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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羡】乱春早 113‧完结
‧原作改写,致力除虐,早恋+αβΩ设定,原则上性别观一样,但称呼替代「α:乾元、β:中庸、Ω:坤泽」,私设有。
‧蓝忘机α、魏无羡Ω。
‧CP仅有忘羡/轩离,无其他衍生CP
‧结局&番外有崽注意
大結局了────
全数42.2w字,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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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苑虽察觉气...
‧原作改写,致力除虐,早恋+αβΩ设定,原则上性别观一样,但称呼替代「α:乾元、β:中庸、Ω:坤泽」,私设有。
‧蓝忘机α、魏无羡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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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苑虽察觉气氛有些怪异,却不太明白,有些懵懂地看着他们。
沉默一会,温情放下茶盏,平静道:「绕够了?」
「绕够啦。」魏无羡泰然自若地牵着阿苑进去。
被牵到桌边,阿苑乖乖地自己爬上椅子端正坐好,魏无羡正想拉椅子,蓝忘机已经替他移出来,伸手要搀扶他坐下。
魏无羡笑吟吟地看蓝忘机,蓝忘机仅只一顿,迎上目光,接续方才下意识的动作,真将魏无羡扶着安坐到椅子上。其实不用被这样小心照料,蓝忘机也在最初听闻消息过后反应过来,但依旧如此,魏无羡于是也颇为享受并且配合地让他照顾。
无须矫情。
不说平时就极为仔细,何况不过替他拉个椅子,悉心待他好的诸多事,蓝忘机常做。
未有多言,只记得开口:「蓝湛,你也坐啊,杵着干嘛呢?」
听他一言,蓝忘机在他身旁坐下。
温情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杯中注入茶水的声响不大,妇人却被惊动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当真不顾温情阻止把话说了,全被听见了,忽然慌张地起身告辞,退了出去。
「……」
「……」
等上一会,魏无羡主动伸手,温情搭上腕间,仔细探查。
半晌,给了一个精确的数字:「十六日了。」
魏无羡想了一下,不晓得是想起什么,看蓝忘机一眼,满眼笑意。他收回手,蓝忘机自然替他整理袖子,桌下,将他的手握在温热掌心里。
沉声问道:「他如何。」
温情道:「好得不能再好,他要是有哪里不好,也不会是到这才被我发现。」
魏无羡对自己确实并不怎么细心注意,没有人提,身体若无过于明显的异状,三两个月过后才发现大抵也不是不可能,还容易不将那些征兆往心里去。但他身旁有蓝忘机,如有任何不适,甚至仅只轻微异状,必然立即察觉。
蓝忘机没有察觉,只能是因为魏无羡当真极好。
对温情这一句,蓝忘机没有说话,魏无羡深以为然,手指曲起,指尖搔了搔他的掌心。
震惊、意外,不可思议过后,随之而来的是高兴。
他很高兴。
蓝湛肯定也很高兴。
魏无羡想,其实他一点也没有特意期待这一个小的来,一直觉得不会太早,不用着急,而他们都不着急了,也不会有谁替他们着急。
原以为要许久之后,用上有朝一日这词,有一天真的开始在想这事,忍不住怀疑也许这异常分化,就是分化完全了恐怕也无法受孕,即便想要了还是没到这缘分,偶尔觉得「还差一个小的」。
没想那「有朝一日」尚未到来,这一个「小的」无声无息就来了。
讶然,反应过,第一个想法是,蓝忘机和他的孩子,此刻就在腹中。
觉得自己有许多话想跟蓝忘机说,摸摸自己的下腹,魏无羡还想拉着蓝忘机也摸摸,不过,现在当真不怎么合适。
温情跟小阿苑在呢。
还要讨论一个严肃的话题,不过神情真是没办法维持肃然。
这种时候也只有蓝忘机还能是平常的模样吧,不,瞧这消息把蓝忘机紧张成什么样子了……可惜就那一会,现在看着挺淡定的。
魏无羡道:「我刚才听见了,阿苑这事,温情你怎么想?阿苑呢?还有他外婆?问过意思了吗?」
温情深深地看他一眼:「你不多问问你自己?」
魏无羡反问道:「你不是说我很好?」
「……」垂下眼帘,温情道:「没问过阿苑的意思,也没问过婆婆的意思。」
「这事,我本来就没有打算要提。」
天色还明亮着他们便下山了,然而步出阵法时竟一时不能达成共识,无论什么都被蓝忘机否决,魏无羡愣了一下,调侃道:「蓝湛你清醒点,我是怀孕,不是连路都不能走啦……」一时之间又觉得这句话熟悉,总觉得在哪也听过。
「你别走了。」蓝忘机再道:「亦无需御剑。」
魏无羡道:「这不行那不行,你背我啊?」
蓝忘机看他一眼,朝他伸手,魏无羡哭笑不得,赶紧阻止:「你方才不是才……」
「魏婴。」蓝忘机打断他,认真道:「就这段山路。」
魏无羡一滞,就被轻柔地抱起,不是背,而是小心翼翼拥在怀中。
自然放松下来往人肩上靠过去,搂住蓝忘机的后颈:「好啊给你抱,反正没人……嘘,我知道有人你也无所谓……」
蓝忘机抱着他,步履极稳,托着他的双臂更稳。
魏无羡的脸向着蓝忘机的耳,很轻很轻地低笑,呼吸间,嗅到清冽檀香。
他慢慢地道:「我本来……才觉得你,真不愧是含光君,听到这消息还这么四平八稳,八风吹不动的。」
「可你一听到就抱着我进屋啦,都不让我走路,你听听温情说什么,我好手好脚的可不用你抱。还有,几步路而已,盯我脚下那紧干什么,差点没给你看出花啦?」
他说,蓝忘机就听,没有反驳。
魏无羡继续道:「回去给温情把脉我以为你就冷静下来了,接受得真快,听我问阿苑的事,真沉得住气。」
贴上耳尖几乎吻了上去,吐着气,轻声道:「蓝湛你……现在是不是还紧张?」
「你可要,为人父亲了。」
蓝忘机终于开口,吐字清晰:「不。」
「不?」魏无羡笑道:「那是……含光君,你可高兴?」
蓝忘机停下脚步,直视着他,很慢很慢地,一字一句道:「魏婴。」
「我很高兴。」
方才松开一些好让彼此能够四目相接,魏无羡闻言又用力搂了上去,吻住蓝忘机,唇齿缠绵。
半晌分开,蓝忘机的声音放轻,问道:「你呢?」
魏无羡嗓音更轻地道:「我也是。」
当真还没有想这些,来得突然,但是……很高兴啊。
下到山脚下的镇子,蓝忘机稳稳地放魏无羡下来,但没有松开他的手,就那样牵着。
不是不让他走、不让他御剑,自然要更谨慎看顾,却不是看着魏无羡好好的一听到怀孕就真的这不行那不行──只是想抱一会他。
穿过小镇,这倒是个如果没有刻意走远,带阿苑下山最常逛的地方。
人声喧闹,街上小童嬉笑乱跑,魏无羡被蓝忘机牢牢护在身侧,道:「阿苑的事,你要如何跟叔父说?」
蓝忘机答:「回去云深不知处,我会与叔父和兄长详谈。」
「会同意吗?」
「会。」
再过几个月,温苑便要满了七岁,姑苏蓝氏的子弟,确实在更小的时候便开始了习琴练剑,比听学更早些的,是学礼仪。
这边说好,八岁之后,将被他们带回云深不知处。
魏无羡觉得这并不晚,有温情他们在,温苑是温家血脉,更应该学温家的东西。带他逛市集,常见草药阿苑都已能轻易辨认,那妇人关心则乱,还有其他长辈在,的确是生活在小山村,但怎么可能没有人教导?
