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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忘】苍苍(生子)

wifi全程未出场!本来想把后面码完再发的,最近一直没空写。序章已经写好好久了,那就先来序章吧!


我在构思后期剧情的时候其实有涉及到忘羡剧情的,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接受不了的?可能只有一句话提及这种,因为我不开车不会开车,在这个前提下不太介意文中设定是互攻这种(我觉得两个男的,除非是天生纯零配纯一否则互攻神马的很正常吧?),tag里我不会标忘羡,因为涉及的太少了,总体就是羡忘,但可以标一个羡忘羡,如果有小天使不能接受的话请仔细看文前的排雷警告哦!


本章只有羡忘,请放心食用!


序章


不夜天城废墟之上的鲜血未尽,在场的三千多名修士,几乎尽没于在夷陵老祖的鬼笛之下。自此,魏无羡与...

wifi全程未出场!本来想把后面码完再发的,最近一直没空写。序章已经写好好久了,那就先来序章吧!


我在构思后期剧情的时候其实有涉及到忘羡剧情的,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接受不了的?可能只有一句话提及这种,因为我不开车不会开车,在这个前提下不太介意文中设定是互攻这种(我觉得两个男的,除非是天生纯零配纯一否则互攻神马的很正常吧?),tag里我不会标忘羡,因为涉及的太少了,总体就是羡忘,但可以标一个羡忘羡,如果有小天使不能接受的话请仔细看文前的排雷警告哦!


本章只有羡忘,请放心食用!


序章


不夜天城废墟之上的鲜血未尽,在场的三千多名修士,几乎尽没于在夷陵老祖的鬼笛之下。自此,魏无羡与整个修真界结下的仇怨,再也无法开解。蓝曦臣看着案上来自聂氏、金氏、江氏的书信,不禁叹了口气。不夜天城一战中,姑苏蓝氏与其他家族一样,也都损伤惨重。蓝氏与魏无羡之间的血仇,本应让他毫无动摇地支持其他各世家关于“剿灭乱葬岗”的提议。然而,想到蓝忘机护着魏无羡时那决绝的眼神,想到他曾几次与他说过的“魏婴绝非奸邪之辈”。如若让忘机知道,他拼死护下的人,最终仍是逃不过被诛杀的命运,该怎么办?

“宗主,仲丘先生来了。”侍从的通报打断了蓝曦臣的忧思。“仲丘先生”是蓝氏德高望重的医修,在族中的辈分甚至比他们的叔父蓝启仁还要高。蓝仲丘术精岐黄,二十年前就有了“医圣”之名。月前,蓝忘机因庇护魏无羡,打伤族中三十三位前辈,回云深不知处领罚。本就是重伤之身,灵力耗竭,三十三道戒鞭之后几乎已是强弩之末。蓝忘机昏迷了整整七日,蓝曦臣甚至请出了蓝仲丘。蓝仲丘对于蓝曦臣和蓝忘机两个小辈很是赏识,这一个月以来他也一直亲自照看重伤的蓝忘机。此时突然要见蓝曦臣,定时蓝忘机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蓝曦臣忙起身,亲自将蓝仲丘迎了进来。

“仲丘先生,可是忘机那边出了什么事?”

蓝仲丘一手抚着长须,看着蓝曦臣似乎欲言又止。末了,拱了拱手,说道:“宗主不如随我亲自去含光君处一看。”

蓝曦臣是知道弟弟此次受伤极重的,否则也不会让蓝仲丘亲自看顾诊治了。蓝仲丘不愧为医圣,妙手之下,蓝忘机伤势慢慢地平稳了下来。只是受刑太重,仍需好好调养。可此时,见蓝仲丘神色,似乎忘机那边出了什么大变故。有什么是医圣也觉得棘手的?蓝曦臣面色一变,顾不得其它,匆匆赶去了静室。

静室中冷冷檀香已被清苦的药香代替,仔细闻去,还有丝丝血腥味,久缠不去。蓝忘机就在这一室药香中静静地昏睡着。蓝曦臣疾步行到塌前,目光在胞弟苍白的面庞上流连不定。虽然面色殊无血色,吐息虽微弱但却还算平稳。忘机的情况,与昨日他来看时并无两样,却不知为何蓝仲丘一脸的为难。  

“宗主不如亲自诊脉一探。”蓝仲丘见蓝曦臣满目疑惑,点头示意道。

蓝曦臣虽非医修,但也曾习过医术。在医道上也颇有成就。此时满腹谜团,执起蓝忘机的手腕,手指稳稳搭上他腕脉。脉象浮而无力,蓝曦臣心中隐痛,但却更是疑惑。忘机重伤之下气血虚弱再是正常不过,脉象虽弱却并不致命,为何……

抬头看向蓝仲丘,老先生神色不变,仍是让他再细细诊看。蓝曦臣闭眼摒除杂念,继续探看。不多时,他突然双目圆睁,惊疑地看向蓝仲丘。

终于等到自己想要的反应,蓝仲丘点了点头,肯定了蓝曦臣的猜想:“时日不长,所以脉象不显。老夫日前发现时也不能确定,这几日脉象日渐明显,却是滑脉无疑了。”

“忘机他……”蓝曦臣只觉荒谬。虽然修真界以男子之身孕子的前例并不是没有,但他从未想过,这种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事竟会发生在忘机身上。他下意识地看向弟弟仍自平坦的小腹。蓝忘机将魏无羡救走藏在洞中那时,他与魏无羡说话的样子,看魏无羡的眼神,即使他瞎了聋了也不会不明白自己弟弟对魏无羡的心思。然而,知道此时,他才明白,山洞中他们俩过分凌乱的衣袍,忘机身上的那些伤痕,意味着什么。

蓝仲丘虽为姑苏蓝氏族人,但近几年来几乎不问世事,所以他并不知道蓝忘机和魏无羡的那些过往。含光君受戒鞭之刑身受重伤,现在更是以男子之身孕子,他虽有些奇怪,但却无意追究缘由。只是他知道这些事情或许涉及一些隐秘,不便被不相干的人知道,故而直接告知蓝曦臣。

“含光君此役受创过重,胎息极为孱弱。若置之不理,恐熬不过几日;若要救治,接下来八九个月必须慎之又慎,若处置不当,对含光君的修为甚至是身体都大有损害。”

言下之意,若不想要这个胎儿,什么也不必做,不过几日,它自会消失;若想要它,以忘机此时的身体状况,必是难上又难。蓝曦臣知道,他无论是为了姑苏蓝氏的声誉,还是为了忘机的身体,置之不理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他是最知道弟弟心思的人,而他又从来心软。


蓝忘机醒来时,静室里空无一人。不夜天城之战中灵力耗竭所受的内伤仍未好透,肺腑之中隐痛阵阵,但这点痛楚与背后戒鞭之痛相比,却只是星星萤火。戒鞭之刑,除了伤痕永不消退之外,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它的痛感和难以愈合。一道戒鞭打在身上就很要人命了,而他却一次性受到了三十三道戒鞭。若不是他修为灵力高强,三十三道戒鞭下去恐怕早已命丧黄泉。可即使修为如何高深,其中痛楚却一样难熬。这十几天来,他一日之中清醒的时候极少,除了重伤精力不济以外,戒鞭造成的疼痛也耗费了他极大的精力。如今,只是短短几息功夫,蓝忘机额上已沁出了一层薄汗。只是他一向自持,自制力惊人,只是咬紧了牙关,一丝呻吟也未露出。

“忘机!”才踏入静室,蓝曦臣就发现蓝忘机已经醒了。走到塌前为弟弟输了一些灵力。蓝忘机此时体内灵力枯竭,蓝曦臣的这点灵力入体,让他空虚的丹田有所凭倚,虽然无法平息疼痛,但却不再如刚才那般气虚无力。

“多谢兄长。”一口气缓了过来,蓝忘机终于能够出声。蓝曦臣见弟弟似是想起身道谢,忙将人按下,而后盯着弟弟酷似自己的面庞,默然无语。

良久,蓝忘机见兄长突然起身行至窗下,背对着他,清煦温雅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室沉寂。

“忘机,你说魏公子虽修诡道却行正义事,我信你,所以你亲近与他为他说话我也并未反对过。可如今,他已铸成大错,你又何苦错上加错?”

血洗不夜天一役,蓝氏损失惨重,一个月来,蓝曦臣忙于宗主庶务,蓝忘机重伤受罚之后一直养伤,精神不济,兄弟俩直到现在,才第一次面对面地谈起魏无羡之事。

“兄长,魏婴所作所为,忘机无法断言对错如何,只是,无论对错,我愿与他一起承担所有后果。”虽满怀歉意,但蓝忘机的回答却坚定决绝。

蓝忘机小时候是弟子楷模,长大后是仙门名士,雅正端方不染尘埃。可如今,他说出这样的话,若被旁人知晓,必会被说与歪门邪道同流合污,留下终身污点,名声大损。然而,蓝曦臣却丝毫不觉得意外。

“我早知你会这样选择,只是不听你亲口说出来,总是怀有一丝侥幸。”蓝曦臣叹了口气,回过身来,望着蓝忘机淡色的眼眸,“忘机,你有孕了。”

没有任何铺垫和委婉,浑不似蓝曦臣的风格。蓝忘机一时有些怔愣。简简单单几个字,此时却如同藏书阁中那些佶屈聱牙的咒文般,在脑中翻来覆去一遍又一遍,才恍然明悟其中含义。

一瞬间,那泓琉璃色中的淡然片片碎裂,点点星光拼凑成极致的震惊。


直到蓝曦臣离开静室,蓝忘机仍然未从恍惚中抽离。他对魏婴的情感,从少年时便已萌芽。即使在外人看来,甚至在魏婴自己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连“朋友”都不能算,但他心中的爱慕却仍然愈演愈烈,百凤山围猎时,一度无法自持做下偷偷强吻这般行径。所以那时山洞中,魏婴浑浑噩噩之下对他做出那样的举动,即使知道并非出于真心,他也仍然丢盔弃甲无力反抗。可是,他不知道,那一次的荒唐,竟会让他珠胎暗结。他是一个男人,即使爱慕着同性,即使甘愿雌伏,但却也从未想过要亲自孕育一个生命。

“仲丘先生说,你有伤在前,又受戒鞭之刑,胎息微弱。如若不去管它,也无需用药,不过这几日……只是若你执意要保它,即使暂时保全,之后也是千难万难,勉强为之必会损伤你的修为根本。”兄长温然的声音仍在耳侧。留或不留,蓝曦臣并没有强迫于他,甚至没有说出口,这孩子的存在对于蓝氏来说是多大的污点。然而,隐于那些话语之后的那些担忧和难受,蓝忘机并没有忽略。明明不告诉他的话,不用几日这点微弱的胎息便会无声无息地自行湮灭,可蓝曦臣却没有这么做。蓝忘机知道,这是兄长对他的疼惜和尊重。他该用最好的选择去回报。然而,他想,他恐怕无法做到。下意识地抚上小腹,初时的震惊和茫然慢慢散去,一抹小小的希冀缓缓从他心头升起。他想,这个孩子的存在是不是上天给他的一个拯救魏婴的机会?

对唯一的胞弟的宠爱和疼惜让蓝曦臣无法拒绝蓝忘机的选择。蓝仲丘当着蓝忘机的面,告诉他,即使以他只能也并不能保证能将孩子保到安产。即使如此,蓝忘机也并不愿放弃这小小的希望。一切以保住孩子为先,原本治疗内外伤的药几乎都不能再用了。没了灵药的温养和压制,身上的痛楚成倍地反噬侵袭,蓝忘机除了咬牙强撑以外,并没有第二种方法。伤势愈合地速度急剧减缓,一个月下来,灵力只恢复了两三成,而背上纵横交错的戒鞭伤也只勉强结了的痂。而一直无声无息的胎儿也在此时用剧烈的妊娠反应向外界彰示着自己的存在,这对于蓝忘机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蓝曦臣来看蓝忘机的时候,他正侧卧而眠。习惯性地上前掖了掖被角,目光滑过蓝忘机眼下的那抹青黑,蓝曦臣惊觉,塌上之人的面色,竟比他身上的云被还要苍白透明。

“兄长。”蓝曦臣才落坐,蓝忘机便醒了过来。无法用药止痛,蓝忘机时时刻刻都忍受着戒鞭之痛,除非昏迷,否则再是累极也只得片刻浅眠。

这些日子,仙门百家蓝欲报不夜天城之仇,想要诛杀夷陵老祖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蓝氏历来是百家中翘楚,不夜天城之战也折损巨大,当然不能置身事外。想起蓝忘机对魏无羡的情义,蓝曦臣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弟弟。索性他近日也是忙得脚不沾地,确是没有空闲,只有每日从仲丘先生那边了解些弟弟的身体情况。于是,他知道忘机恢复得不好,然而他却不知道这个不好竟是如此不好。

世人都道蓝氏双壁虽非双生子,容貌却异常相似。若非泽芜君与含光君气质迥异,认错的人绝对不在少数。可如果有人见到此时的忘机便绝不会将他们认错。握着蓝忘机手时,蓝曦臣从未想过,有一天忘机的手腕也会如此地支离伶仃。

“怎会如此?”从小到大,弟弟从未有过如此的憔悴狼狈,蓝曦臣惊痛之下心中陡然升起“这孩子留不得”的念头。

如同蓝曦臣了解蓝忘机一样,蓝曦臣神色一动,蓝忘机便也知道自家兄长心中所想。他反手回握住蓝曦臣,说道:“兄长莫要担心,仲丘先生也说无碍,过几日便好了。”

蓝曦臣知道蓝忘机心思,知道自己无法说服他放弃这个孩子,只能暗叹。正巧负责含光君饮食起居的童子送了午膳过来。蓝忘机后背鞭伤未愈,又因内伤和怀胎之故周身乏力,起身用膳其实十分勉强。然而蓝忘机不愿连饮食都要人服侍,自能坐起开始便坚持自己用膳。蓝曦臣自然知道弟弟的性子,只是见弟弟辛苦,实是忍不住,扶着蓝忘机起身后,接过膳食,遣退小童,不顾弟弟的反对,搅着那一碗清粥,舀起一勺,慢慢吹凉,送到他嘴边。蓝忘机看着蓝曦臣难得执拗的眼神,终于不再坚持,任由哥哥一勺一勺地喂着。

蓝曦臣喂得仔细,一顿饭时间过去,碗里的粥才下去一半。就在他又一勺送到蓝忘机嘴边时,蓝忘机却突然偏过头去,抬手捂住双唇,喉头微动,闭着眼,忍了忍,终是没能忍住,俯下身呕了起来。

“忘机!”蓝曦臣忙放下碗勺,扶住弟弟,在他背部轻轻地拍抚着。刚吃下去的半碗清粥几乎全部被蓝忘机吐了出来,腹中已是空空,然而呕意却仍是止不住。背部的刺痛传来时,蓝忘机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被蓝曦臣半抱在怀中。深刻于心的礼仪让蓝忘机下意识地想要坐直身体,不想只是稍有动作便是一阵天旋地转,恶心感又一次铺天盖地地袭来。无力地歪了歪头,这次却是什么也吐不出来。蓝曦臣没想到蓝忘机反应如此之大,苍白的脸色因为适才的呕吐泛上了一抹绯红,额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明明已经连支撑身体的力气也不够了,却仍止不住干呕。

温和的灵力自胸腹处缓缓流进,勉强压制住了胸口的恶心。等蓝曦臣将人放回塌上时,蓝忘机已是浑身无力,双目紧闭,呼吸清浅急促,几乎连开口的力气都用不出来。蓝曦臣又拉着弟弟的手,输了些灵力给他,见蓝忘机却是精神短浅,便嘱咐了小童照看,自己匆匆去了蓝仲丘那儿。



蓝仲丘说得不错,没过多久,呕吐的症状便轻了下来。到底修仙之人底子好,饮食和用药都正常后,蓝忘机身体不再如前些日子那样虚弱,伤势也恢复得快了起来。到三个月时,已能自己下床了。蓝曦臣这些日子异常忙碌,前段时间率一众修士下山未回,如今云深不知处一应事务暂时由蓝启仁代管。

“先生,先生,不好了……”

蓝启仁正在书房看书,却听到外面有人大声喧哗,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之后,书房的门便突然被打开。

“不许疾行!不许大声喧哗!”蓝启仁没想到在云深不知处居然也有人如此放肆,顿时气得将手中书一掷,正要教训这个不尊规矩的弟子,却见来人竟是静室伺候的小童。

“先生恕罪。”发觉自己昏头了居然在蓝启仁面前如此放肆,小童心中一惧,忙跪了下来,然而想到事情紧急,硬着头皮在蓝启仁再次发怒前解释道,“只是……只是,含光君下山了……”

“什么?”蓝启仁“将《礼则篇》抄三遍”几个字还没说出口,被小童带来的消息一惊,忙问道,“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说清楚!”

“是……是我的错……”小童又怕又悔,瘪了瘪嘴巴,哭丧着脸说道。

几日前,云梦江氏、兰陵金氏、姑苏蓝氏、清河聂氏四大家族打头阵,围剿乱葬岗,夷陵老祖魏无羡死无全尸,温氏余孽也全部被剿灭,一时大块人心。乱葬岗大围剿才结束,未及第二日,这个消息便插翅一般飞遍了整个修真界。不夜天城之时,蓝氏死伤惨重,此时大仇得报,多少人奔走相告。然而,蓝启仁却严令上下不得让蓝忘机知晓此事。联想起三个月前,含光君莫名其妙被罚了戒鞭至今被罚闭门思过,大家都觉得事有蹊跷。然而蓝氏家风严谨,蓝忘机又素有威严,大家也不敢大肆背后语人是非。原想着蓝忘机闭门静室,这消息有意隐瞒之下,不会被他得知。然而,这日来送饭的小童发现伺候含光君的同伴因一直在静室,消息闭塞,竟对乱葬岗之事一无所知。两人见含光君歇下了便忍不住闲聊了几句。却不想,蓝忘机因戒鞭疼痛并未睡着,小童声音虽小,对于修行之人来说,却并不难听清。一时,五脏皆焚。

“含光君抓着我问那魏无羡之事,我……我一时害怕,都说了……”小童趴伏在地上,说着大哭了起来。

蓝启仁也没空理会这小家伙了,起身忙向山门行去。还未到山门,便见几个守门弟子匆匆而来,都是满目的惊慌。果然,忘机已经离开云深不知处了。

“带几个人在山下守着,看到含光君马上将他带回来或者报信回来。另外,赶紧派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清河,告知宗主!”见事已发生,蓝启仁再懊悔也无济于事,马上整理好情绪,想好对策,有条不紊地分派着任务。蓝忘机本是他最得意的门生,原本是如此完美无瑕,却因为一个魏婴……一想到此处,心中的窝火又窜了上来。闭目凝神,竭尽全力将之压制下去,蓝启仁拂袖去了蓝仲丘处。


四天后,在山下守备的弟子终于等到了含光君的踪迹。然而直到蓝忘机走近他们面前他们才恍然认出,这一身脏污血渍,满身狼狈不堪的人,竟是素衣若雪、仙气凌然的含光君?几人对视一眼,一名弟子转身上山报信,另两人飞奔到蓝忘机身边,稽首道:“含光君!”

蓝忘机一步一步走得异常缓慢,直到听见有人叫他,才发觉有人接近般慢慢抬起了头。如云若雪的校服尹入眼帘的一刹那,蓝忘机身体里那根紧绷着的弦骤然松弛了下去。将怀中高烧昏迷的稚儿送到来人手中,还未来得及交代半句,他便在两名弟子震惊的目光中缓缓倒下。

“含光君!”名叫柳言的弟子,一怔之下,忙伸手去扶,却是迟了一步,抓着蓝忘机的衣袖,也被带倒在地。

“呀,阿言!快,我们快带含光君回去!”另一名弟子抱着被蓝忘机塞进他怀中的小孩儿,看着蓝忘机身下汩汩流淌出的鲜血,惊慌失措。


一只漂亮的鹅

【忘羡】上邪 25-27

◎ 原著向魔改 ABO (含生子)


——换我等你归家可好?


穷奇道截杀成功,死的却是舍命救魏无羡的蓝忘机

在蓝忘机咽气前知晓他心意的魏无羡将要如何撑过心爱之人的逝去?


===========正文===========


25.


张开嘴喘着气落泪,魏无羡颤声道:“蓝湛……是蓝湛么……”


一双有力的大手将他转了个身,随后,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刺骨的寒冷被驱散,只留下暖和。


“魏婴……”覆着薄薄一层剑茧的手,珍爱的捧住魏无羡的双颊,拇指为他擦去泪水。


撞上那双浅琉璃色的眸子,魏无羡这将近一年的心酸和委屈通通爆发。...

◎ 原著向魔改 ABO (含生子)


——换我等你归家可好?


穷奇道截杀成功,死的却是舍命救魏无羡的蓝忘机

在蓝忘机咽气前知晓他心意的魏无羡将要如何撑过心爱之人的逝去?


===========正文===========


25.


张开嘴喘着气落泪,魏无羡颤声道:“蓝湛……是蓝湛么……”


一双有力的大手将他转了个身,随后,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刺骨的寒冷被驱散,只留下暖和。


“魏婴……”覆着薄薄一层剑茧的手,珍爱的捧住魏无羡的双颊,拇指为他擦去泪水。


撞上那双浅琉璃色的眸子,魏无羡这将近一年的心酸和委屈通通爆发。


“魏婴,是我。我回来了。”蓝忘机与之额头相抵,语气悲伤。


“为什么啊……”魏无羡又生气又茫然,“你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在原地那么久,连一个梦都不肯给我啊?这段时间我过得就像个活死人,我一点都不好。没有了你,你让我怎么好?”


“对不起。”蓝忘机无措的拥着他,“魏婴,抱歉……”抱歉,留下你一个。我也想见你,可我无法。


抹掉泪水,魏无羡带着鼻音确认道:“你真的回来了?”


蓝忘机柔声道:“嗯。”


“那你不会走了吧?”感受到了知觉后,魏无羡终于能够抬起手,拥抱回去。


垂着眸,蓝忘机沉默了。


魏无羡没来由的一阵心慌。他握住蓝忘机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你别走了。你知道你要当父亲了吗?”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又摸摸鼻子道:“哦,小捣蛋刚出生,不在肚子里了。”


“魏婴。”蓝忘机轻声开口唤道。


魏无羡抬头,“嗯?”


“这段时间发生何事,我一直都知道。”手掌覆在魏无羡的肚子上,蓝忘机又道:“是我的错,让你受苦了。”


“你知道?”魏无羡瞪大双眸,“那你怎么不给我托个梦?”


揉揉魏无羡的头,蓝忘机道:“我无法……”


“好吧,可能托梦也没这么容易……”紧紧牵着蓝忘机的手,魏无羡摸摸他的脸,“那你,给女儿取个名字,好不?”


“蓝乐。”像是早已想好这名字一样,蓝忘机郑重道:“愿她一生幸福,平安快乐。”


魏无羡笑了。


“是个好名字啊……”声音哽咽又沙哑。


“阿愿……”顿了顿,蓝忘机道:“日后取字为思追,可好?”


“好,都好。怎样都好。我都依你!”紧紧相拥,魏无羡喊道:“可是蓝湛,我现在只要你回来!你回来好不好?我们都成亲了,你别再把我扔下了!”


“我保证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孩子。还有,你让我不用鬼道,我也尽量不用了。你别气了,回来吧。”


“魏婴,”蓝忘机安抚的摸了摸魏无羡的背脊,在他耳边低声道:“魏婴,之前,是我错了。我不该自认为你好的管束你,谴责你。”


“虽修鬼道,但你行正义事。不是你的错,而是我一直有自己的心魔。”


吸了吸鼻子,魏无羡低低的嗯了声,忽然委屈道:“蓝湛……生阿乐那时,我好痛……


“别怕。不痛了。”


“魏婴,我会一直看着你和阿乐。”


“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声音逐渐空灵,魏无羡猛地睁眼,却见蓝忘机越来越透明的身子。


无法哭也无法激动了,魏无羡只是呆呆道:“你又要再一次离我而去了是吗?”


“魏婴。”四瓣唇总算在蓝忘机灵识飘散前贴在一起。


“我心悦于你。”这是他咽气前,欠魏无羡的一句表白。


泪水滚滚落下,魏无羡又哭又笑地喊道:“我也是!心悦你!爱你!想要你!随便怎么你!蓝湛,二哥哥,我喜欢你!你听见了吗!”


“嗯,听见了。我亦然。”语气带着笑意,蓝忘机的身躯渐渐透明,到最后变成一道蓝光。


那道蓝光飘在魏无羡的周围,像是依依不舍的眷恋,又似是在告别。最后,蓝光直直往他的丹田处撞去。


没有预料中地疼痛,只有丹田处温温热热的,全身像浸泡在暖洋里一样,很舒服。方才撕裂般的痛楚都被化去。


“魏无羡!魏无羡!醒醒!醒醒!”


“阿羡!阿羡!”


一股大力拉扯着魏无羡,睁眼之前,他恍惚听见了一句呢喃:“保重。”


猛地睁眼,梦醒了。


满脸泪痕的看着天花板,温情几人的脸十分模糊。魏无羡头晕脑胀,一阵天旋地转。

怔然片刻,魏无羡猛地抬手挡住眼睛,无声流泪到抽蓄。


“师姐,温情,蓝湛……蓝湛回来看我了……”


又哭又笑的,魏无羡又忽然激动道:“孩子呢?孩子还好吧?小捣蛋没事吧?!”


江厌离连忙按好魏无羡,眼眶泛红道:“阿羡,你做得很好。孩子很平安,你做到了。”


“哦……那太好了。”魏无羡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情绪转变特别大。


温情蹙眉,“你不会是生个孩子生到傻了吧?”伸手去把脉,她脸色一变,不可置信的看着魏无羡。


“温姑娘,怎么了?阿羡怎么了吗?”江厌离紧张问。


眨了眨眼,温情像见鬼似的道:“魏,魏无羡的丹田……?”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江澄忽然紧张道:“他丹田怎么了?”


“他丹田原本是破损的……可是现在像是恢复回还没修成金丹前的样子。而是,体内还有一些他本该留不住的修为。”简直是奇事,温情也被吓着了。


张了张嘴,魏无羡想到了那道蓝光。他喃喃道:“蓝湛……是蓝湛……是蓝湛救我的……”


蓝启仁道:“你如何判断是忘机?”


“我昏睡时,他来看我了!他说他一直在我身边!还有,他给孩子取名为蓝乐,还有阿愿!阿愿他说取字为思追!”魏无羡几乎是语无伦次的道。


“还有,他走前变得好虚弱。他化为一道蓝色的光芒,那道光芒就是融进我丹田里的!我很确定!”


闻言,脸色一变,蓝曦臣倏地往外走去。


不过魏无羡也没仔细看这屋子里有几个人,并没有注意到蓝曦臣。


温情又把了几次脉,没把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道:“我去端药。”


“不!不!”魏无羡挣扎道:“我要先看阿乐!温情,把阿乐抱过来给我。”


叹了口气,温情道:“好,知道了。你别动,我去抱她过来。”


26.


踌躇片刻,江澄走到床边低声道:“魏无羡,对不起。”


撇了江澄一眼,魏无羡虚弱的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

而一靠近,江澄的脑袋便被魏无羡来了个暴栗。由于对方浑身没力气的关系,所以脑袋根本不痛。


“死小子,我险些捡不回我的命!”魏无羡咬牙切齿。


江澄抿着唇,又道了一次歉。


摆摆手,魏无羡平静道:“算了。”


“但你这小子,也别发疯了,知道吗?我当初剖丹给你也不全然是报恩,别觉得我这么伟大。我那时也很痛苦的。痛了那么久,结果你还要还给我?有病啊你。”


江澄握着拳头,不说话了。


江厌离抬手将魏无羡的碎发拨到一边,难受道:“阿羡,你怎么这么傻呀……你就这样瞒着大家,受了这么多苦……当时剖丹给阿澄,你才分化多久而已?你就不怕你怎么了,师姐会难过会伤心吗?”


勾起一个笑容,魏无羡安慰道:“师姐,我没事了。事情都过去了,不要难过。”


正当江厌离还想说什么时,温情抱着孩子推门而入。



魏无羡看到孩子的那一刻,几欲落泪。


孩子看上去粉粉嫩嫩的,安静的睡着。可她特别轻特别小,而且身体很软很软,彷佛用力一点就能捏碎她。


“你家小捣蛋早产,所以身体脆弱一点正常。实不相瞒,她出生时是脚先出来,险些没了命。不过奇迹的是,她和你一样,都有一道透明又有点蓝的光芒去笼罩她。也许像你说的,蓝二公子真在你们身旁保佑着吧。”


温情摸了摸孩子粉嫩的脸,又道:“可她从在你肚子里到出生以来都没有父亲的信香在一旁安抚,所以你昏迷的这五天,她断过几次呼吸,吃的也不多。体弱多病的。”


小心翼翼搂着怀里的小生命,魏无羡心疼道:“那怎么办啊?这些天她都吃什么?我怎么昏迷了这么久?!”


温情道:“喝羊奶。你放心吧,像她这样的孩子挺多的,我有把握护她长大。”


魏无羡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心疼的摸了摸魏无羡的脑袋,江厌离细声道:“阿羡,原本温姑娘评估你至少要睡十天的。蓝二公子保佑你们,你只躺了五天。”


“孩子,你给取个字吧?”


望向窗外,发现此时已是晚上。看着高高挂在天上的一轮明月,又低头看看安稳酣睡的小姑娘,魏无羡轻声道:“叫圆缺吧。”


“蓝乐,字圆缺。”


江厌离小声重复:“圆缺……”


“阿羡,为何叫圆缺呢?这名字,感觉有点悲伤。”


嘴角溢出浅笑,魏无羡道:“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是好名字呀。”


温情嫌弃道:“你生个孩子倒还文雅起来了。”


魏无羡瞪过去,“闭嘴。”


轻笑一声,江厌离道:“那便叫圆缺吧。”


此时,原本在睡觉的蓝乐,似有所感。她缓缓睁开了双眸,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的爹爹。不吵也不闹的。而当看到蓝乐那一双浅琉璃色的瞳眸时,魏无羡的心骤然一痛。


“唔……啊……”小蓝乐发出咿咿呀呀的奶音,软软的身子往魏无羡怀里埋。


抱着已经清醒的蓝乐,魏无羡的手有些僵硬。当时照顾阿愿时,阿愿已经能走能跑了,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圈着一团软软的小生命。


小姑娘还在乱蹭,魏无羡心中又酸又软的。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给这个他拼尽性命生下来的小家伙。


这是从他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胸口一痛,魏无羡微微蹙眉,“小乐乐,你怎么咬人呀?”


噗哧一笑,有经验的江厌离道:“阿乐许是饿了。”


魏无羡茫然,“她饿了?那羊奶在哪啊?”


温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她会喝羊奶是因为你一直昏迷不醒。这里已经有现成的奶了,还喝什么羊奶?”


魏无羡无言以对,“温情,是我的错觉还是你说话越来越色情啊?”


“滚!”温情怒,“衣服快撩起来喂你女儿!老娘我因为你这五天都睡不好!你都不知道你血崩险些死了!几乎把姑苏蓝氏的灵丹妙药都用了个遍。现在你没事,我要去睡了,别来烦我。”


摆摆手,温情往外走去。


魏无羡:“………”


27.


