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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鳥幸一

怎么没人做这个!我来做!

怎么没人做这个!我来做!

POV

[说勘]坎贝尔一塌糊涂的肺和人生/R


预警:路人情节有,小学生文笔,带勘左味的勘右,但本质上绝对是勘右,接受不了的可以不看,剧情较长,总共差不多1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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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如果此刻不与他对话,他将永远从我的生命中消失。

        在渐渐失去他的虚空中,我为他的死编造了一个故事。一颗破碎后又重新拼凑起的心,穿行在他曾畏惧...


预警:路人情节有,小学生文笔,带勘左味的勘右,但本质上绝对是勘右,接受不了的可以不看,剧情较长,总共差不多1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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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如果此刻不与他对话,他将永远从我的生命中消失。

        在渐渐失去他的虚空中,我为他的死编造了一个故事。一颗破碎后又重新拼凑起的心,穿行在他曾畏惧的黑暗和向往的光明中。

   


                                    ps.有引用《安尼尔的鬼魂》


Octa.

【说勘】我们的侦探游戏

全文3w+,伪总裁说×半吊子侦探勘+小女孩,又名《爱丽丝的侦探游戏》

BGM《World's Smallest Violin》


01

  诺顿·坎贝尔承认,这是他成为一名侦探以来遇到的最大危机。

  虽然面前面带微笑的男人算得上是气质儒雅面色和善,但凭借一名侦探的敏锐直觉,诺顿发现此时此刻自己所在的街区上,不下五辆不常出现在附近的黑色轿车以包围之势围住了这间老破小事务所。入行之后从未见过如此大阵仗的侦探先生小心翼翼地用余光四处打量,很快他就又有了堪比发现新大陆一样的重大...

全文3w+,伪总裁说×半吊子侦探勘+小女孩,又名《爱丽丝的侦探游戏》

BGM《World's Smallest Violin》









01

  诺顿·坎贝尔承认,这是他成为一名侦探以来遇到的最大危机。

  虽然面前面带微笑的男人算得上是气质儒雅面色和善,但凭借一名侦探的敏锐直觉,诺顿发现此时此刻自己所在的街区上,不下五辆不常出现在附近的黑色轿车以包围之势围住了这间老破小事务所。入行之后从未见过如此大阵仗的侦探先生小心翼翼地用余光四处打量,很快他就又有了堪比发现新大陆一样的重大发现:对面高层建筑的屋顶居然还埋伏着狙击手。这样的重重包围之下,诺顿敢保证自己吐错一个字音都有当场被毙掉的可能,所以他不得不吞了下口水,拖着僵硬的嘴角挤出微笑:“您好,请问您有何贵干?”

  “听说,有个迷路的小女孩被您收留在事务所了。”男人说着,还客客气气地递了一张名片,“刚好,我女儿最近在附近走丢了。”

  诺顿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接过来的名片上写着男人的名字,奥尔菲斯·德罗斯,他敢打赌,这绝对会是个让自己毕生难忘的名字。

  正交谈时男人微微侧身,躲在事务所窗帘后偷看的女孩怕自己被发现,立马蹲下缩回窗子下面。可惜奥尔菲斯已经看到她露出的那一点点金发,推开眼前的诺顿就要进门。

  “等一下,作为一名侦探,我有必要确认一下这是不是你女……”

  正义的立场尚未坚定超过五秒,不久前还面色和善的男人就回头致以了一个凶神恶煞随时准备号令狙击手开枪的眼神,诺顿被吓得心脏差点骤停,二话不说上前一步握上把手转开门,还不忘做出一个“请进”的手势。

  一进门,金色头发的小女孩正抱着她离家出走时唯一的家当,一个装着布绒玩偶的小背包,蜷缩在事务所一楼的窗子下面。上一秒还仿佛要生吃活人的奥尔菲斯立马又换上了好爸爸脸,轻声细语地请这个小麻烦精回家。

  “我才不要和奥菲回家,我想好了。”几番争执不下,小女孩不满地推开奥尔菲斯。她站起来,红色小皮鞋的鞋跟磕在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响声。女孩一手拎着小背包,一手指向了倚在门框上非常没形象地抓后背的诺顿,发表了另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感言:“我想好了,我要坎贝尔叔叔当我爹咪!”

  话音刚落,口头上喜当爹的诺顿一下子没收住,那手劲差一点就要把衣服的布料抓破。

  那一瞬间,侦探先生理性地思考了很多。哪怕忽略奥尔菲斯黑得咕嘟咕嘟冒泡的脸,再忽略外面轿车里正摇下车窗往事务所看的墨镜彪形大汉,光这一个小麻烦精这些天带给自己的,包括且不仅包括满地打滚吵着要吃点心店的松露小蛋糕,必须点带粉色小马玩具的儿童套餐,要买草莓味的沐浴露不然就不洗澡发烂发臭等一系列额外开销,这一切就注定了他绝不可能成为一名伟大而光荣的父亲。

  在危机情况的刺激下,大脑会指挥人体内各大器官团结一致分泌大量肾上腺素,使人保持高度兴奋的状态。这时候人往往会遗忘恐惧和不安,做出最本能的避害反应。比如现在,在被这些这些天花掉的钱的刺激下,诺顿无视掉了奥尔菲斯颇为不悦的神色,发出了内心深处最本能的呼喊:

  “我才不要当你爹咪,实在是太浪费钱了,我可陪你折腾不起!”


02

  送走小麻烦精的同时,诺顿的线索被迫中断了。

  如今他正在着手调查一起针对儿童的跨境犯罪案件,那个女孩的出现让诺顿以为自己抓住了一点点案件的尾巴,走失的女孩,女孩口中神秘的家长,诺顿曾无数次幻想自己侦破案件,女孩的父亲就是跨国犯罪的嫌疑人——最好是主谋,自己抓住他并把他移交给警///方后一定会神清气爽的。

  可惜现在看来,那个烦人的小女孩和那个该///死///的讨厌男人只是一对有大把钱雇佣一堆保镖的普通父女。不提那人还好,一想起他的脸诺顿就气不打一处来,不就是接个离家出走的女儿回家吗,至于跟自己欠了他八百万一样摆臭脸吗,还叫上一堆保镖带枪威胁自己。

  想到这诺顿又气的拔下线索板上大头针,朝着那张名片上那个恶心的名字狠狠戳了几针。不就是个生物公司的老板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昨天就应该给他那张脸上来两拳,看他挂着乌青的眼圈还怎么趾高气昂。

  正当诺顿准备往那张名片上戳第四十下时,他举着大头针的手迟迟没有落下,过了一会儿,侦探先生叹了口气。

  这些天,他接到过最大的案子还是对面高层的富豪丢了只猫。诺顿不惜爬树翻墙,上蹿下跳跟个猴子一样,最终以手臂上落下了三道猫抓印的代价找到了那只走丢的笨猫。没想到那个富豪还死抠门,最后诺顿拿到的的报酬还不够给德罗斯家大小姐买下这几天的松露小蛋糕。

  诺顿手里的经费很快要见底,资金根本不足以支撑他调查这么大一起案子。

  真后悔昨天没狠狠讹那男人一笔,诺顿想着,最终还是再次扎穿了名片上的那个名字。看着那张被搞得面目全非的名片,诺顿重复了他在内心念叨了无数次的话:奥尔菲斯,最好这辈子别让我看见你那张欠揍的脸。

  没想到下一秒,门铃声响起,推开门,诺顿这辈子都不想再见第二面的男人赫然站在门外,还带着初见时一样虚伪谦和的笑脸。

  “下午好,私家侦探坎贝尔先生。”奥尔菲斯微笑着伸出手,“不知道您是否还有空接待新工作?”

  诺顿忍着膈应和他握手,还摆上了招牌营业笑容:“是德罗斯先生啊,很高兴再见到您,不知道您所说的新工作是指?”

  “一千。”奥尔菲斯抽出了那双冰凉的手,并没有提工作的内容,只是开了一个价格,“会看情况长薪的。”

  一千?制服那只抓得他整个手臂都哗哗流血的猫,最后富豪也只给了他一百。诺顿被这个小型天文数字忽悠得晕头转向,不过很快,理智就占据了上风:“一千是什么意思,你有什么委托吗?我是看案子难度收费的。”

  “一千三。”奥尔菲斯又开了个新价,“是日薪,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是长工。”

  日薪一千三?诺顿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猜在奥尔菲斯眼中自己现在的表情宛如两眼放光,毕竟这是他接过的报酬最高的案子。

  “要是可以谈成,一千三的日薪,但是全年无休。”

  全年无休?每天都能稳定赚钱,诺顿根本不想休息:“可以,不过成交之前,能请金主先吩咐一下具体是什么工作吗?”

  “也不算太难,就是去我家整理整理书房,陪陪孩子什么的。”

  “我他//妈//是私家侦探,不是私家保姆。”

  “一千五。”

  “现在就跟你走,保证浴缸都给你刷到能反光。”诺顿完全抛弃了之前对奥尔菲斯的种种成见,甚至开开心心地揽上了对方的肩膀,“我们怎么去你家,打的士还是别的什么?”

  奥尔菲斯虽然还维持着笑容,但却轻轻拍开了诺顿的手。

  一个月花这么多钱请这东西进家门真是脑子进水,如果不是当做买个让女儿开心的小礼物,他打死也不会这么做。


03

  以诺顿的社会经验,他深知这么一份钱多事少离家近的工作——入职以后就干脆搬离老破小事务所,直接住金主老板家里了,这样一份工作必然会招来一批竞争者,尤其是那些有家政从业经验的专职人员。一个星期内已经有不少高的矮的,年轻的老的,总之是各种各样的家政专员敲响德罗斯先生家的门,他们无一不挂着专业式的精致笑容,穿着制服,拿着广告单:“您好,我们是来应聘家政的。”

  这时那个金色头发的小女孩就会从诺顿身后钻出来挡在门前,还试图张开双臂护住她身后的男人:“坎贝尔叔叔已经来应聘啦,家里有他就足够啦。”

  尽管深受家里小主人的认可,诺顿还是觉得在大把有力竞争者施予的重压之下,自己随时有可能被以“对不起这么高的工资”为由踹出家门。一顿饱和顿顿饱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为了能长期从事这份稳定来钱的工作,一向以勤劳著称的诺顿差点连马桶都要刷得锃光瓦亮了。

  好在奥尔菲斯那个家伙虽然不太讨喜但好歹讲诚信,一夜好梦后诺顿从床上爬起来,窗帘透出的温暖晨光照耀在床头桌上放着的一沓钞票上,那是昨天日结的工资。而那沓钞票的后面是一块边角出都被磨出毛刺的线索板。这块线索板还是诺顿从一所小学后街的垃圾箱里淘来的,本来是写着歪歪扭扭英文单词的黑板,现在上面被贴满了犯罪组织的线索。

  有了收入,案件调查才有了资金源。诺顿轻轻摸了摸被钉在线索板右上角的啤酒瓶盖,瓶盖上的漆料已经有了划痕,一看就是出某种廉价啤酒的生产线,况且这个瓶盖被放在一堆写满线索的字条里着实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恰巧这时房门被敲响,诺顿打开门,门后的小女孩像只蹦蹦跳跳的金丝雀一样跑进来:“坎贝尔叔叔早上好,我来找你玩了。”

  一天刚开始就被小祖宗找上门的诺顿很无奈,他打了个哈欠松开门把手:“我要去洗把脸,在这里玩可以,但是不许碰书桌的抽屉和下面的柜子。”那里面可是放着枪和炸药,不过反正上锁了,想来那个小东西应该也打不开。

  小女孩确实对柜子里的东西一点也不好奇,她更喜欢爬到椅子上,趴在桌子上看线索板上的字。不过因为识得字还不够多,所以每隔五分钟她就要大声朝正在洗漱间叼着牙刷的诺顿发问。洗漱间水声哗哗响,诺顿压根听不清她在屋里喊什么,只得一律含含糊糊应付过去。

  “坎贝尔叔叔,你是不是个很厉害的侦探啊?”

  诺顿顺便用水池洗了洗头发,他盖着条毛巾走出来,不耐烦地回答明知故问的小屁孩:“当然了,我可是正在调查大案件的厉害侦探。”

  而小女孩怀疑坎贝尔叔叔在说谎,毕竟他昨晚给自己念百科全书时嘴巴磕磕绊绊,自己问的问题他也一问三不知。

  “可是坎贝尔叔叔连火箭是怎么造出来的都不知道。”小女孩鄙夷地看着他,“你甚至告诉我太阳是绕着地球转的。”

  原来地球是绕着太阳转的吗?诺顿昨天完全是蒙的,没想到还蒙错了。不过被小屁孩鄙视确实很不爽,诺顿一把抓起椅子上的小孩丢到门外:“这种问题你要问就去问老师,说起来你这么大的孩子为什么不去上学而是整天在家里无所事事啊?”

  “奥菲说我不需要去幼儿园。”小女孩叹了口气,“小学也还不到入学年龄,不过奥菲给我找过好多任家庭老师,可惜都被我气跑了。”

  诺顿擦头发的手一顿:都被这孩子气跑了?她什么意思,这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吗?

  “说起来,坎贝尔叔叔,如果你是很厉害的侦探的话,就来教教我怎么成为一名侦探吧!”

  “我不要!”

  “为什么?”

  “我怕你把我也气跑!”


