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ook提前回家,发现小狗居然在裸睡…【lingorm】
orm仰头打了一个老长的哈欠,困得双眼流泪。
按理说22岁正是说睡就睡年纪,可orm就是一反常态地失眠了。
爆火之后工作压力大,orm面对从早排到晚的日程安排,焦虑地头发都揪掉了好几搓。
这时候Lingling总是会拉着她做运动,一次不够就两次,脑内多巴胺爆炸后惬意的舒爽感卷席全身…
每次运动结束后,orm两眼一闭睡的那叫一个香甜。
可问题也正是出在了这里,习惯了这种助眠方式之后,Lingling在香港出差的这几天,orm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她不是没有自己试过,可是专业的事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干,这种技术活没Lingling还真不行。
orm都快把自己戳...
orm仰头打了一个老长的哈欠,困得双眼流泪。
按理说22岁正是说睡就睡年纪,可orm就是一反常态地失眠了。
爆火之后工作压力大,orm面对从早排到晚的日程安排,焦虑地头发都揪掉了好几搓。
这时候Lingling总是会拉着她做运动,一次不够就两次,脑内多巴胺爆炸后惬意的舒爽感卷席全身…
每次运动结束后,orm两眼一闭睡的那叫一个香甜。
可问题也正是出在了这里,习惯了这种助眠方式之后,Lingling在香港出差的这几天,orm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她不是没有自己试过,可是专业的事得交给专业的人来干,这种技术活没Lingling还真不行。
orm都快把自己戳疼了,也没半点悸动,只得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数羊…
“啊~困…”
orm看着化妆镜里自己那快要掉到下巴的黑眼圈,困的说话都不利索了。
哪知一旁站着的booky也捂着嘴巴哈欠连天,脸上的疲惫不必orm少。
“P’booky,你最近也失眠呀?”
“当然不是,我是不够睡,如果你也有一个24小时在背后盯着你的魔鬼老板,orm一定比我还困…”
“dew妈咪你来啦!”
orm突然喊了一声,吓得booky瞬间清醒立正站好,假装忙碌地摆弄桌上的进度表。
booky看见orm憋笑的样子只觉得事情不对劲,回头一看,走廊里空荡荡的,哪有dew的身影!
“你这个小坏蛋,P’Lingling不在就开始捉弄我了!”
booky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心有余悸地松口气。
“话说你到底最近到底怎么了呀,上午看你拍杂志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的…”
再这样下去,booky都担心orm会晕倒在工作现场。
“哎,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恋爱后遗症吧。Lingling不抱着我睡,我根本睡不着…”
orm双手一摊,看似无奈,可booky总觉得空气中有一股恋爱的酸臭。
“不就是失眠吗?兜那么圈子,这样,我教你一个法子,百试百灵!”
orm眼睛瞬间就睁大了,莫非booky有什么女通讯录指法大全要传授给自己?不对呀,她不是直的吗?
“什么直的弯的,N’orm你脑袋里的颜色废料真该好好清理一下了!”
orm悻悻地吐着舌头,和泰兰德黄金左位在一起,也很难不热衷于夜生活吧?
“我要教你的方法是果睡,晚上试试看,说不定有奇效哦…”
orm思考了半晌,最后颇为认同地点点头,也是,她和Lingling运动完之后就没有穿衣服的习惯,莫非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睡的特别香吗?
每晚九点是orm和Lingling约定视频通话的时间,聊上半个小时,便是香港的10点半,正好不耽误Lingling洗漱休息。
视频一接通orm就鼓着腮帮子黏糊糊的抱怨,
“jeje,你再不回来orm在家里就要困的长蘑菇了…”
“N’orm乖,jeje这边事情处理完,明天就回来啦!”
女朋友在大洋彼岸看得见摸得着,可把Lingling急的归心似箭。
“jeje,orm今天闲着无聊,给uni剃了个新发型,不过它似乎不太满意,半天没理我了。”
orm把呲牙瞪眼的博美小狗抱到镜头前大方出镜。
“难怪uni不高兴,你都快把它剪成小浣熊了…”
“哪有,我倒是觉得挺可爱的…”
又闲聊了几句之后,orm打着哈欠和对面互道晚安。
三两下褪去衣物躲进被窝,被子像一层温软的云,毫无阻隔地裹住身体。
暖意从脚底漫上脊背,整个人像沉入一汪恰到好处的温泉,紧绷的神经在黑暗里舒展成一片。
好像是挺舒服的,orm眯了眯眼睛只觉得睡意翻涌,没一会儿就陷入了梦乡。
另一边,Lingling赶上凌晨的航班早已落地曼谷机场,工作已经交接完毕,她想orm想得紧,便先团体一步回曼谷。
再有半个小时车程,她就可以美美抱着她的小狗睡觉了。
也不知道一会儿orm看见自己,会是怎样一副欣喜雀跃的模样呢!
Lingling这样想着,轻手轻脚地拧开了房门,朝着被窝里那团隆起的地方摸去。
【lingorm】特殊癖好
现背,关于下跪的一些事……?
一、
邝玲玲知道,orm是故意的。
万众瞩目的舞台,刺目的灯光与观众的起哄掺作一团,音乐声在耳边轰然作响,她的合作伙伴、她的营业搭子,在她的面前施施然地跪下,粉嫩的膝盖与粗糙的地面直接碰触,仰起的脸上尽是信赖又仰慕的神情,头顶的霓虹灯光流进了女孩琥珀色的瞳孔里,于是她转眼间也似流萤般泛起了微光。
Orm就这么看着自己,似是仰视的角度不够合适,她还换了个方向重新跪下,微微眯起的眼在强光下眨了一下,接着是更睁圆了瞳孔地注视,狡黠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邝玲玲现如今的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于是邝玲玲便察觉到她在这被摄像......
现背,关于下跪的一些事……?
一、
邝玲玲知道,orm是故意的。
万众瞩目的舞台,刺目的灯光与观众的起哄掺作一团,音乐声在耳边轰然作响,她的合作伙伴、她的营业搭子,在她的面前施施然地跪下,粉嫩的膝盖与粗糙的地面直接碰触,仰起的脸上尽是信赖又仰慕的神情,头顶的霓虹灯光流进了女孩琥珀色的瞳孔里,于是她转眼间也似流萤般泛起了微光。
Orm就这么看着自己,似是仰视的角度不够合适,她还换了个方向重新跪下,微微眯起的眼在强光下眨了一下,接着是更睁圆了瞳孔地注视,狡黠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邝玲玲现如今的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于是邝玲玲便察觉到她在这被摄像机环绕的舞台上,像是被什么伺机而动的猎人那样盯上.
她理应不该笑,不该动摇,分明这样的环节彩排没有经历过,可是她的合作伙伴却也总是习惯了突发奇想,足够丰富的舞台经验可以让她接住orm随时随地抛来的那些梗,随便打个哈哈或是扮演下甜蜜总能过去。
可她垂眸,与女孩懵懂的目光对视。
有时候邝玲玲也会想,orm一定是个非常擅长利用她优势的女孩,比如她自己也一定发现这样角度的她一定很美丽、很勾人,这是个很少有人会发现的秘密,其他人都很难得到orm这样虔诚往上的目光,像是在向她的神明垂首的信徒,又像是位在耐心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的猎人。
这样的试探早已经不算是第一次,在菲律宾,在曼谷,在香港,在澳门,在她们共同行走过的每一片土地之上,最初时邝玲玲会把这一切某些时刻的意外都归咎于真正的不小心,是她自己这方面出了问题,就算是orm有时候就那样恰到好处地扮演了邝玲玲最是喜欢的那个角色,那也是邝玲玲这个人本身,她在贪图些不该去触碰的事。
游走在禁忌的边缘,足够的自控力可以让邝玲玲将她29年来的人生都处理的很好,有些对自己早已经经历了很长时间的自我剖析也可以被她丢在无人知晓的角落,至少对家人、对朋友,对认识的所有人来说,邝玲玲总还是那个性格温和,为人诚挚的柔和形象。
她都已经习惯了将伪装覆于身上,面具快要和她的脸融为一体,orm kornnaphat这个才共处一年多的小孩又怎么能发现她的秘密?
可是orm她真的是故意的。
邝玲玲看着女孩的视线自下而上,从她脚上的高跟鞋一路向上扫视,停在她鼓动的胸膛,暧昧地顿了片刻,又往上,到她裸漏在外的喉头。
她该控制住自己,现在就笑笑如何?她们的表演进行到了哪一幕来着?
哦,在扮演only you的角色,她是tawan,现在该将ira这个被欺负的小女孩扶起。
糟糕透了。
为什么orm今天的舞台妆被化的这样娇弱,连眼尾的碎钻,看起来都像是染了雾气,泛红的眼尾,细小的薄汗,憧憬的眼神,在头顶的灯光下曳曳生辉。
邝玲玲的喉头微微滚动,她在下意识吞咽口水时,一直闪烁的目光终于对上了orm的视线。
那是夹杂着探究的视线,与她之前伪装的虔诚不同,几分探究,几分好奇,还有些终于巨石落地的了悟。
被看穿了。
跪在地上的这个女孩就是在故意试探她。
不如说从最开始,她们之间的每一次超出社交范围的触碰,或许都有女孩刻意的试探夹杂在内,她被逼得步步后退,最终还是在绝境里,完全无法克制自己身体里潜藏的欲望。
啊,是了。
她看见这样的orm kornnaphat就想要弄坏她,她看女孩跪在地上就想让她跪得更久,她望见orm眼角泛的红,就更想让那双漂亮的眼睛流泪。
她想绑住orm,想锁住orm,想让orm哭,还想要orm求饶。
她想要让orm、这个漂亮的近似非人的女孩彻底地臣服在自己脚下。
这样肮脏的、龌龊的、不足以为外人所道明的欲望,只是就这样被看见表情的刹那,邝玲玲已然确信,她聪明的女孩,想必是早就看穿了自己的一切不堪。
她最大的秘密被发现了。
这可真是……糟糕透了。
二、
其实最初确定和orm kornnaphat合作之前,邝玲玲就已经听过一些有关这个女孩的传闻。
出彩的女孩,爱热闹又健谈,三台这个地方本身也不算是太大的地儿,哪怕是邝玲玲这样安静地过着自己日子的人,似有似无的传言也从来都可以拐七八个弯传到她的耳里。
她自面试成功在三台入职开始到现在,也算是过了好些年头,最初想要立刻就大红大紫的雄心勃勃,到拍了几部剧的配角以后,逐渐被现实泼了盆冷水那样,又恢复了冷静。
演艺圈就是这样,熙熙攘攘的从事演员职业的人数不胜数,真正站在中间的无非也就是那么几个。
大多数演员都只是像她这样,偶尔接些不太重要的角色,在很多的影视作品里扮演着背景板一样的角色,一部影视剧的构成缺她不可,但非要说有多重要,那肯定更是无稽之谈。
会觉得失落吗?当然还是有点。
当初下定决心进入演艺圈开始,总归还是做着宏远的梦。
家里的大人们其实都是不太支持的,在传统的香港父母看来,果然还是毕业之后找份工作,之后结婚生子才是正途,但果然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这么过也挺不错,足够安逸,有无数的前人为她踏平了一条安稳的大道,可是人生不过三万天,去过些太多人都拥有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
不过好在还有弟弟陪她一道做梦,少年人总擅长去美化一些梦境,他总是会说等姐姐大红大紫之后要如何如何,要和全班的同学都介绍,这个在电视里广告中总出现的漂亮美女,就是他最温柔最耀眼的姐姐。
那时候的邝玲玲只是笑笑躲过了这个话题,只在面试三台成功以后,抱着枕头一个人在卧室的床上兴奋地滚了好几圈。
后来逐渐也就明白,世界的舞台可能并不属于她们这样的配角,她在从事演员之余,还得到处寻求点副业,为她逐梦的路上找点最根本的经济支援。
很忙啊,忙到都没什么时间去听同事朋友们口中的那些八卦。
说是那位koy女士带着她的女儿一起来三台面试,说是女孩漂亮的可以,说不准就是三台的明日之星,又说这样有家世有背景的人肯定会被力推,和她们这样普通的演员不一样。
总之……就算是以邝玲玲的钝感而言,也算不得什么好话。
几分没来由的恶意,先一步的就对某人下了定义,即便这个人还什么都没做,已经成了一部分人口中趾高气昂的大小姐、关系户。
邝玲玲其实在演技课上有见过orm几次,清清爽爽的小女孩,第一眼的印象确实是漂亮,明媚张扬的那种漂亮,总是站在自己旁边不远的位置,乖巧地按照老师的教导跟着学习,但要是说性格有多坏也没什么来由,至少在邝玲玲短暂地几次观察里,完全没见过这女孩因为什么事和其他人急眼,不如说还有点安静,没课程的时候就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玩手机。
所有的印象也就到此为止,那时候当然还没想过,她们两人会在几年之后奇异地有了交集,共同拍了一部GL题材的电视剧,并且因此而一道大红大紫。
她那时候忙于生计,对事不关己的事总归是左耳进右耳出,朋友可能偶尔会和她聊些女孩的传闻,说她脾气不好,性格也差,最重要的是对社交还没什么边界感,又勾得哪位男明星神魂颠倒以后,玩弄了人心还将人狠狠地抛下。
每每这时,邝玲玲顶多皱着眉头说一句,她不喜欢听这些。
明明朋友也没了解什么实情,为什么就要凭借只言片语去评判一个人的好坏?
而再多的辩解也不该由邝玲玲来说出,毕竟她同样也是不了解实情的人其中之一。
后来又过了几年,机缘巧合,她和这个总容易传闻缠身的女孩共同面试了三台的一部新剧,那时候还没想过人生会因为这部剧发生什么变化,普通地只是想要将自己的工作做到最好。
试戏后两人都有些心虚,邝玲玲也不知道她当初怎么就吻了上去。
没错,她是fahlada,对面的女孩是earn,邝玲玲从来没见过有谁比orm更适合earn这个角色,一旦代入了fahlada,那个吻简直是发生的理所应当。
亲完之后才知道为自己的莽撞而害羞,结果对上女孩小鹿般受惊的眼,又会在心中一瞬间生起某些更奇异的满足感。
就像是身体里某些已经残存了29年的黑洞,被她无视,被她压抑,直到这一刻才明明白白地摊开在面前,又因为得到了些许的满足,而叫嚣着更多的不满足。
这个香港远道而来的外国人扮演好女儿、好姐姐、好朋友的形象实在太久,久到她自己都快误认为自己就是这样一个性格温吞,对万事万物都不算是太执着的性格。
邝玲玲看着orm的时间远比她预想中的要久,久到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女孩率先别开脸,邝玲玲才在自己的灵魂深处听到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接着是什么呢?
是导演确认了这部剧就由她们两人主演,都是女主角,身边的人在向她发出庆贺,她也机械地道谢,一旁的orm也在道谢,邝玲玲垂首,眸子隐晦地暗沉了一瞬。
她好像直到那一天才彻底地认清了自己。
她要因为orm kornnaphat这个突然闯入自己生命里的女孩,彻底的完蛋了。
三、
后来在大家都得知邝玲玲要和orm共演一出gl剧之后,耳边那些嘈杂的声音又多了起来。
娱乐圈似乎就是这样,粉丝之间有粉丝之间道听途说的八卦,作为被讨论的对象,艺人们之间好似也没有恪守本心到哪里去,正因为离得更近,她们谈论起一些身边的人与事时,反倒更是在言语间带了几分笃定的傲慢。
那些声音在lingorm有了大红大紫的迹象后变得更多,说不出是什么具体的目的,以邝玲玲的性格而言,她也猜不到那么多,只记得曾经并不算熟悉的很多人,现在突然都开始自称是她的朋友,只有着几面之缘的同事也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拜高踩低是人类的本性,名利场漩涡中心的人则更是抵抗不了这样的惯性,邝玲玲没觉得这有什么错,很多不算熟悉的人请她帮些小忙,也都是顺手而为的善举。
但很快这一部分人就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和她说着各种各样奇怪的话。
p’lingling我们知道你人好,对身边的人也都很好,但是orm那可不是个good girl啊。
一般都是以这样的话语做开头,接着就是那些在三台流传了很久的各种八卦。
什么orm这个女孩就是很喜欢和各种各样好看的人聊,电视台里不懂事的小男生被她的容貌吸引,真的付出了一颗真心以后又被她狠狠抛下,这个性格恶劣的孩子就是以玩弄人心为乐,得到他人的爱是她游戏的战利品。
像是linglingkwong,你这样好看,又得和她在一起捆绑好一阵,很容易就会成为她新的玩乐对象,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说的好难听。
最开始的时候邝玲玲还会认真反驳。
她说我和orm只是比较合拍的合作对象,她年纪还小,会遇到更多的人,ling也只是参演了一部gl剧的拍摄,并不是说ling就喜欢女孩子。
虽然她还没谈过恋爱,之前也没有过这方面的考虑,但邝玲玲对自己也还是算有较为清楚的自我分析,她在传统的东亚家庭长大,父母也还算恩爱,这么多年也没有对某位女生心动过,虽说男生也没有,但按照概率学来计算的话,她尊重任何爱,可就她自己而言,果然也没有什么会喜欢同性的迹象。
而且orm她也什么都没做啊,为什么就要这样胡乱地揣测她?
那时候的邝玲玲说得还很笃定,她已经和orm完成了整部电视剧的拍摄,工作时一切都很合拍,workshop时她们就谈好了关于未来的目标,要做best partner,要一起走向更高更出名的地方。
明明就是这样一个敬业又清醒的女孩,你们这些没接触过orm的人,为什么非得根据那些只言片语的传闻就这样谈论她?
再后来邝玲玲已经有些不耐烦,她挑着眉问一直在那喋喋不休的所谓朋友,那么你一直在说的那些被orm玩弄的男生,又究竟是什么人呢?
这样带着攻击性的反问于邝玲玲而言,其实已经算是很不礼貌了。
可她那天刚刚和orm共同结束一项工作,在电视剧播出没几集之后她们就变得出奇的忙碌,好不容易连着赶了好几个白天的拍摄,临道别前女孩还不舍地小跑到她面前和她打招呼。
温暖的拥抱,信任的眉眼,呢喃的告别。
漂亮的女孩在夕阳的晕染下,成了只金黄又温顺的大狗狗。
“jeje,再见,jeje,明天见。”
明天见,后天见,然后每一天都要见。
狗狗是邝玲玲最喜欢的生物,她的心脏跟着软成了一滩水,在某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告别中,又突兀地生出了很多柔软而升腾的情绪。
Orm是她的妹妹,是她最好的合作伙伴,是她如今的人生里无可获取的一部分,就算是她的性格不喜争斗,她最是讨厌和别人争论,厌烦那些失控的情绪。
可是她又怎么还能容忍那些恶劣的家伙就这样背地里说着她的女孩的坏话?
她在那一刻将orm kornnaphat画进了她的保护圈,其实在很久之前,邝玲玲就已经把女孩画进了她的保护圈。
最不喜与人争辩的人也学着尖锐,她步步紧逼地问那些人,哦?是吗?Orm她就是这样一直在玩弄别人的吗?
是谁呢?请问你可以说清楚那些人的名字吗?
人与人之间的争论真的是耗费心神且毫无意义。
内向的人看到对方为难的模样也一反常态地不肯放下,她咄咄逼人地忘了自己的善解人意,等到对方被逼得无从躲开,嗫喏着某个名字之后,邝玲玲那张精致又漂亮的脸上,才漾起了一个刻薄的笑容。
上天真是太不公平,像邝玲玲这样的人,就算是露出这样嘲讽的神色,也会是恰到好处的夺目。
“是这个人吗?”
可是……
“ling完全不觉得这张脸,会是能被orm看上的类型啊。”
四、
说了29年人生以来最刻薄的一句话。
邝玲玲直到回到自己家之后,也完全不因此而感到后悔。
她还能回忆起那位“朋友”听完这句话之后有些尴尬的神色,再没聊几句对方就找了个理由匆匆离开,不欢而散。
这样也好,邝玲玲本身就不是太喜欢社交的人,只是因为不知道该如何拒绝才总是被些麻烦的人缠上,她其实在和orm告别之后就更倾向于早些回家,而不是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社交之上。
回家后先卸妆,接着是和orm报平安,又从对方的line里收到了几个新的表情贴图,邝玲玲一一点了保存,并且觉得Z时代的小孩就是不一样,连表情贴图都那么可爱。
她不会察觉到那是因为她觉得orm足够可爱,于是这个人做的每一样事,在她的眼里都像是打上了柔光滤镜。
躺在床上和orm又闲聊了几句,回家之后吃到了什么好吃的,orm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uni喜不喜欢它的新玩具?明天也要早起工作啊,虽说这么红是好事啦,但是真的有点累了,到底什么时候才有时间和orm一块去开车旅游啊……
有的没的话聊了许多,时间就在这样的无所事事里悄然过去。
至于今天发生的那些小插曲自然是一点儿都没和orm提,邝玲玲早就已经记下了那些说orm坏话的人的名字,像个勤勤恳恳的卧底那样硬是整理出了一大串名单。
倒也没有凶到要蓄意报复,只是总该找些机会旁敲侧击地提醒orm,这些平时喊你N’orm喊的起劲的家伙,背地里都不是什么好人。
其实很多人都只是在道听途说之后顺口的八卦,泰国人本身最喜欢的就是八卦。
可是邝玲玲这个还算包容的人唯独在这种时候格外的偏激,她就认定了只要有人偷偷说一句orm的不好,那这个人就肯定是个坏蛋。
不能让任何坏人接近orm,这是当时邝玲玲油然而生的念头。
至少在那时候,邝玲玲还没意识到她在某些方面的不太对劲。
占有欲太深,排他性过强,所有的一切都被她当作是些对妹妹的保护。
她是年长7岁的姐姐,理应好好地保护这位还在读书的妹妹。
那些流言蜚语都该被扼杀在源头,最好一个字都不要传入女孩的耳里,否则敏感又纤细的orm一定会偷偷伤心,邝玲玲最不希望的事就是orm伤心。
这是正确的,是非常合情合理的,不需要去犹豫的选择。
那一天之后,在邝玲玲的旁敲侧击下,orm的交友名单里少了好几个人。
因为ling说她们都是坏家伙。
Orm面对妈妈的疑问时吐了吐舌头。
P’lingling都说不好的人肯定特别坏,而且orm也觉得她们有时候是怪怪的。
她说p’lingling的时候总是满眼的认真,真挚到金色的光都流进了她浅色的瞳仁里。
五、
十八岁的那年,邝玲玲收到了她人生当中最喜欢的一件生日礼物。
一只幼年期的小金毛被爸爸妈妈抱了过来,她懵懂地接住,低头看着怀里的那只小动物,一眼就喜欢得不得了。
父母也是知道孩子的喜好的,妈妈说ling小的时候带出门玩,就会在公园里对着别人养的狗狗们看个不停,只是那时候他们还生活在寸土寸金的香港,连养活一家人都算吃力,十几二十平的房子里住了一家四口人,不会再有任何余裕分给一只额外的小动物。
没有人会在那时候提收养宠物这件事,人尚且都快要养不起了,又何苦去接来一只小动物一块受苦?
后来他们举家搬迁到了加拉信,跋山涉水,从某个陌生的国度重新开始。
语言不通,文化代沟,与朋友们逐一地道别,然后独自面对一个陌生的城市。
现如今的邝玲玲再回忆起那一段时间的生活,仍旧觉得舌尖都会泛起苦味,并不是说她来到新的地方就会受人欺负,其实热情的东南亚人很好,只是孤独与寂寞这件事,远不是陌生人的几分热情就能疗愈。
作为家中的长姐,她从小就是最懂事的那一类孩子,父母为了养活他们工作更是辛苦,邝玲玲从来没有和任何人抱怨过自己的无助,反倒是很好地承担了安抚弟弟的责任。
直到爸爸妈妈在她成年生日这一天抱来了一只小狗,不善言辞地父亲只是看着她惊喜的笑容直乐,妈妈抹了抹眼睛说,ling一直以来也很辛苦吧,所以爸爸妈妈想送你一只宠物,以后ling不知道和谁说话的时候,都可以说给这只小金毛听。
其实大人们什么都知道。
好不容易生活好转了些之后,便一家人筹谋着,偷偷给了邝玲玲一个巨大的惊喜。
那么ling会喜欢这份礼物吗?
啊,那一天邝玲玲就在想。
她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
这是只属于她的狗。
她给小金毛取名字,用喜欢的食物命名好不好?