月子期间,因为魏无羡失血过多又难产的关系,一直无法下床走动。如同残疾人士般,只能靠着江厌离、温情的帮忙。


不止一次吵着要下床走路,可都被温情瞪了回去。


哄着怀里吐着泡泡玩儿的蓝乐,静室的门忽地被推开了。是蓝愿和蓝景仪。两个小奶包似乎是偷偷过来的,脚步放轻挪到魏无羡身边,蓝愿道:“羡哥哥!”


魏无羡挑眉一笑,“你们怎么来了?”


蓝愿道:“我听姑姑说小宝宝出生了,可是先生不让我们进来,说你在休息。”


“是这样啊。”摸摸两个孩子的头,魏无羡笑道:“我没事了,你们别担心。”


“含光君的道侣,小宝宝是男是女啊?”蓝景仪眼睛放光的问。


魏无羡无言以对,“什么是含光君的道侣?我有名字的好吧。你叫我羡哥哥。”


“哦,羡哥哥。”蓝景仪改口。


“抱歉啊,是个女孩子。惊不惊喜?”魏无羡笑眯眯的道。


蓝景仪欲哭无泪。


不过两个小奶包凑过去一看,立刻就喜欢上小妹妹了。

小公主的脸颊粉扑扑的,不爱哭,就张着一双酷似蓝忘机瞳眸的桃花眼看人。五官是两人的综合体。


“呀……”蓝乐伸出嫩嫩的小手去触碰蓝愿的脸。


蓝愿小心翼翼的道:“羡哥哥,我可以摸妹妹吗?”


“可以呀。”魏无羡笑道。


只比婴孩再大一些的手,握住蓝乐不停挥动的小手。蓝愿实在太喜欢这个妹妹了。


蓝景仪戳戳蓝乐的脸,问道:“羡哥哥,妹妹叫什么名字?”


“蓝乐,字圆缺。”


“嘿嘿,小圆圆,我是景仪哥哥。”蓝景仪逗着小公主玩儿。


谁知,小公主忽然大哭了起来,一点也不给面子。


蓝景仪:“………”


心疼的哄着小女儿,魏无羡嫌弃道:“去去去,什么圆圆,我才不要她吃成圆滚滚的球。”


蓝景仪缩到角落去怀疑人生了。



很快的,孩子半个月大了。魏无羡觉着好玩,便在桌子上放了满目琳琅的物品给蓝乐抓。小蓝乐不认生,对着蓝曦臣和蓝启仁笑得可爱,然后随手抓起一个木制珠算往地上扔。


坐在椅子上的魏无羡:“………”


干笑几声,他道:“乐乐,不可以。”


又抓起陈情,蓝乐放到嘴里啃了一会儿,随后抓在手里晃来晃去。魏无羡捂脸。


可这时,像是发现了什么,蓝乐默默伸出了小手,扯过剑穗,将一柄剑拉到自己身边,然后抱住。


那剑正是蓝忘机生前的佩剑,避尘。


小家伙像是见到了奶一样开心的抱紧避尘,死活不松手。


魏无羡一看这场景,眼眶倏地红了。


蓝启仁和蓝曦臣见这孩子抱着避尘,也是一脸欣慰。忘机虽走了,可到底有了自己的血脉,也是喜事了。


微微挑眉,江澄将自己的紫电放到蓝乐手里,轻声细语道:“阿乐,你喜欢不喜欢这个?”


蓝乐抓着紫电,好奇的歪头看了看。随后,她将紫电放入嘴里舔咬着。


江澄:“………”


魏无羡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魏无羡你女儿好噁心啊!”江澄咆哮。



淡笑着看向天边,魏无羡在心里默念着。


“蓝湛,你看见了吗?我们的阿乐很喜欢你。”


“将来,她一定会成为一个善良懂事又勇敢的好姑娘。”


“我们都会等着你归家。”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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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什么,我想说的是,其实在原著“夺门”番外里,羡曾说过,他打江澄的次数比江澄打他的次数还要多。那其实羡在江家也不是没有跟虞夫人顶嘴过,但碍于江叔叔的面子上,他会尽量不说话,站着给骂。


不是洗白谁,只是觉得在少年时光时,两人明明还算平等关系,羡受罚,江澄也会一起受罚啊。


《上邪》的羡会摔倒纯属意外,江澄不知道他不舒服,而且他也不是用推开的,是甩开。如果没有下雪,他身体还好好的,其实是不会摔倒的,因为也没有甩得很大力。


但江澄当时已经被愧疚和愤怒弄到失控了,满脑子就是羡为了他剖丹,还因此让宝宝在体内受苦,他觉得很内疚,想要温情把金丹剖回去还羡。

他又是粗枝大叶的男人,没有顾虑那么多才会产生意外。

他当时的情绪就是愧疚抱歉又难过,满心只想还金丹给羡。

文章也有写到呀。你们要看清前因后果的。


江澄当时并没有觉得羡欠他,要让他。


还有就是,羡羡无论生男还是生女,蓝家人都会把他捧在手心宠。孩子就是忘羡的结合体,所以不要纠结是儿子还是女儿。


两个性别都一样好。而我就是私心小公主。


阿草

蓝忘机中心 问灵番外 河流 11 END

再次扫雷:提醒某些误入的读者,这是蓝忘机中心,这是蓝忘机中心,这是蓝忘机中心,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可能有些读者不能明白蓝忘机中心是什么意思,让我再直白一点地解释给你们听:码字的这颗草就是主要萌二哥哥,所以在这里你们只能看到人人都爱二哥哥,而不可能看到人人都爱魏无羡,clear?搞不清楚情况的赶紧退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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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无羡魂归本体,睁开眼,就看见温宁一脸担忧的表情。

  

  “公子,你流鼻血了,要不要紧?”

    

  “没事...

再次扫雷:提醒某些误入的读者,这是蓝忘机中心,这是蓝忘机中心,这是蓝忘机中心,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可能有些读者不能明白蓝忘机中心是什么意思,让我再直白一点地解释给你们听:码字的这颗草就是主要萌二哥哥,所以在这里你们只能看到人人都爱二哥哥,而不可能看到人人都爱魏无羡,clear?搞不清楚情况的赶紧退散。


----------------------------------------------------------------------------

  

  魏无羡魂归本体,睁开眼,就看见温宁一脸担忧的表情。

  

  “公子,你流鼻血了,要不要紧?”

    

  “没事。”魏无羡回过神来,看见温宁,忽然醒悟,思追今天并没有跟温宁相认,自己又是偷听来的,还是现在不要说为好。

  

  温宁问道:“公子你究竟干什么去了啊?为什么要偷偷的?”

  

  “别问了,谢谢你,我弄明白一件很重要的事。”魏无羡大力拍了拍温宁的肩膀,“温宁啊,你知道从这儿到云深不知处,最快的路怎么走吗?”

  

  温宁答道:“当然是御剑呀。”

  

  “废话……我要是能御剑还问你吗?”魏无羡翻了个白眼给他。

  

  “可以的,公子。”温宁给他解释,“思追跟我说过,现在有瞭望台了,瞭望台与瞭望台之间除了能传讯,还能御剑捎带人,只要给钱就行。”

  

  “还有这种事……”魏无羡又一次感觉到了落后于时代。

  

  温宁道:“所以我们要回云深不知处吗?为什么不和含光君他们一起,含光君可以御剑带您的吧?”

  

  魏无羡一拍温宁肩膀:“不和他们一起,就这么办!明天我们去找瞭望台,我现在有钱了,要赶在蓝湛他们之前到云深不知处!”

  

  温宁很震惊:“公子,你哪里来的钱?”

  

  “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魏无羡给温宁乔装打扮了一下,往据此最近的瞭望台去。虽然两个人乔装古怪,看起来很是可疑,但是蓝忘机的玉牌显然非常好用,立刻就有驻守瞭望台的修士御剑捎他们往云深不知处去。

  

  

  蓝曦臣接到通报的时候正在听蓝忘机给他的信蝶传音,蓝忘机简略地说了几句义城的事,就听蓝文善进来禀告:“泽芜君,含光君带上山的那位莫公子,一个人上山来了,说要见您。”

  

  蓝曦臣有点意外:“他一个人来的?”

  

  蓝文善道:“是,还拿着含光君的通行玉令。”

  

  蓝曦臣看了一眼指尖刚刚消失的信蝶,觉出古怪来,点了点头:“请他过来吧。”

  

  魏无羡踏入寒室首先左右观察了一圈,蓝启仁不在,只有蓝曦臣,微微松了口气。

  

  “魏公子何必带着面具?坐。”蓝曦臣抬手让座。

  

  魏无羡听他这么说,便知蓝曦臣也早知他身份,倒也省去了许多解释的步骤,摘下面具,正经施了全礼:“见过泽芜君。”

  

  蓝曦臣见他这般郑重,心下倒更加觉得不妙起来,开口问道:“忘机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他和思追他们一道,我先回来的,有事想单独问问泽芜君。”

  

  “魏公子想问什么?”

  

  魏无羡在蓝曦臣对面坐下,深吸一口气:“我想问问泽芜君,蓝湛他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他身上的戒鞭是怎么来的?他又怎么会修了鬼道的?”

  

  蓝曦臣闻言,垂下眼,端起茶喝了一口,心道果然如叔父所言,这两人根本还没说开呢,却不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沉吟片刻,蓝曦臣开口道:“那魏公子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是在以什么身份问我?”

  

  魏无羡无奈地笑了一下,看来蓝曦臣真个儿是什么都知道的,便道:“事到如今,我若说是以蓝湛朋友的身份,泽芜君恐怕是什么都不会告诉我了吧?”

  

  蓝曦臣微一挑眉,对这个发展有点意外。

  

  魏无羡脸色变幻了半晌,咬咬牙鼓起勇气开口:“蓝湛的心意我已明了,我——我待他也是一般。”

  

  “当真?”蓝曦臣脸色微变,上下打量了他片刻,缓缓道,“可这话你应该对忘机说,而不是对我说,你撇开他独自回来,又是发生了什么事?

  

  魏无羡正色道:“泽芜君,从前我并未往此处想过,也是刚刚才明白过来,蓝湛这般待我,我岂能不郑重些,他只字不提的用意我明白,无非是不愿用恩义强挟我,我若随意与他挑明,他必不信的,况且有些事,我不想被蒙在鼓里,泽芜君才是最清楚的人,是么?”

  

  蓝曦臣转动茶盏,掂量着魏无羡的话,半晌一叹:“老实说,魏公子能来找我说这话,我挺意外的。”

  

  魏无羡道:“泽芜君,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蓝曦臣微微一笑,“只是,这是忘机的私事,我虽然是他兄长,也不好太过越俎代庖,若你当真待忘机一般心思,你们之间的事,竟不能坦陈么?”

  

  “泽芜君,你是他兄长,最了解他,蓝湛这人吧,什么都好,就是不肯多说几个字,什么事都不告诉我,”魏无羡说完了最艰难的部分,顿时打开了控诉的匣子,“这可太不公平了,泽芜君你评评理,哪有这样儿的,蓝湛这是欺负我睡了十几年什么都不知道,拿我当小孩儿哄呢。”

  

  蓝曦臣笑了笑:“忘机本就是这般性子,魏公子多担待。患得患失,皆因爱生忧怖,但两个人之间的事,总归还是你们自己厘清才好,上一世种种错过遗恨,这一世总不该再等到旁人来帮你们。”

  

  魏无羡最搞不定的就是蓝曦臣这种外圆内方的说话方式,被他挡了回来,也无可奈何。

  

  “既然泽芜君这般说,我也自有办法。不过还有一事,想问问泽芜君。”

  

  “魏公子请讲。”

  

  “虽然这一阵略略听说了一些……但还是想问问泽芜君,姑苏蓝氏,当真容得下我们这般关系?我这般的名声,左右都是这样儿了,我并不想让蓝湛为难,也不想让泽芜君难做。”

  

  蓝曦臣又笑了:“魏公子能这般问,看来当真是仔细想过了,我当替忘机欣慰。不过此事却是无需多虑,说实话,魏公子若是能与忘机好好的在一处,姑苏蓝氏上下都足感盛情。”

  

  魏无羡微微迟疑:“当真?蓝老先生也……还有……曾经在大战中折损的蓝氏门人……”

  

  蓝曦臣点点头:“叔父不会说什么的,其他人,看在忘机的份上,也不会说什么的。毕竟这些年,忘机他……除了性命,能舍得的都舍出去了,没什么不能恩怨两抵的,再说你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恩怨要纠缠两世不能消呢。”

  

  魏无羡听到那句‘除了性命,能舍得都舍出去了’,心里一揪,问道:“我看他现在似乎伤病缠身,他身体到底怎么样了?不是都传说他已是玄门第一么,怎会如此?”

  

  蓝曦臣提起这个就叹气,摇了摇头:“欲证非常道,必经非常法,代价亦不是常人能消受的,这一点,想必魏公子比我感触更深。不过如今我倒是不担心了,魏公子便是最好的良药,不是么?”

  

  “我?”

  

  “不是么?你回来以后,忘机整个人都有生气了,”蓝曦臣含笑看着他,“你们都已经历过千劫,都是彼此的良药,就不要再互相折磨了,早些说开吧。”

  

  

  魏无羡被蓝曦臣带回静室,蓝曦臣虽然没有跟他说什么,但是打开了静室书阁的禁制,把蓝忘机的手札拿给了魏无羡任他翻阅。

  

  魏无羡花了一整夜把手札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心驰神醉,浑然不知时光流逝,掩卷之时,已是东方既白。

  

  读完这卷手札,魏无羡明白了很多东西。

  

  比如蓝忘机为何会修鬼道,又为何是当年公认的玄门第一。蓝忘机修鬼道,绝不是因为好奇,而是要走他的路,证他的道,并且比他走得更远。当年在乱葬岗上一直风波不断,他也没多少时间细细琢磨,有很多问题,都在蓝忘机的手札中得到了解答和扩展,这真是太有意思了!与其说这是一部集灵道鬼道于大成的功法,不如说是这世间种种愿力的运行法则,掌握了规则的人,如何不是玄门第一呢?

  

  这个人,竟然是这样爱他的。

 

  魏无羡有点想哭,他何德何能呢。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蓝忘机一个人养大了阿苑,走他走过的路,证过的道,甚至在仙门百家面前为鬼道正名张目,而献舍的事蓝忘机说不知情,他信,那蓝忘机做这一切的时候,竟是抱着永也远等不到自己的心情么?可自己沉睡时为何会听见他的琴声?

  

  魏无羡忽然无比迫切地想知道一切,想知道蓝忘机这十六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这是他们之间不能缺失的时光,他要把它找回来。

  

  

  蓝忘机和思追景仪他们是三日后才回的。

  

  本来蓝忘机还打算往清河一行再找一次聂怀桑,谁知却接到蓝曦臣的信蝶回信说魏无羡已经回来了,让他们也早点回,这才改了计划,径直回了云深不知处。

  

  推开静室的门,蓝忘机看见魏无羡好好地坐在案前,微微松了一口气,不见着人,他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魏无羡坐在那,冲他扬起个笑:“欢迎回来。”

  

  蓝忘机被他这主客颠倒搞得微微一愣,随即也勾了勾嘴角,从善如流地对他重复了一遍:“欢迎回来。”

  

  走进屋来,蓝忘机一眼看见案头的手札,心里微微一跳:“你……看过了?”

  

  魏无羡点头:“真有意思,以后你教教我呗?”

  

  “嗯。”听见以后两个字,蓝忘机眉头舒展了些。

  

  魏无羡拉着他到榻边坐下,伸手去探他的额头:“你怎样了?这么急着赶回来,身体可好了?”

  

  “风寒而已,第二天就好了。”

  

  魏无羡心想你骗鬼呢,口中却道:“那就好。”

  

  蓝忘机敏感地觉出魏无羡的举止有些反常,路上他也已经问过了景仪那天他跟魏无羡上街都听了什么说了什么,此时不由迟疑道:“魏婴,若是景仪跟你说了什么,你——”

  

  “没有。”魏无羡一口否定,“说书的都喜欢夸大其词,十分只能信三分,我岂能不知,我不听他们说,我只听你说。”

  

  “含光君,您回来了?”蓝弘站在在门口问。

  

  两人一起回头。

  

  “蒲存君请进,”蓝忘机微微蹙眉,“思追又去麻烦您了?”

  

  蓝弘有些莫名:“思追?我没看到他。”随即反应过来,“怎么了?您又受伤了?”

  

  “没有。”蓝忘机立刻否认,有些懊恼自己出卖了自己。

  

  蓝弘道:“我不过是听说您回来了,过来看看,已经入冬了,您没事最好别出门。”

  

  魏无羡意识到这应该是蓝家的医修,当即继续出卖他:“您来的正好,蓝湛他前几日着了风寒高烧不退,您快给看看。”

  

  蓝忘机:“……”

  

  蓝弘深深看了魏无羡一眼,坐下替蓝忘机诊脉,诊了半晌,眼风在两人之间来回徘徊,收到了蓝忘机一个略略阻止的眼神,神色有些微妙,终于什么也没说,只道:“含光君今日还是好生休息吧。”

  

  蓝忘机颌首应了送他出门,回来便被魏婴按住了去躺下。蓝忘机很想说自己真的没什么事,可架不住魏无羡一反常态的坚决,只得从了他躺下。

  

  把蓝忘机按倒,魏无羡急急出来找人,却发现蓝弘也没走远,就在静室院子外面站着,似乎也是在等自己,便过去招呼:“是蒲存君对吧?您是一直替他看诊的医修么?”

  

  蓝弘点头:“嗯,魏公子,好久不见。”

  

  魏无羡微微一惊:“您认得我?”

  

  蓝弘道:“魏公子应该不记得了,你当年在蓝氏听学的时候,同含光君一道被罚了戒尺,还是我看的伤呢。”

  

  “啊……”魏无羡想起来了,当时是有个蓝家的医修来看过还给了他伤药来着,“原来是蒲存君,看我这记性。”

  

  他倒是忘了这一节,除了蓝启仁和蓝曦臣以外,云深不知处年纪长些的人多半都是见过他的,虽然现在剩下的人已经不多了。

  

  “您看到我这此……似乎并不惊讶?”魏无羡试探着问。

  

  蓝弘笑笑:“替含光君看诊这些年,对魏婴二字都快听得腻了,能令含光君如此反常的,除了阁下,也没别人了。”

  

  魏无羡想起蓝忘机高烧时迷迷糊糊唤自己的情状,心下了悟,耳根有些发烫。

  

  “那蒲存君能不能告诉我,蓝湛他现在究竟如何了?”

  

  蓝弘沉吟片刻道:“两年前那场大病伤了根基,之后便一直好好坏坏,其实总的来说,现在倒是比先前要好的多了,虽然旧伤有些复发,但人有了生气,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魏无羡:“两年前……究竟是怎么回事?”

  

  蓝弘:“多年伤病积累,加之被鬼气侵扰,人一下子失了生气,突然就不行了,确实凶险。”

  

  “鬼气侵扰?”魏无羡重复了一遍,“他为何会被鬼气侵扰?”

  

  蓝弘摇头:“具体事由我也不是很清楚,含光君不说,我也不好问,不过我猜多半还是与你有关吧。恕我倚老卖老多一句嘴,既然回来了,就好好珍惜,别再折腾了,你们都是有大神通的人,再折腾一回,不仅含光君经不起,蓝家更加经不起,老朽还想过几年安生日子呢。”

  

  魏无羡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蒲存君良言。”

  

  蓝弘的态度倒是印证了蓝曦臣的话,若他和蓝湛当真在一起了,姑苏蓝氏并不会有多大阻力,只是,他还得再折腾最后一回。

  

  

  魏无羡将一碗药端到蓝忘机面前的时候,蓝忘机毫无防备地喝了下去,不消片刻就意识消退。看着眼前魏婴的脸渐渐模糊,蓝忘机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魏婴会给他下药!

  

  他想做什么!

  

  魏婴揽着他软倒的身体放平,柔声道:“对不起,今天我要再做一回小人,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蓝忘机已经陷入了沉睡。

  

  魏无羡运起功法——共情。

  

  这共情本来只能对怨力极大的傀儡或是凶尸使用,顺着对方的冲天怨气才能感知到生前最大的不平意与产生怨气的因由。可是那天魏无羡魂体化作纸人接近蓝忘机时,就发现蓝忘机对他的灵体感应极强,才萌生了对蓝忘机使用共情的念头,再加上这三日翻看蓝忘机的手札,不时有醍醐灌顶的灵感,对灵力怨力的理解更进了一分,也对共情这个法子格外有信心。

  

  至于能不能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魏无羡倒是毫不怀疑,如今他已知晓,蓝忘机生平最大的不平意,除了自己还能有什么呢?

  

  魏无羡侵入蓝忘机识海的一瞬间蓝忘机就感觉到了。他的身体虽然沉睡,魂体感应仍在,甚至更加强烈,加之他对魏无羡是毫不设防的,竟被他一次成功。蓝忘机心下大骇,万万没想到魏无羡会用这般蛮横的手段,以他当下的手段,他完全可以第一时间将魏无羡入侵的神识驱逐出去,可共情活人此术可谓前所未有,谁也不知道强行驱离会对施术者有什么后果,蓝忘机却是万万不会做可能伤害他的事情,只能任他肆意。

  

  蓝忘机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跟魏无羡有关的事,可他既然知道魏无羡在共情他,却怎么也忍不住不去想,越是想要不想,那些画面越是一个接一个地跳出来。

  

  魏无羡看过了乱葬岗,看过了被捡回来的阿苑,看过了蓝氏祠堂的血腥一夜,看过了化丹,看过了鬼门,看过了鬼使与黑珠,终于,他看到了自己。

  

  原来,自己听到的琴声,是这么来的。

  

  原来,蓝忘机早就找到他了。

  

  原来,他的魂魄是这样醒来的。

  

  原来,这才是蓝忘机被鬼气侵扰重病不起的原因。

  

  十三载逢乱必出,缉三千凶灵换鬼界三日——蓝忘机吻过他!

  

  识海震荡渐息,魏无羡从蓝忘机的识海中渐渐退出,早已泪流满面。

  

  蓝忘机也醒了,默然看着他,胸膛起伏不定,半晌,问道:“你没事吧?”

  

  魏无羡怔怔摇头。

  

  蓝忘机忽然欠起身,一把将魏无羡推了一个踉跄。

  

  魏无羡吓了一跳,从未见过蓝忘机如此面若冰霜怒意沸腾的模样,惶惶唤了他一声:“蓝湛……我……”

  

  他也没料到是这样的,凶尸和傀儡不会说话,自然也不会告诉施术者他们到底在共情中是个什么状态,他本想让蓝忘机睡着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做这件事,却没想到蓝忘机全程都是清醒的,完全是纵着他共情了全程。

  

  刚想道歉,蓝忘机却抬手起了个结界,果断的地将他隔绝在外面。

  

  蓝忘机还从未被人如此粗暴的冒犯过,他真是太高估了魏无羡的底线,虽然他不求回报,但魏无羡这般分明就是仗了他的心意有恃无恐罢了,被按着头这般摊开皮骨给人看,却叫他情何以堪?

  

  魏无羡破不开结界,茫茫然坐在静室的台阶上,任由眼泪漫无边际地淌。

  

  这天地不仁的世间,他居然得到过这样一份爱。前一世的种种,在这样一份爱面前,似乎都不算什么了,也许上一世的劫难,就是为了得到这样一份爱呢?值得了。

  

  夤夜落雪,飘了漫天,雪花落在面上和泪化在一处,魏无羡才被冻得恍然惊觉。

  

  蓝曦臣来到门前,惊讶地看着魏无羡坐在台阶上泪流满面,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魏无羡看见蓝曦臣,跳起来一把拉住他:“泽芜君,蓝湛把自己关在结界里,你快帮忙把结界打开!”

  

  蓝曦臣本是见着落雪了,想过来看看蓝忘机的骨伤是不是还好,此时听魏无羡这么一说便误会了,以为蓝忘机是不愿意让魏无羡见着才把自己关在结界里,当即进屋去,将蓝忘机的结界暴力破坏了。

  

  蓝忘机本就还没冷静下来,见魏无羡竟然还敢强行破界,避尘从剑架上闻召而起,被裂冰挡了这一击!

  

  “忘机!你想干什么!”蓝曦臣厉声喝道。

  

  蓝忘机一怔,魏无羡已经扑了上来狠狠抓住他的肩膀。

  

  “蓝湛你听我说!我喜欢你!我心悦你!你高兴我便高兴,你难过我便难过,我做什么都想和你一起,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

  

  蓝忘机和蓝曦臣都呆滞了。

  

  蓝忘机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忽然收敛了一身怒意,慢慢拂开魏无羡的手,静静道:“魏婴,我做什么,是我的事,与你无关,你不必如此。”

  

  魏无羡急了,他这么郑重其事酝酿了许久的表白,蓝忘机竟然不信!

  

  又气又急地看着蓝忘机苍白的脸,魏无羡忽然灵光一闪,猛地扑过去,吻上了蓝忘机的唇。

  

  蓝忘机脑中“嗡”得一声,完全失了反应!

  

  魏无羡无师自通地撬开他的齿间,与他狠狠纠缠,凶狠地要将他吃下去一般。

  

  蓝忘机猛然在这凶狠的唇齿交缠中明白了情、爱、欲、都是些什么东西。

  

  他抬手抱住了魏无羡。

  

  这一吻跨过了十六年的逝水

  

  ——终于相拥。


 

小红花

月如皎~~七 忘羡 虐忘机


“这有什么丢人的,我们姑苏蓝氏听学,各世家子弟抢着要来还不见得有机会,金大小姐到了年纪还不是一样要来我们姑苏蓝氏听含光君讲学的,看你那被娇纵惯了的性子,到时候不一定要被罚抄我们蓝氏家训多少遍呢!”景仪不愧是蓝氏首席发言人,一开口就咄咄逼人,替老祖挽回了不少面子。


魏前辈跟我们家含光君可是过命的交情,谁瞧不起他我蓝景仪第一个不答应!景仪挑着眉想道。


“对对对对,景仪说得有理,前阵子我爹还嚷嚷着明年让我也要去听学呢,我这脑子不大灵光,要是我也被罚了,咱们一起抄哈,一起抄!”欧阳子真向金凌抬抬下巴,跟着和稀泥。


蓝忘机虽一直闭着双目忍痛,却因为担心苏涉会对魏无羡与自家...



“这有什么丢人的,我们姑苏蓝氏听学,各世家子弟抢着要来还不见得有机会,金大小姐到了年纪还不是一样要来我们姑苏蓝氏听含光君讲学的,看你那被娇纵惯了的性子,到时候不一定要被罚抄我们蓝氏家训多少遍呢!”景仪不愧是蓝氏首席发言人,一开口就咄咄逼人,替老祖挽回了不少面子。


魏前辈跟我们家含光君可是过命的交情,谁瞧不起他我蓝景仪第一个不答应!景仪挑着眉想道。


“对对对对,景仪说得有理,前阵子我爹还嚷嚷着明年让我也要去听学呢,我这脑子不大灵光,要是我也被罚了,咱们一起抄哈,一起抄!”欧阳子真向金凌抬抬下巴,跟着和稀泥。


蓝忘机虽一直闭着双目忍痛,却因为担心苏涉会对魏无羡与自家小辈们不利,始终不敢关闭五识全心对抗寒痛,众人话语一字不落传入耳中,虽然自觉疼痛已快要突破他能承受的范围了,可听到景仪的话,还是不禁在心里轻笑了一声。


“你们这些臭小子都给我闭嘴!”苏涉见这几个少年当自己不存在一样斗嘴,直气得浑身发抖:姑苏蓝氏从上到下,从大到小,一个个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诶,这是哪儿啊…曦臣哥?…发生什么事了?”聂怀桑可能是被苏涉的大嗓门给震醒了,迷迷瞪瞪的想起来自己被人抓了,随即被眼前精彩的场面吸引了注意力,也没听清蓝曦臣跟他说了句什么,目光从迷茫瞬间变得通亮,蹲到最外侧看起了热闹。


“啧啧,” 魏无羡见苏涉满脸通红,怒发冲冠的模样,心想这人真是心胸狭窄又善妒,怪不得会被姑苏蓝氏逐出门墙,随即哼了一声笑道:“你不会是看蓝湛整天板着个脸跟冰块似的就觉得他看不起你吧?那他可真是太冤了,他明明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啊!苏宗主啊,我呢,从小就认为自己是个旷世奇才,不仅认为,我还到处说呢,你真应该庆幸你不是在云梦江氏学艺的,不然你早就被我气死了,压根儿没有机会站在这儿耍威风!”


“你!”苏涉憋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咬牙切齿不肯示弱,酸道:“你们个个都是世家子弟,天生高贵,我苏某人一介布衣庶子,自然气量狭小低人一等,哪比得上你们家含光君雅正端方,气度雍容,一出娘胎就好了不起…”


“我们家含光君当然了不起!不单含光君了不起,就连我们小辈弟子都个个比你了不起!你一个贪生怕死吃里扒外,出卖同门又欺师灭祖的败类,有什么资格在我们含光君面前乱吠!”景仪在蓝忘机身后看着苏涉眯着眼斜瞥着自家含光君的那副嘴脸,肺都要气炸了,不等苏涉说完就一通抢白,侧目看了看思追,见他破天荒没有要自己少说两句的意思,劲头更足了。


“你当然嫉妒我们家含光君了,‘有匪君子,景行含光,照世如珠,逢乱必出’ ,这话可不是我们姑苏蓝氏自家人说的!行,退一万步讲,就算不提品格修为,不提世间口碑,就单论这外表,我们家含光君在玄门之中公认的评价是什么?'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人尽皆知!反过来看看您老人家,就凭现在的这副尊容,哪还有二十年前在云深不知处学艺之时的影子,半点修仙之人的气质也无,跳梁小丑一般,贼眉鼠眼,飞扬跋扈的,有个成语说得好…”景仪唾沫横飞,慷慨陈词半晌了,有点口干舌燥,停下来喘了一口气,抬手擦擦汗。


魏无羡瞪圆了双眼,听得心驰神往的,开始心生敬佩,心道这孩子简直是说书的料,要是当年放到夷陵茶楼里去替自己说上几段,指不定满大街卖夷陵老祖镇宅图上画的真的就是美男子形象了。


“哎哎,我知道那个成语,相由心生!”欧阳子真兴奋地举手回答。


“聪明!”蓝景仪一拍大腿,继续开喷:“这位公子答对了,相由心生!就您苏宗主这副德行,长短脚,大小眼,还敢跟含光君叫板,还学我们家含光君样貌穿着,你也配么?你说说你除了头发长还有什么长处,我要是你啊,就去后边他们挖好那坑里把自己埋了,顺便再求那些大和尚发发善心,给你浇点儿尿施点儿粪,心里念着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我洗清罪孽,来年春天能长出一个眉清目秀,品行端正的小苏涉来,替你重新做人!”


魏无羡摸着鼻子暗想:呦呵,都一套一套的,这小子真是比我还厉害!姑苏蓝氏三千家规,居然能教出这么一号人物…想到这儿,抬眼看了看蓝忘机俊美无俦的侧颜,自己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蓝景仪话匣子一开,土石流一般向苏涉劈头盖脸砸过去,数落得苏涉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既找不到机会也想不到有力的话来回击,只能拳头捏的嘎嘎作响,偷眼扫视众人,个个都是忍着笑,尤其那个红衣服的少年,五官都扭曲到一起了,就连刚醒过来的一问三不知腮帮子都鼓着老高,脸都憋红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虚,苏涉觉得周围看守众人的几十个金氏和苏氏弟子嘴角也都在疯狂抽搐。


他的怒火即将达到井喷,狠狠剜了一眼如老僧入定般的蓝忘机,突然发现他的唇角也好似勾起了一条弧线。


苏涉顿时面红耳赤,气血上冲,恼羞之至,愤恨至极,心里恨道:我堂堂一宗之主,收拾不了你蓝忘机,难道还收拾不了你一个蓝家的毛头小子吗?!