04

  清晨六点的闹钟刚刚响起,诺顿一秒钟都没有犹豫就郑重地从床上坐起来,顺便换上了新洗好的衣服。如此隆重是因为今天是入职德罗斯家私家保姆以来最困难重重的一天,今天是公休日,也就是说,奥尔菲斯·德罗斯也会出现在这个家里,参与到家里大大的事务中去,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到双休日结束。 

  诺顿认为只要能找到下家,自己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离职,可惜目前为止并没有人愿意给他这样一个教育背景一片空白,素质跌破道德底线,社会信用完全透支,即将迎来人生第三十年的人才市场弃子递上橄榄枝。所以哪怕是为了钱,诺顿也不得不在奥尔菲斯手下勤勤恳恳打工。

  通过一位职业侦探的细致观察,关于这个家庭可以得到以下几点结论:一,这是一个目前为止女主人从未出现的单亲家庭,或许女主人经常出门在外不怎么回家;二,这个家庭里的父女关系奇差无比,女儿叛逆贪玩,父亲也是为女儿操碎了心。

  诺顿完全不知道自己一条也没推理对,不过他还是准备根据以上错误的推论给自己打造一个勤俭持家热爱小孩的优秀保姆人设来博取金主老板的信任。

  勤俭持家第一步就是早晨六点半开始拿着抹布在家里到处擦,尽管非公休日的诺顿从来没起那么早过,不过既然金主在家,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只是没想到,诺顿刚收拾好准备去客厅经营自己的新人设,奥尔菲斯却用一副早就起床坐的鬼样子坐在在沙发上看报纸。比金主老板起得还晚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但是看到沙发上的人不愿意正眼看自己的样子让诺顿很想把那块抹布塞他嘴里。

  奥尔菲斯当然看到他就会不爽,日薪一千五,一个月结下来要花不少钱,这么高的价请了一个自己横看竖看都不顺眼的家伙在家,换谁也开心不了。不过礼貌和教养还是强迫他抬起头,不情不愿地问候了句:“早安,坎贝尔先生。”

  “早安,德罗斯先生。”诺顿咬着下牙才勉强笑出来,他很好奇奥尔菲斯是如何做到顶着一张还算漂亮的脸蛋摆出一副欠揍的表情的。

  显然,树立好保姆形象计划出师不利,好在奥尔菲斯并没有计较起床顺序这个问题。诺顿挤干抹布的水,一尘不染的书柜玻璃里倒影着自己的脸,由于不自觉露出的笑容太过于像小麻烦精看的动画片里的反派,诺顿不得不收敛了笑意。

  之所以这么开心是因为他已经想好了计划的第二步,早饭计划。想来奥尔菲斯这种每天忙得要死的大老板最需要的就是能直接递到嘴边的早饭了。

  小孩子揉了揉眼睛,穿着睡衣拎着小玩偶从房间里走出来。盘子里早饭的香味一下子把她从困意中唤醒,奥尔菲斯也放下报纸坐到餐桌前。

  诺顿得意洋洋地把盘子放到桌上,还给大老板配了咖啡,给小屁孩配了橙汁。他对自己的厨艺有百分之一百万的自信,可还没来得及介绍今天的早饭,刚吃了一口的奥尔菲斯就皱起了眉:“这是什么?”

  “是Taco!”小孩子跑到桌前,扒拉着桌子边缘回答了奥菲的问题,“坎贝尔叔叔可擅长做这个了。”

  “好硬。”奥尔菲斯评价后放下了手里的餐具,拿起一边的咖啡猛灌了一口,然后差点吐出来,“好烫!”

  被质疑了拿手好菜的诺顿差点失去理智地反问怎么不烫死你呢,还有,面皮加上玉米片的质感明明是香脆,真这么硬的话怎么没见硌掉你的牙呢。

  不过看在一边说“好香好香”一边咬了一大口卷饼的小爱丽丝的面子上,诺顿还是忍了:“抱歉啊德罗斯先生,我似乎不太了解您的口味。”

  “算了,就这样吧。”奥尔菲斯阴沉着脸摆了摆手,“不用重新做了。”

  什么叫“不用重新做了”,诺顿转身离开餐桌后恶狠狠地捏着煎锅和煎铲,奥尔菲斯那家伙难道还指望自己会重新给他做一份早饭吗,去//死//吧,这个傻//逼公休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自己果然是一秒钟也不想再看见他了。

  早餐结束后小爱丽丝又跑去看她的动画片了,女孩学着电视机里的角色们叽叽喳喳吵个不停,不一会儿又跑到水池前抱住诺顿的大腿,缠着他教自己做侦探。

  “我要成为和电视里真相小姐一样的侦探!”小屁孩在诺顿脚边左跳右跳,双手一个劲儿地比划着,“坎贝尔叔叔,你能当推理先生吗?不过你和推理先生一点也不像,你没有眼镜,也没有小手杖,奥菲好像比你更像推理先生一点。”

  诺顿被她烦得想吐血:“你觉得谁想就找谁陪你玩去。”

  没想到,小爱丽丝说出了一句更让诺顿想吐血的话:“那可不行,奥菲可不能成为我的侦探搭档,因为奥菲是一个坏人。”


05

  奥尔菲斯那张从没有过开心表情的愁苦脸庞慢慢浮现在脑海中,这小子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诺顿放下手里还带着洗洁剂泡沫的盘子,湿漉漉的双手在裤子上随便抹了两下就蹲下,按住了像只小狗一样在脚边乱窜的小女孩:“你说什么,奥尔菲斯是个坏人?”

  “是的!”小爱丽丝点了点头,四处望了望后神秘兮兮地凑到诺顿耳边小声说道,“等我成为侦探,我一定要把奥菲抓起来的!”

  诺顿只觉得这话让他脊背发凉,这小东西是什么意思,是在向自己求救吗?难道奥尔菲斯那小子对她并不好?

  现在想来,他俩怎么看都不像父女,眉眼间没有一点点相似,年龄上也不太对。奥尔菲斯那小子自己才多大,他怎么会有个快上小学的女儿?而且都来德罗斯家这么久了,自己从没听见小东西管那臭小子叫过一声父亲。

  诺顿想起自己看到奥尔菲斯时的第一印象,或者说是凭借侦探准确的第六感进行的推理:那个看起来不好惹的家伙说不定和跨国犯罪组织有关。

  关于这个跨国犯罪组织,其涉及的人员分布在全球各国境内,他们以小孩子为目标进行有组织犯罪,被绑来的小孩子中有的被挟为人质作为索要金钱的筹码,也有一部分会流入黑市作为人口交易的商品。

  “所以,你为什么觉得奥尔菲斯是个坏人?”

  小爱丽丝还是小心翼翼的样子,悄声对诺顿说:“其实我刚来奥菲家不到一年,他可坏了,但是怎么坏,我也说不上来。”

  “什么,刚来一年?你不是他女儿吗,这不是你父亲?”

  “奥菲才不是我爹咪。”小女孩立刻否认,“送我来的人说,奥菲只是我的监护人,名义上的爹咪,但是我什么都要听奥菲的,要做一个懂事的孩子。”

  这番对话让诺顿得到了一个重要结论:爱丽丝说不定就是被组织绑来的小孩,而奥尔菲斯极有可能是处于交易链下游的买家。

  上帝啊,他真的找到重要线索了!

  在摸索到重要线索的喜悦与对眼前小屁孩人生的担忧这两种心情的交织之下,诺顿莫名其妙升起一股使命感。他握着小孩的手,信誓旦旦地说坎贝尔叔叔会帮你解决坏人的,碰巧奥尔菲斯也走到厨房,问诺顿准备洗碟子洗到几点,自己要出门了。

  “你俩到底在鼓捣什么。”奥尔菲斯看到俩人手牵手仿佛举行什么神秘仪式一样站在厨房的水池前,“别玩了,爱丽丝也不许在厨房捣乱了,还有,我要现在要出门,估计很晚才回来。”

  “奥菲要去使坏了!”爱丽丝小声提示诺顿。

  奥尔菲斯听不清小孩在嘟囔什么,只解释了自己要去加班,晚上不用准备自己的饭后就转身离开了。上一秒还在笑盈盈挥手跟老板告别的诺顿下一秒就板起脸,今天这个邪恶的组织就由坎贝尔侦探来终结。

  顾不上水池里没来及洗干净的盘子和桌上还没擦干的杯子,诺顿一把抱起小屁孩丢进书房,还顺手从书架上扔过去两本漫画书,嘱咐她别给任何人开门后就套上外套准备出发。

  一定要趁奥尔菲斯还没走远时跟上,今天他倒要看看这个犯罪组织平时是如何运作的。

  正在发动自己那辆总是在关键时刻熄火的老古董的诺顿并没有注意到,小爱丽丝抱着她的真相小姐布偶从屋里跟了出来,还趁人不备从后座钻进了后备箱里。

  女孩缩在后备箱里抱进了怀中的娃娃,这可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份侦探工作,要是一切都能像推理先生和真相小姐断案那样顺利就再好不过了。


06

  真实情况远比想象中的复杂,不知为何,诺顿总觉得在跟踪奥尔菲斯的远不止自己一人。

  而被跟踪对象奥尔菲斯只是普普通通地开着车,在无数个红灯路口停下,又在无数个绿灯前畅行,最终他把车子停靠在了名片上注明的那家生物科技公司的门口。

  无论怎么看都是普普通通的上班族。

  诺顿正在纠结要不要跟进公司里看看时,从后座处伸来的手吓了他一跳,下意识地掏出藏在车坐旁边的枪回过头,才发现小爱丽丝正抱着玩偶对他比着噤声的手势。

  “你怎么在这里?” 

  没想到爱丽丝跳起来试图捂住诺顿的嘴:“小声点,侦探助手坎贝尔先生,侦探爱丽丝小姐来隐秘地调查奥菲的真相了。”

  “放屁。”诺顿一把抓过女孩的领子把她从座椅后面拎到副驾驶上,“给我老实交代,你怎么上来的。”

  “助手先生不许逼问侦探小姐。”

  “我没时间陪你玩侦探游戏!”看着小东西没半分引起重视的意思,诺顿真的有点生气了。这一路上有不少疑似尾随奥尔菲斯的不明身份者,如果说真的发生什么危险,偷溜到车上的小麻烦精也在劫难逃。

   “不论如何都是你不听话在先,今天你的事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的监护人。”当然,那得是在确定你的监护人是个好人之后,诺顿在心里补充。

  没想到犯错在先的爱丽丝却率先哭闹了起来,女孩的眼泪将真相小姐玩偶整个淹没,路过的巡///警都要敲开车窗确保诺顿不是什么变态怪叔叔。期间诺顿试过去便利店买松露小蛋糕,还额外买了附送真相小姐海报的最新一期的《真理之下》漫画豪华版,不过这些对勉强止住眼泪的小爱丽丝丝毫不起效,直到天色渐晚,小东西都气鼓鼓地坐在副驾驶上,没跟诺顿说过一句话。

  糟了,被小麻烦精讨厌了的话就离被炒鱿鱼不远了,诺顿心里暗叫不妙。

  直到晚上七点半,奥尔菲斯一脸疲惫地从公司大楼里走出来,车里的两个人都没有任何要和好的迹象。

  奥尔菲斯知道这辆破车是诺顿的,就拍了拍车门要他开门:“你俩怎么在这里?”

  诺顿还不知道要怎么解释现在的情况,而副驾驶座上的小东西不止对诺顿没好脸色,她对奥尔菲斯的态度也不怎么样,甚至开口就是“我讨厌奥菲,奥菲去做坏事了”。

  这句话对刚下班,尚且还身心俱疲的奥尔菲斯来说简直是毁灭性的打击。驾驶座上的诺顿似乎也反应过来了什么:“所以,你总说你的奥菲是个坏人,说他每天都在做坏事指的是……?”

  小女孩一抱肩一撇嘴:“奥菲总是去工作,不陪我玩。”

  上帝啊,我与线索失之交臂了!不,这哪是什么重要线索啊,明明就是讨厌的熊孩子在闹别扭。

  本以为爱丽丝知道奥尔菲斯什么不为人知、见不得光的秘密,得到真相后诺顿几乎万念俱灰,干脆先告起状:“你家小孩说长大要当侦探把你抓起来。”

  一旁的小爱丽丝补充道:“我要把奥菲抓起来,这样他就可以不用工作而是陪我玩了。”

  “是是,你可真是你奥菲的宝贝女儿,然后你的小宝贝不听话跑到我车上。”诺顿在看到一个路口外的大型超市广告牌时决定一边撒谎一边圆谎,“我本来是想去超市采购的,结果她坐在那里哭了一天,导致我根本没法正常工作。”

  他坚定地称自己真的是来买东西的,跟踪老板行程窥探老板隐私是根本不可能的,好在刚刚承受了致命打击的奥尔菲斯还真就信了这番鬼话,诺顿也顺理成章地要求把小姑娘丢到他车上,美名其曰要他俩增进父女感情。

  不过这一天折腾下来奥尔菲斯也懒得开车了,他抱着女儿问诺顿介不介意载他们一程,最好是开他的车而不是这辆开起来就一股汽油味的老古董。

  诺顿倒是一脸无所谓地点了根烟:“接送的话要额外加钱。”

  “有小孩不要抽烟,给你五十块可以吗。”

  “五十块一个人?”

  “……”这人怎么这样,奥尔菲斯无语。

  “儿童票二十五。”诺顿顺势要关车门,“不讲价,免开尊口。”

  “行行行,随便你。”


07

  街道的路灯被掩藏在兰香树盛开出的花朵之间,如今明明是早春,可这一树金灿灿的花看起来却像到了秋天一样。

  后座的小爱丽丝倚着身边男人的胳膊打盹,奥尔菲斯望着窗外的风景也有些昏昏欲睡。不过他还是强打起精神问诺顿还要不要去超市。

  “刚好我也懒得做饭了。”同样折腾了一天还不能抽烟提神的诺顿决定把采购这个谎言落实一下。接下来他以超乎常人的行动力抄最近的小路把车开到了超市,甚至还找到了一个奥尔菲斯从未来过的小路停车,美名其曰这里可以省好几块的停车费。

  奥尔菲斯觉得这么晚了,这条小路并不安全,不过诺顿压根没打算听他的,而是揪起迷迷糊糊还没醒来的小孩径直往超市走。

  走在二人后面的奥尔菲斯承认他看这人越看越来气,一想到晚上还要给这家伙结工资更是觉得全身上下的关节都泛着酸痛,为了解气在一天快要结束时不给工资还责令他滚///蛋的话,对方一定会大闹一番的,完全行不通。

  奥尔菲斯真的觉得自从遇到诺顿·坎贝尔之后就没有一天顺心如意,倒霉的事还越来越多。比如昨晚不小心打碎了装食盐的玻璃罐,今早喝了那杯烫咖啡后舌尖到现在还隐隐作痛,还有刚刚坎贝尔那个笨蛋居然带着小爱丽丝从小路中间架着的梯子下面钻过去了,他俩是不是疯了?

