从小就很依赖妈妈,这次他也告诉了她。
妈妈告诉他,其实父亲也早就看透了大魔王只是利用他们,并不是真正能够追随的人,只是父亲不同意好男孩一伙的很多主张,而且无法脱身而已。坏男孩哀求了父母很久,既是出于对情况的判断,也是出于喜欢好男孩的私心。终于父母被他说动了,他们制定了一个计划,坏男孩和妈妈先逃出去,父亲后走。
(“计划成功了吗?”)
坏男孩逃出去了。
(“那他的妈妈呢?”)
他的妈妈…他们逃出去的时候还是被他发现了,他的妈妈为了让坏男孩逃走,被伏…大魔头的手下抓住了。坏男孩后来知道,她被带回他们原来的家,受到了作为背叛者的惩罚。
(“什么惩罚?”)
…
(“他们,他们杀了她?”)
不,大魔王的手下,最卑贱的一伙人,他们把坏男孩的妈妈拖回庄园,折磨她,侮辱她。
其实他们很早就有预谋,那里面有狼人,有下贱到坏男孩一家根本就没有正眼看过的人。他们嫉妒坏男孩的血统,他们的财富,他们本来幸福的家庭,甚至坏男孩父亲的地位。他们早就等着机会报复他们一家,与其说是惩罚坏男孩的妈妈,还不如说是表现给他的父亲看。
所以他们就在坏男孩家的餐厅里,在他们一家进餐的餐桌上,当着他父亲的面,做了这些事。坏男孩的妈妈乞求她的妹妹杀了她,但是她的妹妹,不屑于杀掉一个使得家族的高贵受到玷污的女人,所以他的妈妈最后是自杀的。
小哈利害怕的看着长腿哥哥,他害怕这个故事,他从来没有听过比这更让人难过的故事。可是长腿哥哥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好像讲的这些事情跟他毫无关系。
坏男孩不知道这些事,他独自一个人跑过了很多地方,他以前从没有独自离过家这么久。他躲着大魔王那边的人,也害怕好男孩那边的人。他自己走了很多地方,终于在一个下雪的晚上找到了好男孩一伙。当他看见好男孩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他真的爱上了好男孩。
好男孩接纳了他,但是他的伙伴们并不信任他。坏男孩知道只是因为他带来了很多大魔王的情报,或许那才是他们接纳他的唯一筹码。然而有一天晚上好男孩告诉了坏男孩他母亲的消息,那是好男孩一伙在大魔王那里的间谍传来的。坏男孩知道了另一个他被收留的理由,出于好男孩那种泛滥的同情心。这或许并不是坏事,至少他还能留在他的身边。
后来他联系上了父亲,使用的是一种家族的独有的魔法。父亲没有逃出来,他留住大魔王身边,悄悄地保留下了妻子的尸体,坏男孩知道他选择了一种自己的方式复仇。父亲把情报传递到坏男孩这里,在坏男孩的帮助下,好男孩节节胜利,但是他们都不知道情报是从哪里来的。
终于到了最终决战的时刻,理所当然的,好男孩一伙凭借着坏男孩的情报打败了大魔王,坏男孩亲手杀死了侮辱他妈妈的狼人,可是他一点也不高兴,他知道夺走这条本来就无关紧要的生命,也无法换回他妈妈。
更何况,因为好男孩不知道坏男孩的情报是怎么来的,所以他误杀了坏男孩的爸爸。
后来的好男孩知道了这一切,他太善良了,他善良到如此后悔,后悔到不敢再面对坏男孩。好男孩不知道,他这么做只是夺去了最后支撑着坏男孩的东西,他自以为是的爱情。
坏男孩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好男孩这边的是好人吗,不是爱才能拯救一切吗,不是追随他们才是正确的选择吗,为什么他做了正确的选择,却把所有都失去了?
小哈利捂着嘴压制着哭声,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么残忍的故事,他看着长腿哥哥,长腿哥哥却没有看他,他银色的眼睛落在不知名的焦点上,一丝泪水也没有。
战后坏男孩的家族面对了各式各样的审判,说是家族,其实就只剩下了坏男孩一个人。他独自面对着各种审讯和窥探,就好像把愈合的伤疤重新割开,反复翻检,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好男孩和他的朋友们为他作证,但在那个时候好男孩也没有和他任何交流,即使他们不得不身处同一个法庭上,好男孩也在躲避着他的目光。最终魔…政府判决了他的家族无罪,甚至授予了他的父母荣誉,然而代价是让坏男孩交出大部分族产。这其实并不是判决,只是因为战后的政府没有钱回复那个世界的一切,所以才做了这样的决定。
坏男孩已经死了心,决定离开这个世界,他带着父亲的尸体回到庄园,就是他以前的家,找到了母亲的尸体,然后封闭了整个庄园。外面的人再也无法进入,除非他死亡的那天。
坏男孩每天和父母的尸体在一起,想了很多关于死亡的事,然而最终他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去死,他知道自己在等待着什么,直到那个时候他还在等着好男孩来找他,带他回到外面的世界,一个有好男孩的世界,但是即使好男孩的朋友来了很多遍,他也没有来。
(“为什么他不来找他?”)
应该是好男孩也在后悔吧,如果不见到坏男孩,这份后悔就会轻一点。
坏男孩一直在想,如果最开始的时候他们没有错误的遇见,如果好男孩当时握住了他的手,是不是所有的结局都会不一样。偶尔的,他从家里的藏书中看到一本古书,古书中介绍了一个禁忌的咒语,这个咒语能够让人回到过去。
长腿哥哥看着小哈利,微微笑着问,“下面的故事你还要听吗?”
小哈利点了点头,不明白长腿哥哥为什么要这么问。
他用那个咒语,回到了好男孩四岁的时候。
小哈利长大了嘴,忘记了擦眼泪。长腿哥哥看着他,继续讲。
坏男孩之前从没想过好男孩小时候的样子,没有想过他以前的生活,于是当他看到那个小小的孩子,知道他就是好男孩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了一些他以前没有想到过的情感,就好像发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这个世界里那个小小的孩子,他既是好男孩,又不是好男孩。
开始坏男孩还没有意识到这么多,许诺的生日礼物很大程度上是来自贵族的礼仪,因为魔法的不熟练,他甚至只能回去很短的时间。但是没多久,他就对这个世界上了瘾,这个没有错过,没有死亡,没有遗憾也没有恨的世界。对他来说,这个世界只有一条麻瓜的街道,一条长椅,和一个小小的孩子。他想过这样一直到小男孩十一岁,他就可以告诉他,在火车上去握住另一个人的手,然后改变所有的结局。
然而这个孩子却问了他这么一个问题,如果结局真的被改变了,如果在那个世界他们相爱了,那他又是否会回来。就好像一个悖论,来自未来的人又怎么能改变未来?其实当时坏男孩就些许意识到所有可能都是他的一厢情愿,但是他还是固执的愿意付出一切去改变。
他认真的研究了那个魔法,让自己能留下的时间越来越长,无论是什么都不能阻止他再回到这个世界。甚至有时他希望一直留在这个世界,面对他空荡荡的庄园,面对死去的父母,面对日复一日的孤独和绝望。
就好像那些只是他做的一个噩梦,现在这个梦终于醒了。
就好像改变都还来得及。
然而所有的魔法都要付出代价,改变过去,这样的黑魔法要求的魔力尤其高,对于一个正常的巫师来说,这种魔法都有可能使得他们耗尽,变成无法施展魔法的人,甚至死亡。
何况谁也不知道在决战时坏男孩也受了很重的伤,他甚至没有机会治疗过。
坏男孩意识到了自己身体的状况,随着一天天的发动这个魔法,他的身体越来越差,但是他并没有太在乎,仍然乐此不疲的每天都回到一个好男孩的生日,给他带去礼物,看着他慢慢的长大。长得高了,带上了眼镜,换牙了。他甚至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样一种感情,有时他甚至会忘记这是好男孩,是在那个世界的英雄。这就是一个小小的依恋着他的孩子,同时也是他唯一的救赎。
有了这些,那么这一个自己的死亡也有了意义。而他也终于不用再像幽灵一样活着,与过去的相遇给了他面对死的勇气。
但是还有他没有想到的事,还有唯一一件他没有想到的事。
他没有想过,他们之间是不是只差了一个握手。
他目睹了好男孩的童年,看到他遭受到的不幸,但是即使这样他仍然想着宽恕别人,想着爱与善良。他也想到了十一岁的自己,那个无忧的,自大的,崇拜邪恶的外强中干的自己。即使好男孩当时握住他的手,他们就能成为朋友了吗?当时的坏男孩就能改变了吗?他们的性格他们的家庭他们相信的东西,差的太远太远,即使在那一瞬间成为了朋友,还是会走上命定的结局。
坏男孩终于想明白了,他们之间差的不仅仅是一个握手,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注定,他们之间相隔了千万里,所谓改变的妄想,一切都没有意义。
如果有机会,他其实还应该去探望一下小时候的自己,然而来不及了,当他用尽了全力才发动了最后一次魔法,他明白时间已经到了。
小哈利捂着嘴,把哭泣压制在嗓子里,只剩下眼泪滚落的脸颊被泪水刺的生疼。他多希望自己可以装作没有听懂这个故事,多希望自己只有九岁八岁七岁六岁五岁四岁,再重新与他相遇一遍。
只要不是今天就好。
只要不是现在。
只要不是这个时刻,他必须面对的那么多那么多残忍的真实,必须要面对这一场离别。
“对不起哈利,”长腿哥哥轻轻地说,这是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的脸上既挂着泪也挂着微笑,“我等不到你长大了。”
“所以这是我吗,”小哈利在泪眼里看着长腿哥哥,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这是未来的,你和我的故事?”
