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方】疏雨洗遗剑 - 十二
三人组友情向,老笛铁直男旁观自己的朋友和对头纠缠不清
大结局后的方小宝重生到一个没有他的世界里,准备帮李相夷逆天改命(所以基本上是夷方场)
34.
方多病着实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李莲花在问什么。
但他觉得还是要确认一下,所以他不太相信地问:“你难道是说……断袖,的那个事情?”
李莲花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着他。
方多病觉得这个发展突然变得有些魔幻。他冷静了一下,坐到了李莲花对面,发觉李莲花还在看他,既不说话,表情也没有起伏,只是看着他,看得他不得不捂了一下眼睛。
“我先声明一下。”方多病说,“当时那真的是个借口。”
李莲花终于说话了。他问:“现在呢?......
三人组友情向,老笛铁直男旁观自己的朋友和对头纠缠不清
大结局后的方小宝重生到一个没有他的世界里,准备帮李相夷逆天改命(所以基本上是夷方场)
34.
方多病着实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李莲花在问什么。
但他觉得还是要确认一下,所以他不太相信地问:“你难道是说……断袖,的那个事情?”
李莲花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着他。
方多病觉得这个发展突然变得有些魔幻。他冷静了一下,坐到了李莲花对面,发觉李莲花还在看他,既不说话,表情也没有起伏,只是看着他,看得他不得不捂了一下眼睛。
“我先声明一下。”方多病说,“当时那真的是个借口。”
李莲花终于说话了。他问:“现在呢?”
“……我不知道。”方多病沉默片刻,似乎也有点懵,然后他突然反问,“你确定吗?”
李莲花想过他数种可能有的反应,但也没想到他会问这句话,一时间李莲花都不是很理解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我不确定什么?”
方多病却说:“你红绸舞剑的那一日,我也在扬州城。”
李莲花于是心凉半截——他虽然情感经验不足,只有一段,还是失败的,但他也知道,如果在讨论这种话题的时候,方多病却提了他的前未婚妻,提的还是他追求前未婚妻时的浮夸行径,这应该不是个好兆头。
李莲花于是沉默片刻,试探说:“虽然我觉得你应该不是那种喜欢昭告天下的追求方式的人——如果你只是喜欢看我舞剑,我也可以你什么时候喜欢,什么时候就舞给你看?”
方多病却突然笑了出来,似乎觉得他这种突如其来的笨拙木纳很讨人喜欢,他摆手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又道:“等一下,你还想追求我?”
李莲花正色道:“虽然我尚且没有什么成功的经验,但我可以学。”
“扯远了!”方多病声明,他开始有点脸红了,“我的意思是,我见过你在扬州城……我知道你喜欢乔女侠的时候,你为她做过什么。我知道你真的很喜欢她——”
“喜欢过。”李莲花纠正。
“行,喜欢过。”方多病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真诚说,“你有没有觉得,我和乔女侠,不是一个类型的?你真的确定吗?”
“人总会喜欢同一种类型的人吗?我自己和以前的我都不像同一种类型的人。”李莲花奇怪地说,“你从小到大喜欢的都是同一种类型?”
方多病突然哑然,李莲花看着他,反应过来,恍然说:“你就没有喜欢过别人了?”
方多病:“……”
方多病很想否认。但他好像真没法否认。他从还坐在轮椅上的时候,就把一个十年赔给了李相夷,后来认识了李莲花,又把下一个十年赔给了李莲花——而且现在再算已经远远不止十年。如果李相夷和李莲花是两个人,他可能还能理直气壮地回答一下这问题,然而他们是一个人,所以方多病感到了莫名的惭愧:他竟然真的一棵树上吊死了,堪称赔命。算来他的这两辈子,先赔了一次命,又陪了一次命,也不知道他的亲娘泉下有知,会不会恨铁不成钢地说一句:真是亲子肖母。
李莲花也没想到,方多病竟然会比他的感情经历还少,一时不由得忍笑说:“我得说一下,我再次感觉,我真的赚大了。”
他用一种非常喜爱的眼神看着方多病,感叹道:“你怎么这么好啊,方小宝。”
方多病有些恼羞成怒:“李小花!我和你说正经的!”
“我也在和你说正经的。”李莲花的确是正经地说,“因为我已经在想这件事有一段时间了,我之前只是觉得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没有那么急。但今天既然说到了,我就突然想问一问,因为你以前说你也想过——既然我们都想了,为什么不能再想下去呢?”
方多病有些说不出话来。他确实想过。但那已经是很多年、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他还会有很多梦想甚至幻想。而他最好的幻想一度就是李莲花能长命百岁。
他现在的日子,其实就已经是美梦成真。他已经非常满足。所以他没有再想过——比如还能再好一点,更进一步,之类的。
更何况,出于一些过往顽固的疑心病作祟,他还有些别的顾虑,比如:“我是想说,李莲花,我做的所有那些……这是我的事情。你不需要觉得你也得为我做什么,或者回应什么。”
李莲花却只是平静说:“但如果是我想回应呢?”
他指出:“你不能指望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情,却甚至不让我想为你做什么。”
“我就是在说,你不必把那些当作是我为你做了什么……那本就是因为,我自己想做。”
李莲花说:“但我很喜欢你,我也是真的这么想的。”
他们两人注视对方,都有些微挫败,好像陷进了一个怪圈。然后李莲花捏了捏眉心,他说:“这样,我们重来一遍。”
方多病马上赞成:“行。”
“我先解释一下,我的确真心喜欢过阿娩。”李莲花很认真地说,“阿娩于我……就像一盏很美的花灯,我会希望她是我的,也想把世间其它也很美的东西都送给她。但后来我发觉,如果她不是我的,在旁人身边,也会很美,那我也会很高兴。”
“但是我喜欢你……不是这样。”他说到这里,沉默了须臾,才继续说,“我先前说过,李相夷是个很自我的人,我现在改变了一些,但也有很多东西没有改变……我也是个很自我的人。我如果决定要做什么,是不会放弃的。”
这点方多病深有体会,所以他说:“这我知道。”
“我知道你知道。”李莲花笑了笑,“你更像是……阳光和露水。你很好,我很想把你留下来,因为我很喜欢你,也很需要你——阳光和水对所有生命而言,都不可或缺。如果缺了,都活不了太久。”
“我想告诉你的是,方小宝,我很喜欢你,不是因为想为你做什么。我就是喜欢你。如果我还是李相夷,我也会为你在扬州城舞剑,我也想让全天下都知道我喜欢你,把最好的都送给你……那虽然真的有点浮夸,但你也绝对是值得的。只是我现在不是李相夷了,李相夷拥有数不尽的东西,无限的热情,我已经没有那些了。我现在只有一座莲花楼,楼里莲花清。”
李相夷曾经什么都有。他想表达喜欢的时候,会坐在最高的地方喝酒,喝醉后拔剑一舞,只为了喜欢的人笑一笑,他会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但他如今已经经历了太多,他已经成为李莲花,李莲花没有这样的力气了。李莲花发觉自己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只会想:我希望日后的每一天都可以和他在一起,每一天都可以一起坐在莲花楼前面晒太阳,只是听到一声惊呼就知道对方是盐不小心放多了还是碗不小心打了,这个人会问他粥可温,知他霜雪催,也可以同他共一醉。
如今,对于李莲花来说,这个人是方多病,是他的方小宝。
所以李莲花很安静地说:“如果你还想要,这就是你的了。”
35.
方多病很长时间没有说出话来。
他很难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前后两生,可以算活了三十来年,期间流离坎坷,数次生死相见,终于迎来此刻,不可谓不百感交集。
因为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要让李莲花说出“我需要你”,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他知道,也曾经见证过,李莲花其实可以不需要任何人。
李莲花曾经是李相夷,他可以从最高的地方摔下来,体无完肤,心若冰封,依然从东海爬出来,一个人把自己照顾好,学着做一个普通人,学着养活自己,还养活了一条狗,如此十年过去,他都还可以在内力只余一成的时候坑一把笛飞声。他做什么事都可以只靠自己,他可以什么都不需要,这人间于是也没有什么能留住他。无论阳光还是雨露、无论是世间多美的东西,都留不住他。他就真正像一朵残莲,到时候了,便安安静静独自衰败,任时光无声地将他带走,来时是一个人,去时也孤身。
想要让他需要什么人,比让他喜欢什么人,艰难太多了。因为他曾经也很喜欢方小宝,他会忍不住逗他,会劝他娶公主,会把能为自己解毒的灵药献出去保全他和他的家人,但他不会为他留下来。
但是现在,李莲花说需要他,想要他留下来,也会想为他留下来。
方多病不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但它发生了。而它发生得如此悄无声息,让方多病全然没有察觉,更没有预料,所以此刻,他的心情,只能说来的非常匆忙,而且非常复杂。
而人在心情太复杂的时候,甚至是不会感觉到高兴的。所以他只是定定看着李莲花,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于是李莲花的心情也在他这种严肃反应中变得有些忐忑,他不怀疑他在方多病那里的重要性,毕竟方多病已经用两辈子证明了这件事,但他有些忐忑于方多病如今的心意——他如今究竟还有没有心意。因为他和阿娩可以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但他怀疑如果换成方小宝,他能不能真的各生欢喜……他更希望他们的欢喜能同在一起。
李莲花伸出一根手指在方多病眼前晃了晃。
“方多病。”他试探说,“方小宝?”
方多病深深吸了口气。他慢慢说:“我要想一下。”
李莲花故作平静地点了点头。方多病又有些词不达意地补充:“我没有不喜欢,也没有不想要——但我要想一想。我是说,需要一点时间接受一下。”
李莲花不是很确定他有什么要想的,但他理解方多病需要一点时间理清一下思绪……毕竟他两世人生,论经历复杂程度而言不比李莲花少。所以他很理解地目送方多病好像游魂一样飘上楼了。
楼上没了动静,李莲花也就安静地做自己的事情。他擦了桌子,到楼外去浇了花,又去看了看马,最后坐在楼梯上就着月光和烛光看医书。他虽然现在是个凭江湖经验坑蒙拐骗的“神医”,但莲花楼都挂上了医馆的牌子,该知道的常识还是得知道的,不然如何装得像。然而今夜他看了半天,却突然发觉,虽然他自以为很镇定、很平静,然而此刻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只好叹息着把书放回架子上,又看着月亮发了一会儿呆,而后干脆洗漱熄灯,躺到了床上。
而楼上还是悄无声息,只有夜风静谧,夏虫低鸣。
李莲花突然觉得,李相夷曾经是何等傲慢。他幼年时第一次握住剑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日后必定是这剑道第一人,他果然也轻而易举地站到了那最高处,世间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对他而言是极为艰难的,除了剑,好像也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切磋琢磨。然而现在他成了李莲花,他才慢慢发觉,人心有讲究,不仅人心有讲究,这世间就算是尘埃中的一切,都有讲究。萝卜要什么时节种,花要在白日还是夜间浇水,做菜时的火候,无一不内藏玄机。这情之一字,更是极难琢磨。
从前李相夷不懂得去琢磨,所以他没能留住他身边的大部分人,当然也可以说,是因为他向来是一个非常简单明白的人,而世间并非所有人都是简单明白的人,人心自有复杂幽微之处,此种不同不可强求。所以如今李莲花不再要求他人也如他一般简单明白,也已不再执意寻求同道人。从前的李相夷也惯来我行我素,想要做什么,就一定要去做,李莲花则一直在学习如何改正这一点,因为他已经发觉,并不是他想做什么,就真的能做到。或者说,并不是他想做到什么,于是去做了,结局就真的能像他想要的方向走。有些时候,不如无为。
李莲花在学习如何无为。比如说此刻,他就很想立刻上去看看,但他知道就算他上去了,或许也并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他学会了把决定权交出去,安静等待。
他也相信,方多病不会让他等太久。
方多病也的确没有让他等太久,因为他枕着手臂盯着天花板看了不知道多久,突然胸腹烦闷,经脉酸麻刺痛,只片刻间,本来舒畅无比的夏夜凉风便让他如坠冰窟。
完蛋了,他心想,怎么这时候毒发了。
他浑身发抖,撑起身子坐起来,手指紧紧攥着床沿,另一只手勉强并指点在穴道上,想要运功把毒压下去。在短短时间里,他着实想了一番此刻是叫方多病还是不叫方多病,事后更不容易惹他生气,还没想出来,肺腑间便闷痛起来,喉间涌上血腥气,激得他剧烈地咳了起来。
这下不用考虑叫不叫了。他在咳喘间听见了急促的下楼脚步声,很快脚步声就停在了他的床边,方多病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另一手点在他的颈边,精纯的扬州慢内力涌入他的身体,将发作的剧毒压了下去。李莲花便在他的帮助下慢慢顺平气息,那仿佛从骨头里渗出来的寒意也渐渐消弭,待他终于睁开眼时,虽还皱着眉,但除了身体有些疲乏虚弱外,基本没有别的不适了。
方多病也已收回手,不再运转扬州慢,但另一只手依然还放在他的肩上,手心暖得几乎要烫到他。李莲花微微抬头,正看见他的神色晦明难辨,不由得苦笑起来,正要说话时,方多病却恰好和他一起开了口。
李莲花说:“我真不是故意的。”
方多病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然后两人又一起闭了口。李莲花不由得叹了口气,好声好气道:“上次发作是你去京城前,然后你去了近半个月,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时间了……我只是没有一直记日子。我忘了就是这几日了。”
方多病其实记得日子,所以他才算着时间要在此前赶回来,但今晚过得太刺激,他也忘了,也没想到这么巧,就赶上今晚,说发作就发作。
所以他的神色缓和了一些,但他依然一只手按着李莲花的肩膀,带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李莲花坐在床榻上,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看了回去,看见方多病的眼睛。这双眼睛据说生得很像他的母亲,平日里总是很灵动、很漂亮,如今在黑暗里,一点点月光照进来,便亮得惊人,好像有什么柔软又炙热的东西在他身体里燃烧,火光又如海潮一般汹涌,点亮了这两扇窗。
方多病就这么看着他,突然宣布:“我想好了。”
李莲花还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方多病放在他肩上的手便已经移到了他的侧脸。
李莲花微微睁大眼睛。
方多病俯下身吻上了他的唇。
36.
方多病亲得很生涩,还带着一种怒气和委屈,很想咬他,又舍不得,于是犹豫之间,刚迈出讨伐的第一步,就突然被李莲花拉着手臂一拽,也拽到了床上。
于是场面又变成了李莲花按着他亲。
如今的李莲花其实不是很有热情的人,更像温吞的水,因为他沉疴未愈的身体,也因为他慢慢沉下来的心境。但他毕竟曾经是李相夷,李相夷是个很有进攻性的人,李莲花其实也是一样。
如果情之一字的学问里,和打架有类似之处,那他一定是想要占据上风的那一人。
但他却没有进攻太久,因为他刚刚度过一场毒发,确实没什么力气,也因为现在反而变成了他有疑虑。
他不觉得方多病这是想好了,他觉得方多病可能是又被他吓到了。
所以他问:“你都想了什么?”
他没有再按着方多病,但也没有起身,两人依然靠得极近,方多病躺在床上,李莲花的手臂撑在他肩旁,于是此刻居高临下的变成了李莲花。
方多病其实很喜欢李莲花居高临下的样子,因为他曾经是李相夷,李相夷本就该站在最高的地方。所以方多病反而笑了起来,说:“我什么都没想。”
李莲花皱起眉,“你在楼上待了这么久,就什么都没想?”
方多病诚实点头,道:“我在楼上待了这么久,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想。”
“然后你就突然想好了?”
“我就懒得想了。”方多病堂而皇之地说,“我突然觉得,送上门的好事,想什么想,不要白不要。若真会有什么问题,日后想到了再说吧。”
……他这思路倒也确实无法反驳。于是李莲花也不免笑了一下,又低头亲了亲他。他的长发散落下去,落在方多病脸侧,应该是很痒,因为他模糊地从喉咙里发出笑声。
李莲花又退开一些,在月色里看他。他的方小宝看起来温顺又干净,考虑到他不好计算的年龄,他看起来不可思议的年轻,并非外表的年轻,而是多在很年轻的人身上才常见的简单纯净。这有很多可能,或许因为他那颗不染尘埃的赤子之心,或许因为,无论已经过去多久,在他身上,时间的刻痕一直只定格在二十二岁,在他落下悬崖又睁开眼的那一瞬间。
死过一次或许会有这样的问题。但李莲花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事情在他身上却并不是这样。人的出生、成长、成熟、衰老,有时候是一个很短的过程,而李莲花偶尔怀疑自己一步完成了所有过程,从年轻人直接成为了老年人,能和无了和尚跪坐在一起听佛的那种老年人。他的心曾经像身体经脉一样破碎,而后才一点点拼凑起来,但拼凑就代表有裂纹、有疤痕,和从前那个,或许已经不是同一颗心了。他在人间走过的年岁或许不及方多病,但他却似乎比他更接近行将就木。而方多病在人间的污泥中滚过,在咸水与血水中泡过,然后他从这泥潭般的世事中走出来,依然有青春作伴。他依然敬仰李相夷,依然喜爱李莲花。那个热烈的、完好的李相夷他喜欢,如今这样破碎过、就算拼凑完整也已经不复当初的李莲花他也喜欢。
李莲花低头看着他,心想,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然后他放开手,也躺倒在床上,躺在方多病身边。
“那就想到了再说。”李莲花说,轻轻打了个哈欠,“今天先睡觉。”
方多病赞同了这句话,他知道李莲花每次毒发都要遭罪,除非难受得睡不着,否则都会很疲倦。无论还有什么问题,都可以以后再说。
于是,他躺在李莲花身边,听着他平稳的呼吸,慢慢闭上眼睛。他本以为,短短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今晚可能要睡不着,结果躺着躺着也就睡着了,睡得还不错。等他醒来,李莲花已经起床了,正在厨房熬粥。
方多病于是也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开始发呆:他在想,这张床比他记忆里的大。
他先前没怎么发现这事,毕竟他都住在二楼,而上辈子住在莲花楼里的经历……那毕竟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但上辈子他也躺过这张床,他还记得,上辈子莲花楼的这张床只容得下一人。
但昨日他和李莲花一起躺在床上,也睡得挺好。
方多病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顿悟了,他走向厨房兴师问罪:“你琢磨这个事儿有多久了?”
李莲花隔着一层布拿开瓷瓮的盖子,心不在焉地回:“琢磨什么?”
方多病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委婉地表达,只好说:“就我们俩……昨天晚上,那个事儿。”
他这委婉得简直暧昧,还不如不委婉。李莲花听得好笑,道:“也就一两个月,肯定没你琢磨的时间长。”
好吧。方多病又回头看了看那张床,觉得可能自己想多了,没准李莲花只是觉得床做大一点更好睡。然后他又觉得挺欣慰:李莲花如今当真是会好好照顾自己了,会讲究生活质量了,真好。
他就怀着这种欣慰之情和李莲花一起用完了早膳,而后李莲花照例要去镇上行医,偶尔还兼职算个命,李莲花准备哪个顺手日后就做哪个。至于方多病,他不缺钱,目前的主要关注点在于养伤,他每日会和李莲花一起去镇上,买完菜就回莲花楼,每日经常是留在莲花楼修行。东海附近他们待的这些村落都太小,若到了大一些的乡镇城池,是可以考虑把莲花楼停进城里的。
至于二人之间突然改变的关系,对于他们的日常生活,其实没有造成多大改变,他们的日子依然过得安闲平淡,最大的改变是多病从楼上搬下来了,如今每夜都和李莲花同床而寝,时不时还尝试了一些不宜描述的事情。因为两个人对此都没什么经验,所以两人开始都比较谨慎。方多病虽然行走江湖更久,这种事情是知道一点的,但仅限于知道,所以他一开始非常怀疑:“你会不会?……我真不会。”
李莲花诚实说:“我不太会,但我可以学。”
最后事实证明,李相夷果然是学什么都可以很快,而且身上中毒又有伤这件事,并没有太影响他的体力。
不过,他们的这种夜间乐趣也就仅仅持续到入冬,因为天气转凉后,李莲花在夜晚难过了许多。他伤势尚未痊愈,又有剧毒淤积体内,气血不足,到了冬天,就算毒不发作,夜里也畏寒易醒,如今有方多病在身边倒还算睡得好,但为免受寒,冬日里就算洗浴也要在午后最热的时候洗。方多病盯他的健康盯得紧张,晚间那些活动,两人便都歇了心思。
不过,到了冬天,就也有了另一件事需要考虑。
“年节是去天机堂,还是回云隐山?”方多病问他。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李莲花想了想,说:“不如你回天机堂,我回云隐山?”
“然后你若再毒发了,就让你师父师娘看着你硬熬吗?”方多病大摇其头,“别想了。”
李莲花无奈道,“但我随你去天机堂过年节,也说不太过去吧。”
“为什么说不过去?”方多病疑惑道,“我娘说,方便的话就带你回去,没什么问题啊。”
李莲花眉尖一跳,心生一种不妙预感,“……你和你娘说什么了?”
“哦,我和我娘说,我有了位毕生知己,准备和他携手共度余生。”方多病很寻常地说,“她也知道是你了。她说以后回天机山庄都可以带你回去。”
李莲花开始按额角,“不是,你什么时候说的?”
“中秋时没有回去,信里提的。”方多病道,“怎么,江湖中这类事情也没有那么少见好吧?能得一人携手已是不易,是知己情人兄弟伴侣,未必有很大分别,我娘还是很见多识广的,对你没有意见。毕竟我现在也不需要继承天机堂了,她也不需要操心我的子嗣问题,也没什么好反对的——非要说的话,我觉得,在她那里,只要我不找一个单孤刀那样的,她都没意见。”
……倒不是反对不反对的问题,李莲花就是觉得,有些突然。从前虽不是没见过,只是现在……毕竟天下有情人对于见家长这种事情总是会有点忐忑的,他也不例外。
方多病看了看他的神色,又试探着说,“你若觉得不习惯,不用去也行?不勉强。”
李莲花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真的只是有点突然。”李莲花道,“不过,既然日后都是要在一起的,也没有习不习惯的问题,早晚都是要习惯的。你什么时候想回去,我陪你一起便是。”
方多病于是回到了最初的问题:“所以年关上哪儿过?”
李莲花冥思苦想,最后说,“不然除夕新年去天机堂,上元节前回云隐山?”
TBC.
门主夫人他是祸国妖妃
花方
私设方小宝和单孤刀没有任何关系
方小宝不会武功,身子病弱
李相夷统领着江湖最大的门派四顾门,按理说是江湖人最怕的存在
可江湖人真正怕的却是天机堂的少堂主,与李相夷从小就有婚约,是他八抬大轿从正门娶回来的妻子——方多病
听说这位门主夫人,面如冠玉,腰若约素,却从小是个体弱的,泡在药罐子里长大,连最轻的软剑都拿不起来
今日押送到蓟州的那批货出了问题,门派里损失有些大,恰巧,今天是四顾门的老幺石水当值
石水是个面冷心热,忠心耿耿的好姑娘,......
花方
私设方小宝和单孤刀没有任何关系
方小宝不会武功,身子病弱
李相夷统领着江湖最大的门派四顾门,按理说是江湖人最怕的存在
可江湖人真正怕的却是天机堂的少堂主,与李相夷从小就有婚约,是他八抬大轿从正门娶回来的妻子——方多病
听说这位门主夫人,面如冠玉,腰若约素,却从小是个体弱的,泡在药罐子里长大,连最轻的软剑都拿不起来
今日押送到蓟州的那批货出了问题,门派里损失有些大,恰巧,今天是四顾门的老幺石水当值
石水是个面冷心热,忠心耿耿的好姑娘,与方多病素有交情
可国有国法,门有门规
李相夷发了好大的脾气,屋子里叮叮当当声响不断
石水战战兢兢的跪在下面,小姑娘眼里包着一泡泪,害怕的不敢流下来
对于四顾门来说,生气的李相夷就是活阎王
一个茶杯滚到方多病脚边,像是吓到了他,方多病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呀,你这是又发什么脾气?”
清脆的少年音像是一股冰泉浇息了屋子里的熊熊烈火
方多病捡起茶杯放在矮几上
抽出腰里挂着的帕子,替李相夷擦掉脑门上热出来的汗
帕子上常年浸着冷香,闻到熟悉的香气,李相夷心中的怒火平息了些
“瞧瞧,都热出汗了。”
方多病走到李相夷跟前轻轻给他顺气
抬眼剜了李相夷一眼,语气里带了埋怨和娇气
“气坏了身子,心疼的还不是我?”
美人在侧,李相夷哪还气得起来,捉了方多病微凉的手放在手里
“刚才吓到你了吗?有没有事?”
方多病笑他关心则乱
“我哪儿就那么脆弱了?”
方多病拿起桌上的折扇,在李相夷身后轻轻扇风
阵阵凉风送来,李相夷紧皱的眉头松了松,轻阖双眸
方多病一边扇风,一边古灵精怪地眨眼,示意一旁的石水赶紧走
小姑娘犹犹豫豫的站起身,走了几步,又回头给方多病抱拳,那感激涕零的表情,就差给他赴汤蹈火了
李相夷眼睛都没睁开,语气却带着无可奈何的宠溺
“你呀,再这样纵着她,那小丫头就要无法无天了,这四顾门,我还管不管了?”
方多病一听这话,就知道李相夷没有真生气,但该哄的流程还是一点都不能省
李相夷只感觉腿上多了些重量,一阵更浓烈的香风袭上他的鼻端
再睁眼,就是方多病大到离谱的眸子
方多病跨坐在李相夷身上,轻啄他的眉角,鼻端,再是嘴角,亲的乱七八糟,弄的李相夷脸上潮乎乎的
“相公,你别生小宝的气,好不好?夫君?相公?”
“哥哥?”
“师父?”
各种称呼被方多病叫了个遍,连床笫之间叫的师父都出来了
方多病脸红得要命,拽李相夷的衣带,整个人都可怜巴巴的,像耷拉尾巴的小狗
李相夷斥一声胡闹,语气却没有丝毫责怪
反而耳朵殷红,一挥袖,用内力关了门窗
李相夷手箍上方多病的腰
“还是白天就这么趴在你相公身上,也不怕被别人看见 。”
李相夷抬头向方多病索吻,李相夷常年习武,内息练的又长又稳
不多时,就把方多病亲的气喘吁吁,软在李相夷怀里,方多病脸上红红的,眼里水光潋潋,脑袋里混混沌沌,还是向李相夷解释
“相夷,我没有包庇石姐姐,我告诉了账房,让他罚石姐姐半年俸禄,至于那三十鞭,石姐姐毕竟是女子,就免了吧。”
李相夷其实早就不生气了,见他再提起石水,就知道他家小宝是个心善懂分寸的,心下更加柔软
叹口气,眼里的笑意能把人溺化了
“我哪次不依你?”
于是众人只看到一个时辰之前还怒气冲冲的李门主,一个时辰后春光满面的走远
紧接着门主夫人从门里走出,面带笑容的理理有些乱的发丝,叫人进去收拾碎掉的盘子瓷器
至于货物被盗一事,便没有下文了
门主夫人除了会春风化雨,有时也会心狠手辣
否则四顾门的人怎么会服这位柔弱的门主夫人?
李相夷是带着伤回来的,那把剑刺的极深,几乎把李相夷捅了对穿,李相夷浑身的衣服被血染成了玄色
刚进门,就倒了下去
生死难料
只见平日对人总是笑眯眯的方多病,脸色沉得可怕,眼里隐隐有冰色浮动
门主令一出
“查,给我查,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
声音不大,却冻得人发颤
四顾门效率很高,是李相夷身边的人,他最敬爱的师兄——单孤刀
方多病听了手下的回复,出奇的安静,直到一碗茶吃完了,才说
“把他押到四顾门的武场前,我要所有人都看见这个背信弑主的畜生的下场。”
那天风和日丽,方多病将常年半披的头发束成高马尾
右手拿一柄开了刃的短刀,他沉着脸,问一旁的石水
“石水,依照四顾门的规矩,单孤刀谋逆弑主,该处什么样的刑罚?”
石姑娘义愤填膺
“自然是处以剜心极刑,逐出四顾门。”
方多病点点头
“好。”
鲜血流了一地,湿了方多病半边衣袖
方多病看着刀刃缓缓进出,最后将冒着热气的一颗心整个儿剜出来,扔到地上,在单孤刀临死前附在耳边轻轻问他
“你杀相夷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了方多病半张脸,方多病执刀的手因为力气透支而发颤
人也是靠别人扶着才不至于虚脱滑倒,他嘴唇发白,声音不大却宛如恶鬼
“单孤刀是相夷最敬重的师兄,可他不该有这样的心思。”
“以往相夷虽说严厉,可四顾门的刑罚他却不愿意动用,所以滋生了很多包藏祸心之辈,我和他不一样,我心狠手辣。至于他的同伙是谁,我不愿意去查,也没有精力去查,只是我奉劝诸位趁早歇了不该有的心思,不然单孤刀今日的下场就是你们明日的结局。”
李相夷在生死线徘徊的那半个月,四顾门上下噤若寒蝉,不敢造次。被方多病治理的井井有条
直到李相夷醒过来,方多病眼里的红才一层层漫上来,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后怕至极
方多病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连李相夷的小名都叫出来了
“死莲花,下次可不许这么吓我了!”
娇气任性挡都挡不住
李相夷给方多病拍背,替他顺气
“好,下一次相公保证不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叫你担心。”
门主夫人又恢复到了原来笑眯眯的模样,四顾门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至此,方多病祸国妖妃的名号算是坐实了
【花方】郎君千千岁
※接大结局后的一些琐事,梗很多,请不要笑亖过去
※甜甜的情侣日常,涉及小花抢亲
01.
李莲花在莲花楼里种了一株梨花,那株梨花要死不活的,树干枯黄,根茎衰竭,看样子是栽不活了,李莲花白捡回来的,说是救花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方多病见此也只得笑笑,在花面前走过来走过去的时候,顺手帮着浇一捧水。浇着浇着那花竟也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也许是碧茶之毒刚好的后遗症,李莲花现在的反应总是慢半拍。每次方多病和他说话总是要说好几遍李莲花才应。
久了方多病便觉得不对,问了才知道李莲花魂不守舍的是因为他担心方多病去做驸马。
李莲花可愁死了,之前他仗着自己快死了,在漫山红的...
※接大结局后的一些琐事,梗很多,请不要笑亖过去
※甜甜的情侣日常,涉及小花抢亲
01.
李莲花在莲花楼里种了一株梨花,那株梨花要死不活的,树干枯黄,根茎衰竭,看样子是栽不活了,李莲花白捡回来的,说是救花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方多病见此也只得笑笑,在花面前走过来走过去的时候,顺手帮着浇一捧水。浇着浇着那花竟也奇迹般地活了过来。
也许是碧茶之毒刚好的后遗症,李莲花现在的反应总是慢半拍。每次方多病和他说话总是要说好几遍李莲花才应。
久了方多病便觉得不对,问了才知道李莲花魂不守舍的是因为他担心方多病去做驸马。
李莲花可愁死了,之前他仗着自己快死了,在漫山红的时候疯狂撮合方多病和公主,挖的苦果却是实打实的报应在了自己的身上。
人到中年,内室却风华正茂不得不防啊。他叹息一声,任劳任怨地给方多病又添上一碗米饭,现在他的五感好了,好的不得了,做的饭也比之前好吃千倍。
方多病听李莲花提及此事,蓦地拍桌,嘴里直呼完了完了。
“我忘记和公主退亲了!”
方多病愤然离席,斥责李莲花居然不提醒他,火急火燎的赶回天机山庄退亲。
李莲花被骂的不敢吱声,等到方多病走的远远的了才敢望狗兴叹。
果然是男人心海底针,嫁了人的凤凰不如鸡。
02.
笛飞声自从被角丽谯甩了一个耳光,又被折断手脚囚禁后整个人升华了。
他不再相信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那一套,他觉得渔翁会被鹬蚌甩两个耳巴子。
他思索良久,决定去找李莲花要个说法。哪知他刚进莲花楼就听见李莲花被方多病指着鼻子骂,又思索良久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进去。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不同的鹬蚌,同一个渔翁。他觉得这辈子可能和渔翁杠上了,他觉得有必要把天下第一的目标改成杀尽天下渔翁人。
“天下第一原来也惧内。”笛飞声嗤笑了一声。
李莲花一个白眼给过去:“闭嘴吧,渔翁。”
笛飞声:……
04.
笛飞声把自己的潜伏计划一字不漏的给李莲花讲了,最后不解地说道:“为何每次你骗人总能成功?”
李莲花思考片刻:“也许是因为我不要脸吧。而且我都骗了谁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笛飞声老实,话不多:“方多病和我。”
笛飞声沉默,笛飞声拿剑,笛飞声打架,笛飞声大彻大悟。
李莲花哄了小的,还要来哄这个整天拉拉个脸的,只觉得自己在中毒时不是看不清而是猪油蒙了心。
找了个不温柔但贤惠持家,顺便老子蜀道山的老婆,交了个莽夫朋友。
可要是让别人抢了他老婆那是万万不可以的。
正想到此处,就见离儿慌慌张张地跑向莲花楼,一边跑一边叫:“李神医!不好啦,公主来天机山庄抢人啦!”
李莲花:……
时隔多年,他又体会到了老婆改嫁的心情。
05.
方多病和公主面面相觑,何晓慧在一旁苦苦相劝。
“公主啊,小宝他心里头有人了,强扭的瓜不甜。”何晓慧知道方多病的性子,当初他为了李相夷的一句“如果能站起来,就收他为徒”下死命站起来,而后又为了李莲花舍生忘死,若逼他与公主成亲,方多病多半不活了。
说实话,何晓慧是真的后悔,后悔不在当初小宝和李莲花决裂时就拆散他们,当时小宝一个劲儿的远离李莲花,她这个当妈妈的还亲手把小宝推过去。
真的是世事无常。
公主虽然骄纵,但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刚刚方多病和她细谈了一下。
她虽然伤心,却也万万不会做那捧打鸳鸯的主。
“我不是那等小气的人,但我不信他李相夷对方多病是真心的,当初他亲手把方多病推给我,我是万万不会让他如此容易就如愿。”公主怒而拍桌:“三日之后,我们大婚,如他来抢亲我就让给他,他不来……那就休怪我无义了,方多病你就乖乖的当我驸马。”
06.
李莲花听完离儿说方多病被锁在天机山庄里,三日后就和公主大婚,只浅浅笑了一下。
那笑中却杀气腾腾,隐约窥见了当初李相夷的影子,天下第一,风华绝代。
笛飞声虽说很乐意看李莲花愁眉不展,但关键时刻还是很靠得住:“要不要我用金鸳盟的名帮你把他抢回来?”
李莲花独自擦剑:“不用。我信方多病,也相信公主不是不讲道理之人,抢亲的事我李相夷亲自来。”原本这一段话是霸气侧漏,连笛飞声都不免给他投来了赞许的目光,而后他又说道:“现在说书的人脑洞比天还大,要是笛盟主去抢亲那方多病是你的夫人还是我的夫人这就不好说了……”
笛飞声的沉默震耳欲聋,笛飞声飞回金鸳盟,他就多余说这一嘴。
07.
方多病坐在马车里被人拦腰抱走时,四周都在惊呼李相夷重出江湖,惊鸿一剑,只为抢亲。
身后人笑了笑,他几乎能想到李莲花脸上挂着慢不经心,也许还有几分当年的张狂。
“花开花落自有时,人来人往任由之。”
李莲花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我不强留世间任何一桩事,唯独你我之间的婚事,我偏要强留。”
END.
有种预感,感觉大结局会创亖我,于是发疯,一日两更,我觉得生产队的驴应该歇一歇了
【祺鑫】若梦
伪现背,分手故事
有私设,全文3.8k+
适配BGM:周深《若梦》
请勿上升真人
||“相爱离别,若大梦一场。”
01
晚上七点多的大学城依然热闹非凡,没有晚课的学生们呼朋唤友地在校外潇洒,酒吧和商业街上的小吃摊附近挤满了人,连带着旁边的本就生意火爆的麻辣烫店更是人满为患。
“来,你们点的麻辣烫。”老板娘麻利地上了两份餐,笑容满面,“小丁又带男朋友过来吃了啊。”
男朋友。
丁程鑫听到后顿了一下,随即又面带笑容抬起头地回道:“嗯,来吃麻辣烫。”
老板娘走后气氛又恢复如常。
如果有人仔细去观察就会发现,在如此的欢声笑语下,这...
伪现背,分手故事
有私设,全文3.8k+
适配BGM:周深《若梦》
请勿上升真人
||“相爱离别,若大梦一场。”
01
晚上七点多的大学城依然热闹非凡,没有晚课的学生们呼朋唤友地在校外潇洒,酒吧和商业街上的小吃摊附近挤满了人,连带着旁边的本就生意火爆的麻辣烫店更是人满为患。
“来,你们点的麻辣烫。”老板娘麻利地上了两份餐,笑容满面,“小丁又带男朋友过来吃了啊。”
男朋友。
丁程鑫听到后顿了一下,随即又面带笑容抬起头地回道:“嗯,来吃麻辣烫。”
老板娘走后气氛又恢复如常。
如果有人仔细去观察就会发现,在如此的欢声笑语下,这一桌的两个客人有些过分沉默了。
丁程鑫没有说话,默默拿起筷子开始吃,余光里对面的人也拿起了筷子,夹起一块豆腐放进了他的碗里。
“吃吧。”
那笑容与当年无异。
02
丁程鑫和马嘉祺的初遇就是在这家麻辣烫店。
午饭时间总是人很多,不大的店面里摩肩接踵,丁程鑫努力保持着平衡,以防碗里的汤汁溅到其他人身上。
好不容易到了人少一点的角落,却发现已经没有位置了。
丁程鑫又张望了两下,看到最里面的角落里,有一个男生在独自吃饭。
“您好,请问这里有人吗?”
那个男生抬起头,丁程鑫认了出来。
是他们这一届大一新生的入学发言代表,好像叫马嘉祺。
丁程鑫只在开学典礼上匆匆瞥过一眼,和他也并不认识,但想着同为校友,拼个桌应该是可以的。
“没有人的话我可以坐这里吗?”
对面人却只是盯着他看没有说话,就在丁程鑫以为对方是不乐意、准备换个人问的时候,男生开了口。
“坐吧。”
两个人就这么认识了。
在一起以后,有一次两个人聊天聊到那次相遇,丁程鑫问马嘉祺当时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看也不说话。
“我当时还心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小气,连拼个桌都不乐意。”
马嘉祺听完笑了笑,收紧手臂把他搂在怀里。
“没有不乐意,我当时只是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生。”
03
丁程鑫看着马嘉祺,回给他一个同样的笑容,然后快速低下头把那块豆腐放进了嘴中。
他知道,他的那个笑容坚持不住几秒。
他知道马嘉祺也知道。
所以他们都没有再说话。
这大概是他们这几年几百顿甚至几千顿饭里最沉默的一顿,丁程鑫把茼蒿送进嘴里的时候想。
其实不应该这样的,他们说好了,最后一顿饭也要像往常一样,开开心心地吃完,然后互相道别,从此各奔未来。
“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他看到对面的马嘉祺顿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那就行,这样你明天走的时候也不会太紧张。”
丁程鑫低下头,用筷子搅着麻辣烫的汤,“你回去以后好好照顾阿姨,但也注意好自己的身体。”
“别一忙起来就又不吃饭,你那个胃也不是很强,别老糟蹋它。”
“有压力了别都一个人扛,跟……朋友们说说,朋友们能理解的。”
“还有就是……”
“丁程鑫。”
丁程鑫搅汤的手停了下来。
对面人的筷子不知何时放在了碗上,修长的手指相交立在桌沿,往日里流水般温柔的嗓音似是蒙上了一层雾气,朦胧得有些沙哑。
两个人又沉默了起来。
良久,他听见他说,对不起,要照顾好自己。
04
人们总说,越鲜艳的蘑菇越有毒。
丁程鑫想,原来越甜蜜的爱情也越痛苦。
老一辈人不能接受同性之间的感情,丁程鑫和家人摊牌那天是被打出家门的。
晚上马嘉祺给他清理伤口,那是丁程鑫第一次见马嘉祺掉眼泪。
一向对外人清冷疏离的马嘉祺,一向对自己温柔体贴的马嘉祺,一向坚强自立的马嘉祺,在那天晚上抱着他,埋在他的肩头,无声地哭泣。
“对不起阿程。”
丁程鑫听到这句道歉后推开他,虎着脸告诉他他没有什么可道歉的。
“是我自己决定的,你不许给我道歉。”
后来有个周末马嘉祺回了趟家,再回来的时候紧紧把他抱在怀里。
“我和我妈妈说了我们的事,她什么也没说,我想她应该是不反对的。”
那时候丁程鑫想,既然他的家人不能接受,那他以后就把马嘉祺和他妈妈当做自己的家人。
那段时间大概是他们最幸福快乐的时光,每天有很多时间可以待一起,每天下班之后他们一起吃饭一起逛街,周末有时间了就一起做手工一起打电动,晚上再窝在一个被窝里,黏黏糊糊地亲吻,耳鬓厮磨地互道晚安。
可是人生啊,总会在你感到苦尽甘来之时,再给你一剂重创,然后居高临下地告诉你,这就叫命运。
马嘉祺接到电话后慌乱地收拾起了东西,丁程鑫一边帮忙一边安抚他,在马嘉祺临走时又好好地抱了抱他。
“没事儿的,我等你回来。”
然而他等来的,只有一个月后一个疲惫的人,和一场毫无预兆的分手。
05
两个人吃完饭后走出麻辣烫店,却默契地站在店门口没有离开。
眼前还是如此喧嚣,一对一对的情侣从他们面前走过,或打闹,或嬉笑,或……
“你为什么要跟我分手!”
不远处突如其来的喊叫声引得周围人纷纷望去,只见一个女孩子拿着手机,崩溃地在嘶吼。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为什么和我分手?”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我改好不好,你不要跟我分手,不要分手,我求你了……”
哭声开始在街上回荡。
丁程鑫看着那个蹲在街边哭喊的女生,恍惚想起了他们分手的那天晚上,想起了马嘉祺那天晚上说过的话。
“我妈确诊了,是胃癌晚期,医生说也就剩一年的时间了。”
“我问我妈还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她说她现在最大的愿望是看到我结婚生子。”
“但是她也清楚,现在要马上实现这些也不现实,这对任何一个女生来说,都是不负责任的。”
“你知道的,我妈妈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真的什么脏活累活都做过,年轻不大就一身毛病,我不想让她再有遗憾了。”
“所以对不起阿程,我们……分手吧。”
丁程鑫到那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少有的那么两三次,在马嘉祺和他妈妈视频电话时打招呼,女人的反应不是淡定,而是淡漠。
原来他们从来没有得到过来自任何一方家人的祝福与认可。
可他们当时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居然谁也没有发现。
丁程鑫在被分手的那一瞬是想要挽留的,却在对上马嘉祺通红的双眼时明白了一切。
自古忠孝两难全,他们那一点囿于世俗的爱,在世人的这两个字面前,更不值一提。
丁程鑫缓缓闭上眼睛,回了一句好。
那之后的几天里,丁程鑫的精神状一直不是很好,时不时就爱发呆。好友知道缘由后,气愤地大骂马嘉祺渣男,想要冲到马嘉祺的公司去给他难堪,却被丁程鑫拦了下来。
“别去找他了,是我自己也没有力量了。”
他们都是普通人,没有资历没有背景,在生活的磋磨下艰难前行。现实的巴掌一次次打在身上,给了他们满身疲倦,也一点一点消磨了他们从爱里汲取的勇气。
06
等丁程鑫回过神时,他已经走到了那个女孩面前。
“别哭了,”他掏出一包纸巾,从中抽出一张递给女孩,喃喃地说。
“生活还要往前看。”
也不知是在说给谁听。
他逆着人流向前走,他知道马嘉祺一直跟在他的身后。他想着自己刚才对马嘉祺说的最后一句话,居然是在马嘉祺说他要付钱时的那句“好的”。
好像不太符合他的想象。
他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地和马嘉祺吃完这顿饭,他以为经过这半个多月的独自生活,他可以试着放下马嘉祺了。
可原来这都是他的自以为是。
他好想转身再看他一眼。
“丁程鑫,别回头。”
他那一点点细微的动作因这一句话而停住。
两个人就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直到丁程鑫偏过来的小半张脸再一次迎向前方的光。
他只能往前走。
而这一次,身后的脚步没有再跟上来。
丁程鑫第一次希望这条他们曾经无数次走过的长街能够没有尽头,这样马嘉祺落在他后背的目光就能停得再久、再久一点。
眼前的景物模糊,丁程鑫真地好想能够和原来一样,回身奔向马嘉祺,扑进他的怀里,大哭也好大笑也好,他们还可以紧紧拥抱。
但现在,他只能抬起头去看那黑沉沉的天,将眼中蓄积的湿意逼回眼眶。说好的不哭,他不能食言。
怎么没有下雨呢?不是影视剧里总是会在主角分手的时候下一场大雨吗?这样他就可以任由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砸在地上,不用担心马嘉祺会看到。
可能是他们的故事太普通了吧,老天爷已经司空见惯了。一对不被祝福的同性情侣,因为双方家人的反对而选择了和平分手,这也许在世界上的每个角落每时每刻都在上演,不值得下一场雨来烘托气氛。
街对面不知哪里飘来一阵歌声,深情而又磅礴的男声在诉说着遗憾。
“往事流转在你眼眸
一边遗忘,一边拼凑
如我虔诚合十双手
唯愿你能得到拯救”
丁程鑫似乎看到了很久以前,那个拿着一封情书站在梧桐树下的少年,他微笑着回望向自己,又仰身下坠。
他不知道那里是光明还是黑暗,不知道那里有没有能够接住少年的双手,但他知道,落入崖底,梦就会醒。
马嘉祺,如果放手能让你我得到拯救,那我希望我们都能自由。
FIN.
悠闲的日子要结束了,明天开始做回苦逼😂
这篇正文算是个be吧,喜欢be的朋友可以不用解锁隐藏;不太能接受be想看he的朋友可以解锁一下隐藏,大家自行选择就好。
喜欢的朋友红心蓝手评论来一个吧,真的很需要啦,谢谢大家🥰
p.s 下次更新不出意外会是小刘生日了,又要忙起来了😞
第七十七章 人心
青苁从袖子中抽出一包药粉,“这是堕胎药,你服下之后,这个孩子就保不住了,届时你说是我来找你,剩下的,你知道什么说什么。”
程姎坐在那里,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月份还小,这个孩子还没有任何感觉,她点点头,然后看着青苁离去。她捏紧手中的药粉,颤抖着手打开,然后倒入口中一饮而尽。跌跌撞撞地跑到床榻上,一刻钟之后腹部传来剧痛,随着腿中传来黏腻感,她喊出声:“来人啊!救命啊!”
门口的守卫慌忙地进来,见状直接喊来侍医。侍医来的时候,程姎已经晕过去了了,经过紧急的救治,大人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孩子流掉了。
翌日
脸色惨白的程姎被抬进了公堂......
青苁从袖子中抽出一包药粉,“这是堕胎药,你服下之后,这个孩子就保不住了,届时你说是我来找你,剩下的,你知道什么说什么。”
程姎坐在那里,手覆在自己的肚子上,月份还小,这个孩子还没有任何感觉,她点点头,然后看着青苁离去。她捏紧手中的药粉,颤抖着手打开,然后倒入口中一饮而尽。跌跌撞撞地跑到床榻上,一刻钟之后腹部传来剧痛,随着腿中传来黏腻感,她喊出声:“来人啊!救命啊!”
门口的守卫慌忙地进来,见状直接喊来侍医。侍医来的时候,程姎已经晕过去了了,经过紧急的救治,大人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孩子流掉了。
翌日
脸色惨白的程姎被抬进了公堂之上,她泪如雨下的哭诉自己被陷害了,是大伯母身边的青苁昨天去找她,结果她的孩子就没有了。
严遵看着她,将程家其他人都带了进来,萧元漪看着她一脸震惊,程承直接扑过去,“姎姎,姎姎你怎么了?”
程姎抓住程承的袖子,哭喊着:“阿父,大伯母好狠的心啊,就算我孩子的父亲是戾帝余孽,没有判决下来怎么可以…啊~!阿父,阿父,我的孩子没有,孩子没有了。”
程承不敢置信的看向程始和萧元漪,他站起身,指着萧元漪破口大骂:“你个二婚妇,你这个贱妇,我阿母果然没有骗我们,你如此心狠手辣,你怎么做的出来!”
这时青苁自萧元漪身后走了出来,径直站在严遵面前跪了下去,“大人,草民有事要报。”
萧元漪哭倒在程始怀里,她以为青苁是为自己解除嫌疑的,结果恍惚间看到了青苁和腰间的玉佩,她瞬间愣在原地,那个玉佩…
青苁将萧元漪从第一次婚姻开始算计所有人,只为了振兴萧家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她泪流满面的看着程始:“家主,你可知道当年萧元漪第一次婚姻是她自己寻得,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可是因为对方不愿意倾尽全家之力帮扶她重振萧家,她就将自己的孩儿和我的孩儿一起弄死。”
萧元漪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想要冲过去打她,结果被程始拦住了,程始抓住她的胳膊看着她:“元漪,你当时说你可怜青苁没了孩子,你才带着她回到你萧家的。”
青苁继续说下去:“家主,你以为程娖是怎么出事的,当时你为了部曲的孩子致使娖儿死了,真相是什么,真相就是她萧元漪用死去的孩儿给你的孩子取名字的时候,娖儿注定是死,上一个娖儿和我的孩子为了离间我和外兄,这一个娖儿为了离间你和你阿母,还有媛媛,当年道士说的是留下儿郎,她知道若是少宫留下,你阿母肯定会好吃好喝好照顾,可是女娘必死无疑,就这样才留下的媛媛。”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萧元漪,腰间的玉佩在萧元漪眼中晃来晃去,“阿姊,你怎么可以为了一己私欲算计所有人!你就是为了振兴你们萧家吗!值得吗!你早就知道三娘子与那个余孽之间的事情,偏生等到掩盖不了才揭发,无非就是想着让三娘子接着这个由头能攀上高枝,最不济浸猪笼就好了,还给你挣得好名气。试问谁能这般无底线的疼爱别人的孩子,还是害得你与女儿生生分离十多年的仇人的孩子?”
程姎突然倒地,一边捶地,一边哭喊“大伯母,你害得我好惨啊。你明知道我想要留在都城,偏生的将我阿父喊过来,白鹿山哪有女子的位置!你分明是看我不能按照你的意愿嫁入高门,便想要我阿父带着我远离程家,不给你们添麻烦。”
絮絮叨叨:昨天晚上,我坐在电脑前,突然想到一件事:是只把萧元漪拉下水,还是萧家拉下水,如何拉下水...
山上的笋都被我夺走了,我想到了,明后天公布哈,不要催我
ღ( ´・ᴗ・` )比心
【翔霖】春天居我心
【元夕踏灯-秉烛-19:00】
《哈利波特》电影背景
狮蛇两院 正邪两派
三观预警 原作改动预警 全文1.8W+
一个人的不幸在这方面,另一个人的不幸在另一方面,凡太阳朗照之下,无人享有真福。*
00.
没有人相信他们曾是一对情侣。
他们不过是这场战争中两个最微不可查的小人物,我是说,一个凤凰社的成员,和一个贝拉特里克斯手下的食死徒。
...
【元夕踏灯-秉烛-19:00】
《哈利波特》电影背景
狮蛇两院 正邪两派
三观预警 原作改动预警 全文1.8W+
一个人的不幸在这方面,另一个人的不幸在另一方面,凡太阳朗照之下,无人享有真福。*
00.
没有人相信他们曾是一对情侣。
他们不过是这场战争中两个最微不可查的小人物,我是说,一个凤凰社的成员,和一个贝拉特里克斯手下的食死徒。
但毕竟魔法部如今被正义严厉的金斯莱先生和格兰杰女士掌控着,法网恢恢,没人能逃脱魔法部的监视与审判。除了他和他,没有人在意过这一切是如何离奇地发生,真相在暗处涌动,却又在战争中悄无声息,以至于他们不得不分开手,相互背对着走向两个极端里去。
而在这漫长的行走过程中,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彼此是否真正地相爱过。
01.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贺峻霖出生在中国四川省成都市一个普普通通的麻瓜家庭里。
父母恩爱,家庭和谐,哪怕有个随时随地把菜篓子里的胡萝卜大白菜变成一堆烂石子的傻儿子,他们也会毫无保留地爱着他,给他最明媚的阳光和好久都吃不完的棉花糖。
于是直到这个傻儿子拿着霍格沃兹学院的入学邀请函踩上4/3站台的火车时,他们也不过是临行前在国王十字车站亲吻他的脸颊,并塞了他一大玻璃罐的冰糖葫芦。
“怎么了小家伙,火车马上启动了,为什么还不进入车厢呢?” 在火车内的走廊站了片刻,贺峻霖转身看见一位美丽的褐发女人,“是想念你的父母了吗?”