然妇人担心的不无道理,永远只接触同样的人,待在同一个地方,甚至感受到身旁养育他的亲人不愿下山的封闭心态,对一个孩子来说,确实不好。
可这些不论,跟着他们下山,温苑也是要与至亲分离。
这样小的一个孩子不会懂那妇人的期盼,让他跟别人走只为了将来「好」。若小小年纪懂了,那可是过于现实了。
阿苑的外婆不愿意下山,却是愿意让阿苑下山。
要如何说服阿苑与他们走,必须是温情他们出面,还有一年多的时间。
自然会回来,但每天见面并不可能。
看几次温苑一个小孩子独自蹲在地上玩耍,魏无羡当然放在心上,想过这是有些不好,小孩子应当要多跟同龄人相处。
不过这些由他们主动提出并不合适,而既然被开了口,没有拒绝的道理。也知道温情为何不开口,直到「意外」或者是那妇人有意被听见,知道那也是一份心意,温情没有怪罪的意思。
话则说在前头,直白告知并不打算要「收养」温苑,温苑有父有母,有名有姓,虽双亲于战乱中身殒,其他亲人尚在,所以不会收养。
但会让他入姑苏蓝氏,放在身边教养,拥有两个名字,都是阿苑,温苑蓝愿。十二岁再定表字。
总得要记着自己是什么人。
数年后,祠堂内跪着的小少年一身白衣,配戴卷云纹抹额,不过十来岁,仪态端方,斯文秀雅,挑不出错处,被赠了的字一笔一划在纸上写道:「思追」。
那是数年后的事。
魏无羡又道:「小阿苑你要亲自去询问叔父兄长,那我肚子里的这个呢?」
蓝忘机缓声道:「我与你,一同报备,再由姑苏蓝氏,告诸仙门百家。」
魏无羡道:「好。」
忽觉得自己这一声得蓝忘机真传,笑了出来。
既然禀明后消息便要接着公开,魏无羡非要绕路先去一趟云梦再回云深不知处。
说要给人「惊喜」。
蓝忘机让他一番纠缠,依了他。
魏无羡暗暗松一口气,好在蓝忘机没有因为他怀了孕,那些抱啊搀啊小心翼翼的就是小心翼翼,没有不让他出门,强行带他回去先关个十天半月观察观察。
既要给人惊喜,当然连招呼都不打,不过不拜帖也没事,莲花坞可不会有人拦他进去。
先遇到几个师弟,陆陆续续也及冠了还是颇有当年皮猴的风采,少年似的打闹。
吵嚷声引来江澄,引来未来的江宗主,穿过好些人才看清是来了谁引起这般骚动。
路倒不难走,见是他,有人行礼有人让路。
莲花坞里的人越来越多,好些又是魏无羡上次来还没看过的新面孔,毕竟是射日之征后的领头四大家,投奔云梦江氏的人只多不会少。
但那股子热闹劲,只有更热闹,气氛未曾改变。
莲花坞翻新扩建过,可大部分的木造房屋依旧保留,看着很有味道,他那间小卧室虽然已经不用了却还在,定期打扫,涂鸦倒也没抹掉。
几人讲话,江澄越发有要继任宗主的气势,可让他绕几句,又没忍住互呛起来。
魏无羡本来想继续的,但想起了来此所为何事,神情一转,得意洋洋。
江澄见他这副模样就绷起精神警戒,以为魏无羡想干什么,但两边都还没开口,一阵狗吠传来。
江澄脸色一变,这人来得太突然,他还没有把前阵子左想右想,终于想好了最佳方案,说服了自己偷偷养起来的狗藏好,不、根本没关好……不对,十数天前知道魏无羡要来,就算那时候是才刚弄到手,断奶不久的小狗崽,他也是远远送到别处寄放直到魏无羡走了才抱回来的──可这人怎么才没多久又来了还连招呼都不打!
根本不到成年的灵犬出现,正常人应该要觉得可爱得心都化了的狗现身众人之前。
还没半人高,睁着乌黑圆亮的双眼,叫声幼嫩着:「汪!」
那厢魏无羡神智不清魂飞魄散:「啊啊啊啊啊蓝湛、蓝湛蓝湛……蓝湛蓝湛蓝湛────蓝湛救我!!!」
见人惨叫地往道侣身上窜死死抱住的时候江澄先是眼疼,众目睽睽的,几岁了都成了婚了至于这么怕狗,怕到当众扑抱道侣把道侣当树爬吗?!
再见一向沉稳的蓝忘机,一改平时被死死抱紧也毫无波澜的淡定模样,忽然显露出连他这外人都能看出的紧张神色。
蓝忘机回抱住人:「魏婴!」
「……」江澄忽然就有不祥的预感。
得知了魏无羡是特地来给莲花坞众人惊喜,告知他已经有孕,在场无人不惊吓,巧到了每日放风时间,兴奋冲过来寻主人的爱犬,懵懵地被连拖带拽地赶紧弄走,负责打理这狗的家仆只差没两行泪挂着跪下去抱那条狗了:祖宗啊,你可知道吓到了什么人?