  结完账后诺顿认为明明刚才有看到第二罐罐头半价的广告,而自己的两个罐头全是原价,他冲回去要跟收银员对质,那架势仿佛像超市欠了他一万五一样。而被扔在漆黑小巷里的奥尔菲斯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猫头鹰叫声,他拽了拽自己的风衣外套,握紧了小爱丽丝的手。

  奥尔菲斯觉得浑身不自在,有一种非常不吉利的感觉油然而生。或许,坎贝尔这个人就是个倒霉蛋,他一定把霉运传给自己了。

  尤其当那几个举着刀子的人纷纷挤进小巷时,奥尔菲斯更加确信了这个想法。

  还有,下次一定要告诉坎贝尔不要把车停在死胡同。

  诺顿提着鼓鼓囊囊的购物袋回来宣布罐头真的第二个半价的好消息,而很不巧的是这个时候自己的金主老板正在受到生命上的威胁。奥尔菲斯本来想用眼神示意保姆就不用过来送死了,他相信自己雇的保镖很快会赶来解决这些麻烦事,结果坎贝尔这家伙这时倒重情重义起来了,他放下了购物袋,与此同时,歹徒则朝他举起了藏在衣服里的枪。

  随着两声枪响,奥尔菲斯叹了口气,他宁愿抬头看看今晚的圆月也不想目睹即将发生的惨剧。说起来,保姆的丧葬费是不需要自己支付的吧?

  怀中的女孩似乎挣扎了两下:“坎贝尔叔叔他……”

  哦,原来自己忘记帮爱丽丝捂住眼睛了,真是失职。

  奥尔菲斯不再看天上那轮月亮,可他没想到接下来地面上这一幕的视觉冲击不亚于月球坠落撞击地球。

  奥尔菲斯看到坎贝尔一脚踢飞了最后一个歹徒手中的那杆枪,然后一拳把那人打飞到了自己脚边。之前那群来者不善的家伙们一个个都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坎贝尔却像个没事人一样重新提起购物袋,朝自己招手:“愣着干什么,收银员给我改好价了,我们回家吧。”

  “坎贝尔叔叔他好像故事书里的骑士啊!”怀里的小爱丽丝也终于把结结巴巴半天都没讲出来的话讲完。

  “当骑士要加钱。”诺顿把买来的东西扔进后备箱,看到奥尔菲斯依旧杵在原地没动,就上前在他眼前啪啪打了两个响指,“看傻了啊,觉得很精彩就快点回去给我结工资。”

  “抱歉,坎贝尔先生。”奥尔菲斯在思索一个妥帖的感谢方法,不过好在他想出来了,“我会额外多付钱的。”

  “真不错啊,哦,对了。”诺顿转身从购物袋的最上面拿起了一条巧克力扔给一脸崇拜的小女孩,“结错的钱不好退,只能换成别的商品,先说好,这个钱由你爸补给我,相信他一定会这么做的。”

  “奥菲,你会为我买下这条巧克力的,对吗?”

  奥尔菲斯点了点头:“好像,是的?”

  按下遥控器打开车门,刹那间车灯亮起,光照亮了这条常年昏暗的巷子,诺顿拉开车门,回头看着车灯边的父女二人:“所以说,和他和好吧爱丽丝,虽然这个爹他当的实在不怎么样,但是至少巧克力很甜对吧。”

  沉闷了一整天的小爱丽丝终于笑了起来,她搂住了奥菲的脖子:“我最喜欢奥菲了。

  “我也喜欢坎贝尔叔叔!”

  诺顿对小爱丽丝的反应十分满意,收买这个小屁孩可是对接下来的职业生涯非常有利,奥尔菲斯那家伙难得心明眼亮一次被自己帅傻更是意外之喜。

  诺顿不禁心中窃喜,看来德罗斯一家子完全在自己掌控之下,自己今后的事业一定会蒸蒸日上的,说不定还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升职机会,没准哪天奥尔菲斯那个蠢///蛋一犯傻就提拔自己为他们公司的副总裁什么的。

  “说起来,坎贝尔先生。地上的这些人你准备如何处理?”

  被吵醒白日梦的诺顿心有不快:“当然是开车碾过去了。”

  “抱歉?”

  “他们死活关我屁事。”诺顿朝后座扔了个手机,“你报个警,就说来时就看到地上躺了几个醉汉算了。”

  

08

  在确定奥尔菲斯只是个普通的有钱人之后诺顿暂时消除了对他的疑虑,连带对住在老板家里应该保持的警惕感都松懈了一大半。晚些时候趁着奥尔菲斯还没下班,诺顿开着老板的黑色小轿车去门口的小超市弄来了两箱啤酒。

  搬着箱子回来时小爱丽丝正趴在地上看故事书,女孩看到诺顿回来后兴冲冲地跑过去拽男人的衣服,这一举动导致那两箱啤酒差点滑落到地面变成一地玻璃碴和粘稠的白色泡沫,女孩不出意外地再次被拎起来教育,只是她口头上有点不服,说自己明明是求知好学要问问题,结果还被打压了学习的积极性。

  诺顿随手把抱着故事书的小孩丢到餐桌上,自己则回身拿下了冰箱门上的磁吸开瓶器:“好吧,今天我心情好,让我听听你要问什么问题吧。”

  “为什么公主要和骑士在一起?”爱丽丝指着故事书上的插画,“公主有一座城堡,还有好多财宝,但是骑士什么都没有,公主为什么要和这样的骑士私奔啊?”

  诺顿翻了个白眼脱口而出:“因为她傻///逼,放着钱不要。”

  看到女孩若有所思的样子,诺顿忽然意识到童话的美好结局本来就是糊弄小孩的,有些现实问题太早给小孩讲清楚还怎么骗她们继续好好活下去,都是善意的谎言罢了。

  所以,为了小爱丽丝能坚强地在这险恶的社会长大,诺顿拍了拍女孩的头,扯了个自己都不信谎:“那什么,虽然吧公主放着钱不要肯定是不太理性的,但你看骑士不是很爱公主嘛,钱可以再挣,毕竟有爱什么都行的,真爱最伟大。”

  去他///妈///的真爱最伟大,诺顿差点没忍住胃里翻滚的不适吐出来。

  今晚的《真理之下》动画片并没有如期播出,小爱丽丝无聊到满地打滚,这严重地影响到了诺顿享受廉价酒精的安静环境。为了还自己一个清静,他答应给小东西放部电影看。投影仪放在奥尔菲斯房间,明知道对方肯定会介意自己房间被乱翻,诺顿还是很恶趣味地决定体验一下老板屋里柔软的大床,他还举着酒瓶问爱丽丝你爸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小秘密藏在屋子里吧。

  小孩也觉得他很没品:“奥菲没有。”

  “哦,最好别让我翻到,比如堆在床底下的杂志或者床头的纸团什么的。”

  看到小爱丽丝一脸疑惑,诺顿才发觉半箱啤酒下去后自己大概率有点醉了,小孩怎么会懂这其中的笑点呢。

  他晕乎乎地打开投影仪,电影碟是从书房里拿出来的,看包装盒的介绍应该是可以给小孩看的教育片。小爱丽丝爬下床拉上了屋里的床帘,又跑去外面拿了罐牛奶,学着诺顿的样子捏着玻璃罐的瓶口大口大口灌起了牛奶。

  诺顿随手把手里的空酒瓶丢到床下的毛绒地毯上,又从床头桌上拿起瓶新的打开。角落里千年木的叶片一动不动,时钟的秒针一下下循着刻度走动,小房间里除却安稳的呼吸声只剩电影的台词声。时间已经很晚了,爱丽丝困倦地抱着空奶瓶,眼睛睁睁合合,好像随时就能睡着。而诺顿也觉得眼前投影布上的画面也越来越模糊,他的大脑再也无法分辨其中的剧情,只能隐隐约约意识到男主角似乎在跟女主角说什么。

  “Buongiorno Principessa.”

  奥尔菲斯推开卧室房门时刚好听到这句台词。

  下班回家后看到家里到处都静悄悄的就知道就大事不妙,最后果然还是被逮到在自己卧室捣乱,空酒瓶扔了一地不说,某个醉鬼居然把没喝完的半瓶酒带到白床单上。

  还有,那个小的又是怎么回事,醉奶了吗?

  听到有人进屋后,习惯性的警惕让诺顿从昏睡中醒来,酒精作用又让他并没有像个正常人一样解释屋里为什么会变得那么乱。

  酒精会让人忘却恐惧,所以哪怕看到男人阴沉着脸走来,诺顿脸上依然不见半分惧色。他通红着脸却仍旧镇定自若,手脚并用地在软绵绵的床垫上爬起来,中间还不忘越过呼呼大睡的小爱丽丝别一个不小心把她踩死。

  虽然不知道由于自己的行为有点像一条落魄的笨狗导致奥尔菲斯差点忍不住想笑,但气势上从不认输的诺顿还是吭哧吭哧爬到奥尔菲斯眼前,用眼神跟对方对弈。奥尔菲斯闻到扑面而来的酒气后有点头晕,他怀疑诺顿会在下一秒吐在自己身上,又在看到对方被投影荧幕照亮的眼中倒影着自己时觉得脸颊微微发烫。

  不好啦,自己不会是被酒味熏醉了吧,那家伙靠得实在太近了。

  奥尔菲斯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你喝醉了。”

  “你……”诺顿却强行掰过奥尔菲斯的下巴,端详着他的脸。

  好半天后,诺顿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谁啊?”

  于是奥尔菲斯一巴掌拍了过去。

  被推开的诺顿还被屁股后面的小家伙绊了一下,最后以一个比落水狗更落魄的姿势瘫倒在床上。奥尔菲斯瞪了他一眼去收拾地上的酒瓶和奶瓶,这时候诺顿却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他高高举起手里剩下的半瓶啤酒,学着电影里男主角的模样,在晚上十点半对着眼前的男人高呼了一句:

  “早安,公主!”

  睡得正香的小爱丽丝也被吵醒,没有喝醉的她率先意识到来的人不是公主而是奥菲,刚要提醒诺顿就被席卷而来的困意绕乱了逻辑:“那是奥菲,不是公主,还是说,奥菲就是公主?”

  “你俩闹够没有?”

  奥尔菲斯忍无可忍要去抢走诺顿手里的绿色玻璃瓶,诺顿却握紧他的手腕借他的手将瓶子里最后一点啤酒喝下,紧接着就向侧一歪,一头撞到他肩膀上睡着了。

  奥尔菲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住把诺顿的头往地上砸的冲动的。离开房间前他只是用极其凶残的目光看了一眼床上呼呼大睡的某人,心想着喝这么多干脆在睡觉时猝死好了,这样就不用结你的工资了。

  令人庆幸的是洗完澡回来时床上的两坨东西还在好好睡觉,只是诺顿不知道是做噩梦了还是如何,一直在用手扒拉压着他另一个胳膊的小爱丽丝,小孩更是毫不示弱,直接精准无比地一脚踹到对方肚子上。奥尔菲斯想去阻止这场梦中的格斗大赛,结果反而被诺顿死死拽住了手,怎么甩都甩不开的那种。

  手里抓住什么东西的诺顿终于不在折腾可怜的小爱丽丝了,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不少,似乎是噩梦结束的象征。

  然而,成为他人梦中救命稻草的奥尔菲斯就这样不得不跟别人手牵手睡了大半宿。


09

  早就知道睡前喝太多东西注定睡不了一个完整的觉,凌晨三四点时诺顿忍着头痛睁开了眼,可令他意想不到是睁开眼后眼前不是自己卧室刷了淡绿色漆的墙壁,而是一张贴的很近的男人的脸。

  诺顿被吓到浑身汗毛竖立,脑中一下子晃过不少俗套泡沫剧里男女主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的剧情,好在隔在二人中间的小东西哼哼唧唧地翻了个身,这让他回忆起自己只是单纯喝醉后在别人卧室里睡着了,什么多余的都没发生。

  等等,那我们俩牵一起的手是什么?

  那之后诺顿在洗漱间窗口前吸了三根烟才缓过来,看着窗台上的那盆仙人球,男人用手指轻轻往绿植的刺上戳了一下,好的,很疼,不是做梦,他真的和奥尔菲斯手拉手睡在一张床上,就差十指相扣了。

  诺顿差点动了杀心,巴不得趁对方睡着把他灭口,不过最终香烟让他渐渐冷静,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假装喝多了不记得就好了,杀了他往后到哪找这么大的饭票去。

  一觉醒来他们都很自觉,对昨晚发生的事情绝口不提。不过不知道是谁先心不在焉,总之今早的卷饼煎得有点糊,某人也忘记了自己的轮休还开车跑出去老远。

  诺顿看着锅里完全焦透了的卷饼抓狂,他疯狂拽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让自己别跟个高中生一样脑子里都是奇怪的事情,想一想,坎贝尔,你是一名侦探,德罗斯家说好听点也不过是好心的赞助商而已。

  从外面匆匆赶回来的奥尔菲斯也在心里默念,这只是你给女儿请的保姆,忘记了吗,你一开始多看不上他,现在你的任务是好好上班好好装作普通单亲父亲,千万不要把本职忘记了才行。

  看到奥菲面色铁青,脸色十分难看不说,还不断用手锤头,旁边还在摆弄手偶的爱丽丝决定用美好的回忆贴心地为监护人解忧。

  她把手偶套好,让两个玩偶脸对脸:“公主骑士亲亲。”

  奥尔菲斯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你从哪学来的这些?”

  没想到小爱丽丝咧开嘴摆出了“懂得都懂”的表情,还拼命跟奥尔菲斯眨眼暗示:“爱丽丝都看到了。”

  可惜奥尔菲斯似乎并没有看懂她的暗示,爱丽丝只好为他揭秘:“奥菲和坎贝尔叔叔亲亲。”

  “什么?”

  “谁和他亲了?”

  此话一出厨房内顿时乱作一团,奥尔菲斯和诺顿直接一齐站到桌前对女孩进行审问,面对他俩跟要吃新鲜小孩一样的目光,小爱丽丝临危不惧:“我看到了,是昨晚光投在墙上的影子,奥菲和坎贝尔叔叔亲亲了!”

  “只是影子,影子贴很近又不代表真亲了!”

  “坎贝尔叔叔慌了,坎贝尔叔叔在害羞。”

  “我没有!”