头脑一发热,还管他什么敛芳尊吩咐不吩咐,“铮”的一声,难平出鞘,寒光一闪,直刺景仪!


“啊!”金凌和子真同时大叫一声,众人皆是大惊失色却不及施救。


一息之间,思追下意识把景仪推了出去,自己却是来不及躲开了。


“罢了!”思追心一横眼一闭:“可惜了,还没弄清楚自己忘记的那几年到底经历过些什么呢…”


电光石火之间,“铛”的一声,银光乍现!


思追睁眼,未出鞘的避尘横在自己颈前一寸处,鞘上云纹中的凹槽精准地卡住难平的剑尖,蓝忘机左手握剑,手腕一挑,一压,再一拨,“噔噔噔噔…”苏涉连退了几步方稳住身形,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惊魂未定。他看着冷峻孤高,几乎纹丝未动的含光君,满面的难以置信。他修为虽比不上蓝忘机,但好歹也是一方宗主,方才一剑他正是极怒之下,至少也用上了八九分的灵力!


“他不是被封了灵脉吗,怎么会......哦是了,蓝忘机臂力惊人,虽然没有灵力,但功夫还是实打实的!” 苏涉想起当年在碧灵湖除水行渊时,蓝忘机御剑在空中,一手提着他和魏无羡两个人毫无压力的事来,转瞬便找到了安慰自己的方法。不过经这一战,他也冷静了三分,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这一刹那间,情势变化如惊涛骇浪又瞬间风平浪静,魏无羡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一把抓住蓝忘机右手手腕,心突突跳着,紧张的看着蓝忘机面色,悄声问道:“蓝湛,你怎么样?”


这次蓝忘机回应得痛快,抬起双眼看着魏无羡,微摇了摇头,又回过头去瞧自家两个小孩儿。


变故发生的太快,思追还在一死一生的震动中发愣,景仪爬起来紧紧拥住他片刻,随后含着泪猛锤了他几下:“你个大傻子,推我干什么,要是你死了我怎么办?我才不要年年去祭拜你!”


思追回过神来,看着景仪花猫似的脸,忍不住笑着对他说:“看来以后我还是得让你少说两句,不能太由着你的性子来。”说完,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景仪会意,慌忙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与思追一起端正坐好,向蓝忘机施礼,齐声道:“多谢含光君!”


蓝忘机侧目颔首,转回身去继续闭目养神。


魏无羡这厢掐着蓝忘机手腕探了半天的脉也没探出个所以然,他从来不通医理,对脉象实在一知半解,回过头对一直皱眉盯着他的蓝曦臣撇撇嘴,又耸耸肩,见蓝忘机与方才相比似乎没什么变化,的确应无大碍,悬着的心才放下,呼了一口气,对苏涉说道:“苏宗主,我劝你最好不要伤人,敛芳尊对泽芜君还是尊敬有加的,若是你伤了泽芜君挂心的人,你猜敛芳尊他高不高兴啊?”


“哼,想不到人人惧怕的夷陵老祖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苏涉收剑入鞘,冷笑道。蓝忘机惹不起,魏无羡灵力低微又没有鬼笛在手,总好惹一点吧。


“诶,好说好说!我的确贪生,不过我不是怕死,我只是不想死而已!”魏无羡又抱着双臂往柱子上一靠。


“哦?魏前辈,此话怎讲呢,不想死和不怕死有什么区别呢?”不等苏涉说话,子真一脸求真悟道的样子凑上去问道。


“我跟你说啊,这区别可大了,”魏无羡拢了拢额前两缕碎发,咂吧着嘴摆起谱来:“我命由我,不问凶吉。这我命由我,是不想死,不问凶吉,是不怕死,”坐起身来看了看闭目打坐的蓝忘机,笑着把自己往他肩臂上一歪,又回头对子真说道:“我再给你打个比方,我靠着含光君不起来,是我不想起来,而不是我起不来,明白了吗?诶诶…”


蓝忘机不着痕迹的躲开来,魏无羡差点儿倒在地上,忙用手撑住保住了颜面,回头向含光君做了个“小气”的口型,轻轻“嘁~”了一声。


“哦~”欧阳子真恍然大悟,五体投地的伸出大拇指:“魏前辈高见,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咬文嚼字,可笑至极!”苏涉在一旁一甩袍袖,不甘心的评论道。


“诶?泽芜君,不如明年云深不知处讲学也请魏前辈来吧,魏前辈和含光君一起给我们讲学,肯定特别别开生面!”子真双眼放光,向蓝曦臣提议道。


蓝曦臣瞧了瞧自家弟弟,微微一笑:“可以考虑一下。”


“汪汪!”


苏涉刚又要开骂,殿外忽然传来一声犬吠,金凌猛的站起身:“仙子!”


金光瑶急急来到近前,对苏涉吩咐道:“悯善,去杀了那灵犬,要是引了人来就麻烦了。”


苏涉领命转身就走,还未踏出殿门,一个如豹子般迅捷的黑影飞一般冲进来,向苏涉猛扑过去,苏涉吓得猛一哆嗦,掉头就往回跑,在大殿里抱头鼠窜。


“仙子,仙子咬他,他他,还有他!”金凌兴奋不已,指手画脚的下着指令。那灵犬真不是凡物,听了主人命令,十分精准的按照金凌指示挨着个儿袭击,殿内霎时一片混乱。


“蓝湛!!!”魏无羡在灵犬现身的刹那就一个翻身跳起,紧紧抓住蓝忘机肩头,战战兢兢躲在了含光君身后,还不忘跟自家外甥凑热闹,探头嚷嚷了一声“仙子咬他”,旋即又缩回含光君身后。


蓝忘机偏过头看看他,声音极轻:“别怕。”


思追和景仪对视了一眼,一左一右挡在了夷陵老祖两边,把他护了个严严实实。


魏无羡这才安心了些,讪笑着松开手,把含光君肩上被自己弄皱了的衣料抹平,突然发觉自己手心发凉,疑惑的看了看自己双手,冷不防伸出手覆上蓝忘机额头,竟然冰寒如霜!


“蓝湛,你怎么会这么冷?额头上,身上都是冰的,怎么回事?”魏无羡也顾不得还有狗与他共处一室,忙不迭问道。


思追和景仪闻言大吃一惊,思追伸出手,探了一下蓝忘机腕脉,皱眉道:“含光君,您的灵力怎么没有了,多久了?您还撑得住吗?”“什么?!灵力没有了?!泽芜君和含光君难道不是中了软筋香?!我的天!!!刚才苏涉那一剑您是怎么挡的?!完了完了完了,含光君,您想要景仪这条小命直说不就好了,何必折磨自己!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回去我非得被蓝老先生罚死不可,思追你想想办法啊!”景仪耷眉梢眼摆出一脸苦相,拽着思追袖子哀嚎。


魏无羡越听越害怕,抓住景仪胳膊正色道:“景仪你说!泽芜君说蓝湛有宿疾在身,这是什么病?严不严重,能治吗?”


“宿疾?...也算是宿疾,据说十多年前含光君受过罚,闭关三年后就这样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含光君不能没有灵力护体,也不能消耗灵力过度,不然就会压制不住寒痛,发作起来能疼死人!”景仪见魏无羡问,什么也没多想,一边挠头一边捶着自己大腿,一脸追悔莫及。


受罚?闭关?当日在静室外泽芜君提过蓝湛受罚闭关的事,可是完全没提他有宿疾与这件事有关啊!


蓝忘机被剧痛折磨的意识有些涣散,没有来得及阻止景仪,魏无羡还待再问,蓝忘机用力吸了口气,一把扯住景仪袖子,用自以为严厉的声线喝道:“话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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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份大粗长奉上,完成任务,

写姑苏嘴炮王写得我都快成话痨了,子真全程捧哏加星星眼,不知道各位满不满意,反正我是舒服了

预告:下一篇有大虐

每次更完都很期待跟看文的亲们交流,可是评论真的好少啊,每天都有点小小的失望,可能我还是写的不够好吧,我继续努力吧,下一章可能不会很快更了,我要多斟酌斟酌,从情节到性格各方面吧,这几集剧真的信息量好大,写起来既要顾及原剧情,又要加入自己想要的情节,还要顺理成章符合逻辑,真的有点吃力不讨好的感觉,诸位就当看一乐吧,不要抱太大期望,谢谢各位点赞推荐的亲们,尤其感谢留下评论的亲,你们的评论是我写文的动力,真诚感谢!

这一篇的阅读量遥遥领先诶,看来大家都好喜欢看嘴炮王狂怼苏东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草

问灵番外 河流 06

大可爱们情书一定要敲我一下,否则圈我经常漏掉看不到啊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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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流 06

  

  送魏无羡上了城楼,思追就默默退下了,他可不想围观魏前辈和含光君说什么。

  

  蓝忘机自然看到他们上来了,只询问地看了一眼魏无羡。

  

  魏无羡听他弹了几遍伽蓝音,早已将调子听熟了,此时举起竹笛,合上了琴音。

  

  要知道蓝忘机此时以伽蓝音渡魂,并非是单纯的安魂曲,而是调用了城中的怨气与灵气,与成百上千的魂灵沟通,半是灵道半是鬼道,可不止是弹个曲子而已,其他人中途插进来,其实是有点危险...

大可爱们情书一定要敲我一下,否则圈我经常漏掉看不到啊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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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流 06

  

  送魏无羡上了城楼,思追就默默退下了,他可不想围观魏前辈和含光君说什么。

  

  蓝忘机自然看到他们上来了,只询问地看了一眼魏无羡。

  

  魏无羡听他弹了几遍伽蓝音,早已将调子听熟了,此时举起竹笛,合上了琴音。

  

  要知道蓝忘机此时以伽蓝音渡魂,并非是单纯的安魂曲,而是调用了城中的怨气与灵气,与成百上千的魂灵沟通,半是灵道半是鬼道,可不止是弹个曲子而已,其他人中途插进来,其实是有点危险的,一个弄不好还会被带迷了心神走火入魔。

  

  但蓝忘机没有阻止魏无羡。

  

  魏无羡虽然此时灵力低微,但毕竟是鬼道开门立派的源流,听了一会儿已经听出些门道,此时合进去,并无半分不谐。

  

  笛声追着琴声去,幽幽相依,絮絮相抚,怨气与灵气纠缠流动中,听召之冤魂一一去往轮回往生,渡化愿力大盛,城中白雾倏忽消散,直叫下面一群小辈看得听得瞠目结舌。

  

  魏无羡中途插入安然无恙,反倒是蓝忘机心下大怆,琴音都有些不稳了。魏无羡能合他的曲,助上他的力,自然是因为可以共鸣,蓝曦臣能助他他不奇怪,毕竟兄弟连心,可魏无羡却不是凭着这个,而是真的能解曲意,共情和鸣。夷陵老祖罪己渡魂,还有多少幽魂敢不听召?

  

  魏无羡的笛声不仅抚魂,也在抚操琴之人,殷殷相劝之意勾得蓝忘机心下萌生了停歇的念头,但此时城中尚有一部分直接受薛洋那枚伪阴虎符控制的傀儡实在不可渡化,蓝忘机划弦一抹,伽蓝音仍是伽蓝音,曲风却突变。魏无羡已合不上,便停了手,一旁静观。

  

  蓝忘机借那枚伪阴虎符之力将余下的傀儡聚至一处,

  

  ——缚灵,聚力,弦杀,镇灭。

  

  自此,义城傀儡之祸,或渡化或灭绝,一扫而空。

  

  蓝忘机抹弦止音,低头看着空茫的一点,胸膛起伏,良久未动。

  

  “蓝湛,”魏无羡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这根本不是鬼道。”

  

  蓝忘机默然不答。

  

  魏无羡和他合奏了半阙伽蓝音,随着他渡了一城的冤魂,是不是鬼道,他这个鬼道鼻祖岂能分辨不出?就说最后那一记弦杀术,即便是当年他阴虎符在手,鬼道功力全盛之时,也只能操之,而不能镇灭。蓝忘机如今沟通灵体的功法,虽然与鬼道有相通之处,但在以乐通灵这一节上,已经远远超出了鬼道的范畴,姑苏蓝氏到底是以乐入道的百年世家,比他这个半路出家的要强得多了。鬼道以幽乐共情怨气以催之,蓝忘机却是反其道而行之,以梵乐承罪共情怨气以渡之,虽有大慈悲大神通,可听来实在让人难受。

  

  魏无羡问:“为什么?你要赎什么罪?还是你要做那地藏王菩萨?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蓝忘机依旧不答。

  

  “蓝湛,你回话呀。”魏无羡见他一直不答,两步绕到他正面,却撞进一双语含万千的哀伤眸子里,一时也失了语。

  

  “魏婴。”蓝湛轻轻唤了他一声。

  

  魏无羡被他这一声唤得心一颤,顿时觉得自己在欺负人,不忍心再逼他答,软了声音劝道:“蓝湛,你别这样,我知道,这十六年间一定发生了很多事,你若不想说,我不逼你。可你这么过可就太不值当了,你看,你都有这般神鬼手段了,听说你现在都是天下第一啦?还有那么出色的弟子在身边,崇拜者如云,这要换了我,日子肯定过得顺心得不得了,想要什么得不到?你却把自己过成苦瓜似的,这可不好,我得好好说说你。”

  

  “你说的是,我现在,很开心。”蓝忘机一拂袖收了琴起身,从方才的情绪中拔了出来,眼底有柔光流转,“毕竟,知音一何稀?”

  

  魏无羡这种一夸就飘的性子尾巴立刻翘到了天上,用竹笛敲着手心道:“那是那是,我一听你这凄凄惨惨的就觉得你这十几年一定过得挺惨的,哎,不过你这个门道很有意思啊,怎么练出来的,能教教我不?”

  

  蓝忘机点点头:“当然可以,回去教你。”

  

  他心下既定,该说与不该说的也已定下分野,自不再像之前那么纠结。

  

  渡去一城的怨灵,囊中剑灵再起响应,两人这才发现城中还有一处不可渡之凶灵,极之强大,而剑灵未指示之前,竟是谁也没有发现。

  

  莫家庄的凶灵案至此才水落石出——赤锋尊无头尸体在此,那器灵并没剑灵,而是霸下刀灵。

  

  赤锋尊于弟子辈早成了传说,谁都没有见过,乍见传说中的仙首这般分尸无头的遗体,都吓得不轻。魏无羡更是深深不解,献舍的是莫玄羽,如何会与赤锋尊有关?蓝忘机见此,倒是心下有所了悟,这从头至尾恐怕都和聂怀桑脱不了关系。

  

  一行人各怀心事回到前面的镇上投宿,用过饭之后,思追竖起耳朵,听见他们果然要了两间房,心下深深叹息,待蓝忘机一回房,就以请教为名跟了进去。

  

  思追还没开口,蓝忘机就问他:“你今天可与他说了什么?”

  

  思追赶紧否认:“我没有。”

  

  “那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蓝忘机问他,显然并不相信什么追着死猫过来的说辞。

  

  “我……”思追眼珠转了转,还是不敢在蓝忘机面前撒谎,老老实实道,“泽芜君让我们来的。”

  

  “兄长?”蓝忘机不解,“让你们来做什么?”

  

  “泽芜君他……”思追咽了口口水,心道我总不能说泽芜君让我们来看看你们进展如何了,只得委婉地答道,“泽芜君让我们来迎一迎,请您和……和魏前辈早日回姑苏。”

  

  蓝忘机沉默。思追转述的这千回百转的意思他也听得懂,思追不仅知道魏无羡的身份,兄长居然还让他来迎,这是怕他们一去不回,觉得他们会私奔?真是想得太离谱了。

  

  “含光君,”思追鼓足勇气问道,“您还没有和魏前辈好好谈过吗?魏前辈他,好像还一无所知的样子?”

  

  “思追,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可是含光君,您等了这么多年,不就是等魏前辈吗?”思追也顾不得僭越了,看在眼里急在心里,非倒出来不可,“您这些年为了魏前辈做了多少事?爱一个人,为什么……唔……呜呜嗯!”

  

  含光君竟然禁言他!

  

  可是今天就算是禁言术也挡不住他了。思追两步跨到书案边,抓起笔唰唰在信笺上写了一行字拎到蓝忘机眼前,自知僭越无礼,自觉跪下。

  

  ——“爱一个人,为什么不让他知道呢?”

  

  蓝忘机有点头疼,他居然有一天需要跟思追讨论这种问题,思追铁了心要僭越,除了禁言,他还真没法拿他怎么样,以往真是太放纵他了。

  

  思追倔强地跪着不服,抓起笔又写了一句举起来:“这对魏前辈也不公平呀?”

  

  蓝忘机无奈至极,挥手借了他的禁言。

  

  思追一得解禁,正要再说什么,却被蓝忘机抬手止住。

  

  蓝忘机揉了揉眉心,知道这孩子一旦执拗起来,不好好说也是糊弄不过去的,只得耐了性子问他:“今年大比之时,你故意输给景仪,可有告诉过他?”

  

  思追一呆,仿佛被一盆冷水泼下来,他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却不想早就被含光君看得一清二楚,竟也一直没点破他。

  

  蓝忘机瞧着思追顿时陷入呆滞,淡淡问他:“你是为了他好,为什么不让他知道?”

  

  思追磕磕巴巴地道:“他……他不必知道。”

  

  “那你这么做的原因和考量,告诉过景仪么?”

  

  “没有……他不知道比较好,其实本来也与他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思追低头道。

  

  蓝忘机不说话了,只抬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思追仲怔了一刻,才反应过来蓝忘机突然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不由急道:“不是,含光君,我知道您不喜欢居功,不喜欢挟恩图报,可是这不一样,感情的事怎么能一样呢?您不说,魏前辈怎么会知道呢?好不容易魏前辈回来了,难道还要生生错过吗?”

  

  蓝忘机看着思追这幅着急上火的模样几乎有些失笑:“你才多大?懂什么叫感情的事?”

  

  思追大着胆子小声道:“我是不懂,可我看您也不怎么懂。”

  

  蓝忘机微微叹了口气:“感情的事,也并无不同,若对方无意,挟恩望报,徒增双方烦恼而已。”

  

  思追微微睁大眼:“您是说……魏前辈他……可是……您和魏前辈今日都那般合鸣了……怎么可能无意?”

  

  蓝忘机涩然道:“知音未必等于情爱,你不懂。”

  

  思追怔怔道:“可是……您不问问,怎么敢肯定呢?”

  

  这就太隐私了,蓝忘机不再与他分说,只淡淡吩咐道:“今日你话太多了,上义篇抄十遍。”

  

  思追知道这是到此为止的意思,再过界,含光君不会再容他,只得垂头应了是。

  

  走到门口,蓝忘机又叫住他:“思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掂量清楚。”

  

  思追低低应了个是。

  

  走出客栈,思追只觉得难过憋屈得很,方才被蓝忘机点了一下,他此时也不想去找景仪,只想自己一个人出去走走,没走两步,就听一个声音叫住他,回头一看,却是魏无羡正懒懒坐在客栈的屋顶上,手里还拿着一壶酒,冲他挥了挥:“思追儿啊,什么事儿这么垂头丧气的,上来上来,陪我喝酒。”

  


阿草

问灵 80 (完)

  问灵 80

  

  云深不知处。

  

  秋阳仍带着些暖意,洒在静室院中,偶有一两片提前飘落的枫叶不知从哪里飞来,打着卷儿落在一袭白衣上。

  

  蓝忘机躺在廊下一张躺椅上,身上盖了毯子,眼睫微阖,听着思追弹琴。

  

  小黑照例嫌弃思追,爬到蓝忘机身上,一拱一拱地钻到蓝忘机手底下,把自己的耳朵盖住。


  自无想山回来,蓝忘机断断续续头疼低烧了半个月,精神一直不大好。思追依着蓝弘的嘱咐,一有机会便拉他出来晒太阳呼吸新鲜空气,自己就在一边练剑习琴,偶尔也拉了景仪一起,还有一只登堂入室的小黑,静室倒是始终不缺人气。

  

  思追一曲弹毕,抬头先看了...

  问灵 80

  

  云深不知处。

  

  秋阳仍带着些暖意,洒在静室院中,偶有一两片提前飘落的枫叶不知从哪里飞来,打着卷儿落在一袭白衣上。

  

  蓝忘机躺在廊下一张躺椅上,身上盖了毯子,眼睫微阖,听着思追弹琴。

  

  小黑照例嫌弃思追,爬到蓝忘机身上,一拱一拱地钻到蓝忘机手底下,把自己的耳朵盖住。


  自无想山回来,蓝忘机断断续续头疼低烧了半个月,精神一直不大好。思追依着蓝弘的嘱咐,一有机会便拉他出来晒太阳呼吸新鲜空气,自己就在一边练剑习琴,偶尔也拉了景仪一起,还有一只登堂入室的小黑,静室倒是始终不缺人气。

  

  思追一曲弹毕,抬头先看了一眼小黑,见他又躲到了含光君手底下捂耳朵,好气呀,起身过去,见蓝忘机睡着了,便替他摘了肩上的落叶,又把毯子往上拉了拉,防他着凉。

    

  思追一动作,蓝忘机倒醒了过来,思追见了便笑道:“我这安魂曲都把含光君弹睡着了,小黑却还嫌弃我,要求可真高呢。”

  

  蓝忘机感觉到手底下的一团毛茸茸,揉了揉小黑的耳朵,却向着小黑说话:“安魂曲并非催眠曲。”

  

  思追笑笑:“能给含光君弹个催眠曲也是好的,您得多睡一睡。只是近来觉得地位不如小黑,还真有点吃醋。”

  

  本是玩笑,却没想到蓝忘机居然还真安慰了他一句:“已经弹得不错了。”

  

  思追抿唇笑:“要不是知道您不会打诳语,还真以为您是安慰我来着。”

  

  蓝忘机抬手接了一片落叶,静静道:“安魂曲的高下之别,只在是否知生死事,你从前不知,这一年来倒似有所体悟。”

  

  思追听了,敛容肃然,轻声道:“自您病危那晚,思追便不再是不知生死事的孩童了。”

  

  蓝忘机听了,阖眸不语。

  

  少年人一夜长大,多是从至亲生离死别而始,虽然残忍,却不可避免。

  

  “思追,你长大了,总有离开我自立的一天,明年,加冠之后,便出师吧。”

  

  思追听他又提起此事,只得道:“景仪说,泽芜君不许他出师,要再留他一两年,含光君也再容我一两年可好?”

  

  蓝忘机睁开眼:“你总要与他一起么?”

  

  思追听这话问的有些莫名,没太懂他的意思,答道:“我与景仪从族学开蒙起就在一起学艺,抛他一人好像太没义气。”

  

  蓝忘机垂眸不语。

  

  前几日族会上,有族老提及继承人培养一事,蓝忘机与蓝曦臣皆未成亲,但二人皆在盛年,蓝忘机虽然这两年状况不断,但始终顶着玄门第一修士的名头,此事本也并不着急,可无想峰那晚蓝曦臣那般提及思追,倒是让族内有些忧虑,便有人问及蓝曦臣是否真的有意将思追当做宗主继任培养。蓝曦臣兄弟二人都未明确表态,只说再看,此事当日便不了了之,但是宗门传承一事,终是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思追哪里知道这些,又说起另一件事:“今日湘云柳氏和甘州梁氏的人来了,泽芜君说您若是精神不好就不惊动了,思追想着还是跟您说一声。”

  

  蓝忘机沉吟片刻,对思追道:“我不出面了,你替我带几句话给他们。”

  

  “是,您说。”

  

  “鬼道有大险,并非速成之道,望他们善加考虑。至于是否归附,全凭兄长决断。”

  

  “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去禀告泽芜君。”思追应下,又问道,“含光君,鬼道您不传,灵道您会传给弟子们吗?”

  

  蓝忘机微微摇头:“即便想传也无人有此资质,只有你。”

  

  思追有些受宠若惊:“我……我有这个资质吗?”

  

  蓝忘机“嗯”了一声。

  

  思追得了这么一句肯定,心里美滋滋的,小心藏好翘上天的尾巴,告退了去,走出两步又想起什么,转回来递给蓝忘机一个乾坤袋,“对了,泽芜君让我把这个交给您,说那天开了您的乾坤袋,是聂宗主用那颗黑珠替您驱了鬼气。”

  

  蓝忘机接过一看,是自己的乾坤袋,这些天昏昏沉沉,都没注意到乾坤袋不见了。从里面取出那颗黑珠,蓝忘机看了两眼,微微皱起眉——这好像并不是从聂怀桑那里拿来的那颗。

  

  思追见他皱眉,问道:“怎么了?”

  

  蓝忘机敛了容色阖眼:“没什么,你去吧。”

  

  

  

  寒暑交替,又到一年姑苏蓝氏大比之时。今年弟子们格外兴奋,不仅仅因为闭门休养已久的含光君重新出来主持此次大比,还因应众弟子之请,在大比之后加设一环节,由含光君开坛设讲,一辨灵鬼之道,且不分内外门,甚至不拒外客,姑苏蓝氏上下所有门生皆可聆听,外人有意,蓝氏亦不藏私。

  

  还有一个小道消息在弟子们之间传播,说含光君有意再传衣钵,若有人能在讲习中得含光君青眼,便有可能拜入门下。

  

  有不少人小弟子跟思追打听这是不是真的,思追总笑而不答。

  

  有了这么个盼头,弟子们个个奋勇争先,练功修行的势头让蓝曦臣很是满意。

  

  最后的结果却没出人意料,毕竟修行不是一朝之功,景仪击败思追得了内门第一,出师的修士里胜出的还是蓝济晏。

  

  蓝忘机开坛设讲那日,大校场人山人海,云深不知处倾巢而出。不止内外门的弟子,女修们和业已出师的修士,许多蓝氏附属家族的修士也都得了蓝曦臣的允准旁听,大家族的成名修士拉不下这个脸面偷师,也都派了些弟子辈来,甚至山上不修行的洒扫仆役们也都想一睹盛况,见识一下这仙门第一修士究竟有何等造化之功。  

  

  蓝曦臣特地命人在大校场上起了一高台,在万众仰望中,蓝忘机于高台之上安坐,白衣猎猎,清冷的声音贯通全场,从姑苏蓝氏的修行入门道法讲起,从剑到乐,从问灵到弦杀,从灵道到鬼道,乃至善恶正邪,生死天地。涉及虽广,却有一法从心贯通始终,始为正意第一。

  

  讲学持续了一整日,最后蓝忘机亲身演练了剑法琴法,灵道鬼道,其呼风唤雨万法皆通之能,见者无不变色。

  

  终曲伽蓝音毕,整个云深不知处梵音回荡,万灵响应,为大道见证。

  

  夕阳暮色落在高台上,蓝忘机一袭白衣沐了金光,携剑微施一礼,在众人的失神中飘然而去。

  

  

  晚间,思追照例携了琴来静室修习,蓝忘机也一如往日,仿佛白日里的盛况也不过是一场普通讲学罢了。

  

  檀香袅袅,师徒据琴对坐,思追说道:“今日听含光君再解问灵,思追倒是有些新的体悟,请含光君指点。”

  

  “你说。”

  

  “含光君说,问灵乃沟通生死之术。死生之外无大事,沟通生死,便是这世间最大的神通了。我在想,含光君问灵,却甚少弹问灵曲,是不是因为,问灵曲只是蓝氏创作此曲的先人沟通生死之法,并不是对每个人都适用的,所以含光君问灵,弹的便是能和您心意,助您神通之曲。”

  

  蓝忘机点头:“确然。”

  

  “蓝氏所传的问灵,只能问一人一物,可我见过您召万灵问百鬼,这又是如何做到的?”

  

  蓝忘机道:“这却不全是问灵之术了,需得你精神力足够强大。”

  

  思追想起今日最后那曲八方响应的伽蓝音,一脸向往,叹道:“万灵皆可问,含光君有大神通。”

  

  蓝忘机却摇头:“也有我问不得的。”

  

  思追奇道:“什么灵含光君问不得?”

  

  蓝忘机淡淡道:“沉睡之灵不可问。”

  

  思追点点头,问道:“那我也可以试试吗?”

  

  “当然。”

  

  思追置正了琴正要起手,蓝忘机问道:“等等,你要问何物,问何灵?”

  

  思追道:“就问这静室中之灵可好?说不定,避尘能应我?”

  

  蓝忘机点点头:“可以。”

  

  思追冥想了一刻,起手弹起一曲《思无邪》,努力感知着自己的琴灵,与这静室中的响应。

  

  曲至三转,思追识海中已渐入空境,一点点开始地感到受含光君所说的琴为我心之境。

  

  琴为我心,琴为我语,调至曲终,一唱三叹,思追果真听到了一丝应和之声,正待相问,却听“哗啦”一声,打断了他的琴声。

  

  思追一惊睁开眼,却见蓝忘机已经霍然而起,差点带翻了琴桌,呆呆望着屋角的剑架,满脸震惊之色。

  

  思追从未见过他如此失色,吓了一跳,问道:“含光君你怎么了?”

  

  蓝忘机呆了一呆,几乎是踉跄跌坐下,颤抖着摸到忘机琴,凝起全副心神,轻轻扣了一音。

  

  剑架上一声嗡鸣。

  

  不是避尘,是随便。

  

  蓝忘机喃喃道:“魏婴……”

  

  与此同时,莫家庄里,有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END

  

果然80完结,自己立的flag自己拔!哈哈哈哈哈哈仰天长笑,23w字,居然没坑,给自己点个赞,也谢谢追文的大可爱们驱动此文到完结,鞠躬下场。


番外有,就看大可爱们投喂多少爱的长评了~~~~~完结撒花!


爱汪叽爱生活~~~~么么


阿草

问灵 77

  

  片刻之后,蓝氏双璧兄弟集齐了所有的水符,带着湘云柳氏和甘州梁氏的鬼道修士一起出了结界,往顶峰湖畔去。

  

  几人跟在蓝忘机身后,看着蓝忘机御琴从凶灵中清出一条路来,到了顶峰湖一处伸入湖心的岛上。柳文石等人虽然暗中修习鬼道,但不过粗通门径,哪里见过这般纵横捭阖的神通,这么近距离地瞧着,都看得呆了。

  

  “太一伏魔阵诀,可记熟了?”蓝忘机问道。

  

  “记熟了,”柳文石点头,“含光君,要怎么做?”

  

  蓝忘机言简意赅:“结阵,聚凶灵,伏魔献祭,借力御水。”

  

  柳文石听得心惊胆战:“聚……聚多少凶灵?怎么御水?”

  

  蓝忘机摇头:...

  

  片刻之后,蓝氏双璧兄弟集齐了所有的水符,带着湘云柳氏和甘州梁氏的鬼道修士一起出了结界,往顶峰湖畔去。

  

  几人跟在蓝忘机身后,看着蓝忘机御琴从凶灵中清出一条路来,到了顶峰湖一处伸入湖心的岛上。柳文石等人虽然暗中修习鬼道,但不过粗通门径,哪里见过这般纵横捭阖的神通,这么近距离地瞧着,都看得呆了。

  

  “太一伏魔阵诀,可记熟了?”蓝忘机问道。

  

  “记熟了,”柳文石点头,“含光君,要怎么做?”