兵荒马乱,蓝忘机冷着脸把人抱进屋内,检视好容易才松手坐到椅子上的人,莲花坞的医师也过来查看。魏无羡没事,好得不能再好,一个有身孕的人又叫又喊地窜道侣身上,没事。
江澄却觉得自己有事了,他的狗,又双叒叕被送走了。
这次连虞夫人都不站他那。
反应许久,从这一消息回过神来,悲愤仰天长啸:「魏无羡──你还我茉莉、妃妃、小爱、小雪儿───!!!!!」
狗已经不见了,冷静下来,魏无羡觉得他应当抱歉,但听到了还是忍不住喷茶:「你这狗还是黑色呢的取什么小雪儿!」
还有为什么一样又是勾栏名将的名字,几年没养狗,这品味似乎还更上层楼了。
确认过身体真的没事就开始被江澄轰快走,让他快滚回云深不知处去,不要肚里揣一个还到处祸害,这都祸害走他第四条爱犬了。
喊了一句蓝忘机快带魏无羡滚,江澄黑脸拒绝再跟魏无羡说话。
魏无羡才不管他,知道狗被关好了,厚着脸皮蹭一顿饭,跟江枫眠和虞夫人报备,又与其他熟识的人说笑,话说完才告辞。
不过要踏出莲花坞大门,江澄还是勉强问了一句:「没真被吓出什么好歹吧?」
魏无羡笑了一下:「没,好着呢,走啦!」
目送蓝忘机揽住魏无羡的腰带上避尘,御剑飞起,江澄「哼」了一声,跟其余到门口不知道是来送行还是多看几眼「怀孕的大师兄」的师弟们和江氏夫妇回去了。
江厌离得知怀孕,也是金家正正经经地发帖子告知,他跑一趟去看,为何这个魏无羡就不按牌理出牌,招呼不打亲自过来,弄走他一条狗,蓝忘机也不管管!
隔日回到云深找到正好议事完的蓝启仁和蓝曦臣。
路途中,每过两时辰,蓝忘机必会寻到镇子降落下来要让魏无羡休息,这才是隔日方回到了云深不知处的原因。
魏无羡本来想抢着开口,不过还是停下来与蓝忘机一同示礼,开头三两句简述这几日外出发生的事,蓝曦臣注意到蓝忘机一直扶着魏无羡,话到一段落,忍不住询问。
「忘机,我看你一直扶着阿羡,阿羡怎么了?」
「叔父,兄长。」蓝忘机沉稳道:「这便是我来此要说的事。」
「魏婴他,怀孕了。」
魏无羡第一次看见蓝启仁那严厉到刻板的面容上,出现了震惊、诧异,出乎意料再揉合着喜意。
半晌蓝启仁才问道:「多久了,何时知道的。」
蓝忘机道:「十七日,昨日拜访温情时,被探出脉象。」
蓝曦臣嘴角噙着浅浅笑意,那神情又与平时惯往予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不同,是真心替他们高兴:「恭喜了。」又道,「阿羡,接下来的日子要辛苦你了。」
魏无羡笑道:「不辛苦,蓝湛才是辛苦了。」辛苦要照顾他了,恐怕是他说不用蓝忘机也不会听进去。
蓝启仁道:「回来了,好好休息,明日办家宴。」
没有特意嘱咐,都知道蓝忘机肯定会照顾好魏无羡,或说,就算没有身孕,蓝忘机也是将人照料得仔细。
听到家宴魏无羡脸上的笑容险些一滞,云深不知处的家宴实在是十年了都没法习惯,死气沉沉,东西又难以下咽,还不得说话连笑一下好像都不行,头几次如果不是蓝忘机提点着他,魏无羡肯定要在这家宴里出几次错。
因为家宴的食物还比平时食堂准备的更加打击味觉,吃不下去的全凭蓝忘机不动声色替他处理掉了,以至于家宴前家宴后,蓝忘机都要记得准备些别的吃食让他果腹,否则魏无羡还能更想念云梦江氏的家宴。
这一次家宴前被轻轻弄醒,早饭蓝忘机却没有让他吃太多东西垫胃,心中疑惑,到了开宴第一盅汤上来,与旁人都不同的菜式让魏无羡一阵诧异。
想来也是……都十年了,哪里可能蓝启仁一直不知道魏无羡吃不惯家宴的东西,都是蓝忘机帮着解决,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不要过于明显,在旁人面前出格便是。而这时候,让魏无羡的饭食与他人不同,可不会有人说话。
先在家宴上宣布了消息,之后再告诸仙门百家。
这一消息让人诧异,真真是比预想都要早上许多,一份份贺礼往云深不知处送,辛苦了那些清点收礼的门生,而礼单最长的,自然是四家中的其他三家,兰陵金氏的礼最为贵重奢侈,云梦江氏的礼多得是按魏无羡喜好,清河聂氏的礼中规中矩,一样不缺、一样不少,那妥贴细致的风格与赤锋尊聂明玦不善注重细节的性子不太相符了。
魏无羡看了便能大概猜出是谁的手笔,毕竟这个人,孟瑶,也算是让兰陵金氏和清河聂氏起过纷争的特殊人物。
据说是射日之征赤锋尊前去支持,同时带着重用的副使,却意外撞见金光善和旁人论及孟瑶,听完,冷笑拂袖而去。
这事知道的人不多,他家多只知道聂明玦和金光善有过不愉快,因而支持琅邪到一半便突然抽手,让兰陵金氏求援到云梦江氏和姑苏蓝氏去,蓝曦臣与聂明玦交好才知此事详细。
在之后,孟瑶卧底暗杀温若寒一举成名,金光善却是死于他面前,金夫人认为其中有孟瑶手笔,就算孟瑶从此声名大噪,也不可能让这私生子被认回。
金光善横死时聂明玦当时在场,认定孟瑶绝非有意为之,只怪金光善自己为闪避支持情况危急的莲花坞,无意间搀和到阳泉战役,才被温若寒一同俘虏,救不了这意料之外的人,实非孟瑶之错。
晚些过来接应的蓝曦臣看到金光善惨死,和脸色发白颤抖的孟瑶,已经猜到无论孟瑶对于他生父还有无期待,都认不回去金家了。
聂明玦也无意同金夫人争辩,告诉孟瑶,兰陵金氏不认,清河聂氏还看重他的才能,孟瑶之后便留在清河聂氏,继续在聂明玦身旁做事,没提过要认回金家。
这几年,有过这一段,兰陵金氏和清河聂氏关系依旧冷淡。
但也还算相安无事。
更多的魏无羡不知,若非蓝曦臣提上一些,两家背后这些事外人更加一知半解,不过蓝曦臣毕竟不是会在背后多作议论的人,仅只是有必要,算是解释几句,毕竟魏无羡的师姐是嫁入了金家,了解一些金家和聂家的事实有必要。至于再多的,即便他晓得也不会说。
过去看个礼看出了孟瑶在清河聂氏过得还行,之后魏无羡还是拉着蓝忘机跑了,礼太多,还是交由负责点收纪录的门生处理,他就看看。
江厌离过来看他,金子轩必要陪着,小金凌也被带来了,魏无羡以白绒绒的兔子徐徐诱之,十分可惜,兔子不够多,没办法把人埋住。