“欧,没有。”他红了红脸,意识到自己有些傻,“我只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和我一样的同龄人。”
女人微笑起来,神情里已经明了了这一切,她拉起贺峻霖的手向前走,说着:“噢,没有接触过魔法世界的小家伙,我想我能为你在旅途中找到一个同伴。”
走廊向里时,车厢人变得是越来越少,灯光也似乎昏暗起来。好几次,贺峻霖都以为自己要被拉进旁边那些欢声笑语的车厢里,但女人一直走到尽头,拉开最后一节的车厢门。贺峻霖站在女人身后,好奇地探出一颗脑袋去看,他身前的女人轻声笑道:
“就是这儿!这孩子也是一个人来的车站。或许,你们会在分院之前更早地成为朋友。”
车厢前,贺峻霖看见温暖无声的灯光,看见和自己一样黑发的少年低头抱着书,看见对方缓缓抬起眼,他的脖颈处带着镶了红宝石的颈圈,眼睛像浸了墨的玻璃珠,黝黑发着亮,是真真让人感到漂亮又寒冷。
“你好。”他得体地笑了笑,神色是沉静的,“我叫严浩翔。”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见。
厢门关上后,火车“嘟嘟嘟”着缓缓腾空,窗外被蓝天找得亮堂起来,贺峻霖小心翼翼地坐了在严浩翔对面。这个世界对他而言是全然的陌生,飞起来的火车,挥挥手就能自动打开的车门,必须跟着老师去对角巷购买的魔杖、魔法伙伴和飞天扫帚,所有人还叽里呱啦说着他只在外教那里听过的英文。
他自然而然地感到畏惧,直到现在坐在这最角落最安静的小空间里,才慢慢找到一丝平静,眨着眼看对面的小孩。
小孩在看一本黑不拉几的书,边上一层灰色的花纹包边,钝厚的书壳,像电视里才有的古籍。八十年代的中国小孩最崇拜就是学霸,贺峻霖六年级都还没念,看过最厚的书也不过是语文课本,会点英语是他在班上除了脸外最受欢迎的优点。
可是严浩翔有着一口正宗的英佬腔,手里的书顶得上一打语文课本,睫毛长又翘,高高瘦瘦像班里女生最喜欢的王子。
接收到贺峻霖的目光,严浩翔也重新抬起眼看过来,等他开口。
“你好…我叫贺峻霖,住在中国成都,我爸爸妈妈都不会魔法,只好让老师带着我来车站。”他提了提胆子,操着不怎么熟练的英文问道,“刚刚听那位女士说,你也是从中国一个人过来的吗?”
那人顿了几秒,弯了弯唇:“如果我刚才没有记错,韦莉小姐应该只是说,我一个人过来的。我是英国华裔,父母死得早,是个孤儿,不太善于与人交往,所以也没什么亲人和朋友。”他说着这样的话,却笑得如此得体,不像个十来岁不懂事的孩子,倒像漂亮的希腊雕塑般毫无波痕。
“噢,”贺峻霖干巴巴地说,“抱歉。”
他低头看自己在座位前晃的两条腿,搅着手指沉思片刻,又抬起头看向严浩翔,鼓起勇气打破沉默:“没,没关系,我想我可以成为你的朋友。你可以叫我贺儿,我能在霍格沃德学院陪着你。”
“毕竟你真的很帅,而且看起来好厉害啊!”
其实贺峻霖心里根本没把握,嗓音仔细听还有些微微颤抖,只好紧盯着对面那人的眼睛,想看出深潭里的情绪。
他看见了严浩翔眼里的同样恍惚。
片刻后,那个漂亮的孩子说:“好吧,很高兴能和你成为朋友。以及,小贺,我们要去的地方不叫霍格沃德,是霍格沃兹魔法学院。”他真正笑了出来,是有些咧开嘴弯了眼的那种笑。
贺峻霖听见心中“砰”地一声闷响,仿佛打响了他成为魔法世界社牛的第一枪。
02.
严浩翔被分入了斯莱特林。
分院帽扣在他脑袋上,叽里呱啦了好半天,最终喊出斯莱特林的那一刻,场面小小轰然了一下。当然,每个斯莱特林的出现都会如此,除了那方铺着绿色长巾的长方形餐桌,格兰芬多这边也跟着发出一阵唏嘘。
贺峻霖对魔法世界的历史并不了解,不是很懂为什么。他嚼着黄油面包遗憾地想,没能这个超级帅的新朋友分在一起,有点可惜。
“格兰芬多————”
随着分院帽的郑重宣布,他的耳边彻底炸开一片热烈的欢呼,甚至有人激动得拍起桌子。贺峻霖被惊得咬到了舌头,抬起头看见一个戴着眼镜,额角有道闪电伤疤的男孩向着他们的长桌走来。
他懵逼了片刻,拽了拽边上一位叫摩西的男生问:“同学,他谁啊?”
“那可是奇迹男孩哈利破特!”摩西惊异地看他一眼,“你居然连哈利破特都不知道?他在十一年前杀死了那个人!”
“那个人?”他又知识匮乏了,“那个人又是谁?”
摩西凑近他,小声说:“就是……一个恐怖而强大的坏人,听说只要魔法部和霍格沃兹才能和他的军团对抗…”
他们贴得有些近,贺峻霖不经意抬起眼,越过无数人看见了切着牛排小口品尝的严浩翔。
他本还想继续问摩西魔法部又是什么,可那一瞬间贺峻霖的身边仿佛被施了无声咒,只看得见严浩翔坐在人群中,沉默着,然后再次抬起眼,面无表情地与他无声对视着。
他好像被一只沉默的黑豹盯紧。
我们的小狮子并没有因此失去勇气,他仿佛得到了肯定,高高扬起手臂,高呼:
“ 嘿,严浩翔!我在这儿!”
耳边传来摩西吃惊的呼喊:“什么?你在干什么!梅林的臭袜子,那可是个斯莱特林!”
只可惜麻瓜出身的他就是不懂得那些学院之争,也未曾听说过那些传说。他只看见严浩翔弯了眼,眸中了柔软瞬间,看上去一些也不像方才的斯莱特林,正做着口型说:
贺儿。
这下连被分入不同学院的遗憾也没有了。
亲爱的贺太太:
您好。
才一天没有见,我就开始想您了。小时候总觉得那些动不动喊妈妈的小朋友幼稚。如今,独在异乡为异客,我也开始觉得好想抱着您大哭。
我不了解这里的一切,什么神话故事 传说,什么学院制度,太复杂了,英语听起来也有些吃力(但是我可以和他们沟通,都是拉瑞娜小姐教得好!),太苦恼了,我才十一岁,怎么就成了留学生?
不过我交了一个好朋友,是火车上一位很好看的姐姐带我认识到的朋友。他叫严浩翔,学习应该很好,很像中国人,超帅,但他说他是英国的。火车上我们一直都在聊天,不过一般是我说话,他一直听我说。我不是不想少说多听,但我觉得他确实不喜欢说话,是个好人!
我们不是一个学院的,我在芬格兰多 格兰芬多,他是斯莱特林的。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这两张桌子的人都不太各自喜欢,但我确实觉得严浩翔是个好人。
这里只能寄信,不知道我的猫头鹰是不是真的可以飞远寄给你们。你们看见这封信会要多久?算了,也只能这样了。
晚安,贺太太!帮我跟老贺也说句晚安!
(我的格式应该都写对了吧?五年级时好像听过语文老师讲怎么写信。)
贺峻霖
夜里,贺峻霖把信交给他的猫头鹰二喜,心满意足地爬上床。霍格沃兹的床是如此舒适,躺下去那一刻仿佛掉入一朵巨大的棉花里,摩西刚刚和他疯闹一番后安然入睡,听着寝室低缓的呼吸声,贺峻霖也渐渐困了。
希望妈妈可以寄点腊肉过来,这边的食物都很好吃,但是太腻了。他闭上眼想,明天去找严浩翔吃午饭,我也要学怎么切牛排。
03.
贺太太真的寄来了两大盒的老腊肉。小孩子牙口不好,她便一边在回信里唠叨贺峻霖挑食,又一边切得肉薄而肥瘦分明。殊不知他早已能熟练地切牛排喝南瓜汤,用黄油面包蘸着炼乳大吃特吃,脸上的婴儿肥又是多了几分。
好久没见家乡美食,小狮子又变成了只馋猫,呼啦啦地吃完了一整盒,意犹未尽地想,要是再来一碗米饭就更好。
多的这一盒给谁呢?
或许他心中早有答案。
魔法史绝对是全霍格沃兹学生都最讨厌的一门课,当然,除了他们每节课都无比积极的格兰杰。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贺峻霖打了个哈欠,抱着书正要跑出教室门,摩西叫住他:“你又要去找那条蛇?我总感觉他看起来不怀好意。”
“嘿,你得对他道歉。”
他停住脚,转过身严肃地说,“评估一个人的好坏不应该是通过这些表象,你得讲究证据。”
一个格兰芬多不赞同地加入:“可是大部分黑巫师都属于斯莱特林,这样你也要袒护他们吗?”
“没错。”摩西附和。
贺峻霖昂起脸,眼中闪过一丝烦躁:“朋友们,要凡事讲究证据。你们的行为用我们麻瓜世界的词形容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赞成他的看法。”一道女声加入进来,他回过头,是三人组里的格兰杰,“我承认我确实不喜欢斯莱特林,但我并不赞同你们因此给一个人下定义。”
她和贺峻霖实际上从未说过话,头发乱糟糟,总是抱着本厚实的书四处跑,看上去并不好相处。但从这一刻起,贺峻霖真诚地赞扬这个女孩心中的正义。
“谢谢你,格兰杰。”他轻声说。
女孩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灿然一笑道:“叫我赫敏就好,你叫贺峻霖吗?我在分院名单上见过你的名字。”
“下午还有魔咒课,快去休息吧。”
贺峻霖没有回格兰芬多的寝室,他去了通往图书馆的那条走廊。
第一学年快要走到尾,他终于是懂得了不少这个世界,这个学校默认的规则。他活在一个开明的家庭里,这个年代就已经请得起家庭教师,他的生活总是充满着包容,因此即使是明白了狮蛇之争后,贺峻霖却仍不介意在公开场合里与严浩翔的共处。
可是在低年级这个最容易被迫抱团、爆发斗争意识的年纪,他的行为总是收到无数人的侧目与不理解。他试图去解释这一点,却只有少数人能够相信,这使他感到烦恼,烦恼到连今天中午的蜂蜜蛋糕都味如嚼蜡。
他不想因此远离严浩翔,对方也从未因此疏远过他,总是沉默地待在他的身边。更何况,严浩翔是他进入这里的第一个朋友,而且,贺峻霖也确实很喜欢他。
他本想找到走廊旁的狭道里晒会儿好不容易冒出头的太阳,却好巧不巧撞见同样晒太阳的一个身影。
“严浩翔?你昨天去哪儿了?”贺峻霖莫名惊喜地喊,“你也在这里啊!我妈寄了腊肉过来,我托二喜带了一盒给你,你收到了吗?”
早上收到信和饭盒时,严浩翔简直如同见了鬼。
除了那边,他想不通还有谁会试着联系他,可他昨天已经帮忙联络到这次的交接人,除此之外,一个小孩并不能在这件事上起到过多的作用,根本没有冒风险联络的意义。
直到看见信里的落款时,他才明白这一通格式如狗屎的信出自谁之手。随即又陷入茫然,想不通为什么明明同在一个学院,贺峻霖还要给他寄东西写信?
贺峻霖说他要寄来些老腊肉,是中国那边的美食,腌制得有些咸。他起先以为是火腿那样的食物,实际上却比切了片的火腿硬不少,也不适合沾酱料,是奇特的味道。
饭盒底下压着张卡片,和信里那些唠唠叨叨不同,画着两个黑不拉几的小人手牵着手,像每个中国小学生一样地批注着:
我们是好朋友。
太幼稚了。严浩翔叹口气,把卡片放入贴身的口袋里。
临午饭前,他听说格兰芬多一年级那边又起了内讧,本以为无非是大名鼎鼎的救世主又在他们院内惹了什么矛盾。但在礼堂吃午餐时,对上对面那个叫摩西的格兰芬多时,被对方回避了视线。
严浩翔突然就想到了贺峻霖,想起他今天没有来礼堂吃饭。
丢下还未怎么动过的牛排,他起身朝着礼堂之外走去,直直走向图书馆的方向。他根本不怕找不到贺峻霖,因为初识时,鬼使神差地,他在这人的身上悄然下了定位咒。
找到了。他轻轻弯了嘴角,抢先钻入走廊旁那条狭道里,好像一开始就在这儿。
“我根本睡不着午觉。”贺峻霖朝着他抱怨,“救命啊,我下午的魔咒课完了!”
严浩翔转过头看向身边人,沉默了半晌:“……你心情不好?”
哪怕是在霍格沃兹,英国的天气仍是常年下着雨的,趁着冬天下完一场雪,难得出一次太阳实在不容易。贺峻霖沮丧地对着阳光靠坐在向外一面几乎敞开着的狭道上,有些不服气地想,我凭什么要心情不好?
他盯着远方的高楼,轻声道:“有人说你坏话,我和他们吵了一架。本来想自己散散心,但你提醒我了,有偏见的人是他们,我凭什么要生气?”
他刻意隐去了是谁挑起的矛盾,但严浩翔想起午餐时情景,轻易猜到了一切。
“那如果…”他鬼使神差地开口,“我原本就是坏人呢?”
他话音刚落,空气便静了下来,他便一直等,等着身边那人彻底想通这句话。直到好一会儿,太阳晒得让严浩翔不适起来,那人才开了口。
“坏人?”贺峻霖喃喃一句,接着道,“那我不会原谅你,但你是我在这里最好的朋友,也无法讨厌你,我会尽全力地去帮助你变好。况且,你不是坏人呀,你对我这么好,还教我切牛排。”
他语气极轻,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坚定,像一团即将窜出的火苗般充满旺盛的生命力。严浩翔隔了好久后才顺着看去,见贺峻霖被阳光扑了满脸,连眼睫毛都是金色,眼珠子印着黑,朝他望过来。
他一时心慌,又移开了眼。
04.
天未亮,严浩翔在绿色大床上睁开了眼。同寝几个娇生惯养的贵族少爷都还未醒,他翻身下了床,未发出丝毫声响。
颈圈的红宝石闪了又闪,严浩翔似乎难以忍受地蹙紧了眉,却无更多动作。他走到试衣镜前更换斯莱特林的院服,镜中的小人绷着个脸,面色发白,全然不似这个年纪该有点模样,看着好不开心。
但总的来说他心情不错,窗外下着大雪,白花花地染了一片。他要去图书馆写这学期极厚一叠的期末论文,以及改一改被批下来后的魔药课论文。
和一只成天蹦达的小狮子。
实际上, 他成绩的很好。但每次期末都平稳地排在第五第六的位置,始终不算太高,不容易被别人记住。
学习往往能使他暂时忘记一些必须去做成的事情,例如刚刚收到那边带着警告的催促,他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蛇,却又时刻被人提醒着自己到底为谁所用。
他其实不是很在乎站在哪边,他的命运从出生便绑住了他,而他毫无反抗之力,只是想活着。
今天是入学的第三年,奇洛和蛇怪在完成交接后,不出他所料地被格兰芬多那位救世主打败。那可是传说中的男孩,天生带着曙光与期盼,虽然才十几来岁出头,但严浩翔始终觉得,他会真正地对抗上黑魔王。
他会赢得胜利吗?严浩翔整理好衣襟,拿起今天要带去的书本。书缝里悄然滑落出一封粉红色的信————那是霍格沃兹少女们的爱意。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掏出魔杖:
“火焰熊熊。”
信纸在地上燃烧,卷起焦黑的残边,随风而去的青烟像一声哀鸣,但严浩翔毫无愧意,又随手丢了个清理一新将地面收拾个整齐。
“嘿,贺峻霖?”贺峻霖抬起头,却撞见赫敏的面孔,她神情热烈地向自己打招呼,“你也在图书馆?我记得才刚下课,你逃课了?”
“呃,我上周魔药课期末论文没写完,被斯内普教授赶出来直到写完为止。”他可怜巴巴地道,随即又反应过来什么,“你也被赶出来了?那他也太过分了。”
我们的赫敏小姐脸上出现一丝慌乱,她显然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迅速转移着话题:“噢,你简直和哈利他们一样不擅长学习,不过你有斯莱特林的那位朋友帮忙,应该问题不大……我是说,我其实是有些着急的,该走了。”
“ 好吧,再见。”贺峻霖挥挥手,转眼就见不到赫敏的身影,他有些苦恼地叹口气,忍不住地想:可是严浩翔现在在哪里?他不是说要帮他写论文吗?梅林的裤子,他为什么会这么想他!是因为前阵子忙期末,好久没有没见过面了吗?
在霍格沃兹上到第三年级,他的地图里又开辟了一个新场所———霍格莫德村。拿到贺太太的签名后他才想起,严浩翔是个孤儿,或许没有人能帮忙签字。一时间,学校之外的世界突然也对他失去了吸引力,贺峻霖索性拉着严浩翔一起去图书馆,霸占好壁炉的位置,他一等就等了这人一个礼拜。
从初见起,严浩翔就总是莫名其妙玩失踪,然后在他怎么也找不到时又突然出现,问他去哪儿也不答。他有些委屈,恼怒地趴在作业纸上胡乱涂画起来。
“贺儿。”一片阴影投下,温热的呼吸触碰耳廓,变声期的少年嗓音总是低哑着,“为什么要在写论文的作业纸上写我的名字。”
贺峻霖从这种莫名沮丧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定睛一看,发现纸上写满了“Yan”,他还不习惯用羽毛笔,英文练出来歪七八糟,看得自己脸也红成了一片。
梅林!我做了什么!他在心底哀嚎,听见自己如雷鸣般响在耳边的心跳。
贺峻霖昂起头,对上那双墨色眼眸,里面有着说不清的光亮,让他心里生出些摸不着头脑的期盼来。他咽了咽口水,胡乱想到了一个借口:
“我在给你想中文名字。你真是冷落了我好久,我心里气,想给你取一个超级难听的中文名字。”
那人轻轻笑出了声,拉开他边上的椅子坐下,托着脑袋偏头看他:“所以,能告诉我贺峻霖先生为我取的中文名是什么吗?”
刚平复下去的波涛再次激起,贺峻霖张嘴哑口了好一会儿,最后皱着眉一笔一划地将闲暇里在心中描摹想象过无数遍的中文写在纸上:
“严-浩-翔。”
浩然正气,翔于九天*。仗着身边这人看不懂中文,贺峻霖悄悄赐予了他自己能想象到的最好的形容。他不敢说出这些话,只好学着赫敏那样转移话题:“大,大概就是这样,我就是太闲,随便取的。我没想到你今天会来,毕竟你已经失踪了整整一个礼拜。”
盯了那三团横竖撇捺许久,严浩翔终于定了神:“那是因为我想在今天和你谈一些魔药课期末论文之外的事。”
“嘿,够了吧,论文已经写不完了。”贺峻霖抱怨一声,随后还是忍不住添了句,“所以是什么事要你严浩翔牺牲那点儿时间来找我?千万别是去打魁地奇,我恐高。”
严浩翔没有立刻作声,手指在桌面上几乎无声息地遍遍敲打,看着贺峻霖紧张的神色,他微微弯了眼:
“如果我说,完成期末论文后,我想在这个周末邀请你一起去霍格莫德村。贺儿,你会愿意吗?”
原来严浩翔是有一位无血缘的法定监护人啊。来历不太清楚,财富颇丰,似乎是纯血家族中的一员,让他从小便耳濡目染英国贵族基本的社交礼仪。
“是我母亲的朋友。”他言简意赅地解释,“只是我的监护人,他平日都在国外,所以没有太多见面的机会。”
贺峻霖了然,难怪严浩翔虽是孤儿,却总是给人一种做事得体妥当的感觉。
他们刚从蜂蜜公爵糖果店出来,恰恰好又下起了飘飘雪,南方人无论看多少次雪都会止不住地兴奋,贺峻霖抬头哈着冷气,挥舞着手臂四处跑。几对年轻的巫师情侣从三扫帚酒吧里钻出,嘻嘻哈哈地打起了雪仗。
严浩翔站在原地,见那人跑远后又折回来,双手通红着,他皱着眉正要斥责,被一双冰凉的手贴上脸颊。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脸红了耶,请你吃冰激凌呀!”那人扬着眉,眼睛亮得像星星,一时间让人看愣了神。严浩翔眼前都模糊了起来,被莫名地冰红了眼圈,直到雪越大了些,才缓过神来。
“我曾经读过麻瓜世界的许多书,总是写得相当抽象。说起冬天,倒是有其中一句诗让我印象深刻。”他没有被整蛊的恼怒,反是温和地笑着:
“如果冬天说:“春天居于我的心中。”谁会相信它的话呢?”*
他说这话时,贺峻霖的手还贴在严浩翔的脸边,雪在他们之外,在他们之中疯狂飘洒着。以至于他抬起头时看不太清严浩翔的神情,听不清他的声音,哪怕是数年之后想要仔细地回忆,也只剩下这人模糊的笑容。
见他没反应,严浩翔又先一步开了口:“走吧贺儿,你手都冻红了,我们不如去点杯黄油啤酒暖暖身子?”
05.
颈间传来一阵灼烧,他摸了摸颈圈上的红宝石,知道这是警告,这次的任务事关重大,如果不能好好完成,他们就要偿他的命。
今年的霍格沃兹有一件大事,许久未举办的三强争霸赛将要在这里重新举办。严浩翔很早便知道其中一些奇妙关卡,他提前找到了今年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资料,让家养小精灵送去了校外。
因此,当“穆迪”教授瘸着腿来到礼堂的欢迎仪式时,无数人都在赞颂着老傲罗的伟大,只有他低着头,默默品尝着今晚五分熟的牛排。他还要帮忙看护关押老穆迪的箱子,总是来去匆匆,不愿多耽误时间。
“噢你看,那是位老傲罗!”摩西拍拍贺峻霖的手,悄声说,“但他看上去有些可怕,不是吗?”
贺峻霖喝着牛奶,正欣赏着各学院炫丽的表演。听了摩西的话,他目光朝着“穆迪”的方向移去,皱了眉:“摩西,千万不要这样去评价一个守护正义的人。”
“我就知道你肯定要教育我,自从一年级时我说你的斯莱特林朋友起……”摩西仿佛想到什么可怕的事,脸色白了白,“好吧,你是对的。”
贺峻霖点点头:“我坚持觉得我们要公平认识每个人,至少在真正熟悉他以前不该轻易下定论。赫敏她也这么认为。”
“所以你喜欢她?”摩西问他,“三人组里就她和你的关系还挺不错。波特和韦斯莱总是和西奥他们聚在一起,其他人根本没有接触。”
这话把贺峻霖给离谱笑了,他翻了个白眼,撞撞摩西的肩膀:“你在想什么,怎么可能是我喜欢她?她有喜欢的人,我也…”
我也…他蓦地红了脸。
他悄悄朝着斯莱特林的方向望去,却见原本坐着那人的地方空出位置来,餐桌上的晚餐吃了三分之二,显然是已经用餐结束,提前离开了。
摩西还在耳边叭叭着追问“嘿,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是哪个院的?不会是斯莱特林吧?”贺峻霖愣在座位,心中又升起一股莫名的沮丧。他去年开始就变成这样,什么都奇怪得很,情绪成了失控的过山车,毫无理由地,深刻而短暂地难过或是喜悦。
严浩翔也会这样吗?他想。
严浩翔从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办公室里推门而出,不着痕迹地观察了四周一圈,再转身朝斯莱特林寝室的方向走去。还没走多远,他突然摸出魔杖,回首一道魔咒打向身后 :“急急现形!”
魔咒打中空气的某处,响起一声闷哼。贺峻霖凭空出现,委屈巴巴地眨着眼看他:“我怎么不记得你有随时朝身后丢显形咒的习惯?”
他瞧见严浩翔叹口气,眉宇间松下几分来:“贺儿,你跟着过来做什么?”
“你以为是谁?”他谨慎地问。
严浩翔面不改色,又是一幅无奈的模样:“我以为是穆迪那个老疯子呢。别急着生气…或许你不知道贺儿,他曾误伤过许多无辜的人,我只是不希望他对我———一名无故离开宴会的人定罪。”
“…好吧,我不知道这件事的真实性,但我会去试着了解他的。”贺峻霖耸耸肩,走到他的身边去,一幅似乎无所谓的态度,“我跟上来只是想说,听说四年级起,我们可以在圣诞节参加化妆舞会了。”
说着,贺峻霖抬眼看了身边人一眼:“我是说,如果你想参加的话,你想邀请谁成为你的舞伴?”
黑夜里,那么多的人都在礼堂欢声笑语着,窗外是雷电和暴雨,是不知名的危险在蔓延,贺峻霖瞧见身边那人脖颈上的红宝石猝然闪烁了一瞬,随着狠狠劈下的闪电,让人花了眼。
“你很想知道吗?”严浩翔又问了一遍,“是一定要知道吗?我想邀请谁?”
“贺峻霖。”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冷淡起来,说起了古怪的话,“我是不是提到过,我不是位值得赞颂的好人。我这样的人相当自私,在乎不了更多的人。”
这警告的话语如同最委婉的拒绝,在贺峻霖脑中闷声狠狠敲上一棍,眼神恍惚着看他,再变为不解的慌乱:“……噢!我想你大概误会了什么,我,我没有更多的意思,这只是一个询问。太晚了,我还要回去找摩西一起回寝,你真的我很怕黑的…再见!我是说,明天见。”
他如同逃跑一般朝着原路跑去,把严浩翔狠狠甩在身后。脑中是羞恼是伤心是茫然,他险些克制不住眼里泛起的泪花,还狼狈地在逃跑途中摔了一跤。
梅林的臭袜子,真是糟糕的一天。
他不知道身后那人在原地站定了多久,不知道那人比他更加茫然痛苦。其实那根本算不上什么警告,比起严浩翔承受过的那些来说,其实他只是想问贺峻霖:
真的要向他伸出手,要接受包容他更多吗?即使他这个人的内里已经腐烂,即使他被戴上了一生的桎梏,也要向从前那样坚定地说要帮他变好吗?
可是贺峻霖已跑远,他根本没有勇气去解释,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这实在是太难了。他已经做了那么多坏事,也无法停止下来,他至始至终都觉得,贺峻霖拉不住他。
严浩翔在黑暗里垂下眼,轻声道:“晚安,贺儿。”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贺峻霖顶着黑眼圈深思,觉得他和严浩翔之间一定还有什么没有真正说清。
摩西第一个从格兰芬多的寝室里醒来,被他吓了一大跳:“贺峻霖,你昨天干什么去了?”
他没有作声,只是跟着起了床。
“今天是穆迪教授的课,你这样,要是在他的课上睡着可怎么办?”摩西套着外袍问,“你不是还想了解他是名怎样的人吗?”
“是的。”他突然开了腔,“我不能睡着,我要在下课时找严浩翔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
他语气变得坚定,仿佛要斩开什么荆棘:“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拒绝我的舞会邀请。”
“噗咳咳咳,你要邀请谁?!”
06.
“穆迪”教授走后,教室瞬间炸成一锅,无论是斯莱特林还是格兰芬多都激烈地讨论着刚才课堂上发生的一切。
“梅林!他刚刚都做了什么?”
“萨拉查在上,我就知道魔法部没有什么好人!只有你们格兰芬多才如此维护他!”
“收起你的毒液,这是偏见,格兰杰和贺峻霖都有出声阻止他!若不是你们斯莱特林出了那么多黑巫师,他也不至于疯到如此地步。”
“贺峻霖?那个打了半堂课瞌睡的黑眼圈?”
…… ……
除了最后一句让严浩翔有所动容,还引得身边一些斯莱特林回头看他,此外的任何话题都无法引起他的兴趣。他早知道小巴蒂不会老老实实上课,必然在课上———尤其是在他面前大展一番风采。
至于贺峻霖阻止,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虽然这人总是在课堂上降低存在感,但骨子里却透着骨格兰芬多天生的勇猛,妄图去反抗所有的不公。
严浩翔抱起书,面无表情地想要离开,他坐在教室末端,离门很接近,现在两边吵得水火不容,没有人可以发现他的离开。
“等等,严浩翔!”有人在他边上轻喊,一秒打了他的脸。
他转过身,站在角落里,眼里多了分诧异。
————是贺峻霖。
他神色淡然地问:“有事吗?”
“昨天我觉得没有和你说明白,我想再问一下你的想法。”
“我以为我昨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抬眼,看着那人的黑眼圈,心弦微动,“你还想问我什么?”
他刚说完,就被贺峻霖拉住手臂,拽着向外走去。他看着贺峻霖纤细的手腕,却连反抗都来不及,也许是心中期望着这人拉住他,所以理所当然地跟他走,一直到了没人的地方才放开来。
贺峻霖大喘着气,却瞧见严浩翔淡定地站在原地,生出一股幼稚的恼然,因此形成了他的勇气:“嘿,听着,严浩翔。我从很早就发现你的不对劲了,爱撒谎,经常失踪,总是阴森森地看着别人,甚至在一年级时摩西说了你的坏话,第二天就在飞行课上从扫帚上摔下来右手骨裂…”
严浩翔捏着拳垂着眼,心里却想,原来早就被他发现了。但这又能算什么,不过是自己以牙还牙罢了。
“你没有看上去那么纯良,这显而易见。”贺峻霖又大声了些,仿佛要拉回他的注意力,“我不了解你的过去,不知道你藏着什么秘密,更不会因为它们去恐惧你。但我还算是了解你,知道你也有自己的真心,严浩翔,你比你想象得要在乎我,这不该否定。”
他把话说得胆大妄为,但凡换一个人,严浩翔都会认为这简直可笑。可是贺峻霖这么直截了当地一开口,他突然就宕了机,直接傻在原地。
那人见他这样,竟缓缓笑了:“那些礼物,容忍,约定……你还要否定吗?”
“…不否定。”嘴比脑子更快做出决定。他这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早已是一只如太阳般热烈的小狮子,要将一切道理说通,大胆接受着少年人最青涩的感情,“实际上,我的确很在乎你。”
他盯着那人眼里的一团火,坚定又诚恳地对他说:“但是贺峻霖,我的心中百分之九十都是我自己,留剩下的百分之十给你,没有更多了,也没有别人了。”
“太好了。”贺峻霖弯了眼,微微俯下腰,笨拙地学了个绅士礼,将手伸向他,“那我想邀请严浩翔先生与我一起参加圣诞舞会,你会答应吗?”
他放下手:“我答应。”
火焰杯吐出写着哈利波特名字的纸条时,整个礼堂都沸腾了。几乎是所有人都带着愤怒怀疑的目光看向那个被称为救世主的男孩,贺峻霖也不例外。当然,他也不是非常愤怒,更多是怀疑,他并不认为哈利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先不说他是否做得到报名,三强争霸赛可不是闹着玩————毕竟这是能真的闹出人命来。
他四处张望,试图在人群中寻找到严浩翔的身影,想要知道他会作何反应。
好巧不巧,严浩翔又失踪了。
唉,贺峻霖叹口气,这才该是事情发展的正确走向。
“我出去一下。”他对摩西说了句,转身离开。
“如果你在校内使用禁咒被发现了,在被检察魔杖之前趁机多使用几个悬浮咒。”严浩翔站在阴影里,看着小巴蒂道,“以及,穆迪从不会吐舌头。或许你听说过一名叫小巴蒂•克劳奇的食死徒才喜欢这样做?”
小巴蒂的假眼珠滴溜转了圈,凶狠地瞪他一眼,却也为避免被揭穿身份缩回了舌头:“瞧瞧,多么神气的斯莱特林。我记得你和一个格兰芬多的关系可算是亲密,如果我讲这件事告诉主人……”
这样的威胁在严浩翔看来简直可笑,似乎不以为然地笑了:“那自然是可以的。如果你也不介意我如实汇报这场任务里与我相关的功劳的话。”
可恶的小鬼!小巴蒂没占到便宜,气得吹胡子瞪眼,手杖跺跺地,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直到这人完全消失在严浩翔的视线中,他才松了口气。颈圈的红宝石恢复了往日里的暗淡,严浩翔转身向着礼堂的方向回去。
礼堂内喧哗地仿佛打开了无数封吼叫信,显然他意料之中的故事流程已经发生。于是他逆着涌出大门的人群站定,没过多久,便被一只手扯住了衣袖。
“你去哪儿了?”贺峻霖有些抱怨地看着他,身边围绕着那几个热爱八卦的格兰芬多,还在激烈讨论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作弊。
严浩翔见怪不怪,无辜地眨眼:“我只是去了一趟盥洗室…呃,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哈利波特作弊报名了三强争霸赛!”摩西头一次突破了不敢与严浩翔交谈的畏惧,上前皱着眉强调,“实在是不明白,他到底在逞什么能!”
“其实我认为哈利是被人从中做了手脚。”图书馆平平无奇的一天,贺峻霖突然这样说,“我去找了赫敏,她也赞同我的看法…不过她似乎最近在为什么烦恼着,我也不好多说。”
严浩翔并不意外他的反应,没有抬头地继续翻着书,问:“因为他并没有成年,所以无法独自讲纸条投入火焰杯吗?”
“这是一点,但不止。”贺峻霖凑近些,压低了嗓音说,“我那天晚上溜出寝室去拿落在魔药课教室的作业,路过礼堂时看见了穆迪教授独自走了进去。”
“当然,这只是个猜测。”他接着说,“但你知道的,我会对这件事始终保持怀疑态度。”
“毕竟摩西他们认为我是在胡说…其实我也经常这样想过。我好像总是看走眼,偏要等一个证据,这很固执,不是吗?”
风和日丽的下午,图书馆的人并不算多,救世主在学校的死对头做了枚写着“波特臭大粪”的徽章,正四处散播着,把霍格沃兹折腾得好不热闹。
严浩翔实在没料想到小巴蒂这个蠢货居然在关键时刻暴露了行踪,更想不到贺峻霖如此敏锐。他本该慌神,可怔愣片刻,却又笑了:
“挺好的贺儿,你就该这样,你就该一直坚持着自己的正义。”
贺峻霖挑眉看他一眼,眼眸里净是聚在一起的阳光,终于得意地笑:“我会的。”
07.
“抱歉,我已经有舞伴了。”严浩翔神色淡漠地回绝了盛装出席的女士,挺直了脊背,站在舞池边上。
这是他拒绝的第四位女士了,舞会的入场仪式已经结束,他的舞伴却还没有出现。
严浩翔倒不担心对方放了自己鸽子,毕竟那只小狮向来言而有信,多半是因为英国的礼服对他来说太困难,耽误了些时间。不过除了贺峻霖,严浩翔也确实没有与别人跳舞的兴趣。
“严浩翔!”闻声抬眼,贺峻霖穿着黑色燕尾服跑了过来。严浩翔曾悄悄看过那些来自东方的书籍,想从中窥见贺峻霖生活的痕迹。
此时他到想起中国神话里那些落入凡尘的仙子,眼眸都是晶莹的,皮肤白皙,活泼得四处蹦哒,却又美得让人无法言喻。
因此,等贺峻霖终于来到他身边说着抱歉久等了之类的话时,他便直接地脱口而出:“贺儿,你好像个仙子。”这话让他说着,就是理所当然还优雅得体的模样,却直接让对面人红了脸。
贺峻霖:……天呐,太羞耻了。
“能与仙子成为舞伴实属我的荣幸。”严浩翔还在不知悔改地称赞着。他弯下腰,行了绅士礼,像那个晚上的贺峻霖那样伸出手,“美丽的贺峻霖先生,你愿意与我共舞一曲吗?”
贺峻霖哼哼唧唧,显然并不满意“美丽”这一说法。可严浩翔梳起半边刘海,穿着黑丝绒礼服,他根本没有拒绝的能力,只好将手放了上去:“好吧,但我其实并不会跳舞,你得负责教我。”
严浩翔从善如流地笑着点头:“或许你可以多踩几次我的皮鞋。”
谁都知道,圣诞舞会从来都不止是留给爱跳舞的年轻人。贺峻霖踩了严浩翔的脚有那么个七八次后,自己先愧疚得不好意思继续跳下去,一曲刚完,就拉着人逃出舞池。
严浩翔却觉得他这模样可爱得很,歪着头问:“贺儿,你要带我去哪儿?”
跑在前面的人只看得见后脑勺和粉红的耳朵,被他故意追问了好几次,才妥协着闷声道:“去找槲寄生。”
话音刚落,严浩翔拽着人停住脚,槲寄生在他们头顶盛开,白色的浆果像一颗颗深夜里发光的灯球。他将贺峻霖翻过身面对着他,却发现这人早已神采奕奕。
“……找槲寄生做什么?”严浩翔的嗓音沉了下来,“你要和我接吻吗,贺峻霖?”
爱神发誓亲吻每一对走过槲寄生下的人,他们不可以拒绝彼此,必须履行相爱的义务。
向来理得整齐的衣襟被人揪住,他猝不及防,被贺峻霖吻了个正着。他们情不自禁地捧住彼此的脸,生涩而短暂地相爱着。
一吻毕,贺峻霖才喘着气冲他笑:“那自然是要和你接吻。”
贺峻霖又失眠了。
他没什么恋爱经验,也没什么把握。圣诞舞会的那个夜里,他真实体会到了什么叫恋爱的感觉,所有人都替他庆祝,哪怕是并不认可他们的摩西也神色复杂地鼓起掌。他怀着美梦睡去,可第二天清晨,他却重新失去了亲吻严浩翔的勇气。
严浩翔没有变,还是温和得体,见他就会弯眼,爱沉默地听他不停讲话。可贺峻霖就是觉得,他变得更挣扎更痛苦,连笑容都快要撑不起,就要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严浩翔。”他在图书馆偏着头问身边人,“你是不是有事情正瞒着我?”
那人风度翩翩地笑着,眼里是深不见底的墨潭:“我怎么会瞒着你?别多想,贺儿,你只需要保持住你的正义就好。”
贺峻霖却听得更是后怕,不敢再问,只好不断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敏感,是否恋爱实际上都是如此?
“所以你就来问我?”赫敏瞪大眼看着他,“嘿,拜托,我没有可以恋爱的对象!我真正喜欢的人情商甚至只有可怜的一小茶匙!”
贺峻霖烦躁地挠着头:“可是我真感觉他有事瞒着我。实际上,在宴会那天,我看见他和穆迪在一起独处,他当时的态度和神情可真不像是面对一位可怕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
“我从前根本不愿去关心这些琐事,因为这是他的隐私,但我很明显感觉,这次不一样了,他还在挣扎。”
赫敏停下手中写着论文的笔:“挣扎什么?”
“挣扎…挣扎着是否要我去拯救他。”贺峻霖看向窗外,穿着斯莱特林院袍的青年巫师靠着大树,避着冬日里异常耀眼的阳光看书,“三枪争霸赛以后,我一定要好好问他。”
门钥匙发动,哈利波特满脸狼狈地凭空出现在了空地上。他一手抓着火焰杯,一手抓着塞德里克的手————死去的,塞德里克的手。
“啊——————!”一个赫奇帕奇的女生最先尖叫起来。随着这声尖叫,整个世界在那一瞬间都仿佛炸成一团烂泥,天也是乌黑,雷电在云层间涌动,噩耗席卷霍德沃兹,甚至整个魔法界。
—————伏地魔真的回来了。
贺峻霖第一次感到内心的战栗,他本能地畏惧死亡,畏惧可怖的结局。明明昨天还在和大家闹作一团的学长如今成了一具僵硬的尸体,他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几乎开始耳鸣。
严浩翔呢?他突然不安极了。
严浩翔现在又在哪里?贺峻霖转身看去,身边的位置本该坐着自己的恋人,此时却空空如也。他不假思索地冲回城堡,去看每处教室,甚至揪住路过的每一个斯莱特林学生询问,可就是找不到严浩翔。
直到“穆迪”教授是食死徒小巴蒂•克劳奇扮演的真相传遍整个霍格沃兹时,贺峻霖才终于满脸恐惧地意识到,严浩翔所站在的究竟是一支什么队伍中。
可是你不能这样!你不该这样,严浩翔。
明明是你让我坚持我的正义。
08.
贺峻霖是看见黑魔标记后迅速来到的天文塔下,赫敏和罗恩快他一步,正和食死徒激烈战斗着。他魔咒课成绩还算不错,又经过一年DA军的训练,他甩出一道“粉身碎骨”,砸中了其中一名食死徒的胳膊。
“钻心噬—————”
他猛地转身:“统统石化!”
不断地有人倒下,食死徒,凤凰社,DA军,他好像经历了一整个世纪的噩梦。但实际上时间过得飞快,随着哈利那句“邓布利多!”的嘶吼,他们疯了一般的攻击,食死徒带着怪笑的逃跑,一切都被按下二倍速键。
严浩翔会在这之中吗?
他看见马尔福家那位少爷跟着人群逃跑,贺峻霖只顾着向前追,生怕严浩翔也成了这群凶手的一员。大概就是命运使然,在垫底防御的那么两个人里,他看见了一晃而过的红宝石,在黑夜里张牙舞爪地闪烁着。即使它的主人带着看不清脸的巫师帽,他还是一眼认了出来,愤怒自然而然地填满贺峻霖的大脑,他非要得到一个答复才肯罢休—————
“摄神取念!”
他出生便被抛弃在马尔福庄园门口。按理说,他该是被饿死,冷死,甚至被人杀死,被野狗咬死。
但“善良”的马尔福夫妇找到了他已经逝去的父母,两个年少私奔的中国纯血种贵族,年纪轻轻早已被逐出家族。太好了,他真该感谢自己是一个纯血种,他因此活了下来!
只可惜那时的魔法界才刚刚经历了一场巨大的动荡,马尔福夫妇正忙着明哲保身,向魔法部证明卢修斯•马尔福被“夺魂咒控制”的真实性。于是几经波折,他终于在刚学会走路的时候,来到了诺特家族。
他是老诺特养的一匹恶狼,一条毒蛇。
从进入这个家的第一天,他便被安排到诺特家族名下一处偏僻的房屋里,诺特并不会亏待他的饮食与生活水平,反而十分重视他的礼仪家教,专程请了家庭教师教导他的日常学习,魔咒学习,以及…黑魔法的学习。
等他大了些年岁,到快要上学的年纪时,老诺特开始为他安排一些不怎么光彩的任务,先是在翻倒巷购买禁物,之后是做食死徒之间的交接人,再到后来,就帮忙清理一些没有必要的“垃圾”。
他只是个长相漂亮的小孩,没有人会认为他能有什么好防备的,借着这样的由头,他完成了好几次食死徒残党的转移。
于是他带着任务进入霍格沃兹,在十一岁的火车上,遇见了当时英语还说得别扭的贺峻霖,有时候他也不清楚这样的一场相遇,于他的人生来说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在霍格沃兹的任务期间,他和老诺特之间几乎不用猫头鹰传信。通常他的颈圈可以简单起到传达与警告的作用,如果老诺特发了怒,他脖颈处随时会被折磨人的灼热警告。当然,如果任务相当复杂,家养小精灵会把老诺特的吩咐送到位。
任务是不允许失败的。否则,每一次回到那间房屋后,就会被像狗一样锁上铁链,被人用钻心噬骨折磨上好一阵。实际上,他真的很怕痛,也比大部分人更怕死,每次都钻心噬骨都能让他疯上半宿,他受不住折磨,只好卑微地服从一切。
从那时起,他的生命就如同那颗被镶在颈圈上的红宝石一样,死死地被绑上了食死徒的烙印。
直到十一岁那年起遇见一道愈发刺眼的光。
贺峻霖被一股力量猛地从严浩翔的记忆里抽拉出来,头晕目眩得几乎要摔倒,只能看见那人站在自己身前片刻,又转身随着食死徒们离去。
“回来…”他试着喊出声,嗓音却哑得不像话,浑身的力气都在一瞬间离他而去,只能任凭看着严浩翔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严浩翔不会大脑封闭术吗?
怎么可能。他分明是故意站在那里,露出破绽,带着一丝飘渺的希望,短暂地向贺峻霖展示了他所不知的自己的前半生。
贺峻霖被赶到的赫敏扶起,后者关切地询问:“你还好吗?”
“赫敏。”他满头大汗地喘口气,艰难地说着,“我该怎么救他?”
“已经够了吧?”严浩翔站在风雪里,看着同行的人把这篇小镇里无论男女老少的所有人都赶到大街上跪坐着,从年纪最老的开始,一个一个萧清着这群“不是纯血统还敢接纳凤凰社成员”的废物。
褐色的血铺在冰天雪地里,像画绢染上的红梅,又像地狱,血海浸透入地里。
“够个屁!”同伴转身看着他,手中的魔杖还用着钻心噬骨折磨着一个中年的女人,“你之前杀起人来不比我利索?难道在霍格沃兹待个四年,终于良心发现了?”
他没有作声,只是突然觉得这一切也够无聊,没有止尽的任务和杀人,就像这英格兰的冬天一样烦人。
同伴还在大笑着:“晚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忘了啦?你是杀死邓布利多的重大帮凶,凤凰社那帮家伙可不会放过你!”
严浩翔叹了口气,满身都是疲惫。他开始后悔那天晚上的冲动,为什么要停住脚呢?为什么还想要向他求救呢?明明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虽然他已经受过无数折磨,但他仍是害怕痛苦的死亡,他找不到可以依靠的家,他的背后就是一片黑暗。
他又在身上施了个保温咒,神色飘忽地想:
冬天可真冷啊。
“昏昏倒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的同伴口中的“阿瓦达索命”也没完整地念下就应声倒在地上。
严浩翔掏出魔杖,向后挥去—————
缘分真是个神经病,来者是贺峻霖。
他站在一片血海里,身后是瑟瑟发着抖的“混血种们”,两个人或许应该来一次战门,然后彻底将他俩之间的线给扯个干净。
“归顺凤凰社吧严浩翔。”贺峻霖放下魔杖,站在原地,“哈利他一定会赢的,我会告诉麦格你颈圈的事,让她帮忙想办法。”
他眼神里充满彼此都知晓原因的悲悯,像天使一样看向自己即将救赎的罪民。
这位罪民却十分嚣张地笑了:“贺峻霖先生是想要像您过去说的那样帮助我吗?凤凰社自身都需要藏在这样百姓家里才能苟活,怎么就能保证赢得了伟大的黑魔王大人呢?”
“我同伴也说了,我是杀害邓布利多的帮凶,做尽了无数坏事,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他每多说一句话,贺峻霖的脸色就多白上一分。他可以反驳“伏地魔会获得胜利的”的观点,却无法忽视严浩翔确实是那件事的帮凶之一,只能继续说:“我可以告诉他们真相,这不是你的本意,一切都还可以…”
严浩翔叹了口气,撩起左手袖子向他展示:“那这个呢?”
肤色惨白的手臂上,一道黑魔标记深深印在上面。这标记无法洗脱,是刻入了灵魂,割掉这层皮也无法摸出的痕迹。
他看着贺峻霖呆滞的眼神叹气:“你看,贺儿,真没骗你,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粉身碎骨!”一道咒语击中他的身侧,严浩翔闪开来,看见摩西赶到贺峻霖的身边,这个总是冒冒失失的大嘴巴带着怨毒的神情看向他,大骂着,“我早就知道!斯莱特林就没有什么好东西,是你帮他们杀死了邓布利多,是你恶事做尽!离贺峻霖远点儿!”
严浩翔在过去许多时候都听过这种指着鼻子痛骂的话语,本以为早就已经麻木,但看见贺峻霖通红的眼圈,他又忍不住软了心。
“贺峻霖。”他笑了笑,“你并没有做错过什么,坚持你的正义就好。”
贺峻霖听得不算清晰,耳边净是嗡鸣,他朝思暮想一整年的人就在眼前,但他忽然不敢继续靠近,不敢多说几句希望他改邪归正的话。他只能慢腾腾地想,也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真的就是永别了。
还没等摩西愤怒的“粉身碎骨”再次袭来,严浩翔一转身,移形换影离开了这片血海里。
09.
“下一位庭审被告,016号重犯。”
贺峻霖站在审判席之中,看着等候审判的犯人带着枷锁被人蒙着头压上来。人群嘈杂,争论着上一场的审判结果,他们头顶是无数摄魂怪在盘旋,等待着下一场盛宴。
这是战争结束后的头一个月,魔法部乱成一团,却也是除霍格沃兹外最先恢复的机制。人们被愤怒冲刷了理智,以至于在庭审上,罪孽深重的食死徒会直接被当场执行摄魂怪之吻。 他身为凤凰社的一员,被无数人推搡着坐上了审判席的席位上,除了凤凰社其余成员,身边全是从未见过面的老政客们。
“开庭————”法官高声大喊,“宣读控告!”
016号重犯的头套被扯下,露出一张英俊又年轻的面孔。他满身伤痕,脸上有淤青,却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像一尊破碎后的希腊雕像,以至于在场无数人不发出惊呼———————除了德拉科•马尔福以外,居然还有着另一个如此年轻的重犯!
他抬起头,看向审判席的方向,无数人被他眼中的深渊惊得轻呼,人群骚动,有人喊着:“他是挑衅!”
只有贺峻霖坐在席位上与他安静对视。
他们终于能等到这样的结果。
“被告严浩翔,你是否承认以下罪行的指控——————”
“一,战前多次参与食死徒残党的转移。”
“二,未成年时期在校外使用魔法,并多次使用不可饶恕咒。”
“三,参与策划霍格沃兹前任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的谋杀一案…”
… …
“杀了他!”有人已迫不及待地大喊,“他害死了邓布利多!”
“他可比马尔福家的少爷罪孽深重,你看他的眼神……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年轻人!”
“噢,我亲眼见过他多次参与食死徒的屠杀,早不该被看作是什么孩子了,他是恶魔…”
“安静!”法官用法锤敲了敲桌面,“安静————”
他看向严浩翔:“被告严浩翔,你是否承认以下指控?”
严浩翔哑了半晌:“我承认。”
或许是看他尚未成年,又或是秉持魔法部司法的严正性,法官再一次严肃地强调:“如果你承认以下指控,将极有可能被判处摄魂怪之吻。即使是这样———你也依旧不为自己辩护吗?”
为自己辩护?
贺峻霖看着他,忽然有些恍惚,竟想不起在他的面前,严浩翔何时有为自己辩护过,似乎从来都是剖开身体,有意无意警告着他,推拒害怕自己的越境。
“为我辩护什么?”那人噗嗤笑出了声,“这些事本就是我所为,我早不清白。法官大人,请尽快审判吧。”
这一举动很好地激怒了法官,他严厉地看着这位年轻人,高声大喊:“被告严浩翔,判处立即接受摄魂怪之吻。请诸位通过举手进行投票决议。”
无数只手举了起来。仿佛无数被严浩翔连累至死的冤魂要把他拉入深渊。他再次抬起头看向坐在审判席中那位年轻的凤凰社成员,白净的脸,目不转睛地看向他。
良久,那人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出什么为严浩翔辩护的话语。可是他没有,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曾经的爱人,然后坚定,又颤抖着举起了手。
“—————全票通过,立即执行!”法锤落在了桌面上。
昏暗的庭审上,无数摄魂怪吼叫着扑向严浩翔,大片的乌黑将他淹没,像浩瀚的黑海终于与他融为一体。他没有像其他重犯一样发出恐惧地惨叫,人们只听得见一声几乎微不可查的“春天啊…”,便再也听不见任何,仿佛世界也陷入了永久的沉默。
庭审结束,贺峻霖起身与一同参加的摩西离开庭审厅,他们一路沉默地快速向前走着,生怕这魔法部再次迸发更加可怖的事。
正义得到了伸张吗?痛苦得到了缓解吗?他一脚迈出了魔法部的大门,想着,罪犯为自己的辩护能消减谁的污浊呢?那样腐烂的生命获得新生了吗?
严浩翔最后想说出口的是什么?
贺峻霖看着魔法部外络绎不绝的街道,如同看向永远琢磨不清的芸芸众生。他像在过去的七年里做了一场大梦,等着梦境像泡沫一般破碎之后,才发现自己除了满腔的正直外是一无所有。
春日里的英格兰迎来了个难得的好天气,太阳高高悬挂在蓝天之上,慈悲地把暖意赐予被寒冬侵蚀的这片土地。阳光朗照着大地,谁都躲不过。贺峻霖抬起头,被它刺痛了眼。
END-
_________
陈渔有话说:因为时间线实在太长我写得实在是太烂太跳跃了呜呜呜呜呜呜但我还是要乞讨一下评论谢谢你们。
*:希腊古风诗教考论|特奥格尼斯诗集
*2:取自网络解读。
*3:如果冬天说:“春天居于我的心中。”谁会相信它的话呢?