  奥尔菲斯拍响桌面下了定论:“我不可能和他亲的,我才不要和……和……和一个满嘴都是墨西哥卷饼味道的人亲!”

  “墨西哥卷饼怎么了!”诺顿为了维护墨西哥卷饼的尊严当场回击,“你早饭也吃的卷饼,你也一身卷饼味!”

  “我就讨厌墨西哥卷饼怎么了!”

  小爱丽丝面无表情:“真不喜欢就不会每天都吃了,奥菲说谎,羞羞脸。”

  “我没有!总之我不会喜欢那个黑头发的傻小子的。”

  “哈?你以为我看得上你吗虚伪的有钱人!”

  坏了,被夹在中间的小爱丽丝抱紧两个手偶,怎么闻到要打架的硝烟味了。

  这场闹剧一直持续到晚上睡觉前,还是诺顿硬按着奥尔菲斯的头要他和卷饼道歉后才算结束。小爱丽丝看到“骑士”和“公主”和好如初后安心地抱着真相小姐睡觉去了,诺顿说要去抽根烟再睡觉,而独自回到卧室的奥尔菲斯则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坐起来,倚着床背看月亮照在那盆长得很好的千年木上,奥尔菲斯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忘了拉上另一半的窗帘。

  起床拉窗帘时,他看到了站在二楼露台上叼着烟卷的诺顿。缭绕的烟雾之间,男人趴在露台的边沿上,似乎在看天边的月亮,如水的夜色让他的面庞柔和了不少。又过了好久,直到那根烟都灭了,诺顿早就离开了露台,奥尔菲斯才动手拉上了那半边帘子,慢吞吞缩回被子里,继续看着那盆千年木发呆。

  本来准备发呆一晚上的奥尔菲斯听见房门被敲响,一打开门,诺顿正红着脸站在门外:“你偷看我干嘛?”

  被当场揭穿的奥尔菲斯差点就把只开了个缝的门拍上,好在诺顿眼疾手快扶住了门框。眼看无处可逃,奥尔菲斯只好狡辩:“你知道我在看你,那证明你也看我了,你看我又是为什么?”

  诺顿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从那一点点门缝里挤进来,问奥尔菲斯要不要。奥尔菲斯被他吓得有点捋不直舌头,要什么?这是要干什么?要不要告诉诺顿你再靠过来一步我就报警?

  结果就是,奥尔菲斯没有报警,诺顿也没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他只是凑过来,双手捧着奥尔菲斯的脸颊,给了对方一个吻。

  不是卷饼味的,是薄荷牙膏味和淡淡的烟草味的,这是奥尔菲斯的第一个想法。

  完蛋了,这下真的和坎贝尔亲了,这是奥尔菲斯藏在红透的耳根后的第二个想法。


10

  第二天清晨,诺顿根本不愿醒来面对,他昨晚没喝醉,可还是做了醉汉才会做的事。所以在看见同样有些别扭的奥尔菲斯时,诺顿觉得自己的手脚显得那样多余,怎么摆出来都有些不太舒服。

  奥尔菲斯扶着那扇没完全敞开的房门问他:“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个早饭,有家糕点屋评价好像很不错。”

  “好,我去把爱丽丝叫醒。”诺顿内心呼唤着小家伙的名字,爱丽丝快救救我,这可比把站在前面排队的家伙当做认识人然后猛拍对方屁股尴尬多了。

  “不,我的意思是。”奥尔菲斯走到门外,看着眼神躲躲闪闪的诺顿,“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个,一起。”

  床上还在熟睡的小爱丽丝打了个喷嚏,抬起小手擦了擦鼻子后翻个身又睡着了。

  德罗斯家的别墅离诺顿那个小事务所并不远,这附近街道上的店铺诺顿也常来光顾。那家糕点屋诺顿也不少次路过,不过因为橱窗里标价的点心都不便宜所以没进来过几次。这个时间小店才开始营业不久,架子上很多点心都是新鲜出炉的,诺顿本想要个最便宜的黄油面包,听到奥尔菲斯请客后决定选个带肉的咸面包。

  最终两人点了两个肉松夹心的海苔卷,端着盘子坐到了橱窗柜背后的座位上。

  “说起来,我第一次遇到那个小东西就是在这里。”诺顿想起那天他买东西回家,天上还下着小雨,大家都匆匆忙忙地赶路,只有蛋糕店前那个穿白裙子的小女孩望着橱窗不肯走。

  那个女孩拽了拽路过的诺顿的衣服,问他能不能给自己买一块小蛋糕。

  诺顿是做侦探的,又不是做慈善的,当然没有答应。可是女孩依然拉着他的衣角不让人走,还晃了晃手里的小玩偶:“买小一角蛋糕就好,拜托叔叔了,我和真相小姐都好久没吃东西了。”

  饿死都不关我事,诺顿拨开女孩的手。

  女孩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难缠,她乖乖松开了手。

  雨越下越大,大到橱窗上多出来的一截小小屋檐都要挡不住了,可小女孩依然站在原地没动,橱窗里暖黄色的灯光映在她和她怀中的玩偶身上,这让诺顿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

  小时候的自己第一次见到蛋糕时,也是在这样车水马龙的街道上,自己同样饿着肚子,因为靠得太近还在玻璃窗上留下了一圈雾气。街道上人来人往,大家都在忙着自己事情,根本没人在意蛋糕店门口的那个小男孩只是想尝一尝奶油蛋糕的味道而已。

  要是人能回到过去就好了,要是能见到小时候的自己就好了,如果真的可以见到的话,无论要花多少钱都一定会为他买下那块小蛋糕的。

  “要哪块?”诺顿走到女孩身边,如同二十多年前一样贴近玻璃窗,“粉色的那个?”

  “要松露巧克力的那个,谢谢叔叔!”

  “说起来,我根本不是什么善良的好人。”诺顿用免费的柠檬水咽下最后一口肉松卷,“我只是想借她之手补偿自己童年的遗憾罢了。现在的小孩都真幸福啊,好玩的好吃的什么都有,最重要的是还有一直疼爱他们的父母,给他们买下昂贵的松露蛋糕,给他们买下多余的一条巧克力。

  “不像我,我小时候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是不值的,更不会有人为我买多余的东西。如果是我的话,根本不可能会有人为我留下收银员给的巧克力,毕竟退掉换成钱才更值得。”

  奥尔菲斯听得有些愣住,他以为他们今天是来吃个早饭再聊聊昨晚那个吻的,为什么还上升到童年问题,值得与不值得上了?

  吃完早饭该回去了,结果前脚刚离开蛋糕店,服务员后脚就追了上来。原来刚刚服务员操作不当,不小心多划走了一份肉松卷的钱。

  “为什么每次都会遇到这种事。”诺顿看着那个点头哈腰不停鞠躬道歉的收银员,“能退钱吗,我们可不接受强制购物。”

  “当然可以。”收银员拿起那张纸币递过去,“真不好意思啊,给您添麻烦了。”

  诺顿撇了撇嘴就要接过那张钞票,旁边的奥尔菲斯忽然灵光一闪,就像得到了什么创世灵感一样,把收银员举着纸币的手推开,指了指柜子里只剩一块的巧克力蛋糕:“麻烦你帮我把那个包起来,这钱我不要了。”

  诺顿震惊地看着那块巧克力蛋糕被取出塞进包装盒,盒子提手上还被打了漂亮的薄荷绿色丝带。眼前人的每一个举动都像是慢镜头,诺顿强烈奥尔菲斯是否在昨晚被自己亲傻了,不是刚还告诉他收错的钱一定要退回来吗,不是刚还讨论过把找错的钱换成别的商品特别的不值吗?

  “不。”哪怕回到家里,奥尔菲斯依然倔强地否认诺顿的观点,“诺顿,你比这块巧克力蛋糕值得,喜欢就是值得。”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床的小爱丽丝从沙发里探头:“奥菲叫坎贝尔叔叔‘诺顿’。”

  “你这小东西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一声不吭的?”

  “我刚刚是说,诺顿先生!”当着孩子的面,奥尔菲斯立刻改口,还把蛋糕盒子礼貌且郑重地递给诺顿,“诺顿先生,您的蛋糕!”

  “奥尔菲斯先生,不要以为用一块蛋糕就可以收买本世纪最伟大的侦探了!”

  “奥菲和诺顿叔叔好像小学生。”

  “闭嘴,你连小学都没上过!”二人异口同声。


11

  实际上,诺顿距离成为本世界最伟大的侦探还差了一桩完整的案子。

  奥尔菲斯把蛋糕送进了诺顿的房间,屋子被收拾的很整齐,那盆被遗忘在屋里的吊兰也被养得很好,只有书桌上有些乱,乱到连个蛋糕盒都放不下。诺顿只好叫他随便坐坐,自己把杂物收拾一下。

  奥尔菲斯抱着盒子坐到床沿看着诺顿收拾,侦探先生大部分物品都是杂乱无章的,倒着的空杯子、乱堆的报纸、无数张复印件和一些字迹歪歪扭扭的笔记,桌上唯一算得上有序的就是那块贴满照片和字条的线索板。

  线索板上贴着一些人物的大头照,下面标记着名字和职业,而连接这些人物的粉笔线最终汇向一个方向:一张报道了针对儿童跨国犯罪组织的剪报。

  “你在调查这个组织?”奥尔菲斯看到了剪报下面还有扭曲的字体一一罗列了组织的种种罪行,“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大案子?”

  “怎么了,我都调查好几年了。”诺顿从没见奥尔菲斯这样激动过,“你没事吧?”

  奥尔菲斯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不,我只是看新闻报道过,听说这个组织十分邪恶,除了儿童,一些涉及内部机密消息的成年人也会被灭口。”

  “对啊,所以才得把他们一窝端了啊,不然留着他们继续祸害别人吗。”

  “很危险的。”奥尔菲斯拽住诺顿正在擦桌子的手,“你已经调查了这么多,说不定早就被他们发现并列入黑名单了,再这样下去会有生命危险的。是谁雇你调查这个案子的,你的雇主是谁?”

  “干嘛,你想花比对方高的价钱把我垄断了?”诺顿放下抹布,握住了那只拉着自己衣袖的手,轻轻把那双手攥进手心里,“我说你们父女两个人怎么都这么喜欢拽别人衣服啊?”

  “我没跟你开玩笑,说吧,对方开价多少?”

  “不好意思。”诺顿笑了笑,“驱使我调查这个案子的所谓的‘雇主’可是个比你还漂亮的年轻小姑娘呢,我哪能放弃这么好的‘雇主’啊。”

  “我都说了我没开玩笑!”

  “吃醋了吗?”

  “诺顿!”

  奥尔菲斯想挣开诺顿的手,可惜对方并没有放手的意思。

  诺顿握着那双微微发凉的手,很认真地看着双手的主人:“奥菲,我也没在开玩笑,但是无论如何这个案子我都要调查下去的,所以你在担心我吗?”

  “嗯。”

  “要不要我承诺永远不会死永远不会先离开你什么的,还是说我们可以趁现在甜蜜的氛围抱一下,或者再像昨晚一样亲一下?”

  “等一下。”奥尔菲斯甩开诺顿的手把他推远了一点,“我觉得光天化日这下我们还是保持礼貌距离比较好,我去给爱丽丝热牛奶,顺便思考着准备一下午饭,你自己留在屋子里吃蛋糕吧。”

  送走奥尔菲斯后房间终于回归安静,诺顿坐下打开了那个精致的蛋糕盒,盒子里蛋糕的巧克力奶油已经有些融化,他拿起沾满黏糊糊奶油的叉子挖了一口吃。

  好甜啊。

  窗台上的吊兰似乎又长长了一点,盘绕在一起的枝叶垂到桌面上,挡住了块简陋的线索板的一角。诺顿用沾着巧克力的手指拨弄开了那些叶子,露出来线索板右上角的那个啤酒瓶盖,还对着它展示了一下纸盘子里吃剩的蛋糕。

  “看到没,别人给我买的。”诺顿放下盘子,吃掉了所有的蛋糕,抹了抹嘴,“除了你之外,第一次有人请我吃东西,这玩意儿可贵了,感觉我在吞金子一样。

  “这两天我查到了新的线索,就在我现在住的城镇,本地有几个黑帮关系走得很近,据说他们之间的头头私下和那个犯罪组织有交集。”

  诺顿用纸巾擦掉了瓶盖上被自己蹭上去的奶油,又打开抽屉,拿出一台崭新的相机:“这是我用工资买的相机,和你那个差不多的款式。过两天那个黑帮头目有个交易,到时候我就带着这东西去交易现场一通乱拍,保不齐能留下什么珍贵线索。说起来,这种事你可能比我更擅长吧,我这种业余半吊子侦探还真不擅长用这么大个的相机。

  “不过,等着我吧,我一定会侦破这个案子,成为一名真正的侦探的。”

  快到中午时,小爱丽丝敲门喊诺顿去吃午饭。这是诺顿第一次吃到奥尔菲斯做的饭,没想到大老板做的午饭是很传统很普通的土豆烩牛肉,不过热乎乎一锅端出来时色泽很好,看着就很香。

  爱丽丝似乎对玻璃碗里的土豆牛肉不怎么感兴趣,奥尔菲斯刚拿好餐具出来,小家伙就以早饭吃多了为由跳下椅子跑开,说要去看《真理之下》的番外篇。

  “需要我给你留一些晚上吃吗?”诺顿问爱丽丝。

  屋里传来女孩的声音:“我今天一天都不会饿了!”

