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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处偏佳

【巍然】逐渐真实地靠近

修长柔韧的手指从水灰色西裤口袋里探出,门铃轻轻地按响。


明明腰间挂着房间的钥匙,但是井然就是不想去动它。他不想自己开门,那样显得冷清清的,好像屋子里只有自己独居一样,寂寞地开锁,关门,等待落了灰的锁扣咬合在一起,在漫长的时光里生锈。


他过了十年这样的生活,本来也不觉得多寂寥,可是一旦尝过人间烟火,红酒香衾,就再也不想回到餐冰饮雪的日子了。


屋子里有人等他,一口热饭,一盏明灯,简单朴素而温馨从容的画面,那是家的味道,如此令人着迷。


但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感受了。


门铃响了三下就有人开了,沈巍永...

修长柔韧的手指从水灰色西裤口袋里探出,门铃轻轻地按响。

 

明明腰间挂着房间的钥匙,但是井然就是不想去动它。他不想自己开门,那样显得冷清清的,好像屋子里只有自己独居一样,寂寞地开锁,关门,等待落了灰的锁扣咬合在一起,在漫长的时光里生锈。

 

他过了十年这样的生活,本来也不觉得多寂寥,可是一旦尝过人间烟火,红酒香衾,就再也不想回到餐冰饮雪的日子了。

 

屋子里有人等他,一口热饭,一盏明灯,简单朴素而温馨从容的画面,那是家的味道,如此令人着迷。

 

但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感受了。

 

 

门铃响了三下就有人开了,沈巍永远不会让他等待超过六秒的时间。他做的每一件事都精致完美到无可挑剔,踏在标准线上没有丝毫的偏差。

 

“回来了?”

沈巍打开门,俯身浅浅的一个鞠躬,脖颈到腰背的线条流丽,绅士十足,比自己在意大利多年熏陶的欧式风情更加典雅。

 

他伸出手臂迎接井然,将肩膀上的挎包摘下来放到沙发上,沾了些风雪的大衣外套细致挂好在衣帽架上,围巾对叠整齐。

 

动作娴熟像是经验丰富的仆从管家,但风度翩翩,不卑不亢的沉稳气质,暗藏着把控一切的威严,昭示一家之主的地位身份。

 

“今天过得怎么样?工作辛苦吗?有没有按时吃饭休息?胃疼过吗?”

沈巍从蒸立方里面取出时间刚刚好的西柚汁,放到他手里,“少喝一点,马上就吃饭了。”

 

井然有些滞涩地握着杯子不动,这样家常的问话,从前让他觉得温暖心动,后来愈发觉得形式主义。

 

沈巍当然知道他会回答,工作还好不是很累,你做的便当很好吃,我都吃完了,今天不疼。果汁可不可以多放点糖?

 

高中语文老师在讲红楼梦时候说过,林黛玉进贾府时候王熙凤那一连串的关心,其实并不是为了得到回答,只是彰显自己对姑娘的重视,在贾母面前撑场面而已。

 

其实沈巍并不喜欢他,只是在践行一个好丈夫的标准而已。

 

他也并不关心自己真正喜欢什么,想要什么,自己明明最喜欢水蜜桃汁。

 

“我不想喝。”

第一次,他对沈巍的安排表示出了抗议,把玻璃杯放到餐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液体剧烈地晃动几下,倾泼出少许在桌面,白色桌布染成了红,像是胭脂泪。

 

沈巍有些惊诧地看着他:“怎么了?是心情不好吗?还是···觉得太酸了?我去给你换成蜂蜜柚子茶。”

 

“我想···”

他说过很多次,自己想喝什么,但是沈巍从没当回事过,只是按照自己的标准来规划他“健康”的生活。

 

罢了,在他眼里的幸福,就是幸福吧。

 

井然坐下来,皱着眉头喝那一杯补充维生素C,防止自己口腔溃疡的果汁,沈巍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从厨房柜子里取出一瓶水蜜桃味的元气森林。

 

“现在这个季节没有新鲜的桃子了,这个···虽然是合成饮料,成分表上倒也没有添加太多,你要是喜欢甜的,就喝这个吧。”

 

他把瓶盖拧开放到井然面前,然后收回手站着,右手握住左手的手腕,井然竟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小心翼翼。

 

原来他也是会怕自己生气的吗?

 

可是他为什么要怕自己?

 

就因为···怕完美的形象崩塌,对不起白亚茹临终时候的嘱托吗。

 

井然心头无名火起,他宁愿沈巍跟他发脾气,威逼利诱,表现出一点的激动或是不满,也不要这样心如止水,风平浪静,任何情绪的波澜都没有,无论自己做什么出格的事,他都能维持一副淡定从容的外表。

 

因为他根本就不在乎,又怎么会为了自己产生半点波动?

 

井然赌气的大口喝着饮料,不小心被呛到,捂住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沈巍不由蹙眉,快步走过来轻轻拍打他的后背,“慢点,没有人跟你抢,小心。”

 

 

他们的距离很近,沈巍这才看到井然鬓边有融化的冰雪,沾湿了头发,便取出西装口袋里的手帕替他擦拭。

 

他全神贯注,视线聚焦在井然的鬓角发丝,仿佛那是显微镜下观测到的精细物态,是生物学的研究对象,用一种冷静到极致的态度去处理,而不是面对朝夕相处的爱人。

 

井然看清楚了他每一根睫毛,纤长而末端翘起,像是蝴蝶扇动翅膀,在眼睑投下诱惑的阴影。他爱这双大海一般深湛的眸子,每当对视靠近的时候就情不自禁想要去亲吻,可是沈巍的关心是研判的,没有半点欲情,让他觉得自己产生的任何冲动都那么羞耻难堪。

 

是啊,他是一个即便在床上也会问自己,适应不适应,要不要继续的人。有谁会在最关键的时刻这样对待伴侣。在他看来,跟自己的欢好不过是一场科学解剖的过程,每一个步骤都是机械的。

 

“为什么不戴帽子?你这样很容易感冒的。”

沈巍替他擦拭干净,把中央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又找了条羊毛毯子给他披在肩背上,“我给你买的那顶绒帽呢?”

 

“太丑了,戴不出去。”

井然抬头忤逆地看着他,想从他神色里找出一丝的不悦,但是失败了,便更进一步地刺激沈巍的神经,“我早就扔了。”

 

他当然知道那顶帽子很贵,是沈巍用两个月工资买的,确实不符合时髦的审美,但是也没有丑陋到放不上台面。毕竟保暖才是最重要的,对于设计师来说头脑的保护比花里胡哨,华而不实的装裱要紧太多。

 

沈巍当然是为了他好,可是他不要这种,忠诚臣子对先帝托孤的年幼君王的好,履行承诺,鞠躬尽瘁。

 

这种沉重而谨慎,与爱情半点关系都没有的感情,是在折磨他,也是在折磨沈巍自己。

 

沈巍原本可以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的,就因为早逝的父母和白家是故交,在白亚茹生病那段时间过来悉心照顾了一两年,最后就要被扣上一生的枷锁。

 

每当想到这些,他就恨不得撕开伪装,跟沈巍说清楚,解除这形同虚设的婚姻,让沈巍自由自在地流露出对他厌弃的样子,这才是沈巍内心深处的想法吧。

 

可是沈巍那些无微不至的好,任劳任怨的好,又让他恋恋不舍,宁愿一边恨着自己的软弱无能,一边期待门铃响起之后,沈巍微笑的容颜。

 

沈巍是救赎他的神祇,在他被前任伤害到体无完肤之际,将他从井底打捞起的绠绳。割舍沈巍,简直就像剜了自己的心,想一下就五脏六腑跟着抽痛。

 

他怎么舍得扔掉那顶帽子?

 

他只是想给自己一个跟沈巍亲密接触的机会,看看他会不会注意到自己潮湿的头发,在近距离之下发生一些旖旎。

 

可是事情再度令他失望到跌落谷底。沈巍是那样君子端方,他给自己擦汗擦雪,就不会多出一点点逾矩的动作。自恃美丽的容颜,在丈夫眼中,不过是有机物无机物的组合。

 

 

 

 

 

沈巍垂下眼帘,井然看不到他眼波的颤动,再抬起来的时候只是一片歉疚,没有丝毫愠怒。

 

“对不起,我不太懂年轻人的审美,我自己就经常被嘲笑是个老古董。以后我应该征求你的意见去买东西,不过···你真的需要一顶帽子,不然会偏头疼的。”

 

井然瞪大眼睛看着他:“难道不应该是我道歉吗?我随手扔掉你重金购买的东西,糟践你的心意,为什么你要道歉?你为什么要把自己放的这么低?”

 

你不是顾命八大臣,你别把我高高供着,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真实一点,愤怒也好,指责也好,我宁愿你对我声色俱厉,也不要虚与委蛇。

 

你是我的爱人,不是我的保镖啊。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一点点,在那种庄严到令人窒息的情感里,掺杂一丝丝的私欲。

 

“对不起,我···没能取悦你,是我的错,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沈巍常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容颜出现一丝丝裂痕,犹如冰裂纹的瓷器,井然终于要捅破这层窗户纸,摊牌说清楚对他的厌倦了吗。

 

是啊,谁会喜欢父母包办婚姻,谁会爱上一个突然空降的陌生人,就因为像保姆一样服侍了母亲几年,就获得与儿子相伴一生的殊荣。在井然看来,自己就像个童养媳一般,这宗婚姻本身就带着浓厚的封建色彩,怎么会是他一个新时代的青年想要的?

 

更何况他年轻英俊,浪漫多情,在意大利的国度里绚烂犹如阳光下的郁金香,他怎会看上单调无聊枯燥的自己,犹如年深日久泛黄的缃籍。

 

井然看着他一贯淡然的神情里出现慌乱,却是因为“没能取悦”自己,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又被狠狠打击回去,胸腔里的气焰快要爆炸。

 

“我不需要你取悦!”

 

这句话险些脱口而出,又被咬住舌尖吞咽回去,口腔里一阵血腥翻涌。

 

呵,他有什么资格权利对着沈巍发脾气?沈巍那么兢兢业业地完成母亲的遗命,是再也挑不出错处的人民公仆,他一个卑微可怜到,穷其所有也得不到一丝垂爱的人,若不是母亲这层关系,沈巍看都不会看他一眼吧。

 

优秀只是相对而言,自己算是精英阶层,可是沈巍更是人中龙凤,自己的孤僻和严苛吓退了很多人,沈巍的如沐春风让他万人拥趸。

 

只要自己提出解除婚约,前赴后继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不知道会多开心,为此抢的头破血流。

 

就算他们现在还存续着婚姻关系,沈巍的案台上每天都还有新鲜的百合花和玫瑰。

 

 

 

 

脆弱的舌头受伤之后,疼痛比其他地方更剧烈,他捂住嘴唇,有些狼狈地想去拿那瓶元气森林,想到是沈巍用来取悦他的,又恨恨的收回手。

 

沈巍见他情状,猜测到他咬到了舌头,从客厅储物柜抽屉里取出医用箱。

 

“给你上一点药,小心发炎。”

 

沈巍托住他的下颌,轻轻撬开牙关,“把舌头伸出来一点,让我看看伤到哪儿了。”

 

就像个对待幼儿园小朋友的牙医。

 

井然不自觉地按照他说的做,在沈巍面前,他所有的小情绪都像是小孩子在置气,他此生也达不到沈巍那种情绪控制的能力,他总是完败,完败,还在沈巍手指触碰自己皮肤的时候,感觉到一阵阵酥麻的电流。

 

就像此刻,他想的是舌吻,而沈巍只想给他医疗。

 

药物洒在伤口上,因为力度小心,并不是十分疼痛。沈巍有意无意用指背抚了抚他的面颊:“以后要小心,就算是生气也不能伤害自己,今天的晚饭只能喝稀粥了。我做了你最喜欢的···算了不说了,以免馋到你,我们明天再吃。” 

 

井然张口就咬了一下他的手指:“我就吃!”

 

说完才觉得,自己更像是个胡搅蛮缠的小孩子,低头抿着嘴不说话。

 

大概在沈巍眼里,他本就是个情绪控制不佳的孩子,会因为合作方的各种不可理喻而表达愤怒。

 

如果换做沈巍,他一定不会对房产中介发脾气,而是温文尔雅地圆场,然后暗地里找到了律师打人家措手不及,索要足额的赔款。

 

沈巍永远不会情绪外露。那个会让他失神的人,也许有一天会出现,也许这辈子也找不到,但绝不是自己。

 

 

 

沈巍摸了一下自己指节上的牙印,井然很少会这样做,除了最初被上一段恋情所伤,在酒吧里喝到烂醉,他去搀扶的时候,阻拦井然喝酒,被扯过手臂直接啃咬在上面。

 

他们确定婚约之后,井然就再也没有那样做了。

 

他总是乖巧地服从自己所有的安排。那次的失态···大概是他把自己当成了别的什么人。

 

只是他也没有机会去问,那个人是谁了。

 

今天···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他嘴里有一点点红酒的味道,大概是有些醉了,所以重演了那一次的状态吧。

 

沈巍用指腹擦去他嘴角的果汁和药粉,他想,如果不是自己多事,对白亚茹尽孝如子,本来为井然擦拭的应该另有其人。

 

他的嘴唇被别人触碰,才能令他愉悦。这三年,是自己鸠占鹊巢,偷来的时光。

 

无数次想要说,如果你喜欢别人,我们可以···分开。可是婚姻状况对于他们两个公众人物来说太过重要,一步错,步步错。他没有勇气去提,私心的,他还想多占有他一段时间,哪怕只是静静地躺在自己身边,趁对方熟睡打量那天使一般的容颜,也足够慰藉他多年踽踽独行的孤冷和余生漫漫的寂寥。

 

我是如此爱你,可是怕你不开心,从来不敢逾矩多碰你一下,怕我最后这一点,可能勉强算得上优点的,守规矩的君子风度也消耗殆尽,你会将我永远放逐。

 

毕竟,你只会在情QI期的时候才与我亲近。

 

你对我···离厌恶也只有一线之隔。只是在勉强忍受罢了。哪一天,对母亲的愧疚关隘跨越过去,你终将挣脱我的禁锢,重回你渴慕的领域飞翔。

 

我只是自私的希望,那一天能够来晚一些,让我能够这样近的注视你,久一些,再久一些。

 

 

 

 

“如果你实在想吃的话,我给你剥蟹壳,只是油炸螃蟹放的盐多,你小心伤口疼。可以多吃一些红烧带鱼,那个甜一点,我给你把骨头去了。”

 

井然被他的话一惊,他分明没有理由容忍自己的无理取闹,而是应该坚持不许自己吃这些。

 

沈巍把四菜一汤端到桌子上,用工具悉心把蟹钳里面的肉挑出来,放了一点醋调味,放到他跟前。

 

井然看着他手指都红了,也不忍心再为难,吃了一筷子,才发现真的是很疼,放下了筷子。

 

“怎么了?不好吃吗?是不是我醋放多了?”

 

“没有,只是伤口疼,我明天再吃吧。”

井然被他处处迁就的态度弄得索然无味,喝了几口稀粥就起身,“我去画稿了,你随意。”

 

沈巍不知道他又为什么生气,试图阻拦:“你吃得太少了,肠胃又不好,夜里会饿醒的。”

 

“我吃得少不少跟你有什么关系!”

井然忍不住反驳,他想看到沈巍生气的样子,想看到沈巍咆哮,“怎么跟我没关系?你生病了难道不需要我照顾吗?你这么不听话,究竟是谁惹了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不要以为阿姨把你托付给了我,我就有义务承受你一切的垃圾情绪!”

 

就像那天他去学校时候,看见沈巍疾言厉色训斥犯事学生的样子。

 

他一贯温和,遇到自己认为不对的事情,也会摆出家长的姿态,更何况是对自己?

 

亲人爱人之间更应该平等交流,无所顾忌。

 

除非,他内心对自己疏远,所谓至亲至疏夫妻。

 

 

 

 

 

沈巍仿佛被他突然的发难怔住了,灯光下他的面色有些苍白,眼底垂落几分荒凉的意味。

 

井然终于不想再戴着这幅和平共处的假面,三年了,井然一定是累了,无论自己多么努力去照顾他,终究只是在柴米油盐里耗尽最后一点新鲜感。

 

“对不起···”

 

有很多话想说,怎么会和我没关系,关于你的一点一滴都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即便你不想和我继续下去,我也还是想卑微地挽留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可是话到嘴边只剩下如此单薄的一句,已然招人厌烦了,再碎掉自己的尊严,只会让对方更加瞧不起。

 

井然从来不会喜欢摇尾乞怜的人,他会像开除公司员工一样对自己弃若敝屣,难道策划案都已经被怼脸扔了一地,还要一张张捡起来玷污他的眼睛吗。

 

他内心早已是血流成河,面上依然淡淡的,垂顺的刘海和眼帘,像是无论被奴役多少遍都唯唯诺诺的女仆。

 

井然最恨他这幅把一切都揽到自己身上的样子。

 

“谁要你的对不起!”