长腿哥哥摸着他的头顶,他的笑容透过泪水看来支离破碎。他没有回答,可是沉默比所有都可怕。
“那葬礼呢,那是…”
“你知道的,一场必须要参加的葬礼,一个知道会死去,却不知道何时会死去的人。”长腿哥哥轻轻地说,“哈利,你知道的。”
是的,他知道,他已经足够大去明白这些,却还不够大去接受。
或许永远不够去接受。
“那么我呢,我已经知道这些了,我们的未来还能改变吗?”
“我不敢。”长腿哥哥的手停了下来,他的指尖透过发丝传来微凉,“我不知道这一切会对你产生什么影响,或许你会进进另一个学院,或许你会交上另一群朋友,或许你和黑魔王的交战会有另一个结局,或许因为我做的这些所有的一切都会走上一条未知的道路,你的一切,巫师界的一切,我的小救世主,我不敢冒这个险…”
“这有什么关系!如果我能救你,救你和你的爸爸妈妈…”
“你也有可能死。谁也不知道未来是不是会更糟,”长腿哥哥冰冷的说,“我冒不起这个险,而且我也不再相信未来还会改变。”
“那为什么要告诉我?!”小哈利忍不住喊出声,“既然什么都改变不了,已经告诉了我又不让我去改变,难道要我看着这一切发生…”
“不会的。”长腿哥哥微微笑着,把小哈利拦在怀里,可是小哈利却感觉到了他滴下的泪水落在他的发间。“我不想让你面对我所面对的这一切。”
“可是我已经知道了…”小哈利微微松了口气,或许一切还有转机。
“你会忘了这些,”长腿哥哥说,“你会忘了我。”
就好像世界轰的一下静止了,小哈利用了一段时间反应这句话,终于他还是发出了声音,“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忘记你…”
“你必须忘了我。”长腿哥哥微笑着说,他的声音那么轻,却又那么难以分辩。
“我,我忘不了你,我不可能忘了你”小哈利终于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眼泪蹭在长腿哥哥的衬衣上,就像所有之前做过的那样。
“我们有咒语。你曾经见过。”长腿哥哥说,小哈利却感觉到他抱紧了自己。
“你也舍不得我是吗,长腿哥哥?”他轻轻地问,“我喜欢你,为什么我不能替长大的我喜欢你,别让我忘了你,求你。”
“这不是喜欢,哈利,”长腿哥哥的声音颤抖着,“只是因为没有人对你好,没有父亲,没有家庭,你觉得我是唯一一个对你好的人,你把我当作父母兄长,当作所有能给你提供爱的角色,所以才会依恋我。你喜欢的是一个你想出来的我,那个完美的给你礼物带你去玩保护你的我,那不是真的。”
”那是真的,那都是真的。你真的给我礼物,真的带我去玩,真的保护我,不管这个世界对你来说是什么,是幻觉是梦还是别的什么,这对我来说都是真的…”小哈利摇着头,流多的眼泪的眼睛好疼,“我把你当作什么有什么关系,当作怎么样我都会喜欢你,我所有的喜欢都是你教我的,你不知道我被达力欺负的时候想的全都是你,每一个晚上每一个白天想的全都是你。”他抬起头,看着一样泪流满面的长腿哥哥,“只有这一天我最快乐,只是因为见到你,我才学会了喜欢,学会了所谓的善良。在你那里只有七天,可是我从有记忆开始一年一年,全都是你,长腿哥哥…”他闭上眼睛,“如果真的你要让我忘了也没有关系,就算真的我不会再想起你,就算像你说的,我会遇到别人,遇到好多好多人,甚至不再喜欢你,可是这里,”他指着自己的胸口,“这里装下的第一个的人永远是你,这里永远记得你。”
他的话被一个落在额间的吻打断了,印在他额头的伤疤上冰凉的嘴唇,就好像另一道伤痕。他听见长腿哥哥说对不起,他的声音比泪水还要苦涩。
小哈利闭上眼睛,静静的感觉着,午后的阳光暖暖的,女贞路的路口这么静,他的额头上有刚才的激动留下的汗水,也有长腿哥哥落下的眼泪,还有他等了那么久,却那么冷,那么冷的一个吻。
随着他嘴唇的离开,哈利感到了小木棍的尖戳在了他的额头上,他听见长腿哥哥已经连不成的语调,他说,“一忘皆空。”
就好像有人打翻了记忆的匣子,所有忘记的没有忘记的都被重新回忆,他看见自己惊讶地看着长腿哥哥出现在空气里,自己抱着小小的玩具车,为他喜欢别人而悲伤,为父母哭泣着被他抱在怀里,悄悄的喜欢上他,悄悄的给他准备礼物…然而这记忆都越来越模糊,就像褪了色泛了黄的儿童画,抓也抓不住,再也找不到了。
可是…“我甚至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德拉科,我叫德拉科·马尔福。”
这是他听见的最后的声音。
小哈利揉揉眼睛,茫然的看着周围。为什么他会站在女贞路的路口?他摸了摸脸,却摸到了一脸的泪水,他怎么还哭了?
他努力的想呀想呀,最终也什么都没想起来。不过再不回去恐怕就又会被姨妈骂了,小哈利吐吐舌头,跑向了女贞路四号。
只剩下路口静悄悄的,小树的一片树叶落在长椅上,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些长腿哥哥和小哈利都不知道的事】
赫敏·格兰杰·韦斯莱站在马尔福庄园的餐厅里,抚摸着雕花的大理石餐桌。她还恍惚记得七年级的时候被食死徒绑架来的时候这里的样子,然而与那时候的混乱相比,这里完完全全变成了另一个样子,所有的东西都有条不紊,整齐严肃的摆放在应有的位置,虽然觉得很奇怪,但是赫敏也不得不承认,这是马尔福家族到死都在硬撑着的所谓贵族气派。
就像她不得不承认,虽然从情感上她依然不喜欢德拉科·马尔福,他的确在战争期间起到了不可忽视的作用,而且他们亏欠他的也的确太多太多了。这也是为什么哈利突然出现在办公室请求她经常派人来看看德拉科·马尔福的时候她应允的原因。
除了亏欠,还有一个原因。
她和罗恩都知道,哈利一直喜欢马尔福。尽管并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当连罗恩都一直觉得哈利喋喋不休提起那个斯莱特林的时候,她和罗恩曾经谨慎的谈过一次。而哈利力排众议,把一身风雪的流亡者迎进门,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的时候,他们立刻就交换了一个眼色。说服罗恩放弃让妹妹嫁给哈利而接受马尔福并不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而在战时,他们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用于考虑感情问题。即使是格兰芬多最聪明的女巫也理所当然的认为,等到战后这些事情都可以慢慢处理,无论是马尔福和他们的关系,还是哈利的爱情。然而当她挤进庆祝的人群,看到面色苍白的哈利拿着卢修斯·马尔福的食死徒面具的时候,她认识到了聪明人的错误原来更可怕。
战后的哈利一直躲着马尔福,所有人都看到了,但是只有她和罗恩知道,他们最好的朋友从来没有移开过视线。甚至被魔法部逼得无可奈何的德拉科·马尔福封闭了庄园,哈利第一时间就出现在了她的办公室,速度快的简直让赫敏以为他在马尔福身上下了踪丝。
“那你为什么不去看他?”她记得自己转着羽毛笔问,掩饰着做徒劳尝试时的挣扎。而哈利一只脚迈进了壁炉又收了回来,“我杀了他爸爸,敏,”他面对着壁炉甚至都没有转身,可以掩饰表情,“别忘了他从一年级开始就想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他爸爸,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去面对他?”
当时的赫敏选择了沉默,因为这个答案,恐怕再聪明的大脑也想像不出。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何况知道了他父亲就是情报的来源之后,我甚至不敢去请求他原谅,何况我还喜欢—”
戛然而止,救世主面对壁炉呆站了一会,踏进壁炉,旋风一般消失在了赫敏的视线中。这是她印象中哈利唯一一次说漏嘴,唯一一次表达过这么深的感情。
所以今天中午发现庄园的封闭消失的时候,她立刻通知了哈利,尽管她恐怕并不是马尔福终于决定敞开庄园,而是另一个原因。她没有说,但是哈利肯来,说明她已经猜到了。
尽管有心理准备面对封闭了一年多的马尔福庄园,但是她的震惊一点都没有少。特别是在主卧发现并排躺在床上的卢修斯·马尔福和纳茜莎·马尔福的尸体的时候,这种震惊达到了顶峰。尸体都穿着陈旧却华贵的传统巫师袍,尽管被魔法保存着,但是皮肤下仍然出现了隐隐的青绿色。
之后他们分头去找马尔福庄园的另一个人,或者说,另一具尸体。
“赫敏,来这…”罗恩的喊声打断了她的思路,她循着声音,来到了二楼另一间卧房。哈利和罗恩都站在门口,他们谁也没有进去。赫敏也只好站在门口,越过两个男人的肩膀向里望。
房屋的中间只有空荡荡的一张橡木色的大床,铺着银色滚边的墨绿床单。德拉科?马尔福躺在床上,穿着一身黑衣,打着墨绿色的领带,双手交叠放在胸口。那种到死都体面的混蛋样,好像他不是死者,而只是要去赴一场葬礼。
“他死了?”她听见罗恩小心地问。
“他死了。”她听见哈利安静的回答,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迈开步子走进房门,脚步在木质地板上嘎吱一声。赫敏和罗恩交换了一个目光,跟了上去。
他们走到床边,俯瞰着死者,德拉科·马尔福脸上带着罕见的微笑。而哈利俯瞰着他的脸上,同样挂上了一个悠远的不知所以的笑容。赫敏注视着好友的表情,觉得有点害怕。
然而随即,她的余光突然扫到了一个反光的东西。“他手里握着东西。”她小心地指了指。
随着罗恩把马尔福的手移开,他们终于看清楚了他贴在胸口的是什么。这在巫师界并不常见,出现在这里就格外怪异。那是麻瓜商店里出售的廉价工艺品,一对玻璃做的小人。黑色的底座上,黑发的小女孩踮起脚去亲吻手里拿着白玫瑰的金发小男孩,小男孩垂着眼睛,看着手里的玫瑰花。赫敏把它小心的拿了起来,才发现小女孩的头发被抹掉了一点,留下一个黑色的指纹,原来是有人把她原来的金发用笔涂成了黑色,可是为什么呢?