  “小孩饭量真小。”

  “不用管她了,你先吃吧。”

  说完奥尔菲斯就微笑着给诺顿盛了一大碟的菜,还配了香脆的烤面包。看着那些金灿灿的土豆和鲜嫩的牛肉,诺顿拿起勺子吃下一大口。

  然后。

  直到晚上小爱丽丝不耐烦地敲响了卫生间的门:“诺顿叔叔,你都在里面呆好久了,我要不行啦。”

  “不行你也给我憋着。”诺顿抱着卷纸在里面哀嚎,“小孩儿哪来这么多事。”

  “诺顿叔叔你在里面不无聊吗,我去给你拿本《真理之下》看吧。”

  阅读了一小时沐浴露配料表的诺顿:“行吧,拿来吧。”


12

  无论是总爱离家出走的叛逆女儿,还是不听劝的倔强保姆——或者说是男朋友,奥尔菲斯觉得家里一个两个都很不让自己省心。

  把文件交给身边的女人,告知对方自己下午要出趟门,明天一早才能回公司后,奥尔菲斯穿好外套戴好帽子准备出门。

  临走前,他再次嘱咐女人:“只装装日常经营的样子就好,千万别再搞那些生命基因实验了,希望您听进去了,恩德洛武小姐。”

  梅莉·恩德洛武对名义上的公司老板的态度十分不屑:“知道了,麻烦您快点去赴约,再不去的话小心被几个黑帮头子轮流用枪抵额头。”

  就这样奥尔菲斯踏上了旅程,坐在载满众多手下和保镖的车里,男人拿出了夹在汽车遮阳板里的照片,那是一张与一位年轻金发女孩的合影,而照片里那个女孩正是他的妹妹爱丽丝·德罗斯。

  奥尔菲斯抚摸着照片上妹妹笑容灿烂的脸颊,如果你还在的话……不,如果你还在的话,可能就不会有这些荒唐的事情了。

  如果爱丽丝没有死,自己的人生可能就是另一种走向了。

  因为他们童年的经历:漆黑的夜幕,惨死的双亲,家道的中落,亲眼目睹劫匪入侵庄园的爱丽丝性情大变,那个小时候时常缠着自己玩过家家的活泼妹妹逐渐变得沉默不安,奥尔菲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是常在夜幕再度降临前的夕阳中拥抱妹妹,为她驱散梦魇,说永远会保护她。

  十四岁生日那天,同样的黄昏之下,吹灭蜡烛的爱丽丝终于回抱住了哥哥,她说,没关系的,哥哥,我已经许愿了,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我也会保护哥哥的。

  “嘘,爱丽丝,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不会的,说出来也不会不灵的。”爱丽丝说,“不会的,我永远和奥菲在一起,永远永远。”

  “说出来也不会不灵的”,那可能是爱丽丝第一次骗自己,因为四年前,那个说着要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的妹妹永远地离开了。

  还是爱丽丝工作的报社先派人告知了她的死讯,问及原因只说是自///杀,奥尔菲斯第一反应就是那是不可能的,他承认妹妹曾因为不好的回忆消沉过一阵子,但是爱丽丝很快就振作了起来。她拼命地工作,就算需要咬牙坚持也不会放弃,刚刚毕业她就靠自己的努力进入报社工作,入职当天爱丽丝还拿着录用通知开心地跟自己宣布,哥哥,我成为一名真正的记者了,哥哥,以后我也可以赚钱了,我们一起好好生活吧,对了哥哥,这是我的新相机,我们一起合张影吧。

  照片里那个笑着的女孩怎么会在日子刚又起色时选择自///杀?奥尔菲斯不相信这个结果,于是开始亲自着手调查,直到那些被遗忘的蛛丝马迹纷纷指向了一个妹妹曾在工作期间暗中调查的跨国犯罪组织,奥尔菲斯更加确信其背后的真相绝非报社一句“确认死亡”那样简单。

  奥尔菲斯自责了许久,童年的梦魇再度找到他。爱丽丝走后自己一直一个人生活,本以为再没有人会像她一样在身边蹦蹦跳跳逗自己笑了,就像失去太阳光的植物会渐渐枯萎,奥尔菲斯也许久没笑过了。他这些年来坚持着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为爱丽丝复仇。

  不过一年半以前,梅莉领着一个金色头发的女孩来访,从此自己除却“哥哥”还多了“监护人”这个身份;半年前,又有个笨蛋侦探入职住到自己家,这人让自己莫名其妙被盖上“他人恋人”的戳子。

  不得不承认,随着这两个人的出现,自己暗黑一片的生活才慢慢开始出现裂痕。

  从回忆慢慢拉回现实,现在站在奥尔菲斯面前的是本地几个很有势力的黑帮,很凑巧,除却公司老板,自己的真实身份正是这些人的老大,也就是所谓的黑帮头目。

  当年奥尔菲斯废了不少功夫才让各大帮派安静地坐在一起统一接受调度,如今这些人就像自己的眼睛一样,随时帮自己探查着城内一切大事小情。

  接过下属递来的烟后有不少人凑上来为自己点燃,奥尔菲斯被呛到了还得强装淡定,老实说,因为有小爱丽丝在,他已经很少抽烟了,如果不是被诺顿身上的那股劣质烟草熏惯了,这会儿恐怕都咳出眼泪了吧。

  “那么,组织的事情就承蒙各位关照了。”

  奥尔菲斯举起手中的烟,一众人也跟着附和,场面整齐划一就像在演电影一样。不如回家的路上去租一碟《教父》看算了,小爱丽丝可能不喜欢,但是估计诺顿会看得很入迷。

  可奥尔菲斯并不知道的是,躲在不远处拍照的诺顿更觉得这一切远比电影梦幻遥远,不切实际。

  追查了这么久,拨开层层迷雾,诺顿得到的就是,那个可能和组织有关的黑帮老大就是前不久还给自己买巧克力蛋糕、看起来蠢蠢的很好欺负的大款奥尔菲斯?

  诺顿那没读过一天书的脑子并不知道相关性分为正相关和负相关,与犯罪组织呈明显呈负相关的奥尔菲斯就这样被误会并记恨上了,刚好诺顿又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于是,在各大帮派的众目睽睽之下,诺顿气势汹汹地走到叼着烟假装在烟的奥尔菲斯身边,一把薅起了他的领子。

  “就你他///妈///骗我是不是?”

  这情况把周遭的保镖们吓坏了,众人纷纷举起枪誓死保护老大,只有老大本人在慌张大喊:“别开枪!”

  奥尔菲斯本意是想保护诺顿的,但当诺顿当着所有人的面打趴下那几个带枪的保镖,转而回来继续薅自己的衣领时,奥尔菲斯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应该先保护那几个可怜的保镖才对。

  这真的是个普通的私家侦探该有的身手吗?

  “奥尔菲斯,你是不是骗我?”诺顿质问他,喊得很大声,“原来是你啊,你就是那个组织的人对吧?”

  “诺顿,你冷静点。”

  “算我看错了,我///他///妈看错你了。”

  “你听我解释……”

  “我不想听你说任何一句话!”

  说着,诺顿一拳打来,一瞬间把背后的墙砸出一个坑。

  如果以后我劈腿的话会不会死得很惨,奥尔菲斯内心直嘀咕。

  在诺顿挥来第二拳时,奥尔菲斯为了自保予以了一定程度上的还击。但遗憾的是这位统领几个帮派的老大从未学习过任何格斗技巧,除了引以为傲的枪法和雇佣大量保镖的财力以外,奥尔菲斯本人在打架方面是非常脆弱的。

  诺顿也是这么想的,他一眼就能看出奥尔菲斯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毫无技巧的出拳完全落入了自己的心理战陷阱之中。诺顿轻蔑地笑了笑,不用看就知道,对方一定会在慌乱中被自己的假动作欺骗,下一拳一定会出在自己刻意暗示的左侧,这时候只需要往中间一躲,就能够……

  就能够被完全不懂什么是假动作什么是预判,只会直愣愣出拳的奥尔菲斯一拳直勾勾打向面门,当场涕泗横流鼻血直喷,晕在地上不省人事。

  看完全过程的各帮派不禁感叹到:“老大……真厉害啊。”


13

  在意识尚存的最后一瞬间,诺顿惊讶地发现自己有些灵魂出窍的征兆,他似乎看到了早年过世的父亲母亲站在倒地的自己旁边担忧地望着,还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在失去至亲后站在发生矿难的矿场前被什么人抱走的画面。自己这二十八年多的过往如图幻灯片一样被播放出来,终于,快速晃过的一幕幕往事最终定格在那个小酒馆中,头顶悬着没有灯罩的白炽灯泡,吧台上摆着一只只空的玻璃杯,二十三岁的自己坐在高高的吧台椅上,将酒瓶里的廉价啤酒一饮而下。

  在这种肮脏小酒馆里出现的不是一事无成跑来买醉的窝囊废,就是成群结队出现聊得唾沫横飞的大块头男,这也是为什么诺顿会一眼注意到酒馆最侧边破洞皮沙发上的那个金发漂亮小妞,因为她实在是太显眼了,尤其是现在,在她身边围着的那几个醉得摇摇晃晃的老男人都的衬托下,小姑娘比那些个能与店里老员工相较资历的白灯泡耀眼许多。

  诺顿看着那个年轻小姑娘从沙发上站起来,她想从那两个老男人手里拿回被抢走的相机。

  “小姑娘,你多大啊。”其中一个男人拿着相机讥笑,“还在上学吗,需要零花钱吗?”

  “还给我!”

  “跟哥几个走,到时候自然会还给你。”

  前台的工作人员就像听不到角落里发生的争执一样擦拭着只用清水涮了涮的酒瓶,小酒馆内几乎每天都要发生类似的事情,三天前甚至有个男人颤颤巍巍地举起枪,在所有人都见证下射///杀了他的债主,连续两声枪声后两个人都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被溅了一脸血的诺顿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有老板咋咋呼呼跑出来抱怨这些血迹很难清理。

  所以,即便那几个老男人当场把那个女孩拖走都不会有人站出来质疑,当然,把那几个人老男人揍到屁滚尿流落荒而逃更不会有人质疑,尚还残存着点没用良心的人甚至会觉得干的漂亮。只是诺顿帮金发小妞驱赶走这群骚///扰///者并非因为内心的善良,究其根本也只不过是因为那姑娘确实很漂亮,以及,她的相机或许拍到过自己的脸。

  女孩甚至还没来得及道谢就再次跳起来呵斥:“别乱动我的相机,更别乱动里面的东西。”

  如果诺顿当时再往前翻几张,也许就能看到那个姑娘和另一个差不多年纪的男孩的合影了,可惜他仅仅删除了那些拍到自己身影的照片便把相机还给了女孩:“不好意思,有几张照片实在不宜外传,另外你还挺好看的,我请你喝瓶酒吧。”

  “要知道。”女孩拿回相机,一边确认照片,一边瞥了一眼酒馆脏兮兮的操作台,“他们洗杯子时都不放洗洁剂,我不想喝那种杯子盛的东西。”

  “那让他们给你拿点不一样的吧。”

  于是,两个人第一次一起坐到吧台椅上,用瓶起子撬开了在酒馆里算是高档货的啤酒盖。当年并未到达法定饮酒年龄的女孩喝下啤酒后告诉诺顿,你叫我爱丽丝就行。

  除了行为上偶尔会有点狂躁症发作的情况,大部分时间里爱丽丝都是个活泼聪明的年轻女实习生模样。不过爱丽丝曾警告诺顿不要轻视她,比如她现在已经知晓诺顿的真实身份,以及隶属的犯罪集团。 

  “你调查我干什么,这也是你们报社的实习任务?”

  “拜托,这是出自我自己的兴趣。”爱丽丝摆出自己的酒瓶跟旁边的诺顿碰了下杯,“要是真实工作,我现在应该写篇报告把你的罪行揭露,而不是在这里喝便宜啤酒。”

  “你也不怕知道我真身份会被灭口啊。”诺顿嘲笑她,“你调查的还不够充分,我最擅长的就是暗///杀,比如刚刚扭头看窗子的那几秒钟足够我往你酒杯里撒毒///药,试一下吧爱丽丝,看看你会不会被药倒。”

  爱丽丝不屑地撇撇嘴,随后喝了一大口啤酒:“你们每天就被训练这些啊,真无聊。”

  “就是这么无聊,我都无聊十来年了。”诺顿摆弄着摞在一起的两枚瓶盖,“自从被拐到这里就是没日没夜的特训,唯一的好处就是我现在打架特厉害,要是能遇到小时候矿场上那群狗眼看人低的老东西,我就这样咚咚揍他们几拳。”

  看到诺顿对着空气比划的那两拳,别说爱丽丝,连酒吧里那个神经质的老板都被逗笑了,这两个活宝显然是常年滋生暴力与犯罪的小酒馆里唯二的笑点。爱丽丝捂着肚子笑了好半天,才问:“那请问诺顿先生这么厉害的暗杀利器什么时候出山啊?”

  “出哪门子山啊。”笑累了的诺顿趴到桌子上,“听说他们最终的计划是给我们身上绑上炸弹冲向狂欢节庆祝队伍,炸死一个算一个,反正我是准备溜号了,我宁愿被他们抓回来乱棍打死也不想死在放着傻///逼音乐的花车旁边。”

  “嗯。”爱丽丝听后,点了点头,“确实,诺顿,你不适合这些。脱离组织后有计划要当个好人吗?”

  “这个社会似乎不太需要没知识没技术的好人。”

  “不,好人不需要任何前缀。”爱丽丝对他说道,“好人就是好人,任何地方都需要好人。”

  那之后爱丽丝也经常光顾小酒馆,只要相遇,诺顿都会为他们两个点上一份高端瓶装啤酒。直到某天晚上,爱丽丝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招呼老板上啤酒,还说今天她请客。

  “诺顿,我们干杯。”碰过杯后爱丽丝一次性灌下半瓶啤酒,杯口蹭花了她的口红,女孩告诉诺顿,今天她正式转正了。

  诺顿挺替她开心的,毕竟爱丽丝说她为了成为一名记者付出了很多辛苦,如今一切圆满,确实应当好好庆祝才是。

  那天他们两个坐在一起喝了好多啤酒,诺顿更是之间醉倒在吧台上,要不是店铺即将打烊老板推了推他,诺顿恐怕要一直睡下去。

  老板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告诉诺顿那个年轻小姑娘几个小时前付钱走了,诺顿看着那一摞被收走的啤酒瓶盖,不知道为何突然想拿走一个回家做纪念。

  只是当时诺顿并不知道,那天将是他最后一次和爱丽丝坐在一起喝酒,那个瓶盖也真的成为了永恒的纪念。

  爱丽丝死了,在刚刚转正没多久后。

  被定格的画面再次流动,爱丽丝死后诺顿从犯罪集团逃逸,他一边躲避追杀,一边暗中调查爱丽丝的死因。当时大字不识还身无分文的诺顿靠给路边的小店打工一点点存钱,渴了就去喝喷泉水,困了就睡在公园长椅上。就算如此落魄,他也从未停止调查工作,直到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犯罪组织渐渐浮出水面。

  靠着一个在便利店认识的老人,诺顿弄到了一间破旧的小阁楼,在搬家的途中,路边的家电销售商正在展示他们新进货的大彩电,电视机里播放着不知到名字的动画片,男主角正和女主在站在一起,而他们背后的介绍写着“这里是Orpheus侦探事务所”。

  决定了,爱丽丝,我要当一个好人。

  驻足在电视机旁的诺顿抱着纸箱心想。

  我要当一个从事侦探事业的好人。

  那之后的回忆也飞快闪过,伟大的复仇计划,闹腾的小孩,令人头痛的老板,月光下的吻,还有……

  还有被揍的那一拳。

  “诺顿叔叔!”趴在床边守候的小爱丽丝看到男人睁开双眼,赶紧走上前握住他的手,“诺顿叔叔,你可算醒啦,我要担心死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醒了所以还哭了好久呢。”

  诺顿并没有被身边哭唧唧的小孩子感动,他用一个足够震聋小爱丽丝,还引得隔壁邻居差点报警的声音大喊:“奥尔菲斯,你///他///妈给我滚出来,有本事咱俩再打一架!”