 

自始至终你对我的只有愧疚。

 

你在愧疚什么?明明你才是我们家的恩人。

 

你是不是在愧疚···你永远不会回应我对你的感情?

 

可笑!你不爱我,难道是你的错吗?

 

 

分明是我不好,不优秀,不讨人喜欢,是我没用,就算是唯一还算好看的这幅皮囊,用尽浑身解数地借着情QI期勾引你,可你还坐怀不乱,每一步都像在演戏,像是一个医生用医疗程序解决病人的生理问题···

 

愧疚的人是我,是我厚颜无耻地用母亲的遗言把你困在牢狱里,一生一世,不得解脱···

 

你知道吗,那天我根本就是故意喝醉,我太难过了,一度以为是我过于自信,其实我的外表也根本不值得一提,可我看见酒吧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燃着烈焰,再看见走进来的你,眼里只有霜雪,我才知道···你对我一点念想也没有,生物性的也没有,或许还觉得我下贱恶心···

 

我好恨啊,所以我咬你,我想把你的心剖出来看看究竟什么颜色,还是你根本就没有心,为什么你能对别人无限垂怜,对我如此残酷···我甚至用了催化剂,想诱发你的易感期,想你啃咬我的嘴唇,大不了我们共沉沦,可你只是冷漠地把我抱起来扔到车座里,锁在卧室醒酒,情愿冲冷水澡也不肯碰我一下···

 

 

 

 

往事历历在目,恍若昨日,井然再也受不了,走上楼梯把房门摔得很响,沈巍把饭菜放凉了又热,最后端着去敲他的房门。

 

“然然,你开开门好不好?就算你生我的气,也不能不吃东西。现在已经很晚了,你真的不能再拖下去了。”

 

没有回音。他一遍遍地敲门,直到最后迫不得已,用备用钥匙开了锁,却看见井然站在面前,拎着一个行李箱。

 

沈巍脸上终于露出显而易见的惶乱:“你要做什么?”

 

“沈巍,我想过了,我也想通了。我们离婚吧。”

他原本多情的眸子此刻犹如琉璃冰冷,浸泡在秋雨里,比沉默海底的鲛珠更无情,“我们不用再彼此忍受下去了。够了。”

 

沈巍骤然后退了一步,扶住楼梯的扶手,腰撞在转角处,一阵剧烈的疼痛。

 

“好,好啊,你想怎样都没关系,只要你喜欢,觉得开心就好···只是,这么晚了,你别去旅馆睡了···”

心里想的全部是阻拦,开口竟然是同意,原来这样的对话已经在心里模拟过千百遍,以至于成了肌肉反射吗···留不住的啊,就算手掌再努力地抓握,溪水还是会毫无眷恋地流走。

 

“我知道家里有客房,但是我不想看见你,我还是去旅馆睡。”

井然拎着行李箱走下台阶,纤细的脚踝在空荡荡的裤管下,他整个人清瘦而坚硬,似大漠里笔直的孤烟,风也吹不散他想要离开的决心。

 

“你等一下!”

沈巍冲过来拉住他的行李箱,一手攥住他的手臂,井然蹙眉看着他,他后知后觉地松开手,发现自己刚才竟然是一个企图拥抱的姿势。

 

“是我造次了···”

他无数次想要搂住井然的腰,想要跟他接吻,都克制住了,现在事实证明这样做是对的,此刻的井然卸下了所有的伪装,露出他真实的情绪。他厌恶与自己的肢体接触,从前还有一个有名无实的名分,现在,真的什么都不剩下了。

 

“这里是你的家,房产证上是你的名字,该走的人是我···我这就去收拾东西。”

沈巍的嗓音沙哑喑沉,喉结颤动了一下,指着地上毯子上的饭菜,“你多少···吃一点,再晚就···”

 

你若是胃疼,我再也没有机会替你揉揉了。

 

 

 

他迅速整理着衣柜,惊觉三年来自己留下的痕迹竟然如此之少,他为了回家照顾好井然,学校的事务全都在外面完成,家里除了衣服就没有自己的东西,全部是为了井然考虑,购置的各种家具和书籍,生活用品。

 

一个行李箱,就能抹掉他在这个家里短暂的栖停。他本就没有资格留在这里。

 

走进客厅的时候,井然在吃饭。其实他能够照顾好自己的,沈巍的离开只会让他更开心,是他浪费了井然三年的大好青春,从此以后,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井然的生命里,惹他生气了。

 

滚轮在地板上摩擦出声响,沈巍急忙拎起来,手臂一阵酸软无力,他生平第一次有种精疲力尽的感觉,往前离开的每一步都带走他的体温和呼吸。三年前打开这扇门,看到阳台上的井然演奏小提琴时候,那是黑暗地狱里一束永恒照亮的光,他做一个忠实的追光者,想要用余生去品尝和珍藏,而终究···配不上光明。

 

“你的真丝睡衣和衬衫在衣柜第三第四格里,熨烫好了,要记得挂起来不要折叠。”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声音的哽咽,井然背对着他,白色羊绒衫在灯光下柔和一片,脑后的发揪似成熟的麦穗,就像初次见到时候的模样。那时候背对着相遇,如今背对着离别,从头到尾,他只能望着一个背影在心底默默地祷祝他幸福,连见一眼正面的机会都没有。

 

而他会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井然脸上此刻若是有表情,一定是释然的,甚至愉悦的吧。不要见到也好,总比让自己当着他的面哭出来强得多。

 

“胃药在客厅电视柜第二层,希望你以后不会用到。”

 

希望你从此遇良人,希望你从此三冬暖,春不寒,天黑有灯,下雨有伞。

 

希望你从此不会再流一滴眼泪,如果你余生还要承受什么苦难,请让我代为偿还。

 

 

行李箱拎到门槛,他最后一次试探着抬头望,井然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身体前倾,右手抓着桌子上新换的桌布,仿佛在忍受什么难堪的情绪,身体微微颤抖。

 

就在那一瞬间,所有强撑的意志土崩瓦解,所有的犹疑和顾虑一起坍塌,他们同时转过身来,看到了彼此噙着泪的通红双眼。

 

沈巍扔下箱子疾步跑过去拥住他的身体,紧紧扣住后脑将他压向自己,一个炽热而仓皇的吻烙印上来,眼泪和呜咽都被吞咽进柔软的唇舌之中,像是末日里相拥的眷侣,眼里除了对方,再也看不到其他的景象。

 

“我不想你走···你不要走···”

井然哭泣得犹如失去父母的孩童,抽噎着艰难地说出断断续续的句子。“我爱你···求你别走···”

 

“我知道了···我也爱你···”

不需要太多的语言,所有的感情都在辗转的吻里言明,彼此身体的契合与贴近,脱离禁锢后的肆意忘情,让这场春秋大梦一般的虚幻里带出一点点真实的意味,那是一千日朝夕相伴的点滴,水滴石穿,更何况人心。

 

从客厅软陷在皮质沙发中,来来回回地裹吸,衬衫扣子和领带在纠缠中解开,决堤的欲情一泻千里,像是海洋里汹涌的两股浪花。

 

所有的以为只是以为而已。

 

在艰难中逐渐真实地靠近,才发现彼此是唯一。


不可以吃的兔子酱

【鸣井/ABO】玫瑰与冰刃(一)

食用说明:

☞存活测试,不存活搬家酱紫

☞cp陈一鸣×井然,ABO世界观,鸣A然O,前抖m渣后抖m忠犬攻×毒舌别扭受,全员崩坏,雷甚

☞鉴于另一个箭头太迟钝所以是大写加粗的单箭头,无剧情无逻辑但狗血一定有,渣一定有(bushi

☞有个前篇在主页,有兴趣的小天使可以瞅一眼啾咪

☞以下正文,日常罗里吧嗦😂


1.

被铃声吵醒之前,陈一鸣正困在一场离奇可怖的面试里。

场地是哥特式尖塔教堂,空间狭窄而高深,四面拔地而起冲天而上,在九十度仰角处攒成尖刻的顶,一针见血地插入云霄。面试官们则齐刷刷排列在建筑整体的重心地带,头戴秉承了高耸与锋锐造型的滑稽三角帽,本该...

食用说明:

☞存活测试,不存活搬家酱紫

☞cp陈一鸣×井然,ABO世界观,鸣A然O,前抖m渣后抖m忠犬攻×毒舌别扭受,全员崩坏,雷甚

☞鉴于另一个箭头太迟钝所以是大写加粗的单箭头,无剧情无逻辑但狗血一定有,渣一定有(bushi

☞有个前篇在主页,有兴趣的小天使可以瞅一眼啾咪

☞以下正文,日常罗里吧嗦😂


1.

被铃声吵醒之前,陈一鸣正困在一场离奇可怖的面试里。

场地是哥特式尖塔教堂,空间狭窄而高深,四面拔地而起冲天而上,在九十度仰角处攒成尖刻的顶,一针见血地插入云霄。面试官们则齐刷刷排列在建筑整体的重心地带,头戴秉承了高耸与锋锐造型的滑稽三角帽,本该长着五官的地方只有一堆杂乱蠕动的黑线条,连头部轮廓瞧着都不像属于人类的椭圆。

不过这些显然并不影响他们使用人类的语言。

“我们的产品是针对九零后的,你太老了。”

“十年都没有换过工作环境,思维早就模式化了,我们不敢用。”

“以你要求的薪资,我们完全可以聘请更杰出的人才。”

平庸的汉字拼凑出刻薄语句,从混沌的面容中蔓延出来,循着毛孔挤进陈一鸣血管。陈一鸣全身僵直地站着,刺眼的白亮穿透面前勉强称之为人体所筑的肉墙扎在他眼底,大逆光下所有物体褪化成生命本源的黑,他惊悚地看着面试官们原本平滑的剪影边缘支出大簇不知是耳朵还是尾巴的异物,血液短暂凝滞后,自脚底板开始结冰,一寸一寸侵占流动的空间,将无处容身的残余挤压在头颅当中,渗作额角豆大的汗粒。

啪——

随着第一粒砸落,大珠小珠嘈嘈切切滚起玉盘,叮里哐啷的声音由断续到连贯,由尖锐到圆滑——

陈一鸣便垂死梦中惊坐起,气喘吁吁,两股战战,一摸背脊透心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通电话算是救了他一命。

然而等他看清来电人,这点微不足道的感激立即被死死踩在脚下。

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冤家。

陈一鸣其实是有些起床气的,至于症状的轻重则完全取决于打扰他的人是谁。

他窝在阳台自己搭的小沙发里,懒洋洋倚靠着身后栏杆,十一月的江风已经称得上刺骨,将整条黄浦江的寒湿裹挟进对岸高楼斑斓的灯色,毫不吝啬地赏赐于他。

面前的电脑静静亮着幽蓝的光,界面停留在邮箱主页,还保持着他睡着前的干净冷清。他随手刷新一下,确认网络并没有中断,整个人便漏了气般萎靡下来,盘起腿将全身重量交由栏杆支撑,低头有一搭没一搭把玩着手中已经停止闹腾的手机。

铃声只响了一遍,以他对那个人的了解,实在不太寻常。

别是出事了吧……

可出事又同你有什么相干,咸吃萝卜淡操心。

总归是在我的城市……

你的城市你都混得朝不保夕,还有功夫管别人闲事。

他脑子里两个小人例行公事干了一仗,最后还是阴沉着脸解开手机,恶狠狠地回拨过去,语气臭得不行,「井然你说你又要干嘛,能不能让我过一天安生日子?」

对方明显被他劈头盖脸的责难吼懵了,老半晌才有一道清细的男声小心翼翼道,「陈先生您好,我是井先生的助理,井先生他喝多了,麻烦您来接一下好吗?」

话听着像是礼貌询问,可说完不等陈一鸣回应,那边已经火速报上地址,并贴心附赠了此刻周边路线交通停车等重要情况,业务娴熟态度热情作风利落,跟温温吞吞的声线形成鲜明对比。

陈一鸣几次想插话都实在找不到地方下嘴,薄唇徒劳地开开合合,终于在对方最后的话音里彻底抿成一条直线。

助理尴尬但不失坚决道,「陈先生,井先生状况不是很好,可我的Omega马上也要到了,确实不方便陪井先生太久,您能稍微快一点吗?」

起初陈一鸣还没反应过来,幸而他很快回忆起事情的来龙去脉,脸色肉眼可见地更加难看。

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针对井然这个没事瞎折腾的大麻烦,还是针对这个虽然当了十多年Alpha但实际性别为Omega的大麻烦居然放了个真.Alpha助理在自己身边,还当着人家的面喝得酩酊大醉。

毫无危机意识的笨蛋!

陈一鸣咬着牙,克制地道了谢,随手抓起外套匆匆出门。

直到坐进车里都没有意识到那句道谢充满了正宫圈地盘的味道。

在助理口中醉得不省人事的井某人满意地收回手机,拍拍助理肩膀以示感激,示意人可以离开之后,对着后视镜认真扒乱了头发,又特意抓松领带,才钻进驾驶座,准备钓(zhuo)鱼(niao)大业。

于是陈一鸣找到井然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楼外楼对角绕堤而行的车道在稍远处挽了个浑圆的弯,圈出一块勺子式的广场,作为细长堤坝的终结,衔接起两岸业已凋敝的垂杨柳。勺尖处静静伏卧着一辆黑色宝马,这一带路灯远比杨柳稀疏,轻薄的暖黄浅浅洒在大理石般通透润泽的车身上,熏出一点梦境微醺的味道。

时近凌晨,夜幕厚重低悬,将白日天大的喧嚣遮掩得密不透风,不大的广场空空落落,裸露着最简练而原始的面貌,唯一的入侵者便也完美融为画卷里冷清沉默的一笔,和谐得令陈一鸣几乎不忍心打扰。

短暂失神之后,涌上的是疑惑与老母亲式的担忧。

那Alpha助理是把人丢这就走了?还是说……两人正一起窝车里呢?

他将车缓缓滑停其后,拧开大灯胡乱闪了闪,摇下车窗支棱半边胳膊上去,有些不耐烦地等着前头动静,却迟迟没等来回应。他摁亮手机看一眼时间,无意识啃上拇指指甲盖,犹豫再三还是推开车门,起身走到前车驾驶座旁,刚准备敲玻璃,突然又迟疑了。

醉酒的人按理不会被放在驾驶座,这要敲开露出Alpha助理的脸,岂不是很尴尬?