小金凌又记仇走了。
蓝忘机答应魏无羡,几日后再去后山多抱几只回来陪陪最初的这两只兔子。
而不知是因为知晓了自己已有身孕,或是的确这孕期会逐渐受到影响,魏无羡又开始嗜睡,倒不严重,就是过午必要睡个午觉,晨起时愈发难在卯时予蓝忘机唤醒,蓝忘机便让他多睡小半时辰,直到魏无羡能醒。
怀孕足两个月,魏无羡已经每天都多赖到辰时。
睡得安稳而沉,却只要有动静,蓝忘机无论原先正在批卷或是处理何事,必然过来,魏无羡睁开眼,第一眼就蓝忘机那双色调极浅的眼眸四目相接。
半梦半清醒之间已先露出微笑。
「早啊,蓝湛……」
蓝忘机会坐到榻沿轻轻抚他,将他抱起一些,俯身落下一个吻。
不过前三个月的身孕尚不显身形,可魏无羡开始习惯在被轻揉抱起身时,拉着蓝忘机的手碰触下腹,问有没有大一点。
蓝忘机会仔细感受,再摇摇头。
魏无羡道:「含光君真是每次都这样认真,你可以说有,哄我也行。」
蓝忘机道:「有。」
魏无羡笑:「你还真是愈发长进了。」
享受蓝忘机伺候着洗漱穿衣,魏无羡回吻了他,一吻毕,又见蓝忘机要伸手,笑道:「才两个月啊蓝湛,何况我又没有哪里不舒服,你至于吗?」
依旧将手放了上去,被扶着起身。
走出门外,晨雾尽散,阳光正好。
离了静室范围,逐渐遇到旁人,门生一见他们,纷纷行礼,魏无羡便也微笑点头,看蓝忘机浅浅颔首回礼。
越行越幽僻,直到龙胆小筑前。
白日的龙胆小筑,依旧周围开满粉紫色的龙胆花,随风摇曳,倒未若夜晚彷佛能散发荧光的朦胧景致,依旧美得如梦似幻。
在木廊下坐下,魏无羡那「小的」已在肚子里揣着的事早已告诉了蓝夫人。
「最近很少外出,世家间也挺太平的,该翻修整建联姻的都搞好了,好像,没什么新鲜消息啊。」魏无羡笑道:「母亲,用笛子吹一首曲子让您听听可好?」
片刻,魏无羡取出腰间的玉笛,送到唇边。清越的笛声飞鸟一般越过天空,蓝忘机静静聆听,却几个音节后,微微睁大了双目,再和缓了神情。
一曲毕,魏无羡转着笛子,道:「这是蓝湛在屠戮玄武洞里唱给我听的那支曲子,可我还不知道名字。」
他朝蓝忘机眨了眨眼。
初次,也是曾经的唯一一次,听见这首旋律的时候他的状态并不好,因为连日劳累无食果腹,加上又太久没与蓝忘机行事,尚未分化完全的坤泽身体脉象枯竭,险些耗弱致死,那首曲调结束他便失去了意识,是被蓝忘机强行拉了回来。
拉回来,也吊着那一口气,想问什么,是不可能了。
清醒时重新结契,紧接着担心莲花坞,世家动乱开始,随后爆发射日之征,那让他在昏沉中也觉得好听的旋律就这样暂时深埋心中。
不过一直记得,尽管只听过一次。
忽然最近才想了起来。
心中好奇,趁蓝忘机忙碌时兴致勃勃地找,却发现姑苏蓝氏收藏的乐谱都被他翻遍了,也没见过这支曲子。
方才自然而然地想到吹奏出来,笑问:「含光君,可否能为我解惑?」
「这是什么曲子,谁作的?」
蓝忘机道:「我。」
诧异却不意外,魏无羡道:「你作的?果然!我就说我怎么查不到,看我干嘛?我前几天忽然想起来,然后翻了翻真的没有这谱曲,我就猜,会不会是你……」不可能是什么姑苏蓝氏不传密曲,因为如果是,他能不知道吗?
「是。」
「这曲子没有被记录,你是不是只唱过给我听?你从没给他人听过?」
「不曾。」
忽觉心中高兴,魏无羡用力抱了他一下,又想起来要问:「叫什么名字。」
蓝忘机道:「你觉得?」
魏无羡笑道:「你还问我了?是还没取名字要让我取吗?那你怎么都不问?这一晃都七年了?」
「不,」蓝忘机道:「有名字。」
魏无羡道:「那你说啊!」
蓝忘机重复道:「你觉得?」
魏无羡道:「你就说嘛!嗯?难道是什么不能给你娘听的名字?不会吧?如果是,那我不小心吹给你娘听啦,要不要回静室,你告诉我……」
微微摇头,按下他的手,两人在回廊边上贴得极近,几乎搂在一起,蓝忘机附耳轻声说了两个字。
魏无羡问:「什么?」
蓝忘机一顿,重复了一次,清晰许多:「曲名,《忘羡》。」
魏无羡睁大了眼睛。
须臾,几乎捧腹笑道:「你……不是吧!真是昭然若揭的用心,蓝湛,没想到你竟然偷偷先取了这样的名字,是先有名字还是先有曲?可以啊你蓝湛!」
蓝忘机扶稳他,就让他笑,魏无羡大笑时可让人担心是不是随时会滚地上去,蓝忘机又一次微微摇头,神色却非如此,而是悄声闻息地弯起唇角,眸中有浅浅涟漪散开。
笑够了,魏无羡咬着他耳朵道:「确实是该叫这名字,我很喜欢,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一直等我想起来?」
蓝忘机只回道:「我也喜欢。」
魏无羡还想说什么,就被吻住了。
仔细想,青蘅夫人还看着,他们俩如此亲昵,好像是……好像是也没什么不好。
分开来,蓝忘机的手指碰了他的唇,擦去一些水光。
魏无羡心满意足地坐靠他身上,一只手放在下腹,另一只手被蓝忘机握在掌心之中。
分明才刚亲过,怎么也不腻味,他又觉得想念了,微转过头还没开口说话,蓝忘机便低下头要倾听,就觉魏无羡的唇碰上来。
便圈住人,又一次深吻。
─全文完─
完结了,真是不真实,我觉得大后记还是明天再写吧,现在写感觉我会哭,喜极而泣之类的?
如果喜欢,请转发评论点爱心点推荐小红心小蓝手什么的让我开心一下吧555555
都最后一章了,从去年8/6横跨到现在将近一年,中间lof还炸了一次号,哭了一整天,后期工作忙碌,这周忙得要命等星星盼月亮求假日结果等到六日要加班,昨天郁闷得要死……是的我在实验室把最后这些字敲完的,在几小时中要采样的间隙之间。
我不容易啊(爆哭
总计422333字,WORD档案中A4的12号字503页,113章节,时间线横跨10年,从羡羡15岁青涩少年写到20岁成婚25岁怀孕,我真是……能除虐的我都改了,但也曾经一度觉得自己把忘羡感人的地方改掉怀疑自己,可我又觉得少磨难他们还是很好啊,对我这受不了他们受苦的我更是……我真是对得起自己了,满足了,想看个幸福的平行世界的心愿,我哭!