她又给自己的狗狗套上项圈,在项圈上认认真真地写上了linglingkwong。
家人们因为这举动都笑她。
Ling啊,项圈一般不都是写狗狗名字的吗?你为什么把自己的名字写上去了啊?
妈妈笑得差点流出眼泪。
这样别人不会以为这只狗叫linglingkwong了吗?
那是因为这是ling的狗啊,在狗狗身上留下ling的名字也很正常吧。
18岁的小孩认认真真地反驳,接着又开心地把玩具骨头丢得很远。
“捡回来。”
她的命令言简意赅,聪明的狗狗立刻就冲了出去,离弦的箭一样接住,摇着尾巴送了回来。
“乖狗,乖狗。”
邝玲玲满意地眯起了眼,喂听话的狗狗一口狗狗罐头。
18岁那年拥有的第一只狗,被邝玲玲训练得很好,她好似天生就擅长这些,也天生就享受这些。
为漂亮的大狗狗下每一个指令,然后在对方的乖顺中得到满足。
“对,orm……orm是小金毛!”
飘散的思绪被身边突兀拔高的声音打断,邝玲玲回神,才看见自己的best partner在她走神时,已经被坏心眼的观众逗得口不择言。
字正腔圆的用普通话大声地说:“orm是ling的狗!”
什么啊?
邝玲玲失笑地扶住额头,一边替这个语言不通的泰国人解围,一边又在心里隐隐地想。
这世上真的会有人喜欢当狗吗?
Orm她……只是没有搞懂自己在说些什么吧。
六、
散场之后会觉得有些疲惫,每次见面会开完都差不多到深夜,邝玲玲和orm一块坐了主办安排的车回酒店,自己常年锻炼还能保持几分体力,身边的那个女孩已经累的眼睛都睁不开,走在宾馆的走廊上都有些东倒西歪。
在orm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前,邝玲玲很好地接住了困晕了的小朋友,她摇摇头,无奈地放柔了声音小声哄:“N’orm,马上就要到了,ling帮你卸妆吧。”
都这么累了,真怕她不卸妆就睡过去。
邝玲玲就是这样的人,她总可以注意到身边人的一切不适,然后又温柔地接住这一切,把她们都照顾得妥妥贴贴。
一大长条的人还倒在姐姐的怀里,她腻腻歪歪地将脑袋搁在了邝玲玲的肩膀上。
其实有点没听清邝玲玲说了些什么,但是orm已经本能地就闷闷地嗯了声。
是邝玲玲的话,反正她说什么都不会是害orm,那只要答应就好了。
然后就被邝玲玲接到了她的房间,明明姐姐脸上也带着妆,眼底也是压不住的疲惫,温热的卸妆巾还是先被她覆在了女孩脸上。
Orm顺从地仰起脖颈,将一张小脸凑到了邝玲玲的手下,闭上眼等着姐姐替她把脸上的化妆品给清理干净。
邝玲玲的手停滞在了原处。
现在已经没有摄像机环绕在四周,没有第三个人的视线注视着她,就连orm也闭上了双眼。
安静的深夜,所有隐秘的不堪都会在此发酵,自我束缚的枷锁不再坚固,她的视线从女孩扇动的睫毛一路往下,到她挺直的鼻梁,有些晕染了的唇釉,白皙纤弱的脖颈,好似一只手就能环住,再用力一点,就能让女孩因为窒息而挣扎着落泪。
这实在是些太不好的想法,会在脑内幻想orm因为自己哭泣的模样该有多美,邝玲玲只是在闪过这个念头的一瞬间,都对自己唾弃。
似是因为动作停下的太久,orm那双闭着的眼睛复又睁开,琥珀色的瞳孔里住进了月色的流光,她眨眨眼,眸子里藏了些困倦的费解:“jeje?”
啊……啊。
邝玲玲这才回过神,她手中的卸妆巾又轻柔地在orm脸上擦拭。
其实女孩不化妆的模样也很漂亮,不如说邝玲玲私下里其实更喜欢orm的那一面,皮肤很好,很白,轻轻一碰都容易留下红痕,会睁着懵懂的双眼喊姐姐,像只聪明的小狗,像只天真的小鹿。
真的会有人喜欢做狗吗?
又不由自主地想到orm在台上说的那几句话。
是ling的狗……才不是ling的狗。
邝玲玲吞咽了下口水,清清嗓子这才开口。
作为年长者,她理应提醒自己的合作伙伴多注意这方面的事情,万一她其实是介意的呢?
“orm……”
邝玲玲手上的动作没停,又慢吞吞地组织语言:“N’orm,你知道【狗】是什么意思吗?”
邝老师突然的中文课堂,她加重了那个汉字的发音,想告诉orm那不是什么很好的话。
没曾想就被她优秀的学生打断:“orm知道啊,就是狗狗嘛,uni!”
女孩笑得弯起了眼,比手画脚地积极向老师掌握她的中文学习进度。
那……
邝玲玲的喉头都梗住,她结结巴巴地说:“那、那……”
那她们故意逗你,你也就那么接了下来?
其实对这件事如此在意的,只有邝玲玲一个人而已。
“又有什么关系嘛,反正粉丝喜欢。”
Orm无所谓地笑了笑,接着又狡黠地眯起了眼,这会儿她又不困了,笑得像个志得意满的小狐狸:“而且……p’lingling也很喜欢吧。”
无法否认。
根本是喜欢的不得了。
那时候的邝玲玲,还没有去想过这些所有突然而来的投其所好,可能都是来自于某个小坏蛋的试探,她只是呆呆愣愣地看着orm,语言功能彻底丧失,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该点头承认,还是摇头含糊过去。
她又看orm的眼弯成了弯钩,勾的她的心脏都跟着发痒,女孩的声音变成了粘腻的蜂蜜,刻意甘甜,在邝玲玲的面前造出了一个巨大的陷阱,薛定谔的猫藏在了箱子里,你不打开就永远不知道届时面临的会是惊喜还是处刑。
Orm终于说了出来:“没关系的,orm也喜欢。”
喜欢做狗,喜欢做p’lingling的狗。
邝玲玲的手抖了一下,不小心划过女孩的下唇,在她的唇角处沾上唇釉,然后用力地拉长了红色的痕迹。
七、
邝玲玲年轻的时候曾在书上看过,如果一个伪善之人,他愿意一生都扮演着那个虚伪的角色,那他离开人士之时,不论自己如何作想,他就是普世意义上的善人。
邝玲玲倒也没有到认为自己的恶人的地步。
29年的人生里,她最擅长的就是担当好女儿、好姐姐的角色。
从一路跟着父母颠沛流离来泰国开始,这个还年轻的女孩就迅速地在波折中长大,她开始变得更可靠,不再向父母撒娇和索取爱,总是会想办法分担家务,对下也好好地照顾了更为不安的弟弟。
后来她逐渐长大,家人们都习惯了邝玲玲这样的改变,父母已经年迈,弟弟还在读书,家中的长女事业有成,成了最是优秀又最可靠的大人。
脾气温和,性格稳定。
邝玲玲的很多朋友都会这样夸赞她。
为什么像ling这样漂亮的人,还会这么容易相处呢?要知道美丽的女孩子大多数脾气都不怎么好的啊。
成为朋友这么些年,根本就没见ling和谁急过眼。
其实是有的,如果有人在邝玲玲面前说orm的坏话,她也是说过一些不太好的恶言。
不过确实,大多数时候,邝玲玲都很难与其他人发什么火,比起怎么宣泄情绪,她更擅长于在遇到问题时去想办法解决问题。
非要深究是如何养成的好脾气,也只能从原生家庭的经历慢慢捋起。
至少从这一方面而言,他人与粉丝加诸给邝玲玲的一些刻板描述,其实都不算是谎言,她确实是这样表里如一的和善性子。
只不过……
只不过是有些特别偶尔的时候,在无人的深夜,在放纵的梦境。
邝玲玲偶尔会梦到一些令她难以启齿的画面。
人的癖好是来源于基因吗?还是后天的影响?
梦境是她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还是根本找不到源头的侵入?
这些在科学界至今没能找到答案的问题,邝玲玲自然也无法去为自己寻个解脱。
最开始她感到害怕,为什么总是做这样的梦,后来她学会无视,慢慢地将自己这应该不会被普世认可的梦境从身体里剥夺而出。
说到底不过是一些青春期少年少女都有的遐思,她29岁时早已经忘记自己曾经也迷茫过的过往,或许就这样下去的话,她也会忽视自己那些不算大众的癖好,就此成为普罗大众眼里的普通人。
可29岁那年,她遇到了orm kornnaphat,至此之后,所有青春期才困扰着她的梦境又一次席卷而来,以更逼人的气势将她折磨的溃不成军。
那些糟糕的梦境终于有了另一位主人,模糊的对象变得清晰。
跪在地上的人有着邝玲玲最熟悉的脸和身体,邝玲玲曾经在拍摄中,用唇与手丈量过这具身体的每一个细节。
她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亲orm会让她难耐地握拳,用怎样的角度吻她又会让她小狗一样的哼哼唧唧。
拥抱时就能感受到女孩身体的单薄,稍微用点力就能将她完全地嵌入自己的怀抱里。
还有……女孩跪在地上时,只一会儿就会膝盖发红,因为疼痛与欲望的折磨都会让她爱哭的眼睛变得更为水润,她流着泪乞求怜悯的模样真的很美丽,手腕被反绑在身后,就会只能仰起脸,用艳红的唇断断续续地喊她主人。
“主人、主人,求求你……”
邝玲玲倏地在这样破碎的请求里惊醒。
她睁眼,坐直身体,满脸不可思议又愧疚地去洗手间,双手捧出冷水覆在自己脸上,冰凉的冷意也没法消解她身体里根深蒂固的亢奋与滚烫。
她喜欢,喜欢这个梦,喜欢的不得了,就像她十八岁那年,在自己的狗狗脖子上拴上项圈时那样喜欢。
她想要为orm也拴上项圈。
拴上刻有linglingkwong的项圈。
对orm kornnaphat而言,邝玲玲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糟糕最危险的人。
八、
一切的危险源都该远离orm kornnaphat,包括图谋不轨的linglingkwong。
发现那些似有似无的触碰也暗藏了几分女孩的心机,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至少邝玲玲在第一次直面自己难以道明的欲望之后,所做的第一选择就是尽量远离。
她从来都不是个自我放纵的人,习惯了自律,自我控制,更不能允许自己作为人类这样一种理性生物,会被生物的本能所打败。
她没有想要去伤害orm的意思,她的合作对象一直是个非常非常好的女孩。
长得漂亮,性格很好,生性良善又单纯,怎样也不该被自己那样龌龊的去想象。
梦境是她控制不住的幻想,清醒就是邝玲玲足以窒息的自鄙。
她的刻意疏远很快地就被心思细腻的女孩发现,她比谁都清楚,orm只是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敏感又容易受伤,就和她瘦削的身体一样。
刚结束了一场双人杂志的拍摄,摄影师对邝玲玲的躲闪不太满意,虽然她已经做的足够不引人注意,然而一切的微表情都会被高清码率的摄像机放大,她的每一个加重的呼吸都能被摄像头捕捉。
Orm一如既往地凑近,换上了杂志方准备的裙子,摆pose,脸与脸只有一毫米的距离,彼此的呼吸都纠缠在了一起,邝玲玲甚至可以闻出orm昨夜使用的沐浴露的香气。
她的呼吸倏的一下收紧,屏住了气息大气也不敢喘,吸入的味道、orm的味道只会让她身体更加昏沉。
啊,这家杂志方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给orm穿这么暴露的衣服,胸前大片大片的雪白不都被自己看见了吗?这个角度,还能看见女孩锁骨处的伤疤,再往下,起伏正好的大小。
昨夜的梦里,她还用单手就拢住,用力,留下指印。
听女孩在她的包裹下,发出难耐的求饶声。
不能再想下去了邝玲玲!
邝玲玲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躲开了女孩的靠近,只是发自本能,在逃离那个会让她深陷的黑洞。
她的身体里也住了个填不满的黑洞,直到这是才会回想起某几位“朋友”所谓好心的提醒。
Orm kornnaphat就是个擅于玩弄人心的坏女孩,p’lingling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不,orm并没有玩弄我的心,她做得很好,是ling自己擅自地陷了进去。
那场不顺利的拍摄之后,女孩很显然是想要和邝玲玲说些什么。
“p’lingling……?”
漂亮的女孩子小心地开口,她想起邝玲玲之前躲开的目光心里就有些发胀,是orm做错了什么吗?是orm今天的妆扮p’lingling不喜欢吗?
为什么……突然jeje就连看都不愿意看orm了呢?
梗在胸口的一口气将orm堵得有些难受,良好的教养教会她不要对什么事物都追根逐底,稍微再善解人意一些,不论邝玲玲身上发生了什么,给她点时间让她消化掉,她们就又可以恢复如常了。
彼此都是成年人,也不是万事万物都得向对方报备的关系,邝玲玲没有任何责任与义务,为她这段时间的疏远做解释,至少她们在镜头前都表现得很好不是吗?
一如往常的亲密,展示着她们的合拍。
每个人都会因为她们的表演而尖叫。
可是、可是ling为什么要躲开她?
得不到答案的话,orm晚上都要睡不着觉。
邝玲玲对上了小狗执拗的眼。
她一瞬间就又一次地避开了女孩的直视:“啊,N’orm,有什么事吗?不要紧的话,ling还约了今天的健身课程,要来不及了。”
好拙劣的表演,可以成为邝玲玲演技生涯里的反面教材。
她低头匆匆地就假装在理东西,但是邝玲玲忘了她的女孩是如何不服输的性格,低下头也躲不开对方,小狗弯下腰也要将脑袋凑到她面前直直地看:“p’lingling!”
这一次,orm的语气里都带了些委屈的哭腔。
委屈的邝玲玲的心脏也跟着一抽一抽地疼痛。
九、
最后是怎么不欢而散的呢?
后来邝玲玲再回忆起那段称不上是争执的对话,已经无法形容自己当初的心情是甜蜜还是苦涩了。
女孩倒是先她一步口不择言,仗着身高优势,堵着她不让她逃跑。
难得任性的女孩子也很可爱,伸长了胳膊把自己环住,邝玲玲一下子就从满腹的铠甲被她融化,声音也低了下来,嗫喏着问:“怎么了,orm……”
她是心虚的,也自知自己最近表现得不太对劲。
女孩却只是从后抱住她,脑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发丝与发丝缠绕在一起,手臂与她的胸膛相贴,邝玲玲的后背也与女孩的胸口贴的严丝合缝。
于是说出口的话语也成了胸腔里的共振:“ling,是orm想要问ling怎么了。”
最近不开心吗?有遇到什么事情吗?还是orm做错了什么事?P’lingling讨厌orm了?
可以和orm说吗?
不管是什么烦恼,orm都会听,会替p’lingling守住秘密,是orm的错,orm就会改正。
所以,所以啊。
P’lingling,你做什么都行,可是不要不理orm好不好。
她说的好卑微,字字句句都在往邝玲玲的胸口戳。
她不知道orm是不是真的如那些人所说的那样,是个玩弄人心的坏女孩,可是只要orm一开口,她其实早已经将自己的心原封不动地都献了过去。
不是的,不是讨厌orm,是太喜欢了,太喜欢orm了。
喜欢的不得了,从第一眼见面就喜欢。
可是ling的喜欢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占有欲,摧毁欲,破坏欲。
想要彻底地禁锢住orm,不想让orm和任何人说太多的话,想要绑住orm,想让orm哭,想让orm疼,想听见orm求饶,想……做orm的主人。
这太糟糕了,这太可怕了。
邝玲玲只是想了一秒她那些吊诡的妄念,就快要被自己的无耻给击垮。
她怎么能……她怎么可以,她怎么会在脑海里亵渎这样单纯天真的女孩子。
她根本就不是人,她是个变态。
所有的一切,邝玲玲都不敢说给任何人听。
她实在是太害怕,害怕自己的喜欢会伤害到女孩。
可是orm却好似完全察觉不到邝玲玲的挣扎,她们这对couple从最开始就不算单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又哪有工作上的合作伙伴,会像她们这样,连私下里也如此频繁地腻歪在一起。
Orm几乎是有什么事想要去诉说,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人都永远是邝玲玲。
她的jeje,她的linglingkwong,她的p’lingling,那样温柔又美好的人,永远都能很好地接过她的一切情绪,引导着她一起向前走,去征服一个又一个她曾经从未想象过的,宏伟的目标。
无论从任何意义上来说都是与自己最合拍的人,脸也好看,身材也好,性格也棒,有时候orm也会看邝玲玲就看失了神,她们共同拍下了一幕又一幕的戏剧,在舞台上做着各式各样暧昧的游戏。
Orm并不是愚笨的人,她当然有着充足的自我认知,她知晓自己对一切超过的接触不反感,甚至有些期待的原因,都只是因为另一方是邝玲玲。
主办方每次礼貌地来询问,这样的游戏lingorm可以接受吗?在台上做这种事情会觉得超过吗?
她咬着下唇看邝玲玲,邝玲玲也眼神飘忽地看她,最后两个人一起摇头,又借着游戏的名义进行一些更亲密、更无限于接近情侣的触碰。
Orm确信自己对邝玲玲有好感,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不会有人在和邝玲玲接触后,对她不心生好感,她曾经也确定邝玲玲看她的目光不是没含着爱意,那些有时候连orm都会感到震惊的露骨爱欲,一刹那地从邝玲玲的眸子里消失不见,orm是个机灵的女孩,她察觉到自己没看错之后,就会在心里为此而心生得意。
还有她的纵容,她的宠爱。
看啊,orm kornnaphat就是这样幸运的女孩,她喜欢的人恰巧也喜欢着她,还有无数人支持她们在一起。
表白该定到什么时候,邝玲玲会先开口吗?就这样借着工作的名义享受暧昧也不错。
果然还是有些害羞,但是想要、想要以情侣的名义陪在p’lingling的身边。
只有情侣可以肆意地拥抱,可以随处接吻,可以有所立场地展露占有欲,告诉所有对linglingkwong心怀不轨的人,这个漂亮姐姐的队列里,有且只可以有orm这个0号位。
为什么邝玲玲还不表白呢?
陷入初恋的女孩子私下里也很忧愁,她才不愿意相信是自己会错了意,有时候p’lingling看她的眼神都像是老虎,一副下一秒就要把orm吃干抹净的模样。
有点害怕,更多的是兴奋,什么时候才可以将orm吃干抹净啊,简直期待的不得了。
可是她还没等到邝玲玲的表白,没等到她的吃干抹净,就发现了对方对自己的避之不及。
为什么,为什么呢?
Linglingkwong你难道不喜欢orm吗?
是orm会错意了吗?是orm在一厢情愿吗?
其实你对orm的照顾,对orm的纵容,都只是因为你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人吗?
太难过了,太伤心了,眼睁睁地看着邝玲玲就这样为难地站在自己面前,被搂进怀里也什么都不说,明明身体比什么时候都要贴近,心与心却隔得好远。
她看到了邝玲玲的挣扎,也看到了邝玲玲的退缩。
说出来吧,再不说出来的话,好像所有的事都要停滞于此了。
脱口而出的呢喃实在是已经失去了掌控,在自己的乞求分明还没得到回应时又步步紧逼,也难怪邝玲玲会逃走吧。
“喜欢ling……”
这样低声的倾诉,从贴近的胸口与背脊传进邝玲玲的身体中,表白在她们双方的灵魂里共振,手足无措的人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是震惊还是了然,是甜蜜还是苦涩。
Ling也喜欢orm,ling也有那么喜欢orm……
可是ling是个坏人,是个变态。
对象是orm的话,根本没办法控制住自己,如果再这样走下去,一定会吓到orm,会伤到orm,会成为orm最讨厌的人。
不堪的梦与遐思,一无所知还满心依赖着自己的女孩就在身后,她只要点点头,那些身体里一直无法填满的黑洞就能被充实,只需要假借着恋人的身份,再是难受,orm一定也会努力地迎合。
会很开心,会很满足,会很幸福。
可是到最后,她们的关系一定会走向崩塌的吧……
她的破坏欲,她的掌控欲,她想为orm套上的锁链。
连邝玲玲自己都害怕这一切。
十、
后来她们之间的工作还是一如既往,成熟的艺术家总这样,不会让私人情绪破坏她们的事业,毕竟lingorm身上背负的可不止是她们两个人的未来。
不能任性,要好好地完成每一项工作,在镜头前展露甜蜜,在镜头后也还是彼此信赖的同事关系。
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她们共同遗忘了那一次短暂的争执。
Orm好像喜欢她,又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她。
最初几天,在看见orm眸子里的失落时,邝玲玲还会心里愧疚,后来没一个礼拜,她就看见女孩又重新振作了起来。
会大声地和她打招呼,会喊p’lingling,也会和从前一样有事没事就黏在她的身上,像只没长手的树袋熊。
会不会就像大家所说的那样,orm其实只是喜欢玩弄人心,她想要将自己的心作为新的战利品,而她其实也早已经做到了,虽说被逃开,orm这个女孩会因为游戏失败失落,却不会为此而太过悲伤。
邝玲玲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这只是她想逃避那些愧疚的侥幸心理。
Orm她从来都没做错什么,orm的喜欢更是弥足珍贵的宝物,是她不够好,是她动了些妄念,她当然也想回应orm的喜欢,和她成为最普通不过的情侣,可她无法确信自己可以控制住那一切,在长久的相处中,在更进一步的得到后,她不会变得更贪婪,更饥饿,更想把懵懂无知的女孩彻底地拆吞入腹。
她逃跑了,在一切矛盾尚未发生之前。
如果是让orm听到邝玲玲的这些烦恼,知晓了她那些被拒绝的爱恋都只是因为这么无关紧要的理由,她一定会用力地拍打邝玲玲这个老派的香港人脑袋,大声告诉她这也没有什么太过不寻常。
当然,orm之前确实没有想过这些事,可是对象是ling的话,p’lingling无论如何都不会真的让orm受伤,所以orm并不会感到太害怕,不如说,是和p’lingling一起探索这些事的话,orm也是愿意的……不,是喜欢的。
会被这个隐忍的女人彻底掌控,看她绷紧的手部肌肉挂上薄汗,因为她而兴奋,因为她而痛苦,听从她的每一个命令,连疼痛与快乐都由邝玲玲一并赋予。
如果,如果换作是其他人,orm一定会厌恶的不得了。
可是……对象是邝玲玲的话……
能看到这么自律的人因为orm而沉浸在这样无法自控的境地,很难说那根狗绳究竟是牵在了谁的手上。
那是orm很久以后才会幻想过的未来,在她因为邝玲玲的逃避而独自黯然了不久以后。
她是该伤心,该难过,该为了她的初恋与暗恋结束的如此迅速与突兀流几场眼泪。
半夜里眼睛哭到红肿,早上还得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假装是熬夜玩游戏才状态不佳。
她不敢去看邝玲玲,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再一次接受邝玲玲躲闪的目光,都是她不好,是她会错了意,将邝玲玲的良善与包容当作是自己肆意妄为的资本,在那如此丢人的给jeje带来了这么多的麻烦。
可很快的,聪明的女孩就意识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这不是orm出自于对自己的信心,而是她对于邝玲玲这个人的信心。
至少linglingkwong这个人在她看来,无论如何都不会是没有边界感的人,漂亮的女人和所有人都有着良好的边界感,她有自己的小世界,不会容许任何人越雷池一步……除了自己。
可以如此靠近邝玲玲,拥有她私下里所有的喜怒哀乐碎片的,只有自己。
邝玲玲绝对不会一点都不喜欢她,也绝对不会对一个不喜欢的人如此暧昧。
她不是那种轻浮的bad girl,orm比相信自己还信任邝玲玲的人品。
勇敢的狗狗一旦发现了一点儿纰漏,就能鼓足勇气再不回头地向着主人冲去。
那是什么会让邝玲玲露出那样犹豫不决的表情,她明明看起来……比orm还要伤心。
女孩成了感情里的侦探,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邝玲玲的一举一动。
这种时候又该感谢三台感谢khun dew了,无论她和ling之间发生任何事,她们都还是会一直一块工作,每一天每一天都呆在一起。
突然贴上去,p’lingling好像没有厌烦。
再进一步,从身后抱住,p’lingling笑得弯起了眼。
那这样呢?就这么坐在她的腿上,唔,p’lingling变得好紧绷,但……好像并不讨厌。
狡诈的小狐狸开始一点点地伸出试探的触角,她这一次不再莽撞了,拥有着十足的耐心,向着自己的目标小心地迈进。
就是,有些奇怪的是……
分明orm做到什么地步,ling看起来都很喜欢的模样啊!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这个可恶的闷葫芦。
所有的疑问,直到某一次见面会上,orm学着电视剧里的镜头,施施然地跪在邝玲玲身前后,好似在那一瞬间得到了答案。
原因无他,邝玲玲的表情看起来动摇的也太厉害了。
躲闪的目光,滚动的喉头,还有一闪而过的贪念。
Orm分明是自下而上的仰视,却又在刺目的灯光里,确切地看清了这一切。
原来……linglingkwong喜欢这样?