他也没去想自己一个奉命来接人的工具人有什么尴尬不尴尬的,果断绕过车前盖换到副驾门边,毫不客气地敲起来,「喂,井然,醒醒!」

大概过了十秒,防偷窥玻璃一点一点降下,后面空无一人。

陈一鸣先是一愣,定睛才发现驾驶座靠背被下放到接近水平,其上平躺着一条人影,单薄得令人心惊,浓厚夜色里若不仔细瞧,几乎会忽略过去。

陈一鸣心里没来由紧了紧。

井然出院有一个月了,除去最初一个礼拜估计闲得慌总是在他方圆五里神出鬼没指使他当牛做马之外,剩下的时间基本不见踪迹,只有三不五时三言两语的微信消息提醒他大魔头从未远离。

实际上这还是他们一个月以来第一次见面,而光看那贫瘠山丘般的剪影就能猜到这人肯定又是过得颠三倒四。

陈一鸣很生气。

他也说不清自己的情绪从何而来,总之有无数陌生的火苗在体内翻搅着一窜而起,又被理智的闸口死死压制,淤塞的感觉导致他脸色十分不好看。

井然偏在这个关头火上浇油。

「嘶……陈一鸣?」他缓缓撑起上半身,两指来回揉弄太阳穴,看都不看车窗外面,露出一点被搅了清梦的不耐,「你怎么在这?」

陈一鸣目光沉沉落在里面那人微张的领口处。侧对的方位让他无缘得见其下风光,但因瘦削更显嶙峋的锁骨在背景灯中凸起清晰的弧度,铂金的锁骨链随呼吸起起伏伏,金属光泽时聚时散,稍纵即逝,点缀得精致而脆弱。

他咽了口唾沫,勒住思绪的缰绳,板着脸冷冷道,「我就该让你喝死在这。」

说完果断抽离窗边,脚步声哒哒朝车尾而去,竟像是当真要撂挑子走人。

井然反射性寻声扭头,整个人都呆住了,万万没料到他这次如此雷厉风行,预想的台词在喉咙口打几个旋儿,被汹涌的失落冲刷得不留痕迹。

他确实也喝了不少,这会儿头隐隐泛着疼,神经很敏感,五感却很迟钝,还没来得及品尝这份情绪,就听同样的脚步以同样的频率,由远及近又回到他身边。

接着驾驶座车门被粗暴地拉开,陈一鸣堵住门口,居高临下道,「下车。」

井然,「……?」

陈一鸣便啧了一声,不客气地伸手捞他胳膊,「让你下去坐我车,明天自己来把你车开走。」

「……哦。」

有了前面差点翻车的经历,井然一时不敢造次,乖乖顺着他迈出来,刚刚站直,腿上突然发软,一个踉跄眼瞅着就要往地上摔。

陈一鸣眼疾手快兜住他。

即便是在两小无猜的少年时代,两人也从未这般亲密过。

此时陈一鸣一手揽着井然肩背,一手环着他胸前,几乎是将人整个圈在怀里,浅淡得几乎闻不见的玫瑰香也随着距离拉进丝丝缕缕往他鼻子里钻。

井然的腺体动过手术,信息素浓度本就偏低,又在做Alpha的十二年里通过外力强行抑制,造成的损伤几乎是不可逆的,如今刚恢复Omega不久,早先作死的后遗症自然如影随形,最严重的问题就是气味稀薄,以及无法自控。

但那微弱的香气却十分纯正,是精心培育在十八世纪皇室庄园的玫瑰,优雅、高贵、傲慢,含着清晨第一滴露珠在夕阳下放肆盛放的模样,永远惹人爱怜,想保护,更想据为己有。

陈一鸣的呼吸变得贪婪,他承认自己根本抗拒不了这股诱惑。

他几乎要放纵自己沉溺于此,若非理智在他耳畔声嘶力竭叫嚣。

此时井然摇摇晃晃地总算站稳了,低血糖带来的晕眩也逐渐消失。他可舍不得身后厚实的肩膀,满脑子正盘算着如何光明正大多赖一会儿,人形靠枕突然推了他一把。

他本来舒服得快眯上的眼睛霎时瞪得溜圆,像只受了惊吓张皇无措的小动物。

换来陈一鸣又推了他一把,似乎带着莫大的嫌弃。

井然脸色变了几变,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赖着不走的姿势有多么难看。他高傲的自尊不允许他灰溜溜落败,索性加大力度反推回去,以实际行动代替了一句“滚远点”。

陈一鸣显然没料到一个醉鬼还挺有劲儿,猝不及防被推得趔趄两步,难以置信地瞪着对方,「井然你有病吧?我好心好意扶你你推我干嘛?」

井然耗光了好容易积攒的一点力气,扒着车门勉强站住,感受着太阳穴开始一跳一跳地疼,心情差到极点,什么形象都顾不上了,摆着盛气凌人的架子恶声恶气道,「是谁先推我的?我求着你扶了吗?」

「哎我——!」陈一鸣好心被当驴肝肺,一口老血差点把自己呛死,原地徒劳打了个转后,还是崩溃地想锤墙,「井然,井大设计师,我拜托你讲讲道理好不好?你靠那么紧,我不先把你推开,怎么腾出手背你回去?难道你要我圈着你脖子给你拽一路吗?我怕你血溅当场明天咱俩上社会版头条!」

他忿忿道,「喝醉了智商还不如个三岁孩子,你在意大利怎么没被人卖了呢?」

井然原是打定了趁酒装疯跟他当街吵到鸡飞狗跳的主意的,谁知短短两三句话情况急转直下,他摇身从委屈的受害者变为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身份的巨大落差不仅让他的伶牙俐齿发作不得,甚至隐隐有些羞愧难当。

嘶,打脸可真疼。

他尴尬地无地自容,闷头抠起裤子来,讪讪想着。

可心底最深处涌起的细细密密的欢喜,又轻轻勾动他嘴角拼命上扬。

陈一鸣说完见他耷拉着脑袋不吱声,心知这是认识到了自己的无理取闹,这通莫名其妙的脾气可算平息了。当然,他还没自大到指望能捞句道歉——以他对这人的了解,不出言反驳就是最诚挚的道歉了。

他摸出手机瞧一眼时间,决定给闹剧收尾。

「行了,闹够了就跟我回去,明天你还要上班。」

井然便终于舍得抬头看他,目光因心虚飘忽不定,脸上一抹绯红不知是酒精作用还是百年难遇的害了羞,嘴唇蠕动着含着两个字吞吞吐吐,声轻如蚊蚋,「腿软……」

……唉。

陈一鸣定定与他对视几秒,挫败地叹了口气。

一边感慨自己果然是当牛做马的奴才命,一边任劳任怨地提了把裤管背对这人蹲下,露出伟大而沉默的后背。

「上来吧。」他无奈道。

井然迟疑了下,还是没抵抗得了这具温热宽厚躯体的致命吸引力。他将自己一点一点贴上去,缓缓伸手环住他脖颈,下巴轻轻靠在肩头,不确定道,「会不会太重了?」

陈一鸣极不绅士地翻了个白眼,而后反手抓着他膝盖弯往上耸了耸,确保人安安稳稳趴踏实了,利落地站起身。

突如其来的失重让井然下意识收紧手臂,半边脸紧紧扒在肩膀上,生怕被摔下去的样子。

陈一鸣低下头瞅瞅几乎被勒出痕迹的脖子,再偏过脸瞅瞅那颗写满了紧张的脑袋,恶趣味地颠了颠肩,满意感受着背上更无罅隙的体温和淋了雨般惊慌失措的玫瑰香,话里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宠溺,「井小然,虽然你一百一十斤的体重不足以压死我,但八十公斤的臂力勒死我可绰绰有余。」

向来沉稳老练的井大设计师叫这戏谑的称呼惊得瞬间支棱起头,又小心翼翼埋进堆叠的衣领,那张漂亮的脸在谁也看不到的地方氤着热气,烧成一片晚霞。

这是他们闹僵之前这人对他的专属称呼,往往伴着无奈,妥协,与纵容,是他最为明艳鲜活的过去,也是很长一段暗无天日的生命里唯一的慰藉。

“井小然,都说我是早上才换的衣服了,哪儿有什么香水味!”

“不是吧井小然,又逃课?”

“井小然啊井小然,你说就你这臭脾气,除了我谁受得了?趁早把你藏起来得了……”

往事回首,历历在目,恍然若梦——

可现实从来容不得做梦,他们也再没有过亲密如昨。

大概是酒精发酵的副作用,井然没出息地抽了抽鼻子,学着记忆的样子笑骂道,「废话怎么这么多啊陈小鸟……」

陈一鸣便同记忆中一样迅速黑脸,「再叫声小鸟信不信我真揍你啊?」

「不信。」井然狠狠圈紧了胳膊,心安理得地撒酒疯,「陈小鸟陈小鸟小鸟小鸟小鸟——」

他叫喊一叠盖过一叠,越来越乐不可支,落在空旷的长夜里,勾起细小回响,将这点幼稚的快乐铺遍山河。陈一鸣也被他的情绪感染了,摇摇头随他折腾,表情柔和得能掐出水来。

直到井然戛然而止。

被声波过度拨弄的空气还停不下来,风过时打着长长的颤,栽进路灯冷清的倒影里,随之砸下来的,是井然低沉喑哑如闷雷滚滚的声音。

他说陈一鸣,对不起。

2.

坐进陈一鸣的车后,两人默契地将前段对话揭过不提。

现在陈一鸣总算明白自己又被套路了这人压根就没喝多,却只是同以往任何一次一样缄口不言,若无其事地替他栓好安全带,顺手撩开额前碎发探一探体温,边念叨道,「哎哎,先别睡,要着凉。」

井然窝座椅里不安挪动着,半边脸侧向他,勉强睁开眼,嘟嘟囔囔地像只撒娇的小猫,「可是我困啊……」

「困就多说说话,这么晚了,我开车也困,你负责别让我睡着。」陈一鸣瞥一眼后视镜,单手一打方向盘驶离停车位,哄小孩似的跟他扯闲,「你们今天聚餐吗?喝到这个点。」

「哪这么闲啊还聚餐,陪客户呢。」井然又换了个仰靠的姿势,双手合十搁在肚子上,盯着车顶出神。

陈一鸣余光见他情绪不高的样子,不由失笑道,「看起来不太顺利啊,哎你们做建筑设计的,又不用推销产品,也要陪客户呢?」

「……呵,」井然别过脸给他一个“你是不是傻”的眼神,「不陪客户,我们单子打哪儿来?西北风刮来吗?」

「哈,我还以为凭你和你们团队的名气与资历,都是别人哭爹爹告奶奶求着你呢。」陈一鸣不知起了什么兴头,仗着整条街就他一辆车,手指不安分地击打方向盘,即时来了一段模仿秀,「“对不起先生,今年工期已满,您可以考虑预约明年三月份。”“这位女士,您的case目前还在排号中,请您耐心等待。”」

「……噗,」井然给逗乐了,反手打一下他胳膊,哭笑不得道,「你是对我们有什么误解?我们就是个工作室,小作坊,一没资源二没人脉三没靠山,国外那些花名头奖项人家又不认,一切都得从零开始。」

「所以你这个月就在忙这个?把自己折腾得没比麻杆粗?」陈一鸣目光瞟向他几乎削成尖尖角的下巴,不赞同地数落到,「你不是挣了挺多钱,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不着急难道要我坐吃山空?」井然无语地摇摇头,「陈一鸣,小陈总,我不像你,我是开工资的人,我得养我的团队。从零开始说着容易,你知道有多难吗?我们必须抛弃过去的成就与优越感,必须重新定位自己,必须有再次从最苦最累做起的毅力。」

「这是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在这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无比珍贵,因为时间,是我们仅有的财富。」

「那你,为什么不留在S市发展?」这个问题陈一鸣曾百思不得其解,现在终于话赶话问了出来,「先不提经济实力发达程度这些不好把控的因素,你本来就是S市人,人脉资源根基都在那里,起步基础怎么着也得比现在高吧?」

井然不料他还会惦记这码事,猝不及防叫问得愣了愣。

为什么选择这里?为什么放弃无论哪个方面都更甚一筹的S市选择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他想他可以有很多理由,可以自信从容舌灿莲花信手拈来让所有人心服口服。但他骗不过自己。

他的选择,完全是一场单方面的任性与豪赌。他自私地左右了整个团队的未来,只是为了离这个人近一点,再近一点。

而这个人,永远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永远不会给予愤怒之外的任何回应。

井然轻轻呼出一口气。

做都做了,再来自我剖析心路历程无异于卖惨博同情。既然已经放任情感任性妄为,就只能用加倍的理智让这份任性不至于成为彻头彻尾的闹剧。

哪怕真的走错了,也要咬紧牙关昂首阔步,走出一条崭新的康庄大道。

这就是他的固执与骄傲。

他将乱七八糟的情绪统统咽下,轻描淡写道,「S市如今趋近饱和,我相信这里才有更多的机遇和更大的挑战,也许能刺激我突破瓶颈。」而后话锋一转,先发制人略过这个话题,「别说我了,你呢?工作的事怎么样了?」

陈一鸣闻言立时皱起鼻子,显然很不想提,「老样子,毫无进展。」

这下惊奇的人换成了井然,「不至于吧,你好歹也是名校毕业从业十年成果无数的行业尖端人才,怎么就会找不到工作?是不是你要求太高了?」

「我要求高什么高啊?我都把薪资砍掉一半了。」陈一鸣不自觉拔高音量,透出点闷闷的委屈,自暴自弃道,「大概,是我已经老了吧。」

「什么就老了,会不会说话,骂你还是骂我呢?」身为同龄人觉得自己正值壮年的井大设计师不乐意了,又往他胳膊上拍两巴掌,一双亮晶晶的眼期待地看着对方,「哎,真不考虑来我工作室啊?我们可缺个策划呢。」

陈一鸣打方向盘的动作顿了顿,隐秘地瞄他一眼,很快抽回神手上自然地向右划拉半圈,以故作轻松的夸张口吻道,「你?算了吧,你养好你的团队就不错了,再请尊大神怕你吃不消。」

「……是是是,我们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井然将原本侧向他的身子撑直了,不屑地哼哼唧唧,「脸皮还挺厚。」

便再没下文。

陈一鸣做好心理准备等了半天,对方却已经施施然进入闭目养神的状态,不免有点诧异。

这是他第二次拒绝这人抛掷的橄榄枝。虽然是比头一次平和很多的氛围,没有剑拔弩张也没有恶语中伤,但他从不奢望以这人不容忤逆的性子,能够做到不对胆敢拒绝他的人挖苦嘲讽。

可他真的做到了。

当然也可能是酒精的功劳,也可能是……

陈一鸣光明正大打量起身边的人来。

稍长的发顺到脑后支出一个过分可爱的啾,袒露着饱满光滑的前额,眼睛阖上时更像一瓣娇嫩桃花,睫羽便是盛放的繁枝茂叶,鼻峰高耸似闪电划过长空,薄唇却出奇柔软,泛着新鲜水果诱人的红润。

看着好似同往日并无不同,除去过分瘦削的轮廓。

……倒不是脱相的瘦。陈一鸣天马行空地想。

五官依然漂亮,只是被迫挤压在更为狭小的范围内,少了些霸道与凌厉,取而代之的是不足为外人道的楚楚动人。

这家伙,不咄咄逼人的时候,还怪好看的。

陈一鸣心跳莫名加快,正巧碰上个九十九秒的红灯,他拉起手刹,手顺势搭在杆上,五指收拢抓了抓,松开,再抓了抓,同时视线小心翼翼瞟过去,收回,又瞟过去。

奇怪的热流在身体里来回游蹿,他觉得自己迫切想做点什么,却绞尽脑汁也想不到,正急得抓耳挠腮,那股热流便似有意识一般,越滚越大,越滚越大,最后压着他整个上半身缓缓向副驾倾斜。

你说说你,要永远这么乖,该多好。

陈一鸣定定望着近在咫尺的安静睡颜,突然有点口渴,本能地舔了舔下唇。

井然就在这时冷不丁开口。

「陈一鸣,」他并没有睁眼,不知道自己错过了对方仓皇抽身的狼狈,语气难得正经,「我才想起今天那个客户提了一嘴,他们集团策划总监好像离职了,目前职位空缺,干脆你把你简历给我吧。」

绿灯亮,陈一鸣手忙脚乱起步,差点连手刹都忘记要放。他也不明白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心虚地好像偷、qing被抓包,直到滑出一段距离才稍稍镇定下来,勉强接上话题,「哪、哪个公司啊,没准我投过简历呢。」

「你投什么投啊,现在大集团高管层都不兴社会化招聘的,」井然撇了撇嘴,可能因为犯困,声音懒洋洋的拖得老长,「他们只会把矛头对准行业内部,变着法地挖墙脚。」

「那你说了不等于没说,人家又看不上我,」陈一鸣脸都不敢往旁边转一下,边假装认真观察路况边随口回道,「还是算了吧。」

「……啧,」井然向来瞧不惯他这副说好听叫稳扎稳打说难听叫畏手畏脚的做派,不情不愿掀开眼皮,反手打上去的动作越发熟稔,「试都不试你知道不行?那可是世界五百强,天曳集团听过吗?进去你就一步到位了。」

他抿唇想了想,又道,「也没有那么难,我跟他们王总目前聊得挺愉快的,等这单敲定,我们就是合作伙伴关系,那我的推荐她怎么也得考虑一下。」

他说得如此严肃诚恳,谁知对方居然听乐了。

「井小然,你是不是自信过头了?」陈一鸣无奈提醒道,「就算你们成功签单,你撑死了也就是个项目合作的乙方,人家甲方爸爸凭什么要考虑你的提议?」

「……」井然噎了下,鼓嘴不服气道,「不考虑她也得听一耳朵啊,给的简历她得当我面儿看啊!」

「嗯,听了,看了,然后呢?」陈一鸣自嘲地笑笑,「井然,你刚回来,国内市场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曾经也是这般骄傲狂妄不知天高地厚,直到被生活狠狠撵进尘埃,才发现自己自以为能依仗的一切,根本一文不值。

他不希望再有人不管不顾一头往假象里栽。

可井然偏巧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我相信,只要她听了,看了,她就会选择你。」

青年人音色如潺潺流溪,清澈冷冽盖过世间庸杂,浇灭不可灭,平息不能平,于万籁俱寂中听花果落尽草虫鸣,滋生一场全新的生命。

「我相信你。」

——我相信自己的眼光。

他微微笑着,从容而坚定,目光里又像藏起了经年的秘密,显得幽重深邃,隐隐泛着道不明的哀伤。

陈一鸣心弦猛然一动。

他知道自己刚才想做什么了。

他想吻他。

他,居然想吻,这个毁了他整个学生生涯的、刻薄毒舌还专断独行的、一点都不像Omega也确实没做过多久Omega的、曾经的青梅竹马!

这世界疯了吧?!

红桂春

【沈巍/井然】破蝶曲(二)

预警看(一)

重申【不喜勿看】


沈巍没有想过井然会这样明目张胆地引诱他。


虽然称其为引诱好像也不太合适,因为这只是井然误以为自己动机不纯,从而引发了他那个明明宛若蜻蜓点水般,却扰得人心口又麻又痒的吻。


就像是履行某种义务,与情和欲似乎都没什么关系。


可被他吻住的时候,沈巍还是一下子回想起自己年少时,那些与井然有关的,所有缠缠绵绵,春色盎然的梦境,仿佛是暗夜森林里生出无数密密匝匝的触手,牵拉着自己往深处而去。


遗憾的是自己太清醒。


沈巍按住井然消瘦的腰肢,迫使他与自己保持了安全的距离,却不知为何不敢抬头去看他那双眼眸,就像怕看到什么令自己失望的东西。...