  

  蓝忘机言简意赅:“结阵,聚凶灵,伏魔献祭,借力御水。”

  

  柳文石听得心惊胆战:“聚……聚多少凶灵?怎么御水?”

  

  蓝忘机摇头:“你们不必知道,听我指示即可,各就各位吧,我是阵主,阵枢朝岸。”

  

  几人依着指示站了七星位,持剑在手,却不知要如何做,都只望着蓝忘机。

  

  蓝忘机怕自己到后面持不住琴,想了想还是坐下了,将琴横于膝上。蓝曦臣见状,也与他背靠背抵着坐下来,问他:“起何曲?”

  

  蓝忘机应道:“伽蓝音。”

  

  弦动箫和,伽蓝音起,阵中鬼气渐渐起了变化,守位站定的几人也有了感应,不用蓝忘机教,不由自主地开始默念太一伏魔阵诀,各自的剑上开始有鬼气缠绕,流动不绝。蓝曦臣此时也明白了蓝忘机为何要找鬼道修士相助,不论功力高低,此阵要结起,必须得有能感鬼气之人。

  

  蓝曦臣虽不能感鬼气,蓝忘机的琴却能从蓝曦臣的箫声中借得力,具体原因是什么他也说不清,不净世时便是如此,今夜也是一样。

  

  避尘飞到阵中,借鬼气与六方之气响应,太一伏魔阵成。

  

  蓝忘机从聂怀桑那里收来的那颗黑珠从他怀中飞出,悬于阵中,一明一暗地亮起来。

  

  柳文石他们就见湖边的诸多凶灵都转头朝他们这边奔了过来,吓得腿都软了。只见凶灵源源而来,却根本不看他们,直奔着那黑珠而去,一个接一个地被吸入那黑珠中去。

  

  结界中的百家修士也都挤到了洞口,远远地瞧着湖中的动静。眼见着蓝忘机调用鬼气结太一伏魔阵,都惊得说不出话来,太一伏魔阵乃是姑苏蓝氏弟子夜猎中最常用的阵法之一,没有比这更正大清明的法门了,蓝忘机却以鬼气结之伏凶灵,恐怕还真如思追说的,可称万法皆通。

  

  姑苏蓝氏弟子还是头一回听这双璧合奏版的伽蓝音,都不错目地竖着耳朵听,这等盛景,可是太难见到了。

  

  思追却高兴不起来,喃喃道:“琴声力虚,含光君只怕坚持不了太久。”

  

  景仪道:“这你都能听得出来?”

  

  “嗯,”思追道,“我听过太多次含光君的伽蓝音了,不是这样的,含光君怕是没力气了。”

  

  蓝樾也听了出来,微微皱眉道:“箫声可助,莫急。”

  

  此时蓝曦臣的背后湿了一片,都是被蓝忘机的虚汗浸的。倚过来的重量已经出卖了蓝忘机的虚弱,蓝曦臣只能稳稳撑住他,以裂冰箫声托着琴声往前走。

  

  那一明一暗的黑珠每多吸一个凶灵,光芒就更盛一分,到后来竟已光芒刺目,几乎成了黑暗中的一颗金星,照亮了整个顶峰湖面。

  

  蓝忘机乍喝一声:“破魔!”

  

  守阵的六人闻言默念八字真言,掷了剑去。

  

  忘机琴一声扫弦裂帛,七剑俱插入地下,伏魔阵落,凶灵皆困!

  

  蓝忘机疾疾喘过一口气,对蓝曦臣道:“望海潮。”

  

  琴箫再转一调,黑珠被送到湖心,下方湖水随着黑珠明灭渐起漩涡。

  

  “是望海潮啊!”洞中已有人听出来,“是含光君谱集中的望海潮啊,真没想到竟然能听到原曲!”

  

  在场几乎所有琴修都买过或抄过含光谱集中的这一曲,如今亲耳听到真人弹奏,还是在如此境况下,不能不叫人心潮澎湃。

  

  蓝忘机此时对守阵的六人低声道:“水符,出。”

  

  柳文石等人每人怀里都带了一打水符,此时也不用蓝忘机教了,向着那湖心黑珠的方向一张接一张地丢出去。

  

  水力渐强,湖心的漩涡越来越深,整片湖面都被深深搅动起来。

  

  蓝忘机身上愈发脱力,调用鬼气却越来越得心应手,也知这是入体的鬼气增多的缘故,情知不能再拖,凝住全部心神召起避尘,向着黑珠一剑击去!

  

  瞬时,黑珠中的凶灵之力尽数释出,在湖心激起一道冲天水柱,几乎将山顶的黑气罩幕捅了个对穿!

  

  琴声引着冲天水力,往山腰峡谷倾泻而下,源源不绝!

  

  一曲望海潮,引天波,落银河,尽泻顶峰湖之水,灌百丈峡谷,平鬼气,破天光。

  

  人群里不知是谁幽幽道:“这真是鬼道么?含光君,已证大道了吧?”

  

  不少修士见此山河浩荡天波壮阔之象,震撼不能自己,都在心中默想:若能将鬼道修到如此极致,如何不是大道呢。

  

  “你们快看!天亮了!是朝阳!”

  

  黑气渐渐淡去,山顶的黑气罩幕破开了一个洞,天光乍泄,日出东方,长夜过去,外面竟早已天亮了。

  

  “鬼气散了!太阳出来了!成了成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惊喜欢呼。

  

  蓝樾指示弟子们撤了结界,众人一试,果然灵力依旧可用,鬼气已经退去了。

  

  蓝忘机停了手,合上眼慢慢喘息,已经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无,完全靠蓝曦臣撑着才没有倒下。

  

  蓝曦臣也没有立刻起身,而是换了一调清心音,不是吹给蓝忘机听的,而是吹给柳文石几人。

  

  湘云柳氏和甘州梁氏的鬼道修士头一次经历这么大的阵仗,都不敢相信这是经自己手做下的事,已经快要被澎湃的鬼气带得走火入魔了去,听到蓝曦臣的清心音入耳,终于慢慢平静下来,回过神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蓝忘机听着蓝曦臣的清心音,微微睁开眼,朝霞落入眼中,是蓬勃的颜色。

  

  一曲清心音毕,蓝曦臣轻声问道:“忘机,可还好?”

  

  蓝忘机轻轻“嗯”了一声。

  

  思追和景仪已经从洞中跑过来。思追递了一片参让他含在口中,心忧如焚:“含光君,你还好么,能站起来么?我帮您把湿衣去了?”

  

  方才湖水泼天,湖心岛上的所有人都湿透了,连蓝曦臣都未能幸免。

  

  蓝忘机又攒了一点力气,微微点了下头。两人扶着蓝忘机站起来,又把自己的外袍分别递给蓝忘机和蓝曦臣,又将蓝忘机的琴剑收好。蓝曦臣灵力调用无碍,便替蓝忘机烘干了里衣,半扶半抱着他回到洞中去。

  

  众人见他们一身狼狈地进来,都闪开一条路,还有好些修士默默低头致礼。

  

  蓝曦臣靠着洞壁坐下,把弟弟揽在怀里,让他躺在一堆铺好的衣物上。钟峣过来又替蓝忘机把了一次脉,摇头道:“含光君被鬼气侵得太厉害,恐怕要好生休养一阵。这瓶是我们钟氏自己炼的固元丹,固本培元很是有效,聊胜于无吧。”

  

  蓝曦臣接过点点头:“多谢。”

  

  山下的人显然也已经发现了山上的动静,三枚兰陵金氏的信火升起,在山顶炸开,朝阳也遮不住的一片绚烂。

  

  众人见状,便有人提议御剑下山与他们会合,都去看向蓝曦臣。今夜全仗姑苏蓝氏的结界和蓝忘机力挽狂澜,百家便以蓝氏为首,虽然此时危急已过,众人仍是要问过蓝曦臣的意思。

  

  蓝曦臣揽着蓝忘机,对众人道:“山上恐怕仍有残余的凶灵游荡,诸位不能御剑的,下山小心,我们在此稍歇,便不随诸位一道了。”

  

  便有人道:“就是,御什么剑,咱们应该将此地扫荡干净,把这些凶灵一一除尽才是正理!”

  

  此言立刻得到了不少支持,都是些身负修为的修士,莫名被困在此地,一晚上什么都没做,憋屈得紧,这下终于得回灵力,有出一口恶气的机会,立时应者如云。

  

  蓝曦臣微微点头,便不再说什么,只默驱灵力,试着为蓝忘机驱散鬼气。

  

  姚宗主的儿子姚弘致看他爹走远,故意落在后面,趁着没人注意,蹭到这边来,鼓足勇气对蓝曦臣等人执剑行了个大礼,说道:“泽芜君,含光君,我,我替我爹道歉,我,我觉得思追兄说的对,做人要辨是非,更要明恩仇,含光君大恩,我一定记得,含光君的谱集,我买了三本,我,我会一直以含光君为榜样的!”

  

  低着头一口气憋出来,姚弘致也不等蓝曦臣回应,说完就转头跑了。

  

  蓝忘机有些莫名,低声问思追:“你说什么了?”

  

  “我……我没说什么,”思追脸红,跳过这个话题,帮蓝忘机翻译了一下,“反正,您是姚小公子的偶像呢,就是这个意思。”

  

  有了这个起头的,接下来就多了,不断有人过来,或致礼致谢,或表明态度,或赠送灵药的,蓝忘机精神不济,已陷入昏睡,都由蓝曦臣一一收了谢过。

  

  弟子辈们在一边看着,都有些感动起来。

  

  景仪却悄悄问思追:“你说,这算是公道自在人心,还是你那番话‘人言可畏’?”

  

  思追懂他的意思,认真想了一会儿,回道:“都有吧。公道自在人心,是因为有其行,其实不光是今日之事,还有含光君这十几年逢乱必出攒下的行。人言可畏,是因为需要彰其行,行若不彰,公道何以入人心?”

  

  景仪听了,默默点头,大比他当真败得不冤。

  

  又有一人停驻脚步,却是江澄。

  

  蓝氏子弟都觉得惊奇,难道江宗主突然转了性子,竟然要来谢含光君吗?这可是奇景了,得好好看看。真可惜含光君没醒着看不见,事后可得好好给他转述一下。

  

  在一片惊奇的注视中,江澄开口说的却是:“蓝二公子这般拼命,怕不是为了救百家修士吧。”

  

  一句话众弟子怒目而视,连蓝曦臣都怒了,压着火气道:“江宗主,忘机对你一再容让,是因为什么,你心里不会不清楚吧?”

  

  这次却是江澄神色不动,淡淡道:“是啊,我清楚,所以今日种种,也不过是为了某人的身后名罢了,不是么?”

  

  蓝曦臣一愣,竟没接上话。其余人也都不解其意,只蓝樾听了,有些恍然。

  

  “死了这么多年了,何苦呢?”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蓝曦臣看了一眼怀中昏睡的蓝忘机,心情有些复杂,对身边门人道:“江宗主说的话,你们都没听到,明白吗?”

  

  众弟子应了,蓝曦臣又转向思追:“尤其是你。”

  

  思追点头应了:“泽芜君,我明白,我不说。”


阿草

问灵 64

今天拔了两颗牙,好惨好惨躺倒在床,所以只有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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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船靠了岸,欧阳子真正在码头上等着他们。之前说好了一同夜猎,便约在这里见。

  

  欧阳子真在这儿等了小半日了,好不容易等来了人,正兴奋招手呢,下一秒忽然冻住,打了个结巴对先下船的景仪道:“你……你没告诉我……含……含光君也来啊。”

  

  景仪眨眨眼:“哦,我忘了告诉你了。”

  

  欧阳子真顿时老实了不少,规规矩矩上前与蓝济晏与蓝忘机见了礼。他也是在蓝氏听过学的,也见过上一回蓝忘机主持的姑苏蓝氏大比,对蓝忘机...

今天拔了两颗牙,好惨好惨躺倒在床,所以只有一点点……

-------------------------------------------------

天色已晚,船靠了岸,欧阳子真正在码头上等着他们。之前说好了一同夜猎,便约在这里见。

  

  欧阳子真在这儿等了小半日了,好不容易等来了人,正兴奋招手呢,下一秒忽然冻住,打了个结巴对先下船的景仪道:“你……你没告诉我……含……含光君也来啊。”

  

  景仪眨眨眼:“哦,我忘了告诉你了。”

  

  欧阳子真顿时老实了不少,规规矩矩上前与蓝济晏与蓝忘机见了礼。他也是在蓝氏听过学的,也见过上一回蓝忘机主持的姑苏蓝氏大比,对蓝忘机敬畏非常,哪还敢造次,呼朋唤友勾肩搭背的心都赶紧收了去。

  

  到了客栈投宿,欧阳子真问景仪:“本来订了个席面打算请你们吃饭来着,现在怎么办?”

  

  景仪奇道:“什么怎么办?”

  

  欧阳子真苦恼道:“含光君也在啊,准不准你们啊,要是准了,不请他一起吗?可含光君若来,我怕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景仪指指思追:“你问思追呗,含光君的意思,他最清楚了。”

  

  思追道:“含光君肯定说让我们自便,那我去问问呗。”

  

  于是一群少年推了思追去请示,不大一会儿思追便下楼来对众人道:“含光君让我们自便,济晏师叔也不来。”

  

  欧阳子真一拍他肩膀:“嘿,思追兄,神了,你怎知道的?”

  

  景仪在一旁笑道:“你不知道,思追有特别的读心术,全靠他罩着,我们才能少被含光君罚几次。”

  

  思追到掌柜处交代了给楼上两间房送晚膳,回来跟大家一道出门。

  

  欧阳子真问他们:“年前听说含光君病重,现在好了吗?”

  

  景仪摆摆手:“可别提了,整个云深上下都吓坏了,尤其是思追。”

  

  思追轻轻“嗯”了一声。

  

  欧阳子真又问道:“好好的怎么会?是什么缘故?”

  

  景仪道:“不清楚,也不是我们能打听的,听医师说,许是太累了吧。”

  

  “也是哦,从前含光君可是逢乱必出的,我听我爹说,这大半年夜猎里都没见过含光君了,连各家的女修们都没什么参加的兴致了呢。”

  

  景仪和思追都无语地看着他。

  

  思追道:“以后夜猎有我们,再用不着含光君逢乱必出了,这回师叔也说了,要是让含光君出手,我们统统要挨罚,你也别指望含光君,得靠我们自己解决。”

  

  欧阳子真附和道:“没错没错,到了我们大展身手的时候了!听说这次是北边瞭望台传讯有妖物夺舍修士是么?可惜我们没有江宗主的紫电,否则一抽一个准。”

  

  景仪道:“又不是只有紫电才能对付夺舍,含光君说过,法宝是死的,人是活的,再好的法宝也不如人的灵性。”

  

  一群少年跟着欧阳子真去吃饭,这地方本就是欧阳家驻守,欧阳子真自然是要尽一番地主之谊。

  

  吃过饭欧阳子真又要领他们去逛街,思追倒没忘记他此次的主要任务之一是陪含光君出来散心的,宴饮这种人多吵闹的嘈杂场合蓝忘机自然是不喜的,逛个晚市总归可以,于是便回客栈去找蓝忘机。

  

  思追敲门进去时发现蓝济晏也在蓝忘机房中,两人据琴对坐,显然方才是在论琴。

  

  蓝济晏抬手收了隔音结界,对思追道:“思追,你们都回来了?”

  

  思追道:“倒没有,他们随子真逛街去了,这夜市甚是热闹,镇上景色也不错,不知济晏师叔和含光君可有兴致一游?”

  

  蓝忘机没答话,从琴边拿起一本书,书名叫做《鬼怪奇谈录》,在思追眼前一过,用肯定句问道:“你干的?”

  

  思追见了知道东窗事发,微微汗颜,低头道:“是。”

  

  方才下船以后到客栈的路上,他在路边的书摊上看见,便顺手买了一本,趁着蓝忘机不注意,将他那本《永嘉证道歌》给换了出来。

  

  思追道:“泽芜君说让您出来散散心,您就别读佛经了,看点轻松的不好么?”

  

  “轻松?”蓝忘机神色有些不明,淡淡问道,“你看过?”

  

  思追一怔:“没有,我……随手买的。”

  

  蓝忘机将那本《鬼怪奇谈录》推到思追面前:“翻开看看。”

  

  思追有点不好的预感,硬着头皮翻开书,翻了没两页,先是胀红了脸,随后脸上青白交替,精彩纷呈,冷汗都下来了,翻了七八页终于翻不下去,一缩手扔了书,膝行后退两步伏跪在地瑟瑟不敢抬头。

  

  天!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他居然敢塞到含光君面前,这下死定了!

  

  那书名字虽然叫《鬼怪奇谈录》,可写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香艳的人鬼月下情事,什么鬼胎生子,什么断袖乱伦,天哪!这些不修仙的凡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居然还起了个正经八百的名字,真是害死他了!

  

  蓝济晏在一旁瞧着,大概也猜到是思追换了蓝忘机的书,虽然没看过书里的内容,但他进来时蓝忘机就在看那本书,神色还挺平静的,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看思追那瑟瑟发抖的模样,忍不住求了个情:“思追也是好心,含光君就饶他一回吧。”

  

  蓝忘机问道:“书呢?”

  

  思追一下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从怀中摸出那本《永嘉证道歌》,恭敬递还给蓝忘机。

  

  蓝忘机却没接:“不用还我,送你了,自去抄十遍,今晚。”

  

  思追讶异地抬起头,这个罚可太轻了,这《永嘉证道歌》的长度不及雅则篇的十分之一,以他们多年了抄家训炼就的功力,这个抄十遍着实小菜一碟。含光君虽然对他宽容,可正经犯了错从没有这么好说话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蓝济晏同情地瞧着思追把两本书都收了,白着一张脸回去抄书,对蓝忘机道:“含光君,思追也只是想博你开怀罢了。”

  

  “我知。”蓝忘机淡淡道,“可胆子越来越大了,不罚不行。”

  

  其实蓝忘机真没怎么生气,只是翻了翻那精彩绝伦的志怪奇谭,忽而想起当年魏婴塞给他的春宫图罢了,歪打正着的,还挺怀念,倒不是真气思追什么。哪里还是一踩就炸的从前呢,现在就是真放一本春宫图在面前,蓝忘机也能面不改色地翻完。其实市井之中还有挺有想象力的——蓝忘机回忆了一下那本《鬼怪奇谈录》,如是想。


阿草

问灵 72

东经xxxx北纬xxxx 发生里氏xxx级地震,震源深度0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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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灵 72

  

  此次无想山围猎,金光瑶策划已久,从去年就开始准备,连同蓝曦臣,带了一小部分本家精锐,四处搜罗精怪邪祟,以供此次围猎之用。

  

  蓝曦臣本想找聂怀桑谈谈,可清河聂氏的人姗姗来迟,直到最后一刻才到,聂怀桑一副没睡醒的懵懂模样,带来的人倒是不少,整个聂家修士几乎倾巢而出,虽然即便如此也比不上兰陵金氏的人多罢了。蓝曦臣没寻到空,只得作罢,待围猎结束之后的...

东经xxxx北纬xxxx 发生里氏xxx级地震,震源深度0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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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灵 72

  

  此次无想山围猎,金光瑶策划已久,从去年就开始准备,连同蓝曦臣,带了一小部分本家精锐,四处搜罗精怪邪祟,以供此次围猎之用。

  

  蓝曦臣本想找聂怀桑谈谈,可清河聂氏的人姗姗来迟,直到最后一刻才到,聂怀桑一副没睡醒的懵懂模样,带来的人倒是不少,整个聂家修士几乎倾巢而出,虽然即便如此也比不上兰陵金氏的人多罢了。蓝曦臣没寻到空,只得作罢,待围猎结束之后的百花宴上再说。

  

  按照惯例,入山之前有开场箭的环节,这回倒没什么人出幺蛾子,大家按照规矩一一射过三箭之后便依次入山,倒是结束之后统计,金凌在世家弟子中拔了个头筹,倒是很叫金光瑶欣慰,江澄也觉得面上有光。

  

  思追见金凌入山之后依旧携弓而行,岁华剑只挂在腰间做个装饰,便知他果真将蓝忘机那日的话听入了耳,真个儿改去主修弓箭了,倒是从善如流。

  

  蓝氏的内门弟子分为三队,分别入山,思追和景仪一道,入目所及,皆是一片妖雾升腾,可怕得紧。

  

  景仪有些瑟瑟,小声对思追道:“天哪,这山里究竟有多少邪祟?”

  

  思追也有些惴惴,摸了摸怀里那一大叠符咒,心下多少有些安全感,回道:“只是围猎而已,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的。”

  

  这无想山本是附近一处名胜,一下被塞进了这么多精怪邪祟,连风水都有些变了。兰陵金氏已经清了场,又在山脚方圆五里设了结界,防止普通人误入。

  

  一片妖雾中,蓝家这支小队的斩获还不错,一天下来,收服了两只狐鸟,五个傀儡,甚至还有一只魔化的毕方。

  

  “这毕方真可爱,好像还在幼年,诶思追,要不你去求求含光君把它净化了魔气收来做灵宠怎么样?”景仪对着缚仙网里那只毕方左瞧右瞧,爱不释手。

  

  “可别了,”思追否决了他,“你又不是不知道,静室最近来了一只大爷,我都得靠边站,再来一只毕方,怕不是得争宠打起来。”

  

  景仪把毕方收进乾坤袋里,继续拿着风邪盘在竹林迷雾里逡巡,一面问思追:“嗳,含光君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准你出师?”

  

  思追道:“提过一次,说待及冠便许我出师,你呢?”

  

  景仪摊手:“泽芜君说我性子不定,还要多磨我几年呢。”

  

  思追笑:“哦,那我陪你呗,我就跟含光君说我功力未足,想再留两年,含光君应该也不会把我从弟子居赶出去吧。”

  

  景仪再一次表示了嫉妒:“这都可以随意商量,含光君真是宠你宠得没眼看了,不过前一阵我有次听到长老们说,含光君就一个入室弟子,想劝他再收几个呢,说不定你要多几个直系师弟了。”

  

  思追摊手:“含光君又不是我一个人的,多收几个弟子这有什么奇怪,再说了,内门外门这么多师兄弟,谁没被含光君教过?本来也不是只教我一个呀,就说你,你被含光君罚的次数可比我多吧?”

  

  “教归教,有没有名分到底不一样的嘛。”景仪低头看看风邪盘,“咦”了一声,“这风邪盘是坏了还是怎么回事?怎么疯狂打转?莫不是我们被妖兽包围了?”

  

  思追拉住他,又对身后的同门做了个停步的手势,小队结成防御姿态警戒周边。

  

  就在此时,所有人都感觉到震动了一下,仿佛地下有一声闷雷响过,随后又归于沉寂。

  

  思追细细观察四周,轻声道:“我觉得怪怪的,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山中的妖气突然淡了很多?”

  

  众人都点头:“是比刚才淡了好多。”

  

  景仪看看手中乱转的风邪盘,疑惑道:“妖气淡了风邪盘为何疯了一般?”

  

  另一门人说道:“会不会是猎物突然减少了,被哪家猎了个大的去?”

  

  暮色将至,晚风吹过无想山上的竹海,波涛层叠,啸声隐隐,少年们心中都有些发毛。

  

  景仪问思追:“怎么办,我们是上还是下?”

  

  他们此刻已在无想山深处,根据组织者在林子里的竹子上扎的标记,他们应该已过半山。

  

  思追想了想:“上吧,大家应该都在差不多的进度,上去碰到其他的人概率大些,看的也清楚些,大家小心点。”

  

  与此同时,山下的蓝曦臣等人也觉出有些不对了。金光瑶与蓝曦臣是组织者,为显公平,并没有随门人一道入山,而是在山脚下陪着女眷们一起等入山围猎的人回来,顺便筹备围猎之后的百花宴。

  

  山中风云突变,山脚下的人自然也看得分明,脸色都变了变,这显然不是他们安排的,必有什么地方出了岔子。

  

  蓝曦臣和金光瑶一道御剑上去查看,大吃一惊,从上面往下看,整座无想山竟已被一层隐隐的黑气笼罩,即便暮色已临,黑气在暮色中不甚分明,但在仙首眼里一眼便看出这黑气非常地不对劲。

  

  蓝曦臣当机立断,在山头上方同时释放了三枚信火,这是事先预定好的信号,表明有事发生,退出围猎。金光瑶也跟着放了三枚,别家见了蓝氏和金氏的信火,也当明白有事发生,会跟着撤下山去。

  

  放了信火,蓝曦臣和金光瑶分头应对,金光瑶下山去查明原委,蓝曦臣则飞低了去寻自家弟子,很快他就发现,这黑气竟似一层结界一般,轻易突破不得,而且还在慢慢扩大范围,黑气笼罩下的无想山,万籁俱寂,不闻鸟声,更不见一丝人影,只有竹海起伏,隐隐绰绰。

  

  蓝曦臣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将所有能通信的方式,从信蝶到符纸,统统散了出去,知会门人撤下山,却无一丝回应。

  

  黑气笼罩下的情形却是外面的人万万想不到的。

  

  此时所有在山中围猎的修士都惊惶地发现一个可怕的事:他们的灵力失效了。

  

  不是失了灵力,也不是灵脉被封,只是,失效了。

  

  他们仿佛进入了一个不存在灵力的世界规则,四周的花鸟鱼虫声倏然消失,只剩一片死寂,伴着幽冷的风吹得人彻骨生寒,这绝不是秋日的晚风。

  

  蓝氏和金氏的信火照亮了大半个天空,可是黑气笼罩下的人却没有一个看见听见。

  

  太阳已经落山,四下一片漆黑,头顶也是黑的,日月无光。蓝氏的这支小队点起了火把,背靠背围成一圈,有胆子小点的弟子已经快哭了:“怎么办,我们连灵力都没了,不是我们围猎,是我们要被围猎了。”

  

  思追从怀中摸出一张火符一晃,明亮的火焰倏得升起,思追微微舒了一口气,安慰他道:“符咒还能用,大家拿好符咒。”

  

  众人一听符咒还能用,纷纷摸出了符来,只恨为什么没多带几张。蓝氏并不主修符箓,没几个能做到即画即用的,都得事先准备好才行,要不是思追带了一堆蓝忘机给的,这会儿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景仪耳朵一动,声音抖了一下:“我我……我好像听见……有动静。”

  

  景仪说完这句,四下动静忽然就大了起来,不用他提醒,所有人都看见了,竹海中突然涌现出大量凶灵,和他们白日里围猎时所见的绝不是同一类东西,一步步向山上逼来。

  

  “往山上撤,找其他人会和!”思追推了同门一把,反身跳了出去,把火符不要钱似的往外撒了一圈,瞬间筑起一道火墙。景仪跟上来扔了几张定身符,看也不看,拉起思追就往山上跑。

  

  这样的遭遇他们显然不是一个人,所有的山中修士都遇到了一样的窘境,灵力失效,凶灵四起,想御剑下山都不能,所有人都不得不开始向山顶撤退待援。

  

  就在此时,大地发出一阵闷响,整座无想山仿佛要裂开一般地剧烈摇晃起来

  

  ——地动了。

  

  

  

  云深不知处。

  

  蓝忘机正在与蓝启仁下棋,忽然皱了皱眉,闭目抬手按住了心口。

  

  蓝启仁微微一惊,忙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蓝忘机猛地睁开眼,长身而起:“不是我,怕是兄长那边有事发生。”

  

  蓝启仁虽不知他们兄弟之间如何感应,但蓝忘机既然这么笃定,必然不假。

  

  两人刚走到门口,整个云深不知处都微微震动了起来!

  

  扶了一下门廊,蓝忘机讶异地看向蓝启仁,蓝启仁显然比他有经验:“这是地动,叫弟子们都去空旷处,能御剑的御剑。”

  

  蓝启仁召剑而起,发现蓝忘机有点无奈地站在庭中,这才想起他的琴剑都被蓝曦臣没收了,于是拿出寒室的钥匙掷给蓝忘机:“自去取吧。”说罢自去钟楼。

  

  不一会儿钟声响起,回荡整个云深,召集所有人去大校场。

  

  地动并没有持续太久,几息过后,震动渐渐平息,云深不知处都是身负修为的修仙者,倒不会因为地动有甚伤损。片刻之后清点完毕,十余处房屋伤损,还有两个在上山路上的洒扫杂役受了伤,并无其他伤亡。

  

  蓝忘机忧心蓝曦臣那边的状况,虽说修士云集,地动御剑即可,不应出事,但他感应到蓝曦臣分明是在地动之前,怕是还有些别的事发生。

  

  蓝氏精锐弟子大多已经随蓝曦臣去了无想山,此时山上并无多少人在,蓝启仁担心那边会有伤者,点了蓝弘等几名医修和还在山上的年长修士,又点了几名尚能御剑的弟子,跟蓝忘机一道御剑往无想山去了。


阿草

问灵 69

  问灵 69

  

  从玄武洞回到镇上,蓝忘机便觉得头晕心悸,疲惫至极,休息了一夜也没缓过来多少,他自己心知一次替这么多人招魂,以现在的状态,果然还是太过勉强了,便也不逞强启程,平白招惹担心。只是他们此行出来已经不少时日,又等聂正青他们往返了一趟不净世,也耽搁了几日,于是蓝济晏便先带着弟子们返回云深不知处,留下思追陪着蓝忘机在此地多休整几日。

  

  等欧阳子真也告辞返家,镇上便只剩蓝忘机和思追二人,外加一只兔子。打坐调息了几日,蓝忘机才渐渐缓过来,病过这一回之后,他已经明显地觉得身体的气血,精力,恢复能力都在开始走下坡路,还有骨子里挥之不去的一股疲惫感,要攒好久的力气才能打起精...

  问灵 69

  

  从玄武洞回到镇上,蓝忘机便觉得头晕心悸,疲惫至极,休息了一夜也没缓过来多少,他自己心知一次替这么多人招魂,以现在的状态,果然还是太过勉强了,便也不逞强启程,平白招惹担心。只是他们此行出来已经不少时日,又等聂正青他们往返了一趟不净世,也耽搁了几日,于是蓝济晏便先带着弟子们返回云深不知处,留下思追陪着蓝忘机在此地多休整几日。

  

  等欧阳子真也告辞返家,镇上便只剩蓝忘机和思追二人,外加一只兔子。打坐调息了几日,蓝忘机才渐渐缓过来,病过这一回之后,他已经明显地觉得身体的气血,精力,恢复能力都在开始走下坡路,还有骨子里挥之不去的一股疲惫感,要攒好久的力气才能打起精神来。

  

  看着思追景仪甚至金凌,少年人仿佛真是有用不完的精力,烧不尽的热情,可以那样热烈地爱,热烈地恨,一如他们的少年时。

  

  到底不比从前了,岁月流逝不可抵挡,毕竟连思追都这么大了。

  

  似是感受到落在身上的注视,正低头分拣药材的思追抬起头来,有些茫然地问道:“含光君,怎么了?”