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但是我,我真是努力了。
后续还会有番外,会陆续修文,可能一边更新别篇或写番外一边修稿,修完了再整理一个lof合集篇,微博也重新搞置顶。
哇啊啊啊啊!是不是应该给我夸奖,最后一章了我的天!
【叶苏/修伞】青女(下)
叶修生日快乐 ❤ 这坑终于填完了!
青女(下)
来到救助站后,也许是生存压力减轻的关系,感觉日子过得很快。如果不是依旧有陆续不断送进来的逃难者,以及空气中永远散不去的轻微尸臭味,我或许会产生“一切都恢复原状”的错觉。
虽说是大型医院,可再大也不是无底洞,随着人数一天天增加,救助站里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微妙,隐约弥漫着紧张的情绪,因为食物的收集开始跟不上消耗了。
食物有专门储藏的仓库,是整个救助站最重要的地点之一,位置很偏僻,时常会有人去巡逻,钥匙由一个叫陈果的人保管,听说她是叶修他们的旧识,深受信任。
陈果个性开...
叶修生日快乐 ❤ 这坑终于填完了!
青女(下)
来到救助站后,也许是生存压力减轻的关系,感觉日子过得很快。如果不是依旧有陆续不断送进来的逃难者,以及空气中永远散不去的轻微尸臭味,我或许会产生“一切都恢复原状”的错觉。
虽说是大型医院,可再大也不是无底洞,随着人数一天天增加,救助站里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微妙,隐约弥漫着紧张的情绪,因为食物的收集开始跟不上消耗了。
食物有专门储藏的仓库,是整个救助站最重要的地点之一,位置很偏僻,时常会有人去巡逻,钥匙由一个叫陈果的人保管,听说她是叶修他们的旧识,深受信任。
陈果个性开朗直爽,非常讲义气,全然一副大姐派头,只要被划为“自己人”,她就会交托信任,并且全心全意待你好。听上去不错,但其实这样的性格在末世里有点吃亏,容易被人利用。
我这张娃娃脸很占便宜,平时总能借助稚嫩的外表得到各种关照,陈果也是如此。因为职务原因我们经常来往,很快就混熟了,偶尔她会开小灶,带我进仓库拿几样坚果果脯之类,战士们顺手带回来的零嘴。
这天我又从陈果那领了点零食,打算把新拿来的瓜子带给苏沐橙和楚云秀,她俩闲暇时热衷于嗑瓜子,边嗑瓜子边聊八卦,这是她们为数不多的娱乐。
冤家路窄,刚离开仓库没多久竟然在走廊里遇上了杂货铺那几个人。这条走廊只通往仓库,虽然平时没人站岗,但按照规定除了分配物资的人员外,一般人是不可以随意进出的,不知道他们站在这里是想做什么。
不论他们想干什么我都不感兴趣,就算明目张胆违法规定我也没有能力去管,只能当作没看见。我努力降低存在感,低着头往外走,可是刚走几步就被其中一人拦住了,拦住我的人是他们之中最高大的,好像是头目。
这里很僻静,除了进出货外平时没什么人来,陈果在仓库里盘点物资,估计听不见这里的动静。我有点慌,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小声请他们借过。
那头目冷笑了一声,扫了眼我手里的纸袋,说:“急什么?好歹大家也共患难过,都是老熟人,干吗这么冷淡!”
另外几人也围过来应声附和,其中一个矮矮瘦瘦的男人拿走我手里的袋子,打开来看了一眼,发现是食物后非常惊喜,连忙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分给其他人。
我既害怕又生气,可是拿他们没办法,只能不吱声,东西丢了就丢了吧,希望他们能快点让我走。
头目掂了掂手里的果脯,说了句“待遇不错”就抓着我的肩膀把我推到墙上,他力气很大,而且丝毫没有留手,隔着羽绒服都没挡住力道,这一撞让我整个后背都发疼。长这么大我还没被人这么对待过,一时血气上涌,想也没想反手打了他一巴掌。
那几人好像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做,一下子全愣住了,我想趁机逃走,但他们反应很快,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家伙拽着我的衣服,另一个脸上泛着油光的死胖子扣住我的脖子往回扯,好险没被他扯断气。
那头目抓住我的衣领,举着手正打算打下来,突然盯着我的领口不动了。
我喘着气低头看了一眼,原来是我挂在脖子上的玉牌露出来了。
这块玉牌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上好的青玉,年代不短,本来只是块家传的玉料,后来请工匠雕上了我的名字。这是我最重要的东西,几十年来贴身带着从来不摘,玉料都被皮肤磨得圆润,泛着柔和油亮的光泽。
看见玉牌,我心里“咯噔”一声,心想糟了,这块玉成色很好,就算是不懂行的人也能看出它价值不菲,现在落到这几个流氓眼里多半要动手。
果然,那混蛋捏住玉牌看了看,双眼冒光,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他不顾我的挣扎,一把扯断挂绳扔到一边,将玉牌握在手里把玩。后脖子火辣辣的疼,我没忍住叫出了声,肯定是磨破皮了,但现在我根本没空管脖子,满脑子都想着要把玉牌抢回来。
看我要抢,一人抓着我的头发,还有一人用膝盖顶了我一脚,刚好踢到腹部,疼得我眼前发黑,浑身冒汗,捂着肚子跪坐在地。
他们看我没法反抗了却还不打算离开,那头目“哈哈”笑了几声,踩住我的肩膀正要说话,突然窗外雷声轰鸣,仿佛随时都会有闪电落下,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伴随着雷声,他们身后传来楚云秀的怒喝声:“你们在干什么?!”
在这个救助站里生活的人,没有人会不知道楚云秀有多强。在网游世界中,她就是那种大范围高伤害的法师,而在现实生活中,她一个人就足以阻挡上百丧尸,堪称鬼神勿近。抢了我玉牌的那几个人显然挺怕楚云秀,看见她出现立刻就扔下我逃走了。
楚云秀收起异能跑来扶我,她问我哪里受伤,我忍痛说没有,她很自责地说今天是她负责巡视这片区,刚才路上遇到张新杰聊了一会儿耽误了点时间,没想到让我给人欺负了。
张新杰是救助站的医疗负责人,他也是特战部队的成员,除了本身过硬的医疗技能外,他还拥有加速外伤愈合的异能,我曾经看他给一个受了重伤的逃难者治疗,伤口愈合的速度几乎能说是肉眼可见,非常神奇。
我没怎么跟张新杰说过话,因为他看上去很严肃也很正经,做事一板一眼,不太好说笑的样子,不过楚云秀跟他的关系不错,他们有时会交流一些关于食物的心得,例如哪家的米线要用小塑料勺放十分之七勺醋才够味什么的——说真的,围观了一次交流会的我差点以为自己在看中华小当家。
看她那么内疚,我赶紧转移话题,假装好奇地问刚才的雷声是不是她弄出来的。楚云秀搀着我往外走,她说那是她的电系攻击能力,可以招引雷电。我非常淡定地“哦”了一声,在我心里楚云秀向来是强得非人类一般,一个能让土地喷火的女人,能招几道雷电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突然想到一件事,我问楚云秀她那些五花八门的攻击能力有没有名字,她说没有。我猜也是,她可不是电视里那种会在战斗时大喊招式名称的中二病患者,大概压根就没想过取名的事。
我一时兴起,说:“那我帮你取吧,刚才那个就叫‘天雷’怎么样?”