——纪伯伦《沙与沫》
七等份余生
全员剧情向
多重人格设定
1.6w
@流星驾驶员 是新号,不是抄袭哈
勿上升真人
“我的人生被分成七等份。”
“我们是一个人,也是七个人。”
DID(Dissociative Identity Disorder,即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脑内世界由人格共同构成,每个人格都具备自己独立的外貌特征和性...
全员剧情向
多重人格设定
1.6w
@流星驾驶员 是新号,不是抄袭哈
勿上升真人
“我的人生被分成七等份。”
“我们是一个人,也是七个人。”
DID(Dissociative Identity Disorder,即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脑内世界由人格共同构成,每个人格都具备自己独立的外貌特征和性格,并能相互沟通
01
丁程鑫躺在床上看床头柜上的一堆日记本,歪斜着,一本尺寸大些的悬在整体之外摇摇欲坠,他适时伸手接住它。猜也是宋亚轩或是刘耀文弄乱的。
“房间乱的人,比房间整齐的人,创造力高出50%。”是曾经宋亚轩被马嘉祺逼着铺床的时候,撅着嘴从脑袋里搜刮出的至理名言。
说起马嘉祺,丁程鑫会认识他,是因为他真的很拽。
丁程鑫模糊的记忆中,马嘉祺以前总臭着脸,明明小一岁,却老是用恨铁不成钢的幽怨眼神看着他。不过这种情况没维持很久,也可能很久吧,丁程鑫记不得了。
最后马嘉祺成了他男朋友,总算学会温柔,还会撒娇了,可在亲他的时候眼神不温柔,像是要吃了他似的。
张真源笑起来是鲨鱼牙。理科老师心里不折不扣的乖小孩,上至大物下至初中数学,都能举一反三,他最近总去科研公司的物理实验室。张真源体能也实在很好,力气大,尤其弹跳力惊人,翻墙翻得如火纯青。因为成绩名列前茅,班主任也就不太管他。
每次丁程鑫见完他,都会觉得自己小腿肌肉酸痛。
宋亚轩,刚来时从来不理他们。要不是见过宋亚轩躲在角落,捏着小狼玩偶的脸,凑着脸自言自语,丁程鑫都要以为他是哑巴。
他长得最显小又精致,牙齐,熟了以后笑起来甜甜的眯着眼睛,每天像小孩子一样开开心心,放声唱着谭维维的歌。抛开他惊为天人的笑声,说是天使不为过。
刘耀文是宋亚轩男朋友,他俩抱着睡觉,平时宋亚轩像大型挂件一样,趴在刘耀文背上看他们打牌。
刘耀文的篮球是丁程鑫教的,但他最近为了研究计算机课题看了无数场球赛,丁程鑫渐渐虐不了他了。没关系,丁程鑫永远把他当亲弟弟看。
严浩翔和贺峻霖,丁程鑫觉得,他俩般配得仿佛天造地设。
世界上没几种游戏让严浩翔不擅长,他能把丁程鑫和马嘉祺都赢急眼,却会“哎呀”一声输给贺峻霖。
严浩翔还对衣服的价格有种执念,不上四位数的坚决不买,每次逛街贺峻霖都要提着他的耳朵,骂骂咧咧地把几件衣服挂回衣架上去。只有贺峻霖能管住他花钱,丁程鑫觉得,除了爱情,可能也因为贺峻霖实在太能说了。
丁程鑫每次都看得津津有味,直到有一天遇到严浩翔的私行经理人,见识了他数不清0的存款,fine,我恨有钱人的爱情。
大概还有两个小时,丁程鑫要作为优秀毕业生去学校发表演讲,演讲稿是张真源和贺峻霖帮他写好的。贺峻霖本来洋洋洒洒写了五千字,被张真源比对着优秀发言稿删了不少,丁程鑫大致看了一眼,照着念就行。
当务之急是要去银行汇款,给他的母亲。
丁程鑫母亲的单薄人生里有过三个男人,但丁程鑫对他们印象都不深。他最近记性更不好了,只记得上一个父亲留下了一份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最后一位昨天酒驾出车祸,死在了手术室里。
母亲和他视频通话时,干燥的发丝散在脸周,哭到红肿的眼下是极深的黑眼圈。她眼角又有淤青了,他好像经常见到这样的场景,潜意识有种深入骨髓的熟悉感,但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上台演讲完,被昔日的辅导员及一干学长或同级的撺掇去吃饭,原本有人提议去蹦迪,丁程鑫嫌吵就推辞要回家,其中一个学长笑着打趣说迁就大帅哥,半推着丁程鑫来KTV唱歌。辅导员拿着麦霸着点歌台,又哭又闹地灌酒,旁边女孩抱着她哄,踹了渣男下一个更乖。
丁程鑫不好参与女生话题,对另一边摇骰子拼酒的活动没有兴趣,靠在抱枕上玩了会儿手机,站起身推门打算呼吸下新鲜空气。
走廊里也是魔音绕梁,对面包厢的破着音高唱青藏高原,一时分不清,和辅导员的哭嚎相比,哪个更折磨人一点。
丁程鑫随便逛了会儿,竟有些迷路地绕到了KTV门口,站着个挺帅的男人,精瘦的手臂露在短袖外面,低头看菜单的眼神也很温柔,可能被盯得久了,侧头对上丁程鑫的眼神,礼貌又试探地微笑。
他是丁程鑫难得第一眼舒适的人。
没多停留,丁程鑫礼貌地示意后就转身回了包厢,他有些渴,端起属于他的矿泉水喝了一口。严浩翔没赶上阻止他,就拼命喊他快走。
“怎么了?”
丁程鑫有些不明所以,他想伸手拿包的举动被喊停,照着严浩翔所说的,面色如常地起身,还回答学长说有东西落在厕所了。
他余光里瞄到有两个人跟着他出来。
“瓶盖的方向不对,你可能被下药了,快跑!”
严浩翔一直在给丁程鑫报左转右转,他脚步一快,身后两个人看他没进厕所后也发觉出不对劲,立刻跑起来追他。狭窄的走廊里是炫目的LED灯,和每个包房里传出来的欢笑。
丁程鑫调动着身上所有力气往严浩翔指的路跑,却惊觉药性发作得如此快,他脚步虚浮,一步比一步软。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夹杂着骂脏字和喊他别跑,走廊里居然一个服务生都遇不到,丁程鑫大脑中仿佛有根弦崩断了,他终于到了大厅。
那个男人还在那里!
他撞到男人身上,男人吃痛得转身看他,眼神有些惊讶,但还是礼貌又温和地低头。丁程鑫用最后的力气攥紧他的小臂,喘得几乎听不清字节:“救……救救我……”
男人余光里瞄到那两个追到大厅的,气势汹汹的学长,他假装没看到,在丁程鑫耳边说了一句冒犯了,就用手揽住丁程鑫的腰,将丁程鑫软下去的身体支撑起来。
看起来有说有笑地走出了KTV。
下一瞬丁程鑫就彻底失去意识倒在他身上,他瘦弱得连T恤都撑不起来,但昏迷了之后很重,敖子逸费力地背着他叫车去医院。挂了急诊,洗胃,护士说睡一觉就能醒过来了。
02
病房里一股消毒水味,敖子逸靠在陪床上听歌,他看着病床上眉头紧皱的丁程鑫,形容梦魇。
丁程鑫的手机一直在震,敖子逸看了眼,页面上显示着“妈妈”,就伸手点了接通。
“阿姨您好……”敖子逸的话被哭声和哭得红通的眼睛堵了回去,只是孩子晚回家,没必要这样吧?
女人呜咽的声音抽抽噎噎地传过来:“你是谁?鑫鑫呢?丁程鑫去哪了……”
“阿姨是这样的,丁程鑫今天住院了,还睡着,但没大碍。我是他的朋友,会照顾好他的,您放心吧。”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对着镜头哭,弄得敖子逸手足无措,他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怎么说没大碍了还哭成这样呢?
“把手机给我吧。”
床上的“丁程鑫”不知道何时醒了,和敖子逸第一次见他白里透红的脸蛋不一样,连嘴唇都发白,整个人都罩拢在疲乏和困倦,他试探地抬了下手臂,没抬动。敖子逸正愧疚于吵醒他,自觉把手机举到他面前。
镜头里发根发白的女人如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停了哭声,怯懦又愤恨地朝着丁程鑫诉苦,她声音不大, 但絮絮叨叨了很久,举到敖子逸的手都酸了。
概括一下,就是丁程鑫父亲酒驾车祸,父亲那边的兄弟姐妹,认为是媳妇没有伺候好,要求她给钱。
无意间撞破别人家不光彩的伦理大戏,敖子逸本不该多插嘴,可丁程鑫这样的状态实在让人想多关怀两句。
被下药,父亲刚刚车祸去世,住院,亲生母亲听说儿子住院,不仅不着急,还开口就要一笔巨款。
可话到嘴边,敖子逸怕自己因为无法感同身受,而伤害到丁程鑫的自尊。
“你……还好吗?”
不等“丁程鑫”有所反应,敖子逸就献宝似的拍拍椅子上的包,“你的包,你洗胃的时候我回了趟现场,给你拿回来的。”
“回现场?”
“职业病职业病,我叫敖子逸,警察。你的包在存放柜里,他们证据处理得很干净,我连一点粉末都没找到……很抱歉。”
“丁程鑫”盯着他,眼神直直地从敖子逸的下三角区,移至眼睛,嘴唇微触,轻快地提了下嘴角:“我还说我运气好,原来是遇到了正义的人民警察。”
他声音很好听,咬字珠圆玉润,语速适中,清透的声音在空旷的病房里,一番感谢把敖子逸谢得不好意思起来。
敖子逸还有工作要忙,留了微信,实在不忍收下不幸男孩的谢礼,最后推脱说改天一起吃顿火锅,就算谢过了。
等敖子逸一走,马嘉祺就气鼓鼓地把微信里敖子逸的备注改成“不许找他聊天!”
宋亚轩看到这一幕就和刘耀文笑起来,整个走廊都是他响彻云霄的笑声。张真源都忍不住嘘他:“小马哥,你不至于吧,还和救命恩人吃醋,人家都把咱当需要资助儿童了。”
和敖子逸吃火锅的人选,是由石头剪刀布决定的,最后火锅狂热爱好者贺峻霖喜拔头筹,欢欢喜喜和敖子逸约了火锅局。
冒着热气的草莓拿铁,在夏日的夕阳下晕出了光圈,由下而上烘托着长着漂亮狐狸眼睛的少年,整张脸显得更加柔和了。他侧头看窗外,双手扶着印着条纹格子的杯壁,指节下意识揉搓。
贺峻霖见到了传说中的敖子逸,是挺帅的,但也很土。贺峻霖和敖子逸一见如故,他的伪装也逐渐消减,语速逐渐加快,激动得分贝加倍。两人比赛吃辣,敖子逸夹着火腿肠就往干椒里裹,然后呛得狂灌豆奶。一会儿又对着土味视频笑成两个傻子。
“丁程鑫,你这样笑比较好看。”
敖子逸突然开口,他注意到贺峻霖瞬间凝结在脸上的笑容:“在KTV里,你的眼神里迷茫又试探,像只受过伤的小狐狸,小心翼翼的。送你去医院,你对我笑,笑得温和,但总觉得有点疏离,像是要把什么苦痛咽下去。你还是这样笑,最好看,是真诚又发自内心的。”
贺峻霖塞了口毛肚进嘴里,边嚼边看着他笑:“是吗?那我以后要多这样笑。”
他的嘴角不是向上提的。
03
“队长。”敖子逸挺着背站在办公桌前,接过一份档案。丁程鑫三个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李队长很壮,肌肉涨涨得仿佛能撑破袖口,他有些疲惫又无奈地摆摆手:“这个案子你接手吧,基本收尾了,就是逝者家属闹着说肯定不是酒驾,你去好好聊聊。一个老人,打不得请不走,稍微耐心点。”
李队长是个暴脾气,耐着性子解释了两个小时,老人油盐不进,气得他要高血压。
敖子逸是队里难得的好脾气,为人温和,又长得讨喜好看,很得长辈和其他人的喜欢。
这事,还是得敖子逸来。
“奶奶。”
敖子逸最看不得人哭,何况是两鬓苍苍哭得满脸泪痕的老人,他赶紧折回去找保安拿了包餐巾纸,毫不嫌弃地蹲下给老人擦鼻涕。
老人一把抓住他的手,哽咽着吐字,浑浊的眼神里全是恳求:“警察同志,阿林不会酒驾的,他最不喜欢喝酒了,出去应酬都会叫代驾的,请您相信我……我们阿林不会酒驾的……他最不会做犯法的事情。”
敖子逸安慰似的回握,可他突然想起什么不对,他把档案摊在椅子上,极快扫视着刚刚记忆中的关键词。
酗酒!
常年酗酒,酒驾身亡。
不喜欢喝酒的人,为什么会酗酒呢?
可能是很少回家,老人不知道儿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吧,敖子逸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有……阿林被辞退了,他一直没找到新工作。”
“怎么回事?”
“阿林说,他明明检查过什么表,哦,财务报表,可最后还是出错了,他打错了一个数字。结果公司损失很大,就把他辞退了。”
辞职,找不到工作。
心情郁结导致酗酒,也算合乎常理。
他又劝了老人一会儿,目送着老人的背影出门,拄着拐杖,蹒跚,摇摇欲坠。
她可知阿林的兄弟姐妹,在阿林死后第二天,就追着阿林的妻子,也就是丁程鑫的母亲,不饶人地追着要莫须有的补偿。
“三爷,队长找——”
敖子逸整理好档案,又抱着疾步走回办公室,队长一脸凝重:“刚刚另一个死者刘华履的妻子来报案,刘华履手机备忘录里有一条写着,如果我死了,拿好这五十万,立刻换一个城市好好过日子。刘华履妻子不知道这钱是从哪儿来的。”
“刘华履的职业,是小区小卖部的老板。他哪儿来那么多钱?”
“他妻子说刘华履也没副业,没搞过其他投资,怕是脏钱,不敢拿,所以报案了。”
“刘华履和李秋林是多年好友吗?”
“不是吧,刘华履老婆说李秋林是一年前认识的朋友,他们一有空就出去喝酒,刘华履还经常往家带一些名贵的酒,他家里应该没这经济条件啊。”
“所以刘华履也酗酒?”
“他没有酗酒,好像只爱小酌,带酒回家就是充排场,吹牛用的。刘华履妻子不满他交李秋林这个狗肉朋友,可刘华履说,他也不喜欢李秋林,但他一定得和李秋林去喝酒,不能对他摆脸色。而且每次喝酒,都去很高端的场所。”
敖子逸灵光一闪:“刚刚李秋林家属还说,李秋林以前最讨厌喝酒,又失业很久,妻子是家庭主妇,儿子才刚大学毕业,上有老下有小,正是缺钱的时候,他却突然酗酒?”
话说到这,一屋子的人都明白了,队长拿回本来要归档的档案,重新翻开。
“查!”
04
上次吃火锅回来,马嘉祺抓着每个醒着的人,一一模仿贺峻霖的笑容,张真源在试了几次以后放弃了:“小马哥,敖子逸不是说发自内心的笑容吗,我们以后都对着他真诚地笑。你放过我吧,我怎么可能和贺峻霖笑得一样。”
“蠢”,宋亚轩怼他,“马哥笑起来是竖向发力,贺儿是横向,发力的肌肉不一样,呈现在丁儿脸上,一般人看不出什么不同。敖子逸可是警察,你当他傻呀。”
刘耀文在旁边叉腰点头帮腔:“就是说,翔哥你也把捂嘴笑给克服一下,不然我们六个也得捂嘴笑。”
“你先让宋亚轩把笑声改掉!”贺峻霖瞪回去。
“我去看看阿程。”马嘉祺往另一头走,剩余五个人瞬时安静下来,等马嘉祺带上房门才敢说话。
严浩翔身上套着拜仁的球衣,大红色的,是和贺峻霖的情侣衫,他压低的声音总是更温柔些:“丁儿这次,多久能醒过来啊?”
闹哄哄的大厅第一次寂静无声,每个人都垂头丧气的,还是刘耀文说:“希望这次别刺激得他想起什么,不然马哥又要封存记忆了。”
门铃在响。
其他人都早已躺着休息了,宋亚轩控制了身体,只有刘耀文强撑着眼皮等他。
“敖子逸?”
声音很轻,音调偏低,没有熟捻和热切,没有自然地客套,可脸上笑得很甜。
“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宋亚轩从鞋柜里拿出来一双拖鞋给他,敖子逸瞥了一眼,同款不同色:“你家就两双拖鞋吗?是和女朋友同居?”
“不是,我没有女朋友,我家就你来过。”宋亚轩居然红了脸,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捂脸,假装用手扇了扇风。
沙发风格迥异,米色的布帘配上粉色的小猪佩奇,宋亚轩给他拿了罐冰可乐回来,就抱着小猪佩奇看着他笑。
“我今天来找你有点正事,关于李秋林。”
虽然怀疑,但敖子逸承认,对上那双干净无辜的狐狸眼睛,他还是委婉了语气。
半小时后,字满满当当地挤满了记录纸。
宋亚轩的眼神几乎没出现过什么波动,不带情绪,让敖子逸不自觉有些失望。
李秋林在丁程鑫16岁时和其母结婚,是他第二任继父,感情一般,上大学后丁程鑫一个人租房子,已经有近两年未见面,所以从未听说李秋林酗酒,只知道他失业了。丁程鑫定期和母亲视频通话,大学起就打零工给母亲汇钱。刘华履是丁程鑫上一任继父的朋友,他们两人无任何交集,也从不认识刘华履所有亲眷及好友。
5岁,亲生父亲死于工地意外事故。
14岁,第一任继父死于食物过敏。
25岁,第二任继父死于疑似蓄意谋杀的车祸。
真的是意外吗?
还是单纯的命运多舛。
“你妈妈那边,处理得怎么样?”敖子逸刻意回避了见过李秋林母亲的事,“给了多少钱?”
“丁程鑫”有些疑惑地歪头,他歪头歪得很艰难,笨重的动作被他做出了几分天真无邪:“没有给。”他好像还想说句什么,但眼神失焦在敖子逸鼻尖,几秒后才像反应过来似的。
“给了会是无底洞的。”
是医院里清透亮一些的声音。
敖子逸突然不想装了。
“你的名字?”
“丁程鑫。”
敖子逸看着他不再无辜,带了点锐气的眼睛,心里有被气笑。他把记录的本子合上,丢进公文包里,再在他面前掏空了口袋,把所有包里口袋里的东西都堆在茶几上,证明自己没带针孔摄像头和录音笔。
“丁程鑫”盯着他的眼神变得兴味又奇怪,他笑着开口了,是那种肌肉向上提的笑容。
“我叫马嘉祺。”
敖子逸看着他的眼睛,马嘉祺有种本事,笑容绝不到达眼底。
“怎么不装了?”
马嘉祺只穿着休闲短裤,他把冰可乐换成咖啡倒在陶瓷杯里,又轻轻搅拌里面的方糖,他连翘二郎腿,都很克制得没让翘起的小腿耷拉在触地的腿上,像英伦庄园中教养极好的矜贵少爷。
“你早就发现了。”
是陈述句,在陈述着因果关系。
“你把其中两张一样内容的纸放反了,它们质感是不一样的。”
笔记本是属于七个人的秘密,用来记录每个人操控身体时发生的事情,方便下一个人行为做事。每次合上笔记本,他们都会把活页夹松开,再夹一根头发进去。不知道的人翻页时会弄乱,很容易知道是否有人偷看过笔记本。
敖子逸眼皮跳了一下,没想到马嘉祺心细如丝:“所以,火锅来的不是你。”
“是”,马嘉祺承认得很爽快,“我很感谢你,但不喜欢,所以不想和你吃火锅。正好有人想吃,就让他代劳。”
“你很有自信。”
自信于敢把一切都展露在敖子逸面前,而不怕被察觉。
马嘉祺靠在离窗边近的沙发背上,午间的日光是近乎白色的,周身淡淡的圆圆的轻轻摇曳的光晕。敖子逸第一次见他,觉得他是温润如玉,进退有度,成熟度远超年纪。
他指节捏着陶瓷杯的杯柄,像是朝空中,也像朝站着的敖子逸,寂静的房间里能辨别出清透的气声。
“cheers”
嚣张而不留余地地彰显反骨,好像在燃烧着眉间的傲骨,带着燃尽生命的,无声而喧嚣的架势。
05
陈蔚瞪着眼睛盯着显示器,放慢倍速一帧一帧地看,眼睛都睁得发痛发干,她不敢抱怨,只偷偷抬手揉了下眼睛。她刚来警局不久,很少见敖子逸这样认真严肃的表情,屏息凝神地继续工作。
“停,倒回去!”
她一个激灵差点把鼠标飞出去,暗自羞耻地把点击鼠标,把进度条往回拉。
“看这。”
敖子逸转向屋内的其他人,漂亮的下颌线和高高的鼻梁扰乱了陈蔚的视线。
“你们看这片叶子,瞬移了。”
监控画面中一切都没有动,车,街道,瓦砖,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只有一片落叶在一瞬之内移动了两米开外。
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风。
“三爷,查不出IP。”
“那天图书馆有丁程鑫的记录?”
“有的,有他刷卡的记录。”
“调他两次刷卡,家里到图书馆路上的监控。”
敖子逸拧着眉毛,盯着画面里每一个出现的人,反复回放身形像丁程鑫的,直到辨认清楚为止,几个人一起盯着电脑屏幕看了五个多小时。
“他没去图书馆,而且监控画面没被剪裁过。”
“他在撒谎。”陈蔚肉嘟嘟的脸因为过度用力,而挤成一团,“我还觉得他很帅呢,怎么会是个坏人。”
敖子逸拍了下她的头:“少犯花痴,联系他来警局一趟。”
敖子逸推开门,就看到“丁程鑫”坐在凳子上,肩打开,坐得格外直,手还无意识地搭在了大腿上,看到敖子逸就露出了标准的职业假笑。
“怎么称呼?”
严浩翔的笑里才掺杂了几点真诚,他笑起来下颚喜欢往脖子处顶,眼睛有些上挑地看人,他的声音是最低的,好像开了混响——
“严浩翔”
敖子逸坐到他对面,摊开纸,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他刻意回避了想凑热闹看帅哥的陈蔚,只许其他人在监控前看他们。
“李秋林出事那天早上,你在哪里?”
“学校图书馆,因为丁程鑫要考公务员了,备考真的好麻烦,他一天都泡在那儿。”
撒谎。
“可是监控录像里,没有他到图书馆的任何记录。”
“这样吗,我不清楚。丁儿记性不好,你也知道,我们这个情况都会丧失记忆,他可能迷路了。”
“他经常迷路。”
撒谎。可敖子逸却莫名有种松一口气的感觉,而不是探寻真相失败的失望落空。
“你没有去过李秋林家附近?”
“没有,两年没见过他了。自从大学毕业以后,我开始工作,就每周和丁儿的妈妈视频通话,然后每月打钱回去。”
符合上次宋亚轩的说辞。
“李秋林家门外的监控,缺失了一段,原本应该是天衣无缝的,可惜地上有片叶子动了……你怎么看?”
严浩翔还维持着职业假笑,他歪头眨眨眼睛:“现在是鬼故事时间吗,我胆子超大哦。”
瞒天过海,即便知道面前的漂亮少年没一句真话,敖子逸居然都对他恨不起来。可敖子逸是个称职的警察,他不想放弃事情真相,他更迫切地想弄明白被隐藏的是什么。
“以丁程鑫的家庭状况,居然在私行理财?”
“嗯,我的功劳。我对经商很有研究,高中就开始玩股票,你应该也查到,我是某上市公司的小股东了吧?”
严浩翔的足球鞋早就吸引了敖子逸的注意力,他是警官,也是个爱鞋如命的男人,不过他偏爱篮球鞋,对足球鞋知之甚微。
“你脚上这双足球鞋……七万吧,真是有钱人。”
好像有点没话找话,敖子逸自知在严浩翔这儿问不出什么。
“我可以见见,那天和我吃火锅的朋友吗?”
“可以。”
严浩翔的表情突然怪怪的,他眼神往下飘,整个人好像被什么逗笑了,用手指往下扳扳嘴角,像是朝谁应了声好。
贺峻霖一出现,就伸着手指戳敖子逸的肩膀,怒斥他吃火锅时故意逗他,害他放松警惕,回去被一堆人拽着模仿他的笑容。
敖子逸第一次见识到贺峻霖念叨的十级功力,傻愣愣地坐在原地任他骂,骂完贺峻霖有些惋惜地,感叹敖子逸是难得和他能土到一块去的同道中人。
贺峻霖好像知道自己很容易被敖子逸套话,很快就走了,走前,用手指揉搓了下工装裤上的小熊挂饰,是严浩翔挂上去的,和另一边的小兔子好像是一对。
“刘耀文,耀眼的耀,最简单的刘和文。”
刘耀文下意识脸就往左倾,把右侧脸露给敖子逸,下颚轻微往上抬。
敖子逸看着他,实在是有点好笑:“你脸上写着六个字。”
刘耀文表情不动。
“老子的脸,好帅。”
刘耀文无语地抿紧嘴唇,他说话会不自觉地押韵,急了眼要和敖子逸理论。而后抓过敖子逸的笔,坚持要给他画自己真实长什么模样,偏偏画画很烂,也就是火柴人多了几根线条,还执着于在脸侧给自己打上阴影。
“这是素描,素描懂不懂!”
“越描越黑。”敖子逸一语双关。
刘耀文恼羞成怒地跑了,再来的是宋亚轩,他看着纸上的画,捧着脸大笑了好久,愣是把敖子逸和显示屏的同事笑得捂耳朵。等他笑够了才不好意思地向敖子逸解释,他好像特别容易脸红:“刘耀文就是个小孩子,不用管他。”
“你也没有很大!”传来刘耀文的声音。
笑完以后,宋亚轩才回到前几天在家里见敖子逸的状态,任凭多刁钻古怪的问题,多戳人心窝子,盯着敖子逸眼睛的眼神都毫不波动,偶尔还会对着人甜甜的一笑。敖子逸有些泄气了,没有实质性的证据,面前的人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宋亚轩好像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将头凑他近一些,眼神干净无辜到了极致,连带甜又傻气的笑容,像把整颗善良干净的心捧到敖子逸面前。
“你黑眼圈重了,要好好休息啊。”
下一个来的张真源,是和刘耀文一样的生面孔。他笑起来更爽朗真诚,说话也直接。敖子逸注意到,他讲话喜欢分点,不自觉就理出逻辑线,是典型的理科思维。
“真源”,敖子逸尽量叫他亲切一些,他很喜欢这个沉稳些的人格,“你负责去物理实验室搞科研?”
“是,我喜欢物理。”
很好。
“你以前研究过轿车?”
敖子逸得到了肯定答案,他一直很怀疑李秋林的车被人动了手脚,可惜因为车祸,引擎那块全废了,技术人员没能查出问题。可张真源很兴致勃勃地给他介绍实验室的课题和成果,他们在研究哪类车型最符合人体构造,使舒适驾车最大化。
好像很有关联,又好像南辕北辙。
敖子逸努力追着自己潜逃的神经,他好像隐隐之中错过了什么。但他理科不好,实在对于大量物理相关的专业名词,有种从初中开始的厌烦和惧怕,他以询问其他爱好为由,试图打断张真源滔滔不绝的专业讲解。
“敖警官,我们掰手腕吧。”
张真源还在一本正经地和他解释,自己真的很渴望和职业警察比赛掰手腕。
敖子逸想了想就把手递给他,锻炼多年的职业警察pk宅家里复习的DID患者,敖子逸以维持两秒不到的成绩惨败。
太丢人了!
敖子逸咳嗽了两声,挥挥手表示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张真源倒是发自内心乐呵呵的。
但他很快茫然地失焦在某个聚点,敖子逸已经了解到这是转换人格的常规环节,可这一次时间过于长了,他很久才回过神来,眼睛都不自觉因为肌肉的松弛而下垂,整个人看起来很疲惫。
“我是丁程鑫,谢谢你那天在KTV救了我。”
是真正的丁程鑫。
“听马嘉祺说,你睡着了……我可能该说句早安?”
敖子逸发现丁程鑫是他们中最好说话的一个,也可能因为他救过丁程鑫。
丁程鑫态度过于好了。
大眼睛总微睁着,因为疲惫而表情有些呆,却很努力集中精神,认真思考着敖子逸的每个问题,也诚恳地回答了他。
没有撒谎,真诚得有些小心翼翼,却还有自己的一套世界观和语言体系,易碎得让敖子逸都忍不住放缓语气和他说话。
他从翻开那本笔记本,就回家搜集了很多DID相关资料,基本是因为童年受虐或发生重大变故而发病,丁程鑫性格软,总下意识顺从别人的意思来说,可并不懦弱,不消极,不符合大多数情况。
唯一的可能是有承受者封锁了他不好的记忆,敖子逸回想了刚刚见过的所有人,他们都不像承受者。
马嘉祺是最像的那个,他领地意识很强,尽管极力克制自己的脾气,身上的刺还是不经意就会露出来,恶狠狠地往你身上刺。医院应对敖子逸的是他,敖子逸第一次去丁程鑫家里,最后出来自曝的,也是马嘉祺。可他今天偏偏没有来。
敖子逸猜测,马嘉祺负责对外主要社交,并是他们中的领导者。
“我可以,见一下马嘉祺吗?”
丁程鑫思考了一会儿,有些抱歉地看向敖子逸。他看人时会缩着脖子,眼睛湿漉漉地试探着看过去,确定了没有恶意才能小舒一口气:“嘉祺说不想见你,你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可你什么都不知道,敖子逸在心里叹气。
丁程鑫居然微微抿着唇笑起来,敖子逸是第一次见他笑,笑起来,暗淡的眼睛一点一点被星火点亮,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丁程鑫一提到马嘉祺,神情就不自觉活泼一些,耳梢也烧得泛红。
敖子逸突然有些大胆的猜测,他好像聊到尽兴处,自然地握住了丁程鑫的手,丁程鑫没有躲,还是笑眼弯弯地听他讲奇闻趣事,时不时还配合地点点头。
等丁程鑫再次发呆的时候,敖子逸悄无声息地松开了他的手,果然出现了炸毛的马嘉祺,像只被人踩了尾巴的橘猫,恨不得对他龇牙威胁:“你干嘛?揩油呢?狗爪子拿开!”
清透的少年音,恶狠狠地咬在一起。
敖子逸得意地抱胸,靠着椅背,终于轮到马嘉祺气得跳脚了,啊,风水轮流转,扬眉吐气。
“吃醋了?”
马嘉祺缩回椅子上,也抱胸,摆着张臭脸冷冷地看着他,嘴里哼哼唧唧的。殊不知,以刘耀文为首的各位已经笑晕了,贺峻霖和严浩翔一唱一和地模仿:“干嘛干嘛?”
“狗爪子拿开!不许揩油丁程鑫!”
马嘉祺被他们吵得思绪不宁,还屏息凝神去听丁程鑫的声音,怕他生气,半晌也没听着,他撇着嘴瞪敖子逸。
“你给我离阿程远点!”
06
“三爷,就……放他走啦?”陈蔚站在办公室门口,一头雾水地挠挠头。
“嗯”,敖子逸的表情不像刚刚那么轻松愉快,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他盯着丁程鑫离开的背影,“没有证据,你能扣着他吗?何况在这,你听不到几句实话。”
唯一的实话,还是唯一一个毫不知情的人告诉他的。其实作案动机明显,其他六个人为了保护丁程鑫而作案,可案情疑点众多,没有任何指向丁程鑫的证据,李秋林也确实是自己选择的酒驾。
敖子逸联系了刘华履的妻子,脚步匆匆地赶到她家里,房子不足八十平米,杂物很多,但都被收拾得算有条理。刘华履刚去世没几天,家里很多生活痕迹还在。敖子逸提出想看刘华履的电脑,他妻子给敖子逸报了几个刘华履常用的密码。
电脑桌面很简洁,浏览记录也就是些新闻和搜索记录,很像普通的中年男人。敖子逸顺着磁盘一个一个文件夹点进去,突然出现了整齐排列的视频,每一个都有类型备注。
敖子逸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其中一个备注一堆乱码的文件夹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下意识就点了进去,入眼是污言秽语,更触目惊心的是其中的“童”字。
敖子逸强撑着看了两眼就退出去,他僵在椅背上,想起刚刚刘华履妻子虽有些皱纹仍清丽的脸。
刘华履是同性恋,还是恋童癖。
他强忍着恶心,抱着电脑离开了刘华履的家。
“您和丈夫,感情好吗?”
倚在门前的女人,比上次看起来更萧瑟了,她靠在那儿,用门撑着自己的身体:“以前不好,这两年感情好些了,他却走了。”说完哀哀戚戚地抹起了眼泪。
敖子逸不忍心告诉她真相,他只留下一句多保重。
敖子逸又去见了李秋林的母亲,她所知不多,但相比前两天的强烈排斥,总算稍微接受了儿子酒驾的事实。小房子里只住了老奶奶一个人,她打开的茶包都忘了封上,敖子逸帮她封好,并答应以后来看她。
他花了整个周末四处收集消息,最后去了丁程鑫母亲家,或者说是李秋林家。女人瑟缩着脖子,不安地坐在沙发最角落,眼睛都不敢看他的眼睛,夏日炎炎,女人还穿着黑色的长袖长裤,她帮敖子逸倒水的时候露了一节手腕出来,上面都是青青紫紫的伤痕。
浴室里极淡却仍存在的血迹,倚在门边的木棍,伤痕累累的女人,与四处的情侣用具,以及女人依赖地抱着李秋林睡衣的景象,诡异地交织在一起。
陈蔚很早就告诉他,丁程鑫的母亲是家庭主妇,除了买菜之外不怎么出门,几乎没有朋友,连邻居和她都没什么接触。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敖子逸脑海里跳出这个名词。
他引导女人聊起前两任丈夫,得知丁程鑫在工地亲眼目睹亲生父亲坠落身亡。对于第二任丈夫,女人提到了丁程鑫曾经很害怕他,但他们还算恩爱,她理解为丧失亲生父亲后的创伤。男人因为豪吃海鲜时喝酒过多痛风了,最后死于食物过敏,他不能吃青菜,所以家里从来不买青菜。
听女人说话很费力,断断续续又没有逻辑,敖子逸只能从她冗长的话语里提炼关键信息。
“丁程鑫,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鑫鑫?”女人茫然了很久,略向上看的眼神示意她在思考,她很小声又不确定地回答。
“他喜欢奥特曼。”
敖子逸愣神,被这个几百年前的流行词汇砸得头晕目眩,瞠目结舌,他没想到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关心仅限于此。
其实他准备的下一个问题是,你是否认识马嘉祺,但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他都能想象出女人继续茫然思考的表情。
敖子逸出门时不小心碰到了李秋林的拖鞋,女人慌了神一般跪下来去扶好摆正,他不想再看了,非也般逃离似的离开了病态的环境,他快要窒息了。
07
没等敖子逸走出小区,陈蔚的电话就来了:“三爷,有人报警说丁程鑫晕倒了!人现在在世八医院。”
敖子逸冲进病房时,丁程鑫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没有皱眉,脸色苍白如墙纸,几个医生站在他病床周围束手无策。情况很奇怪,病人心肺功能没有任何问题,初步判断为低血糖,给静脉注射葡萄糖液也毫无变化,医生们出去讨论方案了,敖子逸坐在病房里守着他。
这一躺就是三天,敖子逸还有很多工作要忙,拜托了护士等丁程鑫醒后,给他打电话。
“你怎么会突然晕倒?”
敖子逸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国内还没有能诊断DID的技术,他当然知道丁程鑫不是低血糖。
“丁儿的伯伯叔叔闹到家里,逼着他给钱……他恐惧这类场景,下意识就想躲避,当时我们都没醒着,没法帮他,所以晕倒了。”是张真源回答他。
敖子逸敏锐地觉察出张真源对于晕倒逻辑的熟悉,他追问:“这是第几次晕倒?”
“我出现之后第十八次,过段时间都会自己醒来。不过这次时间太长了。”张真源看出了他的疑惑。
“他是一个人住,所以没人发现过。”
所以,只要丁程鑫想躲避哪种情形时,没有可以接替他的人格,这具身体就会陷入昏迷。即使张真源不说,他也明白,精神体系会崩溃,这是对七个人共同的打击。
敖子逸帮他办了住院,把人送回家里。张真源抱歉地告诉他自己需要休息,让唯二醒着的刘耀文来和他说话。
这次刘耀文没有用右侧脸对着他,一反上次嬉闹的样子,开门见山:“我一直想去看心理医生,宋亚轩也是。丁儿的情况不能再拖了。”
敖子逸惊讶于他的直接和坦率:“那为什么不去?”
“马哥不同意,我也理解他为什么不同意。国内医疗水平不够,如果出国治疗,会遇到更多不确定因素,我们不是每个人都有用英语流利沟通的能力,在异国他乡再次晕倒,也可能会遇到不测。”
“我们经不起赌,我查过人格整合的相关资料。医生的治疗一定会杀死我们,没有人抱怨这件事。但如果我们走了,那些有自虐倾向的意识体能被压制住吗?”
“医生的常见手段,是唤醒所谓的正常人格来接管。我们想要丁程鑫活下来。”
“我们愿意为丁程鑫死,不代表愿意为另一个不熟悉的人,即便他再完美再能适应社会,他都不能取代丁程鑫。”
敖子逸对DID的了解并没有那么全面,此刻脑子被庞大的信息量狂轰滥炸,努力地将信息吞到肚子里,他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刘耀文盯着他,认真得近乎执拗,像森林里的小狼,是刚刚学会狩猎的幼兽般不带收敛的攻击性。
他眼神突然失焦,敖子逸知道是要人格转换了,但不知道其实脑内世界因为刘耀文的话,展开了多激烈的争吵。
来人是宋亚轩,敖子逸本以为会是马嘉祺。
“本来该是翔哥来的,他在拉架。”宋亚轩无奈地撩了下刘海,“只有他和真源拉得动。”
敖子逸已经缓过神来,他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刚刚耀文说,医生会唤醒正常人格来接管,可你们都很正常,为什么……”
“谁说我们很正常,那只是你觉得。”
宋亚轩打断了他,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宋亚轩也会怼人。宋亚轩坐在他面前,笑得甜甜地盯着他的眼睛,掰着手指头和他细数,他纤细白皙的手指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柔软。
“马哥反社会,你最好别真惹到他。贺儿轻微躁狂,一急起来不受控,只有翔哥能牵制住,哦,还有翔哥,他洞察力惊人,擅长谋划人心。小张张是科学狂人,一钻进实验室就不吃不喝不睡觉的那种,虽然能给社会做贡献,但对丁儿的身体百害而无一利。我是伪善的坏小孩,刘耀文嘛,他挺可爱的,就是太小孩气了,无理取闹。”
他嘴角一扯就是最乖巧甜腻的弧度,还腻腻歪歪地捏捏敖子逸的小臂,像是在撒娇:“敖警官,你不会也以为DID,是变身好几个人,各有所长,然后走上人生巅峰的戏码吧?要我们都是好人,可能人人都想得这病了。”
宋亚轩这样说话让敖子逸又好气又心疼,他制住宋亚轩不饶不休的手:“你能和我说说吗?为什么?”
话说得不明不白,可问的人能听懂,敖子逸知道宋亚轩很聪明。
敖子逸信了他说自己伪善,他一旦没了甜笑,整个人有种看破一切的俯视感,宋亚轩的声音不轻不重地落在敖子逸心上:“丁儿的那两个后爸都虐待他,刘华履和第一个后爸一起……嗯。他妈也不管,第一次是怕他破坏自己的美满婚姻,第二次居然陷入了爱情,荒唐至极,她居然能和把自己掐到窒息三次的畜牲坠入爱河。”
他说着又笑起来,笑得令人胆寒。
“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可你们放过了丁程鑫妈妈。”敖子逸预感到被隐藏的一切将要完整地展露到他面前,可他此刻丝毫没有去摸录音笔的想法,明明录音笔就在他的裤子口袋里,明明只要按一个键就行。
他一定是怕被宋亚轩发现了,对,就是这样。
故事的原貌展现在了他面前。
5岁前的丁程鑫有着贫困却幸福的童年,母亲是清洁工,父亲是工人,他们是搭伙过日子,不太恩爱,但都对丁程鑫很好,尤其是父亲。
父亲会用仅有的工资给丁程鑫买小玩具,有空带他去四处玩,教他捉螃蟹,放风筝,占据了丁程鑫半个童年。
直到他那天去父亲工地送饭,亲眼看着他世界上最信赖最敬佩的人,从楼上摔下来,摔成一滩血水。
没过一年,母亲带着他改嫁给一个拆迁户,丁程鑫十分抵触,因为他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很奇怪,可母亲强硬地拒绝了他,只说要好好对待继父。
丁程鑫的噩梦开始了。
刚开始肌肤上的试探和打骂,他去和母亲说过,可母亲不信,还让继父知道了。
这时张真源和贺峻霖出现了,张真源体能好又敢于反抗,总能在继父手下躲几棍子,为丁程鑫减少伤害。而贺峻霖会陪丁程鑫聊天,在他难过时从早聊到晚,不停地转换话题,转移丁程鑫在苦痛上的注意力。
刘耀文在宋亚轩之后出现,宋亚轩善于假装乖巧,降低继父被张真源反抗后的警戒心,而刘耀文是丁程鑫渴望证明自身价值,产生的弟弟。丁程鑫在刘耀文身上倾注了很多心血,教他画画,篮球,真情实意地扮演着哥哥的角色。
后期继父察觉母亲不管不问,开始进行实质性的伤害,第一次被侵犯时丁程鑫木然地躺在床上,身下都是血,连贺峻霖都不能把他从强烈的绝望中叫出来。
一个月之后,马嘉祺来了,但马嘉祺也没能阻止继父带来刘华履,当时他们都不在清醒状态,宋亚轩至今都能记得他们醒来后,那天恨入骨髓的血味。
继父和刘华履,他们必须死。
马嘉祺每次在继父吃完海鲜大餐后,出门给他买啤酒,躲在墙角忍受他喝醉后的拳打脚踢。
他终于痛风了,可惜没有死。
贺峻霖主动和母亲交谈,装作平静的样子关心父亲的身体,母亲欣慰于他的接受就没有多想,几次后他套出了继父对青菜过敏,于是在母亲送往医院的饭盒里,每次都混入青菜汁。
后来继父死了,大家都很高兴,马嘉祺封存了丁程鑫的记忆,他不再想自杀,而是好好地考上了一所重点高中。
可噩梦还未结束,母亲再次带着他改嫁。家暴,每次母亲被打,丁程鑫都会冲过去拦住李秋林,可他的母亲,会反过来帮着李秋林一起打他。
丁程鑫不懂,所有人都不懂,只有宋亚轩反应过来女人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无可救药。
严浩翔是在这种情况下醒来的,他原本是意识体。他是天生的商人,一边利用前任继父的遗产做本钱进股市,一边把李秋林和母亲哄得服服帖帖的。
他改了李秋林的财务报表,千挑万选的一个数字,不会影响账面上的任何运算结果,却能给公司财务带来一笔不小的损失,继父理所当然地被开除了。
李秋林曾是高管,穷苦人家出头的凤凰男,倒有几分真材实料,可前公司也不是好鸟,打了招呼让所有人都不录他。他也不曾放弃,流连于人才市场,寻找出头之日。
刘耀文发邮件找了刘华履,这是马嘉祺的主意。他们承诺给了刘华履十万定金,只要他带李秋林去喝酒,所有酒钱都双倍奉还,他们把李秋林一步步带入酗酒。
马嘉祺原是想从根源上毁了他,让他一步步堕进深渊,就像丁程鑫一样。李秋林酒驾导致两人身亡,部分原因是张真源在他车上动的手脚。刘耀文剪了监控,之前和刘华履的所有信息也都被删的干净,汇款账号是用他人丢失身份证办的,毫无线索。
等宋亚轩说完,他伸手摸出了敖子逸裤子口袋里的录音笔,惊讶于未被启动,他有些疑惑地看过去:“没电啦?”
敖子逸的视线落在录音笔上,一言不发。半晌,宋亚轩笑了,那是一个不是只有肌肉牵扯的甜笑。敖子逸想,宋亚轩真正开心时的笑容,也是很甜的吧。
“反正也没有证据。”敖子逸朝他摊手,头微微往后仰,好像无可奈何。
“你真是我见过最蠢的人。”
08
“三爷,你真要接手这个儿童交易的案子?”陈蔚小声地问他,鬼鬼祟祟的样子,“我今天听说,上头有人想压下去的,你不怕死啊。”
敖子逸回头温柔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安慰于她的坦诚相告,似乎是更坚定了决心,陈蔚竟觉得他笑里带着决绝。
“我很怕死,可孩子们也怕,我希望他们都能活在阳光之下。”
陈蔚似懂非懂,看着敖子逸捧着厚厚一沓资料远去的背影,他更瘦了,警服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空阔。
十三个月,超一年的时间,敖子逸难以蜉蝣撼动大树,前后威胁信恐吓信收了一堆,还是强撑着对着大树的根基砍了重重几刀。案子上众多疑点,可敖子逸知道自己不能再动了,他今天要去见丁程鑫。
丁程鑫两年前只身前往外国心理治疗室,过了一年才回来,敖子逸不了解DID,更不熟悉治疗的手段,但一年后回来的丁程鑫,就只是丁程鑫了。
马嘉祺在动身前给他写了一封信,他还保存着,上面一反常态地絮絮叨叨,交代了丁程鑫所有的喜好和厌恶,要他督促丁程鑫做腰伤的康复治疗,洋洋洒洒几大张。最后马嘉祺这样写:他以后就交给你了,但你不许喜欢他,他永远是我的。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大包裹,有宋亚轩买给他的一大箱辣条和火腿肠,和贺峻霖送的一副墨镜,怪奇特的,严浩翔给他买了双限量版AJ,张真源是乐高,刘耀文给了台顶配的游戏本。
只有贺峻霖给他写了信,或者说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敖三爷请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忘记我!
回国的丁程鑫,成为了家财万贯的小学数学老师。敖子逸本以为他会去物理实验室或者继续当黑客,或者搞投资玩股市,可他都没有,过去的一切都好像没能在他身上留下印记。
敖子逸试探过几次,丁程鑫都一脸茫然,眼神毫无波动。治疗过后的丁程鑫,笑起来和宋亚轩一样甜甜的,喜欢眯眼睛。
他像平常的同岁男孩,打游戏打得很棒,敲键盘的手速吊打敖子逸,会和敖子逸幼稚地比赛谁先到下一个红绿灯。可能因为做了数学老师,他说话也会下意识地理出一条逻辑线。吃饭的时候,能绵绵不绝地换不同话题,敖子逸每次和他出去玩,都聊得很开心。
敖子逸查儿童交易的案子时,没太避讳丁程鑫,他把丁程鑫当知心朋友,丁程鑫甚至能够直接在家和他分析新线索,他推理也是把好手,无论多难都能联系起来。
唯一一样的是,丁程鑫记性一如既往的不好,他时常忘记时间或者迷路,敖子逸习惯了他每次约饭迟到。
可这次好像太久了。
微信页面上最后一条,还是丁程鑫发来的表情包,是一只柴犬,翘着二郎腿向他比OK。
等一下。
敖子逸退回去看那个表情包,明明是两个物种,但敖子逸好像突然从柴犬看到了马嘉祺,他当时靠在沙发背上,翘着二郎腿端陶瓷杯的神态。
电话打不通,电梯等了很久都不来,敖子逸爬了十八层楼梯,踉跄着飞奔到丁程鑫家门前。
门没有锁。
敖子逸去按把手的右手,颤得发抖。
丁程鑫闭着眼睛,侧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印柴犬的被子,身边围着小猪佩奇,手上攥着那一对兔子和小熊的挂饰,吉他和车的模型横在他纤细的腿上。
他怀里还抱着一张画,画上有七个人,应该是刘耀文画的,都是火柴人。
敖子逸一个也认不出来,好像一模一样,细看又好像是七个不一样的灵魂。
茶几上放着一张纸,纸上熏了香,安眠药的瓶子稳稳地压住了纸张,它才没有被秋天傍晚的风吹走。
纸上是丁程鑫的字迹,却好像和两年前的不一样了。
“敖子逸,对不起。”
“我骗过了医生,骗过了你,但最终骗不了自己。”
他好像写了些什么,又用笔匆匆涂去。
“珍重。”
月亮代替太阳上班,天空中最后一抹橘黄色的光辉,坠进了山头的云里。
End.
写于文后
七个人格是独立存在的,有血有肉的人,有自己的情感,偏好,思维,和目的。
敖子逸也不是单纯的叙事者。
请大家不要把《七等份余生》=只宣扬团魂的文章哇(拜托拜托)
《织梦》
*私设勿上升/全文瞎编
*全文2w+
*现代玄幻/微悬疑/第一人称/失忆梗/久别重逢/微血腥
1.
我不会织梦。
我是丁家独苗,我叫丁程鑫,我们丁家世代都是织梦师,家族地位在织梦家族里举足轻重。
所谓织梦,亦称圆梦,就是帮有遗憾的人类织一场美满的梦,织梦师会编织出他们脑子里各种各样的场景以及最想见的死人,让他们在梦里再次相见。
这职业听起来像个坑蒙拐骗的,可确实是个正经行业,不仅有营业许可证,生意也非常好,每天接待的人类很多。
我对张真源说,人类是在自欺欺人,人死不能复生,编织出来的人再怎么真实也已经死了,更何况织梦代价高昂,...
*私设勿上升/全文瞎编
*全文2w+
*现代玄幻/微悬疑/第一人称/失忆梗/久别重逢/微血腥
1.
我不会织梦。
我是丁家独苗,我叫丁程鑫,我们丁家世代都是织梦师,家族地位在织梦家族里举足轻重。
所谓织梦,亦称圆梦,就是帮有遗憾的人类织一场美满的梦,织梦师会编织出他们脑子里各种各样的场景以及最想见的死人,让他们在梦里再次相见。
这职业听起来像个坑蒙拐骗的,可确实是个正经行业,不仅有营业许可证,生意也非常好,每天接待的人类很多。
我对张真源说,人类是在自欺欺人,人死不能复生,编织出来的人再怎么真实也已经死了,更何况织梦代价高昂,所以没必要耗费这番苦心思。
往往这个时候张真源总会说我木鱼脑子,他说代价高昂哪有将爱人遗忘来得痛苦,他说这是一种与人类之间的等价交换,织梦师靠织梦从中获取精神力,突破自己,人类也能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两全其美。
他还说织梦师编织出来的死人是有感情的,织梦师耗费的精神力越高,编织出来的人越真实,越贴近想见的那个人的的性格情绪,客户满意度也高。
我常看见有钱的人类来找张真源织梦,大多数都是笑着回去的,偶尔也会有几个人魂不守舍的离开,大概是梦里越沉沦,醒来越失落。
虽然织梦代价高,但人类管这种代价叫作念想和遗憾,所以无论有多高,都有人愿意倾尽所有孤注一掷只为了在梦里见爱人一面。
镜花水月一场空,黄梁一梦终须醒,人类总这样,喜欢活在自己的幻想里。
张真源嘴里的代价分很多种,看织梦师的心情或是耗费的精神力,金钱、地位、生命、什么都有。
我又问张真源,那要是织梦师爱上了某个人类,那个喜欢的人类死了,能给自己织梦吗?