  

  蓝忘机微微摇头:“没什么。”

  

  “您不舒服可一定要告诉我,”思追见他不再入定,便递了片参给他,“我这两日在镇上转了转,这地方的参品质一般,只勉强合用,蒲存君往日用的方子,我照着抓了几副来,聊胜于无吧。”

  

  “不必如此麻烦,我已好多了。”

  

  思追选择性略过这句话,看了看炉上的药,快好了。这几日他不敢与蓝忘机各住一间房,只在蓝忘机房中打个地铺,夜里听他咳得揪心,人却不甚清醒,分明是昏睡,直到昨夜才好些,哪里还信他。

  

  蓝忘机见思追不理,也无可奈何,披衣起身坐到桌边,执了卷书在手,仍是那卷《永嘉证道歌》。

  

  思追一眼瞥见,念头一转,便说起今日的见闻来:“含光君,今日我路过茶楼,听那说书先生在说您的事儿呢,就停下听了一会儿。”

  

  他故意在这停顿了一下,偷偷瞧了一眼蓝忘机,很可惜没能勾起蓝忘机丝毫的好奇心。蓝忘机依旧八风不动地翻他的书,这等市井毁誉,于他已是过耳清风了。

  

  思追继续说道:“是在说您和夷陵老祖大显神威斩屠戮玄武的事迹呢。”

  

  果然,提到夷陵老祖,蓝忘机终于动了神色,分了一丝目光给他。

  

  “看客有好些起哄的,说含光君怎么可能与夷陵老祖混在一块儿,还有一派说这就是事实的,两拨人吵来吵去,可热闹了呢。我打听了一下,当地人说这是保留节目了,每次讲到这段都要吵上一回。”

  

  蓝忘机静静听着,放下书,把已经爬到腿上的小黑兔捞起来,放在掌心里顺了顺毛。

  

  “我还遇到了亭山何氏和秦安荆氏的弟子呢,您知道吗,他们几人凑钱买了一本您的谱集首印版,半年归何氏,半年归荆氏,今日正好在此交换呢。”

  

  蓝忘机:“首印版?”

  

  思追道:“是啊,首印版,您还不知道吧,你的谱集第一次只印了一百本,有特殊标记,二手转卖价钱早已翻了十倍不止呢,就这样,还有价无市,弄一本可难了。”

  

  蓝忘机:“……”

  

  思追笑道:“泽芜君还懊悔过,低估了您的人气,定价低了,反倒便宜了那些二手转卖的。”

  

  蓝忘机:“……”

  

  思追看着药差不多了,倒出来凉了凉,奉给他:“含光君,您把药喝了,今天天气这么好,既然您觉得好点儿了,我们去外面踏青吧。”

  

  蓝忘机被他一刻不停地闹,终于微微叹了口气:“思追,不必如此。”

  

  思追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都被蓝忘机看在眼里,既然被戳破了,索性摆明了说:“您别总一个人闷着读佛经,思追总觉得惴惴的,蒲存君说了让您多晒晒太阳,而且您看,”思追一指小黑兔,“小黑虽然喜欢您,可毕竟是只野兔呀,在房间里关了好几天,估计也快闷死了,不带它出去玩一会儿么?”

  

  小黑兔耳朵立刻一竖。

  

  思追:“看,它也同意。”

  

  蓝忘机无奈:“好吧。”

  

  

  镇子外面沿着河水溯流而上往山里走,上到一个不知名山头的半山处,不知何人在此建了个半山亭,风景还真不错,远眺暮溪山,下临溪水,倒是一处小小天地。

  

  思追和蓝忘机在亭中坐了,思追点了香煮了茶,又取出自己的琴来。

  

  “近日一直在练伽蓝音,请含光君指点。”思追道。

  

  蓝忘机“嗯”了一声。

  

  思追冥想片刻起了手,在亭子外面草地上乱蹦的小黑兔闻声也凑了过来,蹲在蓝忘机脚边听琴,没听几段就耷拉了耳朵,还用爪子盖住,随后又跑到亭子外面去了。

  

  思追余光瞟见,心里那个气呀,居然被一只兔子鄙视了,这兔子莫不是成了精?

  

  蓝忘机却没什么表示,只静静听着,望着远处的山水出神。

  

  一曲毕,小黑早已躲得没了踪影,思追正沮丧,却听蓝忘机居然说:“不错,技法上,已没什么可说的。”

  

  “真的吗?”思追十二万分地不自信,他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的样子,又小心问道,“那……除了技法以外呢?”

  

  “你弹的是伽蓝音?”蓝忘机转过头来问道。

  

  “是……是啊……”思追喏喏答道。

  

  “听着像百鸟朝凤。”

  

  思追脸上“腾”得烧了起来。

  

  “我……我弹得太欢快了,领悟不到佛意。”思追自省。

  

  “慢慢悟吧,”蓝忘机抬手斟茶,“这便不是言语可传的了。”

  

  思追想了想,问道:“含光君,我听您渡魂,对战,问灵都多用伽蓝音,这几者中,曲意有相通之处么?尤其是用作战曲时?”

  

  蓝忘机反问道:“你觉得呢?”

  

  思追道:“佛门亦有狮子吼?”

  

  蓝忘机微微摇头:“此中并无定法,只需与操琴之人心意和,能借力,便能对听琴者破障。你若能够,便是次次都奏百鸟朝凤,也是无妨的。”

  

  思追抿唇笑了笑:“这世间之乐,悲乐总比喜乐更透人心,思追阅历太浅,未见生死,也未吃过苦,总是不能见这其中真意。若真有什么人能以百鸟朝凤与万物通心意,恐怕也只有含光君。”思追又想了想蓝忘机的话,复又问道,“那,诡乐驭尸,佛乐驭灵,也是只因为响应之力更强,更容易,是么?”

  

  蓝忘机微一点头,又道:“你先学好蓝氏所传,莫想其他,待你根基足够,自会传你。”

  

  思追点头:“我明白。起码得先让小黑不鄙视我呢。”转头一看,小黑兔都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又将伽蓝音专心弹了几遍,思追始终不得要领,偷偷瞟了一眼蓝忘机,大着胆子将琴推给他:“含光君,我有点好奇,若您用我的琴,是怎样的?”

  

  蓝忘机不以为忤,接过思追的琴试了试弦,便也起了一调伽蓝音。

  

  没过多久,那小黑兔就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蹦蹦跳跳地跑到蓝忘机脚边挨着,竖起耳朵听。

  

  思追好气呀,看来不是琴的问题,是人的问题。这成了精的小黑,明晃晃地鄙视自己。

  

  蓝忘机将伽蓝音弹了三遍,调式节奏不尽相同,却是依着思追方才问的,将渡魂,对战,问灵的同曲不同意一一弹了一遍。

  

  思追认真听完,眼角竟有些湿意。

  

  蓝忘机抹弦收手,看向思追,微微诧异:“你哭什么?”

  

  思追喃喃道:“含光君,曲意相通处,是‘罪己’吗?”

  

  蓝忘机怔住,垂睫,默然。这孩子有时候不怎么开窍,偶尔突然灵光闪现,又敏锐得叫人害怕。

  

  思追见他默认,心更揪了起来,抹了把眼角,起身绕过石桌扶着蓝忘机的膝头跪坐下来,仰头望向他,声音有些发颤:“含光君,您就是总这样苦着自己,思追才时常觉得害怕,外面都说您是玄门第一,强大可靠无所不能,可谁怜您一身伤病?您不能什么事都往身上扛,什么罪都去担,您只是一个人而已,担不起那么多的!您何尝有罪,又为谁赎罪呢?天下苍生是渡不尽的,您自私一点好不好?”

  

  蓝忘机怔怔听着,抬手抚了抚思追的后脑,涩然道:“没你说的那么伟大。”

  

  思追伏在他膝头,小声愤愤:“怎么没有,玄武洞的事,您何苦消耗自己,管他们的闲事。”

  

  蓝忘机道:“有些因果,并非闲事,你不懂。”

  

  思追低声辩道:“我怎么不懂,虽然不知细节,但能让您这么做的,总归是为了……为了魏前辈罢了。”

  

  蓝忘机手一顿,无言以对。虽然很想辩一句不是,但三言两语又说不清这诸多因果,究其源头,倒也无法说他错,心下也知怕是又把思追吓到了,只得温言安慰:“莫怕,我知道了,下回不会了。”

  

  思追不敢质疑他的信用,只盼多缠他片刻,下回能多半分顾忌,他闷闷问道:“您相信因果吗?”

  

  蓝忘机道:“信,也不信。”

  

  思追微微诧异:“我以为,您是相信因果有报,终会相见,才一直如此……”

  

  沉默良久,蓝忘机方道:“思追,这般大观,本不应由旁人说与你。”

  

  思追执拗道:“我就想知道含光君是怎么想的,我不一定做此想。”

  

  蓝忘机拗不过他,又心有愧疚,不欲敷衍,只得开口道:“因果乃是大道,如何相报却是天机难测。常世一世何其短暂,于天地不过一瞬,人这一世的十数年间,天地不仁远远多于因果相报。”

  

  思追听着那句“天地不仁远远多于因果相报”,只觉得背上一股寒意升起,大夏天的竟冒出冷汗来,不由追问道:“那,您既然不信,又为何……”

  

  蓝忘机淡淡道:“但求无愧于心罢了。”

  

  思追喃喃道:“含光君,您是真菩萨,心存大悲悯。”

  

  “并没有。”蓝忘机拍拍他,“亦有偏私的时候,你放心,只要我在一日,不管你做什么,定不让旁人欺负了你去。”

  

  思追有点不好意思:“没人欺负我。”

  

  这边师徒谈心气氛正好,忽闻犬吠由远及近,思追起身回头,就见不知什么时候又溜了出去的小黑如箭一般向着亭子这边冲过来,一下扎进了蓝忘机怀中。后面追着一条狗,追到亭子前猛然刹住,对着小黑吠了几声,被蓝忘机看了一眼,息了声,呜呜原地转了两圈,回头去找主人。

  

  后面紧接着冒出来两拨人,正是思追今早在镇上遇到过的亭山何氏和秦安荆氏的弟子,而狗的主人正是金凌。

  

  思追有点讶异:“金小公子,你怎么还在这里?”

  

  亭山何氏和秦安荆氏的弟子发现蓝忘机竟然在此,都吓了一跳,纷纷撇了金凌过来见礼:“见过含光君。”

  

  蓝忘机微微颌首。

  

  思追问道:“这是怎么了?”

  

  荆氏弟子一人道:“正好含光君和思追兄在这儿,给评评理,我们进山夜猎,遇见一狐妖,本都将它围住了,金小公子却突然纵犬上来咬了那狐妖一口,那狐妖吓得四处乱撞竟逃出了包围圈去,撞进了我们布的缚仙网,可一转头竟被金小公子那狗叼走了。他非说是他的狗先咬了一口,这狐妖便归他了,可有这般道理么?就算你是兰陵金氏的小公子,也不能这般霸道吧?”

  

  思追望向金凌:“金凌小公子,是这样么?”

  

  金凌拉着仙子站在一边,神色倔强:“是又怎么样,就是仙子先咬了一口的!”

  

  思追问道:“你不是和江宗主回去了么,怎么孤身一人在此?我看你走时还发着烧呢,这就好了?”

  

  金凌被他这么一问,顿时被勾起了一肚子委屈,差点儿没给他问哭了。他出来夜猎,跟小叔叔拍胸脯保证过一定带战利品回去给秋季围猎做点贡献的,结果哪晓得被个附了身的鬼修士追得这么惨,还被江澄劈头盖脸地一通数落说他没用,一气之下带着仙子跑了,又回到这秦岭之中,誓要猎得什么带回去给舅舅和小叔叔看看,他一个人也可以的,结果就遇到结队在此的亭山何氏和秦安荆氏的弟子,人多欺负人少,委屈极了。

  

  何氏和荆氏弟子看刚才还嚣张得不行的金家小公子被蓝思追两句话一问,居然泫然欲泣,都面面相觑。

  

  思追对何氏和荆氏弟子道:“诸位有所不知,前日金凌小公子与江宗主和我们一道帮清河聂氏追踪鬼修士,险些丧命,还落水发了烧,孤身一人在此,怕是和家里长辈闹了别扭心里不痛快,理解一二吧。”

  

  金凌听他替自己粉饰,脸上有些发烧。

  

  荆氏为首的那弟子对思追道:“原来如此,你们之前是一道啊,那……算了吧,看在思追兄的面子上,狐妖就给了你了。”

  

  这下金凌却不干了,把缚仙网甩了过去:“谁要你们施舍。”

  

  荆氏弟子看他这般不识好歹,正待发作,思追却抬手接过了缚仙网,递给了荆氏的人,说道:“一码归一码,这确实不该归金凌小公子,你们拿着。”说罢又对金凌道,“金小公子若是不急着回去,我陪你去夜猎一回可好?”

  

  金凌被他堵得没话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站在原地生闷气。

  

  何氏和荆氏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挤了挤眼,终于有一人大着胆子上前,瞄着蓝忘机对思追道:“思追兄,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不知含光君……能不能给我们……提个字。”

  

  说着捧出了那本《含光谱集》。

  

  思追忍俊不禁,接了过来:“我替你们问问。”说罢走到亭子里,把谱集摊开,低头蓝忘机耳语道:“含光君,他们都是您的崇拜者,您就当做激励后辈,可好?”

  

  “你倒是很会做人情。”蓝忘机淡淡道,捏了个灵诀,在扉页上印了四个幽蓝的浮字:天道酬勤

  

  思追含笑收了书,拿回去给他们,何氏和荆氏弟子喜出望外,珍之又重地收好,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待何氏和荆氏的弟子走了,思追好整以暇地看着金凌:“金小公子,你怎么说?”


北都晴明

殇(十)·爱有来生

  • 昨日黄昏不可追。


骆闻舟刚把费渡抱上救护车,陶然突然想明白了哪里不对劲。前两名受害者虽然被杀害了,但是法医认为,邢佐为其注射的麻醉剂不足以致人失去意识,而且第三名受害人也证实了这一点,但是为什么费渡却昏睡了过去!?陶然跑到被拷上另一辆救护车的邢佐跟前,薅起他质问:“你他妈给费渡用的是什么药!?说啊!”


陶然这一吼,吓坏了随行的几个医生,但是大家又马上反应过来陶然要问什么。郎乔正好在救护车旁,听到陶然这一句,心里咯噔一下。几个医生赶紧跳下车,跑到费渡那边。骆闻舟没反应过来出什么事了,还下意识地把费渡往自己怀里抱。


“...

 

  • 昨日黄昏不可追。

 

骆闻舟刚把费渡抱上救护车,陶然突然想明白了哪里不对劲。前两名受害者虽然被杀害了,但是法医认为,邢佐为其注射的麻醉剂不足以致人失去意识,而且第三名受害人也证实了这一点,但是为什么费渡却昏睡了过去!?陶然跑到被拷上另一辆救护车的邢佐跟前,薅起他质问:“你他妈给费渡用的是什么药!?说啊!”

 

陶然这一吼,吓坏了随行的几个医生,但是大家又马上反应过来陶然要问什么。郎乔正好在救护车旁,听到陶然这一句,心里咯噔一下。几个医生赶紧跳下车,跑到费渡那边。骆闻舟没反应过来出什么事了,还下意识地把费渡往自己怀里抱。

 

“骆队!放手!让我们给他做个检查!”几个医生不容分说地把骆闻舟扯开,骆闻舟蒙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奋力地想抱回费渡。

 

“骆队!骆闻舟!放开!你下来!”郎乔比谁都先反应过来,制止了骆闻舟。

 

“费渡,费渡!费渡怎么了?!你们干嘛拉着我!费渡!”骆闻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那么多人围着费渡,只觉得自己的心肝都被扯着,撕心裂肺的疼!

 

“闻舟!你冷静点儿!让医生照顾他!你在这儿只能添乱,让费渡赶紧去医院!”陶然拼命地拉住骆闻舟,而骆闻舟只是使劲往车上看着,愤而转身向着另一辆救护车去了。陶然心下不好,赶紧跟上去。

 

骆闻舟一步踏上邢佐所在的救护车,一把薅起被他揍得已经毫无反抗能力的人,“你给费渡注射的是什么?是什么!说啊!!!”陶然使劲把住骆闻舟的双臂,生怕他把这个人给拆了。邢佐睁着他那已经无神的眼睛,看了一会儿骆闻舟,露出来一个有些瘆人的微笑,“你,终于,知道他有多重要了……原来这么爱他……”邢佐自顾自地笑着,骆闻舟却意外的没有再动手,这一刻,骆闻舟才明白费渡是为了什么。邢佐的话,是对他自己说的,骆闻舟终于“被”共鸣了邢佐想要的结果……

 

骆闻舟看着邢佐眼里的最后一丝光,仿佛随着他的心一起死去了,“我不是你。”骆闻舟对着他平静的开口,邢佐的眼神却没有波澜,“我会一直爱他,哪怕他站在万劫不复的悬崖上,我也会把他拉回来。”骆闻舟知道邢佐不会开口了,他走回了刚要离开的另一辆救护车上,急救人员正在确定费渡的体征,冲淡麻醉剂的药物正一点一滴的流进费渡的血管,骆闻舟努力让自己面对着昏迷的爱人冷静下来,只是坐在旁边一遍一遍叫着他,从“费渡”到“心肝儿”、“宝贝儿”无一不全。而费渡回应给他的,是不懈的呼吸与心跳……

 

急救室外,医生跟骆闻舟和陶然确认着费渡的过敏药物。

 

“那孩子,我记得……青霉素过敏。”陶然记得费渡上初中的时候高烧,打点滴前做过皮试。

 

“平时吃饭,他吃了苦味的菜说过肚子疼……很少给他用头炮类的药……您稍微等会儿。”骆闻舟给家里挂了个电话,之前自己出任务,有一次费渡吃东西不合适,上吐下泻,是骆诚带他去的医院。“爸?之前您带费渡去医院,他是吃什么过敏了吗?……哦哦……没,没事……他……嗯……嗯……”骆闻舟挂了电话,转过头来,“医生,他对复合类药物可能会过敏。”

 

医生详细地听完两个人的描述后,转身就进了急救室。

 

医院是沉寂与嘈杂的复合体,急救室外尤其使然。只是不管是哪一种,都叫等待的人煎熬。过了半个小时,骆诚赶来医院,还在外地学习的穆小青并不知情。陶然挡在骆闻舟前,跟骆诚说了这次任务的情况。骆诚只是皱紧眉头看看低头不语的儿子,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自己贴着门站在急救室外,仿佛是想要听清里边的动静,也仿佛只是父亲希望将自己的能量传递给儿子。

 

护士跑出来取药,三个人又想拉住询问,又怕打扰了治疗的时机,犹犹豫豫地欲言又止。好不容易等到主治医出来,看见大约是家长的骆诚,又问了问上次医治的医院用药和病例的事。

 

“医生,我儿子……”

 

“哦,病人被注射了两种复合型动物麻醉剂,引起了比较严重过敏反应。刚才有痉挛和心脉紊乱的迹象。”

 

“那……那孩子现在……”

 

“您别着急,我们给他用的药很仔细,现在还是主要冲淡他体内的药物和解毒。直到现在没有窒息的症状,您放心。还有,送来的针管检测出的麻醉剂是针对大型哺乳类动物用的,等孩子出院,可能会有一段听力和反应迟钝,精神涣散,过些日子就能好了,您别担心。就是这两年尽量小心,别让孩子受伤什么的,近期再用麻醉剂对孩子不好。”

 

“哎、哎!谢谢您!我们一定注意!”

 

“哦,对了,等他醒了可能挺难受的,吃饭喝水可能都会吐,体温也会低。你们给他准备点儿好消化,养胃的流食。小米粥,棒子面粥都行。别让他感冒。”

 

“好的,好的,谢谢您了!”骆诚连声谢着医生,骆闻舟和陶然也不停地致谢。医生走后,三个人还是紧守着急救室的门,都不肯坐在稍远的椅子上。

 

终于等到费渡被推出来,三个人围在病床旁,护士嘱咐家属要叫醒病人,让他尽量保持清醒。进了病房,骆诚先问了这正副两个队长都在这儿守着,队里没事吗?骆闻舟才赶紧打个电话给陆局,骆诚得到陆有良肯定的答复后,才放心让他们俩一起陪着。骆诚指挥陶然,不管跑多远都买点汤粥小菜回来,又叫骆闻舟去看看小卖铺还开着没有,买两个热水袋回来,自己把大衣铺开盖在费渡的被子上再掖好。

 

骆诚仿佛回到了自己三十来岁的时候,穆小青不在家,自己照顾年幼生病的儿子。只是现在,他更加熟练和周全。骆诚把病床摇起来一些,拍拍费渡,费渡疲惫又艰难地张开眼睛,失焦的双眼努力想看清眼前的人。

 

“小渡,小渡。”骆诚抬手摸摸他的额头,“小渡不怕,是爸爸。”

 

“爸爸……”还没清醒的费渡,脑子里一团棉花似的,努力整理着费承宇和骆诚各自的形象,花了一会儿工夫,才确定了这是那个温柔会笑,疼爱他的爸爸。

 

“闻舟和你陶然哥去买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啊。爸爸陪你,小渡,跟爸爸说说话。”

 

费渡想再支起些身子,却用不上力,“爸爸,我饿了。”

 

费渡晕乎乎的像个小孩,骆诚记得骆闻舟二十多岁的时候有一次任务受伤做手术,也是这样晕乎的时候,他们两口子陪着,骆诚“老顽童”般地逗着骆闻舟说了好多“实话”,那次没把陆有良气得直接把没清醒的骆闻舟当湿垃圾处理了!骆诚想起来还是想笑,但是对着小儿子,他却不会像折腾骆闻舟似的了,反而人上了岁数,会对年幼的孩子疼爱备至。

 

“等一会儿他们回来,咱们就吃饭。”骆诚有一搭没一搭地就着孩子的话头跟他聊天。不觉两个“大儿子”回来了站在屋口有一会儿没进来。

 

骆闻舟对自己父亲温柔的记忆,甚至还停留在幼儿园之前,他现在倒不知道自己和躺在床上的费渡,到底是哪个没从混沌中醒过来了。眼前的骆诚,一手拍着费渡,一边跟着不清醒的小儿子念叨着几辈子人传下来的儿歌……仿佛病床上真有爱吃萝卜爱吃菜的小白兔……

 

第二天下午,费渡彻底清醒过来。骆诚把照顾孩子的重任交给了骆闻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了一句让骆闻舟多给费渡吃暖身的东西,就起身回家去了。又过了一个礼拜,费渡彻底恢复了精神,邢佐的身子也没什么事了。陆有良亲自打的报告,费渡将作为这次案件的主审,并且特批了一次单人对话,只是特殊审讯室两边都有镜子,一面是叫主办人坐在后面旁听,另一面是为了方便旁听人也可以看清费渡的状态。费渡所在的犯罪心理学科对这次的案件也很重视,打算结案后,把这次的案件作为案例收入教学大纲。

 

提审前,费渡特意回家搬来了那盆骆闻舟拿回家的玉兰树苗。那堪比电信中的瑞士银行的iCloud隐私协议,让警队最终都没有攻克岳松隐藏起的内心。费渡把那部手机一并带进了审讯室。

 

审讯的那天有些多云阴天,天气预报说上午会下小雪。一大早骆闻舟把费渡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这些日子,两个人对彼此的话有点少。吃完饭洗碗和擦桌子的活儿骆闻舟不叫他做了,果冻和果汁管够之外,每天他都还有一个蛋黄派!费渡有些小小的不安,但是问过陶然,陶然却总是笑笑叫他好好休息而已。“师兄不会是等案子都结了才和我来算账吧?”费渡暗自担心。

 

这天照常,骆闻舟盯着他吃好了早餐,费渡也听话的任骆闻舟把自己包成个粽子,再由骆闻舟开车带着到市局。从进大门到办公室,骆闻舟紧紧领着费渡不撒手,路过打招呼的人,也都少了平日的调侃。费渡意外的乖巧听话,陆局过来的时候,都怀疑是不是骆闻舟在家欺负他了!?

 

“小渡,身体还好吗?”陆有良关心地问。

 

“没事了陆叔,不好意思让您和大家担心了。我爸让我问您好,说让您最近有时间上家里吃饭。”费渡拿出对着长辈一贯乖巧的样子。

 

“你爸那是等着吃我呢!哎,怎么着都是陆叔不好,等案子完了,你想吃什么,陆叔给你买。”陆有良早知道,骆诚那天大晚上气呼呼地打电话问他费渡在哪个医院的时候,自己就得有这么一顿。

 

骆闻舟弄好了审讯室的设备,过来叫费渡,很不客气的把费渡从陆局跟前拽走了。陆有良想说他一句,又看看冲他摆着一脸“最好不要”表情的陶然和郎乔,陆有良翻了个白眼走到旁听室去了。

 

邢佐已经被带到了审讯室,拷在了审讯桌的一边。费渡是骆闻舟领着手送进屋去的,邢佐抬眼看了看他们俩,没有什么表情。骆闻舟等费渡坐下,弯下身靠近他说:“不要跨过中间那条线。不舒服就叫我,我就在你身后……宝贝儿,我爱你。”这实在不是该当着犯人做的事情,但是骆闻舟还是亲了亲费渡的侧脸,当是他个人对邢佐冒犯他的“回击”。骆闻舟用他那刀削出来的眉目瞪了邢佐一眼,才走出了审讯室。

 

审讯室里,费渡和邢佐相对而坐,两个人就这样都没有说话,整整过去了七八分钟。旁听室的人难免有些烦躁,但是陆局和大队长都没有异议,大家也只能干等着。突然,邢佐手上的锁链发出了声响,这个人快速地向前探出身去,尽量近距离地看着费渡的眼睛。大家都被这个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陶然差点就冲到审讯室去,却被骆闻舟拉住。费渡一改之前在邢佐面前的惊慌和恐惧,竟就这样连眼都不眨,在座位上岿然不动。

 

“小警察,为了抓我,拿自己冒险。你是疯子吗?”邢佐探着身,仿佛离近一点儿,就可以把费渡看透。

 

“我不是在拿自己冒险,而是不能让我爱人为了抓你而冒险。”费渡平静而坚定地直视他。

 

“呵,看来不全是演戏……让你挨我这一下,他也豁得出去。”邢佐嘴角上泛起一个轻蔑的笑。

 

“他不知道。他以为你要攻击的对象是他。”

 

“值得吗?你我都是一样的人,他说不定哪天为了前程,为了人言,为了他妈的生儿育女,说不要你就不要你了!”邢佐稍有激动,又回归了轻蔑,“哦,不一样。其实是你有那些说走就走的资本,对吧。等哪天你玩儿够了,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对吧。是我,定错了对象。是你,演了场戏,骗过了我,对吧。”邢佐说着,靠回椅背,眼神空洞的望着费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费渡那深邃而坚定地眼神,让邢佐如此的难过……那眼神如此的熟悉,仿佛很久以前,有个人也这么看着他。

 

“如果不值得,你为什么要杀人。”

 

“如果你是我呢?”邢佐觉得,费渡可能不需要问他杀人的细节和过程,他杀人的手段虽然残忍,但是却没有什么悬念,没留下指纹和毛发,也只是他有意去清理。这件案子,只要抓到他这个人,不就应该完了吗?费渡难道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杀人吗?他为什么现在还单独坐在这里,来和自己这样蓄意伤害过他和他爱人的罪犯说话?

 

“邢佐。如果不值得,你为什么要杀人,来折磨自己。岳松生前,你对他说了什么?”

 

“……我杀了人,我承认,你们判了我死刑,我去赎罪,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邢佐,你让我穿岳松的衣服,给我注射了两种混合在一起的麻醉剂。你想岳松了吗?想去找他了吗?但是如果我告诉你,岳松不想你死,岳松想看着你好好活着。他想跟你道歉,就算你去找他,也不能带着一肚子的悔恨去找他吧。你在阳间能赎的罪,非要带着去阴间岳松跟前让他看着心疼吗!”费渡还是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像一尊漂亮的雕塑。

 

邢佐这会儿才好好看看眼前人的模样,原来是生得如此美好的一个人。自己之前威胁他,吓他,甚至还在他爱人面前……哪怕那些害怕是他装的,但是爱他的那个人的殚精竭虑都是真的罢。“有个人爱他,真好。”邢佐默默地想。

 

“岳松不会原谅我的,就像我不会原谅他一样。”邢佐缓缓地开口,“我和岳松从高中就是同校。我还比他高两届。”邢佐的眼睛里突然有点星火仿佛将要复燃,他看着费渡,又像看着远方。“岳松高一的时候,我们总在一起打球,他上高二我本来该上大一,但是我复读了一年,一是想再努力一把去自己的第一志愿校,还有就是还想天天能看见他。我的性子不如岳松开朗外向,朋友也没几个,但是我就是喜欢岳松。我看岳松并不反感有点沉闷的我,反而跟我亲近,我才下了很大的决心,想跟他表白……可是不想,表白那天,小松却先说他喜欢我……”邢佐飘远的眼神下,泛起一抹微笑。

 

“你们为什么开始吵架?”费渡微微皱起了眉头。

 

“我们,本来很好。”邢佐的眼神又定焦在了费渡的脸上,“大学,我该开始工作的时候,都很好。有一段,我实习的不顺利,他还跟我说:‘哥,没事儿,我明年也挣钱了,我挣钱了养你。’……我那时候心里暖得像天天揣着个小太阳。可是,岳松不听我的,非拉着我回了他家,跟他爸妈出了柜。从那时候起,一切都变了。”邢佐说着抬起头,仿佛他当年无力挡住将碾压他们的人世一样,也阻挡不住将要流下的泪水。

 

“所以,他结了婚。”费渡的眉头更深。

 

“呵……”邢佐一声笑泣,终于泪水夺眶而出。

 

“你恨他么?”

 

邢佐摇摇头,“他跟我说好了,他父母只是想要个孙子。只要他跟那个女人生了孩子,他就自由了。可是,我左等右等,孩子也生了,他还是不能离婚。”邢佐眼里烧着嫉妒与愤怒,“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同意他结婚!他回父母家的日子越来越多,他甚至不跟自己亲近的朋友承认我们的关系!”他顿了一下,仿佛想起了什么委屈的事,眼角垂下,眼泪如注,“我过生日那天,他终于说要陪我,那时候那女人怀孕,肚子已经很大了。她是知道我们的事的,我们一开始就跟她坦白,说只是因为老人想要个孙子,她最初答应的好好的,所以我才同意他们结婚!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一巴掌扇在我脸上的时候……”

 

“岳松没护着你么?”

 

邢佐看着费渡,眨一下眼,便是一串的泪水,“他跟那女人闹翻了,可是把我送回家,他就又回父母家去了……一走就是一周……”邢佐拿袖子蹭了蹭眼泪,“我本来想开了……哼,我何必一棵树上吊死。我又出去玩儿,到酒吧认识了别人,我本来想气他,不想那个人动了真心,我怕了……我不能伤了别人的心。所以我很快跟那个人分了手,但是……”

 

“但是你还是利用了他的工作之便,从他那里搞来了动物用麻醉剂。”刑警队是在抓获邢佐后,才在他的包里找到了麻醉剂的原始包装,并且找到了来源的实验室。

 

邢佐听到费渡的话心下一惊,他瞪着眼睛看向费渡,“姜童,他……”

 

“我们问过他了。”

 

“他不知道!是我……”邢佐梗着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邢佐,你知道姜童问我们什么吗。”邢佐直直的看着费渡,费渡叹了口气,“姜童问,自己应该说什么,才能让你的责任降低。”看着浑身颤抖的邢佐,费渡只能等他自己平复情绪。

 

“他,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是我,是我擅自拿了他从实验室带回来的东西。”

 

“我们都查清了,你不用担心。我们知道他没有主动给你提供过任何作案用的药品,但是因为你,他的工作和科研项目都丢了。”

 

“对不起……”

 

“邢佐,你是不是也该对岳松说一句对不起。”

 

邢佐看看他,惨白的脸上,那双燃烧殆尽的眼睛里仿佛连怒火都再也烧不起来。“道歉。我现在这样还不够还我的债吗?费渡,你的那场戏,难道要我从虚情假意里,还要品出真情实感吗?我已经没什么要说的了。”

 

“邢佐。死,是最容易的事。要么是同归于尽的终结,要么就是给活人解气。你拉着我死给你认为的‘负心人’看,却在我身上裹着岳松的衣服。你觉得他最让你受不了的背叛并不是娶妻生子,而是扔下你独赴黄泉,不是吗?!你多想跟他一起活着啊,哪怕他不离婚,哪怕他就是隔三差五的来跟你待上一天!你就是想跟他活着!就是想有这么个人!就是离不开他!你为什么不承认!你逼你自己,也逼他,逼得他不得不用死告诉你,他是你一个人的了!”

