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狭窄阴湿的天牢里。

  敖光的四肢都被沉重的铁链束缚着，身上血迹斑斑，原本洁白无瑕的衣物早已脏污一片。

  他被关一月，整个人瘦削了很多，衣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所以他现在怀孕五月，肚子微微鼓起，也完全看不出来。

  敖光从被关在天牢里开始，就没有见过昊天。所以当昊天逆着光，阴沉着脸走进来的时候，敖光的眼里重新有了光芒。

  “昊天……”敖光下意识地唤着，声音里带着颤抖，整个人往他那边使劲挪了挪。肚里的孩子感知到生父的存在，也突然活跃地动了几下，敖光的脸色白了几分，额头上冒出冷汗。不过，即使粗糙的链子嵌进皮肤，即使肚子很痛苦，在看到昊天的那一刻，仿佛也没有什么感觉。

  “昊天，你终于来了，为什么一直不来见我……昊天……”

  敖光的声音渐渐弱了，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天帝皱着眉毛，眼神冰冷锐利地坐在他面前，像是看着一个罪大恶极的恶人，一副要审问他的架势。

  “我们现在在审问。不要直呼我的名讳。”天帝整个人隐在阴影里，唯独清冷的月光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光影，眼神突然变得很陌生。

  敖光即使再迟钝，也明白了天帝的意思。他的脸上毫无血色，声音带着明显的不可置信：

  “所以，连你也不相信我，对吗？”

  昊天顿了一顿，他微微侧过身，拧着眉，像是不忍心再看：

  “敖光，你就认错吧。”

  “我知道你连年镇守海底妖兽心里有怨，但何必为了泄私欲把它们放出来危害人间？”

  “我现在，真的对你很失望。”

  敖光攥紧了拳头，心里的委屈不断汹涌，他喉咙发苦，怒喊出声：“不是我放的！”

  昊天猛地站起来走近他，恨铁不成钢地逼问：“那你怎么解释，你恰好在那个时候，挣断了缚龙绳？你是想畏罪潜逃对不对？”

  “我不知道……我，我不知怎么的就昏过去了……醒来就这样了……唔呃……”敖光焦急地解释，因为情绪太过波动，肚里的娃儿也跟着闹，胃里翻江倒海，整个人嗖嗖地冒冷汗。

  “好痛……好难受……”他想用手捂着肚子，可四肢被锁着，无法动弹，只能生生忍受疼痛。

  “呵……”昊天凉薄地嗤笑一声，“敖光，你别装了。在我面前玩这种苦肉计，你以为我会信吗？你早点认错，受到的惩罚还轻些。但如果你执迷不悟，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敖光疼得嘴唇都在哆嗦，他不得已在这种情况下跟昊天摊牌：“不是，是我怀了你的孩子，现在好痛……”

  昊天皱了皱眉，似被打动，但片刻后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不可能，你绝对是骗我的，敖光，我已经不信你了，你还是老老实实认错吧。”

  昊天为了逼敖光就范，甚至强硬地加了一些针对敖光的压制术法。敖光不会承认自己没做过的事。因此，在高强度的威压下，敖光紧咬着牙，最终还是痛得松了牙关，溢出一大口血。

  “呃……”

  昊天听到动静，震惊地转过头，就看到敖光的身下，衣摆被染成血红，冰冷的地面上，蔓延着刺目的血。

  昊天错愕地愣在原地，全身血液如同逆流，心脏狠狠一滞。

  “你怎么……”

  

虽然写得虐，但还是祝大家除夕快乐，天天开心つ♡⊂

这篇参加了新年特典，说是红心小蓝手解锁可能获得糖果券₍ᐢ..ᐢ₎♡

  

*新世界，须已经没有责任了

*神王蛇，生子元素有，短打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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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数个时空穿行中，须佐之男迷失在了时空中，失去了记忆。

在这个时空中，八岐大蛇已经成功上位，成为了神王。

这天，八岐大蛇正闲庭信步，在自己主宰的人间漫步，失了他的世界，终究是寂寥的。

突然一道金色的身影闯入。

“八岐大蛇！”