她笑了笑,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爱闹的小女孩,说:“好啊,很贴切。”
我接着说:“还有,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用的那个,就是喷一道火柱的那个,叫‘烈焰冲击’咋样?很帅吧!”
她弯起眉眼笑得温柔,哄我:“嗯,这个也好。”
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我到处东拉西扯,直到楚云秀问起我抓在手里的挂绳,我这才想起来玉牌被抢的事,她一听这事立马皱起眉头,说让我放心,她马上就去找那他们,一定会帮我把东西拿回来。
可是那些人失踪了。
这几天苏沐秋看上去心情不太好,我遇到他几次都看他一副蔫蔫的样子,好像被什么烦心事困扰,几乎能说是愁眉苦脸。作为一个光荣的外貌协会成员,对于苏沐秋的事情我一向比较上心,我偷偷问苏沐橙她哥这是怎么了,苏沐橙说因为叶修超时未归。
搜救组的成员们每周都会轮流出门搜寻幸存者,这次是苏沐秋驻守,叶修出门。鉴于其彪悍的战斗力,跟叶修同一组的成员总是能准时回来,而这次不知怎么回事,超期了两天叶修那组还没回来,通讯设备也失效了。
一直得不到确切的消息,苏沐秋很烦闷。我多少能理解他的心情,虽说叶修很强,但再怎么强终究也是脆弱的人类,谁都没有不死之身,恐怕现在苏沐秋满脑子都在想叶修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可他自己有驻守的任务,不能随意外出,这就更加焦躁。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叶修那组终于回来了,他们不仅带回来了几个幸存者,还带回来了一个坏消息。
之前听他们说过,上层早已查明这次的气候异象和生物异变并非天灾,而是人为的。罗辑跟我透露,他们怀疑有多个异能者共同参与了这次灾祸制造。根据分析,对方最起码有两个人,一个制造大旱,利用中暑而亡的尸体传播病毒,另一个则是制造冰雪。
制造大旱的那个人被代称为“旱魃”,几个月前就被抓住了。隔着玻璃窗我曾见过他一次,在见到那个据说可以制造酷热暑天的人时我非常震惊,因为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个小孩,看上去可能还不到十岁,不过据张新杰所说,他的真实年龄估摸二十朝上。
“旱魃”被抓住后没多久就死了,苏沐橙说他是异能耗尽而亡。死前特战部队一直轮番对他进行审问,但他直到死都没有透露什么有用的信息。
病毒依靠尸体传播,这是我们最大的安慰,毕竟只要远离丧尸就可以避免感染,但叶修带回来的消息推翻了这一点,他说现在病毒可能开始依靠雪花传播了。
叶修只说“可能”,并非完全确认,但没人敢轻视他的说法,因为尽管小事上不着边际,可在正经大事上他从不会信口开河。
他们很快就召集成员开会,我只是普通工作人员,没有资格参加这样的会议。走之前我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当然主要是为了看苏沐秋。大概是因为惦记着的人平安归来了,他站在叶修身边,神情相较之前已经放松了许多,但身姿依然有些紧绷。
在其他人都往会议室的方向离开时,叶修忽然抬手按住身边人的后颈往自己怀里带,接着手往上移,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苏沐秋整个人就彻底放松了下来。
无视叶修的笑脸,苏沐秋也不说话,就气哼哼地抬头瞪他,被瞪了一眼的叶修也不着急,慢悠悠地亲亲他的眼睛,立刻把人安抚得没了脾气,他俩就这么拉拉扯扯地走远了。
聪慧如我,就知道这时候回头能有戏看,果然。
几天后送来了一批物资,都是些帽子、围巾和口罩之类的东西,听说是确认了雪花可以传播病毒这件事,特意找来了一些防护品遮挡裸露在外的皮肤。
物资是由一个长得非常漂亮的短发姑娘帮忙送来的,她是这次叶修那组救回来的幸存者之一,名字叫唐柔,雪花能够传播病毒这件事就是她发现的。
叶修那组这次救援了六个人,其中包括唐柔和她的父母,听说原本还有她的朋友在内,但那个朋友跟其他幸存者发生冲突,擅自跑出去,回来后淋了一身的雪,当晚就发起高烧。
唐柔一直陪在边上照顾,直到第二天,她发现朋友的状况不太对劲——眼睛浑浊充血,皮肤干瘪泛灰,越来越像街上游荡的丧尸。发现这事后,她留了个心眼,偷偷检查了一下朋友的身体,确定没有受伤的痕迹。
两天后那个姑娘彻底变为毫无理性的丧尸,最终死在叶修手上。
悲痛之余,她将自己的猜测告知叶修,也正是因为这个猜测,叶修那组才会晚归,他们一直躲在建筑物里等待雪停。
听说那只丧尸第一个袭击的人就是唐柔,唐柔离它太近,要不是叶修及时出手险些就被伤到了。而为了救人,叶修稍稍受了点伤,他在躲避丧尸的攻击时被墙上刺出的钢筋划破了手臂。
这事让唐柔很愧疚,她一方面为朋友的离世伤心,另一方面又气恨自己的弱小,苏沐橙说这姑娘拜叶修为师,来到救助站后一直向他学习格斗技巧,苏沐秋也抽空教她射击,听说她非常刻苦,进步神速,长此以往有望成为一员猛将。
看着唐柔好似天仙的小脸,再想想楚云秀、苏沐橙和最近刚来的舒可怡、舒可欣两姐妹,我忍不住心想这年头难道战斗力和颜值是成正比的吗?怎么猛将各个都是美人啊?