十一、
见面会散场之后,照例和工作人员打招呼告别,邝玲玲一路上都有些神不守舍。
她有预感今晚还会发生些什么,在意识到orm这段时间的试探都非无意以后。
谈不上是期待还是不期待,总归是悬之于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终将落下,她会打开薛定谔的盒子,是由女孩亲手为她奉上,至于其中会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宝物,还是一只已经死亡的猫咪,裁决权从来不在邝玲玲手中,她只能被动接受。
但很显然,女孩比她所想象的还要有耐心许多。
拥抱之后在宾馆的走道分开,一个人回房间,卸妆,洗澡,换上睡衣,满脑子想的都还是那个和她在舞台上互相摸遍了全身的N’orm,是跪在她的脚下,用懵懂又无知的目光看着她的N’orm,是会大声地在镜头前说出想要做linglingkwong的狗的N’orm。
真是太奇怪了,只是那样一个人的存在,为什么可以就这样填满她的脑子,填满她灵魂里所有的空缺。
想她,好想她,比以往的每一日都还要思念orm,她们明明才刚分别,女孩还在她隔壁的房间,邝玲玲已经觉得自己的思念浓烈到不可思议。
恰巧是这个时候被敲响的房门,敲门声响了三声,邝玲玲已经有了种终于来了的安定感。
也已经换上了睡衣的女孩在门外探进了脑袋,乱糟糟毛绒绒的脑袋,头顶翘起的毛让邝玲玲食指微动,她忍下了要将那根头发按下的冲动,还能装出气定神闲地问:“N’orm,怎么了吗?”
“P’lingling,可不可以借orm洗发水,orm的洗发水用完了。”
好拙劣的谎言,这间五星级酒店才不会连洗发水都不提供。
可邝玲玲还是立刻就打开了房门,放女孩进去,她往浴室走,一副要去拿洗发水的模样,又被女孩拉住了衣角,纤细的手指拽住了她浴袍上的腰带,再轻轻一用力就可以完全抽开,邝玲玲因此而不得不停下脚步,她又转头,用疑惑地目光看orm。
其实她都不知道该把目光停留在什么地方,女孩的领口敞的也太大,她是根本完全没有危机意识的吗?走廊上有没有其他人看到这一幕,真糟糕,真的好想把她锁在房间里,好好教会她怎样注意安全。
Orm假装没有看清邝玲玲眸子里蒸腾的火苗,她还在执着地完善她的谎话:“妈妈在用浴室,所以……可不可以让orm在jeje这里洗头发?”
好敷衍,一听就全是假话。
可是邝玲玲还是点头,虽然她都能看清女孩还未吹干的发尾亮起的晶莹,卧室的门被她悄然地关上,视线最终还是停在了女孩胸口的疤痕。
握住她腰带的手指也在慢慢往上攀附,似有似无的力道,再用一分力,变得危险胸口大敞的就会变成邝玲玲自己。
她完全不在意,只是隔着浴袍感受女孩按在她小腹的热度。
咽下的口水和女孩润湿的双眼,邝玲玲再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N’orm……你还不去洗头发吗?”
Orm又不想洗头发了,她用力地摇摇头,发尾的水滴也被一并甩到了邝玲玲的脸上,就像只在认真抖毛的大狗狗。
女孩也笑,这一次她终于笑得胜券在握,不似之前那副可怜的模样:“p’lingling放orm进来,真的是想看orm在你这洗头发的吗?”
手还在往上,到贴近了邝玲玲的左胸膛,肋骨深处的心跳声怦然作响,震得邝玲玲觉得女孩的手臂都会跟着发麻。
她被看穿了,她早就被看穿了。
邝玲玲谈不上自己是沮丧还是松了口气,她垂眸,无奈地看着按在自己胸口的那只手:“ling想要的有点多,所以还是算了。”
想要什么?是这样?
Orm又跪下了,速度太快,就像是习惯了这个姿势,酒店的地毯铺的很厚,不至于伤到orm的膝盖,可是她仰起头,下巴差点儿就能贴上邝玲玲的大腿:“是想要这样吗?”
手掌握住了邝玲玲藏在浴袍之下的脚踝,这下邝玲玲被抓住了,orm也被邝玲玲抓住了,她还是那副神情,弯着眉笑:“p’lingling喜欢这样。”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邝玲玲根本无法动弹。
太暧昧了,太涩情了,太……
她口干舌燥,看着女孩的手慢慢地往上,听见女孩同样情绪不稳的呼吸声:“orm也喜欢这样。”
薛定谔的盒子开启之后会迎来死亡吗?还是只会得到一只属于她的狗狗?
十二、
“orm不需要做到这一步……”
邝玲玲弯腰,想要扶起跪在地上的orm,她能忍耐住不对这样的orm做些什么已是不易,心心念念太久的食物就摆在面前,分明饿得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她还能抖着手想要将女孩扶起。
没办法再逃避第二次,也根本没办法再第二次面对女孩被拒绝后的黯然神色。
更何况,orm她……她为了自己做了这么多。
邝玲玲又是感动又是难过地都快流出眼泪。
她已经逃无可逃了,就算orm是玩弄人心的坏女孩,是设下陷阱的猎手,邝玲玲也只能甘愿跳入她的瓮中。
她将女孩扶起,又被漂亮又勇敢的女孩用力地搂住,这个之前受了好久委屈的小狗终于龇牙咧嘴地露出了她的爪牙,orm在邝玲玲耳边狠狠地说:“所以你就是因为这个拒绝orm的?”
不是拒绝……
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垂头丧气的年上反倒是更像是只犯了错的大型犬科生物,她耸拉着眉眼,被女孩扼住了全身的命脉,只能老实招供:“是太喜欢了……”
喜欢orm,当然喜欢orm,太喜欢了,所以才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Orm听到这个闷葫芦一样的姐姐难得袒露内心,又是幸福,又是生气。
想要拧着她好看的脸,还要敲开她的脑壳问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是笨蛋吗就?
“喜欢为什么不告诉orm,害得orm好伤心,特别特别伤心。”
伤心的饭都吃不下,也睡不着,哭了好几次。
这样一说就会让邝玲玲的愧疚翻了个倍,她声音都干涩:“因为ling是坏人,不能被ling喜欢。”
语无伦次地解释,又不知道在解释什么。
“ling会让orm受伤……还会让orm害怕。”
“唯独不想让orm讨厌。”
女孩浅色的眸子在瞳孔里转了半圈:“那……p’lingling是想要对orm做什么,才会觉得orm会害怕?”
就……
太难以启齿了。
这要怎么说明才好,那些汹涌的欲望,连邝玲玲自己一触碰都会避之不及,她要怎么将那些污言秽语说给orm听?
Orm没给她再一次犹豫的机会,女孩就和跪下那样施施然的,又低头扯开了自己的浴袍腰带,变得粉红的肤色很显然地展露了她也没她自己想象中那样坦然。
就算再羞涩,她还是在邝玲玲停滞住的呼吸声里,壮着胆子和她说:“不知道怎么说,就做给orm看。”
你不做,怎么会知道orm不喜欢?
十三、
理智的弦也会在某一瞬间绷断。
那之后发生的所有事,都已经不在邝玲玲的掌控之中。
没办法的事情吧,任谁面对orm kornnaphat的勾引,都根本没有办法抗拒一步。
更何况那还是邝玲玲心心念念太久的人,想要做太久的事。
她有记得自己在反复地确认。
可以吗N’orm。
这样不会痛吗?
Ling想用毛巾把你绑起来,可以吗?
再忍耐一下,乖,orm可以的。
N’orm,张嘴,不要捂住,jeje喜欢听你的声音。
再一次就好,orm可以做到的对吗?
再后来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只记得自己兴奋的不得了。
好乖,好乖的狗狗。
她终于听见了女孩的哭声,啜泣声,断断续续的喘息声,和快要窒息的呜咽声。
喜欢,喜欢的不行,满腔的空洞都被填满。
连orm手腕上的红痕,和她膝盖上的痕迹都喜欢。
就是这样,ling就是这样糟糕的人。
明明已经告诫过自己无数次一定要控制住,又在女孩不论面对什么要求,都乖顺地点头听话着忍耐后,做的越来越过分。
所以orm你应该明白了吧,为什么ling不敢答应你的告白,不敢和你在一起。
因为你一定会因为这样而害怕,会觉得ling是个恶心的人吧。
她晨起后看着卧室另一张床上的一片狼藉,昨晚弄出了太多的水,还有浴室里拿出来被充作绳子用的毛巾,女孩被反绑着跪在她面前,一次次抓住脚踝把挣扎的她拖了回来。
后来更是捂住了女孩的嘴不让她再出声,orm看起来快乐又痛苦,邝玲玲却只觉得自己在被身体里的什么怪兽操控,满满当当的都是幸福。
她的幸福如果是建立在orm的痛苦之上,所谓的喜欢又是个怎样恬不知耻的谎言?
她坐在清晨的阳光里定定地看着orm身上各式各样的痕迹,昨夜还被女孩的诚恳鼓励出的决心又一点点地被侵蚀。
Orm她……真的会接受这些?
不可能的吧,一般人都不接受这些的。
可是她等到女孩从疲惫与困倦中醒转,对上她的目光还是那样清亮又欢喜。
“p’lingling……”
她的声音好沙哑,裸漏在被子外的手臂都布满了痕迹:“orm好累啊……”
腰也很酸,很爽但是确实有点太累了。
“对不起。”
自觉做错了事的大狗开始垂眼道歉:“要不……”
要不就当这次是一时冲动吧,orm你也看到了,ling就是这样的坏蛋,会欺负orm的坏蛋。
“为什么要道歉?”
女孩支起胳膊努力坐直身体,被邝玲玲扶住了差点塌软的腰,她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看邝玲玲。
“N’orm……不会讨厌吗?”
“笨蛋linglingkwong。”
如果讨厌的话,谁会主动过来做啊。
这句笨蛋最终还是骂出了口,22岁的女孩有些为这个还没成为自己女朋友的对象唉声叹气了。
这家伙怎么能这么古板。
她挑挑眉,不好意思还是说了出来:“orm也觉得很舒服……”
“不会不喜欢?”
“喜欢的……”
“可是哪有人喜欢这样被欺负啊。”
“orm就想做linglingkwong的狗!”
在说什么怪话啊……
邝玲玲捂住了自己的脸,已经不知道是该羞涩还是幸福的叹息了。
真的可以吗?
真的不觉得勉强吗?
真是搞不懂,明明做的那么过火的也是她,现在在这愧疚的也是她。
Orm干脆拿出手机,她刷刷刷地给邝玲玲翻她的购物车记录。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orm都买过了。”
各式各样的,比毛巾好用的多的道具,正在泰国物流的支援下,急速地运往orm kornnaphat的家。
还,还有这种东西?
邝玲玲瞪大了眼,在这方面的知识,她完全都源自于本能,可能Z时代的年轻人这样得心上手。
她被惊讶到了,脑子里又不自觉地就想象那些东西用到orm身上会是多漂亮的模样。
遐想的模样被女孩逮了个正着,她嘟嘟嘴没好气地说:“p’lingling,大色胚。”
唔……没办法反驳。
大色胚弯眼笑了笑,又听见全世界最好的猎手抛下了她的诱饵:“这是orm准备的情人节礼物,如果有人愿意做orm的恋人的话,到时候就可以自己来取礼物了。”
好诱人,根本没人能有任何办法拒绝。
要做orm的女朋友吗?
要。
要和orm去约会吗?
要。
要一直一直喜欢orm,成为orm的所有物吗?
很早以前,其实就是了。
Orm眯起眼,看着她新任的女朋友在忙上忙下的,又是替她拿衣服,又是到处找消肿的药。
这副模样的邝玲玲,真的也好像只听话的乖狗狗。
她们之间是有一根锁链,只是当邝玲玲误以为她抓住了锁链的一段,并因此而满心愧疚时,却从未发觉,她的脖子上,也已经被套上了写上orm kornnaphat的缰绳。
是linglingkwong只属于orm的意思。
至于该有多久,这个笨蛋才会发现这一点……
算了,反正orm只会飞奔进姐姐的怀里,随便说一句想成为姐姐的狗,就会逗得她面红耳赤一整天。
女孩捉住了邝玲玲的手腕,她志得意满地绽放了清晨的第一个笑容:“jeje,我爱你。”
END
丢失爱人(六)
尽管一再拖延,还是到了要回3台上班的日子。
这天orm起了个大早,看着身旁尚在熟睡的爱人,脑中不止一次的冒出罢工的想法。
但想到台里新启动的项目,orm还是决定去一趟。
做好早餐,orm又蹲到床边,抓起ling一缕头发轻轻扫过睡美人的鼻子。
“orm。”ling痒的直往被子里钻,嘴上却是喊着orm的名字。
“我今天有工作,jeje在家要乖乖吃饭,晚点p’junji会过来陪你。”orm把人带她从被子里挖出来,看她还满脸困倦的样子,又摸了摸额头,嘱咐着。
ling抓住orm的手,用脸颊蹭了蹭表示知道了。
看着这么可爱的ling,......
尽管一再拖延,还是到了要回3台上班的日子。
这天orm起了个大早,看着身旁尚在熟睡的爱人,脑中不止一次的冒出罢工的想法。
但想到台里新启动的项目,orm还是决定去一趟。
做好早餐,orm又蹲到床边,抓起ling一缕头发轻轻扫过睡美人的鼻子。
“orm。”ling痒的直往被子里钻,嘴上却是喊着orm的名字。
“我今天有工作,jeje在家要乖乖吃饭,晚点p’junji会过来陪你。”orm把人带她从被子里挖出来,看她还满脸困倦的样子,又摸了摸额头,嘱咐着。
ling抓住orm的手,用脸颊蹭了蹭表示知道了。
看着这么可爱的ling,orm拿出手机拍一张两人的合照,虽然其中一位主角此时只想和床拥抱。
到3台的时候还早,本想直接从车库上去,但koy 妈提醒了orm,确实自己已经有几个月没有出现在大众面前了。
粉丝纷纷猜测,orm是不是已经和3台解约打算退出演艺圈了,甚至还有的3台雪藏orm的言论出现。
算算时间线,orm暂停活动,刚好是ling回泰国之后,粉丝们都觉得三台是能干出把现任销冠雪藏,给前任销冠让路的事。
毕竟当年传出过lingorm不和,导致《only you 》夭折的新闻。
任谁都会以为,lingorm 如今是王不见王的状态,更何况这两个王本就是ling更盛一筹,ling的背后集结无数中粉,就等着她复出呢。
再加上这些日子,orm几乎没在社交平台上发帖子,连转帖点赞都没有过。
谣言越传越烈,khun Dew为了澄清都开了好几场直播,奈何orm迟迟不出现,澄清也显得苍白无力。
今天orm终于回台里,khun Dew 当然不会让她悄无声息的上下班。
绕到大厅和粉丝打过招呼,orm上楼敲开了khun dew 办公室的门。
“orm ,你来的正好,这是新剧本,你先看看,有问题我们再讨论。”
一进门orm 就被副导演塞了厚厚一叠剧本。
khun dew 则坐在沙发上和导演讨论演员配置。
orm驾轻就熟的在另一边坐下,手里慢慢翻着剧本。
两人就这样看着orm,一时没有人再说话。
orm这两年变了很多,从前的orm想的很简单,活的很坦荡,想爱敢爱,想要就敢求。
现在的orm不像以前那样表现出天真、活泼,大多数时候情绪内敛,端坐在那里,像是一个冰冷的上位者,俯视着一切。
良久,orm放下剧本,抬头凝视着眼前的直系领导还有合作多年的导演。
“我不想演这部剧。”红唇轻启,吐出了让两人意想不到的话。
“为什么?这个剧本我打磨了很久,成功播出后,一定能重现当年盛世。”导演率先开口。
“你是觉得剧本有问题?还是人设有问题?”khun dew 试图找出问题所在。
“我说过不会再演双女主剧。”这才是问题的关键,orm这几年只偶尔出演了几部不算重要的配角,仅有演主角的剧,也是腹黑大女主,就是一个人独美的那种。
“哪怕对象是ling 吗?”khun dew 语出惊人。
“什么?”orm眼里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倾泻而出。
“ling回来了。”对比orm的样子,khun dew 此刻显的气定神闲。
“恐怕ling演不了,我不会允许她拖着病弱的身体再给你赚钱了。”orm皱着眉,依旧不同意。
我们的秘密刚火的时候,公司就安排了一场又一场的见面会,两个人连轴转的跑遍了亚洲,自己有妈妈陪着照顾着,ling好几次被粉丝拍到在演出中途吃药,几乎高烧着撑完全场。
免疫力低到过敏都好不了,甚至还在节目里晕倒了。
“她以前那么听话,那么努力,哪怕我不愿意去的活动,就因为khun dew 你的一句话,哪怕一个人也要撑全场。”orm闭上眼睛,控制住了情绪,又接着开口,“她努力换来的是什么?一次次增加见面会,又一次次推迟开机时间,她本该在荧幕里发光,不该作为摇钱树或者你们高层博弈的筹码,在舞台上无措的被人无调侃。”
“orm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在怨我逼走了ling,可她如今回来了,我可以弥补,我会还她一场盛世。”khun dew 叹了一口气。
“她不需要。”orm根本不想ling再进入大众视野,被人不知轻重的评头论足。
“那你是以什么身份替ling拒绝工作呢,曾经的同事?或者朋友?还是爱人?”khun dew 说完端起一旁的咖啡,轻押一口。
orm抿着唇不说话。
khun dew又接着开口,“ling现在的情况我很清楚,你更清楚,她不记得从前的事,对你我来说是双赢的局面。”
地下车库里,ling坐在后座朝orm 招手。
orm 从另一边上车后,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看着ling。
“上班很累吗。”ling伸手摸了摸orm 的头。
“jeje抱抱就不累了。”orm顺势靠过去,头靠在ling的肩膀上。
感受到身旁的人情绪不高,ling把人圈在怀里,一只手还轻轻安抚着。
在姐姐的安抚下,orm的心情好了很多,于是开始使坏,头轻轻蹭着ling的颈间,像猫吸薄荷一样嗅着姐姐的香气。
“orm 好痒。”ling笑着说痒,身体却没有避开。
“我说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车上还有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司机?”不愿意透露姓名的junji 此刻咬着牙,手上紧捏着方向盘,还好方向盘不会说话,不然也该喊救命了。
“p‘junji ~”ling的声音软软的,听的orm心都萌化了。
看着后视镜里orm 一脸ling真可爱的表情,junji 恨不得把orm 丢下车。
那是我妹妹在喊我,junji 在心里呐喊。
“真是欠你们两个的,回家了。”
无奈的语气同时伴随着汽车发动的声音。
“我们回家吧,orm 。”
“好,我们回家。”
分手一年后一觉醒来,00家里多了个小奶娃
一家休闲酒吧内,LinglingKwong坐在吧台,拿起酒杯,一杯接着一杯。
不久,她有些醉了,趴在吧台上,好像睡了过去。
吧台的调酒师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因为LinglingKwong就住在附近,是这里的常客。
大概就是从一年前开始吧,LinglingKwong就总是来这家酒吧喝酒,每次都喝得酩酊大醉才回去。
据说,是和前女友分手了,心里难受,才过来借酒消愁的。
调酒师看着LinglingKwong的状态,猜测她一会儿醒来还要接着喝,就提前把LinglingKwong最常喝的那种酒给调好了。
要是放在以往,LinglingKwong必然是要起来接着喝...
一家休闲酒吧内,LinglingKwong坐在吧台,拿起酒杯,一杯接着一杯。
不久,她有些醉了,趴在吧台上,好像睡了过去。
吧台的调酒师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因为LinglingKwong就住在附近,是这里的常客。
大概就是从一年前开始吧,LinglingKwong就总是来这家酒吧喝酒,每次都喝得酩酊大醉才回去。
据说,是和前女友分手了,心里难受,才过来借酒消愁的。
调酒师看着LinglingKwong的状态,猜测她一会儿醒来还要接着喝,就提前把LinglingKwong最常喝的那种酒给调好了。
要是放在以往,LinglingKwong必然是要起来接着喝的,但是今天却不太一样,今天有一个女人出现在了LinglingKwong的身边。
那女人只是叫了LinglingKwong两声,LinglingKwong抬头看到人家的长相,就抱着人家不撒手了。
女人的确长得漂亮,像个洋娃娃一样精致,但LinglingKwong这反应属实是好色了些,这让调酒师不禁有些唏嘘,还以为是什么深情恋爱脑,结果就这。
LinglingKwong跟着女人走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有些空旷的卧室内,两任交馋在一起。
ai妹的动静持续了很久,直到后半夜才停歇。
LinglingKwong在酒醉后,还劳作做了好几个小时,是真的累坏了,几乎在停下的瞬间,她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另一个身影却悄悄起身,穿上衣服离开了这个家。
或许是因为昨天宿醉,LinglingKwong睡到大中午才起床,当然也不是自己醒的,是被邝爸爸用水被泼醒的。
LinglingKwong很懵,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坐起来望着自己的爸爸呆呆的。
邝爸爸怀里抱着一个小奶娃,脸上满是怒色。
“爸,你干什么用水……哪来的孩子?”
邝爸爸一听这话更生气了,拿起床上的枕头就往自己女儿身上砸,一边打一边输出:“你还好意思问我?看你做的好事,孩子都这么大了,也不见你把媳妇带过来见我,还是说,你把人肚子搞大了,不想负责?”
LinglingKwong按住正在打自己的那个枕头,皱眉道:“爸,你胡说什么?我哪里来的孩子?”
邝爸爸一听到这话,捂着胸口,呼吸有些快速,他指着LinglingKwong,手指有些颤抖:“你连自己有个孩子都不知道,你要气死我。”
邝爸爸有些喘不过来气了,LinglingKwong见状,吓得立马下床,去给自己的爸爸顺气。
“爸,你别生气,别激动啊,有什么问题我们慢慢……说?”LinglingKwong说着说着看到了邝爸爸怀里的孩子,说话的声音都变得颤抖了。
这孩子,竟然和她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就连脸上那颗痣的位置都是一样的。
也不怪她爸爸一大早跑过来揍她,这孩子她看一眼,就觉得是自己的。
后续:彩蛋中,解锁可得
丢失爱人(二十三)
还是不能习惯曼谷的交通,面对拥堵的车流,即使是焦急的女明星此刻也只能望着窗外出神。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块招牌,是上次那家乌冬面,不知道不知道姐姐醒了没有,早上只喝了半碗粥现在一定饿坏了。
“妈妈,jeje醒了吗?”Orm进门第一时间就是问姐姐的情况。
“刚醒,不过看样子还在头疼,进去别吵到她。”Koy妈接过Orm手里袋子嘱咐着。
“Orm。”Ling第一时间发现Orm进门,轻唤她的名字。
看她白着一张脸还要对自己微笑,Orm并没有觉得受到安慰,反倒觉得上天残忍,明明是造物者为全世界创造的惊喜,却狠心让她遇到自己,然后遭受这些伤害,若是没有......