“须佐之男……”八岐大蛇看到眼前的人一愣。

在过去不久战争中，那人已经，被自己打败……永远的，死去了。

来人叫住了八岐大蛇，却又露出疑惑的神情，“你认识我？”

“……”八岐大蛇皱眉。“你……失去了记忆？”八岐大蛇试探着问。

“我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和……八岐大蛇……”

须佐之男抱着头，怎么也想不起来，八岐大蛇是谁，自己为何会记得这个名字。

“那你记得，你和我，是什么关系吗？”

“不，不记得了，我只知道，一定要，找到你……”

“哈哈哈哈，有意思。”八岐大蛇笑了起来。

“须佐之男，听着，我们，是爱人。”

“爱人？”须佐之男不解，“可为什么，我只要想起你，就会涌现杀意。”

“那是因为，爱的对立面，是恨。”

“那我为何要恨你。”

“呵呵，兴许，是我想要的吧。”八岐大蛇自嘲。

“你为何要被恨？”

八岐大蛇没有回他，只是朝他伸出手来，“回家，我会帮你重拾旧忆，重温旧梦的。”

须佐之男迟疑地看着他手，修长的手指，有种病态的惨白。

八岐大蛇却不让他犹豫，抓起他的手，回了神殿。

“这里，我似乎，来过。”须佐之男茫然地看着重建的神殿，与之前一样，也许是怀念着什么……

“是啊，这里，我们曾经，有过一场婚礼。”

“婚礼？”

“对，我和你。”

“我们，是这种关系？”

“是啊。我们之前，爱的死去活来（恨的纠缠不休）”

“……”

“还记得吗？这里……是我们的礼堂。”八岐大蛇带着他来到重建的处刑台，那里立着一尊神像，瘦削修长的身影，金色的盔甲，手里一柄剑。

看到剑，须佐之男不自觉地念道：“天羽羽斩……”

“你还记得？这剑，是融合你我骨血锻造，这是专属于我们两的……定情信物（特制刑具）……”

“……”

“就是这里，我们举行了盛大的婚礼（最终的处刑）。”

“后来呢？发生了什么？”

“那天，我们沐浴……在这圣洁的阳光之中（鲜血之中……），婚礼（处刑）的喜悦（恐惧？恨意？）淹没了我们。”

“新婚之夜（处刑之时），我们水乳交融（刀剑相向），爱意缠绵（恨意交织）。”

“真是如此吗？为何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须佐之男，我们，还能如当初吗？”八岐大蛇眼含笑意，温柔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若我们真如你刚刚所说，那般恩爱，再次相爱，也是必然吧……”须佐之男看着他。

“是啊，可是，我不满足。”

“不满足什么？”

“不满足你那爱世人的爱。”

“可是，神爱世人，又有何不可？”

“你还是不懂，我要的，是你独有的爱意，是只属于我一人的爱……”

“这，有何区别？”

“哈哈哈，所以啊，我才会，想要你，恨我。”

“恨？”

“既然不能得到你独一份的爱，我宁愿，你恨。”

“我不理解。”

“你说，独一无二的恨，是不是，也算一种特有的偏爱？”八岐大蛇捏住他的下巴，摩挲着……然后，贴了上去。

“唔……”

须佐之男没有反抗，只是让他侵入，逐渐沉沦在那缠绵悱恻的吻……

“既然你回来了，我就不会放手……”

“八岐大蛇，真的要这样？”须佐之男看着蛇身的八岐大蛇，有些恐惧地看着不可描述的地方。

“嗯……”蛇身缠上他，光滑的鳞片，刺激着他的肌肤，冰凉凉的。

“这是伟大的事，是事关蛇神血脉延续的大事……”

“呃，可你能不能，用人身……”

“不要～我就要用本体……”

“……难道新婚之夜，我们也是这样……完成的？”

八岐大蛇愣了一下，想起了处刑日，二人身上，已经分不清谁的血，交织在一起，而须佐之男躺在他的脚下，逐渐失去生命……

有些怆然：“……对啊……”

“好吧……”须佐之男听到他的语气，有些心软，妥协了。

……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个月，须佐之男也如八岐大蛇的愿，怀上了蛇子。

“八岐大蛇！你骗我！”