为了提高颜值拯救苦逼的脸,我还跟戴妍琦探讨了关于护肤品的问题。就目前的情况,护肤品对我们来说算是奢侈品,因为战队成员们每次出门都是集中扫荡食品和必需物资,没谁会特意搬几箱对生存起不到什么作用的东西回来。
哦,总是以公谋私搬眼罩顺便带几盒安全套的叶修除外。
对,安全套……这又是个可怕的故事。
有回叶修送物资过来,弯腰搬箱子时有两个色彩鲜艳的小盒子从他口袋里滑出来。我反应很快,想也没想帮着捡了起来,然后就看见上面印着“durex”五个闪亮的字母——一盒超薄,一盒螺纹。
……真是瞎了我的狗眼。
打那之后我就不太能直视苏沐秋了,因为视线总是会忍不住移到他的下半身。
说回护肤品,戴妍琦偶尔会顺手带几瓶回来,专挑贵的拿,有天她带我去她的房间,说她带了点化妆水和面霜回来,让我自己挑几样,我才知道原来姑娘团体内部有这等福利。
不过她带回来的那些都不适合我,看了半天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拿,她问我是不是肤质不合适,我说跟肤质没关系,是因为这些牌子都只适合年轻人。
她笑嘻嘻地说:“什么叫只适合年轻人,你又不老。”
我跟着笑了笑,拒绝进入年龄的话题。
午饭后,部队成员们分批来仓库领行装。
苏沐秋翻了半天箱子,从里面挑出一顶花花绿绿的帽子,在叶修头顶上比划了几下,好像觉得挺合适,就这么给他戴上了,然后立刻遭到了嫌弃。
叶修无奈,说:“苏同志,你这是什么乡村非主流眼光?居然能从那么多正常的颜色里挑出唯一一个不正常的,真是服你。”
审美品味遭受质疑,苏沐秋面上挂不住,不服气地说:“那你选一个看看啊!”
叶修挑眉,随手翻出一顶牛仔帽——大红色的。
果不其然苏沐秋的吐槽立马杀到:“大神的品味就是不一样,看不出你还挺有西部情节,大红色,今儿你本命年啊?”
叶修不服:“大红色怎么了?多喜庆,很适合你啊!”说完一翻手就给他戴上了。
苏沐秋撇着嘴还没来得及摘下来,突然边上传来肆意的笑声,把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黄少天来了。
黄少天指着苏沐秋头上的帽子,捂着肚子笑,笑得话都说不清楚,喻文州跟在他身后和我们打了个招呼,嘴角含笑,眼神无奈。
这两位也是搜救组的,黄少天是个牛人,他的特殊能力是可以自我调节存在感,他只要一开口存在感就爆高,而当他闭上嘴的时候,就连丧尸都察觉不到有这么个活物在附近,所以他几乎可以在外面随便溜达,如入无人之境。
喻文州的能力要我说跟楚云秀有点相似,放游戏里都是法师那一挂的,但如果细分的话又不太一样。简单的说,一个是正统法师,一个邪教巫师,如果不是亲眼见他使用各种咒术击杀丧尸,我还真不敢相信一个看起来那么温和的男人,能力竟然这么黑暗。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那边黄少天已经围着苏沐秋唱起了“小红帽”,还自行改编,加上“采蘑菇的小姑娘”来了个串烧,不过说实话还怪好听的。
不得不说男神不愧是男神,就是成熟稳重淡定大气,丝毫没有被激怒,至少表面上没有……苏沐秋冷静地看向喻文州:“你能让他闭嘴吗?”
喻文州笑着说:“有点难度。”话虽这么说,可他还是成功把人拉走了。
其他人离开后,叶修和苏沐秋拿完围巾和口罩也走了,他们彼此嫌弃对方的审美,互相嘲讽了半天,可到最后也没有把帽子换成别的颜色。
那天之后,我无意中发现这两人尽管嘴上那么说,可私底下却非常爱护对方给自己挑的东西。他们会在进屋后第一时间找干布擦去帽子上的雪花,再小心晾干。当其他人都把自己的帽子到处乱扔的时候,他们还特意准备了专门的挂钩。
这两人还真是“口是心非界”的翘楚。
今天爆发了感染危机,救助站里有七个人突然袭击周围的人,他们都是普通人,也没有外出过,不存在被雪花感染的可能性,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成了丧尸。
大家毫无防备,全然没想过救助站里会出现丧尸,所以尽管这次危机很快就被解决,可到底还是死了十多个人。
经过一系列排查,最终发现了他们的共同点——两天前这七个人都去仓库领过食物。
所有人的食物配额都是相同的,但如果有人身体不好或是实在吃不饱可以定期去仓库额外领取一些。
他们领的是同一个箱子里的饼干,那箱子里几乎每块饼干的包装袋上都有个小小的洞,病毒应该是用针管注入的。
登记表上的记录显示这箱饼干是罗辑带回来的,带回来后直接就存进了仓库,中途除了陈果之外没有经过别人的手。
这样看来动手脚的人不是罗辑就是陈果,但我不相信他们会做这种事,其他人也不相信。不过尽管没有人怀疑他们,可为了安抚民众情绪,还是不得不将他们关起来隔离一段时间。
陈果被关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管理员,他们将食品库的钥匙交给我,由我代为管理几天。而仓库里的其他食物都被检查了一遍,万幸,除了那箱饼干外,其他物资的包装都完好无损,损失不大。
我站在仓库里,看着里面堆叠的食物,一时间有些毛骨悚然。救助站里竟然有内奸,而且那个内奸很可能就是陈果熟悉的人。
陈果朋友不少,就像她会偶尔给我开小灶,打开仓库让我进去自己拿点零食一样,也有其他人拥有自由进出的机会,如果有个人利用了陈果对他的信任……
那个内奸就在我们身边,这个救助站里的每个人都有嫌疑,我们在明他在暗,今后他一定还会出手。
走出仓库后,突然发现我的挂绳不见了,就是用来绑玉牌的那根绳子,本来应该收在外衣口袋里的。我急忙回仓库寻找,可是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到底掉在哪儿了?
怎么都没想到,我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再次遇到那几个人。
食物的收集越来越困难,有搜救队员带了几袋种子回来,他们打算在救助站空旷的后院里搭建暖棚种植食物。后院里堆着各种用不着的的杂物,平时根本没人会去那里,在决定种植后,等到停雪的日子,我跟一些人被安排去清理后院。
没想到一层层搬开杂物,却看见杂货铺那五个找我麻烦的男人横七竖八地倒在角落里,皮肤发青,身体僵硬,覆满了雪花。
站在尸体前我半天没反应过来,眼前这幕充满了戏剧化的不真实感,使我处在一种诡异的镇定状态里,直到一股钻心的寒意从头顶渗入,让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这才感到头皮发麻,浑身泛起鸡皮。
听到叫声,很快就围过来不少人,我躲在杂物后手脚冰凉抖个不停,有人揽住我的肩膀柔声安慰,是楚云秀。我平复了惊恐的情绪,忍不住再去看那几具尸体,突然在其中一人的手中发现了我被抢走的玉牌。
玉牌背面朝上,碎成了两半。
青玉就是这么脆弱,经不起折腾,我把玉牌收起来,心疼得要命,不知道等一切恢复原状的时候,能不能找到工匠修复它。
经过初步的检查,这几人是被冻死的,已经死了很多天。这太奇怪了,如果说是受到外伤而死这我能够理解,可是冻死……他们为什么不进屋呢?为什么要躲在后院里宁愿死也不求救呢?