“这是什么东西?”罗恩迷惑地问,“为什么马尔福死之前握着这个?”
赫敏摇了摇头表示不理解,然而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的哈利突然开口了,“给我看看。”
他小心的从赫敏手心里拿过那对小人,捧在手心,低头看着它。凌乱的黑发掩盖了他的表情,赫敏和罗恩只能担心的看着他。
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眼镜之后的绿眼睛里蕴满了泪水,“我认识这件东西,我记得,”他颤抖着说,“我记得他。”
然后,他最好的两个朋友,看着巫师世界无坚不摧的救世主,跪在地上,捧着两个玻璃小人,像个孩子一样泪流满面。
八、十一岁的小哈利再也没有见到长腿哥哥。
小哈利坐上霍格沃兹的列车时候十一岁,而他的长腿哥哥,永远留在了二十岁。
小哈利实在太兴奋了!他直到今天还不敢相信,他居然是个巫师,还要去一座魔法学校,脱离了姨父姨妈和表哥!天啊,尽管火车咔嚓咔嚓的响,他新交的小伙伴也在身边大吃特吃,他还是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好疼!真的不是在做梦!
“什么,你不知道魁地奇?!”罗恩的叫声把他从走神中拉了回来,“哦,你等等,这是世界上最好的娱乐——”接着他就滔滔不绝地讲解四只球,七名队员的位置,绘声绘色地讲他跟几个哥哥去看的几场有名的球赛,并说等他有了钱,他要买一把他喜欢的飞天扫帚。当他正好讲到球赛最精彩的地方时,隔间门被推开了。
进来了三个男孩,哈利立刻认出中间的一个是他昨天在摩金夫人长袍店里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面色苍白的男孩。他怀着比在对角巷时大得多的兴趣注视着哈利。
“是真的吗?”他问,“整列火车上的人都在纷纷议论,说哈利波特在这个隔间里。这么说,那就是你了。对吧?”“是的。”哈利说,他看着另外两个男孩,他们俩都是矮胖墩,而且长相特别难看,站在小白脸两边,一边一个,简直像他的一对保镖。“哦,这是克拉布,这是高尔。”面色苍白的男孩发现哈利在看他们,就随随便便地说,“我叫马尔福,德拉科·马尔福。”罗恩轻轻咳了一声,免得笑出声来。德拉科马尔福好像因为被打断而恼怒了,转头看着他,尖锐的说,“你觉得我的名字太可笑,是吗?不用问你是谁。我父亲告诉我,韦斯莱家的人都是红头发,满脸雀斑,孩子多得养不起。”
他转身对哈利说,语气缓和了一些:“你很快就会发现,有些巫师家庭要比其他家庭好许多,波特。你不会想跟另类的人交朋友吧。在这一点上我能帮你。”
他伸出手要跟哈利握手,哈利看着他的眼睛,他有一双冷漠的银色的眼睛,如果他低头的话,可能会发现这个装腔作势的男孩的手在微微颤抖。可是哈利没有搭理他伸过来的手。
“我想我自己能分辨出谁是另类,多谢了。”他冷冷地说。
德拉科马尔福脸没有涨红,只是苍白的面颊泛出淡淡的红晕。
“我要是你呀,波特,我会特别小心。”他慢慢吞吞地说。“你应当放客气点,否则会同样走上你父母的那条路。他们也不知好歹。你如果跟像韦斯莱家或海格这样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你会受到影响的。”
受到侮辱的罗恩立刻窜了起来,小男孩们展开了一场混战,小哈利心虚的觉得他肯定打不过克拉布和高尔,好在真正的肢体冲突开始之前,罗恩的小老鼠斑斑就咬了高尔的手指。三个男孩迅速离开了,罗恩抱着摔晕的斑斑,心疼的抚摸着。但是哈利却想起了另一件事,“刚才那个,就是那个金色头发的男生说他叫什么?”
“马尔福,德拉科·马尔福。”罗恩迅速回答道。“怎么,你以前见过他?”
哈利心不在焉地讲起了昨天的遭遇,然而他还是觉得这个名字格外的熟悉,难道是昨天在长袍店这个男孩告诉过他?好像也没有。那是在哪里听过呢?小哈利皱着眉头想了想,可是他实在是想不起来了。算了吧,小哈利放弃了这个伤脑筋的问题,继续和罗恩聊起天来。
火车咔嚓咔嚓,赫敏来提醒他们要换上长袍了,霍格沃兹就要到了。
——END
另附可点链接:
原作者在老福特有号,但是文删了?「好像,我真搜不到😭」搜的时候看到好多图片转载,真看不清,反正也闲,就弄了个文字版了
侵联系直删
重申——只是转载,不是原作者
有人问原文在哪,我也不知道啊,好像就在老福特,但是被删了
我是从wb上一个姐妹那有偿拿的txt.
因为太闲想磨磨时间就打出来转到LOFTER
【太中】太宰治失忆后以为自己是小三
#occ致歉
#纯嗨没有逻辑
-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是太宰治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这不是什么恶作剧吧?”这是第二句话。
“嘶...啊!身上好痛。中也,你该不会是趁我睡着把我打了一顿吧?”这是第三句话。
中原中也沉默地看着他,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我是谁?”
“讨厌的小蛞蝓啊。”
“不不不...我是说,你还记得我们是什么关系吗?”
太宰治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我们俩能是什么关系?前任搭档的关系啊。不对,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好像是医院吧...?为什么我...
#occ致歉
#纯嗨没有逻辑
-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是太宰治醒来后的第一句话。
“这不是什么恶作剧吧?”这是第二句话。
“嘶...啊!身上好痛。中也,你该不会是趁我睡着把我打了一顿吧?”这是第三句话。
中原中也沉默地看着他,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我是谁?”
“讨厌的小蛞蝓啊。”
“不不不...我是说,你还记得我们是什么关系吗?”
太宰治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我们俩能是什么关系?前任搭档的关系啊。不对,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这里好像是医院吧...?为什么我的头这么痛?”
“因为你要长脑袋了。”中原中也毫不留情地把他露在外面的手臂塞进被子里,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你还记得现在是几几年吗?”
“...平成三十一年?”
哦豁,完蛋。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闭上眼,伸手捂住自己的脸。
太宰治好像真的失忆了,并且他的记忆停留在了五年前。
-
太宰治的手机设置了面容解锁,中原中也将手机丢给太宰治,好在头上缠着的绷带并不影响系统识别。
太宰治点开Line,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
半晌,他忽然抬起头问中原中也:“...我结婚了吗?”
中原中也一哽,心说你就是在参加我们俩订婚仪式的路上出的车祸,那严格意义上来说应该还不算结婚了吧?于是他摇了摇头,说,没有。
“那我的置顶为什么会有一个备注叫'老婆❤️'的人?”太宰治一愣,上下划动着聊天记录,小声嘀咕,“'她'看起来脾气也不好啊...但是我好像很喜欢'她'的样子。可能是我在酒吧认识的某位小姐?”
中原中也忍无可忍,深吸一口气,点开自己的Line,把和太宰治的聊天页面直直地怼到他脸上,怒道:“你说谁脾气不好?...不对,喂,你个混蛋看清楚啊,和你聊天的人是我啊是我!”
太宰治看着两部手机上一模一样的头像和聊天内容,沉默了。
“所以...所以我们俩...?”太宰治难得被吓得结巴,似乎是被这个难以置信的事实冲击到了,中原中也看着他脸上精彩纷呈的表情,忽然起了恶劣的心思。
“我们没有在一起哦。”中原中也勾起嘴角,“唰”一下亮出自己套在无名指根上的戒指,把手伸到太宰治眼前,“如你所见,我已经结婚了。”
“哈...??!!”
“虽然你现在可能接受不了。”中原中也夸张地叹了一大口气,“但是我们现在——是秘密情人的关系哦——”
“...秘密情人?”
“对,你明明知道我有未婚夫还要缠着我,还说如果我不同意你就要上吊,所以我们只能偷偷搞地下情。”中原中也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前,故意压低了声音,“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所以你千万不要和别人说。”
“喂!这绝对是骗我的吧!”太宰治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破音到八百个来回不带拐弯的那种,“你怎么可能会和别人结婚啊!...我的意思是,怎么会有人愿意和黏糊糊的小蛞蝓在一起!如果中也痛哭流涕的求着我和你在一起的话,或许我会勉为其难的接受——这肯定是恶作剧!喂,你这家伙不会是霸王硬上弓,逼着我和你在一起的吧?看在搭档了这么久的份上,也不是不能接受——”
中原中也轻飘飘地瞟了他一眼:“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了的话,为什么你的手上没有戒指?”