张真源对我说这非常难,这需要织梦师本身具有强大的精神力以及自控力,不然极有可能走火入魔死在自己给自己织的梦境里或是本体自爆,而且织梦师给自己织的梦无法像给别人那样可以选取某一个特定的美好的地点时间去见那个想见的人,避开想避开的痛苦回忆。
换句话来说,织梦师给自己织梦,一旦开始了,就等于重新经历一次与爱人之间的初见到生离死别后才能醒来。
我见过最强大的织梦师是我的父亲丁欢,据说他年轻的时候道行已然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虽然他脾气极差,却格外吃香,我想有那么一点原因是因为他长得俊美,又轻易不出山,所以才增添了些神秘传奇色彩,二十年前的他,可谓是天赋异禀,青出于蓝,羡煞众人,追求者络绎不绝。
后来我父亲结婚了,没过多久我的母亲就怀了我,我带着所有人的期待而出生,从小就被众星捧月着,按理说我应该是第二个丁欢,是个优秀的织梦师,可十岁家族测资那天,我腕上的灵石怎么测都只有一点点光芒,老狐狸似的长老们终于嗅到了一丝猫腻。
织梦师生来就有精神力,从小就会展现出织梦的天赋,灵石发生这种微乎其微的反应,就说明这个人几乎没什么精神力,也没有什么天赋,就和普通人类没什么差别。
原来集万千宠爱的丁小少爷是个废物,连最基本的织梦都不会。
迫于我父亲的权威和秉持着不想惹上一身骚的想法,长老们面上无恙,都将这件事埋在了心底,没有对外传。
这件事发生后,父亲将我丢给了他的好友张真源,我认他做了师父。张真源活了整整三百年,由此可以看出他是个道行高且精神力强的织梦师,可他的脾气与年纪完全不符合,我原以为他是沉稳大气那种类型,后来相处久了我发现是我错了,他整天顶着张二十岁的俊美脸蛋吊儿郎当笑嘻嘻的,好像这三百年来他从未遇到过什么烦心事一样。
不过张真源也并非虚把子,他医术高明,精通药理,专治织梦师杂难病症,许是因为从未见过我这种状况,他对我的身体感兴趣得很,总喜欢研制什么药什么丹给我吃,期间我的精神力是涨了一点,可依然织不了梦。
近三年他喂给我吃的药越来越多了,出门出的也格外勤快,在外奔波劳碌想方设法给我找法子增涨精神力,可常常垂头丧气地回来,指着我恨铁不成钢地骂,骂着骂着就开始叹气,叹完气就开始沉默,沉默完了无非就是抹着泪说些我听不懂并且煽情的话。
我是真听不懂他说的话。
可我能理解他骂完我以后为什么自己却哭了。
因为他无意间发现了我的秘密。
我快死了。
2.
今天阳光明媚,张真源又从外面回来了。
同往常不一样的是,他这次回来后没有骂我,脸上甚至带上了久违不见的笑颜,一见到我,便咧着嘴笑:
“丁程鑫,你知道师父今天遇到谁了吗?”
我正坐在沙发上调着内息,闭着眼回:“不知道。”
张真源:“你小时候的伙伴,玩得还不错的那个。”
“没印象了。”我淡道。
“你长这么大总共就一个伙伴你都不记得了?你是鱼吗?记忆力只有七秒?”张真源语气顿时急了起来。
我睁开眼,认真想了想说:“真忘了,不记得了。”
“算了,对牛弹琴。”张真源又问:“今天身体怎么样?精神力有变化吗?师父给你的药喝了吗?”
“喝了,和之前一样。”我看着他,随意问起:“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张真源一屁股坐在我身边,说:
“我找到增涨精神力的方法了。”
沙发被压得陷下去,张真源坐下来后与我的身高齐平,我的目光不可避免落在了他略显疲惫的脸上。
他说:“我今天在机场遇到马小少爷了,他回国了。”
“哪个马小少爷。”我问。
“马嘉祺。”
“......”
我沉默了几秒,问:“找到救我的办法与马嘉祺有什么关系?”
“还真有关系。”张真源看向我:“活了二十多年了,我就见你交过他这一个人类朋友。”
话落,我搭在腿上的手微微蜷缩了起来,张真源一点没有意识到我的不对劲,说道:
“我打探到了几年前的一桩旧事,当时被报道出来的时候闹得满城风雨,马嘉祺那个有钱有权的父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精神力暴涨,可因为是人类,载体太弱,没有能力接受充沛的精神力,一夜暴/毙,死状极惨。”
“精神力只有织梦师才有,在织梦里获取的精神力是最强大的,这是不变的规则,从未听说过有哪位人类能将精神力转移到自己身上的,这个消息曾经轰动一时,许多织梦师都想得到他的遗/体,想研究人类躯体为什么突然能有那么强的精神力,可他的尸体却莫名其妙消失了到现在都没找到。”
“他父亲不是什么好东西,据说在外面养了不少女人,与马嘉祺母亲感情不睦,他死后马嘉祺顺理成章继承了他的家产。”张真源顿了顿,继续道:“后来不知道谁爆出来说人类马氏有一种秘药能够快速增涨精神力,且对织梦师没有副作用,消息一传开,全国各地记者纷纷赶到美国,从年头堵他堵到年尾,终于某一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接受了采访,他...承认了这件事情。”
张真源看着我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所有织梦师都想得到他手中的秘药,可至今没有任何一位织梦师能够得到他的秘药。”
“为什么?”我问。
张真源摇头:“我也不太清楚,可能是筹码开得不够高,不过你可以试试。”
他又说:“你怎么可能不记得人家了?我记得他小时候特喜欢黏你,你们还一起去美国的,今天我在机场遇到他,他还记得我,朝我打招呼呢。”
说完,他掏出一张纸扔给我,上面写着一串数字和地址。
“你看,地址和号码都给你要到手了,虽然说你们好长时间不见了,不过感情在那呢,相信我,他会帮你的。”
“......”
张真源不讲话了。
空气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他盯了我一会儿,突然站起来摸了摸我的头,叹息道:“去吧去吧,就当是师父舍不得你,师父强留你,师父养了你这么多年了,好歹也尽尽孝吧。”
张真源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依然吊儿郎当的,只是嗓音没以前那么大了,中气也没那么足了,眼底的乌青怎么也遮不住,或者说其实每过一天,他的嗓子都会哑下一分,好似怕吵到我,然后我会像风一样悄无声息地飘走。
我紧紧捏着那张纸的边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试试吧丁程鑫。”张真源说着突然哽咽起来:“不管怎么说,多活几天吧...别/死在师父前头,师父舍不得。”
张真源又要哭了,就好像我/死了是什么万恶不赦的大事一样。
我望着他泛红的眼眶,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好像只有张真源是真正在乎我生死的人了。
3.
我开了三小时车抵达到了纸条上的地点。
透过车窗外,望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大厦,我在车里与自己僵持了半天,一直到大厦里的保安出来让我挪车,我才终于决定下车去见见马嘉祺。
大厦里的前台是个漂亮的小姐姐,彬彬有礼地问我找谁,我想了想,还是先拨通了张真源给我的号码,那头一直没通,就当我准备挂了时,手机里突然传来了低沉沙哑的声音。
“喂。”
“我在楼下。”我顿了顿,补了句:“我是丁程鑫。”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传来一句:“把电话给前台。”
干净利落,一句废话没有。
我坐上电梯,按下二十一层楼,电梯门开后推开办公室玻璃门。
马嘉祺应该是听到了推门声,抬起头,我们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
眼前人西装革履,成熟英俊,气度不凡,单一张脸在人类中都能称得上是佼佼者。
我正想着该怎么开口,他漫不经心瞧了我一眼,主动说:“不和我打个招呼?”
我松了口气,顺应下去:“好久不见。”
“呵,你倒是一点没变。”马嘉祺半靠在椅子上,指关节有节奏地敲着办公桌:“你师父说你有事找我帮忙?”
我也不寒暄,直接挑明主题:“我需要精神力,我听说你那里有秘药可以提高精神力。”
马嘉祺面色不变,只是反问了句:“所以呢。”
我突然想起张真源同我说过与人类相处最根本的关系是互惠互利,于是斟酌着用词:“我需要精神力,我需要你帮我,代价你随便提,我有的都可以用来和你交换。”
“想做最厉害的织梦师?”马嘉祺眯起眼:“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野心了。”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肆意游走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轻嗤了句:“不过也是,毕竟我都已经忘了你的模样了,那么长的时间,足够彻头彻尾改变一个人了。”
这话怎么听都像在嘲讽我,可我不擅长谈判,也理不出他话里的涵义,所以只能缄默不语。
这时,办公室外传来了敲门声,一位中年男人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水,“小少爷,时间到了,你该...”
他好像发现了办公室多了一个人,没再讲下去。
我抬头,冷不丁与他对上视线,他看了我一眼,愣了愣,不过一瞬又恢复了原样,朝我笑道:
“丁少爷,好久不见。”
马嘉祺的目光依然在我身上没移开,淡道:“吉米,你先出去。”
那位叫吉米的中年男人于是又看了我一眼,然后端着水出去了。
......
马嘉祺轻飘飘地问:“没有别的话和我说吗?”
我想了想,许久,才终于重新组织好语言。
“我需要精神力。”我思路清晰地说:“不是因为我想做最厉害的织梦师,是因为我想给别人织出更好更圆满的梦。”
一个完美又半真半假的答案,如果我还能活着尽张真源的孝,还能织梦的话。
不知道我哪一句话触到了他的麟/角,马嘉祺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他陡然站了起来,几步跨到我面前,拽着我的领口往沙发上甩。
我的后背磕在坚硬的红木沙发上,整个身体都麻了,随即尖锐的刺痛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我撑着沙发费力坐直,却猝不及防撞入了他的眼中。
我怔住了。
那双眼里的狂暴情绪让我的心脏油然而生出战栗,里面掩藏不住的愤怒,以及滔天的恨意。
在这一瞬间,我能感觉到,他是真的想sha了我。
我张了张嘴:“......你。”
“你在给谁织梦?”马嘉祺逼近我,两手撑开,将我困在他的臂膀之中,那双凌厉漆黑的眼眸紧紧锁着我:“你也会给别人织梦?他给了你什么好处?钱?生命?还是什么都没给是你倒贴?”
要不是织梦师的精神力和生命力成正比这个秘密只有我知道,我甚至以为他和张真源一样,发现我快/死了。
可又因为我没能够/死在他手里,所以才导致于他发这么大火的。
我直视着他陌生的脸,态度诚恳地重复道:“我...我需要精神力,代价你提。”
“丁程鑫!”马嘉祺胸膛剧烈起伏:“你他妈回答我的问题!”
我想了想,然后小心翼翼地答:“我是在给别人织梦,我...”
马嘉祺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他一把qia住了我的脖子,后背毫无防备再次磕到了坚硬的沙发,我闷哼了一声。
“丁程鑫!你真他妈不是东西,像你这种无情无义无心无肺的lan人,就他妈应该/死在美国!””马嘉祺俯下脸欺近我,咬牙切齿道:“你说你活着到底为了什么?为了恶心我?”
qia在我脖子上的手毫无预兆地收紧,勒得我喘不上气,我想偏过头,身上的人却死死遏制我不让我动,挣扎中,我感觉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唇齿之间的空气也愈发稀薄。
就在我以为我快要被掐/死的时候,他却猛地松了手,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地钻入我的胸膛,我被呛得止不住剧烈咳嗽,咳得浑身疼。
找不到支撑点的我像一条濒/死的鱼,软瘫在沙发上,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恍然间听到他似乎又喊了我的名字,丁程鑫。
我茫然地望向他。
我又撞入了他满是戾气的眉眼里,可这次明显不一样了,那里面除了有狼狈不堪的我的倒影,眼眸里还泄露出一种更深沉的东西,像冰冷的海潮,一点点淹没我。
我微喘着气开始仔细端详起压在我身上的人。
他额间的短发有些凌乱,领带松散开来,隐约露出一点白皙精致的锁骨,锁骨上是一块突兀的陈年伤疤,硬生生破环了这具完美身体的美感。
我努力在脑海里搜寻着那块伤疤的来历,却始终是一片空白。
似乎感受到我停留在他伤疤上的目光,他嘴角噙起冰凉的笑,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上方两枚扣子,毫不避嫌地扯开,露出了那已经愈合了的伤疤,看样子像是枪伤。
“记得吗?丁大织梦师?”
他慢悠悠地又解开了两枚扣子,上半身完全裸露,如玉般的胸膛上赫然又是一道深可入骨的狰狞枪伤,紧贴着心脏。
“记得这两道枪伤是怎么来的吗?”
我愣住了。
这么深的伤疤,他该有多疼?
我盯着那两道陌生的伤疤开始失神,大脑停止了运转,心脏紧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
马嘉祺的目光在我脸上搜刮着,似乎不想错过我露出来的任何表情,许是我的表情太过于无趣生硬,他发出了一声嗤笑,直起身,当着我的面一板一正地将解开的扣子系端正。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问,“你拿什么和我换?”冷静的模样与刚刚判若两人。
“你要什么?”我出声,嗓子却哑了。
他停了一会儿,“我只要你。”
4.
我有一个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精神力日渐枯竭带来的后果不仅仅是死/亡,随之带来的还有越来越差的记忆力,所以我从前很多记忆都丢失了,换句话说,我根本不记得马嘉祺了。
我失策了,我不知道我和马嘉祺的关系会这么复杂,我性格单一,印象里从小就没朋友,张真源对我提起马嘉祺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只觉很耳熟亲切,脑海里有个声音想让我立刻见见他。
我原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还不错,所以什么都没准备就去了,回头想想这确实不太像是我能做出来的事情,冲动又浮躁。我没想过他会这么恨我,恨到忍不住想sha了我,恨到想将我挫骨扬灰。
可我的记忆一片空白,我根本不记得我们在美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记得他身上两道枪伤与我有什么关系。
早知道我们之间这么焦虑难耐,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选择与他见面,他看我的眼神让我控制不住战栗,可心里某个隐秘的角落又为他而心疼,我们之间到底什么关系?我缺失的记忆是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到家的时候张真源惊愕地问我怎么了,我习惯性想说没事,他却直接指着我的脖子问我干什么去了,我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没买围巾,让他看见了脖子上的伤。
话音刚落,张真源的指尖簇起紫色的光,我捂着脖子偏过身,“没事,一点小伤,不用耗你的精神力。”
他脸色顿时不好了:“你去哪了?不是说去找马嘉祺的吗?脖子上谁qia的?青了这么大一片?”
他一点没听我在说什么,一把将我拉到他身边,用精神力替我治愈伤口。
我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为什么不能是马嘉祺呢?”
“什么不能是马嘉祺?你别扯开话题,你脖子上的伤哪里来的?你去哪了?”张真源咄咄逼人。
我随口胡诌:“没什么,从马嘉祺那里回来的路上想买些桂花糕吃,遇到了一位精神状况不太好的男人,认错人了,掐着我不松手。”
“编!你继续编!”张真源气得面色铁青:“回头你要搞/死自己的时候提前给我说一声,你师父我亲手做一箩筐桂花糕给你送终,本来身体就不好,还什么事都往心里压,你说你多大了?还和小孩子一样被欺负了不敢告诉家长?木鱼脑子,迟早有一天你师父我被你活活气出病来,也就马嘉祺有耐心受得了你这种性格...”
“马嘉祺对我很好吗?”我见缝插针地问。
张真源又骂道:“就说你是木鱼脑袋不开窍,我问你,他同意帮你忙了吗?”
我想到马嘉祺问我的那句“你拿什么和我换”以及“我只要你”掐完我还能静下心和我做交换,所以应该也勉强算得上是同意了。
我点头:“同意了。”
“那你还问他对你好不好?”张真源瞪着双眼。
“......”
“跟你说也说不明白,你实话告诉师父,你脖子到底谁掐的?”
“......”
张真源见我不说话,脸色瞬间冷了下去:“我问你,你今天是不是去见了谁?你告诉师父?你脖子到底谁掐的。”
“......”
“你说实话!是不是他掐的,你告诉师父,师父给你报仇。”张真源眸子阴沉得可怕。
他?他是谁?我以前还有其他仇人吗?
我摇头:“不是,真的是路上的神经病掐的。”
张真源敛去眼底的寒意,语气渐渐柔和下来:“算了,不想说就不说了,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他轻叹了口气:“下次别搞得自己浑身是伤,有师父给你撑腰,谁能欺负得了你?你直接上去糊他一巴掌,我张真源的小徒弟能随便让人欺负?打不过就回来告诉师父,师父帮你...”
我打断他:“那个采访...你有视频吗?”
“......”张真源皱眉:“什么采访?”
“马嘉祺的采访。”
5.
我坐在床上,一遍遍播放着张真源给我找的马嘉祺在美国接受采访的那段视频。
视频里的马嘉祺看起来比现在的他要年轻一点,依然是西装革履,不知道是不是摄像机灯光的原因,露在外面的皮肤透着病态的白,红润的唇,乌黑的发,依旧凌厉锐利的眼,浑身散发着安静疏离的气息。
独自一人,身后是高楼大厦,旁边站着吉米。
密密麻麻各国的记者突破保安的桎梏,冲上去将他围得水泄不通,乱哄哄,七嘴八舌,就连录出来的视频都抖得厉害。
“马总,请问你父亲的精神力是哪里来的?”
“马总,外面传闻的马氏秘药存在吗?可以给我们一个回应吗?”
“请问您父亲的遗体去哪里了?”
“听说您与您父亲的关系不好,有人说马老爷的死是你一手策划的,您对此有什么解释的吗?”
“马少爷,对于突然继承父亲的遗产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马总,听说你母亲病逝了,这消息是真的假的?”
“......”
“......”
“......”
马嘉祺平静的面容开始裂出一丝缝隙,乌黑眼眸阴郁成一片,旁边的吉米伸手替他挡开凑到眼前的白人记者,附到他耳边低语。
我猜大概是让他不要发脾气,先找办法躲过去。
他似完全没有听进去,从记者手里拿过话筒,掀起唇线,低笑道:
“当然有秘药。”
迷人磁性的嗓音徐徐响起,全场哗然。
只有吉米脸色慌张。
他压低声音,蛊惑般地:
“秘药就在我身上,想要的话,杀了我啊。”
开玩笑似地,像在谈论今天午饭吃了什么。
话落,全场瞬间寂静,就连我也屏住了呼吸。
......
马嘉祺像是见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在这过于寂静的气氛中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声音越来越大,透过话筒,一字一句传开在每个角落:
“开个玩笑而已,别那么紧张,我是个商人,只做最有意义的交易。”
平地落惊雷,记者们像疯了一般涌上去,视频抖得更厉害了,直至马嘉祺的脸被淹没在黑压压的人群里。
“马嘉祺先生,请问您是承认马氏有秘药可以提高精神力了吗?”
“请问您说的最有意义的交换是什么意思?”
“马总,您会将秘药卖给哪个家族的织梦师呢?”
“马总,请问秘药怎么来的?是否能给我们具体解释一下呢?”
“马总,您别走...”
“马少爷...”
“......”
—— 我是个商人,只做最有意义的交易。
什么是最有意义的交易呢?
我是那个最有意义的交易吗?可是他不是想杀了我吗?我的脑子仍然一片空白,找不出一丝关于和马嘉祺之间的蛛丝马迹。
这是个难堪的开头,张真源说的对,我确实是木鱼脑子,没有一点情商,我开始懊悔初次见面没有给他留下好的印象,以至于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的我应该怎么办,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又应该怎么办呢?
我实在想不出合适的答案,所以在家待了几天,好在张真源这几天都不在家。
6.
没想到我与马嘉祺第二次见面来得这么快。
在家窝了四天后的下午我出门买桂花糕,在楼下撞到了他,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他难得没有穿西装,只着普通的黑色卫衣,白色裤子,依旧灼目耀眼的眉眼,倚靠在黑色的车身上,长腿随意搭着,活脱脱一位漂亮的大学生。
我发现马嘉祺这个人其实挺有压迫感的,不笑的时候冷到了极点,像冰山,正如现在。
我们面对面站着,谁也没开口。
他不开口,我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打招呼了。
于是我佯装没有认出他,越过他继续往前走,但他却没打算装作不认识我。
“...你去哪里?”他抓住了我的手。
我停下脚步:“去买点东西。”
他说:“我和你一起去。”
“......”
我静默了片刻,点头:“好。”
我坐上他的车,将他带到卖桂花糕的王阿姨那里,到了店门口他突然停下脚步说我在外面等你,我没问原因自己走进店里。
王阿姨的店铺开了十多年了,我经常一个人到她店里买桂花糕,可能这次不是一个人了,她面露诧异,随后热情地问我:“外面是你朋友呀,阿姨还没见过你带朋友过来勒?一看就是个俊俏小伙。”
我“嗯”了一声说是的。
王阿姨笑得灿烂问要不要给你朋友也来几块。
我回头望了远处的他一眼说可以。
王阿姨突然“哎呀”了一声,我又将头转回去了。
她指着马嘉祺,一拍大腿:“刚刚没注意瞧...这不是...这不是那个漂亮小朋友吗?都长这么大了,以前老喜欢跟在你屁股后面了,可粘人你了,还会撒娇,乖得不得了。”
“...粘人?”
“对啊。”王阿姨将桂花糕递给我,“就是他,长得和瓷玉娃娃似的,阿姨眼神好着呢,不会认错的,以前老喜欢跟在你屁股后面喊哥哥了,那小嘴甜得哟,可讨得人欢心了。”
我接过桂花糕,问:“...以前是多久以前。”
“...让我想想。”王阿姨想了一会儿说:“大约七八年前吧,不过后几年就没瞅见过他了,你也不怎么来阿姨店里买桂花糕了。”
七八年前?原来已经认识这么久了吗?
“还是你们关系好呀,多好,玩这么多年的朋友了,这一晃阿姨都老了,你们织梦师活得久哟,长命百岁。”王阿姨笑着说。
我又望向了马嘉祺,却发现他正在抽烟,一口接着一口,烟雾缭绕中,他的面部线条轮廓渐渐变得模糊,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似乎也变得模糊了,在我与他之间划开了一道七八年的距离。
毕竟我都已经忘了他的模样了。
我想。
那么长的时间,足够彻头彻尾改变一个人了。
买完桂花糕的我又重新坐上了他的车。
半路他突然出声让我把手里的桂花糕给他,我以为他是想吃,可他却做出了一件让我费解的事情,他捏着我的两盒桂花糕丢出了车窗,干净利落,不带一丝犹豫。
难道是因为他以为那两盒都是我的?
我解释:“有一盒是买你的。”
他说:“我不吃桂花糕。”
“...可是我吃。”
他答:“我知道你吃。”
“......”可是你把我的桂花糕扔了。
最后那句话我终究没说出口,我还不至于因为两盒桂花糕而发脾气,那样显得自己太过矫情了,况且还是在我有求于他的情况下。
我没交过其他朋友,所以无法去比较我和马嘉祺现在的相处方式有没有问题,或许朋友之间就应该是这样相处的,也或许我们以前一直就是这么相处的。
马嘉祺没有送我回家,他将我带到了一处安静的别墅区,跟着他进屋子换完鞋后我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他的家,别墅里瞧上去很新,装潢偏冷色调,就是太大太空了,没有一点人气。
他打开客厅的电视对我说:“你先坐着,冰箱里有吉米买的饮料。”
说完他就转身进了厨房。
裤兜里的手机传来震动,我拿出来点开消息,发现张真源给我发了两条消息,一条显示早上,说联系了马嘉祺让他来找我,另外一条是现在,问我为什么不回信息,马嘉祺有没有接到我。
我回:我在马嘉祺家里
张真源: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丢了呢
我又将手机放回裤兜里,仰靠在沙发上。
破案了,怪不得马嘉祺突然主动找我。
我睡眠向来不好,经常失眠,今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能在电视里女主角梨花带雨的哭喊下头脑渐渐发困,没过多久就在沙发上陷入了沉睡。
睡梦中恍然间看见了穿着白裙的母亲,她荡着秋千喊我阿程,让我起来吃桂花糕,我应了声,但是我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坦过了,实在睁不开眼,所以翻了身继续睡死过去。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再次醒来的时候,别墅里漆黑一片的,一丝光也没有,我依然睡在沙发上,身上却被人盖了毯子。
“你醒了?”黑暗中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
“你睡了很久。”
湿润的呼吸乍然扑洒在我脸上,激得我心头一跳,下意识想往后躲,这一撤退,半个身体都悬在外面,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我的手臂将我扯回来,才没让我连人带被子摔下去。
“躲什么?醒了就起来吃桂花糕。”熟悉的硬邦邦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
我迟了一拍才反应过来这是马嘉祺的家,喘了口气,缓慢地点了点头,“...你怎么不开灯。”
马嘉祺松开手,没说话,周围的压迫感淡了些,他应该站起身离开了。
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些不该有的想法,该不会他一直在看着我睡觉吧?难道这也是朋友之间彰显关系好的方式吗?
我正胡乱猜想着,别墅的灯亮了,刺得我眼睛干涩。
“你一直睡得这么安心吗?”
我循着声音,马嘉祺正在餐桌优雅安静地吃着沙拉,要不是别墅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差点以为是第三个人在和我讲话。
我尴尬道:“...以前不这样,可能最近有些累,突然睡着了,抱歉。”
他没再问我,只是说:“过来吃桂花糕。”
我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这才看见餐桌上放着一盘桂花糕,色泽诱人,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的桂花香气,我尝了一块,软糯甘饴,比王阿姨做的细腻香甜。
哪来的桂花糕?马嘉祺出去买的?这么晚了还有卖桂花糕的吗?
“好吃吗?”他问。
我如实回答:“好吃,比王阿姨做的好吃。”
“王阿姨做的桂花糕味道不甜,你不喜欢。”
我愣了愣。
马嘉祺动了动嘴角,讥诮似得说:“不过你也长情,这么多年都没换过别家。”
我没说话。
其实我没有很喜欢吃桂花糕,小时候我母亲经常做桂花糕给我吃,我都吃吐了,只是后来到了张真源身边吃不到了,所以就格外想念吃桂花糕的日子,几天不吃就浑身难受,都成习惯了,至于买回来的桂花糕究竟好不好吃,我也从来没讲究过,但马嘉祺买的确实符合我的口味。
他定定地看着我,目光有意无意地流转于我的颈脖之间,过了一会儿,问我:“你脖子还疼吗?”
我摇头说:“不疼,已经好了。”
他嗯了一声,又问:“在沙发上睡觉梦到什么了?”
“梦到我母......”
“母亲喊我吃桂花糕”八个字还没说完,我反应过来骤然停住了。
“你一直喊我母亲。”
“......”
我仔细端详他脸上的神情,确定他应该没有生气的预兆,才安心地道歉:“...抱歉,是我的错。”
“那就吃完。”马嘉祺道:“把我做的桂花糕全部吃完,一块都别剩。”
“......”
“给你师父发个消息,今晚别回家了。”
“......”
他面无表情地补道:“你睡沙发,我睡床。”
7.
马嘉祺房间里的灯灭了。
再次躺在沙发上的我却没有一点睡意,兀自梳理着自己乱糟糟的思绪,如果说我和马嘉祺七八年前就认识,那个时候的自己大概是十七八岁。按照王阿姨的话分析,马嘉祺喊我哥哥,应该比我小一点,性子也比我活泼,喜欢粘我,所以那段时间和我的关系应该还不错的。
张真源说我曾经和马嘉祺一起去过美国,回想起那天他发火说出的那些话,他受的枪伤应该也是在美国,我们关系的转变应该是在美国,美国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
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故才能让喜欢撒娇粘人的马嘉祺完全找不出以前的影子?
虽然以前的很多事情我都忘记了,但是我知道没有一位织梦师会让自己的精神力低到无法为人类织梦,所以也没有织梦师知道精神力低到极致会和他们的生命力挂钩,除了我,因为我一出生精神力就几乎等于零,也无法像其他织梦师一样靠织梦增涨精神力,或者是活上百年。可即使这样,张真源给我调的药我一直没断过,和人类一样活一百年也不成问题,我不至于越补身体越差,甚至精神力日渐枯竭,只剩下了三年寿命,在我身上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算一算日子,今年冬天,将是我最后的期限,如果马嘉祺接下来的三个月还没把所谓的秘药给我,我应该马上就死了。
我并不害怕死亡,我只是觉得如果我死了,张真源应该会哭很久,我不想让他哭,仅此而已。
张真源不知道我和马嘉祺之间做了交易,我也没打算和他说让他平白担心,我以为今天马嘉祺带我回家是因为上次我答应他的交易。不管是出于他的报复心理还是什么,如果我的身体还具有这种价值意义的话其实挺划算的,说不定这样还能稍微缓和一下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毕竟没有人规定朋友之间不能上床。
可是今天马嘉祺没有提起秘药,也没有让我和他一起睡,难道说他突然后悔这个交易了?
突然后悔的原因又是什么呢?是我长得不好看吗?不会说漂亮话?还是我不够生动有趣?或者是我不够主动?
现在的我应该怎么做?
我在沙发上辗转反侧,想不出答案。许是晚上桂花糕吃多了,喉咙干涩得厉害,索性起床倒水喝。
我没开灯,怕吵醒马嘉祺,只在黑暗中一点点摸索着厨房的位置,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沙发旁的冰箱里有饮料,又原路返回,谁知道脚下一个不注意,被绊了一脚,弄出了不轻的动静。
毫无预兆地,下一秒,我就听见“哐”的一声巨响从卧室方向传来,力度之大,我甚至感觉那门已经被撞击成碎片。
马嘉祺站在卧室门口,背着光,陷在一片阴影里,看不清神情。
“你去哪儿?”
一出声,如同寒冰三尺,让人无法动弹。
“......”
他一步步朝我走过来,越走越近,眸中爬满了血丝,那股强烈的独占欲慢慢毫不掩饰的展露出来,让我微微一怔:
“我劝你死了这条心,门窗都被我锁死了,今晚你走不了,只能陪着我。”
“......”
“抱歉,我动静太大了吵醒你了。”我连忙解释道:“我没想走,我准备倒点水喝,然后撞到了东西,你继续睡吧。”
马嘉祺紧绷的神情没有丝毫松懈,反而用力握住了我的手往他怀里带,语气像掺了碎冰渣子,又哑又涩:
“和我一起睡。”
他的掌心炙热无比,硌人的骨节被汗水寸寸浸透,异常粘稠湿滑,离得太近,我闻到了他身上的无法忽视的烟草味以及...浓浓的血腥味。
就算我再迟钝。
这一秒也知道了。
马嘉祺根本也没睡觉。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
他会自can。
卧室里烟雾弥漫,烟灰缸里烟蒂灰烬堆满,强烈的气味呛得我反胃,木板上、洁白的被单上的红像朵朵盛开的妖艳的红梅,枕头上是一把沾了血ji的匕首。
我跟在他身后,一低头,他握住我的手全是血,臂膀处的衣袖半卷起,从上方延伸至脉搏处,大大小小愈合又被ge开的伤口,殷红的鲜血汩汩外流,将我的衣服染红浸透。
那滚烫的血液顺着我的衣服往下淌,随着我们踏出的每一步,铺出一条血淋淋的路。
猩红的血将我的整个视线都烧红了。
可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我只觉心脏里的某些东西也瞬间被烧燃了,连同我的呼吸都烧得紊乱起来。
怎么会流这么多血呢?
为什么能流这么多血呢?
这么深的口子...他该有多疼?
我本能想抬手用自己的精神力治愈他,可抬到一半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我没有精神力了...
我第一次强烈感受到了这件我从未放在心上的事...
我已经掏不出一点精神力了...
“...对不起。”我脱口而出。
马嘉祺的后脊明显僵了僵。
我挫败地垂下头,小声地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我知道你很疼,可是我没有办法治愈你。
是我的错...
我没有精神力了...
一点点的精神力我都没有了...
“你道什么歉?”
“......”
马嘉祺转身面对我,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揪住我的头发,迫使我抬头看他,他喊我名字:“丁程鑫。”
“你道什么歉呢?你非得这么恶心我是吗?”
心脏里烧燃的那把火被冷水淋湿了,熄灭了,只剩下赤裸裸的疮痍,我竭力压制它疯狂涌上来的酸涩情绪。
我问:“...为什么要这样呢,马嘉祺?”
你为什么要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呢?
“你不能这样...”我一板一本地说:“不管怎么样,你都不应该这样做的...你不应该这样对待自己...”
你怎么能什么反应都没有呢?
你看不见吗?
都是血...
身上是血,地上是血...
全都是血...
你怎么能够装作看不见呢?
你怎么能对自己这么狠心呢?
马嘉祺没理我,留下我站在原地,独自走进浴室,没过一会儿,我听到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
我的视线逐渐被地板上沾了零星血迹的白色药瓶吸引了,弯下腰去捡。
我在张真源身边学过几年医术,所以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我手上这些药是治什么的。
人类专用,常见的治疗精神病、躁狂症、精神分裂、缓解中枢性镇痛药。
空的...
马嘉祺从浴室里出来了,头发湿漉漉地往下滴水,衣服也湿透了,手臂上包扎了绷带。
我看着他,拿着空药瓶的那只手上还有未干涸的鲜血。
“...你生病了吗?”我问他。
他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说:“...这些药一次性不能服用过多。”
他将挽着的袖子随意撸下来。床上带血的被套卷了起来扔到地板上,又径直走向衣柜,从里面拿出新被套换上。
全程一言不发。
“服用过多的话会上瘾,严重的话...还会有应激反应甚至可能会— —”
“丁程鑫!”他不耐烦地打断我。
我充耳不闻:“你...会/死。”
“马嘉祺,你会/死的。”
“......”
“你到底想干什么?”马嘉祺终于沉着脸问我。
“......”
蓦然地。
我陷入了诡异的静默。
——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到底想干什么呢?
对啊,你到底要干什么呢丁程鑫?
你为什么要说这番话?
你说这番话的意义在哪里呢?
“......”
我心里乱成了麻,长久的沉默后,我终于出声:
“我不知道...我只是...我真的只是...”
心里莫名难受...
“你只是什么?”马嘉祺露出一个冷笑:“你只是突然动了恻隐之心,可怜我?心疼我?不想让我/死?”
“我没有可怜...”我艰涩地开口道:“我不想你这样,我知道我这样很奇怪,可是我无法控制自己......我不知道怎么形容我现在的感觉...”
“你在乎吗!”马嘉祺突然暴跳如雷,他抓了把头发,低吼道:“你在乎吗丁程鑫!你他妈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你想证明什么?我他妈就是彻头彻尾的疯了!整整一千多天,我每天都是你现在看到的这副/鬼样子!你满意了吗?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我震住了,我看着他疯狂的神情,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难受到站都站不住了。
他眼底一片血红,剧烈喘着粗气,一遍遍地失控般地质问我:“你在乎吗丁程鑫?你在乎吗!你在乎吗!你在乎吗?你在乎...我吗?”
声音抖的厉害,愈到后面愈不成调,像一只濒临死亡崩溃又绝望的困兽。
马嘉祺抬起手臂蹭着额间凌乱的发,一开口竟然带上了浓浓的哭腔:“你根本不在乎...因为你没有心...你不在乎我对你说的话,为你做的事,不在乎我在哭...我在求你...我用什么留住你?我那么喜欢你...可我除了一颗心什么都没有了...”
我难受到喘不上气,很想告诉他我是在乎的,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难受过,可我什么都忘了,喉咙也被堵实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我眼前发狂、崩溃、瓦解。
“你讨厌我...”他颤抖着身子,无助地将自己蜷缩在角落里哭,哭得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吐出来的字磕绊不清:“可我的心一直都是你的,没有交易都是你的,你只想离开...你什么都不要...也不想要我...明明我什么都愿意给你...我只要你...你明不明白啊...”
一切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安静,一张巨大的屏障将我笼罩起来,我的大脑神经开始颤抖,被遗忘的东西像锋利的刀铺天盖地而来,和他的话交织一起清晰入耳。
我只要你。
我只要你。
只要你。
要你。
你。
我拼命抓住属于我的那些陌生的蜂拥而出的声音,却只能留住只言片语。
—— 你拿什么和我换
—— 你要什么
—— 什么都行吗
—— 我只有你了 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脑海浮现出模糊的画面,刺目黏稠的红,漂亮的小男孩浑身是xue,颤抖不止,紧紧地抱着我,断断续续地哭泣哀求。
“我好疼...你陪着我好不好...你别走...你别走”
“......”
“我求你...我求你别走...我只有你了...我真的只有你了丁程鑫...你别离开我...我求求你”
“......”
“求求你...”
“......”
一遍又一遍濒临绝望的哀求,男孩哭得撕心裂肺。
可我还是松开了他的手。
8.
马嘉祺烧得厉害。
我去捞他的时候手指触到了他的肌肤,他浑身烫的不可思议,紧紧阖着眼,嘴里胡言乱语,却仍用力地将我扯到怀里,力度大地快揉碎我,我撞上了他的胸膛,才发现他全身都湿哒哒的,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洗澡水。
他死死锢着我的腰,我想挣脱他的桎梏,给他找点药,可一旦弄出一点点缝隙,马嘉祺又会拼命贴上来,将它填满,甚至更紧,紧得我喘不了气,紧得我只能枕在他的胸膛上,彼此的喘息纠缠不清,强迫感受他的血肉,感受他炙热的心跳。
他的心跳声很响,声声砸进我的耳膜,震耳欲聋,仿佛在对我说,丁程鑫,就、这、样、吧、我、们、一、起、死、吧。
那灼人滚烫的温度从我脆弱的皮肤开始,一层层地往内烧,烧沸血液、烧断经脉、最后在我心上烧出一个巨大的火窟窿。
本能向理智妥协了。
我不挣扎,我抱着他、安抚他。
我像被裹在茧里的幼虫,破茧后赴火的飞蛾。
我被烧光了,然后连灰烬也不剩了。
马嘉祺说他疯了,我觉得我才疯了。
明明前几日我已经决定好好活着,可抱着他的这一秒,我却想和他一起死/去,死在东南西北哪里都好,没有人群鲜花墓地也罢,只要他在身边。
太疯狂了,这一点都不像我。
更疯狂的是脑海里突然浮现的记忆碎片,我怎么都拼凑不出一副完整的画面。
马嘉祺依然抱着我不肯撒手,他的呼吸没那么急促了,也不再说胡话了,我微微扬头,费力地仰视他,我看到了他过于消瘦的下颚、紧蹙的眉头和抿成一条生硬直线的惨白的唇。
越看心里越难受。
我以前真的那么坏吗?我...真的抛弃他了吗?
马嘉祺他...喜欢我吗?
可怎么会有人喜欢我呢?
我曾不止一次怀疑过我有情感障碍方面的问题。
张真源家附近有一片江,唤作春江,很出名,每天会有许多渡船和海鸥路过,来来往往的情侣喜欢手牵手坐在渡口喝着啤酒看日出日落,充满希望地讨论自己的理想,人生。
我有次路过,见一对从很远地方赶过来看日出的情侣,因为地方温度差异,他们穿得很少,两人冷得发抖,我忍不住问他们,“既然这么冷,为什么不回去?你们不远万里来这儿,就因为想换个地方看太阳吗?”
男孩笑得甜蜜,对我说:“我无法控制身体的温度,却能控制心的温度,我的心一直在为怀里的人炙热跳动着。”
女孩依偎在男孩怀里,接上他的话:“这可不是换个地方看太阳,因为爱人在身边,所以这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事。”
可太阳明明抬头随处可见,换个地方也还是原来那个太阳。
我想,这就等同于在卧室裹着被子边看天窗外的太阳边和张真源讨论今天喝什么药是一样的,唯一不一样的只有地点变了而已。
后来我同张真源讲了这件事,知道我内心想法时他笑得满地打滚。说我这个人没有一点浪漫细胞,跟老古板似的,活得太清醒了,怪不得找不到对象。
我无法否认,确实,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的生活单调又简单,没什么非得去做的事,也没什么必须得到的东西,所以从未有过喜欢的人,也从未想过去喜欢别人,我觉得我一辈子都应该按照这种生活轨迹继续下去直至死/亡。
就连他们所谓的世界上最浪漫的事在我眼里没有一点意义。
马嘉祺又怎么可能会喜欢这样的我呢?
9.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睡着的,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床上,房间被清理干净了,我身上沾着血ji的衣服也换了新的,就好像昨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我扫了一圈,马嘉祺不在卧室里。
我生怕他又像昨晚那样,赶紧下床找他,客厅里也没有人,刚走到玄关处,下一秒就感觉到背后一道熟悉的目光,我转头,与二楼梯口的他对上了视线。
阳光照在他脸上,他苍白到几近透明,黑发乌瞳,整个人显得更清瘦了,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衣服,手臂露出渗了血的绷带。
我先开口缓解我们之间的尴尬气氛:“你还发烧吗?身体还难受吗?吃药了吗?要不要我出门给你买些药?”
他一言不发,落在我身上的视线冰凉毫无情绪。
“或者...你想休息吗?你累不累,还是你想吃东西,你饿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不饿。”他终于冷冰冰吐出两个字。
我松了口气,走进厨房准备给他做些吃的补一补,一打开冰箱发现都是蔬菜,一块肉也没有,联想到马嘉祺昨天晚上吃的沙拉,难道他是素食主义者?
“去坐着,我做饭。”耳边传来了微哑的声音。
“啊?”我以为听错了,转过头,发现马嘉祺已经走到进了厨房。
我有些担忧他的胳膊:“你可以吗?要不我来吧。”
马嘉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生硬地重复:“出去坐着。”
我只好走出厨房。
吃饭的时候我们都很安静,谁也没讲话,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开口和我讲话的时候,他突然出声说:
“我昨晚不应该冲你发脾气,吓到你了,抱歉。”
我一愣,看向他。
他微垂着眼睫,眉眼淡淡的,分辨不清情绪。
他说:“以后发病不用管我,也不要做没有意义的事。”
我忍不住问:“你一直这样吗?你看过医生吗?”
他轻描淡写道:“没用。”
我哑言。
半晌,我又问:“那对于你来说...什么才是有意义的事情呢?”
他不答反问:“给你寄的信收到了吗?”
信?什么信?
他没理会我的沉默,继续问:“看了吗?”
我带着疑惑犹豫地轻点头。
“嗯。”他头也不抬地说:“十月廿四,距离曾经你离开我的那天,还有二十天,对我来说这才是最有意义的事,陪我二十天,作为交换,你要的我会给你。”
10.
我在马嘉祺别墅里待了两天,第三天马嘉祺去公司开会,吉米来了一趟,带了很多生活用品过来,说是马嘉祺让他置办的,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都是些琐碎的生活用品,我翻了一下,是双份。
临走的时候我留住吉米问了几句关于马嘉祺的病情。
吉米答着答着突然反问我一句:“丁少爷,这些年您过得怎么样?”
虽然说我确实快/死了,可每天的日子过得中规中矩,没什么烦心事,所以我诚实道:“过得很好。”
吉米看了我几秒,说:“小少爷过得生不如死。”
我呼吸一滞,心里那股莫名的难过劲又涌上来了,压都压不下去。
“您离开小少爷的那天打电话让我过去照顾他,我赶过去将他送往医院,他醒来以后蹲在病房角落哭得很伤心,他对我说吉米,我什么都没有了,母亲没有了,丁程鑫也走了,我该怎么办。”
“您回国后小少爷一直给您发信息,却从来没有得到过您的回应,直到有一次您终于接了他的电话,我清楚的记得,小少爷那天笑得很开心,可挂了电话后整张脸都白了,后来他不再联系您了。”
“小少爷一直在努力成长,变得越来越强大,也越来越忙,忙着查明当年母亲死的真相,忙着和他父亲以及其他兄弟周旋,没过多久他的父亲死/了,小少爷继承了家产,可我渐渐发现他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整个人性情大变,暴躁易怒,常将自己锁进卧室里不许别人进去,每次出来时身上都是xue,我给他请了很多私人医生都没有用。”
“我以为小少爷早就忘记您了,直到某天小少爷发病,我意外踏进了他的卧室,才发现他的卧室地板上散落着很多信,他躺那些信里,问我,吉米,你说他收到我的信了吗?他为什么他不回信给我,不理我,不来看我呢?是不是因为我没有跪下来求他?要是我跪下来求他,他会可怜我吗?”
说到这,吉米眼底掩饰不住的心疼:“丁少爷,您和小少爷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看得出来,您是关心小少爷的,不然也不会打那通电话给我,您让我保密,到现在小少爷都不知道是您让我过去的,我只希望你能对小少爷好一点,如果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的话说开了也就好了,别这样折磨自己,更折磨他。”
我知道曾经的我伤害了马嘉祺,可我从未想过,我做出的事情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绝情,我无法否认,这确实是我这种人能做出来的事,马嘉祺说的对,我原本就是个无情无义无心的人。
我垂下头,嗯了一声,答应了吉米。
如果我还有机会活下去的话,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他,好好陪着他,为我以前做过的事情赎罪。
吉米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了,和我道了别,开着车走了。
11.
我独自将吉米带来的东西安置好,临近下午的时候,我突然接到了我父亲丁欢的电话。
一开始接到电话的时候我还认为是骗子,毕竟我与我的父亲已经很久不见了,久到他将我丢到张真源身边的时候就从来没有去看过我。他对我说我的母亲想我了,让我回去一趟,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重重地挂了电话。
父亲不太喜欢我,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我的时候我忘记了,我觉得一方面是因为我很弱,让他丢人了,另一方面可能是自从我母亲生下我以后身体一直不是很好,所以他从此怨恨上了我,不然我实在想不出我还有哪些让他不满意的。
我的母亲叫谈蓝,是人类最高统治者的女儿,典型的东方女人,长得很漂亮,也很温柔,她很忙,除了在梦里我偶尔能够见她一面外,她和我的父亲一样,从来没有来见过我,我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她白裙飘飘,喜欢煮一壶清茶,捧着书,躺在花园的秋千上宠溺地喊我阿程。
人类与织梦师之间是能谈恋爱的,就是极少数会结婚,因为人类命短,所以大多数男织梦师都愿意找女织梦师相伴余生,不过也有痴情的,我父亲就是那个痴情的,他很喜欢我的母亲,喜欢到为了保护她基本不让她出席织梦师乱七八糟的聚会,甚至到现别人都不知道我母亲其实是个人类,也没有人见过她。
虽然丢了些记忆,父亲的声音和回去的路还是记得的,为了不让马嘉祺担心,我给他发了消息说我回家一趟,很快马嘉祺回我:
我刚开完会 在家等我 我送你回去
我下意识准备回不用,犹豫了一会儿,又把刚打出来字删了,最终还是决定在家等他回来,毕竟我揣摩不了马嘉祺的心思,我怕他不喜欢听到这样的话。
一刻钟的时间,我听到了楼下的车鸣声。
我下楼,看见了马嘉祺的车,我拉开的车后门弯腰坐进去,他问我:
“在哪?”
我答:“景红山林附近。”
车在路上平稳地行驶着,我阖着眼,没有困意。
没有人知道,因为我母亲喜欢清静,所以我父亲就将整个景红山林买了下来,又在山林里建了一座隐秘的独墅,作为与我母亲的新房。
我父亲占有欲很强,他不许我母亲踏出别墅,也不许她和家里人联系。
母亲就像一只被圈养的金丝雀,可她却从未反抗过父亲这种行为,甚至过于无视他的这种行为。
其实我很小的时候就发现,母亲对父亲总是不冷不淡,她心里好像装着另外一个人,偶尔会因为那个人和我父亲冷战,母亲每次冷战后依旧给我做桂花糕,温柔地喊我阿程,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可父亲总会对我没什么好脸色,有时候还会罚我跪在祠堂一整天。不过虽然他们冷战,父亲总会先低头道歉。
由此可以看出,父亲爱母亲,不爱我。
好在母亲是爱我的,即使她不知道其实我不太喜欢吃桂花糕。
我睁开眼,车子已经驶入景红区外栏,车窗外树木成荫。
“你在想什么?”马嘉祺出声打断我的思绪。
我回过神,顿道:“我很久不回去了。”
“这些年你还一直在你师父身边?”
“嗯。”
说完话,我觉得闷得慌,稍微开了点窗,外面的风吹进车里,将马嘉祺放在后座上的文件吹翻了,我整理的时候瞥到了文件上的几个字:
股份转让协议书
出让方:马嘉祺
难道马嘉祺今天去签转让合同了?据我了解,他回国经营的公司很有发展前途,这个时候转让股份损失可不止一点点。我正奇怪着,前面传来了马嘉祺不咸不淡的声音,到了。
我看向窗外,那片熟悉又陌生的山林俨然呈现在眼前。我放下手里的东西下车,没走两步,想了想,又转头朝车窗里的马嘉祺说道:“我马上就过来,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我不清楚马嘉祺听见没有,他脑袋靠在车座上,喉结冷淡地滚了滚,过了许久,好像是回了个“好”字。
别墅隐藏在山林深处,我凭着记忆七拐八拐终于找到了父亲的别墅,让我出乎意料的是,昔日辉煌无比的别墅此刻像没有人居住一样竟然显得灰败不堪,这让我措手不及,甚至怀疑我的记忆出了混乱,这其实并不是父亲的别墅。
我站在别墅门口,和自己的记忆打着架,这时,手机响了,是张真源打来的,我点了接听,可能因为信号不好,一阵滋滋刺耳的电流声先传入耳膜,随后传来了那头略显沉重杂乱的喘息声,过了好一会儿,那头的声音才清晰起来:
“丁程鑫,你在哪里!”
我疑惑道:“怎么了?”
张真源慌乱着急的声音传入耳膜,他喊道:
“你是不是在丁欢那里?你疯了吗?你忘记他几年前对你做了什么了吗?你赶紧回来!丁程鑫...喂?你说话...丁程鑫— —”
又一阵杂音,电话里的声音像被切断了一样戛然而止,发出嘟嘟声,我一看手机,信号中断。
我父亲能对我做什么?为什么不能见他?张真源的话让我一头雾水,我压下了心中的怪异,走上前,轻轻敲了敲别墅的大门,门陡然开了。
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母亲喜欢的落地窗都被华丽厚重的蕾丝绸缎窗帘挡住了,黑漆漆的,不见一丝光,让我莫名有些紧张,我依着小时候的记忆摸着门后的蜡烛,用火柴点亮。
微弱的光颤颤巍巍亮起,我提着蜡烛朝前走,父亲的别墅是按照欧式风格装修的,没有灯,只有蜡烛,因为母亲喜欢这种风格。
别墅很大,地上铺着青格勒雕花地毯,一直延伸到尽头,上面奢华的图案沾了厚厚的灰尘,好像很久没有人清理了。
我心里全是疑惑,家里的仆人呢?我不在的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我轻唤了声,“母亲,您在吗?”
四周空荡荡的,只有我自己的回音。
我继续往前走,准备去母亲的房间,越往里面走越黑,没走多久就被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东西绊住了,我摸索不出来他究竟是什么东西,就将蜡烛移到前方,忽地,沿途墙上一排排的蜡烛亮了起来,一道熟悉略带苍哑的声音从尽头渐渐传来:
“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我抬头,那人从烛光中走来,越走越近,直至我看清他,他穿着不合年纪的白衬衫,形如枯槁,由于衬衫过于短,苍白的手腕露出大半截在外面。
我的目光上移,他的脸色苍白没有血色,鹰似的眼盯着我,一头显眼的灰白色发丝。
“......”
这是?
......我的父亲丁欢?
此刻我的心情复杂无比,我实在无法将眼前人与我记忆里的丁欢作比较,那个不可一世,风流倜傥,被誉为天才织梦师的丁家家主。
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黯然无光的模样?
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父亲。”我轻唤他。
他盯着我不说话,眸底黑沉沉的,空气充满了窒息的味道,压抑得让我难以喘气。
我硬着头皮又唤了声,“...父亲?”
丁欢不再看我,目光一点点移到了我身侧,他走近我,眸底的黑沉褪去,逐渐变得柔软,我愣了两秒,侧目,大脑“嗡”地一片空白。
一口巨大的黑色棺材暴露在我眼前,我几乎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一股凉气从我脚底往上冒,我的身体开始狠狠发抖。
......这是谁的棺材?
我颤道:“父...父亲...”
“父亲...?”丁欢像是听见了什么搞笑的事情,狂笑不止,笑得肩膀直抖:“谁是你父亲?哈哈哈哈...”
我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他笑得不停颤抖,脸上的皱纹推起来,像蠕动的虫,丑陋又恶心。
我压住声线里的战栗,“...母亲呢?”
丁欢不笑了,他说:“母亲?你忘了吗?你上次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他停了停,阴鸷的目光紧紧锁着我:“你不记得了?你失忆了?”
丁欢的面部表情逐渐变得扭曲,双目渐渐冲血,“你怎么能失忆!你怎么能什么都不记得!!凭什么!!谈蓝那么爱你!!!你凭什么失忆!!!”他暴吼一声,揪着自己的头发,来回走着,像一只无头苍蝇,嘴里念念有词,他突然停了下来,像疯子一样拳拳砸向棺材盖,嘴里怒吼道:“谈蓝!你听见没有!你的阿程失忆了!他失忆了!!你最爱的阿程不记得你了!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记得你!只有我最爱你!谈蓝!谈蓝!谈蓝!你出来!!”
一拳又一拳,砸得鲜xue淋漓,棺材难以承受,轰然倒塌,被强大的精神力震成了木屑,里面的尸体也浮出水面,洁白色的蕾丝裙像花瓣铺散开来,一具年轻女人的白gu赫然印入我的眼帘。
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丁欢瞳孔蓦然一缩,一丝慌乱爬上了他的眉眼,他跪倒在地,连滚带爬地跪爬到母亲的白骨边,双手轻柔地捧起那架白骨,亲昵地蹭着她的头骨,疯疯癫癫道:“宝贝...不怕...宝贝...宝贝...你的阿程来了...你要的阿程来了...宝贝...”
白gu...是我母亲?
我的母亲...她/死了?
我僵硬地看着丁欢疯狂的行为举止,久久回不过神。
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怎么会这样?