看着须佐之男眼里的怒火，杀意，震惊，难以置信一股脑涌现，八岐大蛇难掩悲伤。

“是啊，我骗了你。”

“也骗了……自己……”

“……”

“我以为，我们可以，就这样，幸福快乐……”八岐大蛇笑了起来，“没想到，梦还是醒了。”

“你……”须佐之男恢复了记忆，但是，这三个月的点滴，仍然存在他的脑海，那自心底生出的，别样的爱意……让他煎熬。

“须佐之男，三个月，不长不短，你扪心自问，难道，真的没有动心吗？”

“……”

“你说你爱世人，却从不爱我，好啊，不爱我，那便恨我，恨到眼里只有我一个人，恨到你心里，再也容不下他人！”

“八岐大蛇……”须佐之男不敢看他，他眼里的悲痛，会让他心痛。

自己，真的……爱上了，宿敌……

“你为何不躲？”须佐之男抽出刺入他胸口的天羽羽斩，惊讶地看着他。

“如果现今的你，仍想要我的命，那么我给你。我只希望，在某个夜里，你会因为今天这个举动，而夜半惊醒，然后痛哭流涕……哈哈哈哈……”

八岐大蛇笑着，眼泪却止不住。

“八岐大蛇……”须佐之男忍着心痛，手一松，天羽羽斩跌落，他转身，离开了这空旷的神殿。

八岐大蛇没有去找他，或许，他还活着，或许，已经死去。这个世界，终究不是须佐之男想要的世界，他怎么会容许，自己活在没有拯救的世界里呢。

他们，只能存活一个。多可悲啊，爱上了自己的宿敌。他想要的世界，与自己相悖。

几个月后，神殿门口，放着一个篮子。

八岐大蛇看着那个与自己八分相似的娃娃，心里一动。

“找到他了吗？”

“他在xx山上的破庙里。”

“你来做什么？”须佐之男没有抬头，将手里的鱼翻了个面儿。

“我来，是因为我想你。”八岐大蛇优雅地走近，“是因为我，我疯狂地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

“须佐之男，这个世界已经变成这样了，你就不能，与我，共度余生吗？”

“……”

“我知道你放不下你那该死的责任，可是，这个世界，你已经没有责任了！你到来之前，他已经陨落了，现在的你，完全就是这个世界的局外人，是……”

“上天赐予我的，专属于我的须佐之男……”

“你不忍心伤害这个孩子，却为何忍心伤害我呢？还是说，神所爱的世人，万物，还是独独不能包括我？”

“我……”

“我也是这个世界诞生的，恶，不是我选的，是世界注定的，即使不是我，也还会有别的邪神……只是，刚好是我，刚好遇见你，这也是错吗？”

是啊，为什么，独独对他八岐大蛇，无法生爱，是因为克制了？为何克制？是因为，自己都没意识到，那份专属的爱意？还是意识到了，却不能表明？只能借以恨去宣泄？

久而久之，那不可言说的爱意，便只能以恨的名义出现。

“难道就因为我先动了心，你就将我判死刑？”八岐大蛇上前一步，撕开胸前的衣服，“如果是这样，那你直接将我处刑……结束这苦痛的刑罚。”

看着他胸口还未愈合的伤口，须佐之男伸手颤抖地触碰，“疼吗？”

天羽羽斩的伤，没有三年五载，确实难愈合。

“没有心疼。”

八岐大蛇知道自己赢了，将他拥入怀里。

“我们，撇开从前，重新开始，好吗？”

“……嗯。”也许，真的该反思，为何不能爱他。

也许，正是因为责任，对立，所以才会克制。

也许，这个世界，真的可以与他相爱……

“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没有。”

“……”

“等他长大，自己取吧，给他选择。”