太宰治低头看向自己光秃秃的手指,僵住了。
“...所以你真的和别人结婚了?”
中原中也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如果不相信的话,就去问芥川还有红叶姐好了。”
“我不。”太宰治十分倔强地别回头,“我对中也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而且中也的品味这么差,选未婚夫的眼光肯定也很差劲!”
“你手上的戒指该不会也是'他'给你买的吧?真的很丑诶,怎么看都看不顺眼吧?”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下意识地反驳:“胡说!明明就很好看!”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啊脑袋又开始疼了...都怪中也!”
“.......”
“你先好好休息。”中原中也头疼地按了按眉心,“我等下再来找你。”
“才不要!中也去找你的未婚夫吧,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中也!”
“......”
离开病房前,太宰治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所以我认识吗,中也的未婚夫?”
“梶井?立原?他们都没我厉害吧。”太宰治忿忿地嘟囔着。
中原中也脚步一顿,回头望去,太宰治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缩成一团,连根头发丝都看不见。
他觉得有些好笑,逗弄的兴致越发高昂:
“当然——不认识哦。”
-
虽然只有太宰治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但知道真相的众人一致认为由中原中也把人带回去更合适一些。
中原中也把太宰治带回了他们俩共住的公寓,并“好心”地解释自己的未婚夫正在外地出差,所以可以让太宰治在家里暂住。
“您真的不怕太宰先生知道真相以后...?”芥川龙之介满脸担忧。
“不会,他心理素质好得很。”中原中也咔嚓咔嚓地啃着苹果。
“不,在下只是担心您的屁股。”芥川龙之介一脸诚恳。
中原中也一顿,遂扶额:“芥川啊,有些事情就不要再提起了。”
思绪回到现在,中原中也叹了口气,为了把剧本贯彻到底,他握拳咳嗽一声,看向太宰治:“咳...客房还没有收拾出来,你就和我一起睡吧。”
“...哈?”
“以前我的未婚夫不在的时候,我们也是这样的,就在这张床上。”中原中也的语气十分理所当然,“你说这样更刺激。”
太宰治跟着中原中也走进卧室,中原中也从衣柜里扯了件睡衣扔给他。
太宰治接过睡衣的动作有些僵硬:“...?”
“不用担心,他不会发现的。”中原中也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这也是你要求的。'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咯'。”
也不知道太宰治知道真相的那天,脸色会是怎样的精彩纷呈。
太宰治看着大床上并排放着的两个枕头,心里十分憋屈。
中也怎么能和别人在一起啊?
他又生气又委屈,但很快又想开了。
中也有了未婚夫还要让我做小三,他心里有我!
毫不知情的中原中也看着脸色由阴转晴、甚至开始傻笑的太宰治,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该不会真的变成傻子了吧?
-
太宰治对自己是小三的事实接受良好,但总觉得现在住的公寓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中原中也如是解释道:“因为你总是趁我未婚夫不在的时候过来啊。”
太宰治深以为然,完全没注意到一旁的中原中也憋笑憋得脸都紫了。
某天中原中也外出办事,太宰治一个人在家里晃荡。结果没一会儿就听见有人敲门,太宰治的脑海里顿时警铃大作,该不会是中原中也那个神秘的未婚夫回来了吧?
他谨慎地透过猫眼往外看,发现是个身着制服的邮递员。他松了口气,打开门,结果那快递员只是看了他一眼,就露出惊喜的表情:“太宰先生?您出院啦?哎哟上次听到您出车祸了把我吓得...准备什么时候和中原先生办婚礼啊?”
太宰治一愣,有点茫然:“...什么...婚礼?”
“您和中原先生的婚礼啊!”
“...中也他,不是有未婚夫吗?”
“啊?他的未婚夫不就是您吗?”
这句话好像一把打开记忆匣子的钥匙,被短暂遗忘的记忆纷至沓来,一股脑地涌向太宰治的脑海。太宰治皱起眉,抱着头痛苦地弯下腰,反而把邮递员吓了一跳:“太宰先生,您没事吧?是不是还没恢复好?”
“...没事。”太宰治从眩晕中回过神,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扶着墙壁在快递面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目送着满脸担忧、一步三回头的邮递员离开后,脸上浮现出一个阴恻恻的笑。
好你个中原中也。恢复了全部记忆的太宰治恨恨地磨了磨后槽牙,冷笑一声,看向卧室里那张熟悉的大床。
欺骗主人的小狗,是要为自己的胆大包天付出代价的。
后续见彩蛋
【太中】如何让太宰治愿意上幼稚园
送给爱太中酱的命运姐!
文豪幼稚园!
幼稚园中班的小朋友太宰治今天也很不听话的逃学了呢~
“因为太无聊了啦!”治君是这么说的“一群小屁孩而已,为什么我要去那种地方?还不如在家里睡觉。”就跑出了学校。
承担太宰幼稚园,小学,初中,高中乃至大学的老师兼监护人森欧外先生很是头疼。
虽然说太宰是个特别聪明的小孩,但是毕竟他才五岁,就算把小学知识学完了还说太简单也不能不上学啊!
森找到了福泽谕吉,福泽先生是另一所幼儿园的校长,育儿经验十分丰富,听说他收养的孩子已经可以独自完成侦探委托了。
悄咪咪说一句,其实他是森的朋友(绝对纯友谊!)。...
送给爱太中酱的命运姐!
文豪幼稚园!
幼稚园中班的小朋友太宰治今天也很不听话的逃学了呢~
“因为太无聊了啦!”治君是这么说的“一群小屁孩而已,为什么我要去那种地方?还不如在家里睡觉。”就跑出了学校。
承担太宰幼稚园,小学,初中,高中乃至大学的老师兼监护人森欧外先生很是头疼。
虽然说太宰是个特别聪明的小孩,但是毕竟他才五岁,就算把小学知识学完了还说太简单也不能不上学啊!
森找到了福泽谕吉,福泽先生是另一所幼儿园的校长,育儿经验十分丰富,听说他收养的孩子已经可以独自完成侦探委托了。
悄咪咪说一句,其实他是森的朋友(绝对纯友谊!)。
他告诉森:“找一个他喜欢的朋友陪他,让他愿意待在学校不就行了?”
森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治君毕竟只是个孩子而已。
于是他问太宰:“治君你喜欢什么样的小朋友?”
太宰正在研究喝下浓硫酸和碳酸氢钠加氢氧化钠的不饱和溶液会死成什么样子,几只小白鼠在他面前慢慢分解。
“我喜欢可爱的,胆子很大的,而且特别傲娇的啦。”他敷衍地对森说,“最好要像大小姐一样。”
森觉得太宰君的喜好还是比较大众的,因为他也喜欢这种小孩。
“我想让他和我殉情啦。”
比较大众的。
较大众的……
大众的……
众的……
的……
森觉得世界孤立我认他奚落。
为了太宰君的未来,他拼了。
首先!他去了涩泽老师的学校。
听到要求,涩泽思考了一下。
“你觉得……费佳同学怎么样呢?
他从一群团子中拎出一个裹得比较严实的团子把他抱在怀里。
陀思(阴暗).jpg
森看得满头冷汗“我觉得不太行……”
太宰君可能不太喜欢这种类型吧……
“我……我觉得费佳……很可爱!”
一个银色头发的小团子奶声奶气地在森的脚边喊,由于个子太小了导致无法看到他的脸。
陀思从涩泽的怀里挣脱出来,跳下去拉住银色团子的手就跑:“科里亚,以后这种人不要理他,肯定是坏人!”
森:……
涩泽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哎呀呀呀真是可爱呢~”
森:……我觉得我们理解的可爱不太一样。
其次!森到了菲茨杰拉德老师的幼儿园。
“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可爱的,傲娇的,胆子大的小朋友呢?”
菲茨杰拉德想了想:“你这要求真古怪,不过好像确实有。马克!”
马克·吐温屁颠颠跑过来:“老师怎么了?”
“回答我,一个锅卖四十日元,打八折,你带着一千万日元能买多少个打折的锅?”
£:“老师我没有一千万根手指!”
“很好!这样就没有人和我抢锅了!森老师,你看他怎么样?”
汤姆索亚:“什么怎么样?”
哈克贝利费恩:“老登你想干什么?”
森………
也许太宰想要的类型根本不存在。
最后!无计可施!于是他去了红叶大姐的幼稚园。
“哎呀呀,妾身这里全是这种类型的小朋友呢~”红叶捂着嘴笑“不过太宰君的爱好真是和森先生你一样呢~”
森骄傲的说:“那是。”
“先生!在下一定可以!太宰先生现在就开始学初中内容了,鄙人已经提前背好了元素周期表!”芥川小朋友坚定的想要入党。
不好意思,太宰君已经开始看各种元素组合的化学变化了……
“我才不要去呢!那个人一定是个变态!”明明没有收到任何邀请却理直气壮拒绝的樋口小朋友说。
森被层层包围,不小心踩到了一只脚。
森连忙收回脚并向那个小朋友道歉。
“下次注意。”那个橘色头发的背影头都不回。
这无敌的语气……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嗯?我凭什么告诉你?”橘色团子回过头。
这蓝色的眼睛,这甜美的脸蛋,这霸气的语气!
“哎呀呀,原来是中也呀~”红叶偷偷把镜花藏在身后。
“那么就中也酱吧!”
回去的路上,森和不要和他牵手的中也聊着天。
“中也酱,你姓什么呀?”