母亲...怎么会不在了?
我的母亲......
丁欢小心翼翼地搂着他的稀世珍宝,神情恍惚,已然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他喃喃自语:“蓝...有谁记得你呢...那个人不记得你...你儿子也不记得你...只有我记得你...蓝...我穿了白衬衫,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件白衬衫,可我...我...”
他呜咽着,喉咙里的话模糊不清,眼泪顺着他沧桑的脸颊上滑落。
四周那么安静。
他在哭,哭得很伤心。
“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不爱我呢?你怎么可以因为那个男人自杀呢?我不想杀他的...可是你不爱我... 你骗我...可是蓝...明明是你先答应一辈子都爱我的...你怎么能骗我呢?你怎么能骗我呢?!”
说到这,丁欢仿佛从自己的情绪里清醒了,他直勾勾地盯着我,脸上还挂着未干涸的泪水,表情变得渗人阴鸷,“都是因为你!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他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朝我越走越近:“要不是张真源,我上次已经qia死你了。”
他质问我,说出的话像刀子一样锋利:“你怎么不去si呢?你早该si了,你明明都快si了,你为什么还没si?你根本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看着他狰狞扭曲的神情,双唇颤抖,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父亲...”
“谁是你父亲?”他讽刺地笑道:“你是程星那个废物的儿子,不过你见不到他了,他早被我杀了,我将他的骨头一寸寸nian断,泡茶喝了。”
丁欢的话如五雷轰顶,我的大脑当场死机,我茫然地问:“...什么意思?我...我的父亲...”我的父亲不是...你吗?
丁欢“啧”了一声,感慨道:“你们俩长得可真像啊,特别是你这双狐狸眼,我每每看见你都恨不得将你的眼睛wa下来,你说,你母亲究竟喜欢那个废物什么呢?”
我望着丁欢脸上毫不掩饰的怨恨神情,嘴唇嚅动,却说不出一句话。
“哦,对了...”丁欢眯起眼,话音陡然变冷,“上次的事你忘了?为什么忘了?因为接受不了事实?”
他冷笑一声,猛地扯住了我的头皮将我身子往下拽,力气很大,我没有防备,摔倒在地,他用力将我拖拽到墙边,没有丝毫犹豫按着我的脑袋狠狠地往墙上撞,我眼前一黑,脑子不停嗡鸣着,随即扭曲的疼痛席卷而来,我死死咬住下唇,浑身止不住发抖。
丁欢松了手,我听见他轻柔地问:“我的好阿程,记起来了吗?记起父亲上次对你说过什么了吗?”
我能感受到温热的xue从我额头里流出,流进了我的眼睛里,我睁不开眼,只能用手背胡乱蹭了一把。
我听到上方一阵轻轻的叹息声:“啧啧,你能活到现在可真是个奇迹,原本就是个废物,上次回来的时候一下又少了七十年的寿命,居然还没/死,阿程,张真源这些年费了不少心思在你身上吧。”
丁欢似乎笑了声:“本来今天就应该杀了你,不过我突然又改变主意了,我刚刚把了你的命门,你只有三个月的寿命了阿程,你快/死了。”
他停了停,好奇地问我:“这些年还一直吃桂花糕吗?”
“桂花糕”三个字入耳,我的头疼得更厉害了,疼得我紧紧地捂住了脑袋,将自己蜷缩起来。
丁欢又开始笑起来,我能感觉到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格外刺耳,“你不会还在吃吧?哈哈哈哈...这么一看...阿程确实比我可怜多了...诶?你母亲她知道你不喜欢吃桂花糕吗?”
我拼命捂住耳朵,头疼得受不了,张嘴恳求:“求你...别说了...”
丁欢笑得越发明媚,一步步逼近我,语气却冷酷无情:“你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呢?你本来就该去/死,你和我一样没有人爱,你母亲不爱我,至少我不是替代品,你母亲爱你吗?喜欢吃桂花糕的是你吗?!不是你!喜欢吃桂花糕的是你父亲程星!!!”
我睁大双眼,滚烫的鲜xue又淌下来,流入的眼眶,我拼命往角落里缩,不停地摇头否认: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喜欢吃桂花糕的是我...我和你不一样...母亲是爱我的...”
我们不一样...我很乖...母亲爱我的...
母亲是爱我的...母亲是爱我的...母亲是爱我的...
他在胡说,对,是他在胡说,母亲明明是爱我的...
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我推开他,踉跄地朝门外走去,我整个身子抖得厉害,视线xue红一片,沿途撞翻了不知道多少东西。
“我给她织了那么多场梦,每一场她嘴里喊的都是阿程!你父亲小名叫阿程你难道不知道?你吃桂花糕的模样忘记了?你吃了又吐,吐了又吃,将吐了的桂花糕捡起来继续吃,你母亲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你,你吃到你母亲满意!吃到眼泪不停掉!吃到生病呕吐!!你像条gou一样讨好你母亲!!!这些你都忘了吗丁程鑫!!!”
身后的嘲笑声像隆隆响起的闷雷,一声接着一声。
我不顾一切地想要摆脱身后的声音。
我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我一直跑,跌跌撞撞地跑,没了命地跑。
我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我跑了多久,直到身后突然传来了巨大的爆破声,像滚滚天雷劈了下来,整座山林都在震动着,大地也摇摇欲坠。
我终于惊醒了,我喘着粗气,我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我倒在了肮脏的泥土里。
刹那间,四肢百骸的疼痛如狂猛浪潮席卷而来。
我的五脏六腑被冷风割开了,有东西钻进去,肆意游走着,撕裂着,啃噬着我的每一寸xue肉骨骼。
我除了疼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我疼得撕心裂肺。
我疼得满地打滚。
我好疼!
我好疼!!
我真的好疼!!!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会这么疼?
头疼...心脏疼...呼吸疼...
我的世界瓦解崩塌,我的灵魂破碎残缺。
我需要什么、无论是什么,只要能缓解我此刻的疼痛— —
“丁程鑫。”
朦胧中听见,有人在远处轻轻地呼唤我。
我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现实,我连攀住浮木的力气也没有了。
我张嘴,我说,我在这,我问他,能不能带我回家,可令人绝望的是,我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了。
蓦然间,我的胳膊一紧,我被那人从肮脏的泥土里打捞起,我跌入了他温暖的怀抱,我瓦解的世界被重新融合,我破碎的灵魂被缝补修护。
熟悉的味道将我淹至没顶。
他对我说:“知道了,我带你回家。”
12.
我做了一场没有尽头的梦。
我梦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
我赤脚踩在花园的鹅卵石上,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过往的情景一帧一幕出现在我眼前。
母亲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父亲在一旁冲着她发脾气,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小小的我苍白着一张脸,手足无措地站着。
我去拉父亲的衣角,哭着恳求父亲不要骂母亲,然后父亲果然不骂了,他狠狠推倒我,开始骂我,骂得很难听,小小的我抱着身体蜷缩在角落,将头埋进膝盖,哭得越来越大声,父亲不心疼我,反而骂得越来越狠。
我走过去,蹲下身子,与小小的我齐平,我注视我流下来的眼泪,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漂亮珍珠。
我应该给我一个拥抱的,我想。
可我只是望着小小的我,没有任何动作,只有我知道,我一点都不伤心,所以也不需要拥抱。
小小的我没有演技,只会拼命掐着自己的大腿让自己流泪流的真实一点,小小的我不知道父亲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也不在乎。
小小的我只知道,父亲最讨厌我哭了,只要我一哭,他就不会再骂母亲了。
我坐在小小的我身边,看着哭泣的我,生气的父亲,以及依然沉默的母亲。
我想,当时的我为什么要哭得那么伤心呢?
明明父亲不会对母亲怎么样的,他爱母亲,所以舍不得对母亲怎么样,他不爱我,所以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母亲终于出声了,我走过去,却只能看见她的嘴张张合合,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父亲铁着脸摔门而去。
父亲走了,母亲温柔地喊我,“阿程,不要哭了,母亲带你去花园玩。”
母亲抱起小小的我,替我擦干眼泪,往花园里走,母亲身上又香又软,小小的我趴在母亲的肩上偷偷地笑。
我看着母亲和小小的我在余晖中的背影,追上去。
花园不大,我却跟丢了,秋千旁的石桌上放着一盏热茶,母亲的书散落在地,有风吹过,沙沙翻着页,我焦急起来,明明刚刚他们还在眼前的,我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们。
“阿程。”
我蓦然回首,时光流转,四周的场景变幻褪色,我又置身于别墅里,女人穿着白裙背对着我。
“母亲。”我唤她。
她仿佛听到了我的声音,转过身,她的脸模糊不清,我睁大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模样。
“母亲...”
我听到了另外一道声音,我低头,小小的我坐在地毯上,小手里抓着桂花糕,口齿不清,边往嘴里塞着桂花糕边艰难地喊着女人。
女人穿过我,朝小小的我走过去,将两盘桂花糕摆在我面前,问我:“乖阿程,好吃吗?”
小小的我用力点头说好吃。
一盘桂花糕十八块,地毯上已经空了两盘桂花糕。
“阿程真棒。”女人揉着我的小脑袋。
得到夸奖的我更佳加卖力地吃起来,噎得满脸涨红仍然不停止。
我站在小小的我旁边,小小的我好像心空了一块,狼吞虎咽的,怎么也填不满自己的心。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小的我肚子被撑得圆滚滚,浑身冒着冷汗,小小的我小声地开口询问女人,母亲,我能不能不吃,下次吃好吗?
女人的语气顿时没那么温柔了,“阿程为什么不吃?阿程最喜欢吃桂花糕了。”
小小的我艰难地开口:“母亲...我...我肚子疼...”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一样,小小的我当场将胃里的东西一股脑吐了出来。
“为什么不吃!”女人的语气尖锐起来,手里的两盘桂花糕滚了一地,几乎是以命令的口气说:“阿程必须吃,阿程怎么能不吃桂花糕?阿程说过最爱吃我做的桂花糕了!”
“母亲...我...”
“阿程不乖,我不喜欢不乖的阿程。”女人站起来,失望地说:“阿程不乖,我要走了。”
小小的我脸唰得一下白了,手脚并用地爬到女人身边,惊慌失措地拉着女人的衣角说:“母亲...我不疼了...真的...我不疼了...我吃...我吃...”
小小的我抓起地上的桂花糕就往嘴里塞,边吃边含糊落泪:“我乖的...我喜欢吃的...我喜欢吃桂花糕的...我会乖的...我喜欢吃母亲做的桂花糕...”
女人不说话,一根根掰开我拽着她衣角的手指,然后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她路过我,这次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她的神情怨恨阴森,像被阴沉沉的云层遮住了光,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漂亮温柔。
小小的我嘴里塞满了桂花糕,瞪大双眼,眼睁睁看着她离开,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
整个屋子变得空荡荡,只留下小小的我还在原地不停地塞,不停地塞,不停地塞,直到肚子疼到爆炸,再也没有一点点空隙。
小小的我嚎啕大哭。
这次眼泪不再像漂亮的珍珠。
是决堤的河流,汹涌而下。
原来。
根本没有人爱我。
13.
时光飞速运转,周围的场景越来越不清晰,直至变为纯白,哭泣声消失了,小小的我也不见了,我置身于一片明亮的空间,脚下轻飘飘地,像踩着云朵。
“丁程鑫,醒醒。”
是谁在叫我?
“丁程鑫,过来,到我身边来。”
耳边再次响起熟悉的呼唤,我茫然地环顾四周。
你是谁?
你在哪里?
为什么我看不到你?
“丁程鑫...”
“丁程鑫...”
“丁程鑫,醒过来。”
我陡然从梦中惊醒,涣散的视线渐渐聚焦,落在了对面那双细长明亮的眼睛里。
“......”我动嘴,喉咙干涩难受。
“醒了?”他仿佛知道我的心思,起身倒了杯水递给我:“喝吧。”
我接过来一饮而尽,干涸的喉咙终于得到了救赎,我微喘着粗气问:“这是哪里?”
马嘉祺摸了摸我的额头:“我家,我找到你的时候,你浑身冰凉,脸上都是血,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身体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我动了动,除了头还有点疼,感觉身体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于是摇摇头。
“张真源呢?”我微哑着嗓子问他。
“忙着给你制药,那天他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很着急,要我赶紧将你带回来。”马嘉祺说:“我守了你很长时间,你昏迷了好久,我很担心,私人医生也查不出你身体的毛病,我差点以为你要一直睡下去醒不来了。”
我心尖颤了颤。
“丁程鑫,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马嘉祺不给我喘气的机会,他看着我说:“你师父说,你父亲丁欢是个疯子,几年前就差点sha了你,多亏他妙手回春将你救了回来,我很好奇,既然你知道你父亲想杀了你,为什么还要去?你有受虐倾向?”
我紧张地握紧了杯沿,“...张真源还说什么了吗?”
马嘉祺凝视了我半响,说,没有。
我暗自松了口气,还好张真源没和他说我快死了,人类医生也检查不出我身体的毛病。
马嘉祺:“所以直到这个时候,你都不打算告诉我吗。”
我刚松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
“丁程鑫,你告诉我,这些年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嗓音里带了几分不明显的命令意味。
“......”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转开了脸,说道:“我不是不告诉你,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这件事,我失忆了,以前很多事情我都忘了。”
“我根本不记得你了。”我闭了闭眼,自暴自弃地说,“我不记得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我不记得我以前对你做了什么事情...我什么都忘记了马嘉祺,直到现在我的记忆里都没有你。”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小声地说:“我没打算告诉任何人,这没什么的...只是失忆而已,可我没想过把你忘了的。”
“......”
马嘉祺静静地注视着我,伸出手用指腹轻柔地蹭了蹭我的侧脸,“算了。”他低柔安抚道:“不记得就不记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尾音放得很轻,我鼻头一酸。
马嘉祺叹了口气,将我拥入怀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我的背,问道,“刚刚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没否认,将脸埋在他温暖的颈窝里,贪婪地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马嘉祺。”我闷闷地喊他。
“嗯,在的。”他淡淡地应着。
我的心跳声在打鼓,攥在手心的被子也早已湿漉漉。
我终于说出了那句在心里反复练习了好几遍却从来没有说出口的话。
“我们去春江看日出吧。”
14.
【我将自己掩埋,将自己连根拔起,将自己出卖。】
马嘉祺顿然停下手上的动作,松开了我。
我心一紧,抬头,仔细端详他脸上的神情。
他注视着我不说话。
四目相对,空气死寂。
一秒。
两秒。
三秒。
无比漫长的时间过去了,他才短促地笑了起来,眉目舒展,笑得温柔又安静。
他轻轻地说:“...来不及了。”
我颤道:“什么来不及?”
他嘴角挂着温柔的浅笑:“丁欢因织梦,走火入魔,本体自爆。”
我眼眶发热,强忍着泪水,说:“...我知道。”
他抬手拨了拨我的短发,继而缱绻地摸着我的脸颊,轻叹道:“丁程鑫,你是真的听不懂我说的意思吗?”
我牢牢抓住他的手臂,嘴角扯出笑:“来得及的,来得及的马嘉祺,我可以...我可以留下来的...”
他摇头:“这不是你该待的世界,你该醒了。”
“我不醒...”我一张嘴,眼泪却已经打到了他的手上:“我不醒马嘉祺...我待在这个世界陪你...”
他哑道:“别哭了。”
我狂擦着眼泪,深吸了口气,勉强开口,“我没哭。”
我说:“我爱你。”
他答:“我知道。”
我重复地说:“马嘉祺,我爱你。”
“我知道。”
我固执地说:“马嘉祺,我爱你。”
他疼惜地用手掌盖住我湿润的眼,“好了,闭上眼,别哭了,我也爱你,下次别再让自己一直做噩梦了。”
我听话地闭上眼,收紧抓着他手臂的手,哽咽道:“...我们会再见的,我会去找你的。”
“好。”
话落,我能感觉覆在眼睛上的手渐渐放下了,手里抓着的手臂也没有温度触感了。
我的心重重一坠。
我猛地睁开眼。
“不要!”
我慌乱地去拉他,我穿过他的身体滚落在地,带动桌上的花瓶砸了下来,花瓶碎了满地。
我怎么也抓不住他,我撕破喉咙哀求,“你别走!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带我一起走马嘉祺,你别留我一个人...不!!!”
我什么也抓不到了。
我的心和碎掉的花瓶一样,碎了满地。
马嘉祺还在笑着,在我眼前,一点点,一点点变得透明,化为齑粉......
我眼睁睁看着他在我眼前消失殆尽了。
眼泪一滴、两滴、三滴,断断续续落了下来,越来越多,越来越清晰,像被扯断的珍珠。
我的心脏产生一种无法控制的剧烈疼痛,好像有一把铁锈的刀在我的xue肉里扭动抽插着。
偌大的房间那么安静。
最终只剩下我无法支撑、一声高过一声的崩溃痛哭。
15.
【我织的一千八百多场梦里,每一场都有马嘉祺,每一场结局都只剩我一人。】
......
“丁程鑫!你醒醒!丁程鑫!”
“丁程鑫!丁程鑫!”
......
“丁程鑫!醒过来!”
“醒过来!!!”
我睁开眼,在短暂的几秒恍惚之后,目光有了焦距,入目是熟悉的卧室。
“终于醒了,吓死师父了,怎么喊都喊不醒你。”
听到张真源的声音,我眨了眨眼,将视线一点点挪到他的脸上。
“丁程鑫。”张真源摇了摇我,焦急道:“你说话啊,你不会织梦织傻了吧?”
“......”
我开口,“我...”脑子突然传来了刺痛,那些凌乱的、熟悉的画面纷至沓来。
张真源神情紧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师父给你瞧瞧?”
我摇头,失魂落魄地问:“什么时间了?”
张真源:“下午三点。”
“嗯。”
张真源似乎对我的反应不满意:“丁程鑫,你差点醒不来你知道吗?就算你有再强大的精神力也耗不住你隔三差五给自己织梦,你忘了丁欢那个疯子怎么死的了?”
我偏过头:“知道。”
张真源实在气急了:“五年了,整整五年了,你到底要欺骗自己多久?你这样对得起马嘉祺给你的这条命吗?”
“五年了,当初我也是离开了他五年...”我失神地问:“他已经离开这么久了吗?”
“五年了...当初我要是死在丁欢手里就好了...”
“你说...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呢...”
我闭上眼:“张真源,已经整整五年了啊...”
一千八百多天,四万三千两百个小时。
马嘉祺又是怎么度过我离开他的那五年的呢?
“你是不是...”张真源眼尾发红:“你是不是还在怨师父?师父不知道,师父也不知道那是他的心...那个时候他说会救你,师父一直以为是秘药...师父— —”
“我该走了...”我喃喃重复道:“五年了,我也该走了...”
张真源嗓音发颤,“你要去哪?”
去哪呢?
我的思绪开始发散。
去春江吧,带着他的心脏去春江,永远留在那里,看日出,他们说这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事情。
16.
(丁程鑫丢失的记忆)
x年x月:
张真源调的药很难喝 但我的精神力一点点涨了起来 效果非常慢 依然不会织梦 寿命也和人类一样短
x年x月:
我发现张真源话很多 他织梦的代价是和人类换生命 他说他喜欢生命 因为只有生命是永恒的
x年x月:
父亲和母亲一直没来看我 张真源说是因为他们太忙了
x年x月:
突然有点想吃母亲做的桂花糕
x年x月:
张真源给我买了桂花糕 不好吃 我吃完了
x年x月:
没有人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x年x月:
张真源给我买了生日蛋糕 可他太忙 忘记给我了 拿到手的时候蛋糕已经坏了 张真源让我丢掉 我全部吃完了 肚子疼了一下午 张真源不知道
x年x月:
张真源和我父亲不一样 他的话很多 他是个好人
......
x年x月x天:
今天遇到了个麻烦精
x年x月x天:
麻烦精叫马嘉祺
x年x月x天:
年纪比我小 粘人爱笑 讨厌鬼
x年x月x天:
粘人 烦人
x年x月x天:
黏人又烦人
x年x月x天:
偷亲我被发现 他脸红了 我没有
x年x月x天:
麻烦精要我陪他去春江看日出 他说要是有一天自己死了 一定会将骨灰撒入春江
......
x年x月x天:
我和马嘉祺一起去了美国 在美国见到了他的母亲 很漂亮 和我母亲一样漂亮 也和我母亲一样喜欢穿白色连衣裙
x年x月x天:
马嘉祺今天和我表白了 他紧张的手在抖 她的母亲很喜欢我
x年x月:
我拒绝了 我有情感障碍 我不想耽误他
x年x月x天:
更粘人了
......
x年x月x天:
美国遭遇枪杀 马嘉祺先救了我 母亲当场si亡
他中了两枪 流了很多血
不救的话 他会si
我治愈了他
他哭着求我别走 还有力气哭 说明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我要支撑不住了
我没想到透支精神力后 我的生命力也在一点点流逝
再不离开的话 我怕会在他面前失去意识
我给吉米打了通电话 让他去照顾马嘉祺
太累了 我昏迷在一个隐秘无人的桥洞里 再次醒来已经三天后
x年x月:
醒来后生命力依旧在流逝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 我不确定我会不会突然再次陷入昏迷 所以我回国了
x年x月:
还在流逝 我不确定自己能活多久
x年x月:
马嘉祺一直给我发消息 我换了号码
x年x月:
马嘉祺找到了我的新号码 求我给他织一场梦 他说想见他母亲一面 我不会织梦 我故意让他伤心 问他拿什么和我换 他问我要什么 他说他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我了 他什么都愿意给我 让我不要抛弃他 我让他找别人 我说他这样让我很厌烦 然后把电话挂了
x年x月:
我将所有通讯设备都关了
x年x月: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了
x年x月:
张真源说我虚弱 非要给我把脉 我找理由推脱了
x年x月:
我演技很好 张真源一直没发现我的异样
x年x月:
张真源很忙 很久不回家了 他再三叮嘱我要吃药
x年x月:
又过了一年 我还活着
x年x月:
我做梦了 他在哭 他不再爱笑了
x年x月:
新的一年
x年x月:
父亲要见我 我回去了
母亲自杀了 我不是父亲亲生的 他想杀了我
这样也好
x年x月:
张真源救了我 将晕倒的我带回家 张真源发现我活不久了
x年x月:
我收到了一封信 署名马嘉祺
......
......
x年x月:
又收到马嘉祺的信了
x年x月:
窗外突然热闹起来 听他们说马嘉祺的人类父亲一夜之间突然有了精神力 却因无法驾驭 死得很惨 于是马嘉祺继承了父亲的家产
x年x月:
我没忍住下楼买了份报纸 我很失落 因为上面没有马嘉祺的照片
......
......
x年x月:
我的记忆力越来越差了 可能是后遗症
x年x月:
我不怕死 可我害怕 因为他的模样我快忘了
x年x月:
买了机票 不记得什么时候买的
x年x月:
我老忘记他的名字
x年x月:
他叫马嘉祺 是个粘人精
x年x月:
我最多活三年
17.
(马嘉祺的信)
见字如晤
展信舒颜:
丁程鑫,最近还好吗?我很想你。
国内这个时候桂花应该开了,我记得你最喜欢吃桂花糕了,我怕你来美国吃不到桂花糕不开心,所以我学会了做桂花糕,可它们没放多久就坏了,于是我每天都做,一天做一块,一千多块,最新日期的那块每天都在一点点腐lan着,你还是没有来见我。
你是不是生我气了?我知道我很烦人,可我是真的很想你,你能不能见见我,我以后再也不烦你了,也不粘你了,我不要你给我织梦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求求你别讨厌我好不好?我是真的喜欢你,我特别想见你。
马嘉祺
见字如晤
展信舒颜:
丁程鑫,美国的冬天很冷,我依然很想你。
给你发讯息你一直不回,所以我只能给你写信,即使给你写信你也没有回过。
也不知道这封信能不能寄到你手里,不能也没关系,你离开了我多久,我就写了多少封信,那么多信,总该有一封能够寄到你手里。
吉米说我长高了,我突然想到你离开我的时候个子是比我高的,可我现在快一米九了,所以现在的我应该是比你高的,时间太久了,我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子了,我很想回国看看你,可是我很忙,这些年我一直在找杀害我母亲的凶手,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找到了,杀害我母亲的凶手是我父亲,他不但杀了我母亲,还wa了她的心,他绑了我,当着我的面生/tun了我母亲的心脏,不过没关系,他活不了多久了,因为我不会让他好过的。
哦,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发现一个秘密,我和我的母亲心脏有种奇异的功能,可以增涨织梦师的精神力。
吉米说我变了,可人总会变的,我再也不是那个只会哭的废物了,我真的很想你,也很想见你,可我怕见你的第一面就忍不住想杀了你,事实上这种想法在我脑海里出现过很多回,无数次深夜辗转反侧我都会思考着同一个问题,你究竟是有多厌恶我,有多恶心我,才会这么多年连只字片语都没有留给我。
我深知你没有心,所以有机会的话,我会将我的心脏/wa给你,让你一点点tun/噬掉我的心脏,或者让它装进你的胸膛,让你好好感受我,我爱你。
马嘉祺
18.
临走的时候外面下着小雨。
张真源没有送我走。
客厅桌子上放了很多桂花糕。
我一块不落的将桂花糕吃完。
桂花糕热腾腾的。
混着我的眼泪又甜又腻又咸。
春江人很少,我买了束白菊。
我带着白菊沉入江底。
我的呼吸又轻又浅。
等到天亮的时候。
我的梦醒了。
马嘉祺就回来和我一起看日出了。
----END
连再见都没说
三观不正 狗血 be 预警
私设严重 慎入
非abo 可生子
禁止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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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落满了院外梧桐树的枝丫
贺峻霖心心念念的玫瑰花终究还是没熬过这个冬天,就像他和严浩翔
父母的葬礼上他哭到昏厥,倒在严浩翔怀里,准确来说是倒在逼死父母的仇人怀里
墙倒众人推,如今的贺峻霖落魄至极,说来可笑,若不是有严浩翔夫人这层身份,恐怕要到人人都可以欺负的份上
曾几何时他也是外人口中高傲...
三观不正 狗血 be 预警
私设严重 慎入
非abo 可生子
禁止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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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落满了院外梧桐树的枝丫
贺峻霖心心念念的玫瑰花终究还是没熬过这个冬天,就像他和严浩翔
父母的葬礼上他哭到昏厥,倒在严浩翔怀里,准确来说是倒在逼死父母的仇人怀里
墙倒众人推,如今的贺峻霖落魄至极,说来可笑,若不是有严浩翔夫人这层身份,恐怕要到人人都可以欺负的份上
曾几何时他也是外人口中高傲的贺家小公子
高中学习优秀的贺峻霖如愿考取了心仪的学校,宠爱儿子的贺先生和贺夫人办了宴席,特地给贺峻霖庆祝,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严浩翔
当严浩翔不请自来出现在宴席上时长辈的脸色都不对了,贺峻霖看着严浩翔,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简单
严浩翔拿出了礼物,是一支钢笔,看样子就知道不便宜,贺先生让贺峻霖收下,单独把严浩翔叫进了一个房间,不一会贺夫人也进去,三人出来时也没什么表情变化,他不知道在里面说了些什么,只是在那之后,母亲总是无意间叹气,父亲看着他欲言又止
贺峻霖以为只是生意上的一些事,而且当时沉浸在大学的新鲜感中,没放在心上
直到一次大二回家是,父母把他叫去书房,他推开门是母亲在擦眼泪,眼眶红红的应该是哭了好久,父亲坐在椅子上眼镜扔在办公的檀木桌上
贺峻霖问母亲发生了什么,贺夫人摸了摸他的脸
,可什么也说不出来
最后是贺先生说的,他对最疼爱的儿子说严浩翔要娶你
突如其来的事情砸蒙了贺峻霖,自己用功读书就是为了有能力追求自己的幸福,不被束缚,现在一向支持他的父母把他的梦想宣判了死刑
贺峻霖不信,可事实就摆在他眼前,他哭着问父母为什么不能拒绝,他们只是一味地对他说对不起
可是为什么要我来偿还
贺峻霖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太不孝了
————
他回到了学校,整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学习,老师看着他交上来的报告说他是个好苗子,好好学下去绝对能有出息
对了,还说让他跟着老师去参加一个讲座,据说那位成功的企业家是加拿大回来的
贺峻霖洗了把脸,照照镜子,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苍白,憔悴哪有一点生气
他换好衣服,跟老师去了讲座,因为老师是受邀而来,所以座位在第一排,贺峻霖在老师身后,第二排中间
老师告诉他好好记笔记,这些比书本上的知识有用多了
演讲的导师从后台走到了台中
他说“我是严浩翔”
贺峻霖低下头,祈祷那人不要看见自己,毕竟是几百人的阶梯教室,自己不过是极其普通的听众
——
两个小时的讲座圆满结束,贺峻霖在老师身后,没成想老师要去后台,贺峻霖想跑可老师语重心长的和他要好好学习,这种机会不多
到了后台,贺峻霖一个劲儿的往后面缩,脸埋在衣领里希望老师尽快说完,没料到老师一把将他推到了严浩翔跟前,还介绍,这是我最喜欢的学生,我让他记了笔记你看看,指点指点
贺峻霖推脱不了,只能硬着头皮留下,老师要接女儿下学就先走了,留下贺峻霖和严浩翔
贺峻霖眼睛都不知该往哪里看
“拿来你的笔记我看看”是严浩翔先说的
“我……不用…我问老师就行……我先回去了……”贺峻霖一紧张就结巴
“拿来”严浩翔没有等着贺峻霖递过来而且直接从他手里抽出来
“记得不错”他翻开笔记
“我有事,我……”
“你爸妈和你说过了吧”严浩翔问他
贺峻霖不知道接什么,老实交代了“嗯”
他又说“你……为什么……要”
“你父母没和你说吗?”
“钱吗?”贺峻霖有些着急
“你不需要管这些,不知道也没关系,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严浩翔又翻了一页纸
——
贺峻霖从阶梯教室出来,打车回学校,路上老师给他打电话问他如何,他说很好,谢谢老师的照顾,挂电话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他回到宿舍,倒在床上,迷迷糊糊之间他听见宿友说发烧了
再次醒来就是在医院,纯白色的房间很压抑,他问了护士,护士说他是朋友送来的,睡了两天,发烧到了39度
贺峻霖听着不觉得意外,从小到大他的身体一直都不好,三长两短就要生病
他办了出院手续,父母接他回了家,在车上被通知年末结婚,贺峻霖崩溃了,国家规定他这类人一旦结婚就不可以继续学业,也就是说他的梦想破碎了
贺峻霖哭着求父母,可是换来一句这是为了保护他
——
终于到了结婚的那天,他像行尸走肉一样,走完了婚礼的所有流程
他还记得和老师说要结婚,不能完成学业时,老师摇摇头,说可惜了一个好苗子
坐在新家的床上,贺峻霖看见门被推开,是严浩翔,他进来了看着坐在床上紧张的贺峻霖笑了笑,走到他身边单膝蹲下,摸着他的头说“放心,你听话,我会对你好的”
贺峻霖木讷的点点头,迎合着那人的动作
——
严浩翔总是那么好,记得住他所有的喜好和小习惯,贴心的照顾他的小心思,不得不说他的一个极好的爱人,像白纸一样的贺峻霖陷入了他的温柔,学着做饭,学着正常妻子该做的事情
他们好像正常的夫妻一样,如果忽略外面的风言风语
在他逛商店是听见闲下来的服务员在讨论贺家,他们说贺家的门店有关了好多家,据说是有人要搞贺家
另一个人接着说,那还有谁,不就是严家吗?也是可怜了贺家小公子
怎么可能呢?那个人惊讶的说,那是他老丈人家吧
哎呦,你不看报纸吗?报纸上都说了严家已经收购了好多贺家的门店
是吗?我不看报纸
………
再说了什么贺峻霖也听不见了,他出了商场看见在等着他的司机,莫名想笑
他让司机开车回家,在路过报亭的时候买了前两周的报纸
回到家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张一张的看,看关于贺家生意走下坡路,严家的股票趋势越来越好
他听见了大门被推开的声音把报纸藏到自己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里,慌乱的脱了外套
严浩翔看他没有在客厅去卧室找他,敲门让里面的人开
“进”
“你在做什么”严浩翔问他
“我,今天去了商场风太大我有些感冒,所以没有做饭”贺峻霖说
“身体不舒服就好好休息,让厨师做就好”严浩翔贴心的拿来药,递给贺峻霖一杯温水
严浩翔出了卧室,贺峻霖把药扔到了垃圾桶里
坐在餐桌上,贺峻霖喝着粥,严浩翔给他碗里夹菜
贺峻霖突然想问严浩翔,爱不爱他,当然他也问出了口,严浩翔听了给他夹菜的手停了下来,没有说话,一直沉默,他明白了,没有追问,放下筷子离开了餐厅
离开餐厅时他说“严浩翔,你不爱我,就不要留给我幻想的余地”
从那次晚餐后,他们两个就很少也没有说过话,主要是贺峻霖都尽可能避开和严浩翔的接触
他开始失眠,在深夜睡不着的时候无数次骂自己,贺峻霖你要不要脸,他把贺家害成这个样子,你还爱上他,你是有多下\贱
可是效果甚微
——
贺家在他和严浩翔结婚的第二年破产了,报纸上电视上不停的报道,生怕有人不知道
贺峻霖是在电视上得知的,自从他到了严家以后他的父母就很少联系他了,很多时候他想回去看看他们,都被拒绝,整整三年他只回了一次家,贺峻霖拿起手机给贺先生打电话发现成了空号,贺夫人的也是
他慌张的喊来司机带他去贺家,但是司机说,严浩翔吩咐过了,不能
贺峻霖求保安通融通融给他开门的时候,严浩翔回来了,贺峻霖拍打车门对坐在车里的严浩翔说,让他见见父母,严浩翔没有说话,下了车把贺峻霖搂入怀里,扶回了房间
贺峻霖终于撑不住了,哭着问严浩翔为什么?
严浩翔说,贺峻霖,你的父母把我父亲逼到绝境,我母亲跳楼,现在这样是他们活该!
“那你为什么娶我!”贺峻霖声嘶力竭,“为什么啊”
因为这样能让他们更难受
贺峻霖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去,摊坐在地上,晕了过去
他睡着了,梦到父母和他说对不起,严浩翔掐着他的脖子说贺峻霖这是贺家欠我的,而他却没有反抗感觉呼吸一点一点的减弱,再然后他醒了
贺峻霖看着茫然的看着熟悉的房间,直到管家进来,颐指气使的让他下去吃东西
————
人走茶凉这一词用在这里更合适不过,贺家倒了,严浩翔好几天没回来下人都是看颜色的主,没人在背后撑腰贺峻霖不过是一个弃妇
贺峻霖看着简陋的饭菜,没有胃口,问管家他能不能出去,管家说可以,不过司机要跟着
贺峻霖晚上回来的时候,严浩翔已经在家了
“你出去干什么了”严浩翔问他
贺峻霖从包里拿出几张纸,上面写着离\婚协议书,他说我什么都不要,净身出户,你签字吧
严浩翔把纸扔在地上,说贺峻霖你发什么疯
“我没有发疯,我想清楚了”贺峻霖把离婚协议书捡起来,放在桌上,拿出笔“严浩翔,求你了,放过我吧”他的声音在颤抖
“不可能”严浩翔把纸撕碎,当着他的面扔到垃圾桶,握住贺峻霖纤细的胳膊把他拽到身前,另一只手捏住下巴,强迫贺峻霖抬头看着他“贺峻霖,你休想”
不等贺峻霖反应,将人带到卧室,欺身而上
一夜荒唐
最后贺峻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嗓子哑了,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吻痕,双目无神,严浩翔抱着他去清理
第二天,贺峻霖不出意外的发烧了,身体疼痛的好像散架一样
——
严浩翔从那天以后他就没有见过了,贺峻霖在这座城市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谁都不认识,说到底这座城市留给他的只有陌生一词,贺峻霖把自己关在在房间里,有时一整天坐在同一个地方不会说一句话,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贺峻霖只觉得浑浑噩噩的过了好久,直到管家告诉他贺家夫妇自\杀了,严浩翔已经把事情处理好了,马上举办葬礼
贺峻霖疯了一样冲出家门,在门口被保安抓回来,他跪在大厅的地上,绝望的大吼哭都哭不出来
葬礼那天,贺峻霖见到了许久不见的严浩翔,他站在那里,像神明一样
当贺峻霖看着父母的遗\像,冰冷的骨灰\盒,虚弱的身体终于撑不住了,倒在严浩翔怀里,他挣扎着推开
葬礼完了,贺峻霖还在灵堂跪着
“我们走吧”严浩翔现在贺峻霖身后
“到此为止吧,求你了”贺峻霖哭了一天,声音嘶哑难听
“乖,回家”严浩翔把贺峻霖从地上抱起来,才发现他的额头滚烫
到了医院,医生说,贺峻霖怀孕了,不能吃药,而且身体很虚弱,有流产的可能
严浩翔把医生送出病房,贺峻霖的手放到小腹上,这里有了一个生命,可是宝宝,你找错人了,你不该来的
严浩翔回来了,把贺峻霖扶起来一点,喂他喝水,贺峻霖好像又瘦好多
严浩翔要处理的事情很多,雇了护工让照顾贺峻霖就去了公司
贺峻霖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不说话,让吃饭就吃饭让喝水就喝水,大多数时间里他把自己缩成一团看着外面的天,护工见他看外面提出推轮椅带他出去看看晒晒太阳,被拒绝了
肚子一天一天变大,可贺峻霖的身体日益消瘦,无论吃什么也无济于事
————
贺峻霖越来越嗜睡,严浩翔透过窗户来看他时,他总是在睡觉,真正察觉到贺峻霖不对时是在一天下午,贺峻霖站在阳台打开了窗户,往下面看
严浩翔请来了医生,他们都是同一个诊断结果,抑郁症,怀孕仅仅是诱因之一,后来严浩翔让人把窗户外面装上了铁栏
护工反馈回来的是贺峻霖很少说话,连吃饭多吃几口都会吐,为了孩子只能强迫自己吃饭,这几日才又有了点肉,脸色好了一些
严浩翔不敢去看他,之前他去看过贺峻霖,那人一见到他不停的尖叫,把自己缩在墙角,情绪激动,划出了好几个口子,一直到他退出病房,贺峻霖的情绪才逐渐缓和,护工和医生把他抱回床上
不过近几日,护工告诉严浩翔,贺峻霖的情绪稳定了很多,有时间可以来看一眼
严浩翔当天下午就去了医院,他从病房在的窗户上看到还在睡觉的贺峻霖,轻轻推开门想走近一点,不知那人是刚醒还是根本就没有睡,贺峻霖睁开眼睛,严浩翔怕贺峻霖再次出现那种情况,想退出病房
“严浩翔”贺峻霖叫住了他“孩子生下来,我们就结束这段关系吧”
“不可能”
严浩翔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为什么?严浩翔”贺峻霖苦笑
————
严浩翔坐在车里,想到贺峻霖说的话就心烦意乱,他的父母死\了,贺家被严氏弄倒了,他的人生也毁的一塌糊涂,贺家欠他的还完了,现在他们唯一的纠葛就是未出世的孩子,严浩翔知道这件事情中最无辜的是贺峻霖,老一辈的恩怨不该让他承受这么大的痛苦
————
严浩翔从那天之后没有再去看过贺峻霖,他怕一见面贺峻霖还说出那样的话是他该怎么回答
生产那天,严浩翔一直等在产房外面,没等到贺峻霖出来却等来了病危通知书,医生说大出血,病人没有求生的欲望
幸好贺峻霖活着出来了和他们的儿子
贺峻霖出来一直处于昏睡的状态,医生检查过了,没什么问题,应该是太累了,身体需要好好休息
直到在生产后的第四天,护工给贺峻霖换洗床单时,揭开被子,看见了大片被血迹染红的纯白色床单
是昨天晚上贺峻霖醒了,想要喝水,却不小心打碎了杯子,护工听见声音赶紧过来,收拾了玻璃,重新倒了温水,但她不知道那个时候贺峻霖藏了一块玻璃,然后在手腕上划了一道极深的口子
严浩翔看着没有温度的贺峻霖,想起生产出来那晚,他在昏睡着的贺峻霖床边守着,想等他醒了,和他说,贺峻霖,我们离开这个地方,把一切都忘了,我们一家人好好生活
可惜不会实现了,就像那句严浩翔没说出口的我爱你,那个人再也听不见了
他们两个到最后连一声再见都没说
——
我一直都没懂贺峻霖说的“所以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因为我会做稀奇古怪的梦,因为我会看见你的回答,也因为我很喜欢你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今天我重温了《爱丽丝梦游奇境》,乌鸦为什么像写字台?
在爱丽丝梦游仙境那场不可思议的下午茶会上,疯帽子说:“乌鸦为什么像一张写字台。”其实故事给出的答案是“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就像乌鸦像写字台,因为我喜欢你,没有道理,毫无逻辑。”就像严浩翔说的“塑料落到了木地板上,我说了句我爱你”,喜欢你没有道理毫无逻辑,翔霖永远在给我们悄悄地造糖!yyd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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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霖/All霖】结局(七年续集)
七年后续
我等了你三年,终于等到了你,我执着了那么久,终于还是决定踏破尘埃去爱你。
...
七年后续
我等了你三年,终于等到了你,我执着了那么久,终于还是决定踏破尘埃去爱你。
——贺峻霖
还好我没有放弃,寻找到了你,你是我道路的指明灯。
——严浩翔
上集指路:中心
中集指路:七年
挂了电话没有一会儿,严浩翔躺在床上在想贺峻霖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以后真的再也不理他了,会不会以为是他故意买的热搜。
“啧。”
他烦躁的挠了挠头发。
先去洗漱,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贺峻霖如果讨厌他了他就走,不打扰他。
刚下床穿上拖鞋准备走去卫生间,结果房门就被敲响了。
“谁啊?”
他语气不好的问了句。
门外没人回他,又敲了敲门。
严浩翔在心底骂了一句,大步走向门口把门打开,刚要开口数落这么晚了不睡觉敲房门干嘛,结果就看到了门口的贺峻霖。
“你……贺,贺儿?”
严浩翔结巴了。
贺峻霖眼里含着泪,不服气的看着他。
“不是,你怎么哭了,你,你先进来。”
严浩翔一看他哭了也着急,扯着他的胳膊把他拉进屋子,关上了门。
“哭什么啊,怎么了?”
他搭上他的肩膀看着他,伸手想帮他擦擦眼角快滴出来的眼泪。
贺峻霖一把打掉他的手,更不服气的看着他。
“你…怎么啦,怎么生气了?”
严浩翔也不恼,耐心的温柔询问着。
贺峻霖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打开微博,然后刷出来刚才热搜的微博给他看。
实时上升热度降了一些,显然是有人在操作。
他扁了扁嘴快哭出来,哽咽着问严浩翔。
“热搜是不是你找人压下去的?”
严浩翔愣了一下。
“啊…是,是,我是想怕影响到你,所以就找经纪人把热搜压下去。”
贺峻霖用力的打了他一下。
“你混蛋你!你混蛋…”
严浩翔高了他一头,他微微低下头就能看到贺峻霖噙着眼泪赌气锤他的样子,可爱的紧。
他心软了下来,单手握住贺峻霖的两只手,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擦掉他的眼泪。
“好好好我混蛋,但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了,这个热搜是不是惹你生气了,如果惹你生气我就赶紧让经纪人压下…”
“放屁!那是我买的热搜!”
贺峻霖几乎要跳起来。
“你气死我了,我想买咱们俩的热搜想公开,结果你倒好,把热搜压下去了你什么意思啊你!”
严浩翔彻底懵了。
他闭上眼睛。
“等一下啊…让我捋捋…”
“捋什么啊,我想公开,我想公开咱们俩恋爱!”
“咱们什么时候…恋…”
贺峻霖听严浩翔这么一说就愣了一下,随即挣脱他的手朝着门大步走去。
“没恋爱过,从来都是我一厢情愿,真他妈不知道谁那段时间对我献殷勤,原来都是骗人的,我算是明白了…”
一边走还一边碎碎念。
严浩翔似乎悟出来点什么,他大步跟过去,在贺峻霖开门前一秒从背后抱住他,大掌扣在门上,不让他打开。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一直以为我是单箭头的,我知道你喜欢我了,我现在知道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贺峻霖还气呼呼的。
“那…我来这档综艺节目…”
他试着问出心里的猜测。
然后他观察着贺峻霖的反应。
他发现怀里人的耳朵红了。
他偷偷勾起嘴角。
“我…我用节目组身份邀请你的。”
“哦…”
严浩翔意味深长的“哦”了声,贺峻霖的耳朵更红了。
“你,你起开,我要回房间。”
“想得美。”
双箭头了还想跑?
他难受了这么久不得讨回来点东西?
“我得把以前的都讨回来。”
“什,什么?”
严浩翔往前靠了些,让贺峻霖直接夹在了他和门之间。
“你邀请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而是用节目组的身份邀请我,嗯?”
狮子的本性暴露了出来。
“我…我就是想给你个惊喜,哪知道你还把热搜压下去了,你…离我远一点…”
“我不。”
严浩翔死死的抱住了挣扎的贺峻霖。
“你别动,等我问完,我问你,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嗯?”
贺峻霖耳朵红的要滴血,可他就是不回头。
严浩翔知道,他要哭出来了,脸也红的肯定不行,落不下面子回头抱着他哭。
“说话,贺峻霖。”
他咬了下贺峻霖的脖子。
贺峻霖的脖子是敏感的,他知道。
“你…你干嘛啊你…”
贺峻霖被咬的一羞,终于还是忍不住回身,泪汪汪的眼睛里面全是怒火,直视着他,控诉着愤怒。
“我就喜欢你怎么了怎么了?好早就喜欢!”
“多早?”
严浩翔的手颤抖着。
“16岁…16岁就喜欢了…”
贺峻霖说完,把头靠在了严浩翔的肩上,哽咽着。
严浩翔眼眶啧热热的,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原来他们从好早以前就互相喜欢了。
那么早。
可贺峻霖却憋着这么久都没说。
贺峻霖20岁了,他也20岁了。
他想要追寻着贺峻霖的脚步,可中间分开了三年,却又奇迹般遇见长大的他两年,可最后却又分开了四年。
“我从你离开之后就一直在等你,等了你三年…等你回来以后,我才知道为什么要等你…”
严浩翔忍不住的掉眼泪。
原来…
原来……
原来贺峻霖那么难过的等了他三年…
他也那么难过的想要回到贺峻霖身边…
如果不是李飞,他最后回不到时代峰峻。
他也见不到贺峻霖。
也不知道贺峻霖等了他那么久。
“如果没有回来过,你还会不会继续等我?”
贺峻霖把脸埋在他怀里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抱紧了他。
严浩翔觉得这就够了,没有回答的回答,是最好的。
他也伸出手抱紧怀里的人。
“乖…我们再也不分…”
“会。”
贺峻霖小声的说了一句。
严浩翔有点没反应过来。
“…啊?”
“会等你,一直等你,等你回来。”
严浩翔终于听明白了。
不是没有答案。
而是贺峻霖在想要怎么用最动听的情话俘获他。
“傻不傻。”
他用嘴唇蹭了蹭贺峻霖的脸颊。
“不傻谁等你三年。”
怀里的人委屈巴巴的说了一句,似乎是把这么多年的委屈道了出来。
贺峻霖庆幸自己鼓起勇气把自己还给了严浩翔,严浩翔庆幸自己没有轻易放弃。
还好他们等到了对方。
“以后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嗯。”
“我会好好爱你。”
“嗯。”
“我们公开好不好?”
“嗯。”
贺峻霖也不怕被别人发现了,干脆在严浩翔的房间里睡下,刚刚和严浩翔打完架的他有点小累,他红着脸趴在床上,凑到严浩翔身边看他翻微博。
“热搜又被顶上来了,你这热搜降得没什么用啊?”
“没用正好,让他们看去。”
贺峻霖笑了下。
严浩翔打开热搜。
刚刚刷热搜的时候他们这一条还在TOP3,怎么现在下去到实时上升8了?
他皱了皱眉,又刷新了一下热搜。
然后他和贺峻霖同时“蹭”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什么啊这是…马嘉祺疑似幽会粉丝?丁程鑫与原团内人员关系匪浅?宋亚轩火到如今疑似有后台?刘耀文被拍疑似被潜规则?张真源疑似与粉丝有私下不正当交易?这都什么啊?”
这五条热搜直接把他和贺峻霖的热搜压的死死的。
谁黑的他们,还一黑一个团?
怎么偏偏就没黑他和贺峻霖?
严浩翔直接给马嘉祺打去了电话。
“喂马哥?”
“喂?别谢我。”
“对别谢我俩…”
电话那头总共两个声音,一个是马嘉祺的,一个是丁程鑫的。
丁程鑫带着笑意说着。
“你俩下回注意点别再被拍了啊。”
“什么…”
“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制造了假瓜让营销号发在微博把上,把你们的热搜压下去了,你录节目见到贺峻霖让他也注意点啊,别再被拍了。”
贺峻霖已经憋不住了。
从丁程鑫开口的瞬间他就憋不住了哭。
“啊不哭不哭…”
严浩翔安慰着贺峻霖。
“嗯?谁不哭啊?”
丁程鑫在那头问。
“丁哥……”
贺峻霖哽咽着开口。
那边的丁程鑫愣住了。
“贺儿?”
马嘉祺有点惊讶。
两边都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电话那头的马嘉祺深吸了一口气。
“你俩那热搜不会是真的吧,你俩真在一块儿啦?”
“嗯…”
贺峻霖抹着眼泪回答。
“哎呦…”
丁程鑫一段哀嚎。
“祖宗哎……你俩咋被拍到了呢?”
“不是被拍的,是我买的热搜…”
“啊?”
“啊?”
电话那头的丁程鑫和马嘉祺惊了。
“不是…我好不容易知道丁哥和我在一个城市,知道这个热搜怕你俩被影响,我俩费死劲的碰面然后拍照努力制造假瓜,贺峻霖你告诉我你故意买的热搜?”
“呜呜呜丁哥…马哥……”
贺峻霖哭的更凶了。
“对不起……”
他哭着道歉。
这还是丁程鑫马嘉祺第一次听贺峻霖在他俩面前哭的那么凶。
“啊不哭不哭,没有怪你俩…这不是怕你们被影响吗是不是?不哭了啊,听话。”
“呜呜……嗯,不哭…你们对我最好……”
“哎呦这个肉麻啊…你们俩怎么打算的,想公开?”
“丁哥你怎么知道?”
贺峻霖抹抹眼泪平复了下心情的问他。
“你俩在公司的时候眉来眼去的少吗,一个二个的都不说,这回有胆子公开了?”
“嗯…想公开…想和他在一起…”
“确定了啊?”
“确定了。”
“好。”
丁程鑫挂断了电话。
贺峻霖见电话挂断,眼泪又憋不住了要往外冒。
“他们五个怎么这么傻…也不怕被黑粉揪住辫子不松口啊…”
“为了保护我们啊。”
是为了保护我们啊。
从很久以前甩开私生的时候就是。
“帮你现身啊。”
贺峻霖他们五个一起把私生引走,让刘耀文和宋亚轩逃了出去。
就和现在一样。
他们是一个家啊。
贺峻霖肿着眼睛被严浩翔抱着睡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被经纪人的电话吵醒了。
“…喂…”
“祖宗哎你还睡呢,你跑哪去了给我开门!你和严浩翔的热搜怎么回事?还有你的队友们怎么发这种东西?什么祝贺你和严浩翔百年好合的?”
贺峻霖懵了,他缓缓坐起来,严浩翔也被两人打电话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的听着,然后在听到贺峻霖经纪人说的后,猛地清醒,然后打开了微博。
V丁程鑫:@V贺峻霖@V严浩翔,祝贺峻霖严浩翔在一起,世界很大,你们好好的去看一看,然后写小作文给我哦。
V马嘉祺:祝贺峻霖和严浩翔两个弟弟百年好合,在一起了就不要分开,我相信你们的勇气,@V贺峻霖@V严浩翔。
V张真源:两个最勇敢的傻弟弟@V贺峻霖@
V严浩翔,祝你们幸福,要好好的。
V宋亚轩:最好的小孩贺峻霖和最好的严浩翔要永远幸福,我要吃喜糖,@V贺峻霖@V严浩翔。
V刘耀文:谢谢贺哥和翔哥这么多年的照顾,你们终于修成正果了,看得我这个弟弟真是紧张,祝你们幸福。@V贺峻霖@V严浩翔。
贺峻霖把经纪人电话挂断了。
然后默默拿出手机打开微博。
V贺峻霖:谢谢丁哥马哥宋哥张哥和小刘弟弟的祝福,我们会幸福的,小作文会按时奉上!@V丁程鑫@V马嘉祺@V张真源@V宋亚轩@V刘耀文,还有@V严浩翔,余生请多指教。
“快发呀你,丁哥他们都这么帮咱们了!”