预警看(一)

重申【不喜勿看】



沈巍没有想过井然会这样明目张胆地引诱他。


虽然称其为引诱好像也不太合适,因为这只是井然误以为自己动机不纯,从而引发了他那个明明宛若蜻蜓点水般,却扰得人心口又麻又痒的吻。


就像是履行某种义务,与情和欲似乎都没什么关系。


可被他吻住的时候,沈巍还是一下子回想起自己年少时,那些与井然有关的,所有缠缠绵绵,春色盎然的梦境,仿佛是暗夜森林里生出无数密密匝匝的触手,牵拉着自己往深处而去。


遗憾的是自己太清醒。


沈巍按住井然消瘦的腰肢,迫使他与自己保持了安全的距离,却不知为何不敢抬头去看他那双眼眸,就像怕看到什么令自己失望的东西。


“你误会了,井哥。”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像有一团棉花堵塞在嗓子眼,“我没别的意思,你是爸的人,我只想照顾好你,否则不好交代。”


耳畔传来一声很轻的嗤笑,却没听井然再多说什么。


很久之后,沈巍才意识到这句话听起来有多么虚假,因为即使井然不将自己点破,经年累积出来的情愫也根本骗不了人,而那些将井然疯狂占用的念头早就从自己身体里叫嚣而出,就算是个傻子都能看得出他拼命克制的欲望,更何况是冰雪剔透的井然学长本人。


之后的夜晚有些聊胜于无,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会儿天,沈巍便让郑叔来接井然回酒店。


井然并不避讳谈论和沈建南的事情。


他和沈建南经人介绍而认识,昭南集团在最近的五年内一飞冲天,资金雄厚,有足够的能力帮助他还清荣衡那个天文数字的债。当然,只靠皮相交换是不够的,荣衡背后的人是最后的好资源,沈建南并不是个老糊涂。


沈巍犹豫再三,还是没有问井然是不是爱自己的父亲。


他可以想象井然会笑得弯了眉眼,半真半假地告诉自己,“当然爱”,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这样的回答,还有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看这段关系。


最后听到了井然对父亲的评价:“他待我挺好的。”


那便是挺好吧,只要井然自己满意,他并没什么资格多说父亲和后妈什么。


井然被接回酒店以后,沈巍才开始慢腾腾地收拾行李,像是要找些事情做来驱散心头郁结一样,一点点将随身携带的物件收好,剩下的都交给搬家公司处理。


他将那几张保存了近十年的井然照片,都用烟头点燃。


全烧了。




他们一道乘坐国际航班回家,刚一落地,就见到来接机的周叔表情不太好。


“井先生,” 他递过来一块平板电脑,“您到公司和董事长商量一下吧。”


即使是长途飞行,井然也将自己打理得一丝不苟,微长的发被扎起成一个小发揪,站在他身边便能闻到清凉好闻的味道。


他和沈巍两个人穿着昂贵而低调的西装,不知道的人可能会以为他们是同事,两个人一起去公务出差一样。


只见他略略扫了一眼屏幕,看不出情绪。


沈巍疑惑,正想开口问,却因不知合不合适而止住了话语。


周叔似乎意识到了他这份顾虑,只略一停顿,便向他介绍,“董事长和井先生被拍了,对方不是为了盈利,单纯是为了恶意抹黑公司,都没索要价格就直接公开了。现在网上舆论发酵得很快,很多话说得太难听,我们需要想点办法。”


井然默默地用手指划拉屏幕,细白的指尖微微泛红,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网民的谩骂是毫无底线的。


有些人打着正三观的旗帜,实际上却只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一边嘴上骂着别人依靠色相上位,又一边遗憾自己没有获得同样的机会,不能爬上大佬的床。


【表面上看着干干净净拉小提琴,实际上脏死了,不知道换过多少金主,都被操,烂,了吧!】


【早就猜出来他是gay,女里女气的,这下小白脸要糊啦!】


【呜呜呜呜想不到他人品是这样的,就想不劳而获攀金主,我好难过!粉转路人!】


有一小拨粉丝还在为他据理力争,底气不足地辩解说这视频是黑子p的,还在他的宣传平台留言说希望他赶紧出来说句话。


而所有的业内都保持沉默,不曾发声。


沈巍瞥了一眼井然手上的屏幕,里头大部分的言辞低俗又恶心,触目惊心的脏话像伸出触手的章鱼,张牙舞爪地要从网络世界爬出来。


他胸口闷极,一把抢过井然手上的平板电脑。


“别看了。”


井然的手还维持着举平板的姿势,对于突然空了的手,似乎有些发愣。


可很快他便调整好,抬起头来对沈巍微笑了一下。


“没关系,让他们说去就是了。”


然而沈巍敏锐地感觉到井然这“没关系”并不是真的“没关系”,如果他真的不被影响,那为什么眼底有隐隐的泛红,嘴角的笑又这么僵硬?


只听周叔缓声道,“言论攻击主要是针对井先生,公司形象……”


“受不了太大影响,” 沈巍把平板电脑塞回周叔怀里,语调冷厉,“昭南做电商靠的是保真商品,由我们严格的审核制度来限制商家弄虚作假,而做娱乐则是靠精准的市场洞察力投对项目,这种花边新闻动不了我们,利用好了是变相的曝光机会。”


“我的大少爷呀,您这留学回来可是读书读得死板了。先不说您没碰过娱乐这块,哪怕是电商这边,董事长要是被人家以为是好色之徒,现在竞争这么激烈,别人对我们印象不好,也会选择其他平台的……”


“是吗?”


沈巍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锁住眼前这位中年男人。


“有数据支撑和前车之鉴吗?”


“我哪懂……” 被噎了一句,周叔讪笑,“反正这总不是什么好事,请井先生赶紧跟我一起去见董事长吧。”


沈巍点点头,“我也去。”


却听井然低声叹了口气。


“你不用一起去,舟车劳顿,又有时差,先回家休息吧。”


可沈巍却已经拉开车门,示意井然往里头坐。他浑身紧张得很,修身西装下是紧绷的肌肉,尽管他脸上看起来似乎并没什么变化,可后槽牙已经被自己咬得生疼。


回家休息?


能睡得着吗?


看着曾经被众人捧在神坛上的井然学长跌落淤泥,被一众愚民唾骂,他反而回家休息?


沈巍抿着唇,热辣的阳光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映得像被刀雕刻而出,在这日头下,仿佛一块被烤得灼烫的顽石。


他凝视着井然不说话,井然便也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在沈巍也坐进车里的时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很快便又移开了视线。







昭南集团总部。


这栋楼非常之大,外部是剔透的玻璃,在光线照耀下反射出有些刺目的光,掩映在如荫的静谧绿树丛中仿佛是颗昂贵的钻石,高调得叫人根本无法移开视线。


最高级会议室里,几位大股东围着圆桌正襟危坐,从远处的磨砂玻璃外往里看,仿佛是见到几座怒目金刚的背影,就算不身处其中,也叫人心绪不由得一滞。


沈巍敲门,听到沈建南在里头沉声道,“进来吧。”


他推门而入,用胳膊肘抵着门,让身后的井然也走了进来,才将门又重新关上。


沈建南坐在主座上,略略抬起眼皮向他们扫了一眼,示意他们坐在一旁,继续专心致志地听一名高管做报告,而其余诸位股东简略地向他们颔首,打了一个招呼。


大多是熟面孔,沈巍微笑着礼貌回应。


他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这些股东对他和井然的态度不同,如果说认定他是一名少不更事的太子爷的话,那么井然便是一位祸国殃民的妖妃,两个人都没什么分量,哪怕他在还没成年的时候就日日出没于当时的小破公司,在国外一边上课还一边关注着各种大小事务,或许比在座的每一位股东都清楚昭南是如何运作的。


报告很快结束,是时候讨论当下的舆论了。


“公关那边已经安排上,” 沈建南让助理安排上幻灯片,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无形之间显示出威严。


“我和小井本来也打算要公开,只不过这次有些掉以轻心,给他们杀了个措手不及,被动了,现在舆论比较难看。小孙,你来介绍一下前面紧急商讨出的方案。”


负责人是位说话和善的女士,先向在座的鞠了一躬,才娓娓道来:


“从舆论风向上来看,井先生受委屈了。其实这次危机不难,我们都觉得您和董事长最为般配,只要将风评往真爱的方向引导就可以了。同性婚姻刚刚通过不久,普通民众接受度低,但这也是一次很好的推广机会,如果能够放出一些二人甜蜜生活互动的视频,或者照片,往这个话题上引,让思想开放的一部分人先接受,二人就可以成为新思潮的领军人,其他难听的话便自然会少下去。”


难听的话是什么?


是指责井然拜金,明明是小提琴演奏家,却如同娱乐明星一样用色相换取利益。


孙女士没有言明,但言下之意大家都听得出。


沈巍下意识地扭头看井然。


他似乎并不在意暗讽,正全神贯注地听孙女士继续介绍公关细节,可是额头上隐隐渗出薄汗,碎发一缕一缕地黏在额头上,薄唇也隐隐发白,像是十分狼狈地忍耐着什么。


再看他指节分明的手正紧紧抵在腹部,不动声色地按揉着。


沈巍眉头一跳,低声问他:


“井哥,胃疼?”


“嗯……” 


井然也不否认,他没看沈巍,只是倒吸着气回他,“忍忍就好了,听报告要紧……”


可很快他面前就出现了一只巨型的保温杯,是沈巍从公文包里掏出来的,满满当当一大壶,里头掺了药和冰糖,连杯盖都被事先拧松,以免他没力气开。


沈巍目不斜视,装作语气轻松,压低嗓音,“先喝一点,等下一定要去医院。”


汤药是他提前请人备上的,他摆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样子,余光却一直注意着井然。只见他在喝了汤药以后眉头显然舒展了许多,脸颊被热气熏得有些发红,似是在比雪还白的面庞上抹了淡淡的胭脂,连眸子里都仿佛带了湿淋淋的水汽。


“……谢谢。”


沈巍感觉到井然的目光,里头似乎有很多说不出来的话,但最后只是轻声道了谢。


随着孙女士播放演示文稿,公关的具体流程更明确了,其中有一条是让井然晚一点再发声公布和沈建南的关系,一来是给足充分时间,让情绪不稳定的,已经被煽动起来的网民出气,毕竟仇富的群体总是难以避免;二来是可以营造一个受害者的形象,晚点可以博取同情分,让更多中立者支持。


这期间就要着手开始准备“甜蜜”宣传期能够放出来的视频,买一些通稿夸二人事业上的成就,再漏一些出来试探风向。


其他股东听完没什么异议,只有沈巍轻轻敲击了一下会议桌,提问道:


“您的意思是,井先生暂时会被网络上的人继续谩骂,对吗?”


“短期内是这样,但不会很久,众所周知,互联网只有七天记忆……”


沈巍眯起眼睛,背部伸展开来倚在座椅上,抱着胳膊冷冷一笑。


“那您试过被人在网上骂七天?”


“没……没有……” 


孙女士有些窘迫,求助似的望向沈建南,沈建南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沉吟后接过话头:“小巍,现在没有更好的方法,你这孩子爱打抱不平,正义感是很强。但事已至此,小井在网上受到的攻击在所难免,我们要考虑更长远的将来。”


“可……”


“董事长,没关系的。不用担心我,就按照方案行事吧。”


沈巍还想说什么,却被井然抢过了话头,显然他还有些虚弱,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如清玉一般掷地有声,平静且坚定。


“小井,这次真的委屈你了,谢谢你对昭南的付出。”


沈建南看起来很满意,表示可以散会了。







司机载着沈建南,井然,和沈巍回家,这是一栋位于市中心的四层别墅,带着奢侈到比足球场还大的花园,上上下下华美的装饰灯都已打开,在夜幕中仿佛一座宫殿,又像是一座堡垒。


管家和保姆都等待着他们,毕竟今天是沈巍回家的日子,这里尤为热闹,所有人心情都不错。


在沈巍面前,沈建南和井然不怎么避嫌,终于摆脱了公司里和在他毕业典礼上的正儿八经,有几分像情侣了。


也因此,他不得不将井然那几声刺耳的“南哥”收进耳朵,忍受父亲的手揽在那劲瘦的腰肢,摆弄那俏皮的小发揪,还有摩挲那白腻的柔荑。


最糟糕的还没有来临。


他的卧室在三楼,父亲和井然住在四楼,晚餐过后,他们各自回房休息。从洗手间沐浴洗漱出来,他穿着一袭藏蓝色丝绒睡袍,湿哒哒的发梢沾着水珠,随意地拿起一块毛巾擦拭湿发,正准备翻开公文包拿公司的报表来看,却在此时听到楼上的响动。


是井然。


他的声音似喜又似愁,时而高亢,时而低啜,宛如被崩到极限的琴弦,几欲断裂。


浴后满身热乎乎的潮气还没褪去,此刻听着楼上井然隐隐约约的哭求,也不知是被父亲宠爱还是折磨,沈巍发现自己的体温高得吓人,像是发了烧。


可怜他连降噪耳机都托付给搬家公司,自己常年不曾居住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只有读大学以前的几件高中校服,还有上了锁的满满一抽屉井然照片。


是了,烧掉带到伦敦的那几张随身照片,抽屉里依然满得要溢出来。


楼上井然的声音更加放肆,想必他们在自己不在的日子里,曾经千百次地做这种事情,也根本不必顾忌其他人,因为弟弟和自己都在国外。


伴随着泣音,那声调突然拉长,如雁般冲上云霄,然后被陡然折断翅膀,一下子跌落。可很快,他就再一次被卷入新的狂风骤雨之中,又发出断断续续的,令人燥热的声音。


他……


他还是喜欢父亲的吧?


喜欢就好。


沈巍鬼使神差地拿起一张抽屉里井然的照片,那是只有十八岁的井然,站在茫茫的学生群中,回眸冲着镜头笑,看起来没有任何烦恼的样子。


明亮的眼瞳里很纯净,眼尾略略上挑,毫无媚态,是少年春风般的笑意盈盈。


沈巍叹了口气,自暴自弃地躺倒在床上,一手举着那张照片,一手做那件他早已熟练得不能再熟练的事情,唯一的不同是今天有真实无比的音效,几乎可以完美地欺骗自己,告诉自己井然就在自己的身下。


他在井然又一次带着破音般的咏叹调中释放了出来,接着就望着满手黏腻,傻子一样苦笑。


这家待不下去了。







沈巍提出要去外面住,沈建南没有任何异议,当即将沈巍名下的一栋别墅打扫出来。本来是打算重新装修的,但沈巍表示没有关系,完全不在意。


那栋别墅离公司也近,就是好些年没住人,有点冷清。


他几乎没什么家当,只带了那一抽屉照片,还包得严严实实,打算自己亲自开车带到新住所,生怕被谁发现了,闹出不必要的麻烦。


井然看着沈巍搬家,一言不发。


连沈巍发动汽车,也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冰着一张脸,没有一点表情,可是他单薄的身影却在夏日的晚风之中打了个寒噤,宛若秋雨中瑟瑟的竹叶。


末了,沈巍还是没忍住,打开车窗,对上井然的视线。


“井哥,” 他不自然地扯出笑容,安慰说,“网上那些风言风语你别往心里去,再过两天公关那边会好好处理的。心情不好的话就……就看看书,休息休息。”


“嗯。”


井然答应了一声,算作回应。


沈巍瞥了一眼后视镜里自己的脸,发现自己扯出来的笑容难看至极,犹豫片刻后,咬了咬牙,手搭上方向盘,“那我走了。”


“好。”


井然抿了抿唇,手伸进裤子口袋里,像是有什么要拿出来,却迟疑半天,磨磨蹭蹭,仿佛口袋里是个烫手山芋一样不敢去抓。


沈巍将这一切收在眼底,无法装作没看见。


他轻叹了口气,又转头问:


“井哥,你有什么东西要给我?”


井然的神色有一丝明显的慌乱,却很快镇定下来,僵硬地弯了弯嘴角,“对,我有东西给你,差点忘了。”


他的手从口袋里伸出来,小心翼翼地捏着卡片的一角,隔着车窗递到沈巍面前。


这是一张音乐会的门票,花样精美绝伦,带着欧式的古朴典雅,就如同一张精心设计的贺卡,赠送给最亲密的朋友。


“时间是周五晚上,会有我的独奏。”


沈巍本想回一句,说以自己的音乐素养,怕对井然的小提琴理解不到位,但话到了嘴边,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嗯,一定会来的,谢谢。”


“不,是我谢谢你才对。”


井然的声音微不可闻,像是要被吹散在风中,溶进夜色里。


沈巍还没想通井然在谢什么,却听他又补充了一句,“对不起。”


又为什么道歉?