“中原”
“中也酱知道现在要去做什么吗?”
“给一个叫太宰的混蛋当陪读。”
好像没毛病……
“你一定会和太宰君好好相处的!”
“我觉得不会。”
“……”
终于到了太宰的卧室门口。
森扣了扣门“太宰君,中也酱来了哦。”
门被打开,太宰阴暗的脸露出来,身后是分解完毕的小白鼠肉堆。
中也从森背后探出头。
太宰盯着中也的脸。
中也盯着小白鼠肉。
森盯着空气分子。
“你们要好好相处哦~我去填一下中也酱的资料。”
森得体得脱身。
太宰看着中也:“哪里来的小矮子?穿的黑漆漆的想蛞蝓一样恶心!”
中也看着太宰:“神经,你身上黏糊糊的是什么?青花鱼粘液?”
森填完表格回来,打开门就看见缠在一起的两小只。
你掐我脖子,我踢你腿肚子,最后以中也一口咬在太宰的手臂上太宰发出惨叫为结束。
“既然中也酱这么讨厌我,那我每天都要去和中也酱上幼稚园!”
“啊啊啊,恶心死了,去死啊!”
森有一种老父亲的感觉。
终于有人能治治君了啊……
中也去洗澡换衣服的空挡,太宰偷偷对森说:“中也酱真可爱,我以后要取他当老婆,你赶紧备点彩礼。”
森:…………………………啊?
但是中也是男孩子啊?
【太中】别惹起床气
关于太宰的起床气平等攻击所有人这件事
武装侦探社,
国木田抬头看了看办公室的挂钟,眉心紧紧蹙起,隐隐透露出几分不悦。
最后,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朝隔壁埋头苦干的中岛敦喊道:“喂,小子!你跟我一起去把太宰那个混蛋逮过来上班。”
中岛敦从公文里抬起头来,懵逼地指着自己应道:“啊?我吗?”
国木田推了推眼镜:“对。”
中岛敦面露难色:“国木田前辈,我不太想去诶。主要是我....搞不定太宰先生啊...”
“不,你想。”
中岛敦还要拒绝,可国木田已经强行上手拽起他的后领将人拖出门了。
本来对...
关于太宰的起床气平等攻击所有人这件事
武装侦探社,
国木田抬头看了看办公室的挂钟,眉心紧紧蹙起,隐隐透露出几分不悦。
最后,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朝隔壁埋头苦干的中岛敦喊道:“喂,小子!你跟我一起去把太宰那个混蛋逮过来上班。”
中岛敦从公文里抬起头来,懵逼地指着自己应道:“啊?我吗?”
国木田推了推眼镜:“对。”
中岛敦面露难色:“国木田前辈,我不太想去诶。主要是我....搞不定太宰先生啊...”
“不,你想。”
中岛敦还要拒绝,可国木田已经强行上手拽起他的后领将人拖出门了。
本来对于去叫太宰治起床这件事情,中岛敦就显得怏怏不乐,然而当他在太宰治公寓门口和芥川龙之介四目相对时,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还没等中岛敦说话,芥川龙之介倒先神色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人虎,你该不会也是来找太宰先生请教吧。”
中岛敦被冤枉得莫名其妙:“我才没有。我只是跟国木田前辈来喊太宰先生起床上班而已。”
芥川龙之介信都不信,撇开脸冷哼一声:“在下绝对不会输给你!”
中岛敦无语的要死:“...没事儿吧...”
国木田那边已经十分轻车熟路从太宰治家门口的门缝里摸出一串钥匙了,三下五除二推门而入。
明明是大白天,太宰治家的和室却一片漆黑,中间那床榻榻米上上下下鼓起一小个幅度,主人显然还正睡得香甜。
国木田一把将中岛敦推了过去:“你去喊他起床。”
临危受命的中岛敦只好唯唯诺诺推了推还在睡觉的太宰治,轻声试探喊道:“太宰先生,该起床工作了。”
太宰治一动不动。
见状,中岛敦声音拔高了几分:“太宰先生!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
被窝里的人终于给了点反应,太宰治冒出头来,气色差得跟刚出土的丧尸一样,声音冰冷得毫无感情。
“敦君,工作我有三不做。同事交代的不做,因为我不想。领导交代的不做,因为我不想。后辈请求的不做,因为我不想。”
太宰治假笑:“听懂了吗?嗯?”
中岛敦被太宰治威胁的语气吓得抖了抖,连忙快速点点头。
“听懂了就滚。”太宰治缩回了被窝里。
中岛敦刚想扭头就走,他又对上了国木田的杀人死亡射线,被前后夹击的中岛敦无助地坐回了榻榻米旁。
谁来救救他....好想逃...却逃不掉...
“太宰先生...算我求你了..起来吧....”
太宰治仍然雷打不动,可被褥却实实在在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咂舌声。
“啧。”
中岛敦当即止住了声,欲哭无泪地看向一旁的国木田:“他啧我了对吧!这绝对是啧我了!”
国木田本来因为太宰治赖床就不爽,见后辈还优柔寡断的样儿就更生气了,直接走过来一把掀开太宰治的被子大声骂道:
“混蛋太宰!给我起床!”
没有被子的太宰治冷得抖了抖,紧紧蜷缩着身子抱住自己。
国木田咬牙切齿又吼了一声:“我知道你听见了,给我起床听到没有?!”
太宰治终于睁开充满红血丝的眼睛,眼下还是乌黑发青的黑眼圈,语气煞有其事:
“你知道吗,国木田君,上帝发明睡眠就是为了让人们能够小小地体验一下死亡的感觉啊~”
国木田点点头,掏出本子跟笔光速记下:“啊....居然还有这个原因...”
太宰治打了个哈欠,拉回被国木田掀开的被子盖在身上:“我编的。”
咔嚓,笔断了。
国木田对着那一坨鼓起的被窝愤怒地红眼大喊:“太宰!!!!!”
在一旁观望已久的芥川龙之介终于出击了,他上前一步轻轻戳了戳太宰治的被子。
“太宰先生,您上周说可以帮忙指导一下罗生门的新招式,请问今天方便吗。”
太宰治已读不回。
芥川继续戳:“太宰先生?...太宰先...”
话音未落,太宰治终于忍无可忍,掀开被窝崩溃大喊:“你们一个两个就非要在今天找我事儿吗!!!”
发完疯的太宰治又宛若女鬼般瞪着芥川龙之介,浑身散发着黑气。
“我跟你说哦,我昨天可是凌晨六点才睡的呢....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芥川龙之介像是没察觉到太宰治的不爽,一脸正色又滔滔不绝地描述着自己最近开发罗生门的新招式。
等芥川龙之介口干舌燥说完,太宰治终于点点头,然后眼神空洞无神,嘴角僵硬地勾起一抹笑。
“没关系的,芥川,不用苦练你的必杀技了哦,毕竟石头在哪里都不会发光呢呵呵.....”
闻言,芥川龙之介当场一口气背过去,直接白眼昏厥。
一旁的中岛敦都不忍直视了:“喂喂喂,谁来打一下119啊.....他好像快碎了....”
就在场面一度混乱之际,公寓门突然啪嗒开了。
中原中也在玄关脱下鞋,一脸疑惑地看着家里不该出现的三个不速之客:“你们来这干嘛?”
中岛敦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惊呼道:“中也先生救命啊啊啊啊!!太宰先生的起床气又发作了还不肯上班,国木田前辈跟芥川那家伙都已经完全阵亡了....”
中原中也皱皱眉:“青花鱼绝对是熬夜打电动了,明明我出差前就叮嘱过他别玩太晚。”
或许是想起太宰治对自己的那声咂舌,中岛敦完全不脸红地检举道:
“太宰先生说他凌晨6点才睡的。”
“哈?”
中原中也的太阳穴跳了跳,握紧拳头,朝和室的方向走过去。
中岛敦十分有眼色地一手拖国木田,一手扛芥川离开。
联想起刚刚太宰治对他们三人的刻薄,中岛敦临走前还朝中原中也的背影使出了一个崇高注视。
真正的勇士敢于面对有起床气的太宰治。
中也桑,一路走好。
阿门。
和中岛敦预想打得你死我活的惨状不同,中原中也进去二十分钟后,太宰治便神清气爽地走了出来。
他还若无其事地朝国木田问好,跟刚刚在被窝里的死出简直是大相径庭,仿佛刚刚把国木田气得半死的不是他。
“国木田君,早上好哦。”
国木田白了他一眼:“醒了就给我努力干活啊,混蛋。”
太宰治甚至继续笑眯眯地朝还在昏厥的芥川开口道:“芥川,你的必杀技我想到改良的点子了呢,果然很厉害啊罗生门。”
芥川瞬间满血复活,十分尊敬地看向太宰治:“太宰先生,在下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目睹太宰全过程嘴脸的中岛敦抽了抽嘴角。
中也桑,你是神吧......
彩蛋:关于中也怎么叫醒太宰治的
【太中】中了爱上死对头的异能力?
*老套(但万能)的异能小事故,私设太宰的人间失格只有与异能者直接接触时才发挥作用
*少量芥敦,为防误食打了tag,注意避雷
*非常ooc,被雷到请不要勉强,尽快退出
0.
“你知道我的异能是什么吗?”
敌方头目即使被中原中也踩在脚下仍不死心,拼命挣扎着放狠话,“你那些丑恶的欲/望、求不得的痴心,我都能——”
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直接把他的脑袋摁进地里,拍拍手走向正在电脑前拷贝资料的芥川龙之介。
“怎么样?处理完了吗?”