（完）

*存在生子和时间线魔改

*非典型儿子，非典型父子关系，非典型破镜重圆

*鸡飞狗跳的儿子和鸡飞狗跳的孩他爹，和一个靠谱的中也干部

*前文见合集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

　　卡纸上的空格还剩最后两个。

　　太宰治在港黑大楼扫了一天的地。

　　期间中原中也路过还拍了张照片发给中岛敦，让中岛敦再转给国木田独步，国木田独步看了之后大喜过望，很是有几分大仇得报的喜悦，显然平时是真的深受其害。

　　事情的起因是，上午太宰治发消息问森鸥外有没有空，森鸥外说我现在这边有些事务要处理，太宰君有事要谈的话先等一等哦，说起来今天港黑的保洁请假了，你要不闲着没事先去扫扫地打发一下时间。

　　太宰治回复：怎么，港黑真要倒闭了，五栋大楼就雇一个保洁？连请假都得首领亲自过目？

　　森鸥外说太宰君真会开玩笑，哎呀要开会了我先不回消息了哦。

　　看吧，有些人能跟自己捡回组织的钻石反目成仇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从上午扫到日落，连中原中也都带着小孩提前下班去玩了，森鸥外还在装死。

　　

　　真后悔当年叛逃前没把森先生那一柜子小洋装烧了。

　　

　　手里拿着扫帚，太宰治拿起手机第三十二次打了森鸥外的电话，大概对方终于良心发现，这一次可算是接了电话。

　　

　　三十二次是什么概念呢，他跟中也互相找茬最激烈的时候都没一天打过这么多电话，国木田君催他上班都没一天打过这么多电话。

　　

　　“森先生，”他捏着手机皮笑肉不笑，但凡换成中原中也那个手劲，这手机应该已经捏碎了，“您到底怎么样才愿意盖章？”

　　

　　电话那头的幼女控装得一副很惊讶的语气反问：“咦？原来太宰君找我是想说这个事吗？”

　　

　　“一把年纪了，还是少装点天真比较好哦。”

　　

　　“但是我没有印章哦。”

　　

　　“……”太宰治沉默了足有三秒钟，可能是在试图把那短短的一句话拆解出什么暗号出来，但这显然是无用功，“森先生，我现在没有那种开玩笑的余裕。”

　　

　　“可是我确实没有开玩笑啊。”电话那头的人十分无辜地说，“我真的没有印章。诶呀，早知道是这件事的话就不用让太宰君白白等上一天了呢。”

　　

　　看吧，有些人从爹到儿子都没把他当个人好好尊敬过不是没有理由的。

　　

　　“那么就这样，我差不多得带爱丽丝酱去过平安夜了，就先不聊了……”

　　

　　“林太郎慢死了！说好的今晚商业街的那棵大圣诞树下在发礼物！”

　　

　　“好好，这就来了，啊对了，太宰君也圣诞快乐哦。”

　　

　　说完电话就挂了。

　　

　　太宰治站在原地沉默了半晌，很难说他是在想暗杀港黑首领的计划案还是在想印章的下落。

　　

　　——圣诞快乐？

　　

　　站在走廊里的青年突然扔掉了手里的扫帚，转身快步向着港黑大楼之外走去。

　　

　　他走出了港黑大楼之后就拦了辆出租车，一路以最快速度回了自己的宿舍，一进门连外套都来不及脱，就拉开壁橱开始翻箱倒柜。

　　

　　太宰治向来是东西乱放，侦探社里找不出比他更乱的桌子，不过由于记忆力够好从来都不会出现找不到东西的情况，但像这种急需翻出来某样东西的时候还是难免有点费劲。

　　

　　但也并没有花上很久，他就顺利地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个系着红色蝴蝶结丝带的礼盒，被压在很多东西的下面，一看就是尘封了有一段时间了。

　　

　　的确是有一段时间了，因为这是三个月前得到的东西，拿回来后就一直放在柜子里。

　　

　　对，三个月前，他第一次见到中原文也的那一天。

　　

　　那天他是去谈侦探社和黑手党的一件合作案件的，只是一件并不严重的事务，但森鸥外却向侦探社提出了不如就由太宰治来港黑商谈的提议。

　　

　　想当然的，如此可疑的提议福泽谕吉不会同意，但他最后还是去了，因为他打算看看森先生又在藏着什么主意，而且去到那边的话……说不定能碰到中也。

　　