还是不能习惯曼谷的交通,面对拥堵的车流,即使是焦急的女明星此刻也只能望着窗外出神。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块招牌,是上次那家乌冬面,不知道不知道姐姐醒了没有,早上只喝了半碗粥现在一定饿坏了。
“妈妈,jeje醒了吗?”Orm进门第一时间就是问姐姐的情况。
“刚醒,不过看样子还在头疼,进去别吵到她。”Koy妈接过Orm手里袋子嘱咐着。
“Orm。”Ling第一时间发现Orm进门,轻唤她的名字。
看她白着一张脸还要对自己微笑,Orm并没有觉得受到安慰,反倒觉得上天残忍,明明是造物者为全世界创造的惊喜,却狠心让她遇到自己,然后遭受这些伤害,若是没有人阻止,她恐怕很快就会陨落。
“jeje,”Orm深吸一口气,堆起笑容趴在床头,“饿了吧,Orm买了乌冬面,就是jeje之前爱吃的那一家。”
在Orm靠近的那一刻,Ling已经重新闭上了眼睛,听到她的话,也只是摇了摇头,看样子疲惫到说不出话了。
Orm用手抚平她紧皱的眉头,如果Ling睁着眼睛,一定会发现她的小狗此时的眼里黯淡无光,眼底更是抹不开的伤痛和不舍。
“不饿也吃一点吧。”Koy妈端着托盘进来了,看两个人样子只能轻松劝道,“Orm也一天没吃东西了吧。”
也许是听到Orm没吃东西,Ling偏头看她,小狗耷拉着脑袋也是一脸疲惫。
“闻着很香呢,Orm一起吃一点好吗?”Ling抬手摸了摸小狗的头。
不出意料,小狗听到话之后快速起身,接过妈妈手里的餐盘,放在一旁的小桌上。
Orm用叉子把乌冬卷在勺子上,又小心吹凉之后才喂到Ling的嘴边,不过不舒服的人确实是没什么胃口的样子,只吃了两三口面条和小半块炸猪排,就不肯再张口了。
“jeje再吃一点好吗?”
Orm举着勺子,却只能无奈的看着她摇头。
虽然不肯再吃东西,但Ling的视线始终在Orm身上,看她没有拿新的那一份,反而是解决了自己碗里剩下的,突然间很恍惚。
“jeje。”
明明是在嘈杂的机场里,却第一时间听到了Orm的声音,不过回头看到有缺口小零食的瞬间,还是有些无奈。
Ling在表示过自己手里有的同时,Orm还是坚持要给她。
“不喜欢吗?”只能再三和她确认。
在看到小狗点头之后,哪怕众人在调侃,还是选择把零食放进嘴里。
真的咽下的时候,当然也没错过小狗得意的笑容。
原来看着喜欢的人,吃自己剩下的食物时,是这样的感觉。
当初还是太心软了,要是再狠心一点远远的离开,也许就不至于让人想到即将到来的离别,就觉得那么心痛,那么的想落泪。
“头还在痛吗?”Orm给她擦干眼角的泪。
“不痛了。”Ling闭上眼缓和情绪,再睁开眼时直直的对上Orm 的眼睛,笑着对她说。
虽然看她脸色恢复了一点血色,但Orm还是不放心,双手扶着她的头,用额头对上,确认体温也是正常的,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Orm接下来要去一趟香港。”Orm把怀里的人搂紧。
原本昏昏欲睡的人,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瞬间睁开眼,抬头看她。
“那边有一个活动邀请,不过很快就会回来的。”Orm读懂了她的眼神,解答了疑惑。
Ling放下心来,意识又开始昏沉,下一秒已然入睡。
“不让妈妈陪你一起去吗?”
“我已经长大了,妈妈和jeje都应该放心才是。”
Orm俯身抱住Ling,身体微微分开之后,又如愿的求得一个吻,才摇着尾巴上车。
看着车尾灯都消失在视野里,Ling才恋恋不舍回头。
“妈妈,Ling想自己待一会。”婉拒了Koy妈的照顾,Ling一个人来到了书房。
书房摆设很简单,高大的书架旁,只设了一个立式台灯,一张可调节角度的躺椅,甚至在一旁的茶几上,还摆了一个伸缩机械臂,方便拿到上层的书。
在习惯了热闹喧哗之后,一个人独处反倒觉得孤单,从当初狠心的要她去认识更多的人,到如今分开还不到十分钟,都快被思念的情绪吞噬了。
为了缓解这种情绪,Ling选择让自己读一点可以静下心来的书。
于是拿着机械臂去够上层的佛教书籍。
“砰!”
书被取下来的同时,碰到了旁边的东西,从掉下来一个水晶珠串,那样子Ling觉得十分眼熟。
放在手心仔细辨认,越看越像是阿婆戴过的那串,甚至某颗珠子上还有自己小时候抓着阿婆的手时,不小心磕出的印子。
“可是颜色完全不同,是染色了吗,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飞机落地,Orm第一时间给Ling弹视频。
——对方无应答
——对方无应答
——对方无应答
一连三次都没接通,只能拨通妈妈的电话。
“妈妈,jeje在做什么,怎么不接Orm的视频?”
Orm都想从屏幕里爬过去看看姐姐到底在做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这个时间应该在午睡吧,等她醒来再打电话吧。”
“哦哦,那我先挂了。”
Koy妈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只能在内心感叹,妈妈不接电话的时候也没见她这么担心。
——jeje,醒了记得给Orm发消息哦。
——算了,jeje还是好好休息吧,晚上Orm再打电话。
——不过,Orm好想jeje哦,jeje应该也在想Orm吧。
“我说过仪式已成,没有人能改变既定的结果的。”
“仪式能成就能解,一定有办法的,她还那么年轻。“不能就这样离开,Orm在心里补充道。
“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当我这里是讨价还价的地方吗?”
“砰!”
Orm被关门的风扇得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看着关上道门,只能摸了摸鼻子,重新敲门。
“我不是来讨价还价的,我在书里看到过,有一个方法是只要有人肯献祭或者说是血祭,就可以续命。”
“我愿意的,只要阿婆肯帮我,我可以把一切都还给她。”
“最后,她只要忘了我,就可以开始新生。”
“你当真愿意?”
门被重新打开。
“我真的愿意。”Orm点头如捣蒜,深怕陈阿婆不信又继续补充,“绝不反悔。”
“哪怕,挫骨扬灰,魂飞魄散?”
陈阿婆也不是吓唬她,自古以来甘愿献祭的,有几个能留下全尸。
“不行!”
“我。”
愿意两个字就这样卡在喉咙里,Orm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Orm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原地踌躇却不敢向前。
“过来。”
“哦。”
Orm迈着小碎步往前,刚一靠近,轮椅上的人就支撑不住了,身体骤然前倾,倒在Orm 怀里。
“不许。做。傻事。”Ling撑着最后的力气说完这句话,才放任自己的意识沉寂。
“jeje!”
抱着怀里瘫软的身体,Orm第一次不想听姐姐的话。
“阿婆,你救救她,救救她好不好?”Orm早已泣不成声。
“太晚了,你看过秘术记载就应该知道,献祭双方都要完全自愿才可以,但凡有一方有所动摇,一切都会前功尽弃。”陈阿婆突然有些感慨,小时候师傅和自己说这些秘术的时候,特别强调了这一点,当时自己还小,并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真的不想活的人,但看着眼前的两人,算是真的见识到了。
“也许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
【谁的小金毛】【下】
谁的小金毛?是linglingkwong的orm版小金毛!
--------------------------------------------------------
【02】
linglingkwong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听着客厅里传来的微弱动静。
她半睁着眼睛,恍若未见地转了个身。外面已经是深夜,屋里的每一处都静悄悄的,只有墙角一盏昏黄的灯,光温和地洒在地板上,勾勒出细碎的阴影。
她的视线落在客厅里,小金毛静静蜷缩在地毯上的身影上。
那只小金毛总...
谁的小金毛?是linglingkwong的orm版小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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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linglingkwong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听着客厅里传来的微弱动静。
她半睁着眼睛,恍若未见地转了个身。外面已经是深夜,屋里的每一处都静悄悄的,只有墙角一盏昏黄的灯,光温和地洒在地板上,勾勒出细碎的阴影。
她的视线落在客厅里,小金毛静静蜷缩在地毯上的身影上。
那只小金毛总是静得出奇,好像除了偶尔抬头看她,它几乎不曾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linglingkwong并未多想,她的脑袋依旧沉浸在今天晚上的工作和一些琐碎的烦恼中,然而一种微妙的不安感,却悄然在她心里泛起。
她轻叹了一口气,拉过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紧些。刚刚闭上眼,她的耳边却又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呜呜”声。
linglingkwong睁开眼,眼神有些迷茫。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投射进来,照在那只小金毛身上,它的眼睛里竟然透着一种复杂的光,似乎不像只是单纯的狗,反倒像是另一个正在思索的灵魂。
她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你怎么了?怎么总是那么安静?”
小金毛没有回应,只是依旧盯着她,尾巴在地毯上轻轻摇了摇,仿佛在期待什么。
linglingkwong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真是个奇怪的小家伙...”
她摇头,想要放下心中的那股不明的焦虑,却忽然被一种错觉击中,那双眼睛似乎带着某种深刻的情感,仿佛正在试图告诉她什么。
她不禁打了个冷战。她弯下腰,轻轻拍了拍小金毛的头:
“你是不是也睡不着?”
小金毛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它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乖巧地趴下,静静地等待着她的动作。
linglingkwong站起身,去厨房取了点水果,回到沙发上准备看电视。小金毛依然跟着她,爬上沙发,坐在她的脚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linglingkwong一边拿起遥控器换台,思绪心不由己的总是想到orm...
她承认,自己对于orm的感情并不简单。刚开始是因为工作关系,她以为自己能理智地应对这段“炒作CP”关系。
可渐渐地,她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地对这个小姑娘产生了深厚的依赖。
这让linglingkwong心生不安,她不敢去面对那份复杂的情感,甚至选择了用“姐姐”这种身份去包容和关怀orm。
然而,不知为什么,每当她看到orm和其他人亲近时,她心里就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涩。她恍若不见,假装自己不在乎,却总是悄悄地关注着orm的一举一动。
她暗自叹气,难道这就是自己所谓的“姐妹情”吗?
难道自己不是真的在乎她么?甚至开始想象,如果orm是一只狗,那她会是什么样的样子?会不会变得更乖巧更可爱呢?
她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不,不可能的。”
但心里的疑虑和冲突始终没有停息。那种纠结渐渐变得越来越强烈,像是困在心头的一颗大石,让她透不过气来。
夜深了,linglingkwong终于觉得有些累,趴在沙发上打算闭眼休息。她原本以为会沉沉睡去,但就在她将眼皮合上的瞬间,耳边传来了一声极轻的呼唤。
“姐姐...”
那声音极为低沉,却清晰地穿透了她的心脏。她猛地睁开眼睛,心跳几乎停顿。眼前的小金毛微微抬头,那双浅瞳依旧透着复杂的情绪。
linglingkwong愣了一下,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有些慌乱地往后退了一步,眼睛死死盯着那只小金毛。它就那么安静地坐着,眼神依旧那么温柔,却又带着一种隐秘的期待。
“你...你说什么?”她轻声问道。
狗狗没有回应,反而露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像是在等待她的反应。
突然,linglingkwong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这不可能...这是我的错觉...”
她苦笑着摇头,心脏却开始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她弯下腰,轻轻抚摸它的头,心里升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小金毛,我是不是疯了?是太想她了么?怎么一看见你,我就想她,甚至都幻听了?”linglingkwong自嘲的笑着说道。
有一个星期没有见到orm了,koy妈只是说她病了,再也没有什么消息了,linglingkwong虽然很追问,但她觉得有些越界了...
此时一刹那,空气仿佛凝固了。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小狗的柔软毛发的瞬间,小金毛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明显的光芒,仿佛在回应她的疑问。
linglingkwong的心猛地一跳,脚下的步伐突然停滞。她的脑海中开始回响那个声音:“姐姐..我是orm.....”
“orm?”linglingkwong大喊了一声,猛然从梦中惊醒,她看着脚边已睡熟的毛茸茸小家伙,不自觉的摇了摇头。
自己真的是疯了,这么想orm么?不过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她们确实没有分开过这么久,就算是偶尔分开,她也总会被orm的消息占满,像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也实属第一次,linglingkwong不得不承认,自己很想她....
这种没有任何她消息的情况,让linglingkwong的念意加剧,生活中突然缺失了orm,更让她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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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氤氲的水雾,从梦中惊醒后的人,一身汗就冲了个凉,此时她窝在沙发上,头发湿哒哒地搭在【见】上,穿着一件宽松的衬衫和短裤,拿着吹风机漫不经心地吹头发。
沙发旁的小金毛被吹风机吵醒,此时静静地趴着,尾巴不安地在地板上轻轻敲打着。
小金毛orm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linglingkwong身上,那宽松的衬衫随着她的动作微微坠下,露出了纤细的【所】骨和一截若隐若现的【见】头。
orm的心猛地一跳,狗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她怎么穿成这样?”脑海中冒出一连串慌乱的念头,试图让自己移开视线,但目光却像被牢牢粘住了一样。
此时,linglingkwong忽然放下吹风机,抬起手随意地将湿发拨到一侧,露出了半张精致的侧脸。
她低头伸手拿起茶几上的梳子,动作不经意间让领口下坠得更低了一些。
orm猛地闭上了眼睛,脑袋“嗡”地一声像要炸开。
“这跟演出时候的衣服不一样....”orm的内心疯狂嘀咕,狗耳朵贴到脑袋上,尾巴几乎要夹到肚子底下,眼神飘忽不定,试图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可linglingkwong突然转头看向它,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小家伙,抱歉,把你吵醒了...”
orm被她一看,心里更慌了。
她的目光温柔又随意,带着一点点不自觉的撩人意味。
orn内心的羞涩瞬间攀上顶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跳起来跑到了沙发另一头,背对着她趴下,尾巴甩得像个小电风扇。
“咦?你这是干嘛?”linglingkwong歪着头,忍不住笑了。
她起身走过去,蹲在小金毛身边,手指轻轻摸了摸它的头:“你怎么怪怪的?”
orm浑身僵硬,心里疯狂咆哮:“别再靠近了!别再靠近了!要疯了!”
偏偏linglingkwong全然不知,又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小金毛整只狗瞬间绷紧,毛茸茸的耳朵灼热了起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它索性“汪”了一声,蹦起来扑到另一边,尾巴低垂着躲进了茶几下。
“你怎么突然这么闹腾?”linglingkwong哭笑不得,看着它缩成一团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
“真是静闹一瞬间,你该不会也是双子座吧?”linglingkwong像是在自言自语。
orm趴在茶几下,脑袋埋在爪子里,心跳像擂鼓一般,耳朵一直抖个不停。
46 水中分娩
夜里的时候,医生进来检查了一次,让陈奥扶着邝玲玲开始下地慢慢走走。
陈奥心疼的不行,可是没办法,只得小心将她扶着坐了起来。
邝玲玲坐在床边,折腾的全身无力,费了好大的劲才站了起来,然后靠在陈奥怀里有些艰难地在房间中慢慢走着。
走了一会,邝玲玲有些受不了,头仰靠在陈奥的肩上不断吸着气。
邝玲玲转过身,想继续走,但有些站不直了,弯着腰趴在了陈奥的怀里。
“老婆,坚持一下,我在呢,没事。”
陈奥便慢慢给她按摩着后腰,看她的呼吸平息一些后,又带着她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
走了大概有十几分钟,对邝玲玲来说度秒如年。
邝玲玲实在受不了了,腿一软跪了下去...
夜里的时候,医生进来检查了一次,让陈奥扶着邝玲玲开始下地慢慢走走。
陈奥心疼的不行,可是没办法,只得小心将她扶着坐了起来。
邝玲玲坐在床边,折腾的全身无力,费了好大的劲才站了起来,然后靠在陈奥怀里有些艰难地在房间中慢慢走着。
走了一会,邝玲玲有些受不了,头仰靠在陈奥的肩上不断吸着气。
邝玲玲转过身,想继续走,但有些站不直了,弯着腰趴在了陈奥的怀里。
“老婆,坚持一下,我在呢,没事。”
陈奥便慢慢给她按摩着后腰,看她的呼吸平息一些后,又带着她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
走了大概有十几分钟,对邝玲玲来说度秒如年。
邝玲玲实在受不了了,腿一软跪了下去,陈奥拽过来一个助产球,顺势让邝玲玲趴在了球上面,然后慢慢顺着她的后背 。
看着邝玲玲闭着眼睛趴在球上,好像能轻松一些,但没过几分钟,邝玲玲腹中的痛楚渐渐地密集了起来。
接连闷哼了起来,平时多坚强的一个人,但此时也实在是承受不住了才会这样。
医生又进来检查了一番,邝玲玲疼得绷紧腰,一起将邝玲玲扶上床休息。
......
邝玲玲在宫缩和间隙处疼疼睡睡。
陈奥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刚才又疼了好大一阵子,确认她此刻已经睡着,恋恋不舍的凝视好良久,才终于肯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回枕头上,仔细掖好被角。
“陈女士,水中分娩可能会减轻一些产妇的痛苦,需要的话我们这边准备一下。"
“需要需要!她能少疼点就行!”
水产室内雾气缭绕。
邝玲玲忍着腹部的不适从床上坐了起来,刚刚起身,肚子里的胎儿就因重力作用往下行了一大截。
如果不是有陈奥扶着,为她卸去了大半的力,她此时恐怕已经腿软的跪倒在地。
从床上下来以后,走了几步便支撑不住的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浑身上下像是灌了铅,沉得要命,说什么都不肯走完离水浴不远的这几步。
【lingorm】悟兰因
居心叵测职业骗子X阴郁残疾富二代
会治好的那种。
有点长的故事,3.2w字,一天打完好累好爽……
零、
她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注1)
一、
邝玲玲认识orm那年,她才十八岁。
一个人的人生里最是少年意气的年纪,她正独坐在枯萎的玫瑰花簇里看书。初冬的季节也有几分寒意,女孩子光滑的腿上盖了毛毯,翻页时眉心的褶皱都染上了冷淡的烦忧。
邝玲玲不动声色...
居心叵测职业骗子X阴郁残疾富二代
会治好的那种。
有点长的故事,3.2w字,一天打完好累好爽……
零、
她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注1)
一、
邝玲玲认识orm那年,她才十八岁。
一个人的人生里最是少年意气的年纪,她正独坐在枯萎的玫瑰花簇里看书。初冬的季节也有几分寒意,女孩子光滑的腿上盖了毛毯,翻页时眉心的褶皱都染上了冷淡的烦忧。
邝玲玲不动声色地用余光扫视了自己的服务对象一圈,纤细瘦弱的女孩子,黑色的头发服帖地落于肩侧,浅色的瞳孔在光亮下更显透明,她认认真真地垂头看手中的书本,戴着的银框眼镜为女孩子平添了份学生气,上上下下都是邝玲玲个人审美里最喜欢的那一类人,任谁看了都会心生好感的乖巧模样,唯独女孩子偏头时,左耳侧银色耳钉的碎钻一闪而过,在邝玲玲的双眸离留下些许刺痛的光。
虽然在接到这份工作时,已经被那位文质彬彬的老管家提前打了很多心理预防针。
“小姐她大部分时候还是很好说话的,只是偶尔……”
欲言又止之后的话语对于一个成年女性来说已是足够,更何况是邝玲玲这样的职业,管家心照不宣地看着邝玲玲的眼睛,给女人开出了一个她绝对无法拒绝的价码。
因为她才大学毕业,专业和性情都恰巧适合Sethratanapong家族为他们的公主选定陪伴对象时的要求。
这或许是凑巧,也或许不是。
发布工作的人显然并不在乎这些,足够的金钱可以为有钱人量身打造出专属于他们的任何对象,习惯于被趋之若鹜的高等人类自是不会在意他们雇佣的下一个目标,实际上又是怎样走到了他们面前。
邝玲玲温顺地点了点头,表示她理解了管家的暗示。
她的人设也是如此,她乖巧、干净、没有攻击性,像只才从象牙塔走出的鹿,一张好脸可能也能在Kornnaphat大小姐那里多加上几分,年迈的老管家实质上也是满意的,更何况他事务繁多,其实并没有为这场敷衍的会面留出多少时间。
“不过最后能不能让你做这份工作,主要还是看小姐自己的意思,过几天我会给你们安排一次会面,希望你好好准备。”
矜持的管家好整以暇地为女人留出了结束语,暗示她现在已经可以走出这间会客厅。
鹿皮质地的地毯吸音效果良好,邝玲玲离去的步伐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已经成功地踏出了第一步,那么接下来的每一步想必也不会太过困难。
一只独自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邝玲玲推门时哼笑了声。
还有比赢得这种可怜生物的信赖更简单的事吗?
二、
女孩在看圣经。
邝玲玲安静地立在花簇前低头时,已经悄悄地读出了那本书封面上的字体。
安静的女佣与她保持同一姿势站在女孩身后,大家都颇有耐心地在此扮演着不知寒暑的木偶人。
她知道自己踩在估枝上的声响在这座寂静的花园里不算平静,原地站立的三十分钟更让邝玲玲有些后悔没能多加件衣服再来面试。
是的,一旦将女孩子当作是一个要求苛刻的甲方,那么之后所要面对的一切事项都会走进某种熟悉的人类社交章程。
她提出答卷,等待她的主顾批阅。
等待也是答案的一部分,更何况她现如今的人设也是如此,沉默、耐心,据那位管家所言,漂亮又乖顺的女人,大概是获取Kornnaphat大小姐些微同理心的阶梯。
在此之前已经有7个来访者被Kornnaphat一票否决。
太吵、太矮、太丑。
形容矜贵的女孩子直言时用语却格外粗俗,三言两语就能刻薄到面试者又是憎恶又是不甘地掩面而去。
管家说起这事时只当是笑谈,他好似是对女孩子最为忠心的仆人,无论他的主人再做出如何荒谬的行径,也只能得到下属摇头后的又一次包容。
邝玲玲也在顺着管家的笑容讨好地笑,她说那我应该怎么做,才能成为Kornnaphat大小姐的玩伴呢?
是了,这份工作在字面意义上的定义就是玩伴。
当然,也可以是家庭教师、保镖、心理医生、女佣、生活助理,随便邝玲玲乐意用哪种语言去诠释她。
Kornnaphat大小姐并不缺家庭教师、保镖、心理医生、女佣、生活助理,邝玲玲也自有一份身为打工人的自知之明,这份识相令管家很是满意,他受用地提点了一句:“小姐她最讨厌别人看她的腿,你一定记住。”
邝玲玲认真地用目光注视着Kornnaphat头顶上的发漩,一直到她终于看书看累了抬头,这才状似恰巧的与女孩子对上了目光。
对着镜子练习了很久的柔和目光,礼貌又不失分寸,邝玲玲点点头,好似她的从容终于让女孩子愣然了片刻。
Orm犹豫了一瞬,这才微微张口:“你?”
“小姐,我是您新的生活助理,Son先生安排我过来面试的。”
邝玲玲尽量保持自己的目光不偏移,再往下她会很难控制自己的视线挪到那张毛毯上的冲动,实在是她现在其实有点冷,人总趋利。
“啊……”
合上书放于膝盖,刹那的怔忪后,女孩子又恢复了那副平淡的神色,她抬眸上下扫视了一番邝玲玲的脸和身材,极端不礼貌地审视神色,然后饶有兴趣地琢磨了下生活助理这个用词。
她终于笑了,眼角微弯,眼神天真,仍旧是邝玲玲最喜欢的那副模样。
然后女孩子摊手,好笑地说:“可我从来没和son说我想招什么助理,orm只是和管家说最近过得有些无聊,想要个新玩具。”
漂亮的女孩子眼里是恶劣又狡黠的笑意。
原来不是生活助理也不是玩伴。
是玩具。
三、
既打败了7位没见过的竞争对手之后,邝玲玲成功上位,成为了这份工作的下一任执行者。
一个漂亮的、会讨女孩子喜欢的玩具。
暂时承担面试官席位的女孩子只是在品味了番邝玲玲好似有些屈辱的表情后,满意地将手中的书直接丢进了邝玲玲的脚下:“帮我拿回去。”
安静地女仆已经站在女孩子的背后推起她的轮椅,邝玲玲低头捡书时和两人错开了视线,她还在脑海里复盘,自己刚刚羞辱的表情演得够不够逼真,但看女孩子的表情,想必这一次的演技也还算过关。
黑色封皮的圣经落在邝玲玲的手上,她颇有兴趣地摊开来看。
纯英文的花体字,邝玲玲翻到折角页,逾越节的犹大正在谋划如何背叛耶稣,邝玲玲和书后还能远远地眺望女仆推人离开时的背影,轮椅上的女孩子在她视线里也成了朵小小的花,白色的长裙缀在轮椅的后摆,轮毂转动着一颠一颠,摇摇欲坠的枯败。
邝玲玲眯着眼笑了出来,她慢悠悠地踩着泥土地上落下的轮痕,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脚印,像在玩什么自娱自乐地幼稚游戏。
这不符合她战战兢兢的人设,但没关系,反正也没人会回头看她这样空气一般的人。
到进门,整座大到惊人的疗养院都贴心地为行动不便的病人做了改造,几乎看不见的阶梯,盖上地毯的坡道,安静立于角落的佣人们仿佛不会发声,财富的能量可以轻而易举地在这个冷清又贴心的主厅里体现,邝玲玲非常满意地在心里点头,面上又重新挂上有些不安的表情。
她好似真的是第一次踏上社会的莽撞大学生,面对工作时生疏又无助,乱了手脚后随便拉过一个正在擦墙的佣人开口就问:“小姐的房间在哪里?”