“…哦…哦哦…好。”
严浩翔也反应过来,打开微博跟着贺峻霖发了一条。
@V严浩翔:@V丁程鑫@V马嘉祺@V张真源@V宋亚轩@V刘耀文,谢谢各位的祝福,我和贺儿度过了不太平坦的前半生,下半辈子我会好好和他在一起,@V贺峻霖,我爱我的宝贝。
贺峻霖看到严浩翔写的忍不住笑,然后在下面评论了一句爱你,就打开了微信。
原来小草房里他们几个昨晚就在密谋了,丁程鑫打头要发家属微博给他们打打气,宋亚轩他们起着哄的说好,还艾特他和严浩翔,说要吃喜糖。
看着看着,贺峻霖就忍不住湿了眼眶。
他在小草房里发了一句:请你们吃饭,必须都得来,请吃喜宴。
严浩翔在下面接:老婆说得对。
贺峻霖笑倒在严浩翔怀里。
严浩翔贺峻霖应该是娱乐圈里唯一一对在被公开时粉丝们普天同庆的明星。
公开的那天是综艺录制,所有人都没有提贺峻霖和严浩翔的事情,两个人光明正大的牵着手,其他人光明正大的看着他们牵手。
好像他们在一起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粉丝们也都在祝贺他们,有的粉丝甚至都发视频庆祝他们的过去和现在,以前的样子和现在剪在一起做对比,惹得好多粉丝大哭,高喊“破镜重圆牛逼。”
“看他们剪的我都快哭了,哎以前还有这么一段啊,你这眼神的确深情啊,我都没发现。”
“那时候就喜欢你死去活来的了,能不深情吗,这都是你第几遍看这个视频了,还没看够呢?”
贺峻霖躺在严浩翔腿上刷着视频,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猛地坐起来。
“哎呦,今天几号?”
严浩翔挑了挑眉。
“你猜。”
贺峻霖退出视频,看了眼手机主页面。
“13号?今天咱俩三周年啊大哥!”
“你还记得呢,我还等你能什么时候想起来呢。”
贺峻霖谄媚的笑,然后拉着他下床。
“走,咱俩过三周年去!”
小小的兔子迷路了,他走啊走,不懈的走,终于遇到了小熊。
小熊问他,你去哪啊?小兔说,我要回家,我忘记回家的路了。
小熊牵起他的手说,和我走吧,我就是你的家。
——完
【全员】七日狼人杀
非典型世界末日paro/偏魔幻恐怖
文轩+祺鑫+翔霖+张真源
全文1.4w+
是一个大胆的脑洞
「这个故事关于爱的力量」
好人阵营:
丁程鑫:摄梦人/守卫-可让任意一人在夜晚行动时不受攻击
宋亚轩:巫师-可调配药剂救人也可以毒人
张真源:预言家-可预测未来,以及查杀狼人
贺峻霖:猎人-拥有狙击枪以及广阔的视野
狼人阵营:
刘耀文:狼王-狼人领袖,仅次于狼皇
马嘉祺:隐狼-混在好人阵营,知道狼人的行动但无法刀人
严浩翔:恶灵骑士-百毒不侵,巫师无法杀害恶灵骑士
·序·
“长夜将至。”...
非典型世界末日paro/偏魔幻恐怖
文轩+祺鑫+翔霖+张真源
全文1.4w+
是一个大胆的脑洞
「这个故事关于爱的力量」
好人阵营:
丁程鑫:摄梦人/守卫-可让任意一人在夜晚行动时不受攻击
宋亚轩:巫师-可调配药剂救人也可以毒人
张真源:预言家-可预测未来,以及查杀狼人
贺峻霖:猎人-拥有狙击枪以及广阔的视野
狼人阵营:
刘耀文:狼王-狼人领袖,仅次于狼皇
马嘉祺:隐狼-混在好人阵营,知道狼人的行动但无法刀人
严浩翔:恶灵骑士-百毒不侵,巫师无法杀害恶灵骑士
·序·
“长夜将至。”
一种新型病毒快速蔓延着,整个国家陷入黑暗,而黑暗吞噬着希望。
夜晚狼人的嘶吼,银色月光洒在大地上,冷清的街道是寂静静无声的,只有偏僻小镇上一个庄园里的灯光还在摇曳。
还有七日的时间。
七日过后,若是连这个小镇上的幸存者都被病毒侵入,
那么整个国家将面临永夜。
那时狼人将会冲破防线,病毒将会向全世界延伸。
还有四个依旧在镇子上的人。他们有神职,这将保护他们周全,他们现在便是仅存的希望,白昼与永夜也只在一念之间。
如果你还是没有懂这场游戏的规则,不要着急。
把它想成一个,真实的狼人杀。
·第一日·
“刘耀文成为了狼王。”
“他若是想杀害你就是信手拈来的事。”
“他……不可能会忘记我。”
最近镇上来的不太平。
一夜之间所有平民都被袭击,就连有些神职都被杀害。自从七日前隔壁小镇上被病毒侵入的狼王来到这里后,小镇上婴儿的哭啼声越来越多,直到最后婴儿被袭击,连最后人类的声音都消失了。
现在只剩下四位神职以及一位平民,还在垂死挣扎着。
不过药水制作有了新进展。
这倒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至少对于宋亚轩来讲是的。他是镇子上唯一的巫师,一瓶药水可以救下一个人,而现在一个人对他们而言又是极其重要。
总共十五种材料,宋亚轩已经知道十四种,并且在这七天内全部集齐了。
还剩一种。
在宋亚轩前几年去到别的镇子上进行考察时,有闻到这种药水的味道,但是他并不知道材料和制作过程。
据说,这种狼人的大型病毒在几千年前爆发过一次,最后通过这种药水和其他办法慢慢恢复了病毒,扭转了永夜的结局。
在当下这个年代,没有人想过会再爆发一次。
“宋亚轩。”
宋亚轩的思绪被一个人的声音打断,他抬起头望向四周,看见了那人的身影。
“寻找第十五种材料有进展了。”
马嘉祺走向宋亚轩,把一张羊皮纸放在那人手中。
是他刚刚跟丁程鑫总结出来的。
“第十五种材料应该是一种花,并且只在夜晚开。”
宋亚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应该就在这附近?那我今天晚上去找。”
“不行。”
马嘉祺摇了摇头,把一张记录着时间的羊皮纸拿了起来。
“病毒入侵这个小镇已经是第七天了,今晚刘耀文会正式成为狼王,牙齿带毒素的那种。”
要不是马嘉祺提醒,宋亚轩早就忘了这件事。
就在七天前,隔壁小镇的狼王来到这里,遇见了刘耀文。
那是傍晚,刘耀文正想去水井打点水,狼王突然从他背后出现。
这种病毒从狼人的牙齿专递道别人身上,被咬的人会成为普通狼人,而被咬的七天后,毒素会侵蚀到他们每一根血管,他们的牙齿口腔也将分泌出毒素。
从而变成可以传递病毒的狼人。
而被狼王咬的人在七天慢慢的毒素侵蚀过程后将成为狼王,也就是狼人中的佼佼者。
这个国家总共15个镇,也就有15个狼王。
刘耀文那天被狼王咬后,成为了这个小镇第一也是唯一一个狼人。
自那之后第二夜,旁边小镇的狼人疯狂入侵,在没有神职的保护下,不少平民变成了狼人。
现在只剩下他们五个了。
“那……”
想到刘耀文,宋亚轩不禁变得有些懊恼。虽然即使那天晚上自己跟着刘耀文去打水,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
“今晚在家里老实呆着,”马嘉祺看那人垂下眼眸,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再想办法。”
宋亚轩点了点头,跟着马嘉祺踏上回家的路。
这古老的镇子是宋亚轩跟刘耀文一直以来的家,不出意外,在未来也一直是他们的家。
但是现在这个意外就是病毒的爆发。
宋亚轩随着马嘉祺慢悠悠的走到了他们四人现在所居住的庄园。
传说,这个被藤蔓爬满的庄园被古老的咒语保护着,也是几千年前那些经历过狼人病毒的人留下来的。因此,在这个危险的小镇上,这座庄园可以护他们周全。
他轻轻推开门,随着吱吖一声古老的木门缓缓敞开。
这里面灯光很暗,房子也很大。宋亚轩跟马嘉祺取了一盏备在门后灯,照亮上楼的台阶。
在还有三个台阶就到达第二层的时候,一个男音传了过来。
“苹果派?”
宋亚轩迅速的回答:“拂晓攻击。”
这是他们四人定的暗号,刚刚的男音是贺峻霖的声音。
果不其然,贺峻霖从旁边的房间走了出来,手里拿着长长的猎枪,正在往里面备子弹。
“阿程跟真源呢。”马嘉祺不慌不忙的把盏灯放在一旁,吹灭了蜡烛。
“丁程鑫在研究他的卡牌,张真源在研究草药。”
马嘉祺点点头,将披在身上的袍子取下。此时已经入冬,空气同时也随着夜晚时间慢慢增加变得异常寒冷。
他拐进旁边的小屋子,那里是厨房,食物只够他们再生存七天的了。
想了想,他拿起角落的南瓜开始动刀。
丁程鑫在这间书房待了整整一天。
他现在手里只有两张卡牌,兑换两夜的平安。
意思就是说,其中一个队员只能花最多两天时间去找到那株草药。
他微微皱着眉,食指在木质桌子上有频率的敲打着。作为守卫他确实不知道怎么找到更多守护卡牌,他只知道怎么运用这些卡牌。
开门脚步声和温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阿程?吃点饭。”
丁程鑫听见这声音舒展开眉间,转头接过马嘉祺递给他的南瓜粥。还是热的,也依照丁程鑫的喜好多加了些糖。
他感激的看了眼马嘉祺。
或许这黑夜确实漫长寒冷,但幸好有他在身边。
丁程鑫感觉马嘉祺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睛都是温柔的。或许是自己的错觉,又或者是因为马嘉祺的眼眸本来就深情,他总能感觉自己跟马嘉祺对视的时候会陷进去。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离不开马嘉祺了。
“马嘉祺,你说…如果我们七天之内没有生存下来,会怎么办。”
“别这么说,”马嘉祺伸手揉了揉丁程鑫的头发,“我们一定可以。”
在丁程鑫笑着转过头去的时候,马嘉祺脸上闪过一丝因疼痛而痛苦的表情。
手臂上的爪痕,又开始疼了。
自从回家以后宋亚轩就在跟张真源讨论草药的事。
惊奇的发现张真源居然在这座庄园的地下室找到关于草药的书,上面有记载下来药水的材料和制作过程。
那株药草叫做银椛草,只会在夜晚盛开,并且会发出淡淡的银色光芒,长在悬崖边上。
想起小镇旁边就有一个悬崖,临海,悬崖下面就有暗礁,虽然危险但是宋亚轩非常熟悉那里。
“我去吧,”宋亚轩坚定的说,“今晚就去。”
“我去吧,”站在窗户旁的贺峻霖开口,月光淡淡的洒在他身上,竟显得有点神圣,“我是猎人,我能保证自己安全。别忘了狼人对人类的气味有多敏感。”
“我也可以拿丁哥的卡牌。”宋亚轩有些着急地说。那个悬崖很危险,一不小心就能掉落进万丈深渊,贺峻霖就算能避开狼人的攻击,那也可能丧命于此。不像自己,本就熟悉。
“要记住丁哥的卡牌对狼王无效。”张真源说,目不转睛的看着水晶球。
“而且现在刘耀文已经成为了狼王。他若是想刀你,那可是信手拈来的事。”
听见这番话,宋亚轩的心不禁痛了一下。
事到如今,他还是不愿意相信刘耀文已经忘了自己的事实,他的声音软下来,“刘耀文……他不可能忘了我。”
那就赌一次吧。
本来这场游戏,就是赌局。
宋亚轩紧接着偷偷去敲了丁程鑫的门。
“阿程哥,我想…今晚去采草药。”
丁程鑫愣了一下,看见门口站着的小孩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但是自己确实没有反应过来为什么宋亚轩要冒这个险。
自己的卡牌也不是特级守卫的卡牌,更何况宋亚轩面对的是个狼王,根本不能保全他的性命。
宋亚轩见丁程鑫不回答自己,失落的低下脑袋。
“你也觉得,刘耀文忘记我了吗?”
“我只是害怕,亚轩。”丁程鑫举起手扶住宋亚轩的肩膀,“我害怕你失败,以后连见他面的机会都没有了。”
“但我更想尽力去救他。如果现在是马哥和你,你会不会也这么做?”
丁程鑫无奈的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说不过宋亚轩,索性拿起放在旁边的卡牌。
也确实,如果对方是马嘉祺,自己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救他。
他走到窗户旁,将卡牌对准月亮,卡牌上的月亮影子跟现实重叠,丁程鑫在心里默念宋亚轩的名字还有咒语,看见在卡牌上逐渐显现的花体“SYX”。
他将卡牌往后抛,宋亚轩赶忙接住,感激的看了眼丁程鑫。
“谢谢丁哥!”
“多加注意,这个对刘耀文无效。”
随后在丁程鑫的帮助下,宋亚轩避开其他三人偷偷溜出了庄园。
将斗篷的帽子戴上,他怨这夜晚寒冷,同时周围的漆黑让他感到害怕,宋亚轩逐渐加快了脚步。
半夜十二点,远方的钟声敲响,随着一阵冷风,宋亚轩手上拿的蜡烛被吹灭。唯一的光源和热度被风带走,宋亚轩只好摸黑往悬崖走。
在将近走到悬崖旁的时候,宋亚轩听见了狼嚎声。他停下了脚步,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黑暗中有红色眼睛泛着光。他心下恐惧,但也给自己打了打气。要知道他从小就很胆小,现在在黑暗里一个人摸黑更是。
他来到悬崖边,探头寻找那株叫银椛草的草药,终于在悬崖边上找到在月光下发着淡光的花。
宋亚轩欣喜一笑,想起来之前书上记载在摘这株草药的时候要用鲜血将花瓣染成红的。
宋亚轩从斗篷的口袋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刀片,在食指上划下一道。
他不知道的是,血的味道,会在狼人的嗅觉下,彻底暴露。
在他看着鲜血滴到花瓣上的同时,他听见身后传来了狼嚎,一阵接一阵,慢慢靠近。
宋亚轩不敢回头,在太害怕的时候他从来不敢。
因为他不想面对,不想知道,在他身后的,到底是什么。
他看着鲜血染红了所有的花瓣,便迅速将花从石土中拔了出来。
回头时,看见身后围着几头狼人。
宋亚轩屏住呼吸,知道是因为丁程鑫的卡牌,这些狼人才不能靠近。但是他们久久不离去,宋亚轩根本没有办法回到庄园。
自己没有时间跟他们耗,因为到了白天这层保护会解除。虽然狼人不能在阳光下行动,但是在黎明,太阳还没完全升起来的时候,它们还是可以行动的。
而且自今晚凌晨三点起,又会有一波狼人成为有杀伤力的狼人。
宋亚轩害怕的往后退了退,但又不敢退多,因为身后就是悬崖。看着手指上的鲜血一滴滴掉落在地上,他连忙捂住伤口。
嗷呜——
远处山峰上的狼嚎传到了这个小镇每一个角落,那些本围在宋亚轩旁边的狼人听到这么一声,瞬间视线都离开了宋亚轩。
又是一声狼嚎唱响了小镇子,挡在宋亚轩身前的狼人貌似都犹豫了一会,但最后还是默默跑走了。
宋亚轩终于松了口气,看着自己手里采到的药草,暗暗窃喜。
或许丁程鑫的守护,真的有用。
就在离悬崖不远处的山峰上,刘耀文在转身的刹那间看见一个人类在悬崖边站着。
他疑惑地皱了皱眉,只是觉得头疼,却想不起来这人类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会让自己感到如此的熟悉。
他看着那人笑,看他自主的用刀划破自己的手指。
他感受到越靠近那人类身体就变得越疲惫,想来一定是得到了护卫的守护。
但刘耀文不过一会就看见其他的普通狼人往宋亚轩的方向跑去。本来这个小镇上人类已经所剩无几,专门在半夜跑出来送死的真的没几个。
不知为什么,心底传来一个声音,叫他阻止那些狼人继续靠近。
在自己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刘耀文嚎叫了一声。
狼王的声音足以吸引其他狼人,那群围在宋亚轩身边的也不例外。
对人类这种熟悉的感觉,刘耀文从没有过。
这种归属感,让刘耀文害怕。这种没有由来的感情更是如此。
之前的记忆,刘耀文没有忘干净。
因为宋亚轩,是他无论如何,都忘不了的。
第一晚·平安夜
·第二日·
“那是恶灵骑士。”
“他百毒不侵,巫师、预言家、猎人的所有神职能力,都不能置他于死地。”
“除非自杀。”
第二天清晨众人看见宋亚轩手中的银椛草都明白过来昨夜宋亚轩出去的事实,好在人没出事,大家也没责怪他。
按照书本上的说明,宋亚轩下午就看见药水从透明变成了紫色。
他欣喜地叫其他人来看,众人决定到晚上在庄园门口布血阵,吸引狼人前来。
宋亚轩在黄昏之时将药水分到一个个的小药瓶里,计量足够解救普通狼人,最后分成了十五瓶。
吩咐好众人这药水一定要是对准嘴,在离自己三米以内的距离才能喷出。宋亚轩打开庄园的木门,用昨天的小刀在左手胳膊上划了一道,右手手指沾了点鲜血,开始在地上绘图。
在太阳下山的前一秒,宋亚轩站起身来。
在他身后的是鲜红色的血阵,写着咒语,还有布阵人宋亚轩的名字。
众人赶紧退后,开开了一点门缝。
不过一会就传来了狼嚎,胆子比较小的丁程鑫往后缩了缩,不小心退到了一个人的怀抱中。
“阿程,别怕。”
马嘉祺低声说道。
这温柔的声音,让丁程鑫安心了不少。
只见一个狼人跑到了庄园门口,伸出舌头舔舐着地上的鲜血。
古老庄园的咒语,让狼人闻不到屋内的人,也看不见屋内的人影。这整座庄园,就像是带了隐形魔咒一般。
既然如此,贺峻霖大打开门。
但是那狼人离门口仍然有四五米的距离,贺峻霖索性右手拿出猎枪,左手拿着药瓶,往前走了两三步。
一出庄园的保护屏障,狼人便抬起了头,他闻到了人类的味道。
在那狼人做出任何反应之前,贺峻霖举起左手的药瓶对准狼人的嘴扔去。
由于常年打猎,也是具有神职的猎人,贺峻霖手法娴熟并且精准。玻璃瓶到半空中时被贺峻霖的子弹打碎,刹那间药水突然暴露在半空,最后落到了狼人那张大的嘴中。
习惯性的吞咽,瞳孔的颜色逐渐恢复了正常的颜色,狼人的特征慢慢消退,而刚刚恢复到人类形态的人虚弱无力的倒在地上。
张真源眼疾手快,奔出大门将那人抬起来带回屋里。
“干得漂亮!”
贺峻霖会心一笑,接过宋亚轩扔给他的药瓶,看见远处一群狼人都在向自己奔来。
“糟糕。”贺峻霖低声说道。
手上只有一个药瓶,贺峻霖下意识的举起猎枪,对着远处的狼人开枪。一声巨响划过天空,最远处的两个狼人倒地不起。
丁程鑫随着巨响颤抖了一下。他很难想象那些狼人本来是这镇上的平民。
而就在刚刚,又有两个平民死亡了。
“贺儿,拜托,不要再开枪了。”丁程鑫皱着眉头说,感受到四肢无力。
他第一次因为死亡而感到恐惧。
“抱歉,”贺峻霖冷冰冰的说,毕竟他从小见证的死亡太多了,“狼人太多,药水太少。”
随后跟刚才一样,贺峻霖又抛出了药水,用子弹将药瓶在半空中打碎。药水落入狼人的嘴中,与上一次一样恢复人形倒在地上。
贺峻霖往后退了几步。
狼人太多了,他甚至没有时间拉起地上的人回屋。
此刻丁程鑫终于恢复了一点勇气,往前走了两步,唤了一声贺峻霖,将手中的药瓶抛到空中。
贺峻霖眼疾手快将枪转了个方向,正好打中药瓶,又一个狼人恢复原样。
宋亚轩跟张真源跑出去将恢复人形的拖回庄园,五人连带刚刚恢复的三人回到了安全地带,贺峻霖赶忙关上门。
“他们什么时候离开。”贺峻霖透过旁边的窗户看向外面,血阵已经变得模糊,应该不会引来更多的狼人,但是现在正在舔舐血阵的狼人什么时候走?
“血阵消失自然会走,”宋亚轩道,“试试,可以再救一个。”
贺峻霖点点头,给猎枪上膛,打开门。
眼前的景象却跟刚刚从窗户看向外面的不一样。
匍匐在地上的狼人全部都已经消失,地上的血阵也似蒸发了一般。
取而代之的,是站在门口的,一个人。
那人披着长长的斗篷,看着像黑色实则是紫色,长至脚底。斗篷连着帽子,而帽子又压的很低,贺峻霖根本看不见那人的眼睛。
贺峻霖眯了眯眼。这人没有狼人的外形,但是却拥有狼人的气息。
穿着斗篷的人微微抬起头。
贺峻霖也随之愣了一下。
不是普通人棕色瞳孔,更不是狼人的红色瞳孔。这个穿着斗篷的人,眼睛是蓝色的。
他到底是什么。
贺峻霖感到猎枪沉重,仿佛抬不起来。地底下也仿佛有一个磁盘,让他挪不开步。他像是关机了一样,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那人。
在他与众人反应过来之前,贺峻霖突然感到被一阵风包围。
眨眼间,当众人再看向贺峻霖之前站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了落叶。而本来站在贺峻霖身前穿斗篷的人,也失了踪影。
“贺儿!”丁程鑫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们的猎人,在刚刚那一瞬间,被带走了。
丁程鑫呆呆的回过头,看着站在角落的张真源。那人貌似也有些震惊,倒吸了一口凉气。
“真源,你知道刚刚那人是谁吗?为什么要把贺儿带走?”
丁程鑫急忙上前,看着张真源闭上嘴巴,摇了摇头。
“刚刚那穿着斗篷的人,可能就是书上说的,恶灵骑士。”
“他百毒不侵,巫师、预言家、猎人的所有神职能力,都不能置他于死地。除非自杀。”
宋亚轩也从震惊之余回过神,慌张的问究竟应该怎么样才能找回贺峻霖,
还是说,从刚刚他消失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再也找不回来贺峻霖了。
“冷静。”马嘉祺关上了庄园的大门,现在所有狼人都已经离去,他们暂时安全。
“这是一场交易,”他冷冷地对其他三人说道,“我们找回了三个人,失去了一个人。”
“我们现在需要保住我们有的人,至于贺峻霖,我们慢慢想办法。”
旁边三个刚刚恢复人形的人依旧昏迷,冬季的夜晚依旧寒冷,除此之外还有猎人失踪带来的悲痛。
夜,还很长。
第二晚·三人回归·一人失踪
·第三日·
“我在等待一束光,彻底照亮我灰色的生活。”
“你没有发现吗?你的光就在你身边。”
“是丁程鑫啊。”
贺峻霖醒来的时候发现身旁异常的暖和。
还有噼里啪啦的声音。
旁边的火光刺的他睁不开眼睛,适应了好久才看清楚自己周围。
山洞一样的地方,外面还是黑夜,不过天上有星星,身边有火,以及……
那个穿斗篷的人。
“你是谁?!”
贺峻霖突然警惕起来,坐着往后蹭,像是受伤的兔子一样目不转睛的看着穿斗篷的人。
那人闻言抬起头,看见贺峻霖醒了居然露出了笑容,和小小的虎牙。
“我是恶灵骑士,你也可以叫我严浩翔。”
贺峻霖皱了皱眉,仿佛并不知道严浩翔口中的恶灵骑士是什么。
严浩翔觉得贺峻霖还挺可爱的,扬着的嘴角仿佛就放不下来了一样。
“不知道我是干嘛的吗?其实啊,我不算是狼人,至少有我在,周围都不会有狼人出现。换句话来说,狼人会对我产生恐惧。”
贺峻霖微微抬头,试探的问道,“所以你是好人?”
严浩翔摇了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
“是,也不是。我沉睡于这个小镇四千多年,前几天才醒来。我是上一次狼人病毒爆发的幸存者,为了赎回更多的人,我被指定成为恶灵骑士。从那之后我便沉睡于此,我没有死,年龄也没有更变。就连这几千年的时间,对我来说,也就像是睡了一觉醒来罢了。”
看贺峻霖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严浩翔继续道。
“如果人类和狼人被分为善恶,我现在仍然属于恶。只有身上这古老的诅咒消失,我才能回归人形。现在啊,我有的时候有清醒的意识,而当我的身体被“恶”霸占,我可能会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但我是记不得我做了什么的。”
贺峻霖眨了眨眼,仿佛试图理解归位刚刚严浩翔说的每一个字。
最终,他的注意力停留在严浩翔所说的古老诅咒上。
他往前移了移,轻声开口,“该怎么让你回归人形?或许…我可以帮你?”
严浩翔低声一笑,自然地伸手揉了揉贺峻霖的头发。
那一瞬间,严浩翔有一种感觉。感觉他们仿佛是认识好久的人,约定好并肩走下去的人。那种感觉,直到未来,严浩翔也没有办法忘却。
他回过神来,匆忙的收回手,“谢谢你啦,不过,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除诅咒。”
贺峻霖眼中居然闪过一丝失望。
他自主的站起身,上前,抱了抱严浩翔。
头闷在严浩翔的肩窝,不开心的说道,“希望以后还能见到你。”
怀里突然撞来一个人,严浩翔由于没准备好往后退了几步,听见贺峻霖说的话后,苦笑了一下。
你以后,千万不要来找我。
严浩翔在心里默默想到。
像现在这样拥有这种清醒的意识,是很难得的。
几小时前,严浩翔在洞中醒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他断定是自己没有意识的时候干的事,虽然他根本不记得在庄园门口发生的事情了。
这次只是带他来到这里,下次,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第二天丁程鑫第一个醒来。
昨晚上没睡多久,贺峻霖失踪的事给了他很沉重的打击。
他走下楼,听见说话声,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昨晚上救了三个人。
终于恢复了点乐观心情,丁程鑫推开那三人所在的房门。
那三人仿佛有些迷茫,就好像成为狼人之后所有的记忆都消失了一样。
丁程鑫跟他们解释了病毒的侵入,小镇上大部分人成为了狼人,包括宋亚轩制作了药水以及现在他们能变回人形的过程。
听完后,那三人恍然大悟,赶忙到谢。
丁程鑫笑了笑,点燃旁边的蜡烛,“都是应该的。现在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好好的呆在这个庄园,不要离开半步。”
话音刚落远处楼梯就传来了声音。
“阿程,阿程?”
丁程鑫向三个平民点了点头示意,站起身后探了个头,“诶!”
只见马嘉祺听见声音后下了楼梯,小跑着奔向丁程鑫。
他好像还有点委屈,走过去拉住丁程鑫的手,“刚起来看见你不在身边,真的吓死我了。”
丁程鑫轻笑道,捏了下马嘉祺的脸。
“安啦~不过,我们的食物是不是不够了?”
想到这一点马嘉祺皱起了眉头,应了一声。
丁程鑫点点头,“那我出去找点。”
看见丁程鑫说完就想往外走,马嘉祺赶紧制止。
“诶,还是我跟你去吧,害怕有危险。”
丁程鑫终于笑出了声。
他认为马嘉祺确实不懂得怎么表达爱意,但是恰恰好,丁程鑫不需要马嘉祺用语言告诉他,他只需要马嘉祺的爱意藏在每一个细节里,就足够了。
等两人在旁边小森林里采完果子和能吃的蔬菜,时间已经接近正午。
进门后看见张真源站在原地,像是正在等两人回家。他看见两人后本来紧皱的眉头舒缓了一点。
他让丁程鑫提着食材上楼,为刚刚恢复人形的三个平民补充点营养。
马嘉祺看出来了,其实就是为了支走丁程鑫。
所以等看着丁程鑫上楼后,马嘉祺开口,“真源,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张真源回头,看见靠在角落的马嘉祺,冷下眼神。
“马嘉祺,借一步说话。”
两人来到了这座庄园的地下室,这里平时除了张真源没人来的。
除了寒冷,这里所有东西上也蒙上了一层灰,一排一排的书籍,一页一页的咒语,都为这里蒙上了一层神秘。
张真源也不多说客套话,直截了当的问,“你是不是隐狼?”
马嘉祺歪了歪头,仿佛也不打算隐瞒,“对,我是。”
张真源,就在今天上午查杀了马嘉祺。并且,不是金水。
张真源深吸了一口气。他最不希望的事还是来了,这是唯一一次他希望自己的预言不准确的时候。
他习惯性地敲了敲旁边的桌子,沉思着。
隐狼的存在并不会对人类造成什么危害,无法刀人也无法与普通狼人交流。
如果马嘉祺改邪归正,他们反而能收获一个不错的队友。
张真源抬起头直视马嘉祺,他仿佛看见马嘉祺红眸的模样,“马嘉祺,我不会告诉其他人。但是你可以说是一个没有用的棋子,为什么还要选择维持这个身份。”
“因为没有理由变好。”马嘉祺毫不犹豫地说,就好像他之前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一般。
“我只是在等待一束光,彻底照亮我灰色的生活。如果能等到,我便改过自新。”
张真源叹了口气。他本就是预言家,俗一点说他是看破红尘,高级一点就是懂得人心。
那些摸不透自己心的,马嘉祺就算一个。
“你没有发现吗?你的光就在你身边。是丁程鑫啊。”
接下来的一天过得都无比正常,中午张真源说的话让马嘉祺不敢忘,但也试图让自己看着没有多大的顾虑。
他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
可能是害怕丁程鑫用厌恶的眼神看向自己,也可能是害怕被赶走,或者是别的原因,谁知道呢。
但马嘉祺并不觉得这就是爱,这就能成为他花费时间以及血肉去转善的原因。或许是他从来没经历过爱,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晚上看着其他三个平民安顿好后,他们四个人聚在一起,商量如何找回贺峻霖。
宋亚轩是这四个人里跟贺峻霖最好的,一天不见就让他心里着急得很,现在只想找时机溜出去找到贺峻霖的踪迹。
“别傻了,”张真源打断了宋亚轩的话,但仍然闭着眼睛手扶着水晶球,“我们可不想再失去一个人。”
其他人都点了点头,这次就连丁程鑫也没有迟疑。
宋亚轩沮丧的低下头。
他失去了刘耀文,如果现在他再失去贺峻霖,那这个世界就彻底的失去了光。
失去跟自己最亲密的人,这跟永夜没什么区别。
就在这个时候,走廊与房间的蜡烛都被一阵风熄灭。楼梯传来了脚步声,缓慢,又轻柔。
众人纷纷回头,听着脚步声一点一点的逼近。
月光洒在那人身上,他穿的是前一夜恶灵骑士的斗篷。
正当他们提起防备,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他们的耳中:
“我回来了。”
第三晚·平安夜·一人回归
·第四日·
“我,马嘉祺,此刻背叛狼皇,自愿成为平民,不再效忠冥界。”
“马嘉祺……”
“我是隐狼,但以后不会是了。”
第四天的一大早,宋亚轩是被张真源叫醒的。
“亚轩,你快起来!看我找到了什么?”
宋亚轩骂骂咧咧的翻了个身,微微睁开眼睛,看见张真源在他眼前举了一本书,上面写着“除了魔药解除狼人病毒的方法”。
宋亚轩瞬间清醒了不少,毕竟他确实不想再回到那个悬崖经历之前经历过的事了。
现在他们还有十一瓶药水,没记错这个小镇上至少还有百余人,只要在这几天再救回二十个人他们就彻底安全了。
拿过张真源的书,宋亚轩认认真真一个字一个字的开始读。
上面写着:
黄昏与黎明的时候狼人会逐渐苏醒,可以引诱他们走出栖息地,理由唯一的光芒照射,使他们恢复原形。虽然看似简单,但是一旦太阳下山,狼人便可以正常活动,甚至可能全军再次覆没。
宋亚轩眨了眨眼,看向眼前兴致勃勃的张真源。
“你想试试?”
“那当然要试试,”张真源理所当然到,“我们可以拿到丁程鑫的守护牌,这种方法可以一下解救十几个。”
宋亚轩为难的皱了皱眉,“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下十几个,怎么带回来。”
张真源明显愣了一下。
马嘉祺。
马嘉祺可以,他是隐狼,他不会受狼人的影响。他可以等那些狼人恢复原型后毫发无损的带人回到这座庄园。
但是他不会妥协,除非他认清自己的想法。
马嘉祺正在小镇上遛弯。
他看着周围的房屋,仿佛能想象到几个星期前这里还是热热闹闹的小镇。
他是狼人,却有着人类的意识。
他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这几天里,他手臂上的刮痕越发疼痛。那是之前被隔壁小镇狼王的狼爪划了一道。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成为隐狼的了,只是发现自己被狼王抓伤的伤口时不时会痛一下。只不过最近,这种疼痛越来越频繁。
一下午他在森林里又找到了点南瓜,很幸运还从荒无人烟的街道中的一个门户找到了点食用糖。
在日落之前往庄园走,但马嘉祺的手臂却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疼。
他看向太阳,看向西方。除了太阳,他还看见了丁程鑫。
那人的胳膊流着血。
马嘉祺愣了一下,这个时候也是很有可能吸引到狼人的。
马嘉祺下意识的扔下食物朝丁程鑫的方向跑,却忘了自己也被归为狼人,靠近带有守护牌的丁程鑫是会受伤的。
旁边阴森森的森林中狼嚎越来越多,马嘉祺甚至看见了几双红眼睛。
自己越向丁程鑫靠近,身体就越沉重,像是中了沉睡魔咒一般。
丁程鑫还没有发现自己身后的马嘉祺,只见森林中的狼人慢慢出现在自己眼前。
除了害怕,他只剩下兴奋。兴奋的是那些狼人多向前走一步就能恢复人形,自己多支撑一会就能看见更多的人回来。
“丁程鑫!”
听见呼唤,丁程鑫转过头去,看见瞳孔通红的马嘉祺。
以为是马嘉祺跟着自己出来被狼人咬了,丁程鑫感到手中的刀刃滑落,又在手心落下一道痕迹,不自觉的跑了过去。
他扶起地上的马嘉祺,殊不知马嘉祺在丁程鑫身边身体像是被千刀万剐了一样。
看着马嘉祺皱眉痛苦的模样,丁程鑫心里着急,想起口袋里的药水,赶紧拿出来倒到马嘉祺最中。
没有一点变化。
这种药水对隐狼没有用的。
马嘉祺眯着眼睛,模糊的视线渐渐对焦,看见丁程鑫身后有大概五个狼人冲到阳光下,逐渐恢复了人形。
马嘉祺抿了抿嘴,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时间不多了。
就在这个时候,丁程鑫因为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马嘉祺急忙抱住他,看着怀里的人手臂上的血,慌张的用自己的手捂住了他的伤口。
丁程鑫,你一定不要有事啊。
一声狼嚎划破天空,本来还藏在森林里跃跃欲试的狼人全部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马嘉祺怀里的丁程鑫,匆匆离去。
不管其他,马嘉祺抱起丁程鑫,虚弱无力的走向森林的边缘。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下山,马嘉祺利用仅剩一点点的力气将丁程鑫抱在怀里,救下两位刚刚恢复人形的狼人回到家中。
当张真源开门的时候,他显然很惊讶。
除了丁程鑫手臂上的血渍,刚刚救回来的狼人,
还有马嘉祺不经意间,露出来的狼抓痕。
马嘉祺虚弱无力的松开那位恢复人形的狼人,怀里依然抱着丁程鑫,虚弱的开口,“真源,带上贺峻霖,外面还有三个恢复人性的狼人。万事小心。”
张真源点了点头,知道需要给马嘉祺留点时间,跑上楼叫下来贺峻霖,就往外跑去。
回到庄园,丁程鑫身上的守护就消失了,马嘉祺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将丁程鑫带回自己的房间。
他舔了一口丁程鑫手臂上的血,这种味道像是激发了他的兽性。
但他依旧选择找到绷带,包扎好丁程鑫的伤口。
自己有了红眸,自己无法继续隐瞒身份了。
想起张真源之前的话。
可能丁程鑫真的是他的光,就在黄昏,就在刚刚光线昏暗时间溶解,丁程鑫是他丢弃一切的唯一理由。
只见丁程鑫终于慢慢的睁开眼睛。
看见马嘉祺的红色眼睛,丁程鑫愣了一下。
一般人应该会选择推开马嘉祺离开房间,但是丁程鑫选择轻轻在马嘉祺眼睛上留下一吻。
“马嘉祺,你的眼睛,很好看。”
马嘉祺低头轻笑一声。
这可能,就是他改过自新的理由。
正好今晚又是一轮满月,马嘉祺松开了丁程鑫的手自顾自的走向窗户。
他双手合十,说出誓言。
“我,马嘉祺,此刻背叛狼皇,自愿成为平民,不再效忠冥界。”
话音刚落,手臂上的爪痕一点点消失,本来的疼痛也全无。
“马嘉祺……”
听见丁程鑫的声音,马嘉祺以为他要问自己的身份,假装轻松的开口,“我是隐狼,但以后不会是了。”
丁程鑫笑着摇了摇头。
他看着马嘉祺的瞳孔从红色恢复正常。
他从来没有在意过马嘉祺的身份,其实他早就看见了,马嘉祺手臂上的爪痕。
他只是,爱这个人罢了。
“马嘉祺,我是想说,”
“我爱你。还有,欢迎回家。”
第四晚·平安夜·五人回归
·第五日·
“你说爱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啊,严浩翔。”
“我只知道,这横穿千年的爱恋,我想继续。”
今日早晨宋亚轩才得知丁程鑫是听见自己跟张真源的对话后才跑出去的,特别后悔。
丁程鑫笑着拍了拍宋亚轩的肩膀,说我这不是没事吗,而且还多救了五个人。
回头看了看马嘉祺,四目相对后微微一笑。
还带回来了我爱的人。
他们老早就发现贺峻霖与张真源在早上消失了,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看见两人又带了五个人回来。
黎明黄昏计划有在起作用。
马嘉祺和其他平民之前找到的食材还够用两天,差不多够用。
按照常理,他们已经扭转了局势。并且人多力量大,尽管这些平民没有特殊的能力,他们仍然可以给予帮助。
丁程鑫的守护卡牌已经用完了,贺峻霖的子弹也只剩下十颗。张真源每天晚上都会坐在他的桌前,观察天文,水晶球,以及塔罗牌。
至于宋亚轩,他的药水还剩下十瓶左右,打算今天晚上让贺峻霖出去用完带人回来。
还有他们制定的黎明黄昏计划,今天继续,或许今天过去,他们就能挺过大型的狼人病毒,等到别的国家的支援。
这几天宋亚轩在家还研制了一点点毒药,拿了五瓶给贺峻霖,嘱咐他如果子弹用完了这些药水也可以用的。
一切安顿好后,晚上吃过马嘉祺做的晚饭,贺峻霖带着药水出发去森林深处,而张真源和宋亚轩来到了森林的边缘。
贺峻霖其实也会害怕。
越往森林的深处走,越是寒冷。贺峻霖警惕的缓缓移动着,手中的猎枪一直不肯放下。
在不远处,昏暗的森林中贺峻霖看见一双红色的眼睛。
看着那狼人慢慢逼近,贺峻霖赶忙掏出药水。
知道狼人的獠牙有毒素,贺峻霖还是像之前一样扔出药水然后用猎枪将玻璃瓶打碎。
没准,药水没有掉进狼人的嘴里。
贺峻霖往后退了退,又扔出一瓶,直到看着眼前的红眸渐渐消失,贺峻霖才松了口气。
现在还有八颗子弹。
贺峻霖背起地上的人,听见远处的狼嚎,背上起了一层冷汗。
嚎声越来越近,贺峻霖转头看见森林更深处的一双红眼睛。他已经顾不上掏出药水了,只能举起猎枪对着狼人开了一枪。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
他深吸一口气,迅速冷静下来,往森林边上走去也不忘了手持猎枪和药水。
他貌似很擅长在黑暗中观察四周,连续发现两个逼近的狼人将药水灌进他们的嘴里。只恨自己力气不够大,没有办法拖着三个人走出去。
真后悔没让第二个人来帮忙。
树木遮住了天空,贺峻霖并不知道现在是几点。
越接近半夜他越危险,现在贺峻霖只能靠着森林里的气息掩盖自己的气味不被狼人发现。
他费力的拖着三个人往前走着,已经顾不得在地上蹭会不会受伤了。
在他接近森林边缘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的狼叫声,他赶忙回头,看见了黑暗中一双双红色眼睛,多到令人害怕。
本来身体就劳累,看见这一副景象更是让他害怕。
在狼人渐渐逼近,自己慢慢变得虚弱的情况之下,贺峻霖闭上了眼睛。
可能就只能到这里了吧。
或许对于变成狼人这件事,自己可能也难逃一命。他只奢求宋亚轩他们好好的,或许日后再来恢复自己。说不定,那个时候夜晚不再这么凄凉悠长,说不定,那个时候……
冷风吹过贺峻霖的发梢,他没有等来獠牙咬破皮肤的刺痛,
他等来的是突如其来的温暖。
睁眼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层斗篷,而抬眼看见那个几天前才看见的人。
那个恶灵骑士,那个严浩翔。
他就站在眼前,背对着自己。那些狼人看见严浩翔的身影后退缩了一点,轻轻嗷叫着。
可能是严浩翔冷静的害怕,或者说是严浩翔作为恶灵骑士的身份,甚至是他蓝色的眼眸看着冰冷,那些狼人最终退缩回到几米之外,转头跑走了。
看见狼人全部离去,严浩翔才松了口气。
转头看见贺峻霖仍然坐在地上,表情像是被吓的不轻。
严浩翔赶忙蹲下安抚那人,一把搂入怀中,轻轻揉着那人头发,温柔的说着没事了,我来了。
严浩翔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人这么有耐心。
他从贺峻霖身上感受到一股似曾相识。似曾相识的面容,似曾相识的气味,似曾相识的感觉。如果他没想错,他可能很早之前就跟贺峻霖认识。
就在这个时候,贺峻霖在严浩翔耳边小声问道,
“严浩翔,你说我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面。”
严浩翔愣了一下,又很快反应过来。原来这种感觉,不是错觉。
“嗯,有可能吧。”
贺峻霖从严浩翔的怀抱中出来,看向了他的眼睛。
贺峻霖自从之前第一次看见严浩翔眼睛后,就再也无法忘记这浅蓝色的瞳孔。他感觉严浩翔所有的秘密都藏在这蓝色眼睛中,而当贺峻霖此时深深凝望着严浩翔的秘密时,
他只看见了自己的倒映。
贺峻霖想了想,缓缓开口:“严浩翔,我想我可能爱你。”
很荒唐吧,两人真正认识,也才不过三天。
严浩翔淡淡一笑,问道,“贺峻霖,你说爱到底是什么。”
“我不知道啊,严浩翔。”
贺峻霖眸子中多了几分坚定。
他不知道恶灵骑士怎么恢复成正常人,但他知道跨越种族的爱恋,眼前的人,是他的毕生所求,是他的誓死守护。
他不知道爱是什么,但是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开始了一段自己都无法阻止的爱恋了。
“我只知道,这横穿千年的爱恋,我想继续。”
在月光下,严浩翔原本冰冷的身体有了温度,而本来黑色的斗篷渐渐变成了银色。
这一天,除了十三位狼人得以解救,
更是这跨越千年爱恋的一次救赎。
第五晚·平安夜·十三人回归
·第六日·
“刘耀文现在是狼王。”
“没错,所以现在他必须死。”
“但是宋亚轩,你真的下得去手吗。我赌你不舍得。”
第二天清晨醒来,宋亚轩意外的发现凌晨五点升起了太阳。
看来他们是扭转了永夜的结局。
内心狂喜,宋亚轩推开房门准备迎来今天的第一缕阳光。
在楼下等待他的是其他五人,现在严浩翔被贺峻霖的爱救赎,成为了六人中第二位护卫骑士。
本来嘴角带笑的宋亚轩想上前打声招呼,却看见众人脸上都带着一份凝重。
他眨眨眼,问道,“怎,怎么了吗?”
张真源率先对上宋亚轩的视线,吞吞吐吐半天,才说出烦恼的原因。
“是这样的宋亚轩。要想真正扭转结局,需要……狼王的死亡。”
在一旁的严浩翔解释道,“因为狼王能被恢复人形几率很小,并且历史上也没有记载。几千年前爆发的病毒,也是人们一个个将狼王诛杀才得以光明。”
宋亚轩又眨了眨眼,仿佛没反应过来,“所以?”
“刘耀文现在是狼王。”
“没错,所以现在他必须死。”
宋亚轩这才明白过来。他其实早就想到了。
自己的药水魔咒可以渡万生,救济万民。保住人命,甚至劈开走向光明的道路。
但是这些能力,这些自己平日里引以为傲的能力,一到刘耀文面前就消失了。而恰恰好,刘耀文是他抛开全世界,也想守护的人。
他觉得自己好自私,觉得自己对不起眼前朋友们这些日子的努力。
他苦笑一声,“哦……那就只能,杀了呗。”
张真源早就料到宋亚轩会这么说,他也从宋亚轩的眼睛中看见了不甘心。
他冷静开口,“但是宋亚轩,你真的下得去手吗。我赌你不舍得。”
“但是没有办法了,不是吗。”
众人纷纷垂下眼眸。
或许,真的没有了呢。
他们好像都找回了自己的归属,都得到了彼此的救赎。
但唯独那个从一开始就在等待的宋亚轩,直到现在也没等到刘耀文的归来。
老人常常说相爱的人一定会想尽办法回到彼此的身边。现在的宋亚轩想到,究竟是自己还不够爱刘耀文,还是刘耀文不够爱自己。
刘耀文看着凌晨五点的阳光,躲到了被树木遮挡住的黑暗下。
这几日除了发现自己的同类越来越少,还经常能梦见五日前在悬崖边看到的男孩。
那个男孩看上去好像很纯洁,仿佛不属于这无尽的黑暗。
想到这里,刘耀文再次看向远处的太阳。
如果自己象征着永夜,那可能男孩就象征着光明。
刘耀文记不清楚自己的过去,或者说当自己努力在脑海里回想过去的时候,总是有一个界线告诫他不能越过。
而看见宋亚轩的那天晚上,刘耀文感觉自己脑海中的界线动摇了。
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原本只奢求血的味道,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
他昏昏欲睡,跑到自己平时休息的地方缓缓闭上眼睛。
等自己再次醒来的时候,就是夜晚了。
十二个小时过去,刘耀文缓缓地醒了过来。
奇怪的是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人。
他睁开眼睛用一秒时间适应周围的黑暗,定睛看清眼前的人。
是之前在悬崖边的人。
那人显然没有意识到刘耀文醒来了,坐在刘耀文旁边看着月亮。
刘耀文没敢动。
在这月黑风高的夜晚,刘耀文却觉得异常宁静。
宋亚轩吸了吸鼻子,缓缓开口:
“刘耀文啊,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以人形见你了。趁你还没醒来,我先跟你说说话吧。”
刘耀文知道宋亚轩说的不是狼人的语言,但惊奇的是自己竟然能听懂。
宋亚轩突然转身,刘耀文见此连忙闭眼,感受到一个温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头上。
“等你醒来应该会咬我吧,但我也认了,毕竟我没什么价值。与其跟着其他人行动,杀掉你,我更希望跟你一起死去。或许你这辈子都想不起来之前发生过的事了吧,我们只能等下一世再相遇,相爱了吧。张真源赌的很对,我确实舍不得你死。”
宋亚轩顿了顿,在刘耀文看不见的地方,温柔一笑。
“我的自私,不允许我看着你死亡。就允许我,最后吻你一下吧。”
等刘耀文反应过来之前,唇部突然触碰到一个柔软的皮肤。这是刘耀文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除了嘴唇的触感,还有悸动的心跳。
听见远方的钟声敲响,午夜十二点钟到来,月光毫不掩饰的洒在两人身上。
宋亚轩看见,刘耀文睁开了他红色的眼睛。
·第七日·
“刘耀文没有动,他还记得我。”
“这不是结局,不是拯救这里的唯一办法。”
“我们还有希望。”
十二点零一秒,到了这真实狼人杀的最后一天。
宋亚轩惊讶的看着刘耀文睁开眼睛,慢慢坐了起来。
其实这个时候,宋亚轩还是会害怕。他一直是害怕疼的人,害怕一会刘耀文的獠牙咬进自己细嫩的皮肤里,会不会有鲜血涌出。
但是他坚信,比起这个,看着刘耀文死亡才是对自己最大的伤害。
他做好心理准备,凑近刘耀文,轻声说道,“呐,刘耀文,咬吧。”
闭眼好久,宋亚轩的脖颈依旧没有疼痛的感觉。他又重新睁开眼睛,看见刘耀文一动不动的站在自己眼前。
他好像能从刘耀文眼里读出来什么。
宋亚轩凝望着刘耀文的眼眸,像是落入了深渊,像是在外太空失重,落尽无底黑洞。
他解读出来了一种希望,也是一种疑惑。
刘耀文像是在问你是谁,又像是在问你会带我走向光明吗。
在宋亚轩与刘耀文对视之余,一阵阵脚步声从宋亚轩左手边传进他耳中。
“宋亚轩!”
是贺峻霖的声音。
但是他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宋亚轩转过头去,看见其他五人都在,眼眸中的光芒又恢复过来。
“刘耀文没有动,他还记得我。“这不是结局,不是拯救这里的唯一办法。”
宋亚轩再一次坚定地说,“我们还有希望。”
其余五人看向彼此,又发现站在宋亚轩身边的刘耀文。
他确实没有动作,只是望向宋亚轩,不吱一声。
站在最后面的严浩翔淡淡一笑,拉低了自己斗篷的帽子。
或许他们的爱情,已经超过了语言,上升到彼此的灵魂了吧。
站在马嘉祺旁边的丁程鑫小声问道,“刘耀文?”
刘耀文像是没听见一样,依旧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看向宋亚轩。
张真源想起早上自己看向水晶球中所看见的景象。是森林,是月光,是挂在夜空的天狼星,和一双红色眼眸,还有一双棕色眼眸。
他向后推了推,示意宋亚轩去放大胆子做他想做的。
宋亚轩接收到信号,先是往后退了几步。
不料,刘耀文突然伸出手抓住宋亚轩的手腕,眼神依旧不离那人。
他不想让我走。
这个想法冲进宋亚轩脑中,他也必须承认自己很荒唐。
狼人,特别是狼王,是应该完完全全没有人类的情感的。他们只有人类的身体和脸,其余的发声,行为,都是狼的。
但是这是宋亚轩看到的,他宁愿相信。
当刘耀文拉住宋亚轩的时候,众人都心里一紧。
好久过去,见刘耀文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宋亚轩缓慢的靠近他。
“刘耀文,你还记得我吗。”
刘耀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宋亚轩惊喜的笑了出来,这是他没有期待过的。
没有,从来没有。没有一个狼人能记得自己作为人类时的记忆和情感。
这是为什么?
就像严浩翔说的那样。
或许他们的爱情,早就上升至彼此的灵魂了吧。
凌晨四点半,太阳意外的从东边升起。
宋亚轩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做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想怎么做。
放下手中的一切,他扑到刘耀文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这是对刘耀文来说最温暖的怀抱了。甚至温暖了刘耀文的身体血液,原本冰冷的皮肤渐渐有了温度。
然后,刘耀文听见宋亚轩说道:
“刘耀文,我好爱你。”
·终·
“透过迷雾,看破一切。”
或许说,爱才是最好的解药。
刘耀文红色的瞳孔慢慢恢复了颜色,渐渐变得有神,像是苏醒过来了一般。长似狼爪的指甲逐渐变短,恢复了人类的温顺模样。
他张了张嘴,找回自己的声音。
“宋,宋亚轩?”
宋亚轩看不清刘耀文的脸,他的眼眶里盛满泪水,最后划过脸颊,掉落在地上。
或许几百年后,宋亚轩眼泪掉落的地方会长出树木。或许几百年后,这种病毒还会再次爆发。但宋亚轩知道,那个时候的人们,一定懂得用爱去解决。
又或许几百年后,他们还会再次在这个灿烂盛大的世界相遇相爱。
或者是,与这些人相遇,这些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
宋亚轩扑过去紧紧抱住了刘耀文,展露出最灿烂的笑容。
“刘耀文,看得见太阳吗?”
Fin.
谢谢你看到了这里
很用心的一个故事 希望你能喜欢
下一次全员可能就是四月的《达芬奇密码》啦
爱的力量 写给 @姜愠..