 

邢佐浑身都在颤抖,“他不爱我。他只不过隔三差五的说几句甜言蜜语罢了。”

 

“邢佐,你怎么知道他没想过你们的未来。”费渡起身出去,搬来了一盆玉兰树苗。

 

邢佐看看那树苗,嘴角抽搐了一下,“小松喜欢玉兰,他过生日我就送了这一盆树苗给他……他还逗我,说等春暖花开的时候,给我个惊喜。呵,大不了又是玫瑰、领带……他骗我,再也等不到花开了……”

 

“邢佐,人活着,骗的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你问我如果我是你我会做什么?我告诉你,抓捕你之前,我爱人问我,如果他先走了我怎么办,我说我会跟他一起走。但是邢佐,我也说了,死,是最容易的事,一了百了,看似是结束了痛苦。但是既然我来到了这世上,我也不怕好好活下去。过去我也为了一些事奋不顾身,仿佛万劫不复我都不会去在乎。但是邢佐,一个人一旦有了放在心上的人,就仿佛石头发了芽一般。知道了冷暖喜乐,知道了痛苦悲伤,我会贪心的想要一直跟他活着。邢佐,如果岳松不爱你,他为什么痛苦,为什么愧疚?为什么决定自杀时还把最重要的东西葬在你送他的玉兰树苗下?”

 

邢佐抬头看着他,目光中有不解,却又生出期待。“他……埋了什么?”

 

“你的iCloud密码是什么?”

 

“……luv_YS0311”

 

“你的生日是哪天?”

 

“十月四号……”

 

邢佐看着费渡掏出了自己熟悉的手机,才发现人不在了,哪怕看一眼他的东西,自己的心还是会震颤,他还能切实地感觉得到,血从心脏涌出,流向四肢百骸,他冰冷的身子温热了起来。费渡输入了luv_XZ1004,给邢佐看了一眼,果然解锁了让警队一直没辙的手机备份。

 

“他没有用过去的密码对不对,所以你自己也一直没法解锁,看不了共享的相册和文件。”

 

邢佐点点头,看着费渡在手机上操作浏览,只是费渡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不同的是,这次费渡红了眼圈……费渡想了想,还是把手机递给了邢佐。

 

手机被封锁的共享相册里,是这些年邢佐和岳松在一起时的照片,一起的,单人的,岳松偷偷拍的……备忘录里,都是和邢佐约会时要准备的小惊喜,和邢佐喜欢什么,邢佐爱吃的菜谱,各种自定义的纪念日,还有邢佐生病时的症状和细节……邮箱里,留着两个人从学生时代就往来的情书……待办事项中,都是下一次的约会……和来年花开时,岳松要给邢佐的那个惊喜……

 

“邢佐吾爱:

 

 展信如面。

 

 其实……我应该手写才对!等我有时间一定再抄一份!

 这段时间,我在外地学习,除了想你,就还是想你……我知道你又要说我长了这么大,

 也还跟小时候似的没有长进,但是,我就是爱你,一天比一天爱……

 宝贝,这两年,委屈你了,对不起。

 我答应家里娶妻生子,又不在人前承认我们的关系,我想这样,就谁都不会知道我的计划了!我和家里说好了,等过了年就去办离婚手续。我以后每个月会付给她们母子抚养费,你不用担心。

亲爱的,有件事一直没跟你说……我怕你不同意……我已经递交了移民材料,想和你一起移民去美国……我知道你肯定会说我又发疯啦!可是,我已经悄悄的申请了半年了,马上就要批了!我们俩现在的工作都可以办技术移民!而且还有补助!!!

其实……我就是想跟你结婚。

亲爱的,我们去美国结婚吧!在那里没有人打扰的好好生活!

你不是喜欢巨型贵宾吗?我们养两只好不好?

以后你喜欢什么,我都会去努力为你实现!把亏欠你的都补上!

我的爱人,和我结婚吧!

我爱你。

 

你的小松”

 

这封信的语气,是岳松在邢佐面前才会展现出来的幼稚撒娇的一面,邢佐看着信,仿佛又听到了爱人的声音。这封信被存在待办事项的文件夹里,还被标注了“紧急”,“改稿”。

 

视频文件里,有岳松录了一遍又一遍的视频,为了要给邢佐制造惊喜。草稿箱里存满了岳松的计划,备忘录里都是岳松想要说给邢佐的情话……审讯室里响起了岳松的声音,竟是这般轻松如孩童般的喜悦,但是听着的人,却已泪流满面……

 

邢佐曾经以为,这个孩子一样的人,只是在用信口胡说的甜言蜜语应付自己沉重的爱,却不想,原来那个爱得深沉的人却并不是自己。是自己的猜忌与狭隘害了他……是自己口无遮拦的羞辱与诅咒,压垮了爱人的信念!面对外人和家里的冷嘲热讽,岳松都从来没有过退缩,他顶着辱骂和压力都会来找自己,安慰自己。他不管有多难受,都会用笑容和甜言蜜语,把自己隔绝在他人的攻击之外,而他自己,早已千疮百孔……邢佐低下头,抱着回响着岳松声音的手机,嚎啕大哭……

 

费渡看着他,故意忘记了骆闻舟的嘱咐,跨过了那条界限,他扶上邢佐的肩膀,邢佐靠着他,让自己的灵魂回到了躯壳,眼泪冲刷了如前世的过往。那天费渡走出审讯室的时候,邢佐微笑着跟他说谢谢,费渡看见他的眼睛里又充满了光,那照到了来世的光。

 

后面的审讯就是跟案情相关的了,一切都如费渡最初推测的一样,从杀人动机到杀人手法。邢佐打开了心结,仿佛压住他生命的顽石幻化成了一阵风,吹走了一片蒙在他心上的浮尘。

 

(还有一章,交代后事……根据大家的意见,咱下一章哄嘟嘟。)

阿草

问灵 56

  当夜,蓝忘机再度病危。

  

  蓝曦臣召齐七人再起七星固魂阵,可医修们却依旧束手无策。所有的方法都试过了,却阻止不了蓝忘机的身体一点点失温,渐渐冷下去。

  

  思追已哭成泪人,那个从小教养他庇护他的人就要不在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蒲存君,求求你,还有什么办法?”思追拉住蓝弘的衣摆,哀求道,“什么办法都可以,用我的命去换都可以,您想想办法!”

  

  蓝曦臣急道:“前日你们如何做的?今日为何就不行?”

  

  蓝弘也已经精疲力尽,摇头道:“我已竭尽所能。”

  

  另一名医修低声向蓝曦臣解释道:“前日乃是重敲心肺三阴经才得以复脉,如今含光君经...

  当夜,蓝忘机再度病危。

  

  蓝曦臣召齐七人再起七星固魂阵,可医修们却依旧束手无策。所有的方法都试过了,却阻止不了蓝忘机的身体一点点失温,渐渐冷下去。

  

  思追已哭成泪人,那个从小教养他庇护他的人就要不在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蒲存君,求求你,还有什么办法?”思追拉住蓝弘的衣摆,哀求道,“什么办法都可以,用我的命去换都可以,您想想办法!”

  

  蓝曦臣急道:“前日你们如何做的?今日为何就不行?”

  

  蓝弘也已经精疲力尽,摇头道:“我已竭尽所能。”

  

  另一名医修低声向蓝曦臣解释道:“前日乃是重敲心肺三阴经才得以复脉,如今含光君经脉已经重伤,若是再来一次,只怕人立时就去了。”

  

  蓝曦臣也呆住,腿一软险些坐倒,被身边的族老扶了一把:“泽芜君,你保重。”

  

  蓝曦臣慢慢推开扶持,上前拉住蓝忘机冰凉的手,颤声道:“忘机,你当真要丢下我们就这么走吗?”

  

  榻上的蓝忘机神色安宁,毫无痛苦之色,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却是一片冰雪里唯一的颜色。

  

  蓝启仁亦垂泪:“当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蓝启仁身后一族老安慰他道:“节哀,有些仪制,可要先吩咐下去,免得仓促失仪。”

  

  蓝曦臣闻言大怒,拂袖起身,将坛罐茶碗扫碎了一地,怒喝道:“我看谁敢!”

  

  静室中众族人从未见蓝曦臣如此作色,纷纷低头,口中道:“宗主息怒。”

  

  方才说话的那族老也退了两步,躬身示意,不敢再提一字。

  

  气氛降到冰点,一时无人敢出声,却有另一名医修方才听了思追的话,心念微动,犹豫道:“或许……还有一个法子可以试试。”

  

  蓝启仁忙道:“什么?”

  

  那医修并不看他,只对蓝弘他们道:“此中根源,便在生机不足,故而针药罔效,人之生机,多半在气血,又以童子最盛,所以邪道功法多有拿童男童女之血为引的。如今含光君的情况,能不能试试过血之法?”

  

  蓝弘几人闻言都没有立即作出判断,沉思了一下,一人扫了一眼思追,开口道:“似乎有可能,但过血之法……颇凶险,须得血亲才行。”

  

  蓝弘知他何意,少年人自是生机气血最为蓬勃,于是目光扫到思追,又转到蓝曦臣身上,压低声音道:“泽芜君,冒犯了,但您务必据实相告,蓝愿他……可是含光君亲子?”

  

  榻边的思追听了这话一时呆住,随后猛地转头去看蓝曦臣,其他几名医修的目光也都落在蓝曦臣和蓝启仁身上。其实思追是不是含光君的私生子这个问题,云深不知处早就有过议论,毕竟蓝忘机突然从外面捡了个孩子回来,还留在静室亲自抚养,又一直不收徒,只虚位以待收他入门,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若非两人长得确实不像,恐怕早就不是小道谣传而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了。

  

  蓝曦臣和蓝启仁却差不多同时开口否认了此事。

  

  “当然不是。”

  

  “不是。”

  

  思追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感受,他知道自己身世有异,也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可蓝忘机否认过,如今又听这个当口蓝曦臣亲口否认,便知不可能有假,自己当真和含光君毫无血缘。

  

  蓝弘再次低头致歉:“冒犯了。”

  

  蓝曦臣道:“血亲就可以?用我的不就行了,施术吧。”

  

  蓝启仁按住蓝曦臣:“你是宗主,不可轻易损伤,用我的。”

  

  蓝弘摇头:“你们是叔侄,不是父子,不行的,只能泽芜君了,但即便是泽芜君,你们也非双生兄弟,不保证一定成功,只能赌一回了,您明白么?”

  

  蓝曦臣一摆手:“什么都不必说了,请立刻施术吧。”

  

  此时蓝文善忽然从外面奔进来,捧了一个长匣,对蓝曦臣道:“泽芜君,敛芳尊来了,人在外面,说是把这个送给您。”

  

  众人都是一愣,不知道敛芳尊怎么会大半夜的跑到云深不知处来,还直入内院送东西,不知是闹哪一出。

  

  蓝曦臣两步上前接过长匣打开,取出一把剑来,竟是随便。

  

  蓝曦臣微舒一口气,对蓝文善道:“正是时候,替我谢他,请他到寒室稍坐。”说罢将随便置于蓝忘机床榻身侧,执着蓝忘机的手握住剑,俯下身在蓝忘机耳边耳语几句,随后对蓝弘道,“开始吧。”

  

  众人皆面面相觑。不认得随便的当然一头雾水,认得这是夷陵老祖佩剑的多半也经过不夜天那一战,也知道蓝忘机挨的那一场家法是怎么回事,此时见蓝曦臣如此作为就更加面面相觑,脸上都难掩震惊之色,还有偷眼去看蓝启仁的。

  

  蓝启仁当然也认识这是魏无羡的佩剑,也知道蓝曦臣是何意,只是蓝忘机早已昏迷,这又有何用呢,蓝曦臣怕是已迷怔了。

  

  蓝曦臣已经懒得去管其他人看不看到,作何反应了,他已经不相信蓝忘机了,或许蓝忘机心里当真看开了放下了,可身体却没那么诚实,他有点后悔那晚跟蓝忘机提起魏婴的话头,总觉得今日蓝忘机再度病危是那天被自己勾起来的,起阵之前他就紧急传了信给金光瑶,求借随便一用,事到如今,他已不敢相信弟弟的“放下”,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赌一赌他的“不放下”了。

  

  情势紧急,几位医修也不多废话,立刻行动起来,蓝曦臣臂上划了一刀,一名医修用碗接了,和了药粉,接满了便递给蓝弘,再换一碗接。蓝弘划开蓝忘机的左腕脉门,以金针为引,以灵力牵导,缓缓将蓝曦臣的血引入蓝忘机体内。另有一人在不断轻敲经脉,以助血行。

  

  众人都大气不敢出地看着,屋内鸦雀无声,只有偶尔碗杵相击声叮当分明。

  

  如此接了五碗血下去,蓝曦臣面上已有些苍白,蓝弘不敢再取,替蓝曦臣裹了伤,再探蓝忘机的情形,觉得确实好了一些,起码不像之前那般危急,终于对蓝曦臣微微点头:“今夜这一关算是过了,且再看吧。”

  

  蓝曦臣长舒一口气,缓缓闭上眼。

  

  

  此后的几日,蓝忘机的情形时好时坏,但总算没有再度病危。到底是什么起了效,谁也说不好,连蓝启仁都不敢说敛芳尊送来的随便只是蓝曦臣的一厢情愿,于是随便就一直放在蓝忘机榻边,他一抬手就能摸到的地方。

  

  外面有关含光君病重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毕竟蓝忘机病倒,蓝曦臣和蓝启仁都无心理事,大半时间守在静室,家里人心惶惶,整个云深不知处连洒扫采买的仆役都知道了,消息哪里还藏得住,加之蓝忘机确实有一阵没在夜猎里出现过了,也坐实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蓝曦臣也无心去管这些小事,只是近来上门探病的人倒是不少,有些可以打发,有些却不能。

  

  这日聂怀桑来到云深不知处,说是来探病的。蓝曦臣出来待了客,收了东西谢过,说蓝忘机无法见客,却不料聂怀桑执意要见蓝忘机一面,蓝曦臣犹豫了一下,毕竟聂怀桑是清河聂氏的宗主,若他执意要求,不好粗暴拒绝,只好带他来到静室院外,对聂怀桑道:“忘机近日昏多醒少,我去看看,若他醒着,你再进去,可好?”

  

  聂怀桑点点头。

  

  蓝曦臣进去,思追正扶着蓝忘机喝药,蓝曦臣待他喝完方道:“忘机,怀桑来探病,执意要见你一面,你若不想见,我便说你睡了?”

  

  蓝忘机低头看着被面眨了两次眼,就在蓝曦臣以为他要摇头的时候,蓝忘机居然低声道:“请进吧。”

  

  蓝曦臣怔了一下,没想到蓝忘机此时竟会愿意见外人,觉出几分不寻常来,眼下只得按下好奇,点点头:“好,那我带他进来。”

  

  思追拿了枕头扶他靠起慢慢坐好的功夫,蓝曦臣已领着聂怀桑进来。聂怀桑见蓝忘机连起卧都困难,也是微微吃了一惊,方知蓝曦臣并非搪塞他。

  

  蓝忘机对思追道:“你去吧。”

  

  思追依言退了出去,蓝曦臣却没走。蓝忘机竟也对蓝曦臣开口道:“兄长,可容我们……”

  

  蓝曦臣挑了挑眉,蓝忘机竟连他也要赶出去,与聂怀桑单独说话,这两人究竟葫芦里卖什么药?

  

  在弟弟和聂怀桑面上扫过一圈,蓝曦臣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对聂怀桑道:“舍弟精神不济,不耐久坐,怀桑长话短说吧,我就在外面,有事唤我即可。”

  

  聂怀桑连声应了好,看蓝曦臣出去,才在蓝忘机榻边坐下,有点局促地看着蓝忘机:“含光君,你怎么病成这样了?”

  

  蓝忘机只静静看着他,不说话。

  

  聂怀桑被他这么看着,觉得有些坐立不安,即便蓝忘机如今重病虚弱躺在这里,声气皆弱,一抬眼看人,依旧凛冽冰雪,让聂怀桑不敢直视。

  

  聂怀桑本不敢问,可见蓝忘机支开了蓝曦臣,胆子又大了些,心中的猜测又坐实了一分,于是硬着头皮道:“含光君,你……你可是去了……那里?”

  

  蓝忘机看了他一会儿,居然微微点了下头。

  

  “什么?含光君你真去了?”聂怀桑差点跳起来,“你你你,你怎么做到的?你找到什么了?你怎么回来的?你你……你这是因为去了那里才……这样的吗?”

  

  聂怀桑一口气问了一大串,蓝忘机却一个也不答,只轻声问道:“聂宗主要见我,要问什么?”

  

  聂怀桑顿时安静下来,半晌,问道:“你……看见我大哥了吗?”

  

  蓝忘机微微摇头。

  

  聂怀桑眼中有失望之色,目光扫到蓝忘机手边的随便,心念一动,又问道:“那……你找到……他吗?”

  

  蓝忘机点了下头。

  

  聂怀桑微微睁大眼,眼里有不可置信。他没再问然后怎么样,蓝忘机躺在这里险些病殁已经说明了一切。

  

  “唉,人死不能复生,含光君你也别太难过了,好好养病,会好起来的。”聂怀桑已想不出安慰之词,只能这般千篇一律着。

  

  说了这么一会儿,蓝曦臣已经不放心地从门口探进来,聂怀桑只得识趣地告辞,走到门口,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对蓝忘机说了一句:“含光君,扶灵和功法的恩义,我都记得的。”

  

  蓝忘机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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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吐魂,终于搞完了这一段,感觉身体被掏空~~

第一次感觉到热圈的温暖TAT,第一次收到留言来不及回的待遇,简直涕泪横流,评论都好有才,请大家继续不客气地用留言关爱我(/≧▽≦)/(*≧∪≦)

阿草

问灵 54

  

  静室兵荒马乱了一整夜,天亮时才渐渐安静下来。几位医修留下一人值守,其余各自忙碌去了,蓝忘机的情形虽然暂时稳住,但远谈不上好转,治疗还尚未开始。蓝启仁和思追一直守在静室不敢离开,只推了脸色太过难看的蓝曦臣去休息片刻。

  

  早上景仪过来送早膳。他本是跟思追一同出去夜猎的,昨夜蓝文善来报信,客栈里的其他弟子很快也都知晓了,只是晚了思追一步回来。此时他见思追红着眼跪坐在蓝忘机榻边,手下还一直搭着蓝忘机的脉门,须臾不敢松开,便知他惊惧,放下早膳,过来与他并排,好声安慰:“思追你别怕,含光君功力深厚,会没事的。”

  

  景仪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又勾出思追的泪来,哭得一抽一抽的...

  

  静室兵荒马乱了一整夜,天亮时才渐渐安静下来。几位医修留下一人值守,其余各自忙碌去了,蓝忘机的情形虽然暂时稳住,但远谈不上好转,治疗还尚未开始。蓝启仁和思追一直守在静室不敢离开,只推了脸色太过难看的蓝曦臣去休息片刻。

  

  早上景仪过来送早膳。他本是跟思追一同出去夜猎的,昨夜蓝文善来报信,客栈里的其他弟子很快也都知晓了,只是晚了思追一步回来。此时他见思追红着眼跪坐在蓝忘机榻边,手下还一直搭着蓝忘机的脉门,须臾不敢松开,便知他惊惧,放下早膳,过来与他并排,好声安慰:“思追你别怕,含光君功力深厚,会没事的。”

  

  景仪不安慰还好,这一安慰又勾出思追的泪来,哭得一抽一抽的:“几乎摸不到脉,怎么会没事,功力再深厚又怎样,这时候半点用都没有。”

  

  这下景仪也想不出安慰的话了,平日里战无不胜宛若天人的含光君,就算近身说句话都需要莫大勇气,如今这般毫无生气地躺在这里,他见了也惊惧,不用说思追了。想起方才出来前寒室里的蓝曦臣,他也知道这不是灵力修为的事,功体深厚如蓝曦臣都有顶不住的时候,遑论其他人。

  

  景仪终是忍不住告诉了思追:“早上泽芜君昏倒过一次,不过很快醒了。”

  

  思追一惊:“什么?泽芜君他……”若是这个当口连蓝曦臣也倒下了,那可真是天要塌了。

  

  “泽芜君不让说,当时只有我和文善师兄在,你别告诉先生。”景仪赶紧拉拉他噤声,“医修刚瞧过,说当无大碍,只是这几日没休息好,又担心含光君,所以思追你别哭了,哭也无用,含光君还得靠你照料呢。”

  

  思追听了这话倒真不哭了,抬手抹了泪,点点头:“嗯,我知道的。”

  

  蓝曦臣早上回到寒室把该处置的事情都处置了,眼前黑了一黑,有那么片刻失去意识,但很快清醒过来,他自己心里清楚没什么大事,倒是把景仪和文善吓得不轻。蓝忘机突然倒下,家里已经人心惶惶,他便不能乱。其实若蓝忘机真的不在了要怎么办这个问题,焦心等待的三天里他已经控制不住地翻来覆去地想过无数次,在看见弟弟完好回来的那一刻,他就把这些胡思乱想都从脑中驱了出去,却不想转瞬之间又回到了相同的境况上,这下是倒是真不用他费心去想什么解释了,只能安慰自己这总比鬼界一去不回要好那么一点点吧。

  

  再回到静室,就见蓝济晏和另外几个弟子在院外徘徊,见蓝曦臣过来便见礼:“泽芜君。”

  

  “济晏,有事么,夜猎一切都好吧?”

  

  “是,夜猎一切都好,只是回来听说了含光君不大好,本想探望,又怕扰了,不敢进去。”

  

  蓝曦臣叹气:“是不大好,一直没醒,也不必探了,你去做好自己的事便已是帮了大忙了。这段时间,你得多担待些了。”

  

  蓝济晏道:“是,含光君手上的事务,我与几位师兄分一分,重新列个章程给泽芜君过目,可好。”

  

  蓝曦臣见他主动揽下来,很是欣慰,自无不允。

  

  蓝济晏又道:“父亲月前闭关,已有一阵了,我今日便去请父亲出关,或许能帮上一二。”

  

  蓝曦臣点头:“如此甚好。”

  

  进到屋里,蓝弘正在点火盆,把屋里弄得热气升腾。现在是深秋时节,尚未落雪,但外面的风已见萧瑟之意。

  

  思追一直守在榻边,注意着蓝忘机的每一丝动静,此时忽见昏睡中的人蹙起眉头,在枕上微微辗转,神色有些痛苦,忙去唤蓝弘:“蒲存君,含光君好像很难受,您快来看看。”

  

  蓝弘和蓝曦臣闻言都围过来,蓝弘略一把脉,道:“不怕,好事,觉得痛才是要醒了,要像昨夜那般五感衰弱才是危险。思追你去把药和粥都热一热,必须吃点东西下去。”

  

  蓝曦臣闻言心下一紧,这才想起来昨夜都那般凶险了,蓝忘机面上却一直并无多少痛苦之色,原来竟是五感衰微的缘故,忙问道:“那现在,算是好些了吗?”

  

  蓝弘叹气:“哪里好,光靠针脉是不行的,必须得吃进东西去才好,我看含光君恐怕有好几日未曾进过食水了,就算没病也撑不住,昨日救急,不得已重敲了心肺三阴经,必有伤损,我只怕药食喂不进,喂了又要吐。待会还得泽芜君帮忙。”

  

  蓝曦臣听得心惊胆战,鬼界三日他是怎么过的,蓝忘机什么都不说,但想来定是水米未进。昨日竟没看着他吃些东西就放他睡去了,真是悔不当初。

  

  没一会儿蓝忘机果然转醒,思追见了扑过来,拼命攥着蓝忘机的手说不出话,只怕一开口就忍不住哭,可他刚刚还信誓旦旦地说不哭呢。

  

  蓝忘机瞧见思追,缓缓眨了一下眼,对思追做了个口型:“别怕。”

  

  思追再也忍不住,一下哭出来,颤声道:“含光君,你别丢下我。”

  

  “别哭别哭,快去把粥和药端来。”蓝弘推了推思追,又俯身对蓝忘机道,“含光君,你必须吃点东西,我知你现在经脉疼痛腑脏不安,吃不下,但不吃不行,我们帮你,你努力一下,好不好?”

  

  蓝忘机眩晕得睁不开眼,只能闭着眼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蓝曦臣在蓝弘的示意下将蓝忘机扶起来半靠在自己怀里,蓝弘喂了他几口白粥,蓝忘机倒是努力咽了下去,只是吃了四五口就不行了,抬手抵住了心口,神色痛苦。蓝弘见状只得停手,在他胸口穴位上轻点几下,蓝忘机微微一挛,立时一口血和着粥一并吐了出来。蓝曦臣神色还算镇定,用帕子接了递给思追,又拿了备好的白水喂给他漱了口中血腥。

  

  蓝弘放他休息了片刻,换了思追来喂,自己绕到另一边,取针入穴,吊住灵台神思,暂时镇住眩晕,然后示意思追喂药,对蓝忘机道:“含光君,敲穴有些难受,忍着些,尽量别吐,好么?”说罢便顺着足阳明胃经反复敲穴,以助胃气。

  

  思追忍着泪喂他,恳求道:“含光君,求你了,别吐。”好不容易喂下半碗粥去,蓝忘机闭目苦苦忍耐,已是冷汗盈额。

  

  蓝曦臣已不忍看,只能搂紧了蓝忘机,多传递一点体温给他。

  

  这回蓝忘机终是没再吐出来,又喝了一碗药下去,这才让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进个药都如此艰难,蓝弘也不得不想别的法子,对蓝曦臣道:“还有个铺张些的法子,泽芜君可允?”

  

  蓝曦臣苦笑了一下:“这时候了,还管铺不铺张?只要家里有的,不惜一切代价,家里没有的,你说,我去找。”

  

  蓝弘知他会这么说,只是知会一声,便道:“内服不行就靠外服了,我去准备药浴,有些药材这么用确实是暴殄天物了,但也没别的法子。”

  

  蓝曦臣点头:“好,你准备吧,一会儿我来。”

  

  过了一个时辰,蓝弘和另一名医修备了一大桶药,烧得滚沸,抬到静室来,弄得满屋子全是药味。

  

  蓝曦臣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连思追也没留下,亲自把蓝忘机抱进桶里替他药浴。

  

  蓝忘机并不愿意让蓝曦臣做这些事,但是没有反对的力气,只能沉默着生自己的气。

  

  蓝曦臣又另打了一盆热水,把他的头发从桶里拨出来,慢慢替他洗头发。

  

  “别闹别扭了,放松,别浪费了这一大桶药。”蓝曦臣在背后轻轻笑他。

  

  许是粥药喝下去见了效,蓝忘机此时才有些说话的力气,低声道:“怎好让兄长做这些事。”

  

  “会客套了,看来是好些了。”蓝曦臣甚是欣慰,温言道,“你又不喜别人碰你,除了我和思追,还有谁能近你身,难不成你想让思追来?还是让叔父来?”

  

  蓝忘机闷不做声,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身体仿佛突然失了控,他从未有病到这般起居不能自理的时候,也从未想过会落到这般尴尬的境地,若不是蓝曦臣在,换了别人来,可真个叫尊严扫地。

  

  “别想那么多,你快点好起来,就是报答我了。”蓝曦臣坐在他身后,也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边洗头发,蓝曦臣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弟弟单方面聊天,说你昨天是如何吓唬大家的,叔父已经全知道了,竟没说什么,思追已经被你吓坏了,抓着你的脉一刻不敢放。

  

  说着说着,蓝忘机忽然微一弓身,扶上桶沿,又连着呕出两口血来。

  

  蓝曦臣脸色微变,拿水来让他漱了,又扶他靠回桶壁上,慢慢平复调息。虽然蓝弘说过药力催行经脉,咯血也是正常,可总是看得人揪心。

  

  看着脸色灰败的弟弟,蓝曦臣忽然就觉得意难平起来,他弟弟本是那么璀璨骄傲的人,含光含光,是冰雪颜色,泽世明珠啊,他做错过什么了,凭什么要遭这样的罪呢?凭什么呢?

  

  “忘机,”蓝曦臣突然道,“你问我可曾为任何人任何事犯过禁,是,犯过,就在昨夜,你知道吗,我们起了七星固魂阵,才留下你。”

  

  蓝忘机自眩晕中微微睁开眼,有些反应不过来。

  

  蓝曦臣继续用平淡的语气说着骇人听闻的话:“禁不禁的,其实也没什么,你既然找到他了,带他回来又如何?薛洋与你说了什么法子,说来听听,未必不能一试。你若带他回来,家里足可庇护你们,都死过一回了,还有什么仇怨不能消的。”

  

  说完这话,蓝曦臣等了半晌,蓝忘机却毫无反应一动不动。蓝曦臣微微一惊,转到蓝忘机身前来,却见他神识清醒,静静望着自己,不由唤了他一声:“忘机?你在听吗?”

  

  蓝忘机居然微微笑了下:“兄长是在考验我吗?”

  

  蓝曦臣怫然道:“我考验你作甚,我说真的,只要你想,我总有法子替你办成。”

  

  蓝忘机眨了下眼睛,发现蓝曦臣居然是认真的,也有些愕然,有些感动,又有些失笑,微微摇了摇头:“不想。”

  

  蓝曦臣皱起眉,显然不信。

  

  蓝忘机闭了闭眼,攒了点力气,慢慢地说道:“兄长不必为我不平,我怎么想,是我的事,我心悦谁,也是我的事,”他又停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他的魂魄一直沉睡,我唤不醒,想来,是他不愿醒来,若他不愿回来,我怎能,强迫他?”

  

  蓝曦臣这下真的哑口无言。

  

  ——道心通明

  

  ——太上忘情

  

  直到此刻,他才真的信了蓝忘机,只是这代价也未免太惨重了些,得证大道,当真要经历如此磨难吗?  

  

  “放下,也好。”蓝曦臣涩声道,“你累了,就好好休息,只是,别抛下我们,好么?”

  

  蓝忘机轻轻“嗯”了一声。

  

  水渐渐要冷了,蓝曦臣替蓝忘机擦干头发,从浴桶里抱出来,换了一身干净的中衣放回榻上,看着他再度陷入昏睡。

  

  坐在榻边看着弟弟的睡颜,蓝曦臣发了好一会儿呆。就这么一个血脉相连的弟弟,自己本该一直护着他的,可这个弟弟总不要自己相护,他太强大了,强大到总在黑暗里一个人走独木桥,每走一步皆是孤勇,碾了一身血肉也要向前,一次又一次涅槃证道,把所有人远远甩在身后,历尽千难万险,终于来到上窥天道的门前,他却已经没有力气了。自己追不上他,也护不住他,好怕哪一天就把弟弟弄丢了。

  

  想着想着,蓝曦臣又怔怔落下泪来。


阿草

汪叽中心 问灵 33

   问灵 33

 

  聂怀桑听了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你说什么?”