哦,是因为自己要搬出去的事情,让他觉得自己是被赶走的?


还是因为……


因为他发现了自己的感情,对无法回应而感到抱歉?


第二条猜测让沈巍倏地有些尴尬,强自镇定告诉自己这是不可能的,牵强地扯动了下嘴角,努力向井然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没,没什么对不起的。你要照顾好自己,爸凶起来还挺凶的,我只是逃离他的魔掌。”


听着他调侃,井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笑容像凛冽风霜下的花朵。


他挥了挥手,莹白的手掌被别墅里富丽堂皇的灯光映得发亮,“好了你快走吧,太晚了郊外就没路灯了,开车小心点。”


沈巍注视了他一会儿,将他此时的样子印到脑海里。


踩下油门,后视镜里,井然的身影慢慢地变小,他始终站在门口望着自己这辆车远去,直到变成一个很小的黑点,与身后的别墅融为一体时,似乎都没有移动过脚步。










这些天,网上的恶评还在继续发酵。


除了针对和沈建南在一起的尖酸嘲讽外,还有许多编造出来的黑料,比如造谣井然上学时就在外头陪.酒,还配上不少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合成的假照片。


没人敢诋毁他小提琴的专业出身,但此外,他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被传得难听极了。


沈巍看到了这些消息,既愤懑又担心,甚至也没控制住,还是找了个借口回父亲家,想看看井然的状态怎么样了。


可司机一将车开进院子,他就听见悠扬的乐声。


“井先生正在练习呢,除了去乐团排练,就一直在家里拉琴,” 管家帮沈巍拉开车门,“您晚上在家用餐吗?厨房现在就准备起来。”


沈巍松了一口气,笑着说不用了,只是有东西忘拿。


井然似乎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这让他放心许多。


周五晚。


本次曲目是在当地的首演,由于乐团在海内外都极负盛名,井然又是广受赞誉的首席小提琴手,媒体报道在都比较正面,算是井然那铺天盖地的黑料中,还唯一纯净的地方。


沈巍很早到达剧院,手里捏着井然给他的票,汗涔涔的。


这是一张vip票,全场最好的座位之一,能够清楚地看到井然拉小提琴时安静沉醉的脸庞,看到他仿佛一轮被众星托拱的明月,在属于他的舞台熠熠生辉。


还在中学时,沈巍就幻想过这样的场景。


这幻想植根于井然在学校文艺汇演时,担任管弦乐队中的小提琴手,混杂拼凑着所有从各种渠道精心收集来的比赛和表演视频,打造出一个完美小提琴艺术家的形象。


惊喜的是,这一切成真了。


其实人是很虚伪的动物,当年少时的美好还能延续,旧时的美梦还能实现,就会让人恍惚以为心中的少年还没死,还有拥抱心中所爱的希望,还对这个纷杂的世界有些信心。


不管井然后面经历过什么样的劫难,不管他选择和什么样的人恋爱,结婚,不管他被多少人诋毁和谩骂,他最终还能光芒万丈地站在舞台上,莹莹孑立。


那他永远是记忆中的白月光。


永远的井然学长。


沈巍捏着票站在检票口,虽然脸上什么都不表现出来,但心头的雀跃却是如此鲜活,满载着他十二万分的期待和憧憬,几乎一分一秒都不能再等。


但他到得太早了,连乐团成员或工作人员都没来,只有几个保安原地徘徊,还有远处几个小姑娘,像是井然的粉丝,叽叽喳喳地聊得热火朝天。


陆陆续续地,人才渐渐多起来。


音乐会不比歌星的演唱会,并不太依赖乐手的粉丝数量,也因此,像井然这种有粉丝簇拥的情况实属罕见。但这总体而言是正向的,除了导致乐团一票难求,不少古典音乐爱好者十分郁闷以外,并没有其他明显的坏处。


那群粉丝的人数越来越多,个个打扮得隆重,像在音乐会的正装要求上又精益求精。


“来了来了!他来了!!!!”


“啊然然宝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粉丝群里瞬时有一阵骚动,好像也没因为顾忌是在剧院门口而有所收敛,甚至有的还拉起横幅举起灯牌,用高分贝喊井然的名字。


都是因为井然往这边走了过来。


他看起来又更消瘦了些,白皙的脸颊都有些凹下去,却显得眉眼更为深邃,俊挺的五官也更为立体,像是被那些流言蜚语更严酷地打磨过似的,分明更加惊才绝艳。


显然还没看到沈巍,他径直就去和粉丝打招呼。


“你们怎么来这么早?在门口等着累坏了吧。”


他的话语很温柔,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仿佛坚冰终于被凿开一个角,有了融化的迹象。


继续与粉丝闲谈,簇拥在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他站在中心,像个高贵的王子接受臣民的祝福和赞美,似乎外头狂风骤雨般的辱骂不会令他受到一丝伤害,因为他被好好地保护在中央。


可是人太多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好事悄悄发生了变化。


有一些神色可疑的人围在最外面,最开始粉丝们明明是好好站着,但后来竟演变成了不断往中心推搡拥挤,如同海浪一样一层叠一层,一层推着一层,起起伏伏。


很多粉丝是小姑娘,穿着华美衣裙和高跟鞋来听音乐会,本来就摇摇晃晃,被这么一推,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一个拉一个,几乎就要摔倒。


井然身边的两个保镖意识到不对,在里头护着他高喝,“都别挤了!”


可是情况已经失控。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沈巍本来还嘴角噙笑,看井然和关心爱护他的粉丝闲话家常,不料顷刻间竟然出现这样的变故。


沈巍无暇顾及旁边几个急匆匆的保安一边骂着怎么今天突然这么多人,一边冲过去疏散人群,想立刻就要到人堆里把井然保护在怀里,可是兵荒马乱之间,他就如同被洪水阻隔在千里之外,费尽全力也不能碰到井然的衣角分毫。


尖叫声,呼喝声响成一片,伴随着几只散落在地上的高跟鞋和音乐会宣传册。


他看不到井然,无法想象瓷器般精致易碎的人,在风暴中心会受到什么样的焦急和惊吓,甚至也不敢去想这究竟会带给井然什么样的伤害。


胸口喘不过气,理智倒还在运作,很快他便意识到这一切都是针对井然的,有预谋的破坏——毕竟不是歌星和演员,哪里会有这么疯狂的粉丝?


所幸由于他在这里,昭南还有更多安保力量就在附近,沈巍唤来他们,随着剧院保安一起,终于还能找回些控制场面的能力。


人群终于不再拥作一团,沈巍一个箭步冲进去。


却发现井然已经倒在地上。


他蜷缩着身体伏在那里,连扎起的发揪都散落开来,怀中护着一个花容失色的女孩,手还护着她头的位置,自己的浅米色西装则已经沾上了斑斑驳驳的灰色污渍,也不知道是地上的尘土还是其他人的鞋印。


“井哥!”


沈巍立刻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把井然结结实实裹在里头,使得最好的相机都无法捕捉他狼狈不堪的样子,休想使他再受屈辱。


紧接着就有保安上来扶走了那个女孩,却不敢打扰井然。


因为沈巍正跪在冰凉的地砖上,把他抱在怀里。


“你怎么样了?伤到哪里没有?” 


面对沈巍的焦灼,井然一句话也不说,就任由沈巍将他抱着,头正倚在沈巍的颈窝处,阖着双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上头沾了一层薄薄的水泽,仿若蝶翼被露水沾湿。


他像是极为疲倦,只想小憩片刻;又像是心情郁结,不愿醒来。


这具修长的躯体蜷在自己怀里的时候比看起来还单薄,抱起来像只有一把骨头,瘦得让人想起湖边被风吹倒的芦苇。


沈巍的胸口似被锋利的碎片割得鲜血淋漓。


想将他打横抱起,找个安静舒适的地方再细细检查身上是不是哪里受了伤,却在碰到他胳膊的时候,听到他低低地呼了声疼,嘴唇也被咬得苍白。


他胳膊怎么了?


“叫救护车!” 沈巍惊骇万分,一贯沉稳的声音里也发着颤,“现在,马上!都给我打医院电话,五分钟以内我要见到救护车停在我面前!”


“又不是快死了……”


只听井然在他怀里低声咳嗽,“叫什么救护车,别闹大了,等会儿影响演出。”


“你这副样子还演出什么?” 


沈巍咬牙,却又舍不得呵斥,自己眼角也似乎有些发酸,这让他恍惚以为自己还是个小孩,正要肆无忌惮地为水中被打散的月亮哇哇大哭。


井然没有反驳他,低垂了双眸,却试图抬起手臂,似乎勉力去回抱他的腰。


手臂抬了一半,却又松软下来。


只听井然轻轻地叹了口气,在他耳畔缓声道,“小巍,以后别再这样了。”


他气息一滞。


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的举动有多逾越,多唐突,这样抱着他所谓的后妈又会引起多少不必要的麻烦。就算父亲那边并不计较,井然也可能实际上是相当抗拒的,毕竟他这样深埋多年的情感终究见不得天日,只会让人难堪罢了。


可是身体不会说谎。


已经将人抱在怀里,又怎么舍得轻易放手。


他抿了抿唇,艰涩地开口,“井哥,我……我答应你,以后离你远远的,绝不让你心烦。但这次先让我带你去看医生,你是拉小提琴的,不能有意外。你说好不好?”


闻言,井然却轻而坚定地摇头。


“不是的,我从来没嫌你烦过,只是希望你别陷下去。” 


他零散的发丝垂下来,掩不住唇角的苦笑,“你是个好孩子,喜欢我就可惜了。”



rainbow

永遇乐 23

       赵妍一夜没睡,守着齐衡,出京这些日子,齐衡夜里盗汗,且极易惊醒。李清这几日也沉默寡言,每日按时给齐衡煎药,但赵妍知道,齐衡怕是不大好。
        马车悠悠的在路上行了半月,齐衡软软的靠在赵妍怀里,他已经被这个孩子折腾的没了半分力气,赵妍担忧的看着他,握着他冰凉的手,眉头紧蹙,如今正值二月末,天气回暖,这几日艳阳高照,可齐衡却怎么也捂不暖,这对怀孕的人来说太不正常了。
       马车忽...

       赵妍一夜没睡,守着齐衡,出京这些日子,齐衡夜里盗汗,且极易惊醒。李清这几日也沉默寡言,每日按时给齐衡煎药,但赵妍知道,齐衡怕是不大好。
        马车悠悠的在路上行了半月,齐衡软软的靠在赵妍怀里,他已经被这个孩子折腾的没了半分力气,赵妍担忧的看着他,握着他冰凉的手,眉头紧蹙,如今正值二月末,天气回暖,这几日艳阳高照,可齐衡却怎么也捂不暖,这对怀孕的人来说太不正常了。
       马车忽然一个急刹,颠的齐衡一阵翻江倒海。赵妍扶稳他,向外喝道:“怎么回事!”
      “保护郡主!正君!”
      “小心!”
       赵妍眉头一皱,按住齐衡道:“你在这里,不要出去。”
       齐衡脸色一变:“你要干嘛?”
       赵妍没有回答,出了车门将齐衡锁在里面。李清他们已诛杀许多,看身手不像是培养的杀手死士,赵妍喝道:“子玉,留活口!”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赵妍他们控制住了局面,留了四个活口。
     “说!谁派你们来的?”李清长剑一指,喝道。
       为首的一人呸了一声:“老子今天栽在你们这群狗官手里,老子认了,要杀要剐随便。”
       李清冷笑:“哟,还挺硬气?不认,我会慢慢让你认的。”
       赵妍一直在旁看着,突然开口道:“子玉,他们应该就是流寇而已。”
     “咯吱”一声响,齐衡探出半个身子要下车,赵妍见了连忙去搀他:“你下来干嘛啊?在车里歇着。”
       齐衡摇摇头,下了车指着跪在地上的人说:“这些不过是普通百姓罢了。”
     “什么百姓啊?就是流氓土匪!”
       齐衡苍白着脸说:“如是流氓土匪,我不敌众的情况下跑就是了,何必为了点钱财赌上性命。”齐衡抬起头望着前方,“这里到桂州不远,你们是从那来的吧。”
       地上跪着的人面面相觑,突然痛哭起来:“大人啊,我们也是没法了,城里出了瘟疫,死了不少人,这曹大人封锁城门,城内饿死了不少人,我们也是没法子拼了命才逃出来的。”
        赵妍脸色刷的黑了,桂州城内突发瘟疫,这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她给李清使了眼色,李清顿时明白过来,查看了几人的情况,确保这四人及先前伏诛的没有生病这才安下心。
     “额。。。”齐衡略微弯腰,赵妍连忙将他扶回车里,齐衡疼得冷汗淋漓,心里直叹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齐衡见赵妍一言不发,神色凝重,叹口气道:“走吧,就算是鬼门关不也得闯一闯。”
       赵妍下令继续行路,傍晚时分,一行人终于到了广西王府。
       第二日,赵妍见了经略安抚使曹云逸,看着跪在地上的曹云逸,赵妍笑了笑:“曹大人,这患疫这么大的事儿您这是准备怎么处理,到是跟本郡主说说啊。”
       曹云逸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下官,下官已经派人上报朝廷,请朝廷赈灾。”
     “哦?可我怎么听说你这有医不给治,有粮不给吃呢?”赵妍瞥他一眼,淡淡道。
     “绝无此事,绝无此事,下官冤枉啊。”
       赵妍缓缓说:“行了,我也不难为你了,这疫情既然已经有了,就得控制住,这命要是都没了,银子就是留再多也白搭,您说呢?”
     “是是是,郡主说的是。”
     “李清,你明儿个跟着曹大人了解下情况,今儿晚上先去看看元若,他这几天也折腾的不行。”李清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赵妍盯着曹云逸说:“本来呢,我们这些个皇亲们也没什么权力,这事儿也不该我来说,但我既然到了桂州,装傻充愣怕是也不行了,曹大人,我来的时候也听说了,这疫情不是一两天了,朝廷赈灾的银两也是拨了的,您这可是二道上奏了,要是让官家查出个好歹这谁都不好看,适可而止,您说呢?”
       曹云逸头上冷汗涔涔,连声称是。赵妍满意的站起身:“行了,也不早了,您也早些歇着吧,鉴于现在特殊时期,您帮我仔细些安排府里的人,郡马爷有了身孕,我不希望出意外。”
        曹云逸殷勤的说:“这个您放心,郡马那边我亲自安排,保证不出纰漏。”

大火锅子
一定是甜牛奶的味道!

一定是甜牛奶的味道!

一定是甜牛奶的味道!

惑与不惑

【剧版镇魂长篇续写/澜巍】归来2

剧版结局后续:赵云澜耗费七年心血终得沈巍重生归来,两人共同努力推动地星改革、和平崛起的故事


7.1


“孟河都总部邀请你去访问?”赵云澜吓了一跳。

沈巍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皱着眉头读着上面的英文内容。旁边放着一个DLH全海星快递的信封。

文件内容很清楚,就是邀请龙城大学生物工程系兼特别协调处顾问沈巍教授访问孟河都公司位于加州的总部,共同探讨关于为地星研发粮食种子的事宜。邀请函中写明了一切费用,包括来回机票、酒店、用餐、市内交通等均由孟河都承担。文件结尾处是孟河都董事长兼总裁奥赛尔·柯林斯的亲笔签名。

前两天沈巍刚刚去地星开过会,海星的第一批...

剧版结局后续:赵云澜耗费七年心血终得沈巍重生归来,两人共同努力推动地星改革、和平崛起的故事

 

7.1

 

“孟河都总部邀请你去访问?”赵云澜吓了一跳。

沈巍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皱着眉头读着上面的英文内容。旁边放着一个DLH全海星快递的信封。

文件内容很清楚,就是邀请龙城大学生物工程系兼特别协调处顾问沈巍教授访问孟河都公司位于加州的总部,共同探讨关于为地星研发粮食种子的事宜。邀请函中写明了一切费用,包括来回机票、酒店、用餐、市内交通等均由孟河都承担。文件结尾处是孟河都董事长兼总裁奥赛尔·柯林斯的亲笔签名。

前两天沈巍刚刚去地星开过会,海星的第一批粮食援助已经用完,现在马上要用矿藏去换取第二批。而粮食种子的自主研发还悬在那里,遥遥无期。

赵云澜知道沈巍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忧心如焚,这两天晚上都没睡好。

“里克先生刚刚给我发了邮件,说这个邀请是由孟河都董事会决定的,”沈巍看着赵云澜,“他希望我能去说服董事会,让孟河都开始地星粮食种子的研发。”

“那你打算去吗?”赵云澜问。

“云澜,我想去一趟。”沈巍的回答果然不出赵云澜所料。“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功?现在粮食种子的研发迫在眉睫,而我们自己又卡在这里没条件,如果能借助孟河都的力量,至少可以提早两年实现粮食安全。”

赵云澜没说话,他知道这个时候阻拦是没有用的,沈巍无论如何都会豁出去尝试一下。

“那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沈巍刚刚恢复了学校里的课,这次得用端午假期,再和其他老师换几次课,才能腾出足够的时间飞一趟加州。

赵云澜不光担心沈巍的安全,也担心他太劳累。这段时间,说是休息在家,其实一点都没空下来。地星的税制改革开始实行后,不少实际问题出现,而地星央行的筹建也提上了日程,魏重信三天两头跑过来找老师商量,两人经常一谈就是大半天。而其余的时间,沈巍也经常回到地星了解情况,每次去,都会被安柏等人拉着讨论一大堆问题。赵云澜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也无法阻拦。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沈巍笑笑,握住了赵云澜的手背,“只是一家公司的总部而已,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他们还能把我怎么样?”