　　然后他就撞到了中也和文也君，之后在去到首领办公室时后，一进门就看到森鸥外手里拿着这个礼盒，一脸变态地求着金发的幼女穿一下这套裙子。

　　

　　想当然的，爱丽丝拒绝了，甚至恼火地一把夺走了森鸥外手里的盒子，不由分说地将东西塞进了他怀里，昂着下巴气冲冲地说：“我才不要穿，这个就送给太宰了！圣诞礼物！”

　　

　　毕竟是小公主塞过来的，虽然完全不想要森先生买的幼女洋装，而且当时离圣诞节还有足足三个月，但他姑且还是没有把这东西扔进垃圾桶。

　　

　　现在想来的确不是没有端倪，只不过当时大部分的精力都在思考突然多出来的儿子这件事，他并没有对森先生这一项传统艺能演出报以太多关注。

　　

　　倒也想过说不定是森先生的阴谋之类的，但重量不像炸弹，盒子材质也很普通，如果是监听设备的话也无所谓，不如说让森先生的手下每天戴着监听仪器听着他的洗脸刷牙声还挺不错的。

　　

　　……当时确实想不到是这种阴谋。

　　

　　跪坐在榻榻米上盯着腿上的礼盒，太宰治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感觉，明明只是一个盒子而已。

　　

　　沉默了片刻，他伸出手，慢慢扯开了盒子上的绸带，打开了这没什么重量的盒子。

　　

　　里面果然不是什么小洋装。

　　

　　在打开盖子后，乍一看会觉得盒子里被塞得挺满的，但拿在手里依然很轻，因为里面全都是一张又一张的检验报告。

　　

　　印章也在里面。

　　

　　太宰治对医学知识的了解有限，但依然看得懂那些全都是孕检相关的项目，从孕早期到临产期，每一项检查都没有落下，而且大概是因为孕体的确太过特殊，比正常的孕期检查还多做了不少。

　　

　　除了一摞检查报告单之外，还有几张单独放在一起的B超影像图，图片里的主角从一团难以辨认的肉球逐渐变成了能够看出肢体和五官的婴儿。

　　

　　平心而论，森鸥外是个很优秀的医生，但他对产科并不熟，即使再怎么聪慧，要在短时间内充分掌握孕检和生产相关的医学知识，也还是非常不易，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太宰治这种计算机般的头脑。

　　

　　别说亲自挤出时间来给自己补习成一个合格的产科医生，身为黑手党的首领，他甚至不应该允许中原中也留下这个孩子，毕竟就连寻常企业都不喜欢员工怀孕，更何况是黑手党。

　　

　　虽然时至今日证明了这个孩子未来必将能给港口黑手党带来巨大的利益，但当时仅仅是个胚胎的孩子是没有价值、也看不出潜力的，只会令港黑的重力使工作效率和精力下滑。

　　

　　可以说这是场一本万利的赌局，但不赌才是最稳妥的。

　　

　　中也那个笨蛋肯定看不懂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医学指标，这厚厚一摞单子多半全都是森先生自己逐一看过后，直接给出结论的。

　　

　　……这算什么啊，父亲都没有看过的这么多检查报告，全都给一个变态萝莉控代为查看了。

　　

　　太宰治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只低着头一张一张地翻看着那些检查单，时不时用手边的电脑临时查些资料。

　　

　　他一边看，脑袋里同时还想着其他的东西。

　　

　　只剩两个空格的卡纸被他放在旁边。

　　

　　卡纸是他不到两个月前才得到的，而这枚印章却在三个月前就被塞进了壁橱里，这中间的时间差即使是普通人也能轻易察觉出奇怪。

　　

　　……那么这张表格，这些印章，到底是什么时候准备好的呢？

　　

　　——“自顾自在那里考虑要怎么刁难一下即将见面的父亲，结果人家根本不愿意靠近我们，我简直像个小丑一样。”

　　

　　当这句话从脑海中闪过时，太宰治的手抖了一下，几乎想要埋怨自己的头脑，其实有时候也没必要运转得那么快。

　　