  

  蓝忘机耐心重复了一遍:“你若想知,我可替你一问。”

  

  “问灵?”

  

  蓝忘机一点头,补充道:“但赤锋尊走火入魔身故,属于横死,魂魄或已消散,不一定能成。”

  

  “那……”聂怀桑呆呆道,“让我跟大哥再说句话,也好。”

  

  蓝忘机点点头,起手中规中矩地弹了一曲问灵。

  

  聂怀桑巴巴地瞧着,仿佛聂明玦下一刻就能从棺木里坐起来一般。

  

  曲至一半,蓝忘机忽然皱起眉,搞得聂怀桑心里七上八下,蓝忘机并未停下,侧耳细听,弹完了这一曲。

  

  “如何?...

   问灵 33

 

  聂怀桑听了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你说什么?”

  

  蓝忘机耐心重复了一遍:“你若想知,我可替你一问。”

  

  “问灵?”

  

  蓝忘机一点头,补充道:“但赤锋尊走火入魔身故,属于横死,魂魄或已消散,不一定能成。”

  

  “那……”聂怀桑呆呆道,“让我跟大哥再说句话,也好。”

  

  蓝忘机点点头,起手中规中矩地弹了一曲问灵。

  

  聂怀桑巴巴地瞧着,仿佛聂明玦下一刻就能从棺木里坐起来一般。

  

  曲至一半,蓝忘机忽然皱起眉,搞得聂怀桑心里七上八下,蓝忘机并未停下,侧耳细听,弹完了这一曲。

  

  “如何?”聂怀桑急不可待地问。

  

  蓝忘机微微摇头:“赤锋尊灵识已碎,大半消散,并无复生的可能。”

  

  亡者复生,需要两个条件,一是魂魄完整,二是肉身容纳,缺一不可。夷陵老祖复生的传言之所以流传不绝,就是因为一不见尸身二不见残魂,对于修仙之人来说,确实不能算有“已死”的实证。如今聂明玦尸身仍在,但灵识已散,这便没有复生的可能了。

  

  聂怀桑一下子瘫坐在地。

  

  “你大哥有一句话留给你。”

  

  聂怀桑呆住:“什么?”

  

  蓝忘机一字字道:“你大哥说,‘好好活着’。”

  

  聂怀桑早已哭干的眼里一下子又流下泪来,喃喃道:“你骗我的,问灵需要琴语作答,我在云深不知处听了那么久的学,这点我还是懂的,你哄我的。”

  

  蓝忘机神色不变:“我问灵,不需答语,赤锋尊灵识已碎,也无法以琴答你,只这一句,来自灵识碎片,我不骗人。”

  

  聂怀桑愣愣看了蓝忘机一会儿,不净世一战时,他虽然躲在后面,但也见识过那日蓝忘机的神通广大,不由得他不信,更何况若说蓝忘机骗人,说出去着实没人信。

  

  聂怀桑信了,也知道他大哥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赤锋尊已入往生,聂兄节哀。”

  

  “往生?不是的,”聂怀桑眼神呆滞地摇摇头,“横死之人的魂魄,怨力强大,不入轮回,囚于鬼界,永受折磨,可不夜天也塌了,鬼门已关,我再也找不到大哥了。”

  

  蓝忘机心下一惊——聂怀桑竟然知道不夜天鬼门的事,当下缓缓问道:“聂兄如何得知鬼门一说?”

  

  聂怀桑道:“我家历代先祖都是如此横死,曾有过记载,有一位家主的夫人,穿过鬼门,去寻他夫君魂魄,再也没有回来。”

  

  蓝忘机紧接着问道:“除了不夜天,可还有别处有鬼门?”

  

  聂怀桑神色茫然:“我不知道啊,含光君要是知道了,记得告诉我,我要去找大哥。”

  

  蓝忘机本还想再细问鬼门之事,但现在显然不是时候,正好蓝曦臣让他送聂怀桑扶棺回清河,一路上有的是时间。

  

  清河聂氏的功法其实一直颇受人诟病,历代家主的刀灵已经近似邪祟之物,乱人心智,妨主。若不是聂氏行事正直,实力不容小窥,恐怕早已被当做温若寒甚至夷陵老祖的魔道一流。但毕竟聂氏的功法与仙门主流大为不同,若是知道些三界之中的魂魄阴邪之秘,倒也不足为奇。

  

  一夜过去,东方渐白,阳气渐盛,霸下再无躁动之意,兰陵金氏的弟子又陆续过来送早饭,添置纸钱香油之类,来往的人多起来,蓝忘机便悄悄退出了灵堂,去寻蓝曦臣。

  

  蓝曦臣并不在房中,蓝忘机问过院中的金氏弟子,说蓝曦臣昨夜去敛芳尊那里了,至今未归。

  

  蓝忘机便在蓝曦臣房里等着,等了好一会儿才等到蓝曦臣回来。

  

  “怀桑还好吧?”蓝曦臣问。

  

  蓝忘机点点头,没提问灵的事。

  

  蓝曦臣一脸倦色,在桌边坐下,问道:“忘机,这刀灵的例子在前,我不得不再问你一遍,你如今的功法,当真不会出问题么?”

  

  蓝忘机懂他的意思,蓝曦臣时生怕自己的琴灵与剑灵,会让自己步上聂明玦的后尘。

  

  “兄长勿虑,”蓝忘机随手召出避尘,悬于半空,“器灵随主,本无罪孽,清河聂氏的功法,只是过于戾气了。至于避尘与忘机,剑魄琴心,皆由我主,我心光明,自然无碍。”

  

  半空中的避尘幽幽泛着微光,竟似应和一般,隐有鸣响。

  

  “道心光明,自然无碍,”蓝曦臣接下去道,“可若道心蒙尘,又当如何?”

  

  “道心蒙尘,与器灵何干?证道之途,本就在己心罢了。”

  

  蓝曦臣叹气:“你说的都在理,可此道总是过于行险了,昨日我亲眼见着聂大哥在我眼前……你可知我……”

  

  蓝曦臣说不下去,蓝忘机如何不知兄长的忧心,接下去道:“我知,兄长也是一样,莫要自责,此事非你之过。”

  

  “非我之过?”蓝曦臣怔怔看着虚空里的一点,自嘲一笑,“我当然有错,也许一开始,就不该有三尊结拜,从那时就铸下了错。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聂大哥一去,我竟有一丝轻松,有这等罪大恶极的念头,我如何敢说问心无愧。”

  

  “兄长别这么说自己。”蓝忘机看不得蓝曦臣这般,劝解道,“这世间的事,人心难解,世情复杂,比之修行更难上百倍。至勇为让,利物不争,兄长已经做得够好了。”

  

  蓝曦臣有些动容地看了蓝忘机一眼,他这一贯嫉恶如仇黑白分明的弟弟,经过魏婴这一遭,竟也变得洞悉世情起来,倒是他没料到的。看来这世间,情之一字,最为炼人,确实没错。

  

  没过多久,有蓝氏弟子前来回禀丧仪一事,清河聂氏的家主去世,姑苏蓝氏必得有所表示,蓝曦臣昨夜遣了弟子回云深取了些东西来以作丧仪。蓝忘机见蓝曦臣有正事忙,便离开了。

  

  昨夜他对聂明玦行问灵招魂之法时,分明听到不止一灵答他,当时就觉得有异,只是按下了并未声张,现在倒是要一探究竟。

  

江湖

【忘羡】逆天4 (魂穿)

  第四章

  

  蓝忘机将魏无羡带回云深不知处,魏无羡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他找过蓝家的医师看过,没检查出任何问题,没有内、外伤,缘何昏迷,昏迷多久一概不知。蓝忘机后将魏无羡安置在静室,以便照顾。

  

  一天一夜过去,魏无羡依旧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唯一让人心安的是,魏无羡脸色不再那般苍白,也没有一开始痛苦的神色。入夜蓝忘机吩咐人打了温水进来,走到床前,握了握手之后一件一件褪下魏无羡的衣服。


  如玉的肌肤暴露在眼前,圆形的烙印跃入眼帘,呼吸一顿。稍后将手中已经攒的褶皱的衣服全然褪去,来到最后仅剩的亵裤前,深呼吸将其一并褪下。视线不经意间扫过那密林处的事物,耳廓羞红的更加厉害...

  第四章

  

  蓝忘机将魏无羡带回云深不知处,魏无羡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他找过蓝家的医师看过,没检查出任何问题,没有内、外伤,缘何昏迷,昏迷多久一概不知。蓝忘机后将魏无羡安置在静室,以便照顾。

  

  一天一夜过去,魏无羡依旧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唯一让人心安的是,魏无羡脸色不再那般苍白,也没有一开始痛苦的神色。入夜蓝忘机吩咐人打了温水进来,走到床前,握了握手之后一件一件褪下魏无羡的衣服。


  如玉的肌肤暴露在眼前,圆形的烙印跃入眼帘,呼吸一顿。稍后将手中已经攒的褶皱的衣服全然褪去,来到最后仅剩的亵裤前,深呼吸将其一并褪下。视线不经意间扫过那密林处的事物,耳廓羞红的更加厉害。擂鼓般的心跳仿佛要越出胸口,一股邪火向下窜去。连忙移走视线,眼观鼻鼻观心,默念清心诀平稳心性。

  

  片刻后平复了躁动的欲念,伸手将对方抱起放入浴桶内,直到将对方清洗过后,换上一套自己的中衣才将魏无羡重新放回床榻上。

  

  蓝忘机自己洗漱之后,坐在床榻之侧,伸手拂去对方脸侧的发丝,露出俊美的睡颜。看着这难得安静的五官,内心除了担忧之外,还有一股不真实感。之前他们二人还那般年剑拔弩张,魏婴百般拒绝跟自己回来,转眼间他就这般安睡在自己身侧。

  

  嘴角迁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说是剑拔弩张,其实也是自己多番触碰到他的痛处,才会那般反应。若自己早一点表露心意,是不是这人早就跟自己回到这云深不知处。想起魏婴抱着他说喜欢他,内心无法抑制的满足与欣喜。

  

  他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魏婴的,蓝忘机说不清,也许是初见时月下那明朗的笑容,又或者是日复一日里那人不断的撩拨。总之待到自己发现时,那抹身影已经未经允许闯入心门,驱不走。

  

  合衣躺在魏无羡身侧,蓝忘机决定明天去藏书阁,看看能不能找到魏婴昏迷的原因。之后蓝忘机一边在藏书阁翻书,一边照顾昏迷的魏无羡,输以灵力维持身体机能。

  

  数日后,蓝忘机在藏书阁翻阅书籍时,蓝曦臣走了进来,蓝忘机略一行礼道:“兄长,从金麟台回来了。”

  

  蓝曦臣点头道:“嗯,听闻魏公子来到云深不知处之后 一直昏迷。”

  

  蓝忘机道:“是。”

  

  蓝曦臣道:“可知是何原因?是否因魏公子修炼鬼道有关?”

  

  蓝忘机摇摇头道:“尚查不出是何原因,魏婴体内也没有怨气肆虐的迹象。一切都很平稳,平稳的仿副只是安睡一般。”

  

  蓝曦臣微愣,疑惑道:“是否是何种诅咒。”

  

  蓝忘机依旧摇了摇头。

  

  蓝曦臣看了看蓝忘机道:“既然现在没有任何征兆,也许也是一种好现象。至少目前看来尚无性命之忧。你也无需过于担忧,慢慢查找总会有眉目。”

  

  蓝忘机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怎么可能真的不担忧,一个人好端端的就这么陷入昏迷,原因却无迹可寻。

  

  蓝曦臣又道:“但魏公子终是云梦江氏的人,此事还应告知江宗主,看是否将魏公子送回云梦。”

  

  蓝忘机看了看蓝曦臣道:“兄长我是不会将魏婴送回云梦的。”

  

  蓝曦臣一愣,看着蓝忘机平淡而坚定地眼神,缓缓道:“忘机你真的喜欢魏公子。”

  

  蓝忘机依旧毫无波澜道:“是的。”

  

  可蓝忘机话音刚落,脚步声伴随着惊诧的疑问生一同响起“忘机你说什么!”

  

  蓝忘机转身看到走进来的蓝启仁,略一行礼之后道:“如叔父所听,忘机心悦魏婴。欲与之结成道侣,相依相伴,或生,活死。”

  

  蓝启仁瞪大了眼睛,许久之后才气愤的说道:“你,你胡闹,魏婴是男子。”

  

  蓝忘机道:“忘记知道。”

  

  蓝启仁看着蓝忘机毫无波澜的回答,更是怒火中烧,道:“就算你有龙阳之好,也不该选择魏婴。”

  

  蓝忘机摇了摇头道:“没有龙阳之癖,只有魏婴。”

  

  蓝启仁呼吸一顿,他清楚蓝忘机的性格,从来都认准了便不会改变。一时更加悲愤道:“是谁都不应该是魏婴,你明知他身修鬼道,注定无法善终,现在昏迷不醒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以前行事不遵礼法,不守礼数。现如今更是仗着鬼道术法,和自身的几分聪明才智越发的傲慢、嚣张,他如此行事早晚会不融于仙门百家。到那时你准备如何?你可想过你自己的名声!就算你不考虑你自己的名声,那姑苏蓝氏呢!你与魏婴之事无论如何我都不同意,曦臣速速遣人将魏婴送回云梦江氏。”

  

  蓝曦臣一愣,看了一眼身边的弟弟,刚要张嘴说话,只见蓝忘机一撩衣摆已经俯身跪下。

  

  蓝启仁一看蓝忘机下跪连忙道:“你求我也没用,我不会同意的。”

  

  蓝忘机跪下后连磕三个头之后开口道:“叔父既不同意魏婴留在云深不知处,忘机自会带魏婴前去云梦,扣别叔父多年教养之恩。”

  

  蓝曦臣瞪大了眼睛看向蓝忘机,他虽清楚自己的弟弟不会妥协,却没想到会这般毅然决定离开。

  

  蓝启仁更是气的险些没一口血吐出来,手指颤抖的指着蓝忘机道:“你,你竟然为了他要叛出姑苏!”

  

  蓝忘机站起身道:“忘机已答应魏婴,此后绝不留他一人,一诺无悔。以后无论魏婴是对是错,忘机愿与他共同承担。”

  

  蓝曦臣看着说完便要离开的蓝忘机,连忙道:“忘机等等。”说完又转身看着蓝启仁道:“叔父,难得忘机动情,而且素观魏公子行事也不是奸邪之道,与其棒打鸳鸯,不如成人之美。”

  

  蓝启仁回头,意外蓝曦臣竟然与他观点不同,不过转念一想,最疼蓝忘机的可不就是他这个哥哥。于是瞪眼道:“罢了,你这个宗主都如此,我能说什么。忘机你自行领罚吧。”说完蓝启仁便失望的走了出去。

  

  蓝曦臣对蓝启仁一行礼之后,转头对蓝忘机道:“忘机,魏公子之事还是应早日告知江宗主。”

  

  蓝忘机犹豫了一下道:“是,稍后便传信告知。”

  

  蓝曦臣点点头又将禁书室的钥匙交给蓝忘机之后才离开,而蓝忘机也传信江澄告知魏无羡昏迷的事情。第二日江澄便御剑赶到云深不知处。

  

  江澄看着魏无羡紧皱眉头的问道:“他自百凤山围猎之后便一直这般昏迷不醒?含光君竟然昨日方才告知,是想借魏无羡昏迷将之扣在云深不知处!虽说魏无羡身修诡道,可到底是我云梦江氏之人。”江澄除了担心魏无羡以外,也很不爽蓝忘机近半月才告知魏无羡昏迷之事,说出的话并不好听。当然他也确实担心蓝忘机借机关押魏无羡。

  

  蓝忘机只是淡淡的看着江澄,并不削与之争口舌之快。

  

  江澄看着一言不发的蓝忘机更是来气,但考虑两家的交情,于是强压下怒火,道:“不过还是感谢含光君多日收留之情,魏无羡我带回云梦,在想办法救治。”说着话边向床边走去,可是他刚迈步,蓝忘机便挡在身前,江澄紧皱眉头怒道:“蓝二你不要太过分,魏无羡他始终是我云梦江氏的人,任你是谁也无权无故扣押,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说着手上的紫电已经啪啪作响。

  

  蓝忘机无视江澄的怒火,只是平淡道:“既是魏婴自愿说来姑苏,除非他亲自说要离开。”

  

  江澄冷哼一声道:“亲自说,魏无羡昏迷不行要怎样亲口说。他若一直不醒呢?含光君是想欺我云梦不成。”

  

  蓝忘机身形一顿,陡然握紧了手指,回头看向魏无羡,一项毫无波澜的脸庞担忧之色一闪而过,眼神坚定道:“定有办法救醒魏婴。”

  

  江澄没有漏看蓝忘机那一闪而过的担忧,在百凤山一闪而过的念头再次浮上心头。想起那日二人看彼此的眼神,江澄忍不住一个冷战,他确实猜测过二人的关系,可思级二人以往的相处情况,这道心思又压了回去。如今看到蓝忘机的眼神,他突然意识到那一闪而过的念头,于是下意识开口道:“你和魏无羡……”

  

  蓝忘机淡然道:“是。”

  

  江澄听到肯定的答案之后,更是恶寒一把,后悔自己没事问这做什么。随即又联想到魏无羡确实看到蓝忘机就一定会去招惹,虽说他素来爱招惹人,但是对蓝忘机绝对是百折不挠,而蓝忘机也只对魏无羡有情绪上的起伏。以前那个觉得他俩不和的自己简直是瞎了眼。咳嗽了一声缓解内心的尴尬之后道:“可查到魏无羡为何昏迷不醒,有什么解决之法吗?”知道蓝忘机对魏无羡并无恶意之后,江澄也放心些。

  

  蓝忘机淡淡的摇摇头道:“尚未找到昏迷的原因,现猜测两种可能。一是因为魏婴失了金丹又身修鬼道,引来未知的反噬,但脉象无迹可寻。二是中了未知的咒术。”

  

  江澄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道:“你说魏无羡失去金丹!怎么可能。”

  

  蓝忘机一愣,他以为以魏婴与江澄的交情,不会隐瞒对方没有金丹的事情。如今听到江澄也不知时,心头蓦然一喜。但面上却毫无变化,只是平淡道:“已经确定,魏婴确实已经失了金丹。应该是射日之征前,魏婴失踪那三个月得事。”想起魏婴失踪三个月可能经历的种种艰辛,蓝忘机又忍不住心中一痛。

  

  江澄却仍不肯置信摇头道:“不可能,就算魏无羡被温逐流化去金丹,他也可以找抱山散人修复金丹。他怎么可能没有金丹。”

  

  蓝忘机眉头一皱道:“抱山散人能修复金丹?魏婴知道抱山散人的居所?”

  

  江澄还处在震惊和不解终,他觉得好似有什么问题,是自己一直忽略的。点头道:“莲花坞被灭的时候,我曾被温逐流化去了金丹。是魏无羡带我去找的抱山散人,修复了金丹。就算……就算当时我用的魏无羡的名义修复金丹,但魏无羡失了金丹也可以去求抱山散人啊。”

  

  蓝忘机心中一动道:“带你上山?你能找到抱山散人吗?”

  

  江澄摇了摇头道:“不能,我是被蒙着眼睛待上山的,完全不知究竟在哪里。”

  

  蓝忘机神情一冷,想到魏婴把唯一的一次机会让给了江晚吟。想到甚至可能魏婴也去求过,却并未得到医治。手指攒的更紧,怒火瞒过内心。

  

  江澄仍不相信,他也想到自己占用了魏无羡的机会,可是有机会就应该尝试,毕竟那失去的是金丹,将永失修仙一道。他一步来到魏无羡床边,探向魏无羡的灵脉金丹。

  

  蓝忘机看到江晚吟探了灵脉之后,面露震惊,跌坐在床边。许久之后摇着头嘴里一边低喃着不可能,这不可能。一边无视他擦身而过离开静室。蓝忘机皱眉,就算确定魏婴失去金丹,江晚吟的表现也略过。一种不祥的预感漫过心间,怕是另有隐情。但若与魏婴的昏迷有关,江晚吟不会这么离开。所以应该事关金丹,他记得魏婴父母意外早亡,大约八、九岁被江枫眠收养。以魏婴的记忆真的知道抱山散人的居所?虽说据传说抱山散人修为极高,但真的能修复金丹?

  

  修复金丹、金丹,想着想着蓝忘机脸色突然脸色煞白。一篇曾经看过著述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蓝忘机迈步离开静室,向藏书阁走去。

  

  -------tbc--------

  

  我回来了,前一阵孩子发烧之后,忙着乱七八糟的事。

  

  然后脑子里的梗就有点断了。

  

  再加上这一张几乎都是对话和出柜。所以前前后后又想了许久。

  

  这才过来写完。

  

  后续会继续更新的。

  

  还有下一章羡羡改醒过来了。

  

  下节预告:

  

  回溯时空、逆天改命、天道不容。


随时跑路冷争妍

【忘羡】归吉

搬運重發

很高興又能跟各位大佬一起搞事,但我窗了,我很廢對不起QAQQQ

***BE预警:他们一起走了,剩下传说留给世人。

十幸:

除夕将至,蓝忘机从云深不知处离开后途经夷陵某座无名山脚下的小镇。抵达时未至正午,日头却意外地好,把路上的积雪融了大半,也把深冬时总是晦涩的白昼染上了整片刺眼的金黄。

小镇只有一条大街,置办年货的人潮不知何时才会散。但蓝忘机似是在赶路,即便不喜人多,面上也无半分迟疑,一手微提衣襬,迳直踏进摩肩接踵的人群之中──令人惊讶的是,他鬓发与衣袍竟丝毫不乱,步行速度更不拖泥带水,无论谁抬手或伸腿都碰不到他半分,不过一炷香就穿过了人群。

蓝忘机走到一家肉贩...

搬運重發

很高興又能跟各位大佬一起搞事,但我窗了,我很廢對不起QAQQQ

***BE预警:他们一起走了,剩下传说留给世人。

十幸:

除夕将至,蓝忘机从云深不知处离开后途经夷陵某座无名山脚下的小镇。抵达时未至正午,日头却意外地好,把路上的积雪融了大半,也把深冬时总是晦涩的白昼染上了整片刺眼的金黄。

小镇只有一条大街,置办年货的人潮不知何时才会散。但蓝忘机似是在赶路,即便不喜人多,面上也无半分迟疑,一手微提衣襬,迳直踏进摩肩接踵的人群之中──令人惊讶的是,他鬓发与衣袍竟丝毫不乱,步行速度更不拖泥带水,无论谁抬手或伸腿都碰不到他半分,不过一炷香就穿过了人群。

蓝忘机走到一家肉贩前,那摊主虽是被一群抢著挑料的妇人或婆子团团围住,却是眼尖地看见了蓝忘机,立刻笑道:「蓝大爷,来取腊肉和排骨么,料都给您背好嘞!俺今年白送您一只鸡,不要钱!多谢您救了俺婆娘!」

蓝忘机摇摇头,道:「不必客气。」便也不推辞,一手递钱一手拿过肉贩给的大包小包,点点头,随即要走。但肉贩看蓝忘机一身上好的雪白衣料,手里拿的钱袋却是陈旧得出了毛边,上头鲜豔的颜色也被洗褪了不少,哪怕知道主人悉心保存多年,这钱袋想必也用不了两年了,随即把人叫住。蓝忘机道:「何事?」

这肉贩也是个热心的,笑道:「大爷,俺看您的钱袋旧了,不如让俺婆娘给您做一个新的,过年讨个吉利成不?」

蓝忘机闻言,垂眼看了看手中的钱袋,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上头的旧式绣样,冷然的面庞似是柔和了一瞬,抬眼望向肉贩时已回归平静,淡声道:「不用。」

肉贩心里暗道一声糟,想也知道这位爷肯定出身名门,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又如何能看得上自家婆娘的糙手艺;再说,对方肯定是很珍惜这钱袋的,何苦要让他换一个?这么一想,肉贩又道:「爷,咱镇上有个绣娘,手艺是很不错的,就在我对街。您找人问一问就成。她大概能给您把这前袋补一补。」

这次蓝忘机总算没有拒绝,再次看向自己手中,像是认真考虑了一番,遂对肉贩道:「知道了,谢谢。」这才离去。

看人走远,肉贩憨厚地笑了几声,才发现刚才围着摊子的姑娘婆子全挤在一边,对着蓝忘机的背影窃窃私语,又是脸红又是娇瞋的,可惜没人敢上前搭话。这会见肉贩的了空,蜂拥而上开始七嘴八舌地问他蓝忘机是何方人士、夷陵什么时候来了个这样的人物。

肉贩还没回答,人群其中一个婆子像是旁观许久,这才施施然说道:「那个呀,是姑苏蓝氏的含光君!你们这群年轻丫头片子才嫁过来没几年,当然没见过他。」

──什么,含光君?活的!他们有生之年竟然见到活的含光君了!

 

几位女子面面相觑、一脸不可置信──就像那老太说的:人嘛确实没看过。但谁没听过含光君的大名?他的传说岂止是她们从小听到大、连她们的父母那一辈也是从小听到老的,谁不知道含光君逢乱必出逾百年,如今已与那神话一般的抱山散人齐名。世人早就不再谈论当年入世的延灵、藏色或晓星尘的惊世绝豔,倒是对姑苏蓝氏家风与作为讚不绝口,尤其是岳镇渊渟的含光君。

所以说含光君不应该是个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老头子么!但方才那位爷,怎么看也不像个鸡皮鹤发的老人家,虽然两鬓有点点霜白、眼角带着淡淡的细纹,但绝对是肌雪颜花、无愧为一代美男子啊!

话说这厢,蓝忘机找到了肉贩所说的绣店,犹豫了一会才进去,掏出怀里的钱袋,问柜台内的绣娘能不能帮他换个结实点的内衬、并且修补一下破损的地方。那绣娘见了,摇摇头道:「这位爷,不如我给您做个新的,一样的,好吧?这个太旧、拆了补内衬恐怕要坏的。」

蓝忘机点头,道了声谢便离去,想来不打算补前袋了,手里提著鸡鸭鱼肉走出了人声鼎沸的镇子,一路往深山里行。走了约两刻,在一处竹林里寻到了一座幽静小筑,推了门进去。

屋内一尘不染,想来是蓝忘机哪怕一年到头都在外面行走,此处的清扫也从不落下,保持著它百年前的模样,小筑的两个主人仿佛依旧长年在此生活、过着寒尽不知年的清閒日子一般、天地间只有彼此。

蓝忘机花了一下午在厨房里,挽起袖子洗手作羹汤,做的都是百年前云梦流行的菜式,花样不多却胜在细致。做好了端上桌,他才坐到窗边,燃起烛火后在昏暗的屋内,耐心地剪纸。蓝忘机手边放着一个小香炉,里头燃的不是香料,而是一小张人形的黄符、以及一截他的头发。

小香炉的烟燃起来带着一古奇异的青草香,在蓝忘机对面愈来愈浓、渐渐聚成一抹人形,直到那身影够清晰了,蓝忘机才听见一声叫唤:「蓝湛。」

蓝忘机抬头。

刚才凝出形状的魏无羨笑意盈盈地望着他,道:「二哥哥,你生了好多白头发。」

蓝忘机深深注视著眼前人,极慢地轻声:「……你也是。」

魏无羨道:「上次见你时咱多年轻,几年了你说?能让你忍著不见我。」

蓝忘机道:「七十四年。」

魏无羨一愣,不禁摸了摸自己眼眶下的纹路,看向蓝忘机时发现对方的脸上也有著岁月蔓延的轨迹,忍不住站起来倾身越过桌面,将蓝忘机一缕垂在颊边的白发拨到他耳后。愣愣了许久,茫然道:「……那我就是死了快百年了。」闻言,蓝忘机握住了对方覆在他脸上的手,又捉到眼前看,像是在确认什么,魏无羨笑道:「別看啦,有斑,难看。」

蓝忘机道:「好看。」又转去摸他的脉。

──是油尽灯枯之兆。

蓝忘机并不意外,而魏无羨被摸出了脉也不见悲色,只是神色温软地俯视著对方,道:「你想让我做什么。」语气不是问句,言下之意,是蓝忘机无论做出什么要求,去赴刀山火海魏无羨都会答应。

蓝忘机道:「年夜饭。」

所以在魏无羨死后,他燃了最后一张纸人和作为魂引的头发,过最后一个年。而魏无羨听罢了然,这是蓝忘机算到了自己的大限之日,所以透过魏无羨生前留下的引魂之术,把人从近百年前拉到了未来。

魏无羨皱了皱鼻子,他早就闻到不远处扑鼻的香气,胃里馋虫早爬到舌尖来嗷嗷待哺──是说他身体衰败数年,愈是久病愈是吃得清淡,那久违的辛辣味勾得他直想跳到蓝忘机身上大喊给他当牛做马。魏无羨道:「所以含光君大费周章给我準备这一桌──」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餐桌,续道:「是要让我饱餐一顿好上路么?」

蓝忘机一本正经地点点头,道:「一起上路。」

魏无羨被他逗乐了,每一道菜都嚐得眉开眼笑。

年菜里本不该出现莲藕排骨汤,不过魏无羨爱喝,两人过年也没什么讲究,愿意吃就行。总之,魏无羨难得胃口不错,连喝了三碗,直到蓝忘机差点用「食不可过三碗」来制止他才作罢,一边心满意足道:「蓝湛,你做的已经比我师姊的汤还要好了。」

蓝忘机的眉显而易见地弯了弯,道:「嗯。」

酒足饭饱之后,魏无羨道:「你没先跟我说要过年,来不及给你準备压岁钱怎么办?」

蓝忘机想了想,从怀里拿出陈旧的钱袋递给他。魏无羨接过,定睛一看,哈哈笑道:「这么旧了,你不换一个以后要漏财的。」

蓝忘机道:「也不用换了。」

魏无羨道:「谁说不用的,你看。」说罢,从怀里也拿出一个类似荷包的东西,只是蹩脚的针线和绣样在上头,整个袋子看起来就像一团色彩鲜豔的抹布。魏无羨把东西塞给蓝忘机,邀功道:「你看我做得好不好?」

蓝忘机毫不违心地说:「很好。」

魏无羨眨眨眼:「真的?喜欢吗?」

蓝忘机认真道:「喜欢。」说罢,将那丑不拉机的钱袋珍而重之地揣进了怀里。

魏无羨才道诚实道:「做得很差,我知道的,藏了很久不好意思拿给你。本以为干脆一辈子就不拿给你了,但现在反正……原本的那么旧了,这个你将就著用吧。」

蓝忘机道:「不将就。」

魏无羨哈哈大笑,从那旧钱袋里掏出几颗沉甸甸的金子,塞给蓝忘机:「喏,压岁钱,等等咱一起守岁,接着去外头放鞭炮。」

蓝忘机握着对方冰凉的指尖,道:「外面冷。」

魏无羨转头望向窗外,只见小筑外头正在下雪,又对蓝忘机道:「怕什么,都最后一次了,还讲究。」

蓝忘机好脾气地应他:「好。」

他把魏无羨抱在怀里,两人坐在竹榻上,中间摆著小香炉,蓝忘机不时往里头添炭火,把魏无羨一双冰冷苍白的手捂在怀里或在炉子边烘。魏无羨昏昏欲睡地跟蓝忘机说话,说起自己当年怎样天纵英才,在得知自己命不久矣之时发明了引魂之术,让蓝忘机在自己死后能用黄符纸人和头发召唤生前的自己,好让他能一直陪着对方。把三十多张纸人塞给蓝忘机之后,他还得意洋洋道:「这下咱们哪怕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却肯定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了!」

当年蓝忘机斥他胡闹,但是当魏无羨第一次被多年后的道侣召唤道身边去之时,他就知道自己这样是对的。因为他见到了蓝忘机睽违多年后喝醉了的模样──对方一见魏无羨,就把人牢牢抱在怀里,又把抹额解下来绑住他的双手,之后安安静静地把人捂在胸口整整一个晚上。

……到底生死抵不过相思。

后来蓝忘机愿意清醒时也燃起符纸召唤魏无羨了,大多是在魏无羨生前说想去看看却没去的地方,此时两人可以花一整天的时间游历,而蓝忘机也因此从归隐的三十多年后复出,真真正正地在百年之间成就了无人能出其右的一代名士。他带着一叠黄符纸人,就好像去哪里都带着魏无羨,在有生之年走遍了他修为所能及的所有地方,十万名山大川无一落下。

但阴阳两隔的近百年间,他们未曾携手在雪地里赏过梅花。

此时魏无羨窝在他怀中,已经快睡过去,却仍迷迷糊糊地坚持道:「咱等等,去放爆竹,除祟。」

蓝忘机道:「好。」

魏无羨道:「明天一起去看梅花。」

蓝忘机道:「好。」

魏无羨又道:「明天初一,再给我煮酸菜鱼行么。」

蓝忘机道:「行。」

魏无羨:「不要做成甜的。」

蓝忘机:「不会。」

说着说着,魏无羨终于累得不行,忍不住道:「好啦,你別说话了,你说话我就忍不住一直回你的话,我真要睡啦,蓝湛明天见……」

蓝忘机安静地望着怀里人,亲了亲他的头发,道:「魏婴……」

却是没再如往常一样跟著说「明天见。」

魏无羨在睡梦中听见爆竹声,摸了摸身边,果然没人。他安心地翻了个身继续睡,不一会,那熟悉的温度与浅淡得檀香便又将他抱了个满怀。魏无羨咧嘴一笑,转头就吻上了那人的唇,眼也不睁一下。

蓝忘机的嘴唇很冷。

魏无羨睁开眼睛,在黑暗中与对方互看,许久之后,他才对着那双琉璃般的柔和眼眸道:「过年啦。」

蓝忘机没说话,就是看他。

魏无羨又道:「那跟我走吧,二哥哥。」

蓝忘机无声握紧了他的手,而魏无羨温柔地亲了亲他慢慢阖上的眼睛。

日出之时,魏无羨一个人走出了竹林,又走了十里去找两人归隐时曾经去过的梅林,折了一支最漂亮的红梅花,带回小筑里插瓶。看了看觉得不满意,便又带到竹榻边,摆在合衣而臥的蓝忘机身边。

魏无羨在小筑后头不远处找到了自己的墓碑,他本来想给蓝忘机刻个「爱妻」什么的,但又怕对方不高兴要讬梦修理自己,便作罢,只是将蓝忘机的骨灰与自己的放在了一起,在墓前上了三炷香。

接着一掌劈了那墓碑。

从前留着碑是让蓝忘机给他上香、如今自己也给蓝忘机上了一回香;此后,他俩在人世间再无牵掛、也没有会思念自己的人。而他们说好了要一起走、便是一起走。

魏无羨对着一地碎落的石块,随着引魂术的时限已到,轻笑一声,消失在映入竹林中的晨曦里。

过年了。

 

【完】

文/冷爭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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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羡丨年年有余·其一】春初临

【忘羡丨年年有余·其二】冬日雪

【忘羡丨年年有余·其三】夷陵老祖的夜话与幻想

【忘羡丨年年有余·其四】背道

【忘羡丨年年有余·其五】今晚的金星很明亮

【忘羡丨年年有余·其六】有匪

【忘羡丨年年有余·其七】春衫薄

【忘羡丨年年有余·其八】贡桃

【忘羡丨岁岁无终·其一】天光墟

【忘羡丨岁岁无终·其二】无根树

【忘羡丨岁岁无终·其三】济世

【忘羡丨岁岁无终·其四】岁朝

【忘羡丨岁岁无终·其五】新衣

【忘羡丨岁岁无终·其六】一天

【忘羡丨岁岁无终·其七】年中记事

【忘羡丨岁岁无终·其八】归吉


江湖

【忘羡】逆天 3(魂穿)

 第三章

  

  魏无羡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静室的屋顶,猛然坐起身喊道:“蓝湛。”

  

  蓝忘机放下手中的书,走过来坐在床榻上,道:“我在,你怎么样?”