赵云澜还是不放心。曼安酒店事件的幕后人物还未查出来,谋杀黑袍使的案件也没有进展,他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这时,沈巍的手机忽然响了。他一看来电显示,是朱丽。

“沈教授,收到我们公司的邀请函了吧?”朱丽迫不及待地问。

“朱丽你好,我收到了。”

“那你打算接受邀请吗?”朱丽掩饰不住紧张和期待。

“我会去的。”

“啊,太好了!”朱丽如释重负,“你终于接受了一次我的邀请。”

“你的邀请?”沈巍一怔,然后回过神来。

这次邀请,怕不仅仅是里克先生的功劳,说不定朱丽才是主力。

“那沈教授你打算什么时间去呢?我马上订机票和酒店。”

沈巍表示要和学校里的老师换一下课,明天就可以确定时间。

“好,”朱丽极简短地答应着,然后说,“沈教授,我有个提议,最好我们两个在去加州之前先见一次面,我有话对你说。”

沈巍犹豫了一下。

“是关于这次去总部的一些事情,我想提前和你沟通一下。”朱丽似乎感觉到了沈巍的迟疑,马上解释道。

“哦,那好吧。”沈巍说,“我这几天都是上午的课,下午有时间,你来我办公室好了。”

“来龙大当然可以,只要你沈教授不怕学生认出我哈哈哈!”朱丽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沈巍愣了一会儿,才悟出来,那天晚上怕不是有学生拍了现场照片传到校园网上去了吧?

“我有柏悦酒店顶层咖啡的VIP卡,明天下午两点,我到校门口来接你。”

 

龙大校门口传达室的大爷看着好久没露面的沈教授上了一辆黄色的玛莎拉蒂,驾驶室里坐的那位混血美女似曾相识。

难道校园网上传的是真的?

 

柏悦酒店顶层咖啡厅位于第五十六层,整个龙城比这座楼更高的建筑物寥寥无几。四周都是落地玻璃,显得空间更加通透。

朱丽特意挑选了靠窗的位置,可以俯瞰整个龙城。刚刚入夏,下过雨,氤氲的雾气在四周徘徊,颇有在云端的感觉。

三层下午茶点心架端了上来,锃亮的银色架子闪着光,里面的小点心色彩鲜艳,品种多样,分门别类地从下往上一层层放好,显出老派英式作风。

服务生用考究的白色棉布包住茶壶的把手,用另一块白布托住壶底,将滚烫的锡兰红茶倒入洁白的茶杯中,端到两人面前。

这么养眼的俊男美女,就算在柏悦酒店也是难得一见,服务生心里默默地想,这两人真的很登对呢。

朱丽细心地用叉子从最下面一层取出一块迷你三明治,放到沈巍面前的盘子里。

“谢谢,不用客气,我平时都不吃这些东西。”沈巍说。

“沈教授,今天我约你出来,的确是有话要对你说。”朱丽似乎是微微叹了口气,“是关于我父亲的。”

“你父亲?奥赛尔先生?”

“看来里克叔叔已经和你说过一些了,”朱丽说,“那我就不瞒你了。我父亲,对于为地星研发粮食种子这件事,一直都不太支持。”

“我知道。”

“那你知道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吗?”

“不是因为地星人口太少不足以回报投入,以及担心政策不稳定吗?”

朱丽淡淡一笑:“沈教授,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些,其实都不是最实质性的原因。”

“哦?那真实原因是什么呢?”沈巍有些吃惊。

“真实原因是,我父亲他,不喜欢地星。”

“不喜欢地星?为什么?”

“是因为我母亲。”

“朱丽,我知道,你母亲是地星人,所以你有异能。”沈巍说,“但你父亲为什么会因为你母亲而不喜欢地星呢?”

“因为,我母亲是死在地星人手上的。”

沈巍皱了皱眉。

“我父亲告诉我,我母亲是被地星的黑袍使杀死的。”朱丽看着他说。

沈巍举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

他依然低着头,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是朱丽在试探自己吗?朱丽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吗?朱丽说的是真的吗?

他脑子里闪过朱丽在地星集会上的样子,戴着口罩和帽子,手插在风衣口袋里,鼓鼓囊囊地握着什么东西。

朱丽因此而仇恨黑袍使吗?

“……那,你相信吗?”沈巍不动声色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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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与不惑

归来

1.3


夜深人静,特调处只有实验室里还是灯火通明。

赵云澜让林静先回去休息了,自己一个人继续留在里面。这些仪器他已经操作得很熟练了,不需要林静在旁边也能继续。

赵云澜坐在实验桌前,头上戴着一顶网状帽子,帽子上伸出一根根触角般的神经元传感器,另一头连着一个示波器一样的东西,这就是林静研制出的那台探测器。而探测器的另一端,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连接着长生晷。

长生晷的反噬效应曾经令他双目失明,但也正是因为这次经历,赵云澜似乎对长生晷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不知道是因为注射了强化血清,还是因为镇魂灯里的灼烧对他异能的开发,现在的赵云澜碰触长生晷已经完全不用担心反噬了。

就这样,除了...

1.3

 

夜深人静,特调处只有实验室里还是灯火通明。

赵云澜让林静先回去休息了,自己一个人继续留在里面。这些仪器他已经操作得很熟练了,不需要林静在旁边也能继续。

赵云澜坐在实验桌前,头上戴着一顶网状帽子,帽子上伸出一根根触角般的神经元传感器,另一头连着一个示波器一样的东西,这就是林静研制出的那台探测器。而探测器的另一端,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连接着长生晷。

长生晷的反噬效应曾经令他双目失明,但也正是因为这次经历,赵云澜似乎对长生晷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不知道是因为注射了强化血清,还是因为镇魂灯里的灼烧对他异能的开发,现在的赵云澜碰触长生晷已经完全不用担心反噬了。

就这样,除了吃饭睡觉,他没日没夜地在实验室里,用探测仪搜寻着,用长生晷感知着,期望能捕捉到消散在空间中的沈巍的信息。

 

一开始的几个月,计划的进展几乎令人绝望,他用这台探测器一遍一遍地扫描着空间的各个角落,努力感知着沈巍的信息,却一无所获。

在第一百次探测失败后,赵云澜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深渊,几乎被无穷无尽的黑暗和无力感击倒。

难道是他的想法出错了,这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梦?

不会的,不会的,他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这个计划经过反复论证,一定可行。现在的困难是暂时的,一定是哪里还没有调整好,导致出现这个结果。他们需要做的,只是进一步优化实施的技术方案。

 

“如果没有探测到任何信息,那就有可能是因为探测仪的精度不够,需要重新设置探测对象的数量级。”林静不停地搔着后脑勺,终于得出这么个结论。他不敢说领导的假设不靠谱,很识相地选择了继续发光发热,为领导毕生追求的事业贡献力量。

“那还等什么,赶紧调整。”

林静一边测试,一边下调着探测可知的信号强度。连续下调了三个数量级之后,他抖抖索索地把那顶网状的帽子戴到了赵云澜的头上。

几乎是在一瞬间,赵云澜的脑子“轰”地一下,被各种嘈杂的信号结结实实地包围了。

“靠!”他赶紧摘下帽子,“林静你想谋杀我就直说!”

林静满腹委屈无处说:“老大,这宇宙空间里充满了各种信号,提高探测的精度就意味着你要承受几何级倍数的干扰。”

赵云澜被噎了一下。

“可这样子,一大堆乱七八糟的声音和信号,叫我怎么筛选?”

“您只能把接收器的音量和信号感知等级调整到一个可以接受的程度,然后耐心地筛选。老大,这可只能靠您自个儿了,我没这个异能,也没和沈教授建立生命链接,没法帮您来判断。”

赵云澜深吸一口气,决定认命了。

 

当赵云澜第一次捕捉到一个异常熟悉的感觉时,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头顶。

那个信号一开始并不强,夹杂在一大堆纷纷扰扰的人造通讯信号和宇宙背景辐射中,但他一下子就抓到了这个信号,并且牢牢地锁住了它。

他颤抖着伸出右手,抓住连接在探测仪另一头的长生晷,集中十二万分的精神,去捕捉那个信号的来源。一股平缓而温暖的感觉从握着长生晷的手心传来,刹那间让那些干扰都远去了,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一股缓缓流动的力量。

是你么?

赵云澜猛然意识到,他必须把这块信号背后的碎片抓取过来。于是他用力抓紧了长生晷,全神贯注地将自己的意识延伸到链接的那一端。他好像触摸到了一团柔软而温和的东西,而这团东西像是与自己有着默契,在碰触到的一瞬间,就轻轻地贴合着他的意识,顺从地沿着他的意识路径,向着他直直地滑过来,倏忽便进入了长生晷另一端连着的那个透明的屏障。

赵云澜屏住呼吸,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屏障旁边,两眼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这一团物质,后者发出柔和的光芒,在里面飘移着,来到屏障边离他最近的地方。他伸出手去,隔着屏障,似乎是在抚摸着这团光芒,而光芒此时更亮了,像是在回应着他。

终于找到你了,这心底的欢喜如何得了。他想要哭,想要笑,更想要把这团光芒紧紧地拥抱入怀,让它钻进自己的血肉,用自己的胸腔为它筑起一道更温暖的屏障,让它永远得到最好的保护,永远不受伤害。

赵云澜用力平复了自己的思绪,定了定神,看向探测仪的显示屏。

百分之零点一三。


惑与不惑

【剧版镇魂长篇续写/澜巍】归来2

剧版结局后续:赵云澜耗费七年心血终得沈巍重生归来,两人共同努力推动地星改革、和平崛起的故事


5.15


赵云澜把这个审讯结果告诉病床上的沈巍的时候,沈巍也感觉很意外。

“辛晓莎?”这个名字似乎听到过。

想起来了,这就是和魏重信接触的那个金融系女生。

一个龙大即将毕业的高材生,前程似锦,却因对地星的仇恨而纵火,这让沈巍默然无语。

“终究还是我之前没能更早阻止那一场劫难,让那么多无辜的人付出了代价。”沈巍呆了半天,才说出这句话。

“你,你怎么能这么想?”赵云澜急了,他最怕沈巍开始钻牛角尖。“这辛晓莎心思不正,用不正当手段来报复,是她自己的问题。你看看我,...

剧版结局后续:赵云澜耗费七年心血终得沈巍重生归来,两人共同努力推动地星改革、和平崛起的故事

 

5.15

 

赵云澜把这个审讯结果告诉病床上的沈巍的时候,沈巍也感觉很意外。

“辛晓莎?”这个名字似乎听到过。

想起来了,这就是和魏重信接触的那个金融系女生。

一个龙大即将毕业的高材生,前程似锦,却因对地星的仇恨而纵火,这让沈巍默然无语。

“终究还是我之前没能更早阻止那一场劫难,让那么多无辜的人付出了代价。”沈巍呆了半天,才说出这句话。

“你,你怎么能这么想?”赵云澜急了,他最怕沈巍开始钻牛角尖。“这辛晓莎心思不正,用不正当手段来报复,是她自己的问题。你看看我,同样是受害儿童,我不是长得根正苗红——”

沈巍看着他。

“——一颗红心永向党……”赵云澜眯着眼睛凑到沈巍跟前,嬉皮笑脸地说。

沈巍被他逗得一笑。

赵云澜几乎一夜无眠,把沈巍送到医院,安排停当,再去审问朱丽和辛晓莎,连轴转,再回到医院,已经累得够呛。但他心里憋着一口气,一定要把火灾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不能让沈巍白白受伤,今后还要继续受到威胁。

“关于你的异能被抑制那件事,我从朱丽那里查到了,是她那里的抑制设备,被辛晓莎偷出来放在你们那幢生物楼里了。这种设备能发射对地星异能的抑制信号,只要是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就能产生一个能量场,而异能一旦被使用,就会产生反噬,异能越强,反噬越厉害,怪不得你伤得这么严重。”

“果真是这么回事,”沈巍理解了,“我猜到七八分,但想不通这是哪里来的。那朱丽为什么会有这种设备?不是只有特调处才有这种护盾吗?”

赵云澜说:“我去过她的办公室,当时就感受到她那里有些不对劲。今晚在火场,我又感受到那种不舒服。看来,朱丽小姐远比我们所看到的要复杂。”

“你也会受到抑制吗?”沈巍很意外。

“你别忘了,我的身体里,也有一部分能量是你的。”赵云澜一说到这里,就不由得露出笑意,又凑上来,“谁让我们两个的命是连在一起的呢?”

“那你还进火场,感觉不对劲为什么不早点出来?”沈巍脸色又开始严肃起来。

“诶,我说,你还在里面,我怎么可能呆在外面呢?”赵云澜哭笑不得,“那个时候,我就啥也不想了,管它什么抑制不抑制的,先把你救出来再说。”

不过,赵云澜一想起把沈巍救出火场的并不是自己,心里又开始别扭了。

“可惜啊,我是想上演一场英雄救美的,结果却被人占了先,倒成了美人救英雄的见证人。”

沈巍心里也是别扭得很,脸又开始红了,倒像是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朱丽用的也是异能,却能行动自如,”沈巍想了想,说:“我猜,她应该是随身携带了反抑制的那种设备。既然抑制装置是通过发射信号起作用的,她只要携带某种能抵消那种信号的另一种发射设备就可以了。而这种设备的信号发射范围只需要能覆盖她身体那么大的空间,所以一定很小。她可以藏在身上的任何地方。”

赵云澜由衷地佩服沈巍的聪明:“我问过她,确实是这么回事。只不过,她不肯说出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的真实原因,只是说她因为要打算和地星做生意,她父亲为她的安全考虑,特意雇人研发的。我觉得这只是她的托辞。至于她为什么会有异能,她说她母亲是地星人,只是很早就去世了,她自己也不知道母亲以前的事。”

“朱丽的母亲是地星人?”

“嗯,我觉得吧,这个朱丽,无论要是去地星投资,还是出现在那次刺杀现场,都和她自己的身世有关。”赵云澜深思着说,“看来朱丽小姐是个很有故事的人啊。”

因为地君册曾经丢失过,现在的地星人口统计是重新做的,所以朱丽母亲那一代的情况,怕是无法查到了。

两人正探讨着,忽然门开了,护士进来量血压,一看沈巍的呼吸面罩取下来了,病床的前半部分被摇起来了,人几乎是半坐在床上的,赶紧上去:“怎么回事,这么危重的病情,怎么能把呼吸器取下来?不要命了?家属怎么搞的?”

赵云澜才想起沈巍目前的身份还是ICU重病号,抓了抓后脑勺,眼珠一转,陪着笑说:“护士小姐,不好意思啊,我刚刚扶他去了一下洗手间,还没来得及把面罩戴上去。你看,其他的监测,我这不刚刚给插回去吗?”

护士瞪了他一眼:“快把床摇下去,病人需要卧床静养。”

“好好好,”赵云澜赶紧赔笑照办。

 

ICU病房其实根本不能让病人好好休息,护士隔一会儿就进来一次,量血压,量体温,查看心率。作为陪护人员,赵云澜还得一直关注着药水袋有没有挂完,不然会造成插在沈巍手背上的吊针回血。之前他实在太困,打了个瞌睡,结果睁眼一看,血已经倒流到管子里,上来一大截,吓得他赶紧冲到护士站去叫护士,护士过来紧急处理了,又把他好一顿训。赵云澜唯唯诺诺,点头哈腰,听话得不得了。

沈巍毕竟是受过重伤的,虽然恢复得很快,但这一夜也被折腾得没能好好休息,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到旁边一阵手忙脚乱的,睁开眼就看到护士在训赵云澜。而赵云澜就像个被班主任批评的孩子,一迭连声地说着是是是。

护士走后,赵云澜拿起沈巍刚才打吊针的那只手,才发现手背上一大片乌青,已经肿起来老高,心疼得半死,就想打自己几个耳光。

沈巍看着赵云澜懊恼不已的表情,自己取下呼吸器,问:“怎么了?”