14

  小爱丽丝跑出去冻新的冰块了,屋里诺顿扶稳鼻梁上的冰袋,奥尔菲斯坐在那棵千年木前面的椅子上低着头搓衣角。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黑帮的老大,和组织没有半毛钱关系,对吗?”

  “嗯。”

  “那你不早说。”诺顿按了按手中的冰袋,即便鼻梁骨被冻得发麻,触碰下也仍旧痛到令人发指,“害我白挨这一拳,还打在脸的正中间。”

  “我要说的,是你根本没打算听。”嘴上埋怨着,可奥尔菲斯也觉得伤处红的触目惊心。他站起来走到床边想看一眼诺顿的伤势如何,不成想弄疼了对方。

  诺顿疼得呲牙咧嘴,奥尔菲斯表示十分愧疚:“我以为你会躲开的。”

  “我躲了,但是没想到你往正中间打。说起来,你怎么和那个小东西解释的?”

  “我告诉她诺顿叔叔因为随便捡地上的钱包被钱包的主人暴打了。”

  “我才没那么怂包!”

  “她也没信,所以我说,是我记错了,诺顿叔叔是看路过的豪车看入迷不小心撞树上了。”

  “更怂包了……”

  见奥尔菲斯看着自己的伤十分忧愁,一个劲念叨到底要不要去医院开点药,诺顿放下了那个正在一点点融化恢复温度的冰袋:“算了,小事,过两天就好了。”

  “诺顿。”

  “干嘛?”

  “别再查下去了。”

  只这一点小伤就这么让人担心,奥尔菲斯不想再看见自己身边任何一个人受更大的伤害了,名义上的女儿也好,刚在一起没多久的男朋友也好,他不能在失去任何一个人了。

  可诺顿坚定地告诉他不可能:“唯独这件事绝对没有商量,再说了,你不也会继续追查下去吗?难道我就不担心你吗,怎么想我都不敢放任你一个没有保镖就活不下去的家伙独自查案吧。”

  “可不是连你也没打过我吗。”

  “滚开,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奥尔菲斯并没有如诺顿所愿滚得远远的,反而还在不停问诺顿伤口是不是还疼得很厉害。诺顿心想这种废话干什么要问,红了那么一大片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转念一想他又笑起来,凑近奥尔菲斯的脸:“你亲一下就不疼了。”

  奥尔菲斯不自觉地往后挪了挪:“什么,现在吗?”

  “嗯,亲吧。”

  “你等一下别过来我还没准备好!”奥尔菲斯用手挡住诺顿的脸,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呼出,还被诺顿调侃这是要他亲一下要不是要他啃一口,至于吓成这样吗。

  “好,我准备好了。”奥尔菲斯撑着床沿,合上眼一点点靠近。呼吸间他知道对方的脸颊近在咫尺,还感受到了温热的鼻息,一点点抚上自己腰间的双手,以及不算太柔软的嘴唇,那瞬间全世界静到只剩彼此的心跳。

  “诺顿叔叔,新的冰袋装好啦!”

  随着爱丽丝的破门而入,暧///昧且美好的气氛急转直下,奥尔菲斯更是跟应激一样一把推开完全没反应过来的诺顿,直接导致对方没有及时找到受力点直直磕到了背后的白墙上。

  诺顿捂着后脑大叫,奥尔菲斯蹭得从床上站起来拉开距离,女孩望着这两个大人以及他们脸上可疑的红晕:“奥菲和诺顿叔叔被打扰了。”

  之后足足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诺顿才把自己的鼻梁保养到完好如初。鉴于这些天在家里闷得发慌,刚好小爱丽丝也缠着自己说想出去玩,诺顿决定就在今天下午带她去新开的儿童公园逛逛。

  “我下午要去公司,就不跟你们去了。”说完奥尔菲斯带着厚厚的厨房隔温手套取出烤箱里的芝士烤饼,晾了一会而后把两块热乎乎的烤饼装到了保鲜袋,“走之前把这个带上,饿了可以吃,我跟菜谱新学的。”

  带上烤饼,诺顿抱起穿戴整齐的小爱丽丝,跟奥尔菲斯道别后就往屋外走。当走出了离家最近的两个路口并四周环望确定没有熟人后,诺顿拎起了袋子里的那两块看似色香味俱全的烤饼:“这东西怎么处理?”

  小爱丽丝看着两块普通食物,表情却如临大敌:“去公园里掰碎喂给鸽子吧。”

  “那鸽子也太可怜了吧!”

  “我。”小爱丽丝抬起头,“讨厌小鸟。”

  “你这属于蓄意谋害,不可以因为讨要就伤害别人好吗!”

  最后诺顿选择把烤饼塞到外套口袋里,他告诉爱丽丝一会儿到公园再会悄悄把东西扔到垃圾箱,最好还得在上面贴个纸条写上“人和动物请勿误食”,但是为了不让奥菲伤心,这件事坚决不可以告诉他,爱丽丝嘟着嘴反驳说这属于撒谎的范畴。

  “有时候善意的谎言不是伤害,而是成全。”童话故事还都是骗小孩的呢,什么有钱的公主和穷小子骑士,不都是对小孩说得善于的谎言吗。

  没过几十秒,斑马线另一头的红灯灭掉了,诺顿拉着小爱丽丝的手,两人的身影一点点被埋没在过往的人群中,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15

  自从前两天和各大帮派会面后,奥尔菲斯工作得更加努力了。他几乎每天都要跑到办公室坐一下午,不停地整理他所了解到的、关于那个犯罪组织的资料,即便休息日也不例外。

  晚饭的时候,梅莉把订好的外卖递给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的奥尔菲斯:“在走神什么?”

  “都这么晚了,家里人也没打个电话,不知道他们从公园回来没有。”

  “家里人?女儿的话,你不是给她雇了个保姆吗,有人看管应该不会有事吧。”

  “说的也是,先吃晚饭吧。”

  奥尔菲斯强忍着不安打开那盒意大利面,上面血色的肉酱让他有点倒胃口,为了分散注意力,他打开了办公室里的电视机。

  新闻节目里,主持人还在激情介绍着本地的特色美食和新开始的游乐设施,画面上轮流播放着新开的餐厅和小吃摊铺,这让奥尔菲斯稍微有了点食欲,开始解决眼前的那盒面条。

  “现在紧急插播一条通知,我们接到群众举报,今天下午五点左右,有市民看到儿童公园附近的路口有可疑人员挟持儿童窜逃,目击者称挟持者持有统一的通讯设备并携带有枪支,他们其中一辆的驾驶车辆的型号是……”

  “德罗斯先生?”梅莉拍了拍被面条呛到的奥尔菲斯的背,贴心地为他递上了水杯,“发生什么事了,可别告诉我你女儿刚好在今天去了儿童公园。”

  奥尔菲斯顾不上那杯温水,他抓起桌上的电话拨通号码,对着电话那头重复了不下五遍“必须全城搜索可疑车辆,一个角落也不许放过”。

  而诺顿那边,如果说他独自面对这些个持枪歹徒,那现在警///方那边估计都已经结案了。可当时歹徒用枪指着小爱丽丝,他反而不太敢轻举妄动,随后两个人就被蒙上眼睛一起绑上了车。

  车厢内,被蒙着眼睛的小爱丽丝什么都看不到,她只能努力捕捉着周围的声音,车似乎正开在一条非常颠簸的小路上,中间有段路程还能听见火车的汽笛声。

  感受到小爱丽丝可能正因为害怕紧紧贴着自己的胳膊,诺顿出声安慰小家伙别紧张,这时他忽然想起了那个晚上他们一起看的那部电影。

  电影看到一半时,自己喝醉了,头晕乎乎的理解根本不了剧情,不过现在诺顿想起来了,在电影后半段,主角父子似乎被一帮德///国///军///官带走关起来,当时男主就告诉他儿子,他们只是在玩一场游戏。

  只是一场很好玩的游戏,最后胜利的人能得到豪华奖励。

  善意的谎言,现在正是需要撒谎的时候,于是诺顿问小爱丽丝想不想要豪华奖励。

  “什么奖励?”小爱丽丝抬头朝着诺顿所在的方向若有所思,“根据《真理之下》里的故事,我觉得被绑///架的人不会得到豪华奖励。”

  “不,这不是普通的绑///架,这是一场侦探游戏。”

  “侦探游戏?”小爱丽丝果然有了些兴致,“像真相小姐那样吗?”

  见撒谎有效,诺顿赶紧继续胡诌:“对,就像她那样。我们正是这场游戏的参与者,所以现在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个叔叔要用玩具枪指着你了吧?那个叔叔就是裁判,之后还会有很多带着玩具枪的裁判出现,我们必须遵守他们制定的规则,一路闯关到最后才能拿到豪华奖励。”

  “如果失败了会怎么样?”

  没想到小家伙还是个悲观主义者,为了让她尽量成功,诺顿只能告诉她一个在小孩子承受范围的悲惨结局:“那样你的奥菲会损失巨额的报名费,可能接下来一个月你都吃不到松露小蛋糕,也看不上最新一期的《真理之下》漫画了。

  “所以,我们一起加油,努力闯关拿到最后的大奖吧。”

  “可是诺顿叔叔。”小爱丽丝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起来,“我有点饿了,饿着肚子怎么拿第一啊。”

  “我们似乎还有两块芝士烤饼没吃。”

  “那我们还是饿着吧。”毕竟死了就更拿不到第一了。


16

  就这样,小爱丽丝为自己的侦探游戏之旅兴奋了一路。到达组织据点时有人把他俩带下车,被摘下眼罩的小爱丽丝见到了满满一屋子的小孩以及夹杂其中的大人后感叹这游戏竞争可真激烈啊。

  没过多久就有几个穿着统一服装的劫匪挑了一部分孩子带走,如同诺顿所祈祷的,一脸傻样的小爱丽丝并没有被带走转卖,而是留下来等待拍照作为索要赎金的筹码。完全不知道实际情况的小爱丽丝有幸成为所有被拍照片的孩子中唯一在笑的那一个,还笑得特别开心,如果不是被绑着手她甚至想比个耶。

  奥尔菲斯面对着邮箱里小爱丽丝那张极具镜头感的照片陷入了沉思。

  组织的人问小爱丽丝旁边的男人是不是父亲,诺顿心下一紧,如果小屁孩实话实说讲自己只是保姆,组织一旦确认他是无关人员说不定会当场把人处决掉的。

  不过爱丽丝的回答非常的出乎意料:“奥菲和诺顿叔叔亲亲。”

  诺顿忽然想要不还是被组织处死算了,他还不想丢人丢到跨国犯罪组织。

  十五分钟后,奥尔菲斯的邮箱又收到了另一封邮件,照片上的诺顿一脸胃疼,下面的配字简单却直击灵魂:你的丈夫或者男性妻子也在我们手中,赎金需要额外附加五百万。

  被单独关进小隔间后,诺顿才敢扯开绑着他们双手的绳子。把粗麻绳扔到地上,诺顿开始观察起所在的房间,房屋四面全身砖墙,没有窗子,唯一的光源是铁门外走廊上的灯光。除却屋子顶部那个连小爱丽丝都够呛能爬进去的通风口,理论上从这个房间中逃跑的概率为零。

  无聊的小爱丽丝一颠一颠地跑到门边观望者裁判手中的各式玩具枪,诺顿怕惹事想把她从门前抱开,可连他自己看到那些枪都眼馋,嘴里不住地抱怨要是现在自己手中也有枪就好了。

  “诺顿叔叔去跟外面的叔叔要一把。”  

  “那是人家工作用的,怎么可能会给我。”诺顿把小孩放到房间最里面,“要是天上会掉馅饼就好了,随便给我把枪,看我撬开门干掉这帮绑///匪……我是说游戏竞争对手。”

  令人没想到的是,诺顿话音刚落,通风口的隔板就被掀开,什么东西从上面掉了下来。

  “玩具枪,好帅!”小爱丽丝兴奋地指着地面上的枪,“这是不是奥菲花钱给我们买的道具呀!”