“都完成了。”芥川拔下U盘转过头,随即双目圆睁:“中也先生当心——”
不用他提醒,中原中也已经用重力碾碎了一息尚存的小头目的脑袋。然而对方临死...
*老套(但万能)的异能小事故,私设太宰的人间失格只有与异能者直接接触时才发挥作用
*少量芥敦,为防误食打了tag,注意避雷
*非常ooc,被雷到请不要勉强,尽快退出
0.
“你知道我的异能是什么吗?”
敌方头目即使被中原中也踩在脚下仍不死心,拼命挣扎着放狠话,“你那些丑恶的欲/望、求不得的痴心,我都能——”
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直接把他的脑袋摁进地里,拍拍手走向正在电脑前拷贝资料的芥川龙之介。
“怎么样?处理完了吗?”
“都完成了。”芥川拔下U盘转过头,随即双目圆睁:“中也先生当心——”
不用他提醒,中原中也已经用重力碾碎了一息尚存的小头目的脑袋。然而对方临死前对他施加的异能依然以一束白光的形式穿透了他的胸口。
奇怪的是那道白光并没有因为击中他而消失,只是拐了个弯,无声无息隐没在幽蓝的夜幕里。
芥川疾步走来,向中原中也伸出手:“您没事吧?”
中原中也摸摸胸口摇摇头。除了被击中的一瞬有些微怪异之感,现在他并未觉出不适。他借助芥川的搀扶直起身子,困惑地看了一眼白光消失的方向。
“走吧,收个尾,今晚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与此同时,远隔千里的侦探社中,中岛敦从厚厚的文书里抬起头揉揉眼睛,疑心自己是累到出现幻觉了——如果没看错的话,刚才有一道白光从窗口射了进来,并且……落在了太宰先生身上。
“……太宰先生?”
身边在国木田独步的逼迫下加班的前辈睡得宛如婴儿般香甜,背部随着呼吸均匀起伏,显然并未受到什么影响。
中岛敦无奈地叹口气,将一切归咎于熬夜带来的精神恍惚。他走到窗边看了一眼窗外,确定没什么问题后便关上了窗户。
夜空寂静,晚风清凉。
此时距离双方知道那个所谓异能的功效,还有六个小时。
1.
“小鬼,我还是不能理解,你是说他们两个一看到对方就——”
“国木田先生,这个问题您已经用不同的语言形式问了我三遍了,而我的回答还是只有一个——是的。”
每回想一次今早的场景对中岛敦而言都是一次精神上的伤害。小老虎尽量不去看那边沙发上如胶似漆的两位前辈,有气无力道:“今天早上中也先生来送资料,而太宰先生破天荒地来的很早,他们两个看见对方先是吵了两句,然后就,就……”
时间倒转回半个小时前。
“真的十分感谢您——”中岛敦接过中原中也递来的资料深鞠一躬,却被肩上乍然多出来的重量小小地惊了一下。
目光沿着肩上那只缠着绷带的手臂一路上移,不出所料地看见了身侧呵欠连天的前辈:“太宰先生今天居然到的这么早……”
“阿敦对我这么没有信心,我好伤心哦~”太宰治嘟嘟囔囔一脸委屈,目光却若有所思地投向对面的中原中也,有些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真是的,一大早就看见讨人厌的小蛞蝓,一天的心情都要不好了。”
“哈?!是我的心情要被你影响了吧混蛋!明明我特地挑了个早的时间过来,怎么还是逃不开看见你这条臭青花鱼的命运啊!”
就这两句话的当口,两人已经扯住彼此的领口,一个满面怒色,一个笑容阴郁,眼看战火一触即发。
哎呀哎呀又要吵起来了。
在数次劝架不成反遭误伤的经历后中岛敦已经身心俱疲,再也不想参与到前辈的纠纷中了。他把资料放在自己的工位上避免卷进战争,习以为常地堵住耳朵等待了片刻,却没有等到如往常般的大吵大闹乃至拳脚相向。
小老虎有些奇怪地抬头,下一秒他的表情宛如看见了芥川龙之介满脸亲切地送给他一束玫瑰花一样。
中原中也缓慢松开了揪住太宰治领口的手,转为轻轻地抚上了前搭档的脸,那眼神温柔缱绻得仿佛在凝视着什么稀世珍宝。
真漂亮。他想。肤色白皙通透,五官清晰俊秀,垂在额角和耳畔的碎发优美又慵懒,还有这双鸢色的眼睛,长睫毛桃花眼,风流而不多情——妈/的,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青花鱼还长了这样一张好脸?
太宰治浑身僵直,整张脸都扭曲了。一瞬间他怀疑中原中也莫非是学到了什么新花招特地来恶心他,但当他回视前搭档的双眸时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操纵人心的大师一眼就可以看出这双眼睛里的爱意不是假的。
关键是,怎么可能不是假的!
太宰治近乎抓狂,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脑袋也有点不对劲起来。前搭档的眼睛很美,眸色湛蓝森凉,像清晨山林里雾霭笼罩的溪流;他的发色很鲜亮,衬托得皮肤格外白皙明亮;虽然个子矮了点,比例却非常出色……等等我在想什么?!但中也每个地方看起来都这么完美……
等太宰治隐隐约约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时已经来不及了,他聪明绝顶的脑袋被一阵不断扩散的、朦胧而暧昧的白雾笼罩。前搭档伸手扣住他的后脑,灼灼的蓝眼睛占据了他全部的视线。谁管他哪里有问题呢,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前辈!!不是——等等——这到底——啊啊啊啊——”
曾经的搭档,如今的死敌,赫赫有名的双黑,港口黑手党的干部中原中也与武装侦探社的社员太宰治,在中岛敦惊恐到近乎狂乱的惨叫声中四目相对,缓缓靠近,深情相拥,然后一通猛亲。
2.
“他们两个应该是中了某种奇特的异能。”
芥川龙之介把昨晚执行任务时的遭遇简洁转述了一遍,结合中岛敦看到的那束白光,江户川乱步很快就推理出了事情的真相,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不过,异能的具体作用,名侦探觉得现在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
“但是那个异能者已经被中也先生杀死了……”中岛敦脸都裂开了,“这样的话我们就没法……”
“嗯,是的,只能等异能自己解除了。”与谢野晶子走出医务室,一脸无奈,“好在这不是什么强悍的异能,而且异能者已经死亡,大概一天左右的时间就会自动解除吧。”
“既然这样,中原干部,还请您跟我们回Mafia吧。”
坐立不安的广津柳浪一看见跟在与谢野晶子身后走出来的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就站起身。
中岛敦一大早火急火燎地给芥川打电话说中也先生出事了,问他出啥事了他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最后只丢下一句“总之你们快来吧”就挂了电话。等黑手党们匆匆赶来时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已经被强行押进了医务室,几个人蹲在这里听了半天医务室里的惨叫声,简直毛骨悚然。
但现在看来,中原干部明明正常得很,一点问题没有。广津柳浪呼出一口气,心想侦探社这小鬼真是有够大惊小怪,知不知道不把话说清楚是会吓死人的,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
“不行。”中原中也干脆利落地表示拒绝。
“中原干部?您说什——”
广津柳浪疑惑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后退了一大步,呆若木鸡地看着中原中也对太宰治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过会儿我要陪太宰去逛街。”
芥川龙之介呛住了,躬着身子一阵狂咳。中岛敦手忙脚乱地去扶他,芥川意外地没有抗拒,他的表情看起来已经死了。
“……中原干部,您这是中了异能才会如此,请您清醒一点。”广津柳浪试图唤醒中原中也,然后挨了太宰治一记锋利眼刀。
“广津先生想要拆散我和中也吗?还真是过分呢~”太宰治笑盈盈地歪头看过来,鸢色的眼眸却无一丝笑意:“不好意思啦,中也可是我的狗狗,要一直和主人待在一起的。”
广津柳浪顿觉心脏病要发作。
“什么异能?”中原中也毫无自觉,“别搞笑了广津,七年前我就对太宰情根深种,比金子还真。”
为了佐证自己的话,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太宰治的手,通透深邃的蓝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对方。
“中也真是个大好人~”太宰治眼睛一亮,随即欢呼着跳到中也身上,像八脚章鱼一样手脚并用扒住前搭档。中原中也伸手托住他,两个人连体婴般挪到沙发边上,视旁人如无物地滚作一团。
太宰治环住中原中也的腰把人搂进自己怀里,脑袋搁在他的肩头,中原中也不甘示弱地捏住太宰治的下巴,在他嘴角不轻不重咬了一口。
“……”
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的众成员全部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国木田独步此刻正绷着脸坐在工位上目不斜视,但他似乎已经失去了工作的能力,因为他的手颤抖到一拿钢笔就会把笔捏碎。与谢野晶子已经不想再看这可怕的场景,转头回了医务室并把门牢牢锁死。广津柳浪心想难怪刚才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在医务室里嚎得那么惨,活该呀,这位女医生还是下手轻了。
泉镜花放下汤勺,感觉自己在早餐店排队半天买来的汤豆腐此刻不仅难以下咽,甚至有点恶心。她拉了拉中岛敦的袖口,握住胸前的手机,面无表情道:“需要我砍了他们吗?”
中岛敦即使已经目睹了最那什么的场面,此刻依旧感到眼睛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他目不忍视地挪开目光,苦笑道:“没必要,小镜花,等异能解除后,或许中也先生和太宰先生会比我们更想砍死对方。”
3.