佣人像被掐住脖子般一下子瞳孔放大,他慌乱地摇头,支支吾吾地压低了声音:“别问我,别问我,你去找别人。”
邝玲玲可懒得找别人,她也瞪大眼又想开口,声音还大得很,一点没被这寂静阴森的大厅氛围震慑住:“是小姐让我去给她送书的。”
真的吗?
佣人有点不敢相信了。
脾气差劲的要死、一言不合就是骂人还要开除人、除了贴身的女佣从不愿意和任何人接触的Kornnaphat大小姐,居然要让第一次见面的人去她房间?
他不想丢了这份收资颇丰的工作,也不想为自己惹来麻烦,既然是有人故意去找骂,佣人也懒得去思考其他。
祸水东引。
他胡乱地朝二楼指了下,送走了这位莽兽一样到处乱窜的新同事,还偷偷凑到另一位相熟的佣人身旁,和他打赌,新同事大概几分钟会被大小姐赶出来,再过几天又会不堪其辱地自己辞去工作。
在某个无聊的赌约进行的同时,邝玲玲已经施施然地推门进了那间房间。
她甚至都没有自己正毫无社交礼仪地踏入陌生人卧室的羞愧感,只在对上坐在床上的Kornnaphat小姐的双眸时,又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您的书,我帮你拿过来了。”
Kornnaphat正坐在床上艰难地脱裙子,没力气的雪白双腿被她搁在床脚,两只胳膊一齐往上用力,腰侧的拉链已经拉下,若隐若现的侧腹肌肤,以及更明目张胆映入邝玲玲眼帘的细弱腿根。
“我敲了门。”
赶在大小姐发怒之前,邝玲玲眨眨眼,又认真地补充了句。
是的,她轻轻地敲了至少两下,至于忙着脱裙子换睡衣的大小姐没有听见,那一定是她的失误。
似乎是被这人的无耻震惊,女孩子居然一时之间都没来得及提起怒气,她的眼睛睁到浑圆,像只受惊的狗,慢一拍才想起自己首先应该放下衣服,整理裙摆,先把邝玲玲那不加掩饰的视线给阻隔开。
这个人,这个被orm口口声声用玩具刺伤的人。
没过十分钟就成功地戳到了Kornnaphat大小姐的所有禁忌。
她在直视自己的双腿,没有任何阻碍的那种,她推开了orm平日里连父亲都不允许走进的卧室,她还用那样天真的、平常的、好似什么事都没有做的目光看自己。
Kornnaphat几乎是气到发抖。
她哆哆嗦嗦地指着邝玲玲低声斥骂:“你,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床上的枕头砸来,邝玲玲考虑了一秒没有躲开,她的脸被击中,鼻腔里溢进了好闻的香水味。
这个忍气吞声的、脾气温顺的生活助理将书本随手放在手边的书桌上,又拿着枕头,用看不懂事的孩子似的目光看了眼orm,然后点点头:“好的,您有事再吩咐。”
女孩子甚至都没注意自己的枕头顺势就被那个讨厌的女人拿走,她只是呆楞在那,胸膛起伏,无论如何也没想清自己的生活里怎么突然就闯进来了这么个毫不讲理的存在。
她立刻将她赶走,让son喊她滚蛋。
不,她要报复她,她要狠狠地羞辱这个女人,让她明白自己有多不礼貌,得罪了多么危险的人,她要这女人跪在她的脚下谢罪,要她这辈子都后悔自己做过这么多不守规矩的事。
四、
女人叫邝玲玲,香港人。
17岁搬来泰国,玛希隆大学毕业,主修应用心理学。
父母因移民皆失业在家,还有位弟弟要养育。
性情温和,身家清白,易于掌控。
Orm只是抬抬眸都知道老东西为自己选人时候的标准,每个出现在她身边的人都像是复制粘贴一样的千篇一律,她用各式各样的理由赶跑了一个又一个,碍不住一拳打到棉花上的白用工,只要开足价码,自然又有数不胜数符合要求的人,眼巴巴地跑来讨Kornnaphat大小姐。
她本以为邝玲玲也是其中之一,故意在寒风里晾了这人一阵,接着又随便刺痛下才出校门的学生的自尊心。
无聊的玩具们,脆弱又易碎,明明都是些枯萎的空心人,为了点钱疲于奔命,还一个接着一个地跑到自己面前展露他们虚伪又恶心的同理心,要不就在那盯着她的双腿说些什么天妒英才的废话,要不就是又嫉妒又嘲讽的对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残疾大小姐藏不住半点表情,还有的剑走偏锋,竟然妄图用爱情感化Kornnaphat大小姐上位。
很多数时候,orm都觉得家里那个老东西之所以执着不倦地要往她身边安排人,无非是对她这些年做过的那些叛逆往事的报复。
她实在是觉得有些疲惫,就算是取闷的玩具,女孩子也希望他们能有点新意。
结果有新意的玩具下一刻就被送来,orm紧急翻阅手机里son发来的那份简历,却只觉得每个字她都认识,每个字组合起来都在写着讨厌。
Kornnaphat大小姐的心态,早在她18岁被医生确诊很难再站立后就变得无悲无喜,她平淡地无聊地度过着自己在疗养院的每一天,整整两年,早春的人生已经提前步入寒冬,她像只恹恹的鸟,羽毛快掉光,只看着窗外的飘雪发呆。
这世上竟然还有邝玲玲这么令她讨厌的人,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类新的奇迹。
好不容易平复了怒气,理清了思绪的女孩子唇角勾起了冷笑。
她想起了刚刚邝玲玲那张漂亮的脸,还有浮现于上的无辜表情。
一时之间还有些分辨不清究竟只是一个巧妙的误会,还是邝玲玲这人,完全不像她被写于资料的那样老实。
她知晓自己发作于身体内部的隐患,但她不知晓邝玲玲是否在初次见面的时候,就看清了那部分orm从未言之于口的顽疾。
两种情绪在脑海里对打,只花了一分钟女孩子就选择了放弃,本来就是无关紧要的人,根本不需要花费她太多的精力。
她可以高高在上地指责邝玲玲,折腾邝玲玲,直到她自己不堪重负地求饶或滚蛋。
不过看邝玲玲那副缺钱的穷酸样,她应该也不会轻易滚蛋。
一想到这事,orm大约是人生头一次地感谢老东西为她找玩具时选择的类型,她兴奋得想,邝玲玲的父亲、母亲、弟弟,这所有一切的分量都能让邝玲玲忍耐些、再忍耐些。
她喜欢看人类被她折腾后不甘又屈辱的模样。
那是能短暂让orm掌控欲得到满足的特权。
不完整的身体总能催化出病态的灵魂。
那她一个失去了双腿的残废,只有爱折磨人这一点小小的爱好,又有什么关系?
黄金筑巢的金丝雀从不觉得自己有错,就像Sethratanapong的姓氏就注定了她自出生起,不论她有怎样的困扰,本质上与邝玲玲这样低贱的存在也从来不算是同一物种。
这是她自小就受到的教育,哪怕教育她的对象也同等地拥有着女孩子的憎恶。
不过论起优先级的话,至少现在,orm正在脑海里兴奋地规划着捉弄邝玲玲的计划。
她并不知道,一墙之隔,睡在她隔壁卧室的邝玲玲,也唇角微勾地回忆着刚刚看到的画面。
纯白色的裙子,懵懂的目光,因为太久未使用而疲软的双腿,唯独那抹病态的白被衬得更夺目。
邝玲玲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发现自己居然也有某些方面的癖好。
但没关系,她一板一眼地在手机里记录完今日的工作日记。
然后哼着歌,安心地规划着她下一步的训狗计划。
五、
有时候邝玲玲也会想,她一定是这世上最好用的打工人,她和自己的雇主拥有着同样的最终目的,雇佣他的那位管家希望她能成功地拔下女孩子的獠牙和爪,而她自己也心怀着同等的宏伟志愿。
你敲碎了一个人的牙,血肉淋漓地挫断她的爪,再凶恶的狗也只剩下呜咽着乞怜,成年人的默契就在于心照不宣。
邝玲玲在那一连串的家庭教师、保镖、心理医生、女佣、生活助理职务里,还能精准地把握住自己的工作,怎么不算是一位完美的乙方?
至于要将女孩子训为谁的狗,这项议题留到下次面谈再议。
想着这些事的时候,邝玲玲其实日子并不好过。
她站在大小姐的身侧,心情平静地等待她用餐。
面包烤得太焦,沙拉里的绿叶菜不太新鲜,为什么鲜榨的橙汁放了糖,难道不知道Kornnaphat大小姐最近正在戒糖?
挑出的毛病可以列出一箩筐,大小姐悠闲地坐在主位上,这栋屋子暂时没有第二个人配和女孩子共进早餐,她便一个人丢掉手中的刀叉,金属与桌布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安静立于两旁的佣人们噤若寒蝉。
而清晨这一切的不适都被大小姐武断地归咎于是生活助理的错。
对,名叫邝玲玲的女人是这么说的。
哈,生活助理。
即便这位生活助理才来这个疗养院不到一天,既没有指挥佣人的权力,也不该有承担错误的义务。
Orm拖着下巴,有一茬没一茬地看着在那站着,连黑色的头发丝都写上了温顺的女人,女孩子的鼻腔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哼笑声。
“嗯?这让orm怎么吃,是想存心害我吗?”
我的……生活助理?
邝玲玲眼观鼻鼻观心,好脾气地低头面对大小姐一大清早的责问:“那就让厨房给您重做一份?”
“原来是想饿死我。”
这就是无理取闹了。
邝玲玲抬眉,看大小姐一身碎花的长裙,锁骨处隐隐约约还能看见浅色的疤痕,她棕色的双眸里是盈盈的不怀好意。
女孩子连发难的借口都找得这么幼稚,邝玲玲只在心里感到好笑。
可这也是特权的一部分,再离谱的理由由某些人说出,一言之下就能断绝他人的生死。
幼稚又有用的恶意。
“这么没用的厨师,和这么没用的生活助理……”kornnaphat语气停顿,逗弄似的看了邝玲玲一眼,才轻飘飘地说完:“不如一起滚蛋算了。”
邝玲玲的眉心终于皱了起来,orm也发现了这女人的又一个弱点。
不必要的好心。
生活助理慢吞吞地开口,低下了刚刚仰起的头:“抱歉,是我安排不当,还请您再给我们一个机会。”
如果这就是kornnaphat想玩的游戏,那她恭顺的姿态,想必可以满足大小姐的掌控欲。
对,这样才对,谁允许你俯视orm了。
女孩子的眼尾荡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像是计谋得逞的小狐狸:“做错了事总归也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解决的,还想要这份工作的话就拿出你的诚意,邝玲玲。”
昨夜被邝玲玲推开门时一瞬的失控感终于消失不见。
女孩子的视线轻蔑地打量着这个弯腰低头的女人,催促的目光等着邝玲玲拿出所谓的诚意,而邝玲玲也没有犹豫地走到了女孩子的面前。
她弯腰,蹲下,下位者的姿态,目光诚恳地仰头,眼神里尽是些茫然与无措:“对不起,khun korn,我不能丢掉这份工作,请……请您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才能让您不再生气。”
“orm要惩罚你。”
就罚你好好的做orm取乐的玩具。
六、
那一天,邝玲玲去后院的花园里拔了一整天的杂草。
起因是kornnaphat大小姐说院子里的杂草碍了她吃饭的食欲,既然她的生活助理如此积极地想为她排忧解难,正好就有一份合适的工作交给她做。
没有工具,不给手套,娇嫩的玫瑰花需要最精心的呵护。
邝玲玲在心里无奈地笑了声。
哪来的玫瑰花,现在是冬天,而且昨天不就是你坐着轮椅一路碾着枯萎的花簇回来的吗?
但这是命令,是kornnaphat维护自我权威的命令。
邝玲玲在女孩子靠在窗前的视线里挽起袖口,面色平静地从带着尖刺的玫瑰丛里找那些所谓的杂草。
这座疗养院里没人会质疑kornnaphat的任何决定,哪怕它是不合理的、是根本没有逻辑可言的。
高薪聘请的生活助理正在寒风中干着最基础又最枯燥的体力活,就算邝玲玲再是小心,她的指尖还是被枯萎的刺戳到好多次,没到流血的程度,只是一个个转瞬消失的白痕。
而orm就这样缄默地看着在那劳作的邝玲玲,她看女人白色的衬衫染上了尘土的污垢,看她因为吃痛而不自觉地蹙眉,看她一个人立在枯萎的枝桠中,没人帮她,单薄的衣物让她打了个寒颤,额头却渗出了冰冷的薄汗。
好令人愉悦的一幕。
Orm端起了手旁的果酒细细品味。
这时候她又不提自己戒糖的事了,只觉得这幅画面是再好不过的佐酒餐点,比厨师为她精心准备的早餐更美味许多。
邝玲玲在那折腾了多久,orm就坐在落地窗前欣赏了多久。
反正现在的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还未看完的圣经又被她摆在了膝上,orm有一搭没一搭地往下看主的故事。
撒旦住进了犹大的灵魂,三十银币就可以购买耶稣的性命。
主被钉在耶路撒冷的十字架上,银色的长钉穿透祂的皮肤,祂的肌肉,祂的骨骼,染血的金属尖端重重地咋进朽木中,于是主动弹不得,在炙热的烈火于盲从羊羔的欢呼声中燃烧殆尽。
就这样成为火焰的囚徒是什么滋味?还是会先因为脚踝的失血过多而意识消亡?
原来就算是神明,流出的圣血也只是红色,脆弱的生命依旧可以因为一场背叛而轻易湮灭。
Orm出神的想。
她看圣经时的想法显然不够虔诚,但她也从来都不是什么虔诚的门徒。
饶有兴致的抬眸,orm看着邝玲玲的背影又在想,如果把这个女人也钉上受刑架,她会觉得茫然还是恐慌,是因为疼痛求饶、还是屈辱的痛哭流涕?
只是这么想想的话,女孩子都觉得自己脑袋里的某根神经抽痛得亢奋起来。
她不想再赶走邝玲玲了。
不得不说,最了解你的人可能就是你的敌人。
这一次,老家伙那边真的为她送来了一个优质的玩具。
Kornnaphat放下手中的玻璃杯,她看邝玲玲已经放下了卷起的袖口,她的脸上是被枝蔓不小心滑过的泥土痕迹,浅色的白衬衫上也染上了深一道浅一道的痕。
很好看。
Orm发自内心的这么评价。
她眯起眼,扬着头冲邝玲玲皱眉。
服帖的生活助理从善如流地蹲了下去。
据说和受惊的小动物交流时,平视都会降低它们的警惕性,邝玲玲当然没把这番话说出来,只是以雇主最喜欢的角度注视着女孩子浅淡的瞳孔。
她看不清什么情绪,云雾中的视线只有寂静的冷然。
“ling也会把今天发生的事都好好地汇报给son吗?”
女孩子懒洋洋地开口,算是为今天一整天的解闷做了结束语。
她没注意到自己吐出来的信息量如平地炸雷,也可能是类似的事情发生的太多,已经到了女孩子懒于在意的地步。
邝玲玲挑眉,她眉尾微弯,顺从的神色让她黑曜石般的瞳孔更清亮,却没有orm所猜测的那些慌乱。
说出口的话答非所问:“khun korn是在看圣经吗?”
邝玲玲自然的态度让orm不由自主地偏了偏头。
这个已经被她折腾了一天,理应战战兢兢,然后被她的突然发难彻底击破心理防线的女人,现在身体已经摆出了最恭敬的姿态,眉眼里的神情却兴致盎然,好似真的只是在和朋友谈论最近正在阅读的书籍。
“ling也很喜欢看圣经,最喜欢的人就是犹大。”
“khun korn会觉得犹大是因为被撒旦附身而犯下罪行的吗?”
不……他只是不信这世上真有福音。
邝玲玲了然地弯眸:“正巧,我也不信。”
不信者会向她的神明捅出最尖锐的利剑,邝玲玲大胆地凑近了orm的脸,她们近到彼此的呼吸都交缠在一起,女人、理应狼狈不堪的女人悠然的开口,就像是撒旦为orm丢下了伊甸园的果树:“给我三十银币就足够。”
只需要三十银币,我会将高高在上的神明献给你,任由你身下的轮毂碾过,只留一地狼藉。
沉默盈满了整个房屋。
这一次,orm终于第一次正眼看待这个突然闯入自己世界的女人。
野心勃勃的、所谋非小的女人,至少与她简历上所描述的截然不同。
老家伙,这是完全被骗了啊。
思及于此,orm快乐得连心脏节拍都加快。
她伸手,修长的手指终于掠过邝玲玲脸上那抹碍眼的脏污,指腹用力地擦过,白皙的皮肤上泥土被抹干,换上了女孩子给予的红痕。
那是她付给邝玲玲的三十银币。
七、
过家家似的双面间谍。
邝玲玲这样精准地评价自己。
至少她成功地在第二天也没被脾气古怪的kornnaphat大小姐赶出这间房屋,虽然代价是她真的在花园里扮演了一天的修剪工人。
没关系,疲惫和受伤都是扮演给大小姐看的玩乐,邝玲玲脱下沾满灰尘的衬衫,裤脚已经陷进泥泞地里的牛仔裤也被她一并褪下。
邝玲玲其实有一些洁癖,按照往日的习惯,她早该把这些被弄脏的衣物全都丢进垃圾桶,再把自己也丢去浴室洗刷三遍才算罢休。
可她现在的人设显然不适合这样奢侈的行为。
更何况,kornnaphat大小姐虽然没有明说,但看她的表情,应该是对自己的这套穿搭很是满意。
脏衣物被她用两根手指嫌弃地扔进洗衣机,赤着脚踩在地毯上,邝玲玲往浴室走,一边还在内心感谢大小姐大概是今天接受的信息量太多,忘记将自己赶出这间就在她旁边的副卧。
好似每次看见的女孩子都穿着长裙,邝玲玲其实分辨不清这是出于orm的爱好,还是只是双腿失能的残疾人,这样的穿着会更方便一些。
要不自己明天也换一身长裙试试?
这是会让女孩子觉得更顺眼,还是会戳中她的某方面自尊心进而暴怒?
不好判断,但是发怒的orm也很可爱。
邝玲玲每次看见女孩子颐指气使的模样,都觉得她像是只张牙舞爪的小狗。
可怜的、其实毫无攻击性的小狗。
毫无攻击性的小狗就是这样突然的闯入。
原来她没有忘记邝玲玲正住在自己一旁的卧室,得意地问佣人要来钥匙酝酿了一整天,也只是为了现如今这凑巧的时机。
邝玲玲还是第一次见女孩子自己推轮椅。
没有那个眼熟的女佣站在她的身后,得意洋洋的小狗乘坐着电动轮椅灵活地绕到浴室的磨砂玻璃门外。
女孩子的报复心就是如此之重,昨天她刚被邝玲玲突然的闯入吓了一跳,今天她就憋足了坏水,耐心地等到邝玲玲进了浴室,毫无防备之时才冲了进来。
至于白天的那番示好?
花言巧语,orm怎么会因为那么几句话就交付信任,不过只是本来就不打算赶走邝玲玲,顺势而为罢了。
“ling,你在洗澡吗?”
女孩子愉快地转着手中的钥匙眯眼问。
她礼貌地敲敲磨砂玻璃门,眼帘里已经印出了女人若隐若现的姣好身材。
水流被按停,邝玲玲拧眉看门外那个坐着的身影。
她并没觉得女孩子的突然闯入能有多让她难堪,毕竟是成年人,女孩子的那点儿手段对邝玲玲而言,其实不过都只是些玩乐。
可是orm为什么会这么巧合地赶到了自己洗澡的时间进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邝玲玲的疑问,orm的声音都粘腻得让邝玲玲喉间发痒。
“哎呀,son没有和你说过吗?疗养院里的每间房间都有摄像头哦。”
“这大概是为了防止orm这样可能的残疾人,会在什么地方被欺负吧。”
唇角漾起大大的笑容,女孩子的眼底一片冰凉。
八、
“出来,不要再让我说第二次。”
寒暄时间结束。
Orm的指尖敲了敲轮椅椅背,她没那么多耐心,尤其是对待某些在她的潜意识里就比她低等的生物。
很小的时候,orm养过一只小博美,那时候她的腿还没受伤,能蹦能跳的年纪,他父亲嫌狗脏,小小的狗儿就被她养在了一直照顾她的佣人家里。
年幼的孩子尚且不懂特权的含义,她只知道佣人阿姨对她很好,自己想要什么,佣人阿姨都可以无条件的满足她。
所以她也就注意不到接管这只小狗时,阿姨面上的勉强神色。
她学不会察言观色,是因为她血管里流淌的血液就注定了kornnaphat的这一生都不需要察言观色。
她只需要提出命令,然后总有人会替她找来她想要的一切。
对那只叫作uni的小博美,orm也是如此命令的。
小狗过着不讨家中人喜欢的生活,orm每周也只能在钢琴课结束之后抽出一点儿时间去看望她寄养的小狗。
那只她认为是属于她的,但其实并没有得到小狗自己认可的犬类生物。
每次orm偷偷溜到佣人阿姨家时都会带上些她偷偷藏在家里的骨头玩具,幼小的稚童把骨头玩具高高举起,然后用力地抛出去:“uni,捡回来。”
Uni只作不闻。
小博美仗着自己身材小,钻进沙发底逃避聒噪的人类。
Orm那时候就是这样一次次地命令:“uni,出来,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
她年纪小小,口吻已经向父亲学出了个十成十。
可小狗并不是人类。
人类会慑于权威、慑于财富,慑于一些构筑这个社会最基础的法则而乖乖的听话,小狗就算是每一次因为不听小主人的命令而在事后被佣人殴打,仍旧又会在下一次与女孩子的会面时故态萌发,它根本不懂这是她的主人,只知道这个小人类的出现永远伴随着疼痛与伤疤。
博美冲着人类龇牙,接着被担忧过度的佣人隔开。
那是一场有关于训犬的漫长拉扯,orm年纪还小时就已经天赋异禀地掌握了训狗的法则。
她无视佣人的战战兢兢,一次又一次地在小狗露出尖牙时沉声命令它探出脑袋。
她是uni的主人,uni也必须承认,她就是它的主人。
然后呢?
然后替女孩子收养了狗狗的佣人阿姨就被辞退了,连带着那只不听话的小狗一起,在orm差一点儿就能成功摸到uni爪子的时候,他们被面容冷漠的管家一并抛出了家门。
那是orm人生头一次体会到了权威的力量,多么肮脏、又多么令人着迷的力量。
钢琴课的课程被延长了三个小时作为惩罚,家里自上而下,从钢琴课老师到orm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被过滤了一遍。
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在意的自然不是所谓的一只小狗,而是他的话语没能得到百分百的执行,他的权威被挑战,竟也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搞这些小花样。
离开的那天,熟悉的佣人阿姨跪在地上向管家求饶:“您再帮我和老爷说一声啊son先生,我真的没有忤逆他的意思,是小姐,小姐逼我这么做,我没有办法!”
女人用仇视的目光看着orm,她被这个小小的又任性的孩子害的丢了工作。
凭什么?
就凭她突发奇想地想养只狗,然后就能不管不顾地丢到自己家里。
女人根本不喜欢那只狗,她讨厌死了,又脏又臭又不听话,还得浪费她的工资去喂养。
如果不是kornnaphat每周还得过来看几眼,她早就已经把那只傻狗丢了,杀了去炖狗肉。
可她不敢,她家还有三个孩子要养,这份工作来得很不容易,她既不敢忤逆小姐的要求,更不敢违背老爷的命令,只能哆哆嗦嗦地在家祈求着小姐快点失去兴趣,她好处理掉那只麻烦的狗,一切的突发奇想都被掩饰,她还能维系自己那份岌岌可危的工作。
失败了,全都失败了。
只因为orm想养一只狗,她的家庭,她的人生,就为了这么一个可笑的念头要完蛋了。
管家矜持地抖了抖衣摆,甩掉了女人妄图扒拉上去的脏手:“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还想浪费老爷的时间?”