　　……是复活夜那时候吧，大概文也君是那一天决定来见他后，把制作印章和卡纸的事情交代了下去，只不过他们那天没有见到面，所以这些东西也失去了用处。

　　

　　那森先生又怎么会在文也君尚且完全对自己不抱期望的时候，就拿到了这枚印章呢？

　　

　　文也是个跟他一样不喜欢好好讲话的孩子，不会在还未见面时就让身边亲近的人知道他打算接受素未谋面的父亲。即使没有亲眼见到，但太宰治仍然能够轻易猜出，那时候文也委托制作这些东西的人大概就是森鸥外，或者说，是以森鸥外的名义定做的。

　　

　　而那天晚上之后，文也君一定会把这些尚未完工的定制品归为失去价值的垃圾，也就是说他不会再去要了，所以这些东西自然就会被留在森先生手里……一直到两个月前他得到卡纸为止，这些东西大概都被保管在森先生那里。

　　

　　森鸥外没有扔掉这些东西，甚至还将其中一枚印章包装成一个玩笑般的圣诞礼物，在一切的最初就送了过来，简直就像是……

　　

　　就像是从一开始就预料到了这一天似的。

　　

　　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呢？要挟？利用？利益交换？

　　

　　……不对，这是完全无效的步数，这样落子根本没有收益可言。

　　

　　那么是打着和费奥多尔君一样的心思吗？暗地里推波助澜，希望自己能被文也君彻底击溃，然后自杀死掉，以除去一个隐患？

　　

　　太宰治又想起那个下着雨的下午，自己坐在桥边，几乎已经失去了一切应激能力，却在跳进河水中之前被中原中也所拉住。

　　

　　那时候中也说了什么来着？

　　

　　——“替首领来拿定制的裙子，正好路过。”

　　

　　是啊，那天文也君才刚刚撕开伤口骂过他，小孩子肯定也不好受，又在气头上，肯定会拉着中也不放，如果没个看似正当的理由很难混出来的吧。

　　

　　检查报告单翻到了最后一张，这一张却是和前面不同的材质，在他刚把这摞纸拿起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那是一张对折两次叠起来的、看起来已经陈旧泛黄的银色硬纸。

　　

　　银之手谕。

　　

　　是十年前的那一张，他当时就是拿着这张纸前去处理了前代复活的事件，也是因为这张纸遇到了中原中也。

　　

　　时隔这么多年，早就已经失去效力了，如今只是废纸一张罢了。

　　

　　把手里的这些东西放下，太宰治拿起盒子里的印章，打开盖子，略显犹豫地、慢慢地将其盖在了卡纸上。

　　

　　——林太郎。

　　

　　不是森鸥外。

　　

　　森鸥外没有说谎，他的确没有印章。

　　

　　得到印章的是林太郎，这与港黑首领森鸥外又有什么关系呢。

　　

　　看到这个名字被印在纸上，头脑中那早已成型却始终不想直面的猜测也彻底被证实。

　　

　　……为什么从头到尾，森先生的每一次插手都模棱两可，当然也可以猜测他是有意为之的，但实际上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又一个巧合与阴谋。

　　

　　故意制造相遇是想试试借这段畸形的父子关系除掉他，圣诞礼物是拿错了盒子被爱丽丝不小心送出去的，托中也出门拿裙子是无心之举，透露消息让他去阻止文也亲自潜入实验基地是利益最大化，开具临时通行证是他替港黑制定了两个行动方案后的利益交换，就连最后这枚印章的存在也只是他自己灵光一闪猜出来的而已，森先生可是什么都没说过，一句圣诞快乐怎么能算是暗示呢。

　　

　　港黑的首领从没有撮合过自家干部和叛徒，一切只不过是巧合而已。

　　

　　要说在此之前太宰治对这一系列的巧合完全没有察觉过什么，那也是假的。

　　

　　他只是没有中也那么大方，既做不到对过往的纠葛一笑而过，也做不到全心全意的恨而已，所以只能有意地不去思考某些东西，而森先生显然对他的心思心知肚明。

　　

　　所以不亲自与他见一面，不亲手交与他印章，不亲口对他说点什么，甚至把这枚印章都与自己割席。

　　