  活见鬼了,诺顿打开子弹匣一看,居然还是满的。

  作为一名信守承诺的侦探,诺顿真就撬开了门锁,一手举着枪一手抱着小孩冲了出去。跑到半路时诺顿才意识到用一把手枪挑战一整个犯罪组织属于地狱模式的难度,他一脚踹开企图封锁楼梯的“裁判叔叔”,跑下楼时试着再次祈祷:“要是能有更多可选择的武器装备就好了。”

  结果在楼梯的拐角处,他真的看到了放在箱子里的新枪和更多的子弹。

  “奥菲到底为我们充了多少钱呀。”小爱丽丝显得忧心忡忡,“以后我们还吃得起小蛋糕吗,不过就算没有小蛋糕,我也会爱奥菲和诺顿叔叔的。”

  拿上新装备后诺顿直接踹开楼梯间的大门开始乱打一通,在敌人的一声声惨叫和小爱丽丝的一声声助威中,诺顿逐渐失去了自我。实用主义上用手里的这些资源端掉犯罪组织是完全足够的,但是从享受主义层面讲,这套装备的体验感远远不到诺顿预期设想,毕竟按照他的构思,这种害死他好友的邪恶组织理应拿炮直接轰。

  再次平安地闯过了一层,在楼梯间看到新的纸箱和里面的补给品以及手榴弹时,诺顿惊讶于连胜利女神都站在自己这边,小爱丽丝却指责奥菲玩游戏开挂,羞羞。

  就这样,诺顿带着小爱丽丝一路闯到了组织的会议室。撂倒最后的几个高层人员和组织护卫后,只剩下犯罪组织的头目——一个一把年纪的糟老头子坐在圆桌边瑟瑟发抖。

  诺顿觉得自己这二十八年的人生从未如此畅快过,他举起枪,想着那个酒馆里的金发女孩,不知她的在天之灵能否看到这副大仇得报的场面,爱丽丝,希望你能安息,我来为你复仇了。

  捂住小孩的眼睛,诺顿扣动了扳机。

  什么都没有发生。

  偏偏在这种时候没有子弹了。

  组织头目指着那把空枪癫狂大笑,笑到口水乱飞,在椅子上扭作一团。小爱丽丝从未见过如此不正常的人,她吓地躲在诺顿身后,小声询问男人老爷爷这是怎么了。

  诺顿懊恼地扔下枪,想着是把这人打晕直接移交警///方,还是打晕拖到一边踹几脚啐几口再移交警///方。思考问题时诺顿习惯性地把手揣进口袋,这时他发现口袋里有两块没吃的烤饼。

  诺顿忽然笑了,笑得比头目还疯狂:“老爷爷这么大一把年纪还要参加游戏,我们要是尊老爱幼是不是会有加分啊。”

  小爱丽丝点了点头。

  “那爷爷现在饿了,我们应该怎么办?”

  “我收集了地上的绳子。”爱丽丝拿出一开始捆手用的粗麻绳,“这个可以给爷爷吃。”

  “爷爷老了,可能嚼不动麻绳,但他一定吃得了烤饼吧。”

  说着诺顿邪笑着按住组织头目,把保鲜袋里的两块烤饼全部塞到了他嘴里。干冷的芝士烤饼几乎完全堵住了头目的喉咙,差点被噎死的老头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缓上一口气,恢复呼吸的他还没来得及出言嘲讽就觉得腹部一阵绞痛,活了几十年的经验告诉他:再不找厕所就来不及了。

  看到从椅子上弹起来的老爷爷,小爱丽丝很欣慰:“爷爷觉得烤饼好吃到蹦起来!”


17

  二人目送着组织头目捂着屁股连蹦带跳起来,在出屋前还不小心被门槛绊倒。诺顿用自己的手机拨通了999的号码扔给了口吐白沫的老头,牵着小爱丽丝的手潇洒地从正门离开组织。

  奥尔菲斯的车正停在门外,诺顿把小孩放到后座,自己转身坐到了副驾驶。驾驶位上奥尔菲斯看到他俩平安出来,着实松了一口气:“刚刚好多人质都被解救出来了,一直没看到你俩,还以为出事了。”

  “怎么会。”诺顿自豪地展示着自己用空的弹匣,“没我大家怎么跑,我可是连他们的老大都解决了。”

  “用子弹吗?”

  “不,大概算是毒杀吧。”

  后排的小爱丽丝还在吵着要去兑换豪华奖励,诺顿叫她不要吵,自己系好安全带后向座椅上一倒望向窗外,组织本部外面是一大片森林,森林里树叶早都变得金黄,象征着深秋将至。

  一切似乎就这样结束了,吵闹个不停的小屁孩,驾车往家方向行驶的奥尔菲斯,诺顿不自觉地哼起欢快的小曲,想着今晚回家懒得做饭,干脆点个外卖,再洗个澡,晚上随便找个什么电影放来看看。

  “诺顿叔叔哼的歌和奥菲的电话铃声一模一样呢。”

  “不,那就是我的手机响了。”

  奥尔菲斯还在开车接不了电话,诺顿帮忙从他的上衣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看到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姓名时还吹了声口哨调侃他:“哇哦,这位‘梅莉’妹妹一听名字就是位美女。”

  奥尔菲斯压根懒得搭理他:“我劝你少跟她来这套。”

  诺顿笑嘻嘻地接通电话。小爱丽丝听到是梅莉姨姨打来的,也支楞起耳朵仔细听着。她完全听不清电话里说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诺顿叔叔为什么忽然脸色一变,急着要奥尔菲斯调头往回开。

  事情要从十分钟前说起。

  梅莉如同往常一样在公司实验室监督她名下的生命基因项目,顺便听听路过的下属小声聊着电视里跨国犯罪组织头目被捕的消息。本以为这次追捕计划一切尘埃落定的梅莉决定去蛋糕铺犒劳自己一块蜂蜜蛋糕,在回到办公室取放在屋里的帽子时,她看到奥尔菲斯临走前落下的那部办公用手机的屏幕忽然亮起,一条短信息跳了出来。

  信息的大意是犯罪组织中有人乔装后携带爆炸装置驾车逃逸。

  以为是恶作剧短信,梅莉起初并没有在意,可拿起自己的帽子后,桌上的手机屏幕又亮了,最新的信息里准确地提供了逃犯驾驶的车辆型号以及伪造的车牌号,甚至还有去往的方向。

  “现在最新的短信是。”电话里,梅莉冷清的语气与事态的严重性完全不相符,“逃犯很有可能要带着炸弹去火车站前广场,今天广场有庆祝活动,有不少人在,晚上的时候还会有花车巡游,他们可能要对人群进行报复式袭击。”

  “真没品味!”诺顿很讨厌这种袭击行动,“没人想死在闹腾的花车下面!”

  “梅莉,你再说一遍车型?”奥尔菲斯看着前面辆直接无视交///警闯红灯直行的小型载客车,对电话另一头女人说,“我好像找到他们了。”

  “奥菲,我们要去哪里啊,是去领豪华奖励吗。”

  见车子一直在往家的反方向开,小爱丽丝有些放心不下,奥尔菲斯也思考着拆弹这件事是否有必要让一位父亲和一位侦探参与其中,只有诺顿一个劲儿地催着让跟上前面的车辆,说什么也要去庆典现场看看。

  奥尔菲斯握着方向盘,根据梅莉念出的短信追着前面的可疑车辆,前方车里坐着的是携带炸药的危险分子,诺顿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最危险的那条路,这让奥尔菲斯回想起那个困扰了他无数年的梦魇,梦中他紧紧拉着掉下山崖的妹妹的手,妹妹的脚下则是无尽的深渊。他拼命让妹妹坚持住,让妹妹不要过去,自己一定会把她拉上来。

  可爱丽丝却对他微笑,那一瞬间,她的手滑落,他的妹妹就这样带着那抹笑容坠入黑暗。

    这场景奥尔菲斯在这些年间总是反复梦到,他将其归结为对妹妹的思念,以及对没有及时发觉并阻止妹妹在进行危险调查的悔恨。

  在那次偶然间看到诺顿屋中线索板上的内容后,奥尔菲斯又做了相同的梦。高高的山崖,深不见底的黑暗,他紧紧地握着什么人的手,想把对方拉上来。

  唯一不同的是,那个掉下山崖的人是诺顿。

  “你有没有想过小爱丽丝该怎么办,有没有想过我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的梅莉以为奥尔菲斯在跟自己说话,还心想关我毛事。

  “诺顿,你要是出事的话,我该怎么办?”

  “奥菲……”

  真心话说出来后奥尔菲斯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为情,他发泄般地狠狠转着方向盘,不去看副驾驶上傻眼的诺顿,还十分凶狠地制止诺顿把话说完:“闭嘴,我知道你肯定会说‘无论如何我都会去的’,所以闭上你的嘴。

  “我会跟你一起去,诺顿,你有你的‘雇主’,我也有我去的理由。”

  诺顿以为奥尔菲斯还在为之前自己提到的年轻漂亮的“雇主”吃醋:“奥菲,你误会了,实际上她没有雇佣我去调查。

  “但她确实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当侦探这些年每次快撑不下去时都会想起她,如果是她的话,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一定会咬牙挺下去的。包括现在这种情况也是,她一定会义无反顾的第一个冲上去的。”

  “真好,果然人以类聚,你和你的朋友都是笨蛋。”

  诺顿口中的那个“朋友”也好,诺顿本人也罢,再加上自己的妹妹爱丽丝,奥尔菲斯身边原来围满了总是怀着一腔热血的笨蛋。他一脚油门闯过了今天的第五个红灯,这事之后驾照肯定要完蛋了,原来自己也是个笨蛋,真是太糟糕了。

  “诺顿叔叔真的会出事吗。”偷听了一路的小爱丽丝也在担心,“诺顿叔叔要是出事了,家里就又只剩下我和奥菲了。”

  “放心,我只是在担心侦探游戏拿不到第一而已。”

  “原来侦探游戏还没有结束吗?”

  “我们仅仅才闯过了第一关而已,接下来就由我和奥菲一起去拿下第二关,你乖乖等着领奖就好了。”

  “不过没想到啊,我对德罗斯先生来说原来这么重要啊。”诺顿满意地欣赏着奥尔菲斯一点点变红的脸颊,“早说嘛,今晚回家后要不要开瓶红酒来个热烈的抱抱?”

  “奥菲和诺顿叔叔抱抱。”

  “诺顿!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撞前面那辆车?”

  “开个玩笑而已啦。”

  梅莉:我聋了。


18

  小爱丽丝被交给奥菲手下的人看管,她不明白为什么侦探游戏玩到一半就不带自己了,是自己碍手碍脚了吗?

  有不认识的黑墨镜叔叔给自己递上真相小姐玩偶,这个玩偶还是第一次见到奥菲时,奥菲买给自己的。

  小爱丽丝没有任何有关父母的记忆,也没有名字,没有朋友,记事起唯一的回忆就是一整面都是玻璃窗的房间,玻璃窗外一群穿着纯白色长外套的大人,还有那个自称梅莉的女人。

  她一个人在那间小屋里生活了很久,每天来看望自己的只有来做检查和送饭的叔叔阿姨和梅莉姨姨。其实她不太喜欢梅莉姨姨,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梅莉姨姨和自己讲话时都像是在怀念另外一个人。

  几年后,梅莉姨姨带自己离开了那个小屋,她说要给自己找一个监护人,而那个人就是奥菲。

  那天奥菲和梅莉姨姨锁着门在里屋呆了好久,小爱丽丝贴在门上偷听,他们似乎在里面吵架,吵得很凶。可推开门时,奥菲却努力在微笑,他蹲下来问自己喜不喜欢这里,还说这里以后就是自己的家了。

  奥菲还带自己出去玩,那是爱丽丝第一次出去玩,她头一次看见天空和大树,还遇到了从她手里抢走华夫饼的海鸥。回家的路上奥菲领着自己的手,路边的报刊亭在卖最新出版的漫画,豪华版还会附送一个可爱精致的玩偶。

  “喜欢那个?”奥尔菲斯低头问直勾勾盯着玩偶的女孩,“想要吗?”

  那盏路灯下,金发小女孩接过了男人递来的,名为真相小姐的毛绒玩偶。

  “真相小姐……真相……真理……”回家的路上,男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自言自语道,“说起来,‘爱丽丝’这个名字,本来就有‘真理’的意思啊。”

  女孩歪了歪头:“那我的名字可以是‘爱丽丝’吗?”

  男人有些诧异,问她为什么喜欢这个名字。

  “从今天开始,真相小姐就是我的朋友啦。”女孩抱着玩偶,脸颊在柔软的布绒面料上蹭了蹭,“我想要和真相小姐一样的名字。

  “可以吗,奥菲?”

  小爱丽丝再次像一年前一样蹭了蹭真相小姐的脸颊,为了豪华奖励,她不可以坐以待毙,而且,她真的很想和奥菲还有诺顿叔叔在一起,她想要和来之不易的家人在一起。

  “叔叔,叔叔。”小爱丽丝晃了晃墨镜叔叔的袖子,“叔叔,我饿了,我想吃松露小蛋糕了,可以买给我吗?”

  去买蛋糕的路上,小爱丽丝跑到报刊亭买了份漫画,亭子里的老奶奶慈祥地笑着,把附送的城镇旅游指南拿给她。小爱丽丝用胳膊夹着《真理之下》漫画打开了那份地图,她找奶奶借了笔,圈出偷看诺顿叔叔标记的火车站的位置。

 小爱丽丝又把漫画低价卖给了路边的几个同龄小孩,拿到硬币后她指了指需要投币的公共卫生间跟墨镜叔叔说要去一下。

  “我带零花钱了,可以自己进去。”小爱丽丝展示着那几枚硬币,“叔叔一定要在门外等我哦,要是出来后找不到人,我肯定会吓哭的。”  

  进去后小爱丽丝踩到马桶水箱上,独自一人从卫生间墙上方便通风的小窗子钻出来,她小跑道马路边大哭,很快就吸引到人来问她是不是走丢了,知不知道家人在哪里。

  “我的家在这个火车站附近,是个晚上会有花车表演的地方。”小爱丽丝指了指地图上那个红圈,“阿姨把我送到这里我就认识路啦。”

  就这样,在墨镜叔叔还傻傻站在门口等待时,小爱丽丝搭上了前往庆典广场的的士。

  奥尔菲斯那边则根据短信拦到了载有逃犯和炸弹的车辆,可纵然如此也依旧被逃走了几个。短暂的时间不一定够疏散掉全部的游客,奥尔菲斯想到爱丽丝当年是否也在这种绝望中死去。

  “如果我是他们的话。”诺顿想起人生中最黑暗的那几年的经历,“除了绑上炸弹冲向人群,我还得在花车上装几个。”

  小爱丽丝走在离广场还有一段距离的小花园,今晚的花车巡演会以这里为起点,所有花车都要暂时停在这里等待统一指挥。推理先生曾经调查过类似的案子,当时坏蛋就把坏工具安装在了别人的车底。

  侦探游戏,我很有经验,小爱丽丝自信地贴到地面上一点点爬着,在最后面最大的那辆花车下面有个被胶布粘住的黑色盒子。

  是坏工具!小爱丽丝一点点爬到车底下去扯胶布,可那个胶布很黏,她只撕掉几层手就变得黏黏的不好发力,抬起头从缝隙里看到小花园中间的喷泉,女孩想先去把手上的胶洗掉。

  她一点点从车底爬出来,却被保安一把拽住:“谁家的小孩子这么没规矩,怎么跑到车底下玩?”