他甚至没有低头再看女人一眼。
唯有小orm吓得躲在了门口,睁着双天真又无知的目光看着女人,她其实只是想拜托佣人阿姨照顾好uni,可她现在什么也说不出口。
曾经她以为对自己予取予求,全世界最温柔的佣人阿姨,用那样仇恨的、最是歹毒的目光看着自己,就算是还不谙人事,orm也已经早慧地在那样的眼神里得到了震慑。
那是满溢而出的恨意,在小小的orm心里留下了阴影。
原来根本没有人爱她,从来都没有。
原来她也根本不爱任何人,否则,她为什么直到这个故事的结束,也连佣人阿姨的名字都没记住。
九、
邝玲玲走出浴室时,身上只裹了一条浴巾。
她的头发丝还往下淌水,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毯上,烙下一片神色的印记。
女人未施粉黛的脸更显素净,她现在居然还有余裕去想,还好刚刚没有往头上挤上洗发露,否则她现在还真的有几分狼狈。
或许是面前这位孤坐在轮椅上的女孩子,从何种角度而言,都显得那么无害。
邝玲玲垂眸看她,在女孩子的耐心彻底消失之前,她掐着这个点赤脚立在了orm的面前,脸上是些雾气蒸腾后的暖意与迷茫,坦然的态度倒让orm手掌无意识地攥拳。
是了,她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是她自己的话,会因为身体被同性看到而觉得难堪,但邝玲玲,她从来没有表现过是那一方的人,一切都只是女孩子的自我揣测,反倒是她,因为眼帘里骤然映入的白嫩胳膊,浴巾没能挡住的雪白大腿,还有邝玲玲揪住胸口浴巾时若有若无的沟壑而呼吸窒了一瞬。
女孩子又一次地确认,她的父亲,她的管家,绝对是这世间最了解她的人。
就算是心理上再是抗拒他们一个个地送人来试探,但不得不说,单论外表,邝玲玲对她而言绝对是最适合她审美、最诱人的那个玩具。
好恶劣、好卑鄙。
Orm抬起了她的手。
她摊开掌心,看邝玲玲了然,旋即乖顺地蹲下,将脑袋放进了她的掌心。
好乖的狗。
女孩子为此而失神了片刻,和她小时候养的那只到最后也没找到踪迹的狗完全不一样。
只是这只狗显然只是伪装的温顺,邝玲玲看着女孩子双眸里的怔忪,也跟着漾开了笑容。
深夜令她身上的锋利也被软化,她放柔了声音问orm:“khun korn,让我出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
自然不能这么说。
女孩子摇了摇头,从她对过往的那些幻想里走出,她收紧了手中的力道。
听闻失去双腿的人手臂力量都会变大,邝玲玲不知晓这种说法是不是真的,但orm此刻正用力地掐着她的下巴。
女孩子的手掌正缓缓下移,疼痛,还有窒息。
她好似真的只是在探寻什么答案似的,一点一点地收紧了力道,看女人因为失去空气而脸颊涨红,她茫然地对上邝玲玲温和的双眼,在她的脸上品味到生理性的痛苦之后,又觉得连自己的心脏都平生了份痒意。
没错,她是真的喜欢的,喜欢这样掌控欲被填满的快感。
胸口的黑洞也会在某一刻装进些别的东西,邝玲玲不讲道理地被送到她的面前,作为她量身定制的最适合的玩具。
在女人的喉间发出微弱的喘息声前,orm触电般地松开了手,她茫然地看着在那捂着胸口不停咳嗽的女人,又低头看自己的双手。
她今天是来做什么的呢?
是来试探邝玲玲白天主动示好的那些疯话是否为真,是来打破这个虚伪女人的谎言,是来看邝玲玲又能为了接近自己做到哪一步,是来……
她为什么可以做到这一步,分明只是个为了那点钱凑到自己面前的陌生人。
她就那么缺钱吗?
女孩子的神色一瞬间又变得冷然,她觉得好没意思。
但要做的事要说的话还在顺着惯性往下行走:“邝玲玲,放手。”
快要窒息时都没松开的浴巾,邝玲玲低头看自己无意识揪紧的手,她又抬眼看着女孩子探究的双眼,orm看她的目光终于像是在打量一个有自我思维的同类,而不是某种会被摆进展示柜里的物件。
邝玲玲听话地松开了手。
女人,漂亮到难以置信的女人施施然地站在了orm的面前。
未着片缕的内里,两点隆起的樱色,收紧的腹肌上还在滴水,再往下是……
每一个指令都是orm下的,每一个指令之后,无言的都是orm。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一路下移,又上移,最喜欢的玩具就这样挂着无辜又虔诚的表情看着她,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她只需要一伸手,就能获得这两日惴惴不安之下的全部渴求。
于是orm终于搞清楚了,她是来做什么的。
Kornnaphat大小姐扬首,在今天终于露出了她第一个发自真心的满意笑容:“邝玲玲,犹大说,主耶稣会亲吻祂的每一位门徒,那你呢?”
邝玲玲垂首,她还沾着水汽的手指攀上了orm的肩,一路下移后牵起女孩子好似纤细无骨的手。
吻落下。
“我会亲吻撒旦。”
在主的耶路撒冷。
十、
接纳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特别是对kornnaphat大小姐这样的人而言。
她性情阴晴不定,最爱的就是折磨身边的人,若不是为了那份太过可观的工资,还有万一得罪Sethratanapong家族可能遭遇的苦难,在这间疗养院工作的佣人们想必有一半都会出逃。
但只要价码到位,拥有自我人格的人类都可以化作机器,他们会无声地注视着kornnaphat大小姐的一切,只需要向son管家定期汇报,无论是什么样普通的事,都能从他那里得到一笔不菲的报酬。
再性格恶劣的人在金钱的衬托下也会变得可爱许多。
负责为kornnaphat大小姐推轮椅的佣人为son先生发今天的工作日志:【小姐今天的心情也很不错,就是她最近都不太让我靠近,说是有ling女士陪着她就够了。】
推轮椅的工作也顺势地被邝玲玲接过,这位曾经在佣人群里混得最好,卖出了最多orm消息的佣人还有些伤心。
她想过要搞职场斗争,但orm不知怎么就像是中了邪似的,把一切工作都交给了邝玲玲去办,不给任何人插手的机会。
邝玲玲推着orm的轮椅去书房,她凑到女孩子耳边小声地问:“今天也是要看书吗?”
书房的柜子里摆了满满几柜子的图书,古今中外什么都有,邝玲玲本以为这只是有钱人家的装饰,倒未曾想过女孩子是真的每本都会翻翻。
她作为生活助理跟在orm身边,一连照顾了她半个月,也发现了自己这份工资拿得真算轻松,所有的杂务都有人做,她干的最多的工作就是推着orm在这间占地面积很大的疗养院到处走。
游戏室,影音室,图书室,花园,观赏湖泊。
现代人类供于消遣的事总归有很多。
但推着orm走久了之后,邝玲玲有时候又会觉得这地方真的也不算大。
所有人类制造的建筑物都有极限,她只是在同一片土地上驻足久了,都会忍不住抬头看头顶的天空。
有鸟飞过,那是人类圈地为牢之后也束缚不住的另一片空间。
女孩子摇头,她扬起下巴示意邝玲玲出去,她自己还有事要办。
这倒是稀奇的事。
自那一日短暂的交锋之后,kornnaphat好像是真的接受了自己的投诚,她不再那么尖酸刻薄,也不会没事找事的挑刺,让邝玲玲做这做那。
至于夜晚的赤裸于轻吻,就更像另一个从未发生的梦境。
女孩子又似是那一晚之后,对过于乖顺的玩具失去了兴趣,也或许是她并不在意。
Orm其实不在意留在她身边的人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
她知道那个总是安静地为自己推轮椅的女孩子其实每晚都在做工作汇报,也知道看似乖巧的邝玲玲心底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野心。
可orm的好奇与烦闷都太过浅显,究其内里永远是片一切皆无的荒漠。
她烦了、倦了、累了、闷了时会找邝玲玲取乐,大多数时候也只是无悲无喜地旁观这阴暗交错的人世间。
又有什么关系,一个人如果连她自己都不在意的话,就很难去真正在意其他。
邝玲玲这个狡诈的打工人,利用着主顾的不在意成功上位,狐假虎威仅半个月就混成了能在佣人间发号施令的领头人。
现在orm让她出去,她也只是顺手带上了门,然后倚靠在墙上,有一茬没一茬地向son先生发送她的工作日志。
【小姐今天也和往日一样,只是在书房选了几本书看。】
【吃的怎么样?嗯,跟平日里没什么差别。】
【有没有失眠我不知道,小姐也不让别人进她的房间。】
没有谎言,因为她陪着orm的这些天,女孩子真的只做过这些,像个断了电的机器人,按部就班地顺着程序往下走,那一日一时兴起地闯入,才是理所当然之外的意外。
仅仅是发些和平常没什么两样的日常就可以得到今天的报酬,邝玲玲有时候也会想,被看了下身体算什么事,如果她真的是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现在估计心里已经把orm供上神坛,希望这份报酬匪浅的工作永不消失。
可她不是。
所以这位工作陷入了瓶颈期的女人正难得有些焦虑,她抓心挠肝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无论如何都想知道orm赶走自己是在做些什么。
到最后也没走进去,大约是orm命令她离去时的表情过于阴冷,像只很难展现出锐利爪牙的狗,而现在这片被她划分为私人领地的场所,才是女孩子心里真正的禁区。
邝玲玲踟蹰了两步,最终还是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一头扑上了上一次从orm房间里顺到手的那个枕头,上面好闻的气味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接近空无。
邝玲玲用力地吸了口气,又有些忧愁的想。
被看了下身体也能算件大事吧。
为工作她真的牺牲很多。
在此之前,ling可从来没被别人看过呢。
十一、
任谁看见一只幼小的、无助的、只会装出凶狠模样的生物,都会觉得她可怜。
这是些没有办法的事,属于人类物伤其类的共情力。
邝玲玲很明白这些事。
她虽然没真的读过那什么心理学,不代表她没在过往的经历里掌握人心把控这一项能力。
她会觉得orm可怜,并且觉得今天露出那样表情的orm格外可怜。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是人之常情。
但不该发生在她这样的人身上。
更不该的还有她会觉得orm的身上好闻,变态似的每天抱着那个枕头睡觉,会觉得她现在大口吸气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orm透过摄像头看见而更刺激,她甚至从来都没考虑过去找那个藏在自己房间里的摄像头。
定好的工作陷入了瓶颈,kornnaphat大小姐给予她的特殊对待只有那么可怜的一点点,她还不是被赶出了那间书房,坐立不安地也无法知道orm现在究竟在做些什么。
她足够了解女孩子,又完全不了解女孩子。
毕竟比起orm这个人本身,她对外的形象永远都只会是那个太过闪耀的姓氏。
Sethratanapong家的女儿,她出身就伴随着荣光加身的高贵,然而也仅限于此,女孩子作为人类所剩余的一切都会被这个姓氏的光芒所掩藏,她只是一位Sethratanapong家的姑娘。
关于orm过去的那些事,邝玲玲知道的远比女孩子所想象的要多。
她知道是那一场意外之后,女孩子才突兀地失去了双腿,就连胸口的疤痕也同样是因为那个意外。
也可能不是意外。
医生为orm的病情做下了诊断,kornnaphat大小姐的双腿很难痊愈,并非是出于生理因素,紧急的手术治好了大小姐腿部的肌腱,但她心理上的创伤无法治愈,她不再想站起来,就没有人能让她站起来。
庞大的建筑物与其说是疗养院,不如说是kornnaphat大小姐为自己打造的乌龟壳。
被高薪聘请来的香港人与其说是生活助理,不如说是那些家伙抛给女孩子的又一个诱饵。
用自尊心,用情感,用温暖到能让人融化的陷阱,他们可以人为地为女孩子量身定制一个又一个的玩具,自然也能为她制造出温柔的软肋。
邝玲玲承载着敲碎乌龟壳的重任,可她也不过是懒洋洋地在这为自己而忧愁。
啊,是因为今天是orm发生意外的那一天,所以她的表情才这样失落的吗?
也不对,现在这样的局面,不正是女孩子想要的吗?
邝玲玲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绪无意识地飘远。
可是她看起来真的有点难过啊,该怎么才能哄这位陷入自己情绪里的大小姐开心一点呢?
现在大约是邝玲玲为自己设定的放假时间。
她的目光左右乱瞟,又在移向窗外的艳阳时松快了下来。
今天……是个不错的天气啊。
十二、
漂亮的小公主,Sethratanapong家族的掌上明珠。
orm知晓,如果她的人生之中没有出过那一场意外的话,现在诠释在她头顶上的称号一定会有许多,可人类一旦失去了对于某一部分躯干的感知力,那么她十六岁以后的人生都会在那一刻被抹平了所有关于未来的踪迹。
纵使身边的所有人都避而不谈,orm也清楚的懂得,现在的自己在他们眼里都是同样的定义。
——一位失去双腿的残疾人。
可怜又可恨的残废。
十六岁生日的那个清晨,她茫然地从病床上醒来,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面色沉重的立于她的身前:“患者的双腿是可修复性创伤,手术后应该可以保持行走的能力,但……”
但她的大脑为此而应激,完美的小公主成了被打碎后重新拼凑出的瓷器。
瓷器修复的手法简单而粗暴,她的表面、内里,全都留下了太多难以重圆的裂痕。
而她总是行事匆匆的父亲甚至没来得及进病房看一眼,就嘱咐管家无论花多少钱都要治好女儿的病,他自己还有个不得不参与的酒席,那很重要,涉及到了军方和政界的几位大人物,他的女儿犯了大错,他还得去一一道歉,请求他们的谅解。
瞧瞧,多伟大的父亲,就算女儿犯下了弥天大错,这位包容的父亲依旧选择自己抗下一切,还愿意用不惜一切代价这句话为女儿召集全国各地最出名的医生。
Orm的睫毛微扇,像在她眼睑上挣扎而又不得展翅的蝉翼。
她该感谢男人的,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没有选择放弃她这位已经不再完美的瓷器。
可她为什么要感谢他、凭什么要感谢他?
出于恨,出于不甘,出于曾经天真想要祈求却无论如何也求而不得的爱,应激后的创伤让女孩子失去了她的双腿,她大脑的某一部分不允许她重新站立。
那就这样吧。
做一个残疾人也没什么不好。
Orm来到了为她特地打造的疗养院,她的囚笼、她的宫殿。
一切关于未来的道路反倒在献祭了两条双腿之后变得自由,哪怕这只是困陷于某片狭窄天地,某段有限时间内的虚幻自由。
与邝玲玲所想象的不同,失去了双腿的女孩子并没有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悲秋伤古。
十八岁生日的前一天,她赶走了身边包括邝玲玲在内的所有人,只是为了去书房里取几张照片。
抽出赫尔曼·黑塞的《德米安》,几张老旧发黄的照片被夹在书页之中。
Orm看照片里仰着头,朝她好似在笑的小博美,大概是因为她那一天为小博美带来了好吃的肉罐头,小博美是个记吃往打的笨蛋小狗,为了点口食就能冲着这个非要心心念念做她主人的家伙摇尾巴,难得有一次uni没有一见自己就躲进沙发下,orm记得她那一天很高兴,哪怕是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她有关于过往的记忆之中,也有一片上了色彩的浅淡快乐。
她和小uni玩了很久,钢琴老师帮她打掩护,就连一直在为了小狗的事发愁的佣人阿姨,那一天看着在那笑闹的两只小生物,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些真心的笑容。
太短暂的幸福了。
后来阿姨被son管家赶走,钢琴老师也被更换,orm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小狗去了哪里,在加了三小时的钢琴课里把十根手指都弹到发肿,才能趁着夜色抽出时间去佣人阿姨的旧房屋去找她想要驯养的小伙伴。
小伙伴成了一具尸体。
那也是被养在玻璃罐里的小孩子第一次见到生物的尸体。
不再会呼吸,不再会龇牙,也不再会躲进沙发底下低低地喊叫,冰冷的、不会再动弹的小小一滩。
Orm几乎是茫然失措地从地上捡起了小博美。
为什么呢,她拍拍小狗,又捏捏小狗的鼻子,也只摸到了一手的脏污。
太脏了,如果她这样回去一定会又被父亲教训,她的爸爸,那个高高在上的掌权者,最讨厌看见的就是自己女儿身上流露出不完美的一面。
Orm没顾上这些,她好像在无意识地流泪,又好像没有,而没过几分钟,抱着小狗的人就被惊慌的佣人发现。
怎么能让小姐来这种地方。
让你好好打扫,你是不是又偷懒了。
快,快丢掉,带小姐去洗澡。
小狗被丢掉了,尸体被丢掉了,沾了泥土和血污的衣服也被丢掉了,浑浑噩噩被领去洗漱的小孩子摇身一变,又成了那个完美无缺的小公主。
——她到最后都没机会替uni安葬。
Orm看手中的照片。
现如今的她,大约已经明白了自己当时流泪的心情。
是为了一条生命的逝去而感伤,还是因为太早看见了自己的结局而恐惧到流泪。
会物伤其类,是因为被圈养在玻璃罐里的女孩子,其实也在过早的年级里,就恍恍惚惚地意识到了,自己和这只小博美间也没什么本质的区别。
她也是一条供人取乐、随时都会被抛弃的狗,仅此而已。
沉郁的情绪像是张黑色的网,十八岁的orm独自一人坐在空荡的书房,她懒懒地看窗外的天空发呆,又在没意思地思考自己何时才会因为彻底失去价值,而被她冷血的父亲放弃。
放手吧,别在我这样没救的人身上抱有希望了。
Orm阴沉地被粘于情绪的蛛网上。
只是下一刻,敲门声就打断了女孩子的全部思绪。
她放好照片,推着自己的轮椅去开门,正对上了邝玲玲眯起眼的笑容:“khun korn,天气不错,或许您有考虑过出去转一转吗?”
十三、
真是疯了,她为什么就这么轻易地答应了邝玲玲的邀约?
失去行走能力后的那两年,kornnaphat除了定期去医院复查,分明连这栋疗养院都没再出去后。
后面病情稳定后的检查也变成了医生来这栋屋子,他们建立了专门的医疗室,kornnaphat大小姐再没有需要离开安乐窝的理由。
她其实并没有被任何人囚禁于此,只是身为一个残疾人,一个太年轻的残疾人,orm其实花费了两年的时间,也还没有完全习惯于她缺失了下半身感官能力的事实。
一旦被推进未经打理的人世,再多的财富也买不通身边路过的每一个行人。
总不能先让管家先生撒上一大笔钱,命令每个偶遇kornnaphat大小姐的人都不准盯着女孩子看。
Orm最厌憎的就是有人会用目光打量她的双腿,那之后无论是同情的目光还是感叹的表情都能令她胸口生起无端的怒意。
十六岁之前她是人人艳羡的kornnaphat大小姐,十六岁以后,她成了被刺眼的目光瞟一眼,都恨不得躲回自己乌龟壳的可怜残废。
她不愿意出门,也自觉现如今自我囚禁的生活刚好,有很多很多的人会负责照顾她的起居,她无聊时有书看、有游戏玩、有son管家送来的一个个或许别有用心,但也真的在认真逗她解闷的玩具。
但或者只是她看今日的窗外真的阳光刚好,也或许是邝玲玲推开门时,面上的表情是如窗外阳光般同样的和煦。
色令智昏,邝玲玲真的是个危险的存在,等kornnaphat大小姐回过神时,她已经被自己的生活助理推着到了保姆车旁,司机先生兢兢业业地帮她往后备箱放轮椅,不知道客气为何物的生活助理,两只手就将大小姐抱上了汽车后座。
体力真好,抱起一个成年人时邝玲玲的胳膊都没抖一下。
眼看着生活助理又理所当然地坐在了自己的另一侧,orm的面色沉了许久,再也绷不住地压低了声音问:“要去哪里?”
事到如今,她总不能再临时反悔,虽说临时改主意也算是大小姐的家常便饭,但不知怎么的,对上邝玲玲那平静的目光,orm就怎么都说不出她又想回家了这样的话。
唯独不想被这个人小瞧。
抱持着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女孩子压下了心底的一切不适和陌生的恐惧,只是冷淡地发问。
邝玲玲唔了一声,倒好像在orm问完之后才开始后知后觉地考虑这个问题。
她摸摸下巴,一副犹豫的模样。
女孩子瞪大了眼:“不是吧,你喊我出来,结果连目的地去哪都没想好?”
那还不是根本没想过你就这么一口答应了?
生活助理讪讪地又摸了下下巴,才一拍手决定了目的地:“我们去看海吧orm,疗养院里可圈不进一片海呢。”
“你叫我什么?”
女孩子危险地眯起了眼,她可没搞错这句话的重点。
“啊,抱歉,是khun korn,khun korn。”
好敷衍……
Orm真的懒得理她的蹬鼻子上脸。
十四、
很小的时候,orm也被佣人们带去看过大海。
度假村的私人沙滩,大小姐去游玩之前就已经理所应当地清场,小小的孩子一个人踩在沙滩上眺望,她看波光粼粼的大海,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沙滩上除了管家伯伯也什么都没有。
女孩子好奇地看海的尽头:“son伯伯,大海是会和天空连在一起的吗?”
Son只是摇了摇头,却不回答女孩子的话。
教育Sethratanapong家族的孩子并不属于他工作的一部分,作为下人他也没有权力为kornnaphat大小姐灌输任何思想,哪怕是这样简单的稚言:“您可以等回去之后问老爷。”
“爸爸?爸爸他才没空理我呢,orm都好多天没见到他啦。”
管家先生但笑不语,这不是他的立场可以涉及的话题,便任由女孩子的一切问询都被抛进风里。
一尘不变的大海也很无聊,小孩子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趣,她被佣人抱着回到了度假村的别墅,揉着困倦的眼睛不懂,为什么她偷偷看电视时,大家都会说海边是很有趣的地方。
现如今,十八岁的orm其实也并不明白,为什么邝玲玲会提出要去海边玩。
海边风很大,吹的人头疼,海边好多沙子,很容易就把衣服弄脏,海边的空气发潮又湿润,碰在皮肤上都容易因为盐垢而有粘腻的不适感。
还有,海边永远有那样多的人,那样那样多的、可以自由地行走或者奔跑、面带着不知道因为什么就能流露出蠢笑表情的路人。
为什么他们都可以那样高兴,明明大家的生活都一团糟。
orm完全不明白。
她只是满脸抗拒地躲在保姆车里,透过车窗遥望着沙滩上的人群,退堂鼓又在心里作响,orm没注意到她的手指骨,都因为扒在车门上的力气过大而泛白。
邝玲玲低头了然地看清了orm面上的表情。
她发誓,现在的她应该是用出了自己这具身体可以发出的最柔和的语调,像是哄小动物般,邝玲玲放低了声息。
她没有任何额外的目的,至少此刻,她只是想哄着连看一眼大海都觉得害怕的小朋友出去看一看这个或许肮脏复杂、却也偶尔澄澈简单的世界。
“orm,一起去吹吹风好吗?”
“我会陪着你的。”
我会陪着你走完这段路。
年少人的青春里布满满地荆棘,也会有从天而降的姐姐走去她的身边,像漫画里才会有的英雄那样,为她浑浊暗淡的前路披荆斩棘。
十四、
出门游玩的感觉远比orm想象中的还要好。
好到她那天晚上都陷入了久违的梦境里。
梦里有一直牵着她手的妈妈,有当时还会偶尔在家待上几天的爸爸,还有只可爱的小狗跟在她们一家三口后面摇尾巴。
她们一家人去海边游玩,挤在嘈杂的人群之中也没人皱眉不满,爸爸也不再说些什么永远要保持仪态之类的废话,妈妈帮她拍掉了身上的泥沙。
就在这时出现的讨厌小孩,一露面就往自己的脸上泼海水,orm几乎是气急败坏地品尝到了海水的腥咸,她气势汹汹地抬头看,就看到了缩小号的邝玲玲的脸,看起来也就十来岁的年纪,又放肆、又大胆,未经允许就拉住了kornnaphat大小姐的手,还牵着她一路往前跑:“orm,来比赛谁跑得更快!”
谁允许你喊我orm的?