“……为什么他们两个逛街还要我们跟着啊?”中岛敦愁眉苦脸,“他俩都是成年人了,这点自理能力还是有的吧。”
“中也先生现在处于中了异能的状态,Mafia要确保中也先生的人身安全。”芥川龙之介冷冷回答,神色淡然——如果他没有始终保持着一个用罗生门挡住眼睛的状态的话。
他和芥川此时像两个跟/踪/狂一样躲在一个小吃摊后面,眼睁睁地看着两个昔日水火不容的男人在前面压马路。
太宰治拿着中原中也的卡,东买一根棉花糖西买一袋粗点心,活泼宛如第一次谈恋爱的青春少女;中原中也在后面任劳任怨帮太宰治提袋子顺便解决他吃了一口就不想吃的食物,俨然一个靠谱的居家好男友。
那种恋爱高中生一样甜腻腻的氛围是怎么回事!我们是奇幻战斗番不是青春恋爱物语啊喂!
中岛敦觉得自己没眼看了。
“……过会儿得去超市买东西耶,”太宰治突然自言自语道,“侦探社的好多日常用品没有了——哎呀呀,芥川君买的东西还真是不耐用呢。”
“哈?!”中原中也瞪起眼睛,“你让芥川那小子帮你买东西?”
“芥川君是我的学生嘛,”太宰治兴致勃勃道,“中也不会是在吃醋吧?”
“那小子对你有多执着我可是一直看在眼里。离开Mafia后你甚至没和我联系过,但却叫芥川给你买东西——”中原中也杀气腾腾眯起眼,“好,回去我就扣他奖金。”
芥川万万没想到两位恋爱脑发作的前辈再度开始争吵会是因为这种不堪入耳的理由,脸上浮现出一种想打喷嚏但不敢的痛苦。中岛敦怕他出声暴露了他俩,拼命捂住他的下半张脸。
“中也要是想说这个的话,我也不是没有意见哦。”太宰治脸色变了变,开始扳手指:“——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个粉头发的女孩子当着我的面揽你的手臂,你以为我忘记了吗?”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就在今天,你还在我面前搂了侦探社那个小鬼的肩膀呢!”
这会儿轮到芥川捂中岛敦的嘴了。
“那再说最近的,”太宰治还在满脸委屈地扳手指,“你和费奥多尔在默尔索可是手拉手潜过水,他甚至嘲笑我没资格使唤重力使——”
“你不也抱着西格玛转圈跳舞了吗?”中原中也反唇相讥,“天天吆喝着要找美女殉情的是谁呢?你们楼下咖啡厅服务生的手都要被你盘包浆了吧!”
“我只是说说而已——”
两个人怒气冲冲对视一眼,又同时“哼”了一声挪开目光。
芥川憋咳嗽憋得身子都在发抖,中岛敦感觉自己汗流了满脊梁。
空气凝固半晌,太宰治才慢吞吞凑近中原中也。
“呐,其实,中也还是很在意的吧?关于我叛逃的事。”
中原中也一下子卡壳了。
被异能遮蔽的脑海里依稀浮现出一双鸢色的眼睛。睫毛浓密,状若桃花,注视着他时,漫不经心而轻佻旷达,有时冷漠得如同深不见底的渊口,有时又带着孩子一般天真的残忍与透彻。
他的心脏疯狂跳动起来,仿佛又回到了第一次与这双眼对视的情形。那人被他一脚踢飞踩在脚下,艰难地抬头看向他,眼里却没有一丝恐惧,只是长年淤积的疲惫与晦暗短暂地被好奇覆盖。
心底油然而生的,是最纯粹的渴望与倾慕。
“虽然要说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中原中也默默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袋子,又抬眼看向太宰治,眼神变得明亮而专注,似乎还掺杂了难言的伤感与温柔。
“但这些东西,有很多都是给侦探社买的吧?”中也慢慢道,“你不会费心去记与你无关的东西的,我知道——所以如果去到光明的那一边,能让你对生命多哪怕一点点的留恋,我也会为你高兴的。”
太宰治刷地背过身去。中原中也愣了愣,看着他的耳根一点一点变红,接着是整只耳朵,最后蔓延到苍白的侧脸上……
太宰治突然捂住脸啊啊啊地叫了几声,然后一锤定音:“我果然还是最讨厌中也啊!”
中原中也傻眼了,听见太宰治自暴自弃地说:“我很早之前就很喜欢中也了啊!中也难道看不出来吗?就算是为了中也,我也会努力多活一段时间的,至少要比中也活得久啊——真是的,为什么非要我说出来,果然蠢头蠢脑的小蛞蝓最讨厌啦——”
中原中也手里的东西稀里哗啦掉在地上。他扯住太宰治的领口把人拽进了一旁的巷子里。
两个人方才对话的声音很小,芥川龙之介几乎没听清,见状立刻就要跟上去,被面红耳赤的中岛敦一把扯住。
白虎卓越的耳力让中岛敦把两位前辈的真情告白听得一清二楚。看这架势,小老虎突然觉得不用等异能解除,两位前辈可能就要生米煮成熟饭了——
“你拦着在下干什么?”芥川冷冷注视中岛敦,“在下现在没心情跟你打架。”
“你跟上去想干什么?”中岛敦无力扶额,再次深刻地意识到自己的搭档就是个头铁的大蠢货,“近距离观赏太宰先生和中也先生亲嘴吗?”
4.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完了。
“啊——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恶心的异能力啊啊——”
太宰治捂着脸仰天大叫,“我居然对小蛞蝓说了那么肉麻的话,我好想死啊——”
“想死的应该是我才对吧混蛋!”中原中也咆哮道,“我居然亲了你——亲了你这条臭烘烘的青花鱼——”
“我不是也被亲了吗!明明是中也先主动的,吃亏的是谁啊!我要用砂纸把嘴磨平——”
“那个,容我打断一下,”国木田独步扶了扶眼镜,缓慢地伸手指向两个人相扣的十指:“你们的手,是怎么回事?又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异能吗?”
双黑此起彼伏的嚎叫戛然而止。两个人互相瞪了一眼,又猛地撇过头,脸上却不约而同地冒出了可疑的绯红。
“还能是怎么回事。”最后,中原中也身先士卒道,“在一起了呗……睡都睡了。”
国木田独步的眼镜片咔啦碎成二维码。
泉镜花往这边看了一眼,心平气和地去出外勤了。
动作真快啊两位前辈,幸亏昨天我和芥川没跟上去。
中岛敦在心里鼓起了掌,由衷地赞叹。
end.
【太中】你是不是暗恋我?
“听说了没有,太宰大人好像要告白?”
“青天白日的做什么梦?是别人要向太宰大人告白吧。”
“真的!我兄弟的小姨的同事不小心看见太宰大人在看《告白的一百种方法》。”
“是不是《完全自鲨手册》包了书皮啊!反正我是想象不到太宰大人会告白,他都没有朋友。”
“中也大人不是吗?”
“啊……他们不是死对头吗?”
中原中也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八卦的黑手党们还没有停止,但是他已经没有听下去的兴致了。
《告白的一百种方法》?
中原中也似乎看见过,封面是粉红色的,太宰治看见他后飞快地...
“听说了没有,太宰大人好像要告白?”
“青天白日的做什么梦?是别人要向太宰大人告白吧。”
“真的!我兄弟的小姨的同事不小心看见太宰大人在看《告白的一百种方法》。”
“是不是《完全自鲨手册》包了书皮啊!反正我是想象不到太宰大人会告白,他都没有朋友。”
“中也大人不是吗?”
“啊……他们不是死对头吗?”
中原中也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八卦的黑手党们还没有停止,但是他已经没有听下去的兴致了。
《告白的一百种方法》?
中原中也似乎看见过,封面是粉红色的,太宰治看见他后飞快地藏到了风衣里面去了。
这不明摆着有问题!
只是中原中也找了几天也没找到那本书,就没在放在心上。
原来是告白的书吗?
中原中也心下微沉,面无表情地走出去,刚刚还兴奋无比的黑手党们一下子噤声,不知为何他们吓得差点五体投地谢罪。
明明中也大人看起来很平静,他们为什么突然感到这么害怕呢?
中原中也进入首领办公室的时候太宰治也在,他坐在首领办公桌上,手中抛着一颗红彤彤的苹果,一点都没有对森鸥外的尊重。
森鸥外毫不在意微笑着正在跟他说些什么。
太宰治一顿,苹果在空中绕了一个圈擦着他的手指咕噜噜滚在地上,停在了中原中也的面前。
鸢色的目光似笑非笑流转在中原中也的腰上,“帮帮我吧,中也。”
中原中也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皱着眉头弯腰捡起了苹果,直起身子的时候手不着痕迹地扶了下酸痛的腰,心里把太宰治从头骂到尾。
他冷淡地把苹果塞回太宰治的手中,太宰治盯着中也被黑手套完全包裹住的手,想伸出手指勾一勾通的念头全没了。
他不满地啧了一声,继续抛着手里的苹果,跳下办公桌。
“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太宰治经过中原中也时,洁白的牙齿咬上苹果,汁水被迸溅,脸上的笑容意有所指,中原中也一瞬间感到肩膀的疼痛,那里有一口清晰的牙印,刚结了浅嫩的红痂。
森鸥外看完了他们的互动,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他们两个依旧这样不对付。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中原中也和森鸥外,森鸥外把中原中也招到了身边,苦恼地询问最近在港黑内部流传的小道消息。
“太宰君虽然已经是我们港黑重要的干部了,到底只有十八岁,我有些担心会不会是外面的人故意欺骗单纯的少年心,从中对港黑下手,中也君,如今只有你才能帮助太宰君来。”
中原中也抽了抽嘴角,太宰单纯?首领的滤镜可真强啊!太宰治早他妈一年前就酒后乱X把他骗上了床,他簧的很,哪里单纯了。
不管如何,首领下达的命令,中原中也没有拒绝的权利,他自己也想知道。太宰治是不是真的有了别的狗……呸!什么狗!是心上人!