  

  魏无羡一把抓住蓝忘机的手臂,对着他上下查看道:“蓝湛你怎么样?可又何处不妥?”

  

  蓝忘机摇摇头道:“尚无不妥之处,也还未找到那天的阵法。”

  

  魏无羡缓了一口气,看着蓝忘机目前好似确实无碍,至少还有时间。连忙起身下床,一边穿鞋一边道:“那人说此咒乃失‘失觉噬魂咒’,可有耳闻?”

  

  蓝忘机站起身道:“不曾。”

  

  魏无羡抓着蓝忘机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走去你家藏书阁,找找看有无相...

 第三章

  

  魏无羡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静室的屋顶,猛然坐起身喊道:“蓝湛。”

  

  蓝忘机放下手中的书,走过来坐在床榻上,道:“我在,你怎么样?”

  

  魏无羡一把抓住蓝忘机的手臂,对着他上下查看道:“蓝湛你怎么样?可又何处不妥?”

  

  蓝忘机摇摇头道:“尚无不妥之处,也还未找到那天的阵法。”

  

  魏无羡缓了一口气,看着蓝忘机目前好似确实无碍,至少还有时间。连忙起身下床,一边穿鞋一边道:“那人说此咒乃失‘失觉噬魂咒’,可有耳闻?”

  

  蓝忘机站起身道:“不曾。”

  

  魏无羡抓着蓝忘机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走去你家藏书阁,找找看有无相关记载。”

  

  蓝景仪被急行而过的魏无羡装了一下,在身后说道:“魏前辈,云深不知处禁止疾行。”不过下意识说完便觉得多余,因为魏前辈一向不太守云深不知处的规矩,而且他身后还拽着含光君呢。想到这更是睁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魏前辈竟然能拽着含光君跟着一起疾行。

  

  一旁的蓝思追也看到了二人疾行而去,发现魏前辈竟然连招呼都不曾打一下,而且含光君能与之同时疾行,想来一定有急事,于是连忙跟在身后,想看能不能帮上忙。

  

  魏无羡拽着蓝忘机一边走一边问道:“蓝湛你什么时候醒来的?”

  

  蓝忘机道:“刚醒不足一个时辰。”

  

  魏无羡道:“那我们是怎么会来的?是温宁?”

  

  蓝忘机道:“嗯送到山下时,正好我醒来,他便离开了。临行前说他就在山下。”蓝忘机未曾告诉魏无羡,他问过温宁,那名下咒的男子怎么样,温宁说他赶到的时候地上只有尸块。蓝忘机将魏无羡带回云深不知处给他换下了一身的血衣。

  

  魏无羡点点头,拽着蓝忘机进了藏书阁。刚翻找了两本书,蓝思追与蓝景仪也一同进了藏书阁。魏无羡看到二人之后忙道:“小思追来得正好,来帮忙。”

  

  蓝思追走过来一行礼:“魏前辈,含光君。需要我们做什么?”

  

  魏无羡道:“你们寻找一个有关‘失觉噬魂咒’的记载,同时将你们看过的所有有关诅咒、解咒、和上古秘闻的书整理出来,放在一旁。”

  

  蓝思追点点头又问道:“魏前辈着急吗?需要寻些人来帮忙吗。”

  

  魏无羡一边翻着书,一边道:“着急,人越多越好。”

  

  蓝景仪一旁凑了过来道:“魏前辈是谁中了此咒吗?”

  

  魏无羡还未开口,一旁一直在静静翻书的蓝忘机开口道:“藏书阁内,禁止喧哗。”

  

  蓝景仪立马闭嘴,被蓝思追拽了出去找人过来帮忙一起寻找。

  

  魏无羡看了一眼蓝忘机,他明白的他的意思,可这事早晚会被人知道的。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此时最重要的是快些翻看,找到解咒之法。毕竟不知道此咒症状如何,何时开始。

  

  不久藏书阁内便只有刷刷的翻书声,还有时不时走动的脚步声。

  

  突然前前后后响起相同的行礼问候声,泽芜君。蓝忘机也抬头行一礼道:“兄长。”

  

  蓝曦臣进入藏书阁走到蓝忘机身前,道:“忘机,听闻你与魏公子在找一种咒术?是谁中了什么咒术?”

  

  魏无羡在一个书架后道:“是蓝湛,中了一种叫‘失觉噬魂咒’的咒术,不知泽芜君可有耳闻。”

  

  蓝家在藏书阁内一种小孩皆倒吸一口凉气,关心声一时此起彼伏,可是也突然戛然而止,无法在开口的众人才想起含光君刚刚说的,禁止喧哗。

  

  蓝曦臣看过去,看到了那个头都不曾抬起的魏无羡。虽说魏无羡一直不讲什么规矩,可是却从无这般无礼的行为。转头担忧的看向蓝忘机道:“不曾听过,忘机可有不适。”

  

  蓝忘机摇摇头道:“兄长不必担心,尚未有何征兆。”

  

  蓝曦臣微微点头略有放心,又道:“如何中的此咒。”

  

  蓝忘机道:“一时不察,中了圈套。”

  

  蓝曦臣点点头,将禁书室的钥匙交给蓝忘机后离开。就这样众人一直在藏书阁读到酉时过半,蓝家小辈才陆陆续续离开,离开前均手捧一摞书离开。酉时末的时候魏无羡也被蓝忘机拽着离开了藏书阁。当然临走时魏无羡下了一趟禁书室带走了大半有关咒术的书离开。

  

  蓝忘机将餐食放在桌上后,对魏无羡道:“先用餐吧。”

  

  魏无羡嗯了一声,走了过来一边捧着书,一边吃东西。蓝忘机动了动唇,终究什么都没说。


  二人就这一直看书,一直过了丑时魏无羡都没有睡觉的意思。而蓝忘机也在一旁静静地陪着看着,一直到第二日卯时,二人竟就这一夜未睡。

  

  第二日辰时过半时蓝曦臣敲响了静室的门,蓝忘机起身打开门行礼道:“兄长。”

  

  蓝曦臣开门便看到魏无羡一边打哈气一边翻书,蓝忘机坐回去的时候,魏无羡自然而然的靠在身上,头也不抬道:“泽芜君清晨便来,可是有什么消息。”

  

  蓝曦臣坐下道:“昨日问过族中长老,确有一长老知道些。”

  

  魏无羡一听连忙坐了起来,将手中的书放下,焦急道:“如何?”

  

  蓝曦臣看了一眼魏无羡已经发黑的眼眶,知道该是一夜没睡。原本略有不平的心有安抚,转头看着蓝忘机道:“长老说,他曾在藏书阁看到过关于此咒术的记载。传闻此诅咒以自身魂魄为祭,聚百名怨灵之气施咒,中咒者一月之内会逐渐丧失味觉、视觉、听觉、痛觉、触觉,五感尽失同时魂魄尽碎而死。”

  

  魏无羡啪的一声捏碎了手里的茶杯,平缓了一口气之后道:“可知此咒如何解?在何书记载?”

  

  蓝曦臣看了一眼给魏无羡包扎伤口的蓝忘机,摇摇头道:“长老说,此诅咒只是在一本志怪的书中记载,具体如何施咒,如何解都没有详细记载。至于具体书名他也记不清了。只是当年看过一眼,因为诅咒过于恶毒才有些记忆。”

  

  魏无羡将手中的书放下抬头道:“没事,既然在藏书阁中看到过,那我们便一本本看过去,总会找到的。”说着话便起身与蓝曦臣一行礼:“泽芜君先行告退了。”说完便又向藏书阁奔去。

  

  蓝曦臣望着走出去的身影无声的叹口气,内心暗道不一定会找到,哪位长老看到书已经是百余年前的事情,可是蓝家藏书阁经过当年火烧一事,许多藏书都被损毁了。


  离开静室之后蓝曦臣便下了云深不知处,前往了几大世家,同时放出消息,蓝氏重金悬赏“失觉噬魂咒”有关的信息。

  

  就这样魏无羡几乎不眠不休的翻书,可是仍未找到那本关于“失觉噬魂咒”的书。直到第三日魏无羡一边看书一边用筷子将菜放入口中,之后神色一顿,又佯装无变化的咽下。又吃了几个不同的菜之后,发现味道都不对。再回头看蓝忘机却神色如常的吃饭。


  魏无羡神色一暗,心道开始了,蓝湛没有味觉了。但对方既不想告诉他,让他担心,他也故作平淡的吃饭。甚至为了怕蓝忘机这么吃下去身体不服,特意多吃,而就这样一天三餐吃下过后,一项重口味从不闹毛病的魏无羡,入夜后胃里便翻江倒海,难受的厉害。喝下数杯温水仍无用,最后借如厕的借口到茅房狂吐一阵。

  

  突然一只手抚上了魏无羡的后背,魏无羡一愣回头便看到蓝忘机站在身后,担忧的看着自己,左手拿着一杯温水低了过来。

  

  魏无羡接过水杯,将口中的怪味漱掉之后才站起来,回头看着蓝忘机笑眯眯的。

  

  蓝忘机一边与魏无羡往回走一边道:“为何不说?”

  

  魏无羡微笑道:“那蓝湛你为何不说。”

  

  蓝忘机楞了一下,随即了然,此问确实多余。正如他不说一般,他们都怕对方担心,也都努力维持着这份平静和安宁。

  

  两人走回静室,魏无羡回头伸出双手揽上蓝忘机的脖子微笑道:“二哥哥我没事,你亲亲我,我就不难受了”

  

  蓝忘机一搂魏无羡的腰,二人交换了一个绵长而没有任何欲望的吻。这是自从出事之后二人的第一个吻,毕竟其他时间只要魏无羡醒着便都用来看书。


  后来所有人还是没有在藏书阁内找到关于“失觉噬魂咒”的书,而魏无羡则开始一本本的看,看所有关于志怪的传说,关系施咒和解咒的书,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直到几天后起床的蓝忘机没有再拿起书看。

  

  魏无羡无声的捏紧了手上的书,深呼吸两口气之后道:“没事我说你听。”

  

  蓝忘机淡淡的嗯了一声。从此之后静室便开始有魏无羡的读书声。

  

  后来金陵、江澄、甚至包括聂怀桑皆送来了有关于施咒、解咒与传说的书籍给魏无羡研究。魏无羡也确实研究者试着解咒,可也均无大作用,只是拖慢了些时日而已。

  

  一个月后蓝忘机揽着魏无羡,读书声突然戛然而止,蓝忘机心中咯噔一下,缓缓的开口道:“魏婴,不必在读。”

  

  良久之后蓝忘机感觉到手中被一下一下的写下了一个好字,随即两个手紧握。从此以后魏无羡都是窝在蓝忘机怀里读书,想说什么了便用手指在对方手上写写画画。

  

  魏无羡依就没有放弃不停地读,不停地研究,不停地尝试。可依旧在半个月后的一日,看到蓝忘机弯腰去捡地上的碎片扎破了手指,献血流出,魏无羡刚想上前帮忙包扎,却看到蓝忘机,伸手摸了摸手指的血液,放入口中,最后皱了皱眉,无声的叹了口气,随后用灵力修复了伤口。

  

  魏无羡转头便跑到后山,怒吼着疯狂的乱砍,直到一片大树木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许久之后魏无羡又故作平淡的返回静室,走过去抱住蓝忘机,嘴唇附上对方的唇,这一次带着无尽的欲火与贪恋。

  

  蓝忘机也努力的回吻着,虽然看双目不能视,双耳不能听,可蓝忘机对于魏无羡的身体熟悉无比,单靠触觉便也能轻车熟路的攻城略地。很快二人便缠绵一处,蓝忘机一遍一遍的低喃着魏婴,而魏无羡用力的捏着,咬着蓝忘机给与回应。二人一直酣战到彼此都精疲力尽再也睁不开眼,抬不起手才相拥而眠。

  

  后来蓝忘机依旧配合魏无羡的每一次实验,直到再也起不来床。魏无羡便一直在侧照顾着,失了触觉的蓝忘机连最基本的吞咽都做不到,吃喝只能由魏无羡以口渡口的喂,包括更换因为失禁弄脏的衣物。直到后来呼吸也没了。

  

  魏无羡亲手点燃了放着蓝忘机尸体的架子,身后是蓝氏一种小辈低低的哭泣声。

  

  直到火堆燃尽,蓝启仁指着魏无羡悲痛而气愤道:“魏无羡,我只恨当年为何会同意你来我姑苏蓝氏听学,你毁了忘机。让世家楷模,众人敬仰的忘机,最终离经叛道,与你受人指点,背后遭人唾弃。这些也罢,最后你竟然害死他,你滚出我姑苏蓝氏!”蓝启仁噗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蓝家一种小辈将蓝启仁抬了回去。

  

  魏无羡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等待火堆凉了之后,上前收拾骨灰。

  

  蓝曦臣走了过来,轻声道:“魏公子莫怪叔父。”

  

  魏无羡摇了摇头道:“泽芜君你叔父说得对,我就是个祸害,若没有我,也许江叔叔夫妇不会死,金陵也不会成为孤儿。蓝湛,蓝湛更......”

  

  蓝曦臣打断魏无羡的话道:“魏公子,忘机有句话留给你。”

  

  魏无羡身形一颤,便听到蓝曦臣在身后轻轻道:“忘机说对不起。”

  

  猛然回头,整个人都瞪大了双眼,眼中皆是不可置信,为何最后留给自己的是对不起。不说二人曾说过永远不说对不起和谢谢,就说这事该说对不起的也理应是他。

  

  蓝曦臣看了一眼魏无羡红透的双眼,明明没有一丝眼泪,可是里面的悲切却比那些哭作一团的蓝家小辈更让人窒息。叹口气有些明白忘机的话,于是轻轻道:“魏公子,虽曾感谢你给予忘机数十年的快乐,但一开始得知忘机身中咒术的时候,我也曾怪过你。可后来忘机与我说,万一最终他不能得救,便让我与你说一句对不起。道歉有二,其一是他知道这世间,最痛苦的是留下的那个。这个痛苦虽他曾经体会过,可仍然庆幸,这一次是他身中此咒,否则再来一次他不知道如何走下去。其二便是,他明明体会过个中艰难,却仍然要求你好好活下去,要你体会并且坚强的走下去。故而与你说声对不起,他希望你可以放下过往好好活下去。”停顿了一下之后蓝曦臣轻声道:“魏公子,你即是忘机的道侣,那么无论何时云深不知处都是你的家。”说完蓝曦臣便离开了。独留下身后那一直都未曾掉过一丢眼泪的人,嚎啕大哭。

  

  魏无羡蹲在地上,痛哭流涕,他终于明白为何,人称皎皎君子泽世明珠的蓝湛,变得不能食,失禁,等一切不能自理,却从未吐露过一字半句轻声的话。他曾自问若换自己大抵会让别人结束这份痛苦。蓝湛曾经为了自己是多么渴望活下去,而自己最终,最终也没能救下他。

  

  再后来魏无羡依旧是以前的魏无羡,会逗人,会嬉笑。可是在蓝思追眼里,却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因为魏无羡的笑不再如以前一般明亮,他的恶作剧也不如以前那般让人哭笑不得。最重要的是魏无羡经常会眼睛望着一个地方,便会望很久。而且魏无羡酗酒也比以前更加厉害,一天大半时间都是睡着的。

  

  就这样又过了月余,一天魏无羡整理当时在各大世家借来的藏书,准备一一归还,突然翻到了一本笔札。眼睛一亮,他记得这本是写关于时间、空间的。由于当时着急找解咒的方法,并未细细研究。此时在翻看开来,果然里面记载了一个秘术,是千年前,一个修仙之日曾经尝试撕裂时空,逆天回溯。魏无羡细细读来,竟发现这人竟然真的有做实验,而且算是成功,只是撕裂时空,回溯时间风险很大,当时他几乎陷在时间轮回里,险些不能脱离。再后来好不容易活下来之后,便不再尝试。但魏无羡看到这仿佛看到一味解药一般,逆天回溯,若能成功,自己便可救回蓝湛。

  

  魏无羡想到便做,他出行收集了所有需要用的天材地宝,之后寻到云深不知处后山一处僻静的地方,将改良后的阵法画出来,顿时乌云密布。

  

  蓝曦臣等人察觉到异样赶到此处,便看到魏无羡站在一处阵中,狂风大作,电闪雷鸣。蓝曦臣担忧道:“魏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魏无羡知时间无多喊道:“救蓝湛。”

  

  蓝曦臣一愣随即道:“忘机已死。”

  

  魏无羡眼神无比坚定道:“不他会活下来的。”说完数到天雷劈下,啥时间魏无羡所处之地被轰成一片焦黑。在遍寻不到魏无羡的身影,蓝曦臣四下搜索之后找到了那本关于时空的笔札,看后无奈摇头道一句都是痴人。确也不禁祈祷希望一切真的如愿以偿。

  

  年轻的魏无羡共情结束,二人魂魄分离,相对无言。不过随即又都笑了出来,因为他们二人看到他们的魂魄被无数条线牵连,并且彼此开始淡化。当他们真心接受彼此之后,灵魂便开始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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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终于虐玩了,好困,为了赶完各种熬夜啊

柏漓Geisha

【忘羡】月夜霜晓 17(二哥哥提前问灵成功)

今天是忘羡日常小甜饼

羡羡终于修出半个实体啦

没有曦瑶出没

从此,芸芸众生,我只爱你。


我这么高产 求个评论过分吗!(傲娇脸.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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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蓝湛,看我,看我呀!”

 

一袭黑衣,红绳束发的青年正在静室门口,向从兰室教课回来的蓝忘机笑嘻嘻招手。

 

蓝忘机怔了一瞬。

 

阳光下,如此明媚的魏婴。

 

快步的走了过去,将魏无羡拥入怀中。

 

紧紧的抱住,那个曾经他用尽一生的气力也无法拥抱的人。

 

“蓝湛啊……”魏无羡感受着蓝忘机身上...

今天是忘羡日常小甜饼

羡羡终于修出半个实体啦

没有曦瑶出没

从此,芸芸众生,我只爱你。


我这么高产 求个评论过分吗!(傲娇脸.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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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蓝湛,看我,看我呀!”

 

一袭黑衣,红绳束发的青年正在静室门口,向从兰室教课回来的蓝忘机笑嘻嘻招手。

 

蓝忘机怔了一瞬。

 

阳光下,如此明媚的魏婴。

 

快步的走了过去,将魏无羡拥入怀中。

 

紧紧的抱住,那个曾经他用尽一生的气力也无法拥抱的人。

 

“蓝湛啊……”魏无羡感受着蓝忘机身上的温度,也伸出手抱住了他。

 

重来一世,得君如此,万幸。

 

“身体是否有恙?”蓝忘机退开了一点距离,看着魏无羡道。

 

“没有,好得很!我把复生咒和结契术融合了一下,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和常人无异?”魏无羡轻灵的在蓝忘机怀里转了一下,“我是不是很厉害?”

 

蓝忘机诚恳的点了下头,“嗯,厉害。”

 

看见蓝忘机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夸自己,倒是让魏无羡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那,那是,不然怎么配得上含光君。”

 

蓝忘机道:“嗯。”

 

魏无羡嚷嚷道:“蓝湛,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说好啊!”

 

蓝忘机又道:“你可以试试。”

 

“夷陵老祖是不是天下第一帅气。”

 

“嗯。”

 

“含光君是不是对夷陵老祖神魂颠倒。”

 

“嗯。”

 

“那含光君是不是天天想跟夷陵老祖上~床~”

 

“……”

“嗯。”

 

魏无羡被噎了一下,“含光君,你的雅正呢!”

 

“丢了。”

 

魏无羡瞬间感觉自己平日那口若悬河的本事没处使了,妥协般的倾倒在蓝忘机身上,“蓝湛啊蓝湛,我发现我现在是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蓝忘机轻轻笑了一下,“我亦是。”

 

魏无羡每次看见蓝忘机的笑都感觉自己十分没用,蓝湛唇角一勾,就能把自己的魂给勾跑了,由衷感叹道:“蓝湛,你要是以前对我多笑几下,我早就被你迷的五迷三道,找不着北了,而且这世家公子榜第一名可能就不是你哥了,不过现在笑也不迟,不过,只能对我笑啊!”

 

“嗯。”蓝忘机替他正了正乱了的衣襟,“术法可有什么弊端?”

 

魏无羡摸了下下巴,思索道:“嗯,不能离忘机琴太远,不过比身为魂魄时候距离远的多,大半个云深不知处应该没问题,然后不能操控怨气,不过对怨气的感知强了很多,也操控不了灵力,但是可以操控忘机琴。其它的弊端嘛,暂时还没发现,不过这个法子还是不能流传出去,不然每个死去的魂魄都找个灵器结契,那可就好玩了。”

 

然后又补充道:“不过毕竟不是正版复生咒,每晚丑时中还是会变为魂体,直到天色将明之前。还有,如果你或者忘机琴受到了伤害,我也会受伤。”

 

蓝忘机道:“嗯,还需小心。”

 

魏无羡点点头,正要继续往蓝忘机怀里钻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小小的白色人影怯生生的在静室门口探头探脑。

 

蓝忘机也感觉到了,回头看向门口,开口唤道:“阿愿。”

 

魏无羡一愣,细细看去,正是温苑。顿生了一种恍如隔世之感,竟然不自觉的向温苑走去。

 

如今的温苑,已近幼学之年,穿的一身蓝氏校服,头上戴着亲眷子弟才有的卷云纹抹额,背挺的笔直,早已不复当年那个一生尘土的孩童模样。

 

蓝愿听见蓝忘机唤他,才敢走进来,偷偷瞥了一眼向他走来的魏无羡,魏无羡想起蓝忘机曾说阿苑发了一场高烧,以前的事情都不已经不记得了,自然也不记得自己了,于是笑嘻嘻的看着他,“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温苑恭敬的行了一礼,“前辈你好,晚辈名叫蓝愿。”

 

“哦,原来是蓝愿小公子。”魏无羡笑着摸了摸蓝愿的的头,眼中却有些湿意,蓝愿奇怪的瞄了他一眼,这个哥哥的眼神好奇怪,感觉很开心,但是又有点伤心。

 

小小的蓝愿并不明白这种两种相悖的情绪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一双眼睛里,只能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挪开了眼神,盯着地上的脚尖看。

 

蓝忘机上前,轻抚了下魏无羡的肩头,随即向蓝愿开口问道:“何事。”

 

蓝愿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本册子,“含,含光君,阿愿近日习琴,整理出一些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所以来向含光君请教。”

 

蓝忘机接过册子,垂目看了一眼,然后对着朝魏无羡点了点头,微微弯下腰,牵着蓝愿的手走到忘机琴旁,手把手的教导着他。

 

牵起蓝愿手的时候,动作顺手又熟稔,仿佛已经做了无数次。

 

魏无羡就笑嘻嘻的靠在门框上,看着静室里一大一小的白衣二人组,案前花瓶插着的白玉兰亭亭玉立,香炉里冷檀香丝丝袅袅。

 

好像从前世莲花坞之灾之后,他的人生便再也没有过这样静好的时刻。

 

蓝愿的小手随着蓝忘机的指点,认真的琴上弹奏着,趁此间隙,蓝忘机无意抬头看了魏无羡一眼。

 

阳光透过漏窗打在魏无羡的身上,灵体本就没有常人那么红润的脸色,照的魏无羡愈发白皙,他正在笑着,如同很久以前那个提着酒壶翻墙而入的少年。

 

只因为多看了那一眼。

 

从此,芸芸众生,我只爱你。

 

魏无羡也回望了蓝忘机一眼,笑意更盛,掺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庆幸。

 

曾经与你即使错过也只能一言不发。

 

而今有幸共你同一个屋檐下。

 

命运待我不公,却又让我足够幸运。

 

遇见你。

 

蓝忘机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小蓝愿抬头看看含光君,又看了看靠在门上的黑衣青年,虽然他好像从没见过这个黑衣青年,却莫名的感到很熟悉,那种熟悉令他心安。

 

说起来,好像还从来没有看过含光君这么温柔的眼神呢。

 

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藏不住心事,蓝愿悄声问道:“含光君,这位前辈,是来云深做客的吗?”

 

蓝忘机道:“嗯。这位前辈不喜宣扬,你不要在外面说。”

 

蓝愿点点头,十分乖巧,“是,含光君。”

 

说完又偷偷看了一眼魏无羡,被魏无羡抓个正着,忍不住调侃道:“蓝愿小公子一直这么没事瞄我一眼,可是魏某身上有什么不妥?”

 

蓝愿的偷瞄行为被抓到了,脸“噌”的一下就红了,赶紧低下头,“对,对不起,前辈。晚辈,晚辈只是觉得您有点熟悉,所以才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魏无羡走到琴旁,坐了下来,捏了捏蓝愿通红的小脸蛋,大声笑起来,不住的感慨阿苑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那么可爱,惹得蓝愿整个人如坐针毡,向含光君投去求助的眼光。

 

蓝忘机无奈道:“你别欺负他。”

 

魏无羡犟道:“捏下脸怎么了,以前又不是没捏过。小阿愿,你知不知道你很小的时候就见过魏前辈我呀,那时候你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呢!整天跟在我屁股到处乱跑,现在都变成雅正端方的小公子了,看来含光君真是把你教的不错。”

 

说完,又用力蹂躏了一把蓝愿婴儿肥的小脸蛋,爽朗的笑了起来。

 

蓝愿在蓝家从没被人捏过脸,连拍头拍肩都几乎没有,除了含光君极其偶尔的夸赞他的功课是会轻轻摸摸他的头以外,根本没人这么对他,于是不习惯的害羞道:“前辈,你捏的太用力啦……”

 

魏无羡收回了手,憋着笑道:“好了好了,不闹你了,你的含光君等会又要说我欺负你了。”

 

蓝愿结巴道:“多,多谢前辈。”

 

蓝忘机在一旁,看着一个大孩子,一个小孩子,半是宠溺半是无奈的轻摇了摇头,继续为蓝愿讲解琴语。

 

而魏无羡就双手撑着下巴,坐在琴对面微笑着看着二人,闻着静室淡淡的檀香味,偶尔随着蓝忘机示范的音律轻轻动一下指尖。

 

看着两个人如同父子般如出一辙的坐姿,魏无羡不禁想,蓝老先生一个老古板,教出蓝湛一个小古板,小古板会不会把蓝愿教成小小古板啊!

 

这样想着,忍不住笑出了声,看见两人都用不解的神情看着自己,实在可爱的紧,忍不住在两人脸上“吧唧”一声各亲了一口,然后假装正色道:“咳,你们好好学习,我去庭院里给花浇浇水,不然我看见你们两就想笑,实在是影响你们,哈哈哈哈。”

 

于是,静室里又恢复了一大一小白衣二人组,只不过一个耳尖通红,一个小脸通红。

 

-TBC-

要不要让师姐和金子轩复活呢

还是不了 人生总有不完美 不过会让他们在番外中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