脑海里想到的是这句反驳,脱口而出的是:“我才不会输给你。”
然后她们就跑啊跑啊,一起跑进了海里,父母的面容都变得模糊,只剩下她们在海底世界被一群透明的水母围着还在奔跑,她看一直陪在自己身旁的邝玲玲,又觉得在这样如梦似幻的蓝色光芒中,这个女孩真是美丽到了不可思议。
梦里的世界就是如此不讲道理,哪有活人跑进海里还能不被淹死。
Kornnaphat大小姐一觉醒来,就开始为自己不讲逻辑的梦生闷气。
太危险了,太糟糕了。
她在十八岁生日前的那一天,收到了自己人生当中可能最喜欢的生日礼物。
海边的人群远没有orm所想象的那样可怕,她拘谨地被邝玲玲推上了沙滩,闭着眼睛逃避了很久,才发现根本没有人在看她。
大家都很忙啊。
邝玲玲感慨地凑到女孩子耳边说:“曼谷的房价最近越涨越贵,大家为了工资都得拼了命地加班,难得有假期来海边的话,没几个人还有闲暇去关心不认识的人在做什么的。”
Sethratanapong家的产业似乎也有涉及房地产,orm有印象自己家有几间颇为出名的房地产公司,但具体到房价上涨,这显然又触及到了大小姐的知识盲区。
她抬头看邝玲玲,茫然地像是只无助的小动物。
离开了安全区的小动物再没了之前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更不会提什么不准邝玲玲俯视她。
于是邝玲玲就这样低头,她看女孩子其实还显得很是稚嫩的素净小脸,连心口都觉得软了几分,眨眨眼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所以啊,orm有机会的话,也要为我们可怜的平民阶层考虑,不要再让房价涨得太厉害啦。”
……我才没机会。
Orm张口立刻就想反驳,又因为现在的气氛太好,温度太舒适,在暖洋洋的阳光下吹着海风,女孩子成了只被摊平了的小狗。
总归不该是将自己家那些破事给说出口破坏心情的时候,她张了张口,又把喉咙里的那些尖刺都给吞了回去,女孩子也扬起小下巴,装出副镇定的模样,实际上她这次连邝玲玲又直接喊她的名字都顾不上了:“我知道了,orm还想去那边看一下。”
指着围成一圈排队的人群,邝玲玲从善如流地推着好奇的大小姐去看大家在做什么。
结果是几位跑来海边路演的音乐人在做表演准备。
“吉他手呢?咱们的吉他手去哪了?”
围观的人群里响起了调皮捣蛋地接话:“那不就是?”
“哎呀,那是贝斯,他弹不弹的你都听不出来。”
“oh my god,吉他说她路上堵车,至少还有两小时才能过来。”
“散伙吧……再过两小时黄花菜都凉了。”
“别啊,你们贝斯主唱的说走就走,你们知道我这堆鼓扛过来有多累吗!”
“我也是骑车带着贝斯和咱们吉他手的吉他一起过来的好吧!这不是没办法了吗!”
Orm坐在轮椅上,饶有兴趣地看这几个一听就很不靠谱的乐队吵架。
邝玲玲看她还有些遗憾,似乎是因为没有在海边听一场注定很粗糙的演出而失落,不知怎么的就心头一动。
女人好好地将推着的轮椅放在了她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这才往前走了几步:“你们需要吉他手吗?我来怎么样?”
那一天的阳光、大海、沙滩,音质好差的音响,还有长发遮住了半边脸颊,微微躬腰站在那里,逆着光冲自己弹情歌的姑娘。
Orm在十八岁生日的前一天,得到了她至今为止最宝贵的生日礼物。
邝玲玲为她画了个虚无缥缈的温柔乡。
她闭上眼,一头跃下。
十五、
“鸟奋争出壳。蛋就是世界。谁若要诞生,就必须毁掉世界。鸟飞向神。神叫阿布拉克萨斯。”(注2)
称职的生活助理戴上了防蓝光眼镜,为女孩子在书房读书。
赫尔曼·黑塞的《德米安》,邝玲玲读他的诗,orm看邝玲玲的脸。
漂亮的、迷人的、总会让她心烦意乱的脸。
大小姐今天又有了新毛病,她先是说自己最近看书看久了,手疼腰疼眼睛也疼,接着就把书丢给了兢兢业业的生活助理,指挥她从27页继续往下读。
邝玲玲的声音很好听,orm支起脑袋,懒洋洋地倚靠在轮椅靠背上,看女人那张好看的脸,她根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享受了会视觉和听觉的双重盛宴,就突发奇想地打断了助理的工作:“说起来,ling这么好看,为什么不考虑去做明星呢?”
一般的工作或许薪资远不如在这疗养院陪大小姐折腾丰厚,但演艺圈怎么说,可以一炮而红的话,怎么也比普通人的工作性价比要高许多,最关键的是,邝玲玲完全有这个本钱。
这还是女孩子第一次直白地夸自己。
邝玲玲为这问题怔了片刻,才唇角含笑地摇头:“ling不适合做这些,倒是orm去演戏的话,才一定会火遍整个亚洲的。”
事到如今,女孩子已经不再介意邝玲玲直呼她的名字了,反正就算她一时拒绝,这个最擅长得寸进尺的家伙,一定也会找到机会就伸出试探的触角,偷偷地喊几声过嘴瘾。
捂着耳朵假装没听见邝玲玲失礼的称呼,orm自嘲地笑。
我?演戏?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人?
去电视剧里演残疾人倒是连入戏都不用。
她看邝玲玲,却发现女人说得好认真好认真。
深黑色的双眸就那样定定地注视着自己,那样专注又温和的神色,orm甚至能从邝玲玲的眼中看见自己支离破碎的倒影。
“会有机会的。”
她听邝玲玲这么说,不似安慰,倒似是比起她这个主人公更要笃定她的未来,还会有重新站起的一天。
可是,是orm自己不想站起来。
女孩子回望邝玲玲,她的神色时而因触动而柔软,时而又重新变回浑身尖刺的冷硬,复杂的情绪纠葛在了一起,最后尽数化为了欲言又止的沉默。
“邝玲玲,你也希望orm站起来吗?”
轮椅上的女孩子仰起头,她眯眼,捕捉女人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你也希望orm站起来,希望orm重新做那个完美的瓷器,希望orm再一次地被包装精美,成为男人最想赠出的那一件礼物吗?
啊,是orm搞忘记了,这就是你的工作啊邝玲玲。
邝玲玲仿佛没注意到女孩子那些尖锐痛苦的目光,她向前走了一步,又在女孩子的面前单膝跪了下来。
温热的手掌大胆地覆上了女孩子失去知觉的膝盖,一路往下,肌肉有些萎缩的小腿,软软地垂在那里的脚踝。
邝玲玲似有似无地抚摸,唯独目光还一刻不偏移地看着这只可怜的小动物:“ling当然希望你可以站起来。”
“ling也只希望orm可以站起来。”
她可以无视女孩子一切展露而出的锋锐,迎向她言辞间一道接一道的锋芒,勇敢又大胆的女人目不斜视地像女孩子走近,才会发现她用层层叠叠的刻薄阻隔掉的内里,是如何的怯弱而又柔软。
邝玲玲继续她的工作,她为自己的小主人念书,念她已经读过一遍,但被女孩子无视掉的诗歌。
“鸟奋争出壳。蛋就是世界。谁若要诞生,就必须毁掉世界。”
Orm,去毁掉这个世界吧。
这一次,女孩子终于听完了她读的诗。
十八岁的女孩子在心里默默地接着读了下去。
鸟奋争出壳。蛋就是世界。
谁若要诞生,就必须毁掉世界。
——而鸟飞向神,神叫邝玲玲。
十六、
邝玲玲发送今天的工作日志给son管家时,orm就隔着摄像机的屏幕看。
她没说假话,这栋疗养院除了她的房间外,每一间房间真的都装了摄像头,最初的说法是为了女孩子的人身安全,后来在orm的强烈反对下,拥有查看录像权力的人,只剩下了orm一个人。
其他人都无所谓,但她无论如何都不接受、也不允许有她之外的人,可以这样随时随地监控邝玲玲的一举一动。
一想到邝玲玲才来的那一日,踩着雾气而来的赤裸身体,还有那个印在手背上的湿漉漉的吻。orm都会不由自主地血气上涌,要是有除了她之外的人可以看见那一幕,女孩子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
她盯着屏幕里的邝玲玲在那发信息的时候,邝玲玲也抬头,遥遥地冲着头顶的摄像头笑了一下。
女孩子直面助理那张好看的脸占满了大屏,就算见了太多次,还是被美到不由自主地呼吸一窒。
要·过·来·吗?
Orm判断邝玲玲放慢了的口型,她抿抿嘴,像只听了主人呼唤后急不可耐地小狗,推着轮椅就往邝玲玲的房间跑。
“你和son说了什么?”
不敲门就擅自闯进邝玲玲的房间,orm冲进去前已经为自己编好了这么急切的理由。
邝玲玲晃了晃手上的手机,她眼眸微弯,摆出了调侃的神色:“说orm大小姐有多喜欢我。”
喜欢到喊你一声,只要半分钟就能出现在这里。
谁喜欢你了?
女孩子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怎么和邝玲玲越熟,越能发现这人根本和才见面的时候两模两样。
她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啊!
邝玲玲先在女孩子谴责的目光里举手投降:“好吧,只是聊了下你的近况。”
毕竟随便打几个字就能收钱的工作可不常有。
邝玲玲如实地向son管家汇报,kornnaphat小姐的双腿这两天已经有了些知觉,让手机那一头的管家都震撼到不可思议。
惊喜来得太突然,作为惊喜的汇报者,邝玲玲的账户上又收到了一笔不菲的转账。
【再接再厉。】
还有男人矜持的鼓舞。
邝玲玲冷淡地笑了声,她走近了闯进来的小狗,然后轻松地将女孩子一把摆去了床上。
她蹲下,手就那样自然而然地又伸了过去。
“让我看看,昨天晚上敷的药膏没有偷偷洗掉吧?”
邝玲玲把脸凑到orm的腿边仔细检查,甚至还打算伸出鼻子贴上去问一下。
被耳根莫名发烫的女孩子一把推开了脸,她不高兴地嘟囔:“邝玲玲!我才没那么幼稚,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做出偷偷洗掉药膏这种事啊!”
虽然那堆被放置在医务室的药膏根本就是聊胜于无的心理安慰,医生早就说过,她的腿疾不是身体上的毛病。
邝玲玲却不赞同地反驳:“双管齐下也不浪费时间,当然是把治疗流程都做完才更放心些,而且……谁说你不幼稚了,小孩。”
女人低低地喊自己小孩,垂眸含笑的模样诱人的不得了。
可orm只顾着又在心里叹气,她想说自己已经十八岁了,邝玲玲能不能不要老是拿看小孩的目光看她,她现在是个和邝玲玲对等的成年女性。
但这话显然并没有什么说服力,特别是回忆起才见面时自己做出的那一系列幼稚行为以后,连orm自己都会时不时地质疑她那些顽童般的行径。
她怎么会才十八岁,而现在正捧着她腿的邝玲玲,已经是个比她大上整整七岁的成年女人。
巨大的落差感在女孩子的心里发酵,比起到现在也只能稍微使点力气的双腿,难以再向前迈出一步的无力感,才更让女孩子的心里都空落落的难受。
但表面上,女孩子只是低头看邝玲玲小心的动作:“这样会有感觉吗?”
她顺着女孩子光洁的脚背往上捏,按压的力度不轻不重,orm只觉得有些轻微的痒意,接着那双手便一路往上,病态般苍白的小腿肚,屈起的膝盖,光洁的大腿,再往上……
Orm倏的抬头。
现在不止是痒,还有烫了。
女孩子的鼻息都跟着急促了起来,她看邝玲玲仍旧是那副一本正经的神色,一时之间搞不清是自己单方面的误解,还是她们成年人都这样没有避讳。
都是女性,就像自己把邝玲玲看的一干二净她也没说什么一样,是不是照常理来说,她们之间本应该就不需要有避讳。
但好烫,被碰到的皮肤在发烫,眼睛目视着邝玲玲消失在裙下的手也在发烫,屏住呼吸的胸口也滚烫。
女孩子的腿因为受激而瑟缩了下。
那是orm失去双腿两年之久,这双本已经毫无知觉的腿,又一次随着它的主人心意而动弹。
可能只是因为它的主人害羞过度,成了想要拼命找回逃跑能力的小动物。
十七、
胸口的疤痕和无力的双腿。
在认识邝玲玲后的那几个月,这个总爱看着自己笑的女人,似乎从来不在意那些关于过去的故事。
她只是认认真真地陪伴着kornnaphat大小姐,满足她每一个或许突发奇想,或许不讲道理的心愿。
Orm偶尔也会在某些难眠的深夜里突兀地生出些倾诉欲,她想将所有的委屈都说给邝玲玲听。
说到底也还只是才刚满十八岁的小孩子,发生那件事的时候orm更是十六岁大,纵然在那样的家庭出身,让她心理上过早的成熟,但用于承载痛苦的灵魂依旧还只是未完成的发育体,女孩子屏气凝神地枯坐在这间疗养院太久,久到她自以为她真的已经忘记了那些疼痛与无助,苦痛与憎恶。
她知晓邝玲玲也是无辜的人,她可能并不了解那些关于过去的卑劣,任何一个希望她变得健康的不知情者都是出于好心。
可是在身体一日日好转的如今,白日里orm顺着邝玲玲的意去做一些康复训练,她支起拐杖在恢复室内憋着股劲往前走,全靠着邝玲玲一声声的鼓励才能忍下那些由骨头往外渗出的湿冷与疼痛。
晚上她又躲进房间里一遍一遍地怀疑,邝玲玲她真的完全不知情吗?她是在不知晓自己恢复健康意味着什么的情况下,完全出于对自己的好心才会希望自己痊愈,还是其实这家伙什么都明白,她像个冷然的怪物,正冷眼旁观自己在囹圄里挣扎,进而越陷越深。
怀疑是构筑女孩子性格的底色,她度过的前半生虽短暂,各式各样的试探与背叛却早已经在她的骨髓中都刻下了坚不可摧的一笔。
她怀疑邝玲玲,又想要信任邝玲玲,当然,她最想的可能还是去试着去爱邝玲玲。
那太复杂。
Orm根本无法分清自己对于这个女人的心情。
她只会一次又一次地试探,询问,得到满意的答案后胸口的黑洞被短暂填满,然后没过一段时间又重新陷入疑虑。
如此循环往复,其终点不过都指向同一处。
邝玲玲,你做了这么多,又究竟想要什么呢?
Orm不明白。
她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太辨得分明,更何况这个突然出现在她生命里的、神秘至极的女人。
她只知道女人叫邝玲玲,英文名linglingkwong,看起来二十岁出头,长了张漂亮的脸。
除此之外的一切信息,orm都会直觉地怀疑那全是虚假。
她不知道邝玲玲想做什么,她也不知道邝玲玲想要什么,她的甜言蜜语,她的宣誓忠诚,她的一切可能全是谎言,而曾自满于冷静的kornnaphat大小姐,即便如此都一步步地陷入了邝玲玲为她营造的童话世界中。
那太过美好,是orm这十八年都未曾敢做过的梦。
她连去正面询问邝玲玲的目的都不敢,唯恐早一日戳破了这片幸福的梦境,她便会早一日又回到了过往的那些阴暗之中。
人类如果没有接触过阳光就不会觉得黑暗难熬,人类一旦看见了她的太阳,便永生都没办法再接受她的暗无天日。
女孩子蜷缩在被子里,抱着自己的双腿叹了口气。
邝玲玲,如果连你也要出卖orm的话……
她的想法停滞于此。
如果ling也要出卖她的话,orm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十八、
工作日志只写了三天就被束之高阁。
邝玲玲捏捏自己的人中,难得有些疲惫地趴在书桌上玩手机。
她的目光绕过猫猫狗狗的短视频,脑袋里也在想家里的那只小动物。
初见时以为是只故作凶狠的小狗,久了之后又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猫。
小猫龇牙咧嘴还在架着拐杖朝自己走来的模样让邝玲玲又是心疼得厉害,又是感动到不可思议。
还有她每天替小猫按摩腿时,她蜷缩起的脚尖,用力忍耐下的呼吸,一切的一切都是邝玲玲从未有过的崭新体验。
可是她才十八岁。
邝玲玲人生头一次为自己这份古怪的冲动而发愁,难道她真的是个变态?
变态心里这么想着,已经顺手捞起了床上的抱枕。
那个从orm房间里顺来的枕头早已经失去了女孩子的味道,而她现在也有了太多的机会,去直接接触关于女孩子的一切。
但她还是将印着可爱动物的枕头抱在了怀里。
她知晓女孩子现在正透过摄像头在看她,orm也从未掩饰过这一点。
将脸埋进枕头里挡住了表情,邝玲玲无声地在心底叹息。
就这样吧,这样也很好,她最初的目的不就是如此,获取女孩子的信任,帮助女孩子重新回到Sethratanapong家,一切都按部就班地在往前推进,她不该因此而产生任何疑虑。
只是今天和女孩子分别时,小猫惴惴不安地拽住了她的衣角。
漂亮的女孩子,满脸都写着迷茫:“邝玲玲,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对吗?”
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而邝玲玲,在这些天女孩子一遍又一遍的问询中,从来没有说过肯定的答案。
她无疑是个演技精湛的骗子,只需要轻轻地点头,这个已经全身心信任自己的小动物就会得到更多走向未来的勇气。
但邝玲玲做不到。
她只是目色沉静地看着orm,看她从期待到失落,最后全成了一片与她同等的沉静。
邝玲玲张了张口,话语在舌尖转了个圈。
最后她只是声音哑然地避重就轻:“我会帮助你,直到你得偿所愿。”
她没问女孩子的所愿是什么。
每个人在他人的生命里都是过客不是吗?
这一点,邝玲玲早在还久远很多的时候就明白了,她的人生比女孩子多了长达七年的阅历,也早就懂得了没有谁是谁的永远。
她踏着初冬的寒风而来,注定会在女孩子的生命之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她也会迎着炎夏的烈日而走,只将自由留与女孩子和自己。
没有谁会为谁驻足。
邝玲玲眨眨眼,只觉得再也没有比现在更难办的事。
十九、
陪伴女孩子回Sethratanapong家的那一天,她们得到了最高规格的欢迎。
从不出现的男人耗费了他宝贵的一整个小时等待他康复的女儿,完成了重大使命的邝玲玲也获得了普通人会为之咂舌的报酬。
Son管家把她拉到一旁,虚伪的关怀只需要留给男人和他的女儿去展现。
年迈的管家难得屈尊降贵地拍了拍邝玲玲的肩膀:“你做的很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当初将邝玲玲这个人投到orm身边也不过只是闲来一笔,男人曾经冷酷地叮嘱管家,如果orm到二十岁都没能治好她的双腿,那也不必再往疗养院里砸钱了,这个孩子失去了她的价值,随便送去哪里自生自灭就行。
PLAN A是orm可以恢复健康,变回那个完美无缺的瓷娃娃,那自然最好,当作礼品赠送出去时也能获得最高规格的报酬。
PLAN B性价比就会低上许多,需要男人让出更多的利益,才能换来他觊觎的一切。
财富、权力,男人有着资本家吝啬的秉性,落于他手中的东西他一样都不想放弃,相比之下,送出orm这个看似美丽到只会摆进玻璃展柜里的物件,远比那些实质上的东西要划算得多。
更何况,那位最感兴趣的不就是orm吗?
Son管家一向替主人分忧,他现在是发自内心地也在替他效忠的主人高兴。
那人明明在两年前差点儿受伤,还能在这两年中向男人提了几次kornnaphat的名字。
对他们这样的人而言,得不到的东西或许才最诱人。
若不是那人的念念不忘,男人又怎么能抓住机会攀上那样一株能让Sethratanapong家族更进一步的高枝。
到了摘取成果的此时,年迈的管家甚至觉得女孩子那时候的发疯都恰到好处。
如若不是一直都求而不得,想必那人也不会因此而一路松口,只要将orm赠予他,来年Sethratanapong先生由商从政的选举,他也会投上宝贵的一票。
邝玲玲不想再看陷入自我思绪里的管家那张难看的脸,她的目光悄悄地往外瞟,看orm拘谨地站在她的父亲身前,男人坐在主位,女孩子攥起拳头低着头听他的训话。
邝玲玲在心里无奈的笑,小猫的演技真差劲,可是她又会觉得心疼。
因为女孩子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愤怒,连身体都在发抖。
“既然你身体已经好了,也知道回家之后要做些什么了吧。”
男人不着痕迹地瞄了眼orm胸前的疤痕,心里还是有些不爽利,但他现在还有事要orm做,忍住想要责骂的不适,他只是努力地扮演起慈眉善目的父亲。
“orm,不是爸爸故意要为难你,但是嫁给那位有什么不好呢?他是真心喜欢你,不仅原谅了你之前的冒犯,还愿意把正妻的位置都给你。你要知道爸爸为了你这个位置,不知道求了多少人,才求到那个人松口。”男人说着说着,快要将自己感动了:“爸爸都是为了你好啊,所以之前的事,绝对不可以再犯第二次,知道吗?”
可是那个男人都已经快五十岁了!
Orm在心里尖叫。
她看自己避重就轻的父亲一如往日那般虚伪,心里的怨恨快要让她恨不得立刻将腹内的怨言都脱口而出。
但……
邝玲玲含笑的眼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女孩子又奇异的发现,她曾经的绝望与憎恨,以为永远都逃离不掉的苦痛,竟然也能在几个月内被另一个人抹平。
事已至此,她还能压抑住自己的愤怒,低着头按照邝玲玲教给她的话一字一顿:“可是……可是爸爸,orm还是害怕……你知道的……”
那一年她才十六岁,被醉酒的男人堵在二楼的阶梯上,一楼的宴会厅大家分明都在觥筹交错,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抬头看近在咫尺的不堪一幕。
饶有兴致的目光,看到猎物时的表情,还有朝着瘦小女孩子伸出的手。
“嗯?Sethratanapong家的小姑娘,没想到……你倒是和你父亲说的一样漂亮。”
在不怀好意的手摸上女孩子的脸上时,女孩子用力地推了一把。
那将是orm之后长达两年之久的噩梦。
她从阶梯滚下,疼痛与昏沉席卷大脑,还有被败兴后男人的斥责,以及在她眼里一贯无所不能的爸爸低声下气的道歉。
“抱歉先生,实在是对不起,orm……orm她其实是被吓到了,她一直很仰慕您的。”
她的胸口烙下了再不能消除的疤痕,她的灵魂留下了无法痊愈的伤痛。
她此刻正乖巧地站在父亲的面前,一声一声地听着父亲的劝导和训斥,脑海里默念的全是邝玲玲教她的话。
“orm、orm想清楚了,如果是为了爸爸的话,我会嫁给他的,只是……”
父亲,orm觉得,作为Sethratanapong家唯一的继承人和他成婚,会不会更有诚意?
男人几乎是要因为女儿稚嫩的野心而笑出来。
他还真没想到,女儿做了两年的残废,也能悄悄滋生了点可怜的野心。
不过没关系,一个名义上的称号而已,答应她又如何,他还年轻,等orm成为了被冠以其他姓氏的夫人,Sethratanapong家的财产该如何分割,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那是当然,orm本来就是我唯一的继承人啊。”
一时之间,父女尽欢。
在座的男人与他的亲生女儿,倒在某一刻真成了对父慈子孝的模范亲人。
二十、
邝玲玲,这就是你想要的东西吗?
Orm正在试订婚用的婚纱,她的生活助理就抱着胳膊一件件地欣赏被打扮得更加精致的女孩子。
她的小主顾还太小了,虽然那张漂亮的小脸上过妆以后,已经初见了某种停留在青春与妩媚间的别样魅力。
邝玲玲知晓这世上有那么一部分特殊癖好的人群,最爱的就是这个年纪的女孩。
她只是没想过,自己居然也成了原本最是被她鄙夷的人群当中的一份子。
邝玲玲看女孩子胸口浅色的疤痕,安抚性地和她漂亮的小猫说:“你别担心,我已经都准备好了,不会让你嫁过去的。”
就算是因为女孩子太小,某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为了防止丑闻,也只敢走一个私下里的订婚流程,邝玲玲依旧不想这样的女孩子被任何人看见。
她认真地看女孩:“orm的婚纱只能被未来你爱着的人看。”
除此之外的那些龌龊视线,无论是谁都不能拿那样的目光看一眼orm。
可是你已经看完了啊。
Orm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很奇异的,她并没有感到对糟糕未来的恐惧。
也可能是因为她早已经在很久之前的那个夜晚想清楚,如果邝玲玲也想出卖她,那么orm就愿意被她出卖,为邝玲玲赢得一个好价钱。
反正她的人生早已经岌岌可危,濒临破碎,能在彻底毁灭前让邝玲玲发挥剩余价值,女孩子居然觉得这样的结局也很不错。
她没救了,或许从第一眼看见邝玲玲、这位为她量身打造的家庭教师、保镖、心理医生、女佣、生活助理开始,她就已经没救了。
男人早已经指挥son管家赢了一次,有些人一旦遇见,她无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最后都只能陷入名为邝玲玲的温柔网里。
感到恐惧的只有别的事。
穿着白色婚纱的女孩子抓住了邝玲玲的袖口:“然后呢?Orm不会嫁过去之后呢?”