爱人只能陪半途
双向一见钟情|末路爱情|勿上升
爱就是把每一天都当作末日去热烈地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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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严浩翔从医学生变成医生的第八年。
他是业内出了名的天才,刚满三十岁就得到了别人六十年都拿不到的成就,尽管年纪轻轻,但鉴于他也是真的有本事,所以哪怕千金一号都难求,仍然还是有数不清的人争着抢着要找他看病。
这种条件下养出来的性子多少带了些清高和恃才傲物,严浩翔端着杯水叫下一个病人进来,热水导致水汽氤氲,他在白蒙蒙一片中抬起头,栽进了一捧柔软而安宁的湖泊中。
严浩翔在医院工作了很多年,看惯了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但那双眸子里真真切切...
双向一见钟情|末路爱情|勿上升
爱就是把每一天都当作末日去热烈地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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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严浩翔从医学生变成医生的第八年。
他是业内出了名的天才,刚满三十岁就得到了别人六十年都拿不到的成就,尽管年纪轻轻,但鉴于他也是真的有本事,所以哪怕千金一号都难求,仍然还是有数不清的人争着抢着要找他看病。
这种条件下养出来的性子多少带了些清高和恃才傲物,严浩翔端着杯水叫下一个病人进来,热水导致水汽氤氲,他在白蒙蒙一片中抬起头,栽进了一捧柔软而安宁的湖泊中。
严浩翔在医院工作了很多年,看惯了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但那双眸子里真真切切是没有情绪的,既没有病人的灰败也没有家属的担忧。
直到他把报告书放在严浩翔面前,严浩翔都还没从那片诡异的安详中回不过神来。
“医生?”他开口唤道,严浩翔这才如梦初醒似地低头拿了报告书。
随后他心尖一颤,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贺峻霖的眸子还是平平淡淡的,让严浩翔根本就没有办法将报告书上的胰腺癌患者和贺峻霖联系在一起。
胰腺癌。
严浩翔脑海中盘旋着这几个字,贺峻霖则把手指交叉着放在桌子上,低头时露出来的笑容甚至掺了些不合时宜的羞赧。
“您是严浩翔医生吧,我去过很多医院了,但最后他们让我来找您。”
严浩翔的目光落在贺峻霖的指尖上,他皮肤白,指尖就有些泛粉,淡淡一抹嵌在指尖,看起来很漂亮。
也是从这一刻起,严浩翔第一次产生了一种于他而言很陌生的情绪。
他在惋惜。
这样漂亮又特殊的男孩儿,生命却是已经走到了尽头。
-
针对贺峻霖的到来,医院特意开了会,胰腺癌虽是恶性病,但其实也不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只是胰腺癌治愈率太低,就算全力治疗病人存活时间也不会很长,反而还要忍受无尽的痛苦,所以医院最后做出的决策还是相对保守的姑息疗法。
严浩翔沉默了一整场,贺峻霖的眼睛是带蛊的,看了第一眼就再也忘不得,他脑海里浮现出那双平静的眼眸,指节不自觉敲着桌面,最后轻咳了一声说:“手术吧。”
其他人满脸不可置信地将目光投到严浩翔身上,严浩翔毫不畏惧地盯着主任,又重复了一遍:“手术吧。”
“我做。”
严浩翔太笃定,主任似乎从来都没见过自己手下这个年轻的天才医生这副认真的神情,他凝神思考了一会儿,最后慎重地点了点头。
“好。”
随着这个字音的落下,贺峻霖成为了严浩翔的病人。
手术安排在两周后,贺峻霖知道消息时候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来通知的小护士有些不死心地继续说:“给您做手术的是我们医院最好的医生,很多人排他的号根本就排不上,但是这次是他主动要求给您做这台手术……”
“主动要求?”贺峻霖这才有了点反应。
“对啊……”小护士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进来的严浩翔打断叫走。
叽叽喳喳的女孩子离开后,病房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严浩翔看着贺峻霖低垂的眸子,走到他身边给他递了杯水。
贺峻霖接过来抿了一小口,抬头看向严浩翔,露出来个笑容,问道:“听说是严医生主动接下我这个麻烦的?”
严浩翔站着,从他这个角度看到的贺峻霖又乖又幼,仰着头端着杯水,一时间倒不像个大人,更不像个绝症病人。
“救每一个病人,是医院的职责,也是医生的职责。”严浩翔说,他一边说着一边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了贺峻霖的眼神。
“医生,我能和您商量件事儿吗?”
“你说。”严浩翔应道。
贺峻霖沉默了很久,像是在考虑到底该如何开口,最后他吸了口气又吐出来,脸上的表情僵硬了几分又努力保持正常,他说:“我们谈个恋爱吧。”
谈个恋爱吧。
严浩翔从小到大听很多人都说过这句话,却没有一次能让他像现在这般无可奈何又莫名欣喜。
见严浩翔没回话,贺峻霖重新低下头,声音还是轻飘飘的,就跟他的眼神一样淡到毫无情绪。
“我快死了,所以谈个恋爱吧。”
“您别喜欢我就好。”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他主动要谈恋爱,又不许人家喜欢他。严浩翔坐在贺峻霖身边,看着身旁人绞紧又松开的手指,轻笑了一声:“好。”
贺峻霖讶异抬头,却被唇上的温热触感吓得一动都不敢动,直到严浩翔主动离开。
“盖个章。”严浩翔指尖按在贺峻霖柔软的唇瓣上,冷惯了的脸罕见流露出几分笑意。
于是,在贺峻霖成为严浩翔病人的一个小时内,他又成为了严浩翔的男朋友。
这俩人都不是藏着掖着的人,说谈恋爱就真的在医院里亲亲我我起来,被小护士看到带着调侃问一句,严浩翔毫不避讳地揽过贺峻霖的肩膀笑得居然有一点得意——
“怎么了?我男朋友。”
主任找到严浩翔,扯东扯西聊了半天最后还是严浩翔看不过去主动问他到底想说什么,主任盯着严浩翔看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
“小严哪,那是你的病人。”
“我知道。”严浩翔颔首。
贺峻霖是他的病人。严浩翔当然记得。
距离贺峻霖动手术还有三天。严浩翔也记得。
“你和病人谈恋爱,还是马上你就要主刀手术的病人……”主任愣了愣,似乎换了口气,语气越来越恨铁不成钢,“当时就不该答应你的要求。”
严浩翔靠着桌子站着,眼底的情绪灰蒙蒙一片,他看着培养自己好几年的主任,最后还是露出来个笑容:“主任,你放心吧,我有分寸。”
如果主任能预料到严浩翔所谓的分寸就是在手术台上差点情绪失控,那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严浩翔让他继续主刀手术。
所有人都知道胰腺癌的严重性,在切开贺峻霖的皮肤时严浩翔还保留着最后一丝侥幸,直到他完全看清楚皮肤层下一片狼藉的身体内部和几近泛滥的病变器官,巨大的绝望笼罩住了他。
严浩翔其实一直都对贺峻霖的病抱有幻想,尽管多家医院都给出了胰腺癌晚期的确诊结果。
但是贺峻霖太平静,他一张脸也优越,笑起来的时候完全不像个罹患绝症的病人,他会戳严浩翔的额头嫌弃他一天忙得要死没空陪自己,也会搂着严浩翔的腰糯叽叽地撒娇说自己想吃章鱼烧。
他看起来太正常,甚至在手术前的两个星期都看不出任何绝望的情绪,所以严浩翔陪他闹,放纵他,宠着他,所以在看清楚他光鲜外表下枯竭的内里时,严浩翔几乎崩溃。
眼前一片模糊,严浩翔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居然哭了出来。
也就才认识两个星期而已。
也就两个星期。
但那是他的男朋友,是他的爱人。
贺峻霖在做全身麻醉之前,一双眼睛都还紧盯着严浩翔,麻醉师站在一旁,他示意严浩翔弯腰自己有话要对他说。
等严浩翔真弯下腰,贺峻霖迅速扣住他的脖子在他嘴上印了个吻。
“严医生,盖个章。”他学着严浩翔当初的语气说。
麻醉师不忍直视地别过脸,当事人却淡定得很。
“放心吧,我肯定让你活蹦乱跳地出手术室。”严浩翔说。
“好——”贺峻霖拉长声音,“我当然相信你啦,严医生——”
严浩翔刮了刮他的鼻尖,然后看着麻醉师将麻药注入他的体内,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合上的一瞬间,严浩翔的表情就变得严肃起来。
“准备手术。”他让开道路,方便人推着病床去手术室。
病床上的贺峻霖闭着眼睛,平静得仿佛一潭死水。
示教室里也一片死寂,主任手指用力到快要把笔折断,他看着屏幕里严浩翔掩饰不了的失态和发抖的手指,嘴角紧紧抿了起来。
“浩翔?浩翔!”一助看着严浩翔迟迟落不下来的刀,没忍住上手拍了拍他。
泪珠随之滚落,砸在手术台边缘,吓了所有人一跳。
“浩翔,要不你休息一下吧?”
严浩翔眼底血红,眼眶里的泪水滴出来后眼前倒是清晰了很多,他看着贺峻霖的身体,摇了摇头:“我没事。”
所有人都在担忧严浩翔的状态,因为他们亲眼看到了临行前的那个吻。
严浩翔和贺峻霖的命运,在短短两周内缠绕成一团解释不清的线,纠缠在一起,诉说着不离不弃。
他们看着严浩翔重新稳定下来的手指,心脏似乎也紧跟着提了起来。
最后宣布手术成功的一瞬间,小护士直接掉了眼泪。
严浩翔眼睁睁看着贺峻霖被推回病房,整个人脱力一样坐在了手术室的地上,他眼睛酸到发疼,浑身都在细微地发抖。
眼前似乎还残留着贺峻霖称得上是惨烈的身体内部,地板墙壁冰冷冷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工作服传到身上,严浩翔见惯了疾病看淡了生死,但这一刻他仍然是不由自主埋怨起了命运。
怎么就是贺峻霖?
为什么就是贺峻霖?
凭什么就是贺峻霖?
贺峻霖应该堂堂正正地活在阳光下拥抱整个世界,而不是随时承担着离开这个世界的风险小心翼翼地活着。
严浩翔不甘心透了。
但他面对病床上悠悠转醒的贺峻霖,只能收拾起自己破了一地的心情露出来个笑容。
“手术很成功,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绝对让你活蹦乱跳地出手术室。”
“是是是——”贺峻霖拉长声音。
贺峻霖术后恢复得倒是很好,没几天就能下床活动了,天气不知不觉转凉,窗外的树叶落了一层又一层,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严浩翔给站在窗前的贺峻霖披了件衣服,然后揽住他单薄的肩膀。
“在看什么?”
“看落叶。”贺峻霖顺势靠在严浩翔肩上,他紧了紧衣服,还是感觉身上有点凉。
其实自从做完手术后,贺峻霖反而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这些年他其实早就习惯了和疼痛作伴,但是这段时间夜夜折磨几乎让他又瘦了几分,唇色苍白到有些明显的病态。
“乖,你现在应该在床上静养。”严浩翔看着光秃秃的枝干和仓皇的落叶,揽着贺峻霖想带他回病床。
贺峻霖乖顺地跟着他转身,然后揪着人白大褂领子就亲了上去。
严浩翔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定义他和贺峻霖之间的关系。
情绪混乱到说不清道不明,所以他只是按着贺峻霖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
地面上的落叶越来越厚,每天早上都能挂上一层白霜,贺峻霖的手术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他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气,拉着严浩翔的手指问他能不能带他去看海。
严浩翔蹲下身子仰视坐在床上的贺峻霖,贺峻霖睫毛很浓又很直,显得一双眼睛总是清冷又无辜的模样,现在里边又多盛了点期待和爱意,看起来显得他人都活络了几分。
严浩翔很喜欢观察贺峻霖无知无觉间的细微变化,他愿意相信那是他带给贺峻霖的变化,从一个平静淡泊的漂亮娃娃变成了一个有情绪活生生的人。
“想去海边?”严浩翔问。
贺峻霖点了点头。
他从川渝地区出生,长大后就来了首都,后来周旋全国到处看病,却从来没有看过海。
贺峻霖一直觉得人的一生总归是要看看海的。
“那等你身体再好一点好不好?我带你去看海,哪里的海都行。”
贺峻霖手指按在上腹部,那里有刚刚愈合没几天的手术刀口,他牵着严浩翔的手隔着衣服落在那道凹凸不平的痕迹上。
“其实我已经好了。”
严浩翔被贺峻霖少见的执着和幼稚逗笑,他揉了揉贺峻霖柔软的头发:“再等一等好不好。”
再等一等。
贺峻霖说好。
然而三天后的复发却打碎了所有的等待。
胰腺癌是极恶性的肿瘤,即便是手术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不过就是再和死神争夺少则几个月多则两三年的性命而已。
贺峻霖身体底子本来就不好,能撑过手术风险都算得上是幸运,严浩翔隔着玻璃看重症监护室里的贺峻霖,带着呼吸机身上插着各种高端设备,依靠现代技术维持着奄奄一息的生命。
无力感再次席卷心头,严浩翔看着爱人沉溺痛苦无法抽身却完全无从下手。
——严浩翔,我们去看海吧。
严浩翔脑海中浮现出这句话。
现在已经堪堪入冬,北方逐渐被冷空气侵袭,严浩翔枯坐在监护室外做了整宿的旅行攻略,在贺峻霖转醒养起精神后直接给人办了出院。
“我们去哪儿啊严浩翔?”贺峻霖坐在车上看着车窗外极速倒退的景色,心底升腾起无比的期盼。
“去看海。”严浩翔揉了揉贺峻霖后脑的头发,笑道。
看海。
严浩翔带贺峻霖到祖国南端看了真正的海。
他在北方待了很多年,但又不得不承认人生活在舒适温暖的地方时身心的确都更会变得更健康一些。
这个季节里海南的太阳温暖却不毒辣,贺峻霖站在海边,细细感受着咸凉的海水冲过脚面的舒适和脚底柔软的细沙触感。
严浩翔从背后抱住他,将下巴搁在他肩窝处。
“开心吗?”
“开心。”贺峻霖看着一望无际的碧蓝色海洋,感觉自己像是漂在半空中,失重感和自由感充斥身体,他歪头去吻严浩翔,像是在这个世界尽头一样的地方留住和爱人之间最后的温存。
贺峻霖有预感。
他太爱海,太爱身处尽头的感觉。
所以他会死在海边。
他一定会死在海边。
-
分明是出来旅行,严浩翔的状态却格外差劲,烦躁和焦虑是从心底散发出来的,根本控制不住。结束温存后他看着贺峻霖熟睡的侧脸,轻轻落了吻在他额头,又把人揽进怀里像是生怕他会消失一样。
但是再紧的怀抱也留不住注定流逝的温度。
贺峻霖是在海边晕倒的。
他晕得很平静,像是只是要睡一觉而已,在失去意识之前,他温顺地靠在严浩翔怀里,一边把玩严浩翔的手指一边轻声说着话。
他说遇见严浩翔很开心,和他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候。
他说他知道自己病的情况和身体状况,是做了手术都挽回不了的枯竭。
他说他也曾经愤怒过无力过,觉得上天不公平凭什么他年纪轻轻就身患绝症,但他最后还是释然了。
“严浩翔,我觉得人这一辈子被爱过,就是值得的。”
“所以谢谢你,愿意来爱我。”
“我一直都把每一个拥抱每一个吻都当做最后一次。请你相信,我真的很爱你。”
“但我最后的心愿是,在我死后,把我的骨灰洒进海里吧,然后你好好生活,你忘了我。”
你忘了我吧。
最后半句话被严浩翔骤然粗暴的吻堵回了嗓子里,严浩翔看着贺峻霖苍白的脸,眼睛逐渐被浓烈的红浸染。
“贺峻霖,我不会忘了你。”
“贺峻霖,当初是你让我和你在一起,你不能这样,在我这么爱你离不开你的时候和我说再见。”
“贺峻霖……”
怀里的身体失去支撑度,贺峻霖的手臂软软搭在严浩翔的手臂上,海风吹过,温度渐凉,严浩翔稍微松了点力气,怀里人就差点滑落出去。
严浩翔浑身一颤,再次紧紧把人箍进了怀里。
他很少连名带姓地喊贺峻霖,最后一句,他压低了声音却只能说给海听——
“贺峻霖,严浩翔真的好爱你。”
海风泛过海面带起层层浅淡的波浪,拂过海滩上交叠在一起的两个身影。
贺峻霖没再醒来。
他的呼吸停止在送医的救护车上。
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严浩翔说的,“你忘了我”。
-
后来,严浩翔捧着贺峻霖的骨灰回到海边,独自一人,他看着碧海连天的壮阔景色,失去了上次焦躁烦闷的心情,他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了属于大海的、独特的美丽。
——它宽广到仿佛可以容纳整个世界。
海面连着天空,一片蔚蓝望不到头,人间的所有仿佛都可以被海风吹散,严浩翔发丝凌乱,眼神平静。
在来到海边之前,贺峻霖就已经写好了遗书,他的字迹工整清晰,饶是生命末期的疾病痛苦也没让他失掉风骨。
他的遗书很短,没有主语,没有繁琐的伤春悲秋,甚至没有写留给谁,就压在医院病床旁边的花瓶底下,薄薄一张纸,上面只有一句话——
在我死后,请将我留给大海。
遗书最终流落到严浩翔手里,连带着贺峻霖的骨灰。海浪摇晃,他将骨灰洒进海里,看着那一捧粉末被海水吞噬带走,眼泪无知无觉地顺着脸颊滑落到了沙滩上。
那滴泪太轻了,连一丝痕迹都没能留下。
-
但不论如何,亲爱的,请相信我给过你毗邻天地的爱意。
我不怕末日,我只想爱你。
END
【祺鑫】抑郁症
♦娱乐圈背景 happy eding
♦时间架空 ooc归我
♦全文3w字(有点长,建议先马后看)
♦禁止上升 禁止上升 禁止上升
00
丁程鑫的微博有将近八年的空白期。
2015.02.25
丁程鑫V:+7
2022.12.25
丁程鑫V:-7
01
丁程鑫和马嘉祺,竹马成双!
两个人从小一起上学,一起去公司当练习生,一起学习,一起训练。最后一起出道。有马嘉祺的地方,总能看到丁程鑫的身影;有丁程鑫...
♦娱乐圈背景 happy eding
♦时间架空 ooc归我
♦全文3w字(有点长,建议先马后看)
♦禁止上升 禁止上升 禁止上升
00
丁程鑫的微博有将近八年的空白期。
2015.02.25
丁程鑫V:+7
2022.12.25
丁程鑫V:-7
01
丁程鑫和马嘉祺,竹马成双!
两个人从小一起上学,一起去公司当练习生,一起学习,一起训练。最后一起出道。有马嘉祺的地方,总能看到丁程鑫的身影;有丁程鑫名字的地方,绝对能找到马嘉祺的名字。
有一种长大叫做马嘉祺和丁程鑫,有一种友谊叫马嘉祺和丁程鑫,有一种默契也叫马嘉祺和丁程鑫。
那时候的日子,是真的好啊!那时候的粉丝,也是真的和谐啊!!
那时候的马嘉祺和丁程鑫,都没有个人站姐,所有跟拍的站姐都是祺鑫双人组的。用粉丝们的话来说就是,马嘉祺和丁程鑫之间有一种相互吸引力,个人站姐实在很难抓拍到个人图,最后全部转到祺鑫双人组,再也没有个人站姐了。
祺鑫超话也一直占据着微博超话的榜首。
正当别家的CP粉都是靠P图剪辑捡垃圾四处抠糖的时候,祺鑫粉就是整天泡在蜜罐里的,每天超话都能刷出几十条不一样的糖点。
甚至有时候正主直接扛旗,让粉丝激动的时候也是心惊胆颤的。无论是马嘉祺在镜头下暗戳戳的小动作挑逗着丁程鑫,还是丁程鑫无时不在的星星眼,都是粉丝们磕的糖点。
不论是丁程鑫脱口而出的两个人的应援口号,还是训练视频里马嘉祺无意哼出的应援曲。都真实的让粉丝害怕。
那时候,同性恋还是不被认可的,而粉丝每天都在担心两人会不会是真的,会不会有一天恋情曝光。
02
事情发生在2015年,那年,丁程鑫成年。按照公司给的计划,本应该在2015年2月24日那晚,给丁程鑫举办成人礼的演唱会的。
粉丝们一直等到2月20号,也没有等到公司的消息,丁程鑫本人微博也没有任何反应。
24号零点,马嘉祺发博,祝丁程鑫成年快乐!
粉丝24号那天等了一天,没有等到丁程鑫的任何消息。丁程鑫和马嘉祺已经很长时间没活动了。自春晚之后,就再也没有他俩的消息了,粉丝心急如焚,直觉告诉他们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25号早上,公司声明丁程鑫合约于去年年底到期,到期之后没有继续和公司续约,虽然离开公司,希望丁程鑫日后有更好的发展。
25号上午,丁程鑫发博:因个人原因,暂退娱乐圈!
25号下午,丁程鑫又发了一条微博:+7
马嘉祺在下面评论:累了就好好休息,我会带着你的梦想好好走下去!
没人知道丁程鑫退圈的真正原因,祺鑫粉丝维持的和谐关系,也随着丁程鑫的退圈瞬间瓦解,不知道哪家粉丝开始开麦内涵,最后直接撕逼。本来和谐的一家人,一天之内瓦解成三家粉丝,丁程鑫的粉丝、马嘉祺的粉丝、和夹缝中卑微磕糖的CP粉。
CP粉还活着,只因为丁程鑫的最后一条微博,让他们坚信,即便丁程鑫退圈了,哥哥们的友谊也一直长存。
那一年的祺鑫超话,艰难的存活着,但是俩家粉丝依旧在撕的不可开交。
03
丁程鑫退圈,是马嘉祺提出来的。
丁程鑫的腰伤越来越严重了,每天高强度的训练,让他不得不每个月都去医院做复建,晚上会躺在床上让马嘉祺帮忙按摩。
医生说,丁程鑫的腰伤,如果再不好好休养的话,下半辈子可能就会在轮椅上度过了。虽然两人一起出道,但是说到底,丁程鑫的资源终究会比马嘉祺好一点,他们才刚出道啊,还在事业上升期啊,怎么可能会有时间好好休养呢。
“阿程,我希望你好好养伤,好好对待自己!”马嘉祺一边帮着趴在自己腿上的丁程鑫揉着腰一边说道。
于他而言,丁程鑫比他们的梦想重要太多,他可以没有梦想,但是他不能没有丁程鑫。
“笨蛋,我哪来那么多时间好好恢复啊!”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你要是下半辈子在轮椅上度过,我肯定不会照顾你的!”说着,马嘉祺加重了一下手上的力度,痛的丁程鑫闷哼了一声之后,又于心不忍的放轻了手上的动作,“阿程,唱跳歌手太累了,我真的……”
马嘉祺的话未说完,他知道丁程鑫是个要强的人。
“你真的怎么了?真的打算下半辈子不照顾我?”丁程鑫打趣道,马嘉祺怎么可能会不照顾他呢?只是说说而已的。
许久,两人都没有说话,对于这个话题,马嘉祺多次想提起,“阿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暂时退圈,好好休养,等腰伤恢复之后再复出,我会带着我们的梦想走下去的!”最终,他还是说出口了。
久久未得到回应,马嘉祺低头看了一眼,发现丁程鑫已经趴在他的腿上睡着了。他太累了,因为他是哥哥,所以承担着两个人的责任。更多的时候,马嘉祺倒是希望丁程鑫能够停下来歇歇,停下来等等他,等他有能力能照顾他。
马嘉祺将丁程鑫抱到床上,盖好被子,轻轻在他眉心落下一个晚安吻,只留了个床头灯,才小心翼翼的躺回他身边。
丁程鑫翻了个身,背对着马嘉祺,睁开了双眼,昏暗的灯光下,眼底满是惆怅。如果,他退圈了,马嘉祺一个人得承受多大的压力,他不敢想。
他知道,马嘉祺不畏惧一切。
就像,两个人不被认可的,藏在灰色之下的感情一样,若不是马嘉祺先表白,他肯定会一直将那份见不得光的感情埋在心底,一辈子。
马嘉祺经常会笑着逗他:“哥哥,你怎么这么胆小啊!”
第二天,丁程鑫刚洗漱完,马嘉祺已经在宿舍的厨房做好了早餐,溜到卫生间,从背后抱住丁程鑫,黏糊糊的索了一个早安吻,薄荷味的早安吻。
“马嘉祺,我们的合约快到期了吧!”丁程鑫啃着手上的面包,一只手拿着小勺子捣着碗里的小米粥,“等合约到期了,我就不续约了。”
看着马嘉祺诧异的表情,丁程鑫伸手挑逗着他的下巴,“你干嘛这个表情,我当然要对我自己负责了。要是我下辈子真的在轮椅上度过,你嫌弃我我怎么办?”丁程鑫故作轻松的调侃道。
“决定好了吗?”
“待会去公司跟他们聊聊吧。”
去公司聊聊的后果就是,公司放走了丁程鑫这棵摇钱树,让马嘉祺签了十年的合同。
04
马嘉祺和丁程鑫是在14年年初的时候的在一起的,那时候两个人刚出道没多久,可能因为压力太大的原因,那段时间,丁程鑫失眠很严重,每天早上起床都会顶着两个黑眼圈。
马嘉祺心疼哥哥,晚上睡觉的时候,厚着脸皮的挤到丁程鑫床上。
那时候,公司分配的只是一米二宽的单人床,两个一米八几的小伙子,挤在一张狭小的床上。
可能怕丁程鑫晚上睡觉不老实,一个翻身掉到地上,马嘉祺直接将人紧紧地搂在怀中。
“马嘉祺,你干嘛!”丁程鑫被马嘉祺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差一点将他推到地上。
“睡个觉而已啦,赶紧睡觉吧!”说完,马嘉祺伸手覆上丁程鑫的眼睛,帮他挡住一丝丝光亮。
马嘉祺的突然靠近,让丁程鑫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快速跳动起来,长长的睫毛也在马嘉祺的手心微微颤动着。
丁程鑫僵硬的躺在床上不敢动弹,他喜欢马嘉祺,是那种不被认可的喜欢。可是马嘉祺又是多么干净通透的一个人啊,他只想好好隐藏自己这肮脏的心思,不被马嘉祺看到,不要让他认为自己是一个怪物。
“别有太大压力了,我们刚出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马嘉祺揉了揉丁程鑫的脑袋,将人抱的更紧了,“睡吧,明天还得去公司。”
丁程鑫紧张的更睡不着觉了,只好推攘这马嘉祺,“你能不能回自己床上,你挤的我睡不着。”
马嘉祺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将人搂紧自己怀里,有节奏的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温柔的唱着晚安曲。
可能马嘉祺的声音有魔力吧,连续失眠了两天的丁程鑫,竟真的睡着了。
有一就有二,马嘉祺晚上照例会死皮赖脸的赖在丁程鑫的床上,抱着他哄他睡觉。
借着月光,马嘉祺偷偷看着丁程鑫的睡颜。丁程鑫生得好看,出道之前,就因为颜值上过热搜,出道之后,又因为机场图上过热搜。真是一个因为颜值频繁上热搜的人啊。
“阿程,如果不是借着哄你睡觉的借口,而是一直可以这样抱着你睡觉,那该多好啊。”
小时候,两个人睡一张床都是很正常的事,可是随着长大 ,也许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两个人再也没有在一起睡过了。
马嘉祺还是没忍住的偷偷亲了亲丁程鑫,才含着微笑入眠。
本就失眠的丁程鑫,睡眠根本就不深,从马嘉祺喃喃自语的时候,他就迷迷糊糊的听到了,而且很清晰的感受到马嘉祺薄唇的温度。
第二天,丁程鑫躲了马嘉祺一天,晚上吃完饭洗过澡就上床准备睡觉了。
有些东西正在悄悄萌芽,有破土而出的趋势。
“你回自己床睡觉啊!”看着马嘉祺准备上自己的床,丁程鑫直接裹紧被子,面带愠色的冷冷出声,一点机会也不给他留。
马嘉祺倒是乖巧的在床沿边坐下,“我看你睡着之后就回去睡觉。”
“我睡不睡觉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非得挤到我床上哄我睡觉,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我不需要你哄!”丁程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可能是因为昨晚马嘉祺举动,也可能是自己心底那份快要隐藏不住的心思。“马嘉祺,你凭什么那么多管闲事?还是说,你上我的床,本来就心思不纯!你要是闲得慌,你可以现在出去做体能,我求你别再来烦我了,行不行?”
“我就是心思不纯啊!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才看不得你半点儿不好,看不得你受半点儿委屈,我看你失眠,我比你更难受!你以为我大半夜闲的过来哄你睡觉吗?我要不是喜欢你,我管你死活!”
看着莫名其妙发火的丁程鑫,马嘉祺心情也不是太好。他爱了好久的哥哥,还是不喜欢他。
“既然话都说出来了,那我告诉你,丁程鑫,我喜欢你,你应该知道我说的喜欢是哪种喜欢。别装傻,我知道我不该有这样的心思。但是,我会因为你有生理反应,我会因为你梦遗,看到你,我就是会抑制不住的喜欢你,我也没办法克制。”
“你……”
马嘉祺不想听丁程鑫的话,直接冷笑一声自嘲道,“在我没确定我喜欢你之前,我也一直以为我喜欢异性。可是确定我喜欢你之后,我才发现不是我的性取向决定我爱谁,而是我爱的那个人决定我的性取向。我喜欢男人,喜欢的还是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很讽刺吧。”
马嘉祺在确定自己喜欢丁程鑫的时候,应该是快要出道的时候吧,丁程鑫学舞扒舞都特别快,而他基本上都是看着丁程鑫的舞蹈视频先自己慢慢扒舞,等练熟练了在跟他后面仔细抠动作。
视频里的丁程鑫,红色丝绸衬衫,汗水打湿黏在身上,刘海也湿漉漉的贴在额头,本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性感。丁程鑫顶胯的动作做的很好看,而且wave超绝。
还没看完,马嘉祺就突然扔了平板逃去了卫生间。低头看着自己的老二,他居然能对着丁程鑫的舞蹈视频有反应。
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频繁想着这件事,结果真的有一天晚上因为梦见了丁程鑫之后遗精了。他真的爱上了那个那个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哥哥的男人了。
丁程鑫没有回应,第二天,马嘉祺依旧哄着失眠的丁程鑫睡觉,两个人谁也没提这件事。
晚上睡觉的时候,趁着月光,丁程鑫悄悄的在马嘉祺怀里抬头,吻上了他的薄唇,算是昨晚表白的回应吧。
05
丁程鑫的合约是年底到期的,到期之后就没有继续续约了,退圈之前的最后一项活动,应该就是春晚了,今年春晚结束之后,就会离开娱乐圈了。
丁程鑫是棵很好的摇钱树,可是最后还是离开了。公司只能紧抓马嘉祺不放,只要是好的资源,便会给他。
丁程鑫的最后一个舞台是春晚,那是合约到期之前的活动。即便决定退圈,对于最后一个舞台,丁程鑫还是十分认真的排练。
那是和前辈合作的一个唱跳舞台,也许在舞台上出镜时间只有几秒钟,丁程鑫对自己还是十分严苛。扒完舞蹈动作之后还帮前辈们抠细节。
前辈扔了瓶水给丁程鑫和马嘉祺,他们说丁程鑫实力很强,强到让他们都有点畏惧,希望他们以后还能有更多的合作舞台。
丁程鑫只是笑了笑,毫不避讳的慵懒的靠在了马嘉祺身上,他也想以后有更多的舞台。
春晚最后的倒计时,所有嘉宾一起返场。在倒计时结束的最后一刻,丁程鑫转身紧紧抱住了马嘉祺,“小马哥,这是我们第一次上春晚,也是唯一一次,以后,我再也不能陪你一起上舞台了!”
丁程鑫整个人埋在马嘉祺怀里,声音也是闷闷的,马嘉祺伸手拍了拍他,“笨蛋,等你腰伤好了,我们一起去更大的舞台!”
春晚结束之后,两个人一起飞回了老家,从小住在对门长大的邻居。两家父母一起去机场接人,一路上都夸赞着他们的儿子有出息,成大明星了。
丁程鑫合约到期的事情,两个人十分默契,谁也没说,反正以后都会知道的,就先让大家过个好年的。
年初一,中午刚吃过午饭,马嘉祺就要往对门跑,还没出门,就被马夫人喊回来了。
“年初一的,你往人家家里跑什么跑?”马夫人冷眼看着自家儿子。马嘉祺常年不待在她身边,但是看着网上说的他和丁程鑫的关系,说的神乎传神的,她真的有点害怕。
“我找丁儿有点事!”
“有事非得年初一说?你们就不能在家过个好年吗?”
马嘉祺抿着嘴,看着母亲,他和丁程鑫在一起已经一年了,但是毕竟这是确定关系后第一回家,而且,两家都不知道两个人的事情,莫非,妈妈真的发现了什么?应该不可能的。
犹豫了几秒钟,马嘉祺只是笑着拍了拍马夫人的肩膀,“妈,你也知道,当艺人事情本来就多,我和丁儿也是难得回来一趟。你说的对,我们应该在家过个好年。”丁程鑫的事,还是找机会再跟大家说吧,大家应该在家过个好年。
马嘉祺只是在家待到吃完晚饭,吃完晚饭之后,两家一起在下楼放烟花,趁着所有人不注意,马嘉祺悄悄溜进了丁程鑫家里。
两个人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烟花。
“小马哥,我没有续约的事,还没告诉我爸妈。”丁程鑫靠在马嘉祺怀里,想着该怎么和爸妈说,相比于坦白这件事,其实更纠结的是退圈了之后应该干嘛。“其实退圈这事都没啥的,只是现在突然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义无反顾一头扎进娱乐圈,没有给自己留后路,现在不干这行了,竟不知道自己能去干啥。”
“你休息一会儿也没事,我努力挣钱养你啊!阿程,你只是暂退,等你腰伤好了,我们一起去更大的舞台,好不好?”
丁夫人突然从外面敲了敲房门,“程程,我给你们送点水果过来了。”
丁程鑫吓得赶紧从马嘉祺身上弹起来,把马嘉祺从自己床上拉起来赶到自己的书桌旁,才略显心虚的过去开门,“谢谢妈!”
丁程鑫笑的甜,丁夫人站在门口往房间里瞅了一眼,只是叮嘱两个人时间不早了,让小马赶紧回家,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两个人敷衍的点头应下。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丁程鑫手里还端着果盘,靠在房门上深呼吸一口气,以前他们俩串门睡一起都是正常的事,怎么这次回来就跟偷情一样。
丁程鑫扔了个葡萄进嘴里,坐在了书桌上,“你说,我俩现在像不像偷情?”丁程鑫挑眉看着马嘉祺,“你回家坦白了吗?”
马嘉祺摇摇头,坦白?他哪敢坦白呀!下午看着马夫人那个样子,害,估计也是知道了些什么吧,只要妈妈多关注一点他俩的消息,应该都能看到粉丝们发的东西,毕竟那些都是真的,想不相信都难。
“这不是想让他们过个好年嘛?我哪敢说!我下午准备来你家的时候,就被我妈拦住了。”
“我也不敢说。”丁程鑫吐了吐舌头,又软软的窝到了马嘉祺怀里,跟没长骨头一般,“小马哥,我想去学美术。”
“那就学啊!”马嘉祺塞了个葡萄给丁程鑫,“想学就学,纠结什么?”
“不是纠结!我想的是,不混娱乐圈里,我也不能就这样一辈子浑浑噩噩的过下去啊,你懂吗?”丁程鑫皱着眉头看着马嘉祺,既然决定了退圈,那么复出的可能性就不会很大。即便腰伤好了,也不可能复出了。
丁夫人再一次的敲响了丁程鑫的房门,“程程,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人小马也要回家了,你们俩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这都十二点多了!两小孩子,真是的!”
丁夫人又过来催了一次,马嘉祺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在丁程鑫房间赖着不走了,抱着丁程鑫在怀里腻歪了好久,才依依不舍的回家了。
马嘉祺刚进家门,在玄关处换鞋,就被马夫人吼住,“大过年的,上哪疯到这么晚才回来?”
马嘉祺笑着进屋倒了杯水,坐在马夫人旁边的沙发上,电视上放的春节联欢晚会也已经结束了,马嘉祺不渴,只能用喝水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和尴尬,妈妈肯定已经知道了什么,但是他还是不敢说。
“赶紧洗洗睡吧,明天有亲戚过来,不要睡懒觉!”马夫人没理会马嘉祺,起身往房间走去,走到房间门口,准备开门的手突然顿住,“明天你哥回来,早上记得早起,程程只有一个人,没有兄弟姐妹!”马夫人头也没回,说完直接进了房间。
马嘉祺苦笑一声,马夫人的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他一直以为,只要他不说,都能瞒住这件事。可是啊,爱一个人,就算闭上了嘴巴,爱意也会藏不住的从眼睛里跑出来。
手机微信声音突然响起,是丁程鑫发来的信息:晚安,小马哥!早点睡,明天换我去找你!
06
丁程鑫虽然退出了娱乐圈,但是马嘉祺还没退圈,在家只能短暂的休息上几天,两个人又一起离开了。
马嘉祺要工作,丁程鑫要去医院做复建。
早在很久之前,马嘉祺公司附近的小区买了套房,因为怕麻烦,就一直和丁程鑫住在公司的宿舍,房子空着也没人住。现在丁程鑫已经解约了,也不好再回宿舍住。两个人就一起搬出来了。
丁程鑫退圈的事,最终瞒不过家里的人,公司刚发出声明,丁夫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妈~”丁程鑫接通电话后,弱弱的喊了一句妈,下一秒就将手机远离了自己的耳朵。
“丁程鑫,我发现你现在不得了了,解约退圈这么大的事都不要告诉我们的,是吧?我自己亲儿子的事情,我还是靠别人来知道的,在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妈?”
“妈~”好不容易等丁夫人一句话说完,丁程鑫刚开口喊了一句就被丁夫人打断,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妈?我问你,你去年年底就解约了,现在还去公司干嘛?你现在住哪?你到底再给我整什么幺蛾子?”丁夫人被丁程鑫气的有点血压升高,缓了好久,“你现在已经成年了,过了可以任性的年龄了!”
丁程鑫咂咂嘴,啃着指甲小心翼翼的说道,“小马哥在这边买了房,我现在和小马哥住一起,我有我自己的事,你就别担心了。”
“你要是没事就回家,别给我在那边瞎混,马嘉祺是欠了你的吗?没事凭什么让你住他家,我劝你赶紧给我回家,别等着我过去。”
“妈~”
“没得商量,回家!既然娱乐圈不想混了,家里公司等着你接手,回家,赶紧的!”
“你一句话直接让我回家,你有站在我的角度考虑过我的想法吗?你不问我为什么退圈,为什么不续约。什么都不问,打电话过来就劈头盖脸的骂我一顿!”丁程鑫本来还想和丁夫人好好说这件事的,但是看现在这样的情况,实在没办法好好说,最后直接吼了出来,“我住马嘉祺家里,这事你也说我,我就住我男朋友家里怎么了?有错吗?而且你明知我从小到大,只想好好的当一名偶像,为了偶像这条路,我没给自己留后路。对于公司的事情,经营管理我都不懂,你就让我回家接受公司,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除了唱歌跳舞,我什么都不会!”
丁程鑫直接一口气将压抑在自己内心的话全部说了出来,他一直觉得不管怎么样,妈妈都应该能理解他的,没想到最后却是这种后果。
电话那头安静了十几秒,只能听见深呼吸的声音,好久之后才缓缓开口,“你刚刚说什么,你住在谁家里?”
“马……马嘉祺!”硬气不过三分钟的丁程鑫,说完那段话之后还是有点怂的。
“丁程鑫,你现在真的不得了了,原来网上传的那些都不是空穴来风,我……”丁夫人说着说着语气就染上了哭腔,“我看网上那些传言,一直在告诉自己不是真的,你马阿姨也不相信是真的。结果现在你却亲口告诉我,你,你真的,你们俩真的好样的。”
丁程鑫也慌了,连忙开口解释道,“妈,小马哥真的很好,他对我很好,我退圈是因为腰伤严重,医生说我再做这行,下半辈子就要在轮椅上度过了,所以我才会退圈。因为他知道我除了唱歌跳舞,什么都不会,所以他从来不会提让我找工作,就让我在家好好养伤。我说我不知道我能干嘛,他说他赚钱养我,我说我想学美术,他就花钱让我去学。妈,小马哥人真的很好,所以你不要对他有偏见,好不好?”
丁程鑫的第一反应不是去解释自己是同性恋这件事,而是细数着马嘉祺的好,不希望妈妈因此误会马嘉祺。
丁夫人叹了口气,马嘉祺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她怎么可能不清楚这个孩子的为人呢。马嘉祺从小就成熟稳重,也一直照顾丁程鑫。
“妈,小马哥也是你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所以我跟他在一起真的没问题,反正我就是喜欢男人,如果非得找个人过一辈子的话,那为什么那个人就不能是马嘉祺呢?”
“那马嘉祺呢?人家喜欢你吗?他什么态度你知道吗?或许他就是把你当成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呢?”
丁程鑫说的没错,既然不能改变他的性取向,如果非得找个人过一辈子,马嘉祺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毕竟是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但是现在她担心的就是,人家马嘉祺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想法。
“如果不是马嘉祺先说出来,我会将这份感情藏一辈子的。”
丁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痕,一直担心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但是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她现在除了接受也只能接受。挂断电话在家一个人傻傻的发着呆,好久之后,才想起来什么,去了对面找了马夫人。既然丁程鑫没说,那马嘉祺肯定也没和家里说这件事情。
马嘉祺和丁程鑫的事,几个大人也没说什么,一致认为儿孙自有儿孙福,也没有过多的干扰,毕竟两家交好这么多年,当初也有指腹为婚的想法,可是最终是两个男孩子,此事也不了了之。而且两个孩子什么品性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如果不能改变他们,那就只能接受。
07
娱乐圈的这条道路,一个人并不是那么好走,马嘉祺花了近一年的时间,才习惯了没有丁程鑫一起练习的练习室,习惯了一个人接受采访,习惯了一个人带着两个人的梦想,在娱乐圈努力拼搏。
一年内,马嘉祺顶着巨大的压力在娱乐圈打拼,丁程鑫走后,公司有好的资源全给了马嘉祺,近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可就这样拼搏努力,谩骂声也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网传马嘉祺和丁程鑫因为不合,而且马嘉祺抢夺丁程鑫资源,踩丁程鑫上位,所以才会逼得丁程鑫退圈。没有实锤的爆料,却成了无数网友跟风黑马嘉祺的素材。丁程鑫不止一次想站出来发声,让大家停止谩骂,可是每一次都被马嘉祺给制止了。
马嘉祺说,“既然你退圈了,就不要再去为圈内的事烦恼,他们骂过之后又能怎样了,对我又产生不了任何影响。而且,他们说的也没错,的确是因为你走了之后,我才有更好的资源的。”
丁程鑫微博开了小号,只关注了马嘉祺,只为了看马嘉祺的动态,看到别人骂马嘉祺的时候有心疼不已,最后气的马嘉祺直接删了丁程鑫手机上的微博,顺便关了自己微博私信和评论。
全网黑的时代会过去的,黑红也是一种红。
一年的时间里,丁程鑫除了去医院,就是在家画画,偶尔也会去剧组探班,日子过得还算是比较充裕。
一年的休养,丁程鑫的腰伤差不多恢复了,至少看上去还行。医生说只要不再像以前那样拼了命的训练了,腰伤复发的可能性就不会很大。
丁程鑫笑着摇摇头,他都已经退出娱乐圈了,哪里还会像之前那样高强度训练呢。
马嘉祺的确被黑红了,加上公司有意的捧,接的戏越来越多,拍戏期间还要准备演唱会,偶尔还会接一些综艺,忙的没时间陪丁程鑫。
看着马嘉祺越来越火,丁程鑫也替他开心,只是树大招风,网上的黑粉还是很多,马嘉祺关了微博的私信和评论。黑粉就把他黑上热搜,广场上骂,就连个人超话里也有人骂他。
在丁程鑫农历生日那天,马嘉祺终于发了一条原创微博,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图。是一张水粉画,画里,两个少年一黑一白,在练习室对着镜子扒舞。抽象的画风,也能让人很容易认出画里的两个少年就是马嘉祺和丁程鑫。
丁程鑫的生日,马嘉祺在剧组请了几天假,赶回家帮他过生日。
刚进家门,丁程鑫就直接蹦到马嘉祺身上,搂着他的脖子笑的灿烂,“想你了!”说完,就在马嘉祺嘴上甜甜的吧唧一口。
马嘉祺连鞋都没来的急换,丁程鑫就直接跳到他身上,两个人在门口腻歪了好久之后,马嘉祺才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可以下来啦,我要换鞋了!”
丁程鑫立刻乖乖站在马嘉祺面前,帮他拿鞋拿行李。开心的和他说着最近发生的事情,马嘉祺也会说着剧组里面的一些琐事。
虽然两人聚少离多,但也是经常见面的,日子也是平凡的过着。
马嘉祺的微博,让谣言不攻自破,当初造谣马嘉祺和丁程鑫不和的人,啪啪打脸;马嘉祺的微博,让沉寂了一年的祺鑫超话一夜之间活了过来;马嘉祺的微博,让丁程鑫那个被遗忘的微博账号私信评论不断。
马嘉祺的微博私信和评论关了,但是丁程鑫的微博私信和评论并没有关,粉丝们纷纷跑到丁程鑫微博下面留言,哥哥们的关系还是跟以前一样好,并没有被网上的谣言所影响。
超话里的卑微祺鑫女孩,也很快扒出马嘉祺发微博的那天,正好是丁程鑫农历生日那天,正好又出了机场图,马嘉祺从剧组请假回家陪丁程鑫过生日,也成了超话的糖点。加上微博的那张画,右下角丁程鑫的签名,足以证明那副画是丁程鑫的作品。
丁程鑫刚退圈那会儿,马嘉祺还是很喜欢发日常的,粉丝考古回来,发现马嘉祺的微博里到处都有丁程鑫的影子,一个晚上,靠着马嘉祺的一条微博,祺鑫女孩全部都活过来了。
马嘉祺和丁程鑫吃完火锅,回去的路上丁程鑫说想吃烧烤,两个人又在街边的小摊边一起吃着烧烤。
时间好像又回到了出道之前,两个人每晚很晚才下课,下课之后就会偷偷的跑到街上吃烧烤。再在街上玩一圈之后才回到宿舍,吃完之后体重控制不住,就一起被老师罚着做体能,结果两个人互相嘲笑着没心没肺的样子是那时候的他们。
发丁程鑫的画作似乎成了马嘉祺的日常,隔三差五的就会在微博发一张丁程鑫的新作品,有时有配字,有时就简简单单的一幅画。
这是他暗戳戳秀恩爱的唯一方式。
08
因为马嘉祺发了丁程鑫的一幅画,把自己送上了热搜!
这是丁程鑫退圈之后,名字第一次出现在热搜上面,对于一年前,丁程鑫退圈的原因,除了当事人和公司,没人清楚。而且丁程鑫微博说的是暂退,什么时候回归娱乐圈,也说不一定。
既然上了热搜,记者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马嘉祺刚回到剧组,就接到了各种各样的采访,都是借口采访他的新剧的,结果采到一半,全是关于丁程鑫的问题,各种刁钻的问题都有。
“前两天你不是发了一条原创微博吗?然后就上热搜了,你自己知道这事吗?”记者巧妙的转换话题,有意的将话题往丁程鑫身上引。
马嘉祺只是笑笑,尴尬的舔了一下嘴唇,“这个,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上热搜了,那天还有很多人私信问我阿程的事。”
“所以你们私底下关系很好的,是吧!”
“我和他一起长大,快二十年的关系了,怎么可能会像网传一样不和,我们关系一直很好,私下也会联系。”这是马嘉祺第一次正面回应因为不和,抢资源,导致丁程鑫退圈的事。
“那你现在当初关了微博评论,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再开呢?”
马嘉祺果断的摇头,“没有,因为我的家人也会看我的微博,他们看到大家在评论下面骂我,会很伤心。”
当初就因为全网黑,丁程鑫看着微博评论难过的样子,气的他一气之下,直接卸了丁程鑫手机上的微博,顺便把自己的微博评论和私信全关了。
“丁程鑫退圈之后,你好像背负着很大的压力,他当初为什么会退圈?”
“既然他退圈的时候没说原因,我也不方便多说。”马嘉祺一直面带微笑,关于他的阿程,他并不想多说。“而且,阿程已经退圈了,已经没必要再说了。不然大家又要说我蹭他热度了。毕竟当初蹭了好长一段时间的热度!”马嘉祺自嘲的笑了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黑就成了他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了。
记者从马嘉祺嘴里套不出任何话,丁程鑫突然的退圈,也成了娱乐圈未解之谜。
马嘉祺踩丁程鑫上位,黑红之后继续蹭丁程鑫热度,想靠丁程鑫洗白自己。不和的谣言不攻自破,黑子又换了个方向继续引导路人无脑跟风黑。
微博只有祺鑫超话是一片净地,卑微的CP粉在两家唯粉撕逼大战下艰难的存活,每天唯一的乐趣就是扒马嘉祺微博里存在的丁程鑫的痕迹,还有马嘉祺身上的情侣单品。
09
2018年5月20日,马嘉祺在微博上发了一句话:“不要和我传绯闻,有人看到会不开心的。”
马嘉祺因为努力成为娱乐圈的劳模,最敬业的明星,通告经常是多的常年无休。这两年来粉丝基础也算是稳定,不再像丁程鑫刚退圈时那样被全网黑了。
好不容易洗白的马嘉祺,作死式的秀恩爱。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马嘉祺在一个特殊的日子里发了一篇令人浮想联翩的微博,粉丝纷纷猜测马嘉祺是不是谈恋爱了。
公司发了声明辟谣,但是马嘉祺依旧我行我素的没有删掉那条微博,甚至还将微博置顶了。
原因是公司总是有意无意的给马嘉祺捆绑炒作,找一些子虚乌有的话题。马嘉祺向公司抗议过,不愿意捆绑炒作,不愿意和别的女明星传绯闻,可是公司根本就没理会马嘉祺的抗议。
为了不让丁程鑫胡思乱想,马嘉祺直接上微博抗议,他不愿意传绯闻,不愿意捆绑营销自己。
“小马哥,你真的没必要这样和公司硬刚,真的,我知道那些都是假的,所以我不会介意的。”丁程鑫看到马嘉祺的微博,第一时间就打电话过去了。“你和公司硬刚对你没好处,赶紧的把微博删了吧。”
听到丁程鑫的声音,马嘉祺突然好想飞到丁程鑫身边,他们快一个月没见面了,“我不~他们凭什么给我炒作败坏我名声?”
“你要是把他们逼急了,可能会雪藏你的。”丁程鑫抬头看了一下助理,换了个手拿手机,腾出右手飞快的在文件上签完名之后,挥挥手让助理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我真的不介意,乖乖听话!”
丁程鑫还是回家继承家产了,花了两年时间学习经营管理,回家继承公司,最终放弃了热爱十几年的偶像事业。
马嘉祺许久没有回话,只是身边的小助理催他快一点,下一场戏要开始了,才缓缓回过神来,“我想你了,阿程!”说完,因为赶着去拍戏,慌忙的挂断了电话。
丁程鑫查了一下自己的行程,公司也没太多事情,可以挤出一点时间,立马给马嘉祺发了条信息,“明天去探班!”
因为要赶日出的景,马嘉祺两点多就开始起床化妆准备。
丁程鑫想给马嘉祺一个惊喜,连夜买了最早的机票飞过去,下飞机的时候才六点多,特意从街上绕了一圈买了早点才去了马嘉祺住的酒店,没想到却扑了个空。
马嘉祺的电话打不通,丁程鑫只好给他助理打电话,得知因为要采日出的景,所以大家在夜里就出工了,丁程鑫才松了口气,询问了片场地址之后,买了很多甜点和饮料去片场探班了。
马嘉祺下戏之后,看着带着吃的来探班的丁程鑫,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兴奋,他没想到昨天才说了自己想他,结果今天他就来探班了。
“你怎么来了?”
“听说某人想我了,我就来看看。”丁程鑫将早上特意帮他买的早点递给他,小声的在他耳边说道,“昨晚给你发信息没收到吗?”
两个人动作亲昵,但是在外人眼中就是许久不见的好兄弟打招呼,也没人多想什么。
“你昨天给我发信息了吗?”马嘉祺赶紧拿出自己的手机,发现微信置顶真的有一条未读信息,“对不起,宝宝,我昨晚九点才收工,今天早上两点就出工了,一直没时间看信息。”
马嘉祺跟导演打了声招呼,带着丁程鑫去了自己的房车,“公司不忙吗?现在跑过来看我。”刚上房车,马嘉祺就抱着丁程鑫腻腻歪歪亲了好几口,兴奋的将人抱在怀里。
“你想我啊,所以再忙也要过来看你!”