赵云澜捧着他的手,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沈巍看到手背上的青肿,无所谓地笑笑,正想抬起另一只手把它抚平,却发现那只手被打上了吊针挪动不了了。

“诶,别动!”赵云澜赶紧制止他,“我来,我来。”

他把那只手放在自己掌心里托着,用自己的另一只手在手背上面轻轻抚摸,沈巍只觉得掌心里暖暖的,手背上又是清凉清凉的,一会儿,青肿就消失了。

赵云澜得意地把那只白皙光滑的手放到自己唇边亲了一口,冲着沈巍挤挤眼,说了一句:“完璧归赵。”

赵处长觉得自己的成语从来没有运用得这么准确过。

他内心已在盼望着真正完璧归赵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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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与不惑

【剧版镇魂长篇续写/澜巍】归来2

剧版结局后续:赵云澜耗费七年心血终得沈巍重生归来,两人共同努力推动地星改革、和平崛起的故事


5.11


沈巍打开实验室的门,走廊里的火势裹挟着灼人的热风扑面而来。

他赶紧先把门关上,蹲下来,艰难地调动着身体里的异能,在走廊上开辟出一条通道,然后强忍住胸口翻腾的不适,冲了过去。

他一路摸索到主楼梯,用尽全力在主楼梯上也开辟了一条通道出来。

这幢楼很老了,楼梯和扶手都是木质的,非常容易点火。从上往下看,整个一楼二楼的楼梯全是一片火海,根本无法从楼梯下到一楼再出去,而整个三楼也已经被大火包围了,又蔓延到四楼。这幢老楼没有天台,整个是封闭型的建筑,顶楼没有出口的...

剧版结局后续:赵云澜耗费七年心血终得沈巍重生归来,两人共同努力推动地星改革、和平崛起的故事

 

5.11

 

沈巍打开实验室的门,走廊里的火势裹挟着灼人的热风扑面而来。

他赶紧先把门关上,蹲下来,艰难地调动着身体里的异能,在走廊上开辟出一条通道,然后强忍住胸口翻腾的不适,冲了过去。

他一路摸索到主楼梯,用尽全力在主楼梯上也开辟了一条通道出来。

这幢楼很老了,楼梯和扶手都是木质的,非常容易点火。从上往下看,整个一楼二楼的楼梯全是一片火海,根本无法从楼梯下到一楼再出去,而整个三楼也已经被大火包围了,又蔓延到四楼。这幢老楼没有天台,整个是封闭型的建筑,顶楼没有出口的话,火势从下往上蔓延,最后会把人活活吞噬。

沈巍一脚踢开四楼会议室的门,里面的十几个学生已经吓得瘫在地上动不了了,几个女生在抽泣。

“大家不要慌,按照我说的做!”沈巍大声说。

学生们一看沈教授来了,像看到了救星一样,赶紧从地上爬起来。

“你们要尽量低下身,不要抬头,用衣服把口鼻捂好,不要大口呼吸,避免吸入过多的烟雾。”沈巍叮嘱着学生,“准备好了就跟我走。”

沈巍带着学生从四楼会议室出来,在走廊上沿着刚才开辟的那条狭窄的无火通道,一路到了实验室。

他已经觉得体力快要透支了,这幢楼里今天一定是被安装了某种抑制异能的装置,让他每次动用异能,都觉得被反噬得快要支持不住。

“你们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吗?有没有缺少了什么人?”沈巍问道。

“韩雯雯,韩雯雯刚才出去接电话,没见她回来。”有个女生焦急地说。

“好,那你们在这里一个个抓着绳子下去,要小心,下面有人接应的。女生先下,男生断后,我去找。”沈巍安排好这群学生,一转身又冲进了火海。

 

朱丽正在夜跑的时候,智能手表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辛晓莎。

她皱了皱眉,按掉了,不想接她的电话。

电话坚持不懈地再次响起。

朱丽只好接了。

“朱丽小姐,我已经把我该做的事情都做好了,剩下的事就拜托你了。”是辛晓莎的声音。

朱丽吃了一惊:“辛晓莎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你该做的事都做好了?”

“我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今晚我已经把地星粮食种子的实验室烧了,连同里面的那些人。”辛晓莎的声音里有一种病态的快意。

“什么?你疯了?辛晓莎,你告诉我,你把他们怎么样了?”朱丽失声大喊。

“这些人都该死,谁叫他们执迷不悟,非要研发什么粮食种子给地星人,就是活该被烧死!”辛晓莎咬牙切齿地说,“我还得谢谢你的异能抑制器,让那些地星人都发挥不出异能,比我们普通人还没用,哈哈哈!”

朱丽目瞪口呆。

忽然,她回过神来,摁掉电话,消失在原地。

 

沈巍艰难地爬上四楼,在一片火海中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敲门。终于,敲到第五个房间门的时候,里面传来了响动,门打开了,一个女生脸色苍白,浑身发抖地倚在门边。

“快跟我来。”沈巍沙哑着嗓子,一把拉起这名女生。

刚才打通的走廊上的通道已经又被火吞噬了,沈巍咬着牙,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地用异能开辟着通道。他的体力已经快到极限了,反噬的作用让他胸口感觉如翻江倒海,头脑中嗡嗡乱响,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一切。这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这条通道打通,把学生平安地送出这幢楼。

终于到了三楼,沈巍把那名女生推到前面,告诉她沿着走廊爬过去,推开最靠里面的实验室那扇门,那里的窗口有绳索可以爬下去。

然后,他在后面,用最后一点力气,把三楼走廊上被火吞没的通道再度打通。

韩雯雯已经搞不清是怎么回事了,眼前已经看不清,只是凭着本能,一边哭着,一边沿着走廊没火的地方爬过去。

 

朱丽出现在龙大生物系老楼前的时候,整个楼已经被火势包围,周围一大群人围着,消防车还没来。

她焦急地问那些人:“里面还有人吗?”

“不知道。”

“不知道。”

朱丽扔下一个又一个围观的学生,忽然看见了李茜。

李茜紧紧抱着一个大盒子,哭泣着,两眼死死盯着三楼那个打开的窗口。

她的手机没带出来,想给赵云澜打电话也不记得他手机号码,只好向围观的学生借手机打114查特协处的总机电话,电话打过去,值班的人说赵处今晚开会去了,答应马上联系他,可是赵云澜到现在也没来。

朱丽冲上去抓住李茜:“里面还有人吗?沈教授呢?”

“沈老师还,还在里面,救人……”李茜看到朱丽,愣了一下,断断续续地说,“你,你快打电话给赵处,我的手机没,没带出来。”

朱丽扔下李茜,转身从一楼正门冲入了火海,留下现场所有人都愣在那里。

 

赵云澜在台上的发言赢得了阵阵掌声。

今晚是龙城精神文明建设经验交流会。最近因为提倡提高公务单位工作效率,像这些额外的活动都放在晚上搞。

特协处因为促进了海星与地星的合作,作为海星鉴特别推荐的模范单位,成为大家瞩目的焦点。不少单位的领导都主动来和赵处长攀谈,希望能取点经,年底可以让单位评上个先进。

赵云澜的发言稿还是沈巍帮他写的,白天认认真真念了好几遍,几句引经据典的文言文都查了百度做了标记,保证不读破句不念白字。

这段发言给他的时间是半个小时钟,前面十分钟他一直讲得很顺,台下的听众不断地鼓掌。

忽然他没来由地感觉一阵心慌,眼前的字也模糊了一下。

大概是这几天查案子太累了,他定了定神,继续往下讲。

发言快要结束的时候,他看到台下听众席中消防大队的林大队长站起身来,带着两个同单位的人匆匆离开了。林大队长他关系很熟,龙大就属于他们的辖区。

赵云澜心里不知怎么地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走下讲台,赵云澜一边往座位上走,一边掏出手机来查看。上台前为了不影响发言,手机被他调到了静音。

手机上有八个未接来电,都是祝红打过来的。祝红今天在处里值班。

他赶紧回拨过去,电话里传来祝红心急火燎的声音:“老赵,快去龙大,刚才有人打来电话,沈教授的实验室起火了!”

赵云澜头脑嗡地一声。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他抓着手机大声问,会场上的人纷纷转头看向他。

“大概二十分钟前。”

赵云澜一掐电话,冲出了会场。

 

沈巍趴在走廊的地板上,勉强抬起头来,看着前面那个女生手脚并用地爬到实验室门口,终于推开门进去了。

他伏下身,已经没有力气再往前爬,打开这条无火通道耗尽了他仅剩的一点能量。吸入的大量烟雾让他感觉咽喉火烧火燎,胸口闷得像压着一块重石。

他所处的这个位置,正是三楼主楼梯通往二楼和四楼的交汇处。火势在这里烧得最凶,他身上的衣服已经着火了,灼得皮肤发痛。

意识渐渐模糊了,眼前只剩下一片明亮的跳动的火光。

“云澜,对不起……”

沈巍在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看到的,是一抹亮黄色,不像是火光,在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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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版镇魂长篇续写/澜巍】归来2

剧版结局后续:赵云澜耗费七年心血终得沈巍重生归来,两人共同努力推动地星改革、和平崛起的故事


5.10


CBD的排查工作终于完成了,龙城大学毕业生在这一带工作或实习的一共有三百多人,承认那天这一时间段从龙大坐出租车来的只有三个人。经查,这三人家庭情况正常,没有任何与地星人的恩怨。

赵云澜看着眼前这厚厚的一沓三百多人的人员资料,把林静叫了进来。

“你有什么看法?”

林静抓了抓脑袋:“老大,我能有什么看法?这大海捞针,好不容易捞上来的针还不是我们要的。”

“你觉得,我们要找的人,在不在这三百多人里面?”

“应该在,你看啊,这个时间段是上班的早高峰时期,一...

剧版结局后续:赵云澜耗费七年心血终得沈巍重生归来,两人共同努力推动地星改革、和平崛起的故事

 

5.10

 

CBD的排查工作终于完成了,龙城大学毕业生在这一带工作或实习的一共有三百多人,承认那天这一时间段从龙大坐出租车来的只有三个人。经查,这三人家庭情况正常,没有任何与地星人的恩怨。

赵云澜看着眼前这厚厚的一沓三百多人的人员资料,把林静叫了进来。

“你有什么看法?”

林静抓了抓脑袋:“老大,我能有什么看法?这大海捞针,好不容易捞上来的针还不是我们要的。”

“你觉得,我们要找的人,在不在这三百多人里面?”

“应该在,你看啊,这个时间段是上班的早高峰时期,一般人都会从住处到工作场所。所以,这个人从龙大校门口上车的,他应该住在龙大附近,或直接就住在校园里面。”

“龙大校门口附近没什么居民区,那就是从龙大里面出来的。对啊,如果还住在校园里,那就是还没毕业的,可能就是在实习。”赵云澜恍然大悟,“把正式员工去除掉,把实习生资料翻出来再排查一下。”

赵云澜马上要出去开会,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林静。

林静一份一份地从三百多份档案里找出了四十几份实习生档案。

到晚上八点多的时候,这份工作才算做完。

有一份档案引起了他的注意。

辛晓莎,龙大金融系大四学生,学生会干事,孟河都财务部实习。

他上网查了辛晓莎的家庭情况,发现辛晓莎的父亲于七年前在海星与地星人的冲突中遇难。

明天老大来,得把这份资料给他看看。

 

辛晓莎从办公楼里出来,直接打车去了龙大。

她的双肩包里装着刚刚从朱丽办公室偷出来的抑制地星异能的信号发射器和一个打火机。

从两天前她被一个特协处来的面色和善的小伙子面谈询问有没有在那个时间段从龙大打车来公司时,她就知道自己已经藏不住多久了。一旦被特协处纳入调查对象,其他方面的情况暴露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她必须抓紧时间,把能做的事情先做了。

她知道种子实验已经恢复,现在的参与人员中有好几个有异能的地星人,本来组织已经在安排另一次袭击,但是她没有时间了,她要亲手来毁掉这些能成为地星人主食的粮食种子。

昨天她好不容易搞到了一罐汽油,藏在生物楼的一间杂物间里,必须在被人发现之前尽快动手。

 

沈巍和李茜正在实验室里继续着种子情况的观察和记录,一个手机铃声响了。

魏重信接起了电话:“喂,辛晓莎是你啊,好久不见。哦,现在需要我帮忙,急事?”

他记下了一个地址,离龙大有不少距离。

魏重信不好意思地向沈巍请假:“老师,我刚刚接到一个电话,有个同学说有急事,要我现在去帮个忙,那地方离这边还挺远的,我估计今天晚上可能回不来了。”

“好的,那你去吧。”沈巍和颜悦色地说。

魏重信走后,留下的人继续做着实验。

不知过了多久,沈巍忽然闻到一股焦糊味,抬头看了一下实验室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在加热。

他走到门边,发现从门缝下面弥漫进来一股烟。

他心里一凛,稍稍打开门,顿时从门外涌进来更多的烟雾,带着呛人的味道。走廊里已经看到了火苗。

“不好,着火了!赶紧离开这里!”

所有人顿时神色紧张。

“李茜,你马上把种子转移到盒子里带出去,叶莺,你赶紧把电脑里的记录资料用移动硬盘拷贝出来!其他人,马上把所有人的白大褂脱下来,打开水龙头淋湿,再穿回去。实验室里有毛巾,也用水淋湿,一人一块,捂住口鼻出去。”沈巍迅速指挥所有人做紧急处置。

“我不怕火,我能灭火!”麦迪说着,就打开门冲了出去。然而他刚刚调动身上的异能,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反噬力量,将他反弹到地上。

沈巍跟在麦迪后面冲到走廊上,刚想用异能带他起来,忽然觉得胸口一阵发闷,使不出劲来,头也开始疼起来。

“这里周围有抑制异能的能量场,”沈巍大声对后面的学生说,“你们都不要使用异能,不然反噬会很厉害!”

几个地星学生呆住了。

李茜手脚麻利地把所有种子都放到保温盒里,外面用湿毛巾裹好。

走廊上显然已经是一片火海,很难出得去了。走廊上的灭火器也拿不到。

“把门关紧,把下面的门缝塞住,从窗口爬下去!”沈巍一看这情形,立即改变策略。

实验室位于三楼,从窗口下去需要有足够长的绳索。于是把实验室里所有的桌布和白大褂全部找出来,用剪刀剪开,一段一段地接起来,然后一头绑着实验室窗口的桌腿,一头扔到外面去。

“不要慌,一个一个来。麦迪你先出去,在下面接应。万一绳索不够长,你要接住跳下来的人。”沈巍沉着地指挥着人员。

麦迪第一个出去,顺着白大褂做成的绳索一点点往下爬。

看着麦迪终于到了地面,沈巍松了一口气,然后让叶莺下去。

“这幢楼里,今天还有人吗?”沈巍忽然问道。

“我听说今天楼上有学生借了场地在排练一个节目,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几个学生上去了。”李茜想起来。

这个实验室所在的这幢楼是一座老楼,一共四层,四楼有一个较大的房间,以前是会议室,现在一直空着,有时学生也会借用来搞一些活动。

“不行,我必须去看一下,否则那些学生会有危险。李茜你带着种子先下去。”

“不可以,沈老师,走廊外面都是火,太危险了!”李茜一把抓住沈巍的胳膊不让他走。

“我没事的,这火挡不住我,”沈巍安慰她说,“我看着你先下去,你不要怕。”

李茜咬了咬牙,解下丝巾,在沈巍的帮助下把种子盒绑在自己身上,然后她爬上桌子,从窗口慢慢爬了出去,眼睛却一直看着上面的沈巍。

“李茜,把种子保护好!”

忽然李茜像是从这话语里面听出了什么,大声喊道:“不要,沈老师你快下来!”

眼前一片模糊,眼泪已经把什么都遮住了。

她闭上眼再睁开,再次看得清的时候,窗口的人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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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实验室里,白教授看到沈巍带着几个学生进来,打了个招呼问道:“沈教授,好多天没看你来这间实验室了,你的实验恢复了?”

沈巍笑笑:“白教授,这些学生想回顾一下之前做过的流程,带了一些地星现有的种子过来,不是原来做的那些。”

“哦,”白教授点点头,瞟了一眼学生手里的盒子。


晚上,沈巍正带着魏重信、麦迪和叶莺几个学生在实验室观察着种子,门开了,他一回头,看到李茜站在门口。

“李老师来了。”叶莺笑嘻嘻地打招呼。

之前一直都是李茜带着他们几个做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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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

 

实验室里,白教授看到沈巍带着几个学生进来,打了个招呼问道:“沈教授,好多天没看你来这间实验室了,你的实验恢复了?”

沈巍笑笑:“白教授,这些学生想回顾一下之前做过的流程,带了一些地星现有的种子过来,不是原来做的那些。”

“哦,”白教授点点头,瞟了一眼学生手里的盒子。

 

晚上,沈巍正带着魏重信、麦迪和叶莺几个学生在实验室观察着种子,门开了,他一回头,看到李茜站在门口。

“李老师来了。”叶莺笑嘻嘻地打招呼。

之前一直都是李茜带着他们几个做实验的,所以都很熟。

“沈老师,我来吧。”李茜脱下外套,套上了白大褂,熟门熟路地洗了手。

沈巍愣了一下,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他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赶李茜走。

他想了想,还是等实验结束了再和李茜谈,于是便任凭李茜像以前一样接手了过去。

这一晚的工作结束后,学生们都离开了,李茜还在低着头看着一份资料,沈巍才走过去:“李茜。”

李茜没有回应,继续低着头。

沈巍觉得奇怪,又叫了她一声:“李茜?”