中原中原的监控术是从港黑学来的,对太宰治这个创立全新监控术的强人来说,中原中也的技术在他面前简直就是无所遁形。
【太宰:今晚要放你们鸽子了。】
修长的手指在手机按键上啪啪打字,发送出去,随后脚步一转,走进了一家地下酒吧,这个酒吧跟卢平酒吧天差地别,进去还必须佩戴假面。
震耳欲聋的死亡金属音乐从门口传出来,群魔乱舞的年轻人在舞池中摇头晃脑,就像丧尸电影中的丧尸一样。
他带着漆黑的假面骑士的面具穿过舞池,拒绝了所有搭讪的男男女女,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入口附近,终于看见中原中也进来,中原中也戴着蝴蝶面具,流光炫彩下皮肤就像他做的硬豆腐一样洁白透亮,不同的是轻轻一碰仿佛立刻能掐出水来。
钴蓝色的眼眸在七彩的灯光中开出矢车菊的美丽,太宰治有一瞬间的着迷,然而下一刻中原中也的人影被淹没在人群中。
黑色的帽子时不时从人群中起起伏伏,中原中也垫着脚正在寻找太宰治,满脸烦躁,恨不得立刻操纵重力飞到空中去,但是重力使的名声在横滨赫赫有名,他要是一飞起来,所有人都会知道港黑的重力使来了,现场会一片骚乱,说不准还会产生践踏事故。
中原中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绝对不会对无辜之人下手,他有着属于他自己的独特的温柔。
正是因为如此,太宰治总是控制不住的对他心跳加快。
咚咚跳跃的样子就像马里奥一样,格外有趣可爱。
太宰治欣赏了好一会儿,才转身走出了酒吧,如果现在能赶去卢平酒吧,说不定还能跟挚友喝上一杯呢~
中原中也被挤在女孩中间,她们似乎以为中也是女孩子,非常热情地拉着她一起跳他们的僵尸舞,向来绅士的中也被迫跟着这群女孩们在舞池中移动。
卢平酒吧。
坂口安吾满脸问号:“所以你为了跟我们见面,把中原先生引到了一家地下酒吧里去?”
太宰治嘻嘻笑着,像是求夸奖一样说道:“感动吧!”
织田作之助笑着用酒杯撞了一下太宰治的,“我真是太感动了,同时也为太宰感到忧心啊!仿佛又听见太宰干部又被中原先生打进医疗室的传言了。”
坂口安吾无语看向织田作之助,眉眼都在说:你就宠他吧!
太宰治得意地挑眉:“中也才舍不得呢。”
织田作之助为自己友人美好的感情感到欣慰:“准备什么时候告白?”
“嗯?告白?我没准备告白啊?”太宰治歪了歪头。甜蜜蜜地笑。
很好,织田作之助的【欣慰】碎了。
太宰治振振有词:“先爱的人输!我当然要等中也告白啊!最近港黑的传言越来越盛了,你们看着吧,中也就要憋不住跟我告白了,到时候请你们吃糖啊~”
坂口安吾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你天天带着那本恋爱书在大楼里晃荡,就是为了这?”
太宰治理所当然点头。
坂口安吾:多么可怕的人啊!不由开始同情重力使了。
织田作之助哑口无言了半晌,温声劝告:“太宰,主动出击永远比被动等待更容易成功。”
酒吧台上的昏黄灯光下,不知道太宰治幻想到了什么,鸢色的眼眸亮得惊人,光想想中也站在他面前告白,他的身体就激动得发抖。
到时候他一定要把小矮子抱起来这样那样,把宿舍全部滚个遍。
横滨的夜空很清透,星光点点宛如细碎的砂糖,夜风微寒,将身上残余的热量全给吹走了。
中原中也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女孩们邀请他一起去泡温泉的建议,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她们的魔爪中逃出来。
回到家,脑海里还回荡着死亡金属的咚咚咚咚地架子鼓声。
中原中也看着宿舍的玄关口的鞋柜,眯了眯眼睛,有种危险的气息流露出来,太宰治今早穿走的黑色的皮鞋整整齐齐摆放在里面。
中原中也怒气冲冲的推开了太宰治卧室的门,太宰治跟毛毛虫一样裹着被子,特别香甜的睡在床褥中,平静的脸庞犹如孩童一样安宁。
他的嘴角是向上的,中原中也很少在太宰治的身上感受到了对世界的隐隐期待,心里的怒气不知道怎么就散去了。
【告白】这两个字又重新回到了中原中也的脑海里,爱情对一个人的影响难道真的这么大吗?
如果能唤起太宰治对生的向往,那么他是不是应该退出那段不能见人的关系,不要做太宰治走向幸福的绊脚石。
他对太宰的暗恋似乎也必须结束了。
太宰治满含期待,整个人容光焕发。
客厅里传来沙拉沙拉的声音,中原中也正在做早餐,目光无意识盯着前方,发着呆,手里也没忘记给锅里的鸡蛋翻个面。
太宰治站在他身边半天了,中原中也都没有发现。
“在想我吗?中也。”
太宰治冷不丁地在中原中原的耳边说话,中原中原整个人都往上蹦了一下,手里的锅铲差点甩到了太宰治的头上。
中原中也横了他一眼,用手肘撞开了太宰治,将锅里的煎蛋盛起来放到餐桌上去。
太宰治跟在他身后,“中也真是贤妻良母。”
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没理会他,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才喝了一口,握着水杯的手,连杯子一起被指节分明的大手包裹住了,强迫着往后举到了太宰治的唇边,一饮而尽。
太宰治喝完水,还亲了亲中原中也的脸颊,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示意中原中也摊开手,一个圆溜溜冰冰凉的东西放在了他的手心。
竟然是一个弹珠一样大小的蓝色水晶珠,小小的,漂亮又可爱。
“昨天在商场买绷带的赠品,送你了。”其实是经过珠宝店的时候,一眼万年买下的,如同某些时候的中也浸满了泪水的蓝眸。
中原中也直接把水晶珠扔在了太宰治的头上,“滚!”
他才不屑于施舍!
太宰治眼疾手快接住,重新塞进了中原中也的口袋里,刚想坐下吃自己的爱心早餐。
黑影一闪,面前盘子里的简单已经消失不见了,太宰治回头,中原中也把一整个煎蛋都塞进了嘴巴里,鼓得跟仓鼠一样。
“中也,那是我的早餐!”
中原中也的嗓子细,好不容易才咽下去,他从冰箱里掏出两个长方形的白色块状物体,形状看起来有点像板砖,扔到了太宰治的面前。
这是他一周前做的硬豆腐,一共做了五块,现在还剩下三块,虽然硌牙,幸好保质期比较长。
太宰治突然笑得别有意味:“大早上不想吃硬豆腐。”
中原中也挑眉,“那你想吃什么?”
太宰治忽地扯住了中原中也的胳膊,中原中也被迫跌坐在太宰治的大腿上,灼热是那么明显。
“先吃你。”
中原中也甩开了手,如同惊弓之鸟一样站了起来,腰间被太宰治一戳,腰眼发麻,根本站不直。
“滚蛋!”
太宰治一派无辜:“我们说好的,中也,不许拒绝对方的求欢。”
中原中也心怒火高涨,大骂:“你真是个人渣啊!太宰!”
太宰治不明所以,你不告白就算了,还骂我!他好委屈,嘴巴就开始不饶人了。
“都做了那么多次了,中也现在害羞也晚了吧。”
中原中也气得浑身发抖,眼神冷若冰霜,“除了这个,你还记得我们其他的约定吗。”
太宰治已经察觉不对劲了,他当然记得他们的约法三章。
1.不允许有第三者出现,一经发现,直接解除关系;
2.如有一方有了心上人,必须立刻上报,并解除关系。
3.不许拒绝对方的求欢,如果拒绝,下次双倍奉还。
太宰治脸上的笑容消失,眼神比中原中也很冷。
他倾注了心血养出来的小蛞蝓要跟别人跑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不说破是给你留脸面!别得寸进尺!
中原中也狠狠地踏在太宰治的脚背上,成功从太宰治的腿上跳起来,一蹦三尺远。
太宰治逼近中原中也,眼神凶狠,红血丝一条一条的炸出来,“你说清楚。”
中原中也皱着眉说:“太宰,我们好聚好散,别闹得太难看。”
“好聚好散?可没有那么便宜的事!”
太宰治掐着中原中也的下巴吻下去,中原中也不甘示弱地拳击他的腹部,可即使这样他也没松开中原中也,报复一般地把中原中也的上嘴唇咬出了血。
可是下一瞬间太宰治直接飞拉出去,他的身体将沙发直接砸翻,整个人撞在墙上,又滚在地板上。
中也要抛弃他了……
太宰治心中被黑泥包裹,语气却很平静,“真狠啊,中也,你想杀了我吗?”
中原中也抓住太宰治的黑发,一双蓝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透着不羁。
“别不知趣,太宰,你既然有了喜欢的人,那么我们这段上不来台面的关系就该解除。”
等等!等等!中也在说什么?他喜欢的人?
这下误会大了!
后续彩蛋:“中也,来,好聚好散。”
他们真的会好聚好散吗?🥴
拼命过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