  “车子下面有坏工具!”

  小爱丽丝挣扎着解释,但还是被丢了出去。这时花园的大喇叭响起,花车车队要开始巡演了。女孩急着想追出去,结果不小心撞到了一辆停在花园门口的黑色摩托车上,车上的人穿着和组织里罪犯一样的衣服,带着黑色面罩和摩托车头盔,根本看不清面容。

  “你是坏人吗?”小爱丽丝问扶起自己的奇怪的人,“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吗?”

  那人摇了摇头。

  “那可以帮帮我吗,那俩大车子下面有坏工具。”小爱丽丝指了指远去的花车车队,对黑色面罩的人说,“诺顿叔叔说,那个坏工具叫炸弹,我想拿第一,不然奥菲就要破产,我们所有人全都会遭殃的。”


19

  奥尔菲斯承认,这是他们彼此认识以来,诺顿做的最正确的一个推理。

  诺顿所说的都和事实逐一吻合,好消息是,在花车队进行巡演时,他们在入场的人群中找到了组织嫌犯;而坏消息是,在还没来及制服全部嫌犯时,他们见到了追着花车狂奔的小爱丽丝的身影。

  “她怎么会在这里?”

  “谁?”

  因为走神,诺顿的鼻梁上又挨了一拳,奥尔菲斯解决掉手里那个人后把枪扔给诺顿,说什么都要过去看看。

  此时最大的一辆花车刚好驶来,小爱丽丝被前来看巡演的游客推着走,当眼尖地发现因为固定不牢从车底脱落的黑盒子后,她废了好大力气才从层层叠叠如海浪一样的人群中挤出来。

  找到坏工具,就能拿第一了。

  爱丽丝碰了碰地上的黑色盒子。

  赶过来的诺顿大老远就看到了那块不明物体:“我///操,那他///妈是个定时炸弹。”

  “爱丽丝,快放开,那是个炸弹!”

  爱丽丝看了看自己用好大力气才抱起的黑色盒子,盒子的背面,一组数字正在跳动。

  之前奥菲教过自己认数字,这个数是59。

  怎么变成58了?

  在数字跳到55时,爱丽丝想起《真理之下》的番外篇里,灵犀妙探和心锁小姐一起跑去了一个庄园,庄园里有个铁皮人用到了一种特别神奇的工具,倒数五下,神奇工具会爆炸。

  “梆——梆——”小爱丽丝想起灵犀妙探和心锁小姐被炸成灰扑扑的爆炸头的镜头,呆在原地,“要变成爆炸头了!”

  不能让奥菲和诺顿叔叔也变成爆炸头!倒计时49秒的时候,小爱丽丝开始往广场边上跑。

  小镇整体上是个临海城镇,广场这块地带不仅靠近海边,还地势颇高。小爱丽丝想起刚刚游客们像海浪一样推着自己走的奇妙感觉,她跑到围着广场的栏杆边,广场在一座小山上,山脚蔓延到了海里,要是海浪能把神奇工具带走的话,大家就不用变成爆炸头了。

  距离倒计时还有38秒时,在奥尔菲斯和诺顿扑来的身影前,小爱丽丝试图抛亲起炸弹扔进海里。

  可惜她的力气太小了,能抱起黑盒子以及实属勉强,奥尔菲斯和诺顿又离的太远,来不及接手,只剩下29秒了,再不丢出去就来不及了。

  像海浪一样的人群也遵循着潮汐,刚刚是涨潮期,现在是落潮期。人群随着花车远去,小爱丽丝心想,真好,那些哥哥姐姐们不用有丑丑的发型了。

  要是有人能帮帮自己就更好了。

  距离爆炸还有15秒,奥尔菲斯和诺顿纷纷因为跑的太快太急平地摔跤,小爱丽丝靠在栏杆上看着他们两个滑稽的姿势大笑。

  懊恼,不甘,诺顿趴在地面上吸了一下鼻涕,对奥尔菲斯和小爱丽丝喊下辈子我们还要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距离爆炸还有10秒,那个骑摩托戴面罩的怪人从小爱丽丝怀里抽出炸弹抛向大海,随后骑着摩托车扬长而去。

  距离爆炸还有0秒,落入水中的炸弹掀起了巨大的波浪,连同海浪一起炸开的还有天上的烟花、庆典游客的欢声笑语,以及经历了顶级社会性死亡事件的诺顿心脏。

  小爱丽丝趴在围栏边抬头看着夜幕之上绚烂的烟火,问身后从地上爬起来的两个大人这个是不是就是侦探游戏的豪华奖励。

  “对。”诺顿看到这么大型的烟火表演也有点愣住,他抱起小爱丽丝,让小孩坐到自己肩膀上,“侦探游戏,我们拿到冠军啦。”

  “爱丽丝小姐胜利啦!”

  “胜利就胜利,不许在我身上乱踢!”

  “诺顿。”奥尔菲斯叫住身边的人,天边绽开了一朵粉红色烟花,把他的脸颊也染成了了相同的颜色,“你还记得刚才说了什么吗。”

  “等一下,别逼我回忆起那种东西!”

  “诺顿叔叔,你晃来晃去我要看不清啦!”

  这是小爱丽丝人生中第一次看烟花,小家伙仰着头看得十分认真,丝毫没注意到庆典钟声响起的一刻,下面两个大人在心形状的烟火下亲吻在了一起。

  诺顿的一只手被奥尔菲斯握住,那双一向冰冷的手今天格外温热。

  “像你说的那样,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这句话可被小爱丽丝听到了:“奥菲和诺顿叔叔在一起。”

  而之后诺顿给予的答案,被淹没在了礼花升空时新一波的欢呼声之中。


END?













番外

00

  夜色中,带着黑色面罩的人摘下头盔,将摩托车停在了路边的一处电话亭旁边。走进电话亭后,女人一把扯下面罩,露出了那头金色的长发,她先用手机编辑了一条写着“恩德洛武小姐,我没有失约”的讯息发送出去,随后伸出手按动按钮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社长,卧底调查任务已经完成,所有可用的文字和影像资料都已发往编辑部。”

  “干得很好,德洛斯小姐。”报社的社长在电话那头送上祝贺,“这些年辛苦了,你发来的照片我都看到了,编辑部也会尽快把这篇新闻发表出来的。”

  “感谢社长。”

  “说起来,这次调查任务你功劳也不小啊,真的不要发出来吗?对于你这样的年轻人来说,能有这种经验,以后无论做什么都会很吃香的。”

 “那请麻烦社长转告编辑部,这篇新闻中请务必隐去所有有关于我的痕迹,尤其是照片,还有名字,年龄,什么都不要写。”

  “难不成你以后还打算继续过这样隐姓埋名的危险日子?我记得你还有个哥哥吧,做这件事一开始就是瞒着哥哥的吧,德洛斯小姐,你可要想清楚,你的家人不一定会认可你的。”

  “我明白社长,哥哥不会支持我做这份工作,但哥哥现在在做的事情,如果我在他身边,我也一样不认可。但我心里很清楚,哥哥这么做一定是为了我。

  “一家人就是这样的,哪怕不能互相理解,也依然互相关心着、保护着彼此,所以无论有多危险,我都要留着这个空白的身份,必要时候我要站出来保护我的家人和朋友。”

  “哎,劝不动你,自己想清楚了就好。但是你真的不打算去探望一下家人吗德洛斯小姐,这次任务结束了,反正你现在的假身份肯定会暴露,不如去看看家人吧。”

  “当然,还有照片上那位坎贝尔先生,我都要去拜访一下做好后续的采访工作呢。”

  “刚结束任务就连着采访两家,您的专业态度值得肯定,不过本社批准你的假期你可别忘了,采访这种事还是交给新来的实习记者去吧。”

  “不用了社长,一点也不麻烦,我顺路就去了。”爱丽丝笑了笑,“而且,不是两家,是一家哦。”


01

  诺顿自信地认为,这场跨国犯罪案连带爆炸案会是他作为侦探的成名案,为此,他特地买了镇上十家报社的报纸来确认自己是否占据全部的头版头条。

  结果,这十份报纸,只有一份非常公平地分配了他和奥尔菲斯所占版面的比例,剩下的九家中有七家详细报道了年轻帅气且有为的总裁奥尔菲斯的光荣事迹,只在角落里提了一句坎贝尔侦探,言辞之简短其中的嫌弃自然不言而喻;还有两家更是过分的,不仅完全夸大奥尔菲斯的神勇把他描述成能飞天遁地的超人,还把诺顿和广告一起塞在不用放大镜根本看不清的夹缝里。

  侦探成名案计划,最终以奥尔菲斯坐在那儿安慰了诺顿一上午告终。


02

  事件一个月后,奥尔菲斯的生物科技公司宣布了倒闭。

  梅莉当天就带上墨镜,开着跑车去富人小姐都爱逛的商场大买特买,随后又在豪华酒店订了机票准备飞去热带雨林看变色龙。

  不爱看变色龙的奥菲回到家,告诉了诺顿已经把房子卖掉的事情。

  还为报纸报道事情记仇的诺顿忍不住嘲笑:“什么,大老板,你落魄啦?”

  五分钟后他的良心便受到了谴责:“没事,人生大起大落很正常,钱总能赚到的。”

  “那也得有工作才能赚钱。”奥尔菲斯走到诺顿跟前,“坎贝尔先生,请你雇佣我吧!”

  “诺顿叔叔,你就聘用奥菲吧。”小爱丽丝也来凑热闹,“他会刷盘子!”

  “你指五分钟砸碎了三个的那种?”

  “他会洗衣服!”

  “对,他把我的羊毛衫都洗缩水了,就现在你正给真相小姐穿的那件。”

  “他……他会做饭!”

  “他的饭必须和胃药配好比例才能吃。”

  小爱丽丝又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最终转身回屋:“奥菲你好像完蛋了耶。”

  帅气骑士会和贫穷公主在一起吗?

  “算了。”诺顿一挥手,“你来给我当侦探助手吧,一个月给你一千。”

  于是他们搬回了最初的那栋老破小事务所。


03

  小爱丽丝今年五岁了,到了小学入学的年龄了。

  在开学前一个星期,奥尔菲斯和诺顿为了鼓励小爱丽丝好好上学,答应了要实现她一个愿望。

  “我要看《真理之下》的人物出现在我身边!”

  “什么,你别胡闹,动画片里的人怎么跑出来给你看。”

  “诺顿叔叔不信守承诺,讨厌你。”

  由于不想被讨厌,奥尔菲斯和诺顿花高价从网上买了《真理之下》同款的衣服,一套推理先生,一套真相小姐。

  “你是不是大脑缺根弦?”诺顿把真相小姐的裙子扔到地上,“你看咱俩谁能穿得进这玩意儿?”

  这两套衣服还不小心被小爱丽丝发现了,结果小孩不仅没表现出惊喜,还很平静地指指点点:“我一点也不想看见推理先生奥菲和真相小姐诺顿叔叔。”

  “等一下,你去年不还说我俩很像推理先生吗?”

  “今年就不像了!”小爱丽丝一脸冷漠,“我要看黑鸦公爵奥菲和罗纳德诺顿叔叔。”

  压根没看过几眼《真理之下》的诺顿:这到底是哪些冷门角色?


04

  有了从雨林飞回来的梅莉的帮助,新的服装被用最快的速度赶制了出来。

  诺顿穿好礼服,戴上帽子和面具;奥尔菲斯的外套来不及做,只能用以前的白西装代替。一套折腾下来后竟然离开学只有十小时了,而小爱丽丝早就顶不住困意,抱着真相小姐和新书包在床上睡着了。

  “要不我们明天穿成这样送她上学吧。”

  “那还不如叫我去死。”

  “说起来……你的帽子还不错。”

  “哦?怎么,有兴趣和我跳个舞吗,公爵大人。”


05

  床下有一张小爱丽丝用蜡笔画的画。

  画上有三个小人手牵手,下面用稚嫩的字体写着:永远在一起。


END.


被困风雪季

再整一下,是守夜能干出来的事( )。那粉色头发的是我oc她只是出场一下视频没她事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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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乘三

“长生,别犯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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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啊到底是怎么个回事啊我再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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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夜的屑作()

⚠️ooc有,慎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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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nty★聖潔な天使
  『女德』一词一直围绕在我耳...

  『女德』一词一直围绕在我耳边。

  什么是女德?我曾问过。他们说,是世界上每一个女人都必须拥有且遵守的。

  否则呢?我又问。他们说,就会不配为女人,是下▼贱,是婊▄子。

  他们撕碎我暴露的衣服,给我披上厚重的黑袍,带上墨镜,遮住我引以为傲的一切:性○感的身材,湛蓝的眼瞳,试图让我变得如同其他正常女人一般。

  他们笑,嘲笑着我的放▼荡,辱骂着我不配作为女人。

  于是我问啊,女人的定义是什么呢?是温文尔雅?贤良淑德?守身如玉?又或是一辈子只能乖乖嫁人伺候■男人?

  Everything has no definition, so ...

  『女德』一词一直围绕在我耳边。

  什么是女德?我曾问过。他们说,是世界上每一个女人都必须拥有且遵守的。

  否则呢?我又问。他们说,就会不配为女人,是下▼贱,是婊▄子。

  他们撕碎我暴露的衣服,给我披上厚重的黑袍,带上墨镜,遮住我引以为傲的一切:性○感的身材,湛蓝的眼瞳,试图让我变得如同其他正常女人一般。

  他们笑,嘲笑着我的放▼荡,辱骂着我不配作为女人。

  于是我问啊,女人的定义是什么呢?是温文尔雅?贤良淑德?守身如玉?又或是一辈子只能乖乖嫁人伺候■男人?

  Everything has no definition, so please live bravely.

  都不是,万物都没有定义。

  于是我扯下黑袍,宁可赤身✟裸体站在他们面前。

  『panty!你这个■婊○子○天使!从来不像一个女人该有的样子!』

  什么是女人该有的样子?你是指那不被定义的一生吗?

  我笑笑,用手指轻轻勾起他的领带

  我很喜欢这个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