李茜还是没有回答。

沈巍又走近了一些,才发现李茜的眼泪在一滴滴地滴落在纸面上。

沈巍一下子有点手足无措。

李茜抬起头,眼里都是泪水:“沈老师,你是不信任我吗,为什么实验恢复了不告诉我?”

“李茜,我怎么会不信任你呢?可是现在危险并没有解除,我们的实验是悄悄恢复的。这些学生都有异能,可是你不一样,我不能让你来担这个风险。”

“我不怕,我愿意担这个风险,多少风险我都愿意担!”

“可是……”

“沈老师你是不是嫌我只是个普通人,留在这里会给你添麻烦?”李茜直视着沈巍,她以前从来没有问过这样直率的问题。

“怎么会呢,你帮了我这么多,我是怕你被我连累……”

“我不怕,我自己乐意!”李茜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我什么都不求,只求你不要赶我走。”

沈巍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李茜觉得自己说得太重了,低下头去:“对不起,沈老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现在,真的很想留在这里,把这件事做好。这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好,那么李茜,从明天开始,你必须和我一起离开。”

 

“出租车司机……”赵云澜继续思考着。

“调出这个蒲思过去一个月内所有的出车记录,拉的每一单的起点和终点!”

现在出租车司机一般都配备有导航,里面记录了每一次拉的客人的上车点和下车点。

经过分析排查,里面有几趟和龙城大学有关的出车记录引起了赵云澜的关注。

刺杀事件发生的十天前,有一趟记录显示从龙城大学到某个市中心路口,而那个路口,龙城人都知道有一座高档写字楼,正是孟河都的办事处所在地。

赵云澜第一反应是和朱丽有关。

看来,是要拜访一下这个朱丽了。

 

赵云澜坐在孟河都驻龙城办事处前台区域宽敞的沙发上,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奢侈的空间。

整个空间是一种非常干净的白色调,带着未来感,一面巨大的白色背景墙隔开了前台区域和里面的办公空间,让坐在外面的人搞不清楚里面有多少人。前台区域的墙上,挂着一幅幅企业形象宣传图片,上面是孟河都研发的各种有代表性的种子产品,配合中英文的标题和slogan,跨国企业气息扑面而来。

前台小姐轻声细语地用内线电话拨通了朱丽的助理:“Susie,外面有一位赵云澜先生来拜访朱丽小姐。他说没有预约,但他的身份是海星特别协调处处长,有公务,请朱丽小姐务必要见他。”

电话那边朱丽的助理不知说了些什么,前台抱歉地对赵云澜说:“赵处长,朱丽小姐现在正在开会,助理需要在会议开完后才能向她请示,只能请您先稍等,大约半个小时。”

“行,那我就等吧。”

赵云澜翘着二郎腿,轻轻拍打着真皮沙发的扶手,眼睛四处乱转,发现边上还竖着一座宣传架,上面陈列着一些杂志。他穷极无聊,便想挑一本看看。杂志多数是专业性的,或者英文的,他看不懂,看到有一本像是大众健康方面的,便随手拿过来翻翻。

翻了几页,他看到一篇文章标题,“转基因食品真的对健康有危害吗?”他饶有兴趣地看了下去,发现整篇文章几乎都在为转基因食品说话,主旨就是说服读者,转基因食品对人没有危害,可以放心吃,里面还特别提到了孟河都。他皱了皱眉,看了看文后的作者简介。

“白禹锡,龙城大学生物工程系副教授。”

有意思,还是沈巍的同事。赵云澜扬了扬眉,打算回去问问沈巍对这个白副教授有什么看法。

“赵处长吗,您好,请跟我来。”一个有礼貌的女声在耳边响起,赵云澜抬头一看,一位身穿浅灰色套裙、妆容精致的女性站在他面前,“我是朱丽小姐的助理Susie,朱丽小姐请您进去。”


千种

【巍澜衍生】42.

42.


 第二天沈巍跟同事说了一声就给自己办了出院手续,赶赴工作岗位。院里的医生不多,李医生已经替自己接了两个手术,再麻烦别人他也过意不去,况且自己没摔伤什么的,只是胃都是老毛病了,多住这两日也没用。

"沈医生,还是开上次的胃药么?"


沈巍短暂沉吟了一下,

"还是算了,上次的不是很见效,开些止痛的吧。"

沈巍把刚开的药放进办公室抽屉里一瓶,又揣了一瓶在兜里。

虽然没上手术台,这一天也是看了几十个号,让人疲惫不堪。好不容易到了下班的点,沈巍换完衣服正准备回家,还未到医院大厅就听“砰”的一声,紧接着是什么碎了的落地声...

42.


  

 第二天沈巍跟同事说了一声就给自己办了出院手续,赶赴工作岗位。院里的医生不多,李医生已经替自己接了两个手术,再麻烦别人他也过意不去,况且自己没摔伤什么的,只是胃都是老毛病了,多住这两日也没用。

"沈医生,还是开上次的胃药么?"


沈巍短暂沉吟了一下,

"还是算了,上次的不是很见效,开些止痛的吧。"

沈巍把刚开的药放进办公室抽屉里一瓶,又揣了一瓶在兜里。

虽然没上手术台,这一天也是看了几十个号,让人疲惫不堪。好不容易到了下班的点,沈巍换完衣服正准备回家,还未到医院大厅就听“砰”的一声,紧接着是什么碎了的落地声。赶忙快步走了过去。 


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手里拿着个输液用的支架将挂号台的玻璃砸了个粉碎,正是那天赵云澜送来的小姑娘的父亲。沈巍看周围的人都远远的劝阻,没人敢上前,只能放下了手中的包,试着跟那位老人沟通让他放下能伤人的东西。


也许是沈巍给人的感觉很温和,老人竟真的放下了。

可转瞬间又从地上拾起了一大截尖锐的碎玻璃,"我姑娘要是死了我跟你们没完!"

沈巍稍一思索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肯定是刚刚那个女孩被推进手术室,她父亲以为她活不成了,并不知道沈巍已经把人救了。

于是沈巍耐心的说"你女儿还活着,真的。"


老人怔了一下,沈巍走到和老人两步之遥的地方伸出手"来,把玻璃给我,你会划伤自己的。我带你去看你女儿。"


而老人却想到了先头听护士讨论的危险状态,边哭边喊"不可能,我都听到了,我女儿活不了了,活不了了……我也不想活了!"


说着就往自己身上比划,沈巍怕他伤着自己,打算趁老人不注意把东西夺过来。老人下意识的挣扎起来,一个尺子长的碎玻璃一角直接没入了沈巍右腹。


沈巍怕老人再乱动造成个二次伤害,就随手推开了他。赵云澜今天来正想着跟沈巍解释一下那天的事儿,可没想到,一迈进来就看到这么一幕。

女孩的父亲被沈巍推得一个趔趄,看到自己伤了人也失了神,手里的碎玻璃随即掉在了地上,自己的手也被割出了口子,滴滴答答的趟着血,地上有不少血迹。


赵云澜来的巧,只看到了沈巍推老人的这一幕,还有老人滴血的手,和摇摇欲坠的沈巍,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把老人扶住,急忙问沈巍"怎么回事?"

身边的护士以为赵云澜误会了,帮沈巍解释"是这位老人在闹,沈医生只是正当防卫。"


赵云澜没有理会小护士,还是直直的看着沈巍"我知道,然后呢?"边说边上手要拉沈巍的衣服。

赵云澜意思是然后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但沈巍这会儿难受的紧,前两天的事在前以为他在质问自己,就皱了皱眉,冷硬的的说"你不是看到了么。"

这一摊闹剧算是收了场,来的快散的快,才顾得上报警,小护士的手机刚举起来就被沈巍拦住了,脸朝向赵云澜,说:"不用打了,这位就是警察。"说完转身向办公室走。

赵云澜帮着护士把老人扶在一旁的椅子上,让护士给他包扎,就去追了沈巍。小护士还没来得及说,沈巍也受了伤的。

赵云澜着急的从后面一把将人扯住,不小心牵动了沈巍腹部的伤口,只听他吃痛的闷哼一声。


沈巍今天穿了黑色的风衣,不仔细看什么也看不出来。他被赵云澜扯过来,一瞬间疼的眼前一白。

于是带着点火气顺势将赵云澜抵在了墙上,这些年压抑的酸楚便一起涌了上来。


"赵云澜你看着我!我告诉你!我冷漠的很,我没有助人为乐的癖好,我喜欢你所以才对你好,所以才对你的事上心。你送来的一个什么八杆子打不着的病人我作为医生尽心尽力是理所应当。但他爹无理取闹我就该白白受着么?你要看就睁开眼睛看清楚。看我到底做了什么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七年前就厌恶我不要我了么?你现在又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嗯?人民公仆么?"

赵云澜想解释,想说你到底怎么样,有没有伤到。但一个"你" 字刚出口就被沈巍一席话怼的一愣。

沈巍自嘲的嗤笑一声,放开了手,回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哐当"一声,为两个七年未见的人又填了一堵坚硬的墙。

他在办公室待了许久,想过去,想这些日子,想年少时的一腔孤勇空付,想时至今日仍是无法自拔的痴恋,和他冷漠坚硬的伪装下真实的怯懦,他居然还是不争气的爱着他。

胃里又开始叫嚣,抽屉里的止痛药派上了用场。只是办公室里没有水,因为不想出去,便直接嚼碎了咽了下去。


苦涩划过喉咙,他险些落泪。

 赵云澜在门外守了很久,但又怕因着他在,沈巍就不会出来,于是只能离开。

他拿出手机要给沈巍发短信,屏幕上的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你有没有伤到?"


但想了想就算沈巍真的伤到也不会跟他说吧,于是又删了,重新打了一句"我回去了,你出来吧。"

临走时叫了同事来料理现场,沈巍刚刚剖心般的直白让俩个人再次撕开了陈年的旧伤,当年是他放了手,他有什么资格去求沈巍原谅呢。

 


陈帆fotochen

东方的美,是一种无声的力量。


本图文源自北京大学出版社刚出的我的新书《人间时节》,现已全线上市了。

详情:当当网 (点击链接)

希望你们会喜欢这本书。


图/文: @陈帆fotochen (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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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与不惑

【剧版镇魂长篇续写/澜巍】归来2

剧版结局后续:赵云澜花七年时间终得沈巍重生归来,两人共同努力推动地星改革、和平崛起的故事


4.13


坐在大庆的车上,沈巍问李茜有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这几天可以来陪她过夜。既然已经有卡车撞人事件,单身独居的李茜还是小心一点为好。李茜于是便约了同样也是单身女性的中学同学梁卉过来陪她。

车子开到李茜所住的公寓楼下,沈巍让大庆在车里稍等片刻,自己送李茜上楼,顺便查看一下她家里是否安全。

前几年,李茜将原来和奶奶一起住的老房子出租了,自己买了一套高层的单身公寓。

李茜对于沈巍能送自己上楼充满了感激,她甚至暗暗感激这辆卡车,无形之中为自己创造了这样一个平常时候可能不会有的珍贵...

剧版结局后续:赵云澜花七年时间终得沈巍重生归来,两人共同努力推动地星改革、和平崛起的故事


4.13

 

坐在大庆的车上,沈巍问李茜有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这几天可以来陪她过夜。既然已经有卡车撞人事件,单身独居的李茜还是小心一点为好。李茜于是便约了同样也是单身女性的中学同学梁卉过来陪她。

车子开到李茜所住的公寓楼下,沈巍让大庆在车里稍等片刻,自己送李茜上楼,顺便查看一下她家里是否安全。

前几年,李茜将原来和奶奶一起住的老房子出租了,自己买了一套高层的单身公寓。

李茜对于沈巍能送自己上楼充满了感激,她甚至暗暗感激这辆卡车,无形之中为自己创造了这样一个平常时候可能不会有的珍贵场景。

沈巍还是第一次来到李茜的住处。这是一套小户型的精装公寓,简洁干净,温馨舒适,但一切似乎太过于干干净净,少了些小女生的甜腻。

客厅里没什么装饰,唯一显眼的,是边柜上一张放得大大的大学班级毕业合影。照片上沈巍被学生众星拱月般围在正中间,而李茜则站在后排不起眼的角落里。

沈巍第一眼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笑了:“李茜,没想到你还挺怀念大学生活的。”

“嗯,”李茜红着脸,“那时候的记忆太宝贵了,现在想珍惜,却已经太晚了。”

沈巍替李茜查看了一下家里各个房间的情况,提醒她关好门窗,保险销也要插好。

临走的时候,沈巍对李茜说:“李茜,为了安全起见,我们的种子研发就先停一下,你这几天不用来实验室了。”

“那怎么行?”李茜睁大了眼睛:“沈老师,您不是不知道,这研发工作是不能停的,要不然我们这么久的心血就都白费了!”

“研发固然重要,但什么都没有生命更重要!”沈巍语气坚决地说:“我不能让你再冒这样的风险!”

“可是,这也是我自己想做的事!”李茜忽然鼓起勇气,抬起眼直视着沈巍,“我不能让这实验半途而废!”

沈巍显然没有料到平日里不温不火的李茜忽然间会如此固执,愣了一下。

李茜的眼睛里似乎闪动着泪光。

“李茜,我不是说要完全放弃,”沈巍语气缓和下来,“只是这段时间先放一下。我会把这些种子先放到地星的试验田里保存一段时间,等这件事情查清楚了,我们当然还是要继续的。对我来说,这也是现阶段最重要的任务。”

李茜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李茜,你帮我这么多事,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但有一点,我不能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保证你的安全,也是我的责任。”

沈巍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已经快要十点钟了。

“你那位朋友应该也快来了吧?”

“嗯,刚刚给我发微信,说已经进了小区了。”

“好,那你自己多加小心,晚上不要叫外卖,有人敲门先从猫眼看一下再开门。我先走了。”

 

梁卉下电梯的时候,正好和一个穿着蓝色西装,戴着细框眼镜的男人擦身而过。她觉得这人有点面熟,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等进了李茜家,她才想起来,原来就是毕业照上站在中间的那个老师。

梁卉是李茜的中学同学,自己开了个做建筑设计的个人工作室。两人性格正好相反,李茜沉静内向,梁卉却活泼外向,咋咋呼呼。年届三十依然单身,梁卉却一点不在意,相反倒是很享受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按照她的说法,有本事自己挣钱自己花,何必自讨苦吃去找个男人来伺候?只有在这一点上,这两个好朋友的生活轨迹倒是出奇地一致。

“哇塞,敢情我刚刚在电梯里碰到的这个男人就是你的沈老师啊?”梁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对啊,今天沈老师送我回来的。”李茜收拾着被梁卉搞乱了的鞋柜,头也不抬地说。

“好啊李茜,我现在知道了你为什么不找男朋友了,有这么极品的男人在身边,谁还看得上那些边边角角的?”梁卉熟门熟路地从冰箱里寻摸出一罐酸奶,拆了封。

“你别瞎说,”李茜红了脸,“今天碰到点儿事,沈老师不放心我一个人,才送我回来的。”

“你就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梁卉用勺子舀着酸奶,“你这人一看就不是个单身主义者,跟我可不一样。我都给你介绍了不下一打男朋友了,你连个面都不去见。我就知道是你心里有人了,不过今天我才算知道了是谁。李茜你有眼光!”

李茜随便梁卉说,也懒得去制止她那张嘴。

“你比我有福气,李茜,”梁卉砸吧着嘴里的酸奶,“你看看我身边,都是些什么不上路的,不是想沾点便宜,就是来借钱,没一个有出息的!不过你这位沈老师一看就不一样,我梁卉做了这么多客户,阅人无数,你相信我。这世上好男人太少了,李茜我告诉你,碰到了就赶紧下手,别让人占了先,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李茜板着脸问她:“你不是在减肥吗?怎么这么晚又吃酸奶?”

“减什么肥!反正我也不需要去讨好那些男人!”梁卉自暴自弃地又开了一罐酸奶,“我没福气,只有吃才能让我快乐!诶,你那沈老师结婚了吗?没?那你还等什么,还不赶快下手?换了我,怎么都得去搏一搏,失败了再说,反正我对得起自己了。”

李茜叹了口气,打定主意随便梁卉怎么说都不开口。

夜里,没心没肺的梁卉早已进入梦乡,李茜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卡车冲过来的那一幕一直在眼前闪现,却没有让她产生任何恐惧之感,联想到的,只有那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抱起自己的那一副臂膀,和那与自己紧贴着的胸膛的温度和心跳声。

那副与七年前一模一样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