“那你就不想我吗?”马嘉祺戳着丁程鑫的脸,委屈的抱怨着,“我每天都在想你,想赶紧把戏拍完了,回家和你在一起,你居然都不想我。”
“想你了。”丁程鑫凑着马嘉祺的嘴深吻,他想马嘉祺,很想很想,特别想,想到每天都想和马嘉祺在一起,不想异地恋,“小马哥,把昨天的微博删了吧,不然公司会,你把他们逼急的话,他们回雪藏你的。”
“雪藏我了我就跟你一样,回家继承家产嘛,还能天天和你在一起,不要异地恋。多好!”马嘉祺不以为然的说道,要不是当年签了十年的合约,他早就离开这个狗公司了,谁愿意为了点破资源任由公司操作。
两个人在车里腻歪好久,直到助理过来敲了敲车窗,说导演准备开机拍下一场了,让马嘉祺赶紧准备一下。
马嘉祺恋恋不舍的亲着丁程鑫,“你乖乖在车上等我,我一条过之后就来陪你。”
丁程鑫点点头,哄了好久马嘉祺才下车。
丁程鑫留在酒店陪了马嘉祺几天,因为公司实在不能离开太久,好在这部戏快要杀青了,丁程鑫决定先回公司,等马嘉祺杀青之后,再回老家找他,两个人也不会分开太久。
10
因为18年5月20号,马嘉祺那条让人浮想联翩的微博一直放在微博置顶没有删除。公司因为这件事,开始有意的打压他,很少给资源,马嘉祺也没有之前那么忙了,可能是避风头,也有可能是自己懒得主动接工作。
所以那部剧杀青之后,大半年的时间内,马嘉祺都没有什么工作,只有几个不重要的采访罢了。
没有工作的时间里,马嘉祺回了老家,每天去公司和丁程鑫一起上下班。日子过得也算是平静。丁程鑫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画画。
马嘉祺的微博成了朋友圈,每天发一发情侣单品,或者碎碎念自己一天做了什么,再或者就是和粉丝分享一下丁程鑫的画作。
马嘉祺将丁程鑫保护的很好,外界的猜测也只是他有了女朋友,但是从来都没有人拍到过。但是没人知道的是,他没有女朋友,他只有男朋友,他的男朋友,是那个他在微博光明正大秀恩爱的丁程鑫。
除了祺鑫超话的CP粉,没人将丁程鑫和马嘉祺联系到一起,可能是因为这个社会,对同性恋的偏见罢了。他们是不被理解的,不被认可,不被接受的一对情侣罢了。
19年的春晚结束之后,丁程鑫在后台等着马嘉祺,将手上的羽绒服递给他,然后再一起去机场回老家过年。每年的春晚,丁程鑫都会在后台等着马嘉祺,看他表演结束之后,两个人在一起去机场连夜坐飞机回家。
19年春晚结束后,两个人没有直接回老家,而是下了飞机之后,马嘉祺带着丁程鑫去开了间宾馆。
两个人疯狂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的睡着,刚睡着没多久,也不知道谁的手机响了,吵醒了迷迷糊糊的马嘉祺,眼睛都没睁开,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稀里糊涂的接听。
“程程,你和小马到哪了?是航班延误了,怎么今年没回家啊?”
误打误撞,迷迷糊糊中听到丁夫人的声音,马嘉祺瞬间清醒,看了一眼手机,果真是丁程鑫的手机。
“那个阿姨,我和阿程还有一个小时就能到家了。”
丁夫人只是叮嘱了一句让两个人路上注意安全,如果实在赶不回来明天回来也没关系,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了。
两个人在一起已经五年了,最近几年,虽然聚少离多,但是感情还是如初,至于为什么昨晚没回来,其实丁夫人也已经猜了个大概了。
马嘉祺起床收拾完之后,才把睡着迷迷糊糊的丁程鑫从床上抱起来,揉着他的小脸,直接将人揉醒了,“起床了,小懒虫,妈妈刚刚打电话让我们回家。”
丁程鑫努力的睁开一只眼睛,然后又闭上,再次努力的睁开,整个人任由马嘉祺摆布着,帮他穿衣服,下一秒,就趴在他肩头继续睡了。
马嘉祺直接将人抱到楼下打车回家,再抱回卧室,全程丁程鑫都迷迷糊糊的没有醒,丁夫人也没说什么,让两个人好好休息一下,她去对门报个平安。关上丁程鑫的房门就离开了。
丁程鑫下午才醒来的,看着熟悉的房间,瞬间清醒。刚出房间,就看见自己妈妈在客厅看着昨晚春晚的重播。
“妈,小马哥呢?”
“回家了!你看看你,跟个猪一样,这都几点了,才起床,赶紧洗洗吃饭去吧。”
丁程鑫吐了吐舌头,要不是马嘉祺,他至于睡这么久吗,还不是怪马嘉祺,不回家非得去开宾馆。
在家过完年丁程鑫就要回公司身上班了,马嘉祺也回了公司一趟,没有什么别的事,只是和公司商量了一下最近的行程,在得知自己并没有什么重要工作的之后,立马买了机票飞回老家找丁程鑫了。
马嘉祺失眠情况越来越严重了,准备瞒着丁程鑫去医院开点安眠药回来。马嘉祺以为自己只是单纯的失眠,没想到医生给的结果是轻度抑郁。没有买到安眠药,倒是抗抑郁的药一堆。
马嘉祺看着手上的药有点头疼,转身又去买了各种各样的VC,VE,直接将里面的药片倒出来,留下空瓶子,再换上刚刚医生开的抗抑郁的药,觉得没什么问题才离开医院开车去了公司找丁程鑫。
一直在公司陪着丁程鑫到下班。
“你这都是啥玩意儿?”丁程鑫看着副驾驶一袋子的瓶瓶罐罐,疑惑的打开看了一眼。
“刚刚去药房买了一点钙片和VC。”马嘉祺随意的瞥了一眼系好安全带开车,他已经将药片换过来了,所以没有过分在意。
丁程鑫翻着袋子里的瓶瓶罐罐和病历卡,还有一堆各种诊断单,“停车!”丁程鑫冷冷的看着马嘉祺,举着手中的诊断单,“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了,是吧?”
马嘉祺看着丁程鑫手上的报告单,恨不得把自己拍死,都想到了换药瓶,怎么就随手给这个扔进了袋子里面。
“不是的,阿程,你听我解释。”
“说,我听你狡辩,你给我说出个所以然!”丁程鑫也不想生气,可是他不懂为什么这事马嘉祺要瞒着他,如果他今天不发现这个报告单,马嘉祺可能会一直不告诉他的,甚至连药都换了包装,明摆的就是不想让他知道这件事。
“阿程!我,我这只是轻度的,没问题的,医生说我只要吃药,保持心情愉悦就行了,会好的!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生气?我为什么生气,气你不告诉我这些,还是气你根本没把我当男朋友?有什么问题是我们不能一起去解决的吗?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马嘉祺叹了口气,如果丁程鑫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马嘉祺眼里光早就黯淡了好多,“告诉你只能让你徒增苦恼,又不能改变什么?”
丁程鑫被气出了眼泪,看到丁程鑫哭了,马嘉祺也忍不住的哭了,“我会好起来的,没事的,阿程!”
会好起来的!
丁程鑫点点头,看着马嘉祺,“以后我们不管有什么事,都不可以瞒着对方,不管什么事,我们都能一起解决的,好吗?”
“嗯!但是先不要和家里说,父母年纪大了,我怕他们担心。”
丁程鑫擦干泪,将装药的袋子紧紧的篡在手中,或许换了个瓶子也好,至少家里人不知道这件事,不要为马嘉祺担心的。
这些年,马嘉祺真的太难了!自从他退圈之后,马嘉祺就被黑的体无完肤,黑红之后,好不容易靠几部剧洗白,因为照顾他的感受,被公司雪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公司才让他复出。丁程鑫现在有点后悔当年退圈了,如果当年腰伤好了之后回归娱乐圈,会不会又有另一种结果。
“小马哥,现在没有资源只是暂时的,你别压力太大了,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就当是在家陪陪我嘛~”丁程鑫的语气软了下来,难得撒一次娇。“这些年,我们一直聚少离多,现在不正好有时间在一起吗?没事的,大不了就退圈,我们一起继承家产。”
马嘉祺点了点头,开车回家了。
11
2020年,中国同性恋开始合法化,终于不用去国外领证了。
这是马嘉祺这么长时间以来最开心的事了,政策刚颁发下来不久,马嘉祺就挑了个吉日拿着户口簿带着丁程鑫去领证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们是法律上认可的一对了,再也不是那不被认可,那藏在黑暗之下被人质疑的情感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马嘉祺病情也有所好转,比起之前好了太多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经纪人联系了马嘉祺,给马嘉祺发了新接的剧本,是耽改剧,双男主的剧本。如果马嘉祺接的话,年底应该就可以开机。
马嘉祺犹豫了,耽改剧,说实话,他不是很想演。
“你不想接?”丁程鑫看出了马嘉祺的想法,以为他是顾忌自己的感受,所以才会不接耽改剧,马嘉祺因为自己被雪藏,所以不能让他再因为自己放弃复出的机会了。
“马嘉祺,你也知道公司现在在雪藏你,他们现在在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想复出,就接了这部剧。只是演戏嘛,我真的不介意,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如果因为你演个耽改剧就变质了,那它也太经不起考验了吧。我真的不介意你演耽改剧,反而希望你能大胆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是处处顾忌着我的感受。去吧,我会经常去看你的,照顾好自己。”
马嘉祺手上捏着剧本都没有打开仔细看,只是听到这是部耽改剧之后,瞬间就没了兴趣了。
丁程鑫希望自己接了这部戏!我会带着我们都梦想继续走下去的。这是他的承诺。
“我接了这部戏,你会开心嘛?”
“你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我为什么不开心呢?”丁程鑫笑着看着马嘉祺,他真的希望他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处处顾及他的感受。
马嘉祺接了新剧。
2020年11月份,新剧正式开机,被雪藏一年半的马嘉祺,终于再次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耽改剧是双刃剑,有利也有弊。拍好了,就能一举成名,打一个漂亮的翻身战,在娱乐圈爆火;拍不好,就会被原著粉疯狂吐槽。所以愿意拍耽改剧的基本上都是娱乐圈里不温不火打不起什么水花的十八线艺人。
像马嘉祺这样有实力有粉丝基础的,去拍耽改剧有点让人吃惊,因为半雪藏状态一年半,以这个方式复出,粉丝也还能理解,希望他能接借这一次机会,再火一次。
马嘉祺对待工作的态度认真,丁程鑫基本保持着一个月两次的频率飞到片场去看他,看着马嘉祺越来越差的状态,真的忍不住的心疼。
三月,剧组还有十天杀青,丁程鑫直接待在剧组陪马嘉祺了。
“嘉祺,做不好没关系,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丁程鑫将手中各种各样的药递给马嘉祺,他的病情严重了,比之前要吃的药也多了好多,“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英雄,你已经很棒了。真的很棒!”
剧组杀青大吉,丁程鑫带着马嘉祺回了老家,连剧组的庆功宴都没有参加,直接回了老家,他后悔了,后悔当初劝马嘉祺复出。他想让马嘉祺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可是马嘉祺现在究竟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还是他喜欢的事,他已经不清楚了。
丁程鑫带着马嘉祺去医院检查了一次,才四个月时间,四个月之前,马嘉祺的病情本来就有所好转,结果拍了部剧,现在有点中度抑郁了,医生建议他住院治疗。
马嘉祺拒绝了,刚拍完了一部剧,他没办法住院治疗,宣传采访,什么活动都要亲自去跑,毕竟作为男主,这些都是推不掉的,不然刚复出就会被骂。
丁程鑫没办法拒绝马嘉祺的要求,医生只能建议让他调整好心态,如果病情继续加重,只能住院治疗。
可是在娱乐圈这个肮脏的地方,马嘉祺怎么调整好心态,每天只能假装快乐,不想让丁程鑫担心,可是越来越重的病情,是骗不了人的。
短暂的在家休息了一个多星期,马嘉祺又一个人回到公司了。刚回公司,马嘉祺就接了个采访,和同剧组的另一个男主一起接的采访。
“小马哥这次接双男主的剧本,是因为怕拍偶像剧和女演员走的太近女朋友会吃醋吗?”
对于马嘉祺微博置顶,公司和本人一直没有澄清,加上此后马嘉祺微博一直暗戳戳的秀恩爱,外界一直认为马嘉祺默认恋爱的事实。
马嘉祺摇摇头,“不是!”
“嗯?那是什么契机让你决定拍这部剧的。”
“公司给的资源啊,我已经一年半没工作了,正好有时间,就接了。”
“所以说你本人不是很喜欢这个剧本的?”记者立马抓住马嘉祺说话的漏洞,跟在后面逼问道。
马嘉祺叹了口气,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也不是不喜欢吧,只是比起偶像剧,这个剧本更能让我结婚证上的另一半不高兴。”想到丁程鑫,马嘉祺终于露出了自己采访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你结婚了?”
“前一段时间刚领证!”马嘉祺毫不避讳的承认了恋情问题,在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公开恋情,遭到公司雪藏,复出之后公开结婚,马嘉祺作死式秀恩爱,娱乐圈头一人。
旁边同剧组的男演员,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立刻出来帮忙打圆场,才没让这个采访往八卦的方向进行。
#马嘉祺 结婚##马嘉祺 刚#瞬间占据微博热搜。
热搜体质的马嘉祺,不出现在镜头面前就罢了,出现必定上热搜。
当晚,热搜第一条的话题#某m姓艺人疑似半出柜?#
采访完的马嘉祺回了公司便一直没有离开,公司也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公开结婚这件事,而且他们连马嘉祺结婚这件事都不知道。突如其来的猛料打得公司一个措手不及。
结果晚上又被爆出疑似半出柜的新闻,公关部在给马嘉祺公关,但是对于网友疑似的半出柜的问题,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声明了马嘉祺结婚的事实,一封没有任何作用的声明,模棱两可的话语,所有人都不买账。
粉丝寄邮件质问公司,黑粉都明着内涵马嘉祺出柜了,为什么公司不解释。黑粉喊话公司,为什么任由这种失格偶像的存在。
公司的不回应,直接将马嘉祺推向娱乐风尖口,一句“耽改剧比偶像剧更容易让另一半吃醋”也成了大家玩梗的新方式,网上各种各样的风言风语。
丁程鑫看到网上的信息,第一时间打电话质问了公司,公司这几年的操作,真的让人彻底的心寒了。丁程鑫刚退圈不久,公司还有意将马嘉祺往公司一哥的方向包装,到最后,直接开始放养,再到现在,已经不闻不问了,除非像现在,影响了公司的利益,公司才会站出来替他说句话。
公司给丁程鑫的回应是,马嘉祺自己说话有问题,给出个令人误会的回答,现在能怎么办,要是马嘉祺不是同性恋,那就直接微博发照片澄清,公司也没有任何立场发言,这是属于马嘉祺的私事。
马嘉祺的结婚对象是他,马嘉祺公开结婚,没办法再找个女演员捆绑营销。丁程鑫问公司,为什么大家依旧不能接受同性恋,国家都已经允许了,为什么大家还是不允许。马嘉祺明明没错,为什么还要背负这些。
公司说,这件事就不回应了,给马嘉祺继续接个剧本,是偶像剧,时间久了,大家可能就会忘了这件事的,毕竟现在是个网络发达的时代,没人会一直抓着一件事不放的。
从14年他们在一起开始,就一直受到偏见,为什么都已经2020年了,他们还是受着偏见。
12
丁程鑫连夜飞到马嘉祺身边,刚到两个人之前住的房子的时候,就发现门口被一群记者狗仔围的水泄不通。
丁程鑫叹了口气,打了个电话给马嘉祺的助理,然后一番折腾乔装成助理的样子,才进了家。
丁程鑫回家的时候,灯也没开,家里黑漆漆的一片,若不是刚刚向助理确定了马嘉祺在家,他还真的以为家里没人。
“小马哥?”丁程鑫开灯就看见坐在墙角被窗帘挡住大半个身子的马嘉祺。
本来就消瘦的身体,藏在窗帘后面,听到丁程鑫的声音,马嘉祺才迟钝的抬头,想要将身旁的美工刀藏起来,可还是晚了一步,丁程鑫还未走到他身边,就看到他藏美工刀的动作,目光再扫到小臂上干涸的血渍。
丁程鑫抱着他哭了一夜,一边哭一边安慰着他,马嘉祺看着丁程鑫哭,眼泪也抑制不住,跟在后面哭,“阿程,我的手没事,我只是想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我没有用力,真的不痛,明天就会好了。”
“阿程,你不要哭,我没有看网上那些流言,他们影响不了我,你也不要去看,好不好?”马嘉祺伸手擦干丁程鑫眼角的泪,“我真的没事,我有乖乖吃药,不哭了,不担心我,我乖乖的。”
丁程鑫没收了马嘉祺的美工刀,将家里所有的刀具全部收了起来,马嘉祺的病情让他害怕。
马嘉祺不让他哭,丁程鑫只敢偷偷哭。
丁程鑫不能长时间待在这边,只能短暂的在家陪了马嘉祺几天,公司太忙又连夜飞回去,回去之前叮嘱马嘉祺的助理,“让他好好吃药,千万不要让他接触刀具和尖锐的物品,照顾好他。”
似乎怕助理照顾不好他,还特意写了个备忘录给助理,不在马嘉祺身边的日子,他只能把他交给助理,毕竟这个助理,是在出道之前就跟他俩身后的,他退圈之后,助理只负责照顾马嘉祺一个人,也算是自己人了。
马嘉祺有几个宣传要跑,网上的舆论没有去理会,公司有利可图就拉他出来工作。
马嘉祺刚跑完通告。公司说,给他接了一部偶像剧,让他稍微调整一下,七月份开机,至于网上的事就不要管了,这部剧拍完之后,时间久了,大家就会忘了这件事。顺便还指责了一下马嘉祺乱说话的事情, 在娱乐圈,小小的一个污点都会被无限放大。
马嘉祺低头玩弄着手机,嘲讽的冷笑一声,“都这么多年了,你们有心吗?这么多年,我给公司赚得钱应该也不少了吧!马嘉祺,早就被你们逼的不是当初马嘉祺了。”
可是这年头,谁会嫌钱多呢,唯利是图是商人的本质。趁着马嘉祺还有点价值,榨干他身上最后一滴血再抛弃。
“这部剧你不接,你让网上那些流言怎么平息?还是你能证明你不是同性恋的事实?”马嘉祺和丁程鑫的事,公司并不是一无所知,只是一开始并掀不起什么风浪,反而还能因为这个圈一波CP粉,公司也就没管,可是谁料,现在事情的发展并不按照预料中的来,“还是你想把丁程鑫拉出来陪你一起在风尖浪口上被人网暴?”
只要涉及到丁程鑫的问题,他就没办法拒绝,公司提的建议不错,马嘉祺面无表情的签下了合同。
公司给他放了半个多月的假休养调整状态,马嘉祺回老家了。
状态不好,十分的不好,丁程鑫看到马嘉祺的时候没有哭,而是笑着摸着他消瘦的脸颊,“辛苦了!我的英雄,我们回家!”
马嘉祺努力的想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还是控制不住,只能无声的落着泪。
丁程鑫带着他去医院住院治疗了半个月,半个月后,新剧开机,马嘉祺必须出院去拍戏。
剧组刚刚官宣了演员表,黑子开始内涵马嘉祺,因为同性恋被公司雪藏一年半,复出之后就让其拍耽改剧,公开出柜之后,公司心虚让其立马去演古装偶像剧,失格艺人想靠新剧洗白。
丁程鑫偷偷跟公司联系过,能不能给马嘉祺放个年假,让他住院治疗,他的病情,真的扛不住现在这么大的压力,让他住院治疗一段时间,等病情好转一点再继续拍戏。
公司给的回复是马嘉祺自己签了合同,如果不去拍,剧组就是临时换演员,不仅是违约金要赔,而且还坐实了出柜的谣言。
丁程鑫说违约就违约,他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公开出柜又怎么了?国家都已经认可他们了,他不需要那些不相干的人去认可他们,他只想要马嘉祺好好的。他不想在看着马嘉祺这般痛苦,他却什么都做不了的模样。
公司说,马嘉祺就是因为保护他,不让大家扒出来自己的结婚对象是他,所以才心甘情愿的接下那部剧。
无能为力,丁程鑫感觉自己都快抑郁了,上次住院的时候,医生就说,马嘉祺的病情一直在加重,而且已经有自残的现象了,比想象中的要更加严重,现在真的不建议继续待在娱乐圈,最好是住院治疗。
公司接的剧本很好,是马嘉祺一直想演的武侠剧。在别人打戏都在用替身的时候,马嘉祺选择了亲自上场,只是因为打戏打到浑身是伤的时候,就会觉得很爽。
丁程鑫每天听着助理汇报的情况,感觉自己整颗心都是揪着的疼。他让助理劝马嘉祺用替身,可是马嘉祺很倔,就是不用替身,不管难度系数多高的动作,坚持要自己上场。
马嘉祺拍完这部戏就让他退圈,这是丁程鑫最后的底线。
因为古装剧,拍摄周期很长,加上同剧组的女演员轧戏,硬是从2021年7月,拍到了2022年4月才杀青。
九个月的拍摄时间,马嘉祺被骂了九个月。马嘉祺不用替身,亲自上场,受伤住院半个月,被骂卖惨,网友不买账。因为女主轧戏,导致整个拍摄周期延长,还是马嘉祺背锅。
三月的时候,丁程鑫直接把马嘉祺的诊断报告发给公司,让公司发声明,马嘉祺重度抑郁,需要住院治疗,两年内不接受任何活动。而且声明,整部剧在拍摄过程中,马嘉祺除了受伤,请了十三天的假之外,没有请过假。九个月时间,马嘉祺在横店待了八个多月,究竟是谁拖累整个剧组,大家心里有数。
五月,马嘉祺宣传了一波新剧,宣传差不多快结束的时候,公司才发了声明,只是发了马嘉祺抑郁症的诊断书,称其需要住院接受治疗,两年内不会接任何的活动。对于其他的事,什么都没有解释。
马嘉祺一个连受伤都不敢请假的人,脚上打着石膏继续拍戏,结果还要替人背锅,都这样了公司还没有任何作为。丁程鑫真的对公司彻底失望了。
本来以为公司只是没有心,现在才发觉,他们根本就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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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胳膊上的伤越来越多,丁程鑫收了所有的刀具,但是马嘉祺总有办法找到尖的物品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上几道伤痕。
丁程鑫最后被逼的没有办法,看着马嘉祺在自己的胳膊上划着痕迹,自己也拿着刀在相同的地方留下相同的痕迹。
马嘉祺看着丁程鑫手上的痕迹,拉过丁程鑫的胳膊,轻轻地吻了上去,泪水滴落在刚刚划伤的伤口上面,刺的丁程鑫倒吸一口凉气,紧咬着牙关。
“阿程,你不要在自残,你不要让自己受伤,答应我,好不好?”马嘉祺哭着看着丁程鑫,眼睛里一点光都没有。
丁程鑫摸着马嘉祺的脑袋,“我只想感受一下你的痛苦,我其实挺恨我自己的,丢下你一个人在娱乐圈,看着你被网暴,那种无能为力,真的很无助!我恨我自己不能替你分担一些痛苦。”
很多时候,丁程鑫都担心,万一哪一天马嘉祺实在支撑不下去了,就会丢下他一个人离开了。
马嘉祺终于没再跟丁程鑫拗,乖乖的接受丁程鑫的提议,在八月初住院治疗。丁程鑫也将公司的工作全部交给了爸爸,自己待在医院陪马嘉祺。
多数的时候,马嘉祺都是在医院配合着主动接受各种治疗,很少主动说话,丁程鑫则是坐在一旁安静的画画,鲜少的交流两句。
马嘉祺唯一主动提起兴趣的就是拿起画笔在丁程鑫的画上添上两笔,将一幅完美的画作搞得不成样子。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丁程鑫嗔怒的看着马嘉祺,小手指气呼呼的戳着他的胸膛,“都怪你,你看你都搞成啥样了?”对于自己的画作被破坏,丁程鑫下意识生气,但是想到不能冲马嘉祺生气之后,立马收了自己的小表情,抬头却发现马嘉祺罕见的笑了,是记忆中发自内心的笑,是印象中的那个wink笑。
刚出道的马嘉祺,那个干净的男孩,是个一笑就会wink的男孩子,一只眼睛眯到一起,是初恋男友的模样,那时候的马嘉祺,还有着初恋男友的称号,干干净净的让人不想伤害。
可是最近几年,他的男孩子,被这个娱乐圈折磨成什么样子了,绝版了好多年的wink笑,突然再次出现,丁程鑫有一瞬间恍惚,但是下一秒就反应了过来。
“你看你给我的画弄的,都没办法拯救了。”丁程鑫皱着一张小脸,瞪着眼睛责怪着马嘉祺。
马嘉祺笑着呼呼自己炸毛的小狐狸,“我赔你嘛~”
马嘉祺说的赔偿方式,就是将这幅不完美的画拍照发微博了,“他们要是觉得画好的话,你就当是我的赔偿了,你不可以怪我了哦~”
其实,从一开始,丁程鑫就没有怪过马嘉祺,反而是看他难得开心一次,自己也很开心。
马嘉祺的微博关了评论,丁程鑫小号进了祺鑫超话,给马嘉祺看着粉丝的评论,没有人说那幅画不好,反而是抑郁症期间的马嘉祺,能发出这张比较阳光的画,大家都很开心,都在说,希望哥哥快点好起来!大家都在等着哥哥好起来。
马嘉祺看着评论,一脸骄傲的看着丁程鑫,“我赔偿你了,不可以再怪我了。”说完,在丁程鑫的小嘴上轻啄一口。
其实,整个微博,也就祺鑫超话一小块净地,其余的地方都是乌烟瘴气的,包括马嘉祺的个人超话,都有黑子在里面骂。丁程鑫会选择祺鑫超话,就是为了不看网上的风言风语,他不懂,为什么马嘉祺都现在这个样子了,黑粉还是不肯放过他。
马嘉祺找到了乐趣,看到丁程鑫画画的时候,就会过去捣乱的添上几笔,再看着丁程鑫炸毛的样子,再去呼噜呼噜炸毛的小狐狸,亲亲抱抱,然后再拍下那幅画发微博。
其实除了第一次丁程鑫是真的下意识有点炸毛之外,之后都是牵就马嘉祺,佯装着生气炸毛的小模样,让他来哄。
虽然丁程鑫的画不留签名了,粉丝也能看出那些画全是出自丁程鑫的,而且明明都是很阳光,很积极的画上,总是会多出那么不和谐的一两笔,阴暗低沉的,破坏了整幅画作的美感。
丁程鑫在陪着马嘉祺慢慢好起来。
十一月份的时候,马嘉祺病情比之前稍微好转了一点,可是网上的风言风语并没有因为马嘉祺抑郁症有所好转,反而是变本加厉的网暴着他,能阻止马嘉祺不去看这些,可是丁程鑫却每次忍不住的偷偷看着网络上的流言。
他拼了命保护的的男孩子,却被大家这样肆无忌惮的伤害。
“是不是只有我死了,大家才能真正的原谅我!”马嘉祺不止一次眼神空洞的看着丁程鑫,无力的重复着这句话,“可是我不敢死,我死了,就真的只丢下你一个人了。我真的不敢,阿程!可是我连若死不敢死的话,他们又怎么才能原谅我呢?”
“小马哥,你没有错,错的一直是他们。”丁程鑫只能紧紧地抱住马嘉祺,一遍又一遍地打消他这个可怕的念头, “小马哥,其实每一位抑郁症患者都是跌落人间的天使,他们没有走丢,只是迷失了回家的方向,默默的在原地等待另一位天使带他们回家。所以,嘉祺,我们一起回家,好吗?”
丁程鑫跟家里人商量了,准备去一趟公司,让公司对外发讣告,就说马嘉祺抑郁症自杀。他带马嘉祺出国治疗,彻底离开娱乐圈,不再去管网上的流言。马嘉祺没有任何异议,丁程鑫是他唯一的希望,只要有丁程鑫在身边就行了。
十二月的时候,丁程鑫离开公司将近八年。八年,第一次回公司,因为马嘉祺的事回公司。
马嘉祺的合约并没有到期,按照丁程鑫的计划,公司觉得可行,但是属于马嘉祺单方面解约,违约金还是得赔偿,丁程鑫努力的扯着微笑,签下了终止合约的合同。
“我以前只是觉得你们没有心,现在才发现你们真的不是人。当初我把马嘉祺留在公司是什么样的,现在又是什么样!”丁程鑫语气平静,微红着眼眶看着所谓的公司高层,都是他熟悉的面孔,八年了,公司还是没换人,还是一样的狗!“我的男人,被你们逼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只有他死了,你们才肯放过他!”
“丁程鑫,你别忘了是你先退圈留马嘉祺一个人在娱乐圈的!”
“是!他是保护我才成这样的,可是你们当初又把我当人吗?当初我若是不退圈,可能现在连生活自理都是问题!”丁程鑫拿着合同转身离开,出门的时候冷冷的丢下一句,“对了,讣告在初雪那天发吧,他喜欢下雪天,这几天,我会尽快带他出国的!违约金我明天会打到公司账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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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早就有出国的打算,办理一切出国手续也不是很难。丁程鑫真的看不下去马嘉祺再在国内受伤害了。
将马嘉祺带到美国安顿好之后,没过多久,马夫人打电话给他,让他记得回家,毕竟公司发讣告,作戏就要做全面,“后事”还是要处理的,丁程鑫和马嘉祺这么好的关系,若是“葬礼上”没有他的身影,营销号的通稿又来了!
丁程鑫说知道了,会在公司发讣告之后买最早的机票回家。
老家下雪了,2022年的初雪,马夫人拍了视频发给丁程鑫,下雪了,国内的雪景,是马嘉祺最爱的雪景,可如今他却不能亲眼回去看一眼。
“小马哥,明天我要回国一趟,我让公司明天发讣告,大概一个星期才能过来!”丁程鑫看着马嘉祺,来美国已经十几天了,马嘉祺的状态明显比在国内好很多,至少想着主动去做一些事情了。
马嘉祺笑了,看着视频里飘零的雪景,雪不大,甚至都没给地面下白,“回家记得拍雪给我看!”马嘉祺亲着丁程鑫的额头,“我在这边很好的,医生也说我病情有所好转!不用担心,放心回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在内娱,再也没有一个叫马嘉祺的人了,他走了,他随着初雪一起走了,连圣诞节都没过。
24号机场,丁程鑫中午登陆了被自己遗忘了八年的微博账号,北京时间12点12分发出微博:-7
发完微博之后,丁程鑫再给家族群里发了个信息:我马上就要登机了,小马哥这边我都安顿好了,大家放心好了,等我回国!
发完信息之后,给马嘉祺打了个电话,念念叨叨好久还没完,机场登机的广播声响起,丁程鑫才恋恋不舍的挂断电话,将手机开成飞行模式,拿着机票检票登机!
微博沉寂了八年的丁程鑫突然发微博,对上了八年前走的时候那条微博,中间隔了八年的空白,一个+7,一个-7。而且发博的时间还是马嘉祺的生日,让粉丝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纷纷在丁程鑫微博下面评论留言,问马嘉祺怎么了。
丁程鑫让公司发25号发的讣告,讣告是他亲手编辑的!
“我们最亲爱的马嘉祺于2022年12月24日,与世长辞,突然离开我们,终年25岁。24日上午9点43分,警方发现在其家中身亡,目前确定死亡原为抑郁症自杀!希望天堂没有痛苦,一路走好!我们永远的小马哥。”
#马嘉祺自杀#瞬间被顶上了微博热搜。谁也没想过会有这样的状况发生。
一瞬间,好像全世界都原谅了他,“我们最爱的初恋少年,一路走好,愿天堂没有痛苦!”大家跟风刷屏。
丁程鑫看着网络的风向,嘲讽的冷笑着,看吧,连马嘉祺都清楚,只有他死了,大家才肯放过他!
26号上午九点,在殡仪馆举行告别仪式。
媒体记者,圈内好友来的倒是不少,真情实感的却不知道有几个。公司的高层也来了,丁程鑫看到他们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冷眼的看着他们。
26号告别仪式的通稿出来了,还有很多粉丝不能接受马嘉祺突然离开他们的事实。
祺鑫超话,当初微博的唯一净地,现在也受创了,和八年前丁程鑫刚离开一样,被刷屏着,和广场不同,超话里发的更多地一句话是“他走了,他跟着他最爱的初雪走了,他去另一个世界给你找圣诞老人了,在他没有找到圣诞老人之前,你都要一个人好好坚强!”
粉丝没有守护好马嘉祺,所以不管怎样,丁程鑫现在是他们拼了命都要守护的男孩子!
丁程鑫看着超话里的帖子,真实的哭了,哭的泣不成声,原来,大家都记得,都还记得他们。大家没有现在的图,只能发着八年前两个人的合照。马嘉祺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甚至连个人超话都有人骂的时候,只有这个地方最干净,小心翼翼的守护着他。
国内办完“头七”,丁程鑫立刻出国了,他留马嘉祺一个人在美国一个星期了,必须马上回去。
丁程鑫没有想到的是,马嘉祺会主动去机场接他。
看到站在出口处一身驼色风衣的马嘉祺,丁程鑫直接激动的扑了过去,紧紧的抱住他,“你怎么来了?今天没有治疗吗?”
“医生说我今天状态很好,可以来接你,国内都处理好了?”马嘉祺直接揽住丁程鑫的腰,将人裹进自己的风衣里面。
其实丁程鑫回家的这一周时间内,他过得一点也不好,只有今天,只有今天知道丁程鑫要回来,才稍微开心了一点。
丁程鑫没忍住的吻上了马嘉祺的唇,泪水滑过脸颊,顺着两人的唇瓣滴落。
“小马哥,结束了,终于结束了,我们不去管娱乐圈那些破事了,以后,我们就定居美国!”
马嘉祺笑着擦干丁程鑫的泪,“亲爱的,你不能再哭了,你再哭我眼泪也控制不住了。”
丁程鑫紧紧的抱着马嘉祺不肯撒手,将自己的泪水全部擦在他里面白色的高领毛衣上,擦完之后还一脸坏笑,“我没有哭了,你也不可以哭了!”
“阿程,其实,我还有遗憾!”马嘉祺看着丁程鑫缓缓开口,娱乐圈,他还有遗憾,“我接的最后一部戏,一共有三部,我只拍了第一部!”
“你要是康复了,我回去替你拍完剩下的两部!”丁程鑫认真的看着马嘉祺。
以前,是马嘉祺带着他的梦想在娱乐圈打拼,现在,他可以回去帮他完成未完成的遗憾。
“你……嗯!”
一年多的治疗,马嘉祺的病情基本上好的差不多了,两个人在美国到处游玩,所有的著名景点基本上都完了一遍之后。马嘉祺也基本康复,早就可以不用住院,自我调节的好的话,连药物都不需要。
“阿程,其实我抑郁症最严重的那段时间,真的已经快坚持不下去了,在崩溃的边缘努力支撑着!”想着那段黑暗的时间,马嘉祺还是心有余悸,因为当时的他,不止一次有过轻生的念头,可是都被自己打消了,“那时候,我不敢死,只敢自残,可是你为什么那么傻,跟着我后面一样的傻,那时候我好怕,如果我哪天真的坚持不下去了,会不会尸骨未寒你就随着我去了!”马嘉祺笑着回想那段时光,虽然是黑暗的,但是丁程鑫是他唯一的光。
“你觉得呢?没有你,你觉得我会有活下去的勇气吗?”
“阿程,我们出来几年了?”马嘉祺侧头看着丁程鑫,转移了话题,“有时间回家一趟吧,爸爸妈妈他们也会想我们的!”
“一年多了!快两年了吧!”丁程鑫皱着眉思考着,都已经入秋了,快冬天了,快两年了,“真快啊,都两年了!”
“回家吧!”马嘉祺提议道,虽然知道国内可能不太平,但是他还是想回去看一看,他也知道丁程鑫在怕什么,“我现在都好了,完全没问题了。而且,你别忘了我还有个双胞胎哥哥,大家就算拍到了我,又能怎样?”
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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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记得自己的承诺,马嘉祺康复了,他会重回娱乐圈帮他完成遗憾的。
“你不要去了,我怕你跟我当初一样。”马嘉祺不舍得放丁程鑫去冒这个险,万一跟他当年一样,那他会后悔一辈子的,“把遗憾留在心中,才是一种美。”
“没事的,我去拍完那两部剧就退圈!你知道吗?你这部剧评分特别高,都是好评。”
这部剧其实是在2023年放出来的,是马嘉祺在国外治疗的那段日子,两位妈妈在家看着剧,整天以泪洗面,害的丁程鑫天天都打电话回去汇报马嘉祺的状态。
2023年,网络上就开始大片的帮马嘉祺澄清这些年的黑料,所有的黑料,都是黑子有意预谋!粉丝量也在蹭蹭往上涨,可是,娱乐圈再也没有马嘉祺这个人了啊。
“小马哥,我保证保护好自己,拍完着两部剧我就退圈,好不好?我不想看你留遗憾。你带着我的梦想打拼八年,难道还不允许我帮你完成未完成的遗憾吗?”
丁程鑫是个执拗的人,一旦决定的事,绝对没有反悔的时候,马嘉祺也只能任由他去了。不能出现在媒体面前,但是他能在背后默默守护。
丁程鑫自己一个人主动联系导演,说明自己的来意,还没说完,就被导演直接拒绝了。
“你已经退圈十年了,为什么还要来演这个剧本?先不说你的演技如何,就说这十年吧,新一批的观众都不知道你的存在,我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让你去演这部剧!”
“因为这是他生前最后一部剧,我想替他演完,这是他的遗憾!”丁程鑫平静的看着导演,说出一个算不上理由的理由,其实导演说的一点都没说,且不说着十年发生了啥,就算十年之前,他接触的也只是偶像这个行业,基本上都是唱歌跳舞,演戏经历少的可怜。“你就当找了个新人演员!”
导演也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丁程鑫话中的“他”是谁。是他钦点的男主,在马嘉祺被全网黑的时候,只有他向公司提了剧本,点名想让马嘉祺演,马嘉祺的演技,是真的好,而且敬业,可是这么好的一个好苗子,就这样,天妒英才。
“你也知道,这么多年在娱乐圈,你的名字紧靠着马嘉祺存在,离开了他,没人知道你是谁!”
丁程鑫点点头,没有回话。
“当初这部剧的男主,是我点名要马嘉祺来演的,合同签的也是三部的,整个剧组,只有他一个人签了三部的合同。因为我看到剧本的第一眼,就想到了他,想让他来演男主,他就是我心目中的男主!他真没让我失望,在剧组的那九个月,没有他的戏,他就跟着动作指导老师后面练着,每天威亚吊上四五个小时……”
“好了,你别再说了!”丁程鑫无声的落着泪,仰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我比所有人都爱他,可是……”
“其实这部剧,第二部和第三部我都不打算再拍了,但是今天你来找我。”导演翻了好久,才在书架上翻到那本尘封的剧本,交给丁程鑫,“我很严厉的,我不允许任何人毁了这部剧。”
“导演,你能请到原班人马拍摄吗?”
“我试试!主角应该都请得来!”
丁程鑫再三向导演鞠躬道谢,才拿着剧本离开了导演家。
回家跟马嘉祺分享着喜悦,“小马哥,导演告诉我,你是他点名要的男主,但是,因为你退圈了,所以他就把剧本收起来了,不打算拍第二部和第三部了。以前的你,真的很棒,这么优秀的导演都在夸你了。”
导演没有确定拍摄时间,丁程鑫只能无聊的在家喝马嘉祺对着台本,跟着他后面一点一点捉摸着人物的性格,有时候别扭的让两个人一起笑翻在沙发上,互相抱在了一起。
2025年3月,电视剧官方微博官宣了第二部的演员表,除了马嘉祺换成了丁程鑫以外,基本上是原班人马回归。
丁程鑫又登上了那个被自己遗忘许久的账号:大家好,这里是演员丁程鑫!
顺便转发了电视剧官方的宣传微博。
丁程鑫时隔十年复出,十年前,他也不过才刚成年,十年过去了,他还是当初那股少年气,是大家记忆中的那个少年。
剧组4月开机的,丁程鑫4月进组,这次进组,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见面,马嘉祺断不能像以前他那样,经常过来探班。
丁程鑫进组的前一天晚上,马嘉祺缠着他要了好多次。这两年多以来,两个人从来就没有分别过,这次突然要分别这么久,两个人都有点不舍。
第二天早上起床,丁程鑫是被马嘉祺从床上抱起来的,换衣服刷牙洗脸,全是马嘉祺伺候,直到小助理来接他的时候,丁程鑫才缓缓睁开迷糊糊的眼睛,揉着酸痛的腰,嗔怪的看着马嘉祺,下一秒,在他唇上落下不舍的一吻。
“我出去赚钱了,你要在家乖乖的!等我回家!”说完,还轻轻拍了拍马嘉祺的头。
丁程鑫推着行李箱下楼,刚出门就看到昔日马嘉祺的那个小助理,这个小助理倒是讲义气,一听说他要复出,主动来当他的助理,当初就是带着他们两个人出道的,最后带着马嘉祺,现在又过来跟他。
丁程鑫进组的第一场戏,就是打戏,什么都没准备好的丁程鑫,直接在动作老师的指导下,上威亚,导演之前无意间听马嘉祺提起过他是因为腰伤退圈的,劝他用替身,可是丁程鑫依旧坚持亲自上场。
丁程鑫的演技倒是有点出乎意料,看着他行如流水的演技,仿佛就在看三年前的马嘉祺一样,也是这般让他满意,而且动作神态之间,都有马嘉祺的影子。让大家恍惚间都以为曾经那个马嘉祺又回来了。
整部剧的进程都很快,除了跟女主对戏的时候,会NG多次以外,其余的进展都很胜利。原因是女主每次看到丁程鑫的动作神态表情,都以为是马嘉祺,恍惚出神被导演喊咔。
丁程鑫的演技是马嘉祺教的,一点一点的教了四个多月,这部剧的人物性格,也是马嘉祺帮他一点一点揣摩的,像马嘉祺,也并没有那么意外。
只花了半年时间,十月剧组就杀青了。丁程鑫杀青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看马嘉祺,剧组的庆功宴都不想参加,只想回家看马嘉祺,这半年时间里,只是偶尔的回去了三次,每次回家都没有超过三天的,他真的好想马嘉祺,是深入骨髓的思念。
没有告诉马嘉祺要回家的消息,只想偷偷给他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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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的复出,在娱乐圈没有激起太大的水花。
安安静静的拍完了六个月的戏,就要开始新剧宣传,发布会结束之后,在后台,几个主演就被轮着采访。丁程鑫本想借着有急事等不及的借口开脱,没想到身为男主,记者第一个就来采访他,让他连开脱的借口都没有。
从新剧聊到复出,从复出聊到过去,从过去聊到八卦。
“时隔十年为什么突然想过复出?而且你之前也没有演戏经历!”
丁程鑫捏了捏眼角,叹了口气,自从他复出以来,没有一家记者能逃过这个问题,“为了完成未完成的遗憾!”公式化的回答,商业假笑,敷衍着记者。
“这次剧里,因为第二部了嘛,男主和女主的感情特别好,所以现实中会不会也有一样的情感?”
“不会啊!”丁程鑫果断的摇摇头,“我出戏很快的,戏里戏外还是分的清楚的,戏外我们只是朋友!”
“果然,每个人都会这样回答,那我们换个问题好了,你们戏外也没有什么趣事发生呢?”记者一脸八卦的看着丁程鑫。
丁程鑫叹了口气,瞬间黑脸,“没有,没戏的时候我会一个人看剧本,因为我结婚证上的另一半会吃醋,他会不开心的!所以不要和我传绯闻,也别拿我捆绑营销,谢谢!”
“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导演皱着眉思索着,然后猛地一拍脑门,当年,也是他采访马嘉祺的,“这个是马……不好意思,对不起,我们进行下一个问题。”
丁程鑫低笑出声,一直冷着的脸,终于有了片刻温柔,“没事,他就是我法律上认可的另一半!”
“马嘉祺?”记者疑惑的问道。
谁都没有想过,马嘉祺的名字,再次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对,我们合法五年了,今年是第五年,法律上已经承认我们五年了!”丁程鑫表面很平静,却也掩盖不了微微颤抖的声音。“五年了,如果大家还不能接受,请帮我把这段话剪掉,我不想看他继续被骂!”
“那你接这部剧?也是因为他?”
“十年前,我腰伤严重,他让我退圈修养,带着我的梦想打拼了八年,现在,他没完成的遗憾,我替他完成。这两部剧拍完我就退圈,所以我不想有过多的宣传和采访,我只想安安静静拍完这两部剧。”
丁程鑫的话说的很明白了,记者也不好继续采访下去,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只剩丁程鑫一个人留着化妆室卸妆换衣服。
采访第二天就被放出来了,一点都没有剪辑,从最开始到最后来,完完整整的放出了那段采访。
中国同性在2020年合法,他们不是中国领证的第一人,可是却是娱乐圈公开的第一人。五年前,大家没有承认马嘉祺出柜,五年后,却接受了丁程鑫出柜。
新剧12月就上映了,丁程鑫的演技直接震惊了所有人,还有人专门剪出第一部和第二部的对比视频,丁程鑫和马嘉祺的动作,眼神,表情一模一样,如出一辙。
“他走之后,你最终还是活成了他的样子!”是所有人对丁程鑫的评价。
粉丝想让丁程鑫开直播,都是十年的老粉,看到复出的丁程鑫,哭的泣不成声,卑微的求着丁程鑫开一次直播,跟大家聊聊天,跟大家说说,这些年过的好不好。
其实,这里好多大粉丁程鑫都记得,现在还记得他的那些大粉,基本上都是祺鑫粉,当年马嘉祺被全网黑的时候,他们义无反顾的相信着他,帮他反黑,守护着祺鑫超话这一小片净地。
丁程鑫想给粉丝开直播,马嘉祺没有异议。因为他懂,丁程鑫为什么会答应那些粉丝的要求,因为那些粉丝,有好多他也记得。
“一定要帮我好好谢谢他们,那几年,他们爱我辛苦了!”马嘉祺抱着怀里的丁程鑫,温柔的说道。丁程鑫点头答应了,他一定会好好谢谢他们的。
丁程鑫在平安夜那晚给大家开的直播,刚开始的直播间没有太多人,只有一百来人,看到丁程鑫,都激动的忍不住弹幕刷屏。
“大家好,我是丁程鑫,能听到我说话吧!”丁程鑫调整了麦,看着画面里的内容,“第一次直播,这次就跟大家随便聊聊天吧!”
“这个弹幕滚动太快了,我看不清大家的问题,你们去我微博下面留言,我挑你们的问题来回答。”丁程鑫看着滚动的弹幕,实在是太费眼睛了,看了半天也没看清一条。
马嘉祺坐在对面,看着丁程鑫微博下面的留言,差点笑出了声,然后拿着手中的平板,脚尖轻轻的踢着他的小腿,示意他去看微博留言。
“丁儿,不要哭,小马只是去另一个世界给你找圣诞老人,咱不哭,他在那边会幸福的。”
粉丝不提,丁程鑫都忘了这茬事了,本来是选平安夜这天直播,没想到这天是马嘉祺的“忌日”,加上今天自己直播的时候,眼眶微红,嗓子还是哑的,粉丝都还以为他今天哭过了。
丁程鑫踢了两下对面的始作俑者,害的他昨晚哭了一夜,嗓子都有点沙哑,才造成了现在这个美丽的误会。
不解气的又踢了两脚,他现在居然还有心情笑。他都说了今天要直播,结果这个人昨晚还是不知收敛,搞的他一觉睡到今天下午才起床,吃过饭没休息一会儿就过来开直播了。
“都过去了,人要往前看,该放下过去了!”丁程鑫扯着微笑回答着。
马嘉祺一直坐在对面逗弄着丁程鑫,气的丁程鑫直接朝桌子下看了一眼,“别闹了!”说完将自己的腿从马嘉祺的两腿中抽了出来,再狠狠的踩了他一脚。
粉丝都在问他怎么了,丁程鑫笑着说,家里的柴柴有点闹人,一直缠着他,在他脚边转。
家里有一只柴犬,是马嘉祺养的,之前出国的时候是妈妈养着的,现在两个人回来了,就接回家了。
粉丝问是不是马嘉祺的柴柴,直呼想看看柴柴,丁程鑫将柴柴唤过来,抱在怀里,柴柴长大了。不像小时候,马嘉祺抱它直播的时候,还会抬头舔着马嘉祺的下巴脖子,啃着他的手指。柴柴长大了,完完全全挡住了丁程鑫的镜头,抱上桌子还没一分钟,就被丁程鑫就直接放到了地上。
“柴柴长大了,抱不动了!真的越长越像哈士奇!没有过敏,不会过敏的,我现在已经脱敏了,对毛发不过敏了,大家不要担心。”
丁程鑫看着粉丝都在担心他毛发过敏的问题,连忙开口解释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帮他记着这些。
聊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大多数都是关于马嘉祺的事,聊到丁程鑫聊不下去了,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说漏嘴,就会说出马嘉祺假死的真相。
丁程鑫突然离开位置,去了房间拿出一个文件夹回来,“这些都是嘉祺抑郁症的时候写的歌,有的还没来得及填词,借着这次机会,我把它唱给你们听吧。”
马嘉祺倒是在对面看的悠闲,丁程鑫手上的的词曲,的确是他当初抑郁症的时候写的,后来康复了,找不到那时候的感觉了 就全部搁置了,没想到丁程鑫全部帮他收起来了。
丁程鑫用欢快的语气唱着压抑的曲子,他不想赋予这些歌曲压抑的框架。有时候是完整的一首歌,有时候是不成词的曲子。丁程鑫安静的唱,粉丝安静的听,唯一不安静的就是对面的马嘉祺,一直恶作剧的在对面逗着丁程鑫。
直播前的粉丝,听着丁程鑫将压抑的曲风,努力的唱成欢乐的样子,哭的稀里哗啦,当年那个初恋般美好的男孩子,他们最终没有保护好他。
“外面下雪了,是今年的初雪吗?”马嘉祺突然站在窗前开口,打开窗户伸手去接,冷空气从窗外灌进来,冻的马嘉祺打了个哆嗦。
丁程鑫没好气的看着窗户边跟个二傻子一样的人,“赶紧把窗户关上,这么大冷天,不嫌冻啊!”
“是初雪吗?”
“是吧,第一场雪!是你最爱的下雪天啊。”丁程鑫笑着看向窗边的人。
马嘉祺转身,看见桌子上的直播设备,才猛然想起,丁程鑫在直播,立刻闭上了嘴,伸手指了指,示意他在直播,别露馅了。
丁程鑫才回过神来看着手机屏幕,发现弹幕刷屏的“小马哥吗?刚刚是小马哥的声音吗?”
丁程鑫看着弹幕,有一丝丝慌乱,下一秒,低头垂眸,好久,才扬着笑容看向镜头,“是小马哥的助理啊,估计也在想他了吧。”
两个人的小小互动,让大家都以为是马嘉祺回来了,激动没有两分钟,就被自己可笑的想法打败了,马嘉祺怎么可能会回来呢?当初可是连告别仪式都报道出来了呀。
他走的那天是平安夜,他走的那天也是初雪,他连圣诞节都不愿意和大家一起过。
马嘉祺替丁程鑫倒了杯水,放在桌子上,刚刚粉丝激动的刷屏,让他突然有一个想法,以马嘉祺的身份跟大家打招呼,说一句:好久不见啊,我回来了!
可是,他做不到。
丁程鑫喝了口水润了喉,继续给大家唱着马嘉祺的歌。
两个小时的直播,快要结束的时候,粉丝弹幕微博到处给丁程鑫留言。
“丁儿,不可以继续哭了,他去给你找圣诞老人,找到了圣诞老人就会回家的,不可以哭了!”
控评能力一如既往,看着刷屏的安慰的话语,丁程鑫的眼泪真的有点憋不住,努力的笑着跟大家说再见。
“我不会哭的,嘉祺去给我找圣诞老人,找到了圣诞老人他一定会记得回家,因为我在家里等他!等他回家!他一定会回家的!”
关掉直播,丁程鑫看着对面的人,目光柔情似水,幸好,幸好马嘉祺一直都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幸好,马嘉祺找到了圣诞老人,还记得回家的路!记得他一直在家等他回家。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