这些问题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我才得到答案,听说那几人的口腔到内脏全都被冰块冻住了,这样当然发不出声。活生生的人从内部被冻结成冰,这不是普通雪天能够做到的事。
负责调查的几个人坐在角落里吃饭,叶修的脸色不太好看,不知道在想什么。
雪越下越大,已经好多天没停过了,照这个势头,我怀疑再过个十天半个月的,救助站都能被雪花淹没。
天空阴沉沉的,我站在大厅的窗边看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何感到一阵不安,似乎将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叶修、楚云秀和苏家两兄妹从外面回来,他们先是扫视了一眼大厅的情况,然后说有点事情,要我跟他们出去一趟。
不知道是什么事,我没多问,八成是不能让别人听到的事,我穿戴好行装跟着他们走,他们带我去了一处僻静的空地。
来这里干什么,难道这里也要建暖棚吗?
还没等我弄明白,叶修忽然对我说他们已经知道了那个混进来的内奸是谁。我一愣,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前阵子才得知有内奸,今天就已经找到人了。我连忙询问那个人是谁,叶修没回答,看起来似乎是想保密。
楚云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我,我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丢失了许久的挂绳。
她笑着问:“这是你掉的吧?”
挂绳失而复得,我很高兴,说:“是我的,还以为找不到了呢!”
她看了我一会儿,突然问:“能给我看看你的玉牌吗?就是摔断的那块。”
玉牌?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问她为什么要看玉牌,她说想看看上面刻的是什么。
我问:“你不是见过吗?”
她说:“我没看清,刻的是什么?”
我说上面刻着我的名字,然后楚云秀笑了笑,问了一个让我瞠目结舌的问题——她竟然问我叫什么名字!我真是哭笑不得,她是在开玩笑逗我玩吗?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叫什么?
楚云秀温和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你告诉我们的,是你的真名吗?”
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用这种眼神看我,完全看不到暖意,只有满满的戒备和敌对,我被她这么严肃的表情吓到了,小声说:“是啊。”
她说:“那就给我看看你的玉牌。”
她这明显是不相信我的话,我有点生气,赌气地说:“玉牌碎了,我已经扔了!”
楚云秀看着我,表情看上去好像非常失望,她轻声说:“‘旱魃’不是没有开口,他在死之前还是透露了一些信息,他说用霜雪传播病毒的人就在这个救助站里,他不知道具体是谁,只知道那个人被称为‘青女’,你那块玉牌上,刻的是不是‘青女’?”
我大惊:“你们怀疑我?!”
此时,叶修突然开口:“那几个人袭击你之后就被冻死在外面,手里刚好攥着你的玉牌。”
他说的是杂货铺那几个人,我怒道:“他们自己乱跑被冻死了关我什么事?你的意思是我杀了他们?那请问我要怎么做才能冻死他们?”
“冰属性的异能可以做到。”
“我没有异能!”我简直要疯了,他们这是打算哪怕胡说八道也要把黑锅扣到我头上吗,“退一万步说,就算我有,发动的时候也一定会被人发现的啊!”
“异能分两种,一种先天,一种后天,无论哪种都需要消耗精力。”一直在边上围观的苏沐橙忽然说起她曾经给我科普过的内容,“但还有一种非常稀有的能力,力量极强,范围极广,可以造成长时间的气候异象,而且这种能力在发动时就像呼吸一样自然,难以察觉,只是使用它的代价也很大,需要消耗寿命。”
她看了看我,说:“‘旱魃’二十五岁,但我们抓住他的时候,他看上去就像个小孩。你曾经在跟小戴讨论护肤品的时候说漏了嘴,你说你不用她推荐的那些,是因为那些‘只适合年轻人’……其实你不只二十六岁,对吗?”
听她这么说,我反而冷静了下来,克制不住火气,讽刺道:“就因为这么普通的一句话,让你们有了污蔑我的理由?”
“当然不止这个。”楚云秀看向我手里的挂绳,“你知道我是在哪里找到它的吗?”
“哪里?”
“后院,就在尸体附近的杂物堆里。”
我冷笑:“你们该不会忘了,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就是我吧?我去过那里,挂绳掉在那里难道很奇怪吗?”
楚云秀面无表情地吐出一句话:“很奇怪,因为这根绳子跟尸体一样,也被冻在了冰块里。”
她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你在动手的时候没发现挂绳掉了,然后,你把它一块冻住了,难道不是这样吗?”
哎呀,大意了。
作为反派,被彻底揭穿时我的内心却很平静,因为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我们不是同路人,终究会有暴露的时候。
可当真正面对这些……面对他们冰冷的眼神时,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遗憾。
虽然一开始就是演戏,但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弄假成真,入戏太深,都忘了自己在演戏。
我闭了闭眼,笑着点头:“对,是这样……你们可以动手了。”
我的异能是大范围降雪,并且可以在霜雪中传播病毒,异能不止,灾祸不停。但这个能力一旦使用就再也不能停下,直到寿命耗尽,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这一点,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清楚。
身旁骤然竖起了几道冰墙将我围困其中,楚云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掌心闪着白光,天上雷声轰鸣,我知道那是她的电系攻击招数,名字还是我取的。
——天雷。
闪电落下时,透过冰墙,我看见楚云秀的脸庞被白光照亮,泪痕闪烁,眼中有着难掩的悲意。
那是我最后看见的东西。
·
雷电劈下,尘埃落定。
楚云秀平时很少用这招,就算使用,多数也是用雷鸣进行威吓,几乎没有真正进行到落雷的那一步,因为雷击力量非同小可,一触即亡,没有任何回转的余地。
方才她悲愤交加,心如铁石,此时施展完“天雷”后反倒是平静了下来,面对苏沐橙的出言安慰也只是无声地摇了摇头,抹去眼泪,不再看那具立在冰墙中的焦尸,转身离开了。
与叶修不同,苏沐秋跟这姑娘接触的时间更多,自然也就更熟悉些。尽管知道此人是敌人,可怎么说也相处了这么久,平日关系一直很好,此刻见到朋友死去难免有些难受。
叶修向来对苏沐秋的心思想法了如指掌,知道这人现在估计不太好受,他握住苏沐秋的手,正打算说些什么,却见他看向自己,神情平和,带着些微的笑意,说:“雪停了。”
不知何时,接连不断的大雪终于停下,笼罩半年多的阴云逐渐散去,露出天际温暖的阳光。
叶修一笑,牵着他的手往外走,说:“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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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青女,汉族古代神话传说中掌管霜雪的女神。
25万字已完成4万5,还差……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