　　就算不想承认也得承认，森先生是世界上最了解他的几个人之一。

　　

　　……那个人甚至预料到了自己会把他放到最后，因为他是自己在港黑上下最难以拆掉面具去面对的一个人，没有之一。

　　

　　即使如此隐晦，即使模棱两可，但是来自森先生的好意，仍然比之前任何一个人的好意都要更令他心情复杂得多。

　　

　　……说到底，在承认和面对别人对自己怀有善意这件事上，他才只是个刚入门没多久的初学者。

　　

　　不见面对他们二人是最好的选择，毕竟林太郎不能开口，森鸥外不能原谅，与其让这份礼物染上其他色彩，不如就彼此心知肚明地把一切当做巧合。

　　

　　手里拿着卡纸，太宰治看着格子里的林太郎三个字，无端地有了点被小瞧的不忿。

　　

　　——真不爽，明明为了今天的见面做了很久心理准备，结果那个变态幼女控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打发了过去，瞧不起谁的心理素质啊？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森鸥外没有见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和他说点什么，当时的确让他小小地松了口气。

　　

　　……居然像晚辈一样被森先生给体贴到了，更不爽了。

　　

　　太宰治无言地垂下眼睫。

　　

　　港黑首领森鸥外不能有私心，一切只遵循最优解，不管是对捡回来的孩子们心存挂念和歉疚，还是希望着剩下的半杯水能好好留存住，那都是林太郎的事情，跟无恶不作的森鸥外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他也不需要去承森鸥外的情，不需要去放下什么，不需要因为纸上盖了森鸥外的印章而耿耿于怀。

　　

　　……可是林太郎和森鸥外怎么可能真的一分为二啊，森先生的老年痴呆真是越来越严重了。

　　

　　——没有办法怪罪，也没有办法不怪罪；没有办法恨，也没有办法不恨；没有办法视作纯粹的黑手党首领，也没有办法视作纯粹的如师如父的长辈，整个人像是要撕裂开来一样，这要怎么办啊……为什么中也连这种事情都能够面对啊……

　　

　　他对待越在乎的人就越纠结的老毛病又复发了，这都是森先生的错，明明他们两个人一点都不适合夹带温情戏份。

　　

　　随着时间的流逝，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外面的街道上陆陆续续亮起了充满节日气氛的圣诞彩灯。

　　

　　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看了半天检查单的青年这才记起来，今天是平安夜。

　　

　　——“今晚商业街的那棵大圣诞树下在发礼物！”

　　

　　他把视线移向礼盒中的最后一样东西，那是一样与其他东西格格不入的物品，一簇绑着红丝带的槲寄生。

　　

　　难怪之前跟魏尔伦先生才闹了三天就被中也制裁了，是有人掐着时间在赶档期吧。

　　

　　黑发的青年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翻出今天打了32次电话的那个号码，咬着牙用几乎能按坏手机的力度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过去。

　　

　　——下次找借口把人拖住的时候不要再让人扫地了港黑大楼的地真的很难扫圣诞快乐你这个发际线后移的变态幼女控！！

　　

　　一串话里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抱怨和骂人的话中间夹了很不显眼的几个字眼，非常考验收信人的断句能力和眼神。

　　

　　森先生都老年痴呆了，眼神也不会很好，应该看不见那几个字吧。

　　

　　发完这条消息之后，太宰治就把手机塞回口袋里，匆匆忙忙地带上只剩最后一个格子的卡纸，抓起那张失效的银之手谕和槲寄生，站起身飞快地跑了出去。

　　中岛敦跟泉镜花一起回宿舍时，就看到这段时间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前辈与他们擦肩而过跑了过去，他们两个回头看去，看到那个背影很是急切，甚至有点狼狈，与每一个紧紧抓着来之不易的机会、跌跌撞撞奔向未来的凡夫俗子如出一辙。

　　少年少女目送前辈披着月光消失在街角，转过头互相看了看对方，然后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看起来今天是个好日子，天气晴朗，夜空中的月相是满月，皎洁清亮，圆润完满。

　　今夜月色很美，圣诞树下在发礼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