之后,你就会继承Sethratanapong家的产业,你将是世间规矩的发布人,是高人一等的掌控者,这世上再很难有人将你当成棋子,当作礼物,你想要的自由和一切都得偿所愿。
可那根本不是我的所愿。
Orm没有松开抓住邝玲玲的手,她的手指越收越紧:“那你呢,你就会离开了对吗?”
而这一次,对上女孩子焦急的双眸。
邝玲玲沉默太久。
她依旧一言不发。
二十一、
Sethratanapong家族的倒台算是近日里曼谷一件不大不小的新闻。
高额的逃税账单,玩弄法律的阴阳合同,利用暴力威胁民众低价买入地皮,复杂的利益输送组建了最是牢固的关系网。
这一切伴随着Sethratanapong家族掌权人的锒铛入狱而结束,至于那张关系网里被连带着的某一群政客,现在个个自顾不暇,电话打爆也不再有人敢接,只能惊慌失措地等待着法律的制裁。
邝玲玲关掉了播放新闻的电视,她低头在自己只写了三天的工作日志上打了个勾,就算是这项工作的完成。
其实也并不算完成。
这项工作本来还有它的后半部分。
推翻Sethratanapong家的证据她早已经花费了两年多的时间收集完毕,只是等到那个恶心的男人被抓起来之后,这个家族庞大的财富该由谁继承。
邝玲玲本来已经若无其事地为这份财富物色好了合适的继承人。
既然是不义之财,为什么不能由她劫富济贫?
对了,她自己就是那个被济的贫。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走。
她一个职业骗子,干的就是靠骗术玩弄那些大人物的事,难不成还能为自己收了份巨额财产觉得羞愧不成?
老狐狸们一网打尽,好骗的孤女只需要再用上三言两语,巨额财富就可以被邝玲玲尽数纳入囊中。
结果,到最后,究竟算是谁成功地骗到了谁呢?
邝玲玲挠了挠后脑勺,连她自己都有些分辨不清这场游戏的胜负了。
那么N’orm,漂亮的、可爱的、天真的、满肚子坏水的N’orm,ling就率先祝福你往后的余生都一帆风顺,自由自在吧。
Orm在作为证人接受曼谷警察总署的问询时,内心的不安已经越来越大。
再没有比现在更适合离开的时间了。
女孩子比谁都明白这一点。
等她终于从那些纷繁复杂的问询里脱身而出,一路闯红灯赶回Sethratanapong家所建造,如今寂静到吓人的疗养院时,看见的只有没有开灯的卧室,还有留在桌子上的那封信。
除此之外,一切都被那个骗子收拾得一干二净,好似这里从来都没有住过任何人一样的整洁。
【N’orm,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因为和你相处的日子里,真的会越来越觉得你就是个可爱的小妹妹。
被说是小妹妹的话,orm现在是不是又撅着嘴不高兴了?
Orm可能不知道,你一不开心就喜欢撅着嘴。
哎呀,不小心扯远了。
Ling要走啦,不是故意不和你告别,是怕到时候看见你哭鼻子的话,ling就不知道该怎么才能狠下心离开了。
少哭鼻子,更不要想哭鼻子的时候就跑回房间,躲在被子里偷偷的哭。
你以为你瞒得住,可是床单都是我换的,难道ling还不知道你又哭了吗?
真不是想要丢下你,只是如果我再不走,等抓完你家的那群人,警察们下一步就要给我送上一副银手铐,怪吓人的,ling还是不要连累你了。
对了,说到这里想必你也猜到了,毕竟我们N’orm一直聪明得很,一直不说只是为了ling的面子考虑对不对?
Ling并不是什么才毕业的大学生,简历上写的什么父亲啊母亲啊也都是假的,不过叫作叉烧的金毛ling真养过,还是两只,以后万一还有机会的话,就带orm一起去看。
唔,应该也很难有什么机会了。
因为ling的职业其实是个骗子,就是那种出现在你身边,就是为了骗你感情,骗光你的钱的那种大坏人。
看到这里orm应该会很生气吧。
所以不要对ling有什么留念,过好自己的生活,你现在可是Sethratanapong家的女王,相信以orm的聪明才智,一定不需要花多少时间,就能整合家里的资源重振旗鼓。
对了,记得ling之前请求你的话吗?
等你接管了房地产公司,记得给大家的房价都不要再涨太狠了哦。
房贷还起来真的挺难的哈哈。
Orm,虽然ling这次的工作只完成了一半,但很感谢有这个机会和你相遇。
你要好好地过你来之不易的生活,要做整个曼谷最漂亮最厉害最光鲜亮丽的女王,要让自己未来的人生都一帆风顺,要永远自由,永远不要再遇到ling这样的坏人。
不要再来找ling了。
再见,N’orm。】
邝玲玲并不知晓,orm看完那封信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一定会很生气吧。
但此刻她也只是抱着那个又被她偷偷放进了行李箱的枕头,低着头绕过了在街头四处搜寻她的便衣警察。
好麻烦,上了国际通缉令的骗子日子过起来就是这么麻烦。
她可不想自己漂亮的小公主日后还得陪着自己活在昏暗的阴影里。
像orm这样又傲慢又矜贵的小女孩,就该漂漂亮亮地站在阳光下,成为这世上最是耀眼的人。
邝玲玲压低了头顶上的帽檐,她侧身从便衣警察的身边绕过。
至于另一个关于她与Sethratanapong家族血海仇恨的复仇故事,那就不和orm说了吧。
又土又老套,怪没意思的。
谁知道,那是不是职业骗子编造的另一个骗局呢?
END
注1:出自京剧《锁麟囊》
注2:出自赫尔曼·黑塞的《德米安》
第四十年
“那时候两天不见就难以忍受的女孩并不能想到之后余生不相见的分离。我想,她的思念像秋叶,四十年来已落满千山。”
请认真阅读以下餐前小贴士:
1.正文是be,全文2w+,let's不要哭挑战
2.伪现实向,我cp世甜一已婚小情侣,勿上升现实
3.彩蛋是一个甜甜的续写结局,含糖量百分百,如果通读全文后想看一个he结局,可以品尝
Ps:正文是一个很完整的be故事,虐文爱好者请放心享用
*
我妻子的生产并不很顺利,从天亮生到了天黑,截至此刻,已经生了十二个小时。
一种熟悉的心慌把我的心脏狠狠抓住,走廊里明亮眩目的蓝白色冷...
“那时候两天不见就难以忍受的女孩并不能想到之后余生不相见的分离。我想,她的思念像秋叶,四十年来已落满千山。”
请认真阅读以下餐前小贴士:
1.正文是be,全文2w+,let's不要哭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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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彩蛋是一个甜甜的续写结局,含糖量百分百,如果通读全文后想看一个he结局,可以品尝
Ps:正文是一个很完整的be故事,虐文爱好者请放心享用
*
我妻子的生产并不很顺利,从天亮生到了天黑,截至此刻,已经生了十二个小时。
一种熟悉的心慌把我的心脏狠狠抓住,走廊里明亮眩目的蓝白色冷光和分娩间门上刺眼的红色警示灯光混杂在一起笼罩下来给我带来极强的压迫感。我颤抖着闭上眼,恍惚记得曾经也有过这样极度恐慌与担忧的时刻。
此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有人坐在了我旁边,似乎在跟我讲话。但我没有搭理——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我妻子更值得我注意。
身边这个人识趣地闭了嘴,一片沉默中我微微出神,看到对面墙上写着产房和育婴室的指示牌上是密密麻麻的泰文,有些疑惑,印象里它应该是英文才对。
我近来的记性已经不大好了。
正在我艰难回想怎么回事的时候,分娩间的门突然被拉开,医生步履匆匆地走出,“产妇家属在哪里?”
周围的人都没反应过来,我赶紧起身扑了上去:“医生,我妻子怎么样了?”
医生看着我脸上流露出一丝奇异的神情,“你叫……?”
“Orm,”我急不可耐地开口,“kornnaphat sethratanapong。我妻子她到底怎么样了?”
医生犹豫了半晌,看了一眼我身后才开口说:“一切正常,是个女孩,对产妇要注意产后的修复和护理……”
正常就好。
得到医生这句话后我没有耐心再去听医生其他的话,快步走到被推出的病床旁边。
病床上的人闭着眼,麻药的效果还没有过去,身材消瘦,病号服穿在身上看起来宽宽大大的,脸色一片苍白,呼吸清浅。我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一阵剧烈的心痛袭来呛得我冒出了眼泪。
我看着她,觉得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好像都不会老,依然是我记忆里的那个模样,漂亮,温柔,像夜色下洒满月光的浅浅的海。
我想摸摸她的脸,又想起她刚生产完还很虚弱,收回了手赶紧和护士们一起把人推回病房。
这时候我身后的男人也赶紧上来帮忙,我瞟了他一眼,觉得有些眼熟,又想不起他是谁,下意识地挂起笑容用英语寒暄:“谢谢您帮忙,这两天我妻子住院没见过您呢,您夫人也是在这家医院生吗?还有多久生啊,到时候记得叫我帮忙。”
他的脸色有些古怪,但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什么。
lingling出院后我把她接到我身边和我一起住,就算有很多人反对我也这么做了,这些人有的是我的朋友,有的是lingling的朋友,还有一些我也记不得不认识的人。
我近来的记性已经不大好了。
我跟他们大吵一架,最后还是lingling出面安抚,我才最终得偿所愿,带着lingling回到了我在曼谷的家。
她离开这个家以后她的卧室我除了天天来打扫一下就没动过,连床头小熊的位置都没变,粉红色的装潢和床边,枕头,地毯上随处可见的Labubu公仔让我我觉得对于她来说这个房间有点幼稚了。
但lingling似乎很喜欢,也很熟悉这里,很自然地住了进来。
记忆中我好像也这样照顾过产后的谁,一步一步怎么做记得很清楚,所以在记忆的基础上我努力改进,照顾她几乎无微不至。而且神奇的是我对于lingling的情绪变化出乎寻常地敏感,她偶尔情绪敏感发了脾气我也照单全收,生怕她有哪里不高兴。
这段时间我什么都顺着她来,但只有一点,就是她不可以不在我视线范围,一旦我有找不到她的时候心就像在不见底的深渊无尽下坠,恐慌和悲伤瞬间就可以把我压垮。
那天就是这样,我在厨房做饭,垃圾桶满了,想叫lingling给我递一下垃圾袋,叫了她几声没有回应,心中警铃大作,脑袋顿时一片混沌,一心只想找到她。
我找啊找啊,但房间有点多,我一间间找过去,卧室没有,客厅没有,玄关处干干净净没有鞋子,熟悉的被抛下的恐惧和悲伤让我泣不成声。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得这么厉害,但就是被心里沉甸甸的痛苦压得喘不上气。
不要走……
最后我是在书房里找到她的,lingling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笔,正在写着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场景会带给我如此强烈的愤怒和恐慌,我的神经绷紧到极致此刻突然崩溃,泪流满面。
“你是不是要离开我?”
这一系列的变故显然有点吓到她了,她愣愣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我看到她眼里的情绪慢慢变得复杂,带着一些怜悯和无奈,还有深深的叹息。
半晌,她深吸一口气,走到我面前,看着我的眼睛平静地说:“Orm,你看清楚,我不是邝玲玲。”
这句话仿佛是一句咒语,我猛地后退一步,失落混乱的记忆在此刻争先恐后地涌入我的脑海,甜蜜的,温馨的,痛苦的,孤独的,欣慰的,愤怒的……色彩缤纷,酸甜苦辣。
我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她的面容逐渐变得清晰,和我的记忆一一对应。
我认识她。
是啊,她不是lingling。
她是ketteng,是我抚养长大的,lingling的女儿。
*
我叫ketteng,全名ketteng kwong,中文名陈冬。从小父母不在身边不知去向,我跟着外婆在加拉信生活,一直到六岁。
六岁之前也虽然也想过我的爸爸妈妈是什么样的人,也在同龄人们“没爸妈的孩子”的奚落中想知道他们的去向和不归的原因,但外婆把我照顾得太好了,我过得很快乐,家里没有他们的一点痕迹,问起来外婆只说爸爸已经死了,关于妈妈的却什么都不说。小孩子忘性大不存事,久而久之,也就不总想这些。
从头到尾我只知道妈妈的名字叫邝玲玲。
但六岁那年外婆去世了,也是在那年,我第一次见到Orm。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年迈的外婆之所以可以供养得起我是因为她一直在给我们很丰厚的生活费。
Orm与我的第一面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记忆中这位长相虽然很漂亮但是气质却有些冰冷的女士来到外婆的灵堂,跟周围哭哭啼啼的人们很不一样,她的脸上没有一点悲伤,平静得很冷淡。
junji阿姨见到她走过来跟她打招呼,她们离得我有些远而且当时我自己都哭得大脑嗡嗡,听不见她们在讲什么,只能看到平时风风火火的junji阿姨此时眉毛拧成一个疙瘩沉默地盯着Orm,在Orm说完话之后一遍遍地说no。
Orm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的反应,僵持了几秒后,最后还是junji阿姨妥协,点了点头。
解决了之后Orm转身安静地朝遗照鞠了一躬便径直向我走来。
我跪在蒲团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点也没注意她的靠近,直到看到她的皮鞋尖停在我眼前我才顺着她笔挺的西装裤腿一点点看上去。
“你是……ketteng?”
这是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中间的停顿是因为看到了我的眼睛。
看我点头之后她只是没有什么感情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说:“从今以后你跟着我生活,手续已经都办好了。”
听闻要跟这个突然出现在外婆葬礼上的女人走,对未知世界的本能恐惧让我很抗拒这件事,我开始非常非常想找到我的妈妈。
我说,你知道我妈妈在哪吗?我想跟我妈妈呆在一块。
听了我的问题,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看着我的目光里有着我看不懂的东西。她说,不想跟我走?声音也是懒懒的听不出喜怒。
我被她吓得不敢多说什么,但后退的动作却很明显地表达了我的态度。
Orm蹲下来,摸了摸我的脸,忽然笑了。她的眼睛花瓣似的好看,笑起来特别漂亮,但我看得出她的笑容并不代表着开心。
“你的名字是我取的,生活费是我给的,不跟我走还想跟谁走?”
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时候junji阿姨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叫我乖,说Orm已经办好了收养的手续,我如果不跟她走警察也会把我抓到她身边的。
我问,那我要叫她妈妈吗?
对于这个问题谁也不好回答,而Orm的态度从始至终都很坚定——叫什么都可以,不许叫妈妈。
就这样,我稀里糊涂地到了Orm曼谷的家,和她生活在一起。
*
到今年,Orm已经六十六岁了。
她阿尔兹海默症的确诊对我来说很突然,但是医生却告诉我早在几年前Orm就来咨询过了,而那时她还只是有些记忆力衰退,现在看起来情况正在飞速恶化。
我牵着她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两人都沉默无言,气氛凝重。
是她首先打破了沉默:“现在公司的事情你已经都能处理了,我早就订好了养老院,我给你地址,回去收拾行李你把我送到那去。”
我气得七窍生烟,吐出一句:“你想得美。”
其实我早该察觉到问题的。
硕士毕业之后我就进了Orm的公司,除了跟着她熟悉业务时吃的无数个苦头之外一切顺利,在公司站稳脚跟后遇到了我先生,谈了两年恋爱以后结了婚,婚后第三年就有了我的孩子,是个女孩。
说实在的,我当时完全不理解为什么Orm那么着急,我刚轮完一个岗就急着让我轮下一个,除了给一些基本的指导之外完全放我一个人摸爬滚打,急着让我尽快上手所有一个服装品牌公司CEO应该处理的事务。
Keep Silent的概念被她玩得很转。
现在我明白了,原来她很早之前就发现了自己生的病,所以才那么着急地想让我尽快成长起来。
我想起我很多次忙完工作以后向Gina阿姨抱怨Orm是不是六十岁就想退休了,阿姨一边安慰我一边脸上总会出现一些担忧的神色。
她说,Orm是一个从来不会让其他人负担自己的人。
是啊,要不然她也不会在我母亲走后一个人躲在加拿大谁也不见。
我想起那本在外婆家找到的母亲的日记本,心里忍不住泛起一阵酸涩。
……
六岁那年失去世上唯一的亲人后我就对我那个素未谋面的母亲有了更多好奇和祈祷。我想早点找到她,问问她为什么把我扔给年迈的外婆,为什么外婆走的时候都没有来看一眼,为什么任由我被一个没有血缘的人收养。
那年Orm三十三岁。
在曼谷的日子和在加拉信的很不一样,陌生的环境,生活节奏,学校和伙伴都让我无所适从。
但比起这些,Orm这个人更让我感到奇怪。她说她叫kornnaphat,小名是Orm,不让我叫她妈妈或者妈咪,我看着她漂亮的脸蛋说要叫她姐姐她也很干脆地拒绝了。
后来我直接破罐子破摔叫她Orm,本来是故意想惹她生气的,但她在愣了一下之后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就这么默认了,让我一直叫到现在。
刚到曼谷的那一个星期Orm基本不在家,她似乎此前并不常住泰国,来外婆的葬礼也是匆匆地回来,所以这一个星期她在忙回国工作交接和异国搬家的事,除了早晚我和她几乎见不到面。
后来我才知道在回泰国之前她有好长一段时间住在加拿大。
正好我那时其实也没做好每天和她一起生活的准备,总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揣测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能感觉到她并不喜欢我,经常盯着我看但从不怎么亲近,但是照顾我很尽心。
尽管身为公司CEO每天都忙得像陀螺,但是还是会早起给我做饭送我上学,出门前不管我昨天的钱用完没有都会不声不响地递给我一些大面值钞票看着我把它们放在书包内袋,无论多忙都会抽出时间晚上来接我放学,给我做晚餐。甚至刚来她家时她还别扭地问过我需不需要她睡前读故事书。
她其实对我挺好的。
我开始不由自主地依赖她,但寄人篱下的自觉总让我惴惴不安,直到我有一次发烧烧到神志不清时听到她抓着我的手第一次用一种很温柔的声音叫我的中文名。
——“冬冬,我在这里,再坚强一些好吗。”
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连我的中文名也是Orm给我取的。
当时我头很晕,身上很疼,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想有个人好好抱抱我,于是一下钻到她怀里委屈地抱住她的脖子。
她浑身僵了一下环抱住我,身上是铃兰的味道,清新扑鼻——我一直觉得这个味道不太像她会喷在身上的味道来着。
现在想起来还起鸡皮疙瘩,不知道当时哪来的勇气抱她,她哪来的耐心抱着我就这么在床边坐了一晚上,紧紧地,一直没松手,也没闭眼。
也就这一次,从这次之后无论我生多重的病,有多脆弱,她都没有再抱过我叫过我的中文名,但是会拉住我的手,看着我喝药,给我做我喜欢吃的东西,一点一滴的时间都陪着我。
从那以后我开始在放学时跟她说学校里的趣事,今天学到了什么东西等等,而Orm永远一只手拉着我的手另一只手锁了车以后插在裤兜懒洋洋地往小区里面走,时不时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证明她在听。
起初没摸清楚这人的脾性,我以为她是那种不喜欢听别人絮絮叨叨,听了也左耳进右耳出的人,所以我逐渐学会了糊弄,经常为了和同学放学去玩扯一些没边没际的借口,也不管第二天能不能再圆上,反正她也不会认真听。
直到有一次她忍无可忍地戳穿了我编的借口之后我才发现其实我的每句话她都有认真听。
那时候我才对Orm这个人有了更深的,不一样的了解。她其实也是一个挺柔软的人,很好说话,也很会照顾人,虽然态度一点都不好,很欠揍,我常常被她逗得好几天不理她。
这人大多数时候就是一个嬉皮笑脸的捣蛋鬼。
但我知道她不仅仅是一个捣蛋鬼而已,虽然我基本提什么要求说什么话都会答应我,跟她闹脾气也总是笑眯眯,还会做点我喜欢的菜就当和好了。
尤其当我瘪着嘴巴耷拉着眼睛撒娇的时候她总是格外好说话,但我就是知道她有她自己不可疗愈的禁区,她的内心是一个深邃而复杂的宇宙。
——这是因为她的书房有一个常年上锁的抽屉,也因为每当我提起我的母亲时,她的眼睛就会突然降温,进入冬季,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冰原刮起的雪。
那时候我对我那个素未谋面的母亲更好奇了,想知道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什么让温柔的外婆频频叹息,为什么让阿姨们提起她就噤如寒蝉,为什么成为愿意收养我的,好说话的捣蛋鬼Orm的禁区。
邝玲玲,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
*
这个问题憋在我心里太久,高三那年我终于鼓起勇气打开Orm书房抽屉看到了那些东西。
那年Orm四十五岁。
书房的抽屉是她绝不允许人触碰的禁区,我平时没事也不进这个房间。但她那次要出差一个月之久,我必须得打扫一下,在打扫的时候看到抽屉上的锁没有锁住,只是虚虚挂着,应该是经常要打开看看。
Orm这样的人反复咀嚼的秘密究竟会是什么呢?我直觉和我的母亲有关系。我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有忍住,打开了抽屉。
打开的一瞬间有点失望,因为里面的东西平平无奇——两张泛黄的A4纸,一枚金色的星星耳钉,一摞打印出来的照片,有拍立得也有大头贴,全都是合照,一本单人杂志,一张电影票根,还有其他一些零碎的小玩意,看起来都有年头了。
我看着合照上Orm旁边和我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心底一阵冲击。
她是……妈妈吗?
保存得最用心的是那两张A4纸,一张稍大一些,上面的字写得圆滚滚的,线条圆润但是笔力很足,看起来像一个温柔又坚定的人:
ling给N'orm的信:
你实现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吗?希望N'orm每天都快乐,你周围的人也是哦。如果你有时间的话,我们一起去吃饭吧!照顾好自己,要健康。
信的末尾落款了三个字母:00k。
另一张A4纸上写的字不多,字体明显和第一张纸不一样,我一眼看出这是Orm那家伙写的字。
再过二十年我们拭目以待吧,暂时不要想着去任何地方,希望你有耐心,专注于你正在做的事,尽你所能地去做,请耐心一点。
我简直大跌眼镜——Orm这人从来都没什么耐心,也不太会去想太久远的事,更别提会提笔给另一个人写二十年后要怎样的信了。
更冲击的是那本单人的中文杂志,封面印着的女人漂亮得极具攻击性,是风格很强烈的类型,和那些合照里的人气质看起来完全不一样,但是长着同一张脸——跟我一样的脸。内页里有她的几段采访,都是讲做演员的一些故事和心得,而那张电影票根就是她主演的电影第一场点映的票根。
难道我的母亲曾经是一个有名的公众人物吗?我觉得很荒谬,如果这样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丝毫音讯?
我把抽屉好好还原之后在互联网上搜索linglingkwong这个名字。二十年过去了,日新月异的互联网上已经没有多少她的痕迹,连她演的电视剧也躺在影视官网老剧的分类底部了,而里面热度最高的赫然是她和Orm出演的一部双女主剧集。
Orm?
我吓了一大跳,找到了现在还有人活跃的她们的粉丝论坛,拿到了一大堆物料,都是她们各种见面会和综艺的视频。时过境迁,视频的画质变得模糊,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们的青春早已逝去。但它存在过,而且实在太过耀眼。粉丝见面会第一次高朋满座时抱头痛哭的幸福,综艺上的真情表白和充满爱意的互动,各地见面会的白羽飞舞,灯牌闪耀,在粉丝们温暖的爱中落泪的女孩们,她们的眼泪和珍贵的情谊是宝石,镶嵌在崎岖而高耸的青春上筑成永恒矗立的山。
我想这就是二十年过去仍有人留在粉丝论坛中坚持着对她们的爱的原因。
那些视频我蒙在被子里一遍遍地看,看她们籍籍无名到漫天花雨,看她们年轻的脸上鲜活的喜怒哀乐,看她们高朋满座,也看她们匆匆退场。
lingorm自从《我们的秘密》之后一炮而红,成了三台的顶梁柱,在合约期内一直稳定地做着搭档,连搭了好几部戏,步步高升,一时间风光无两。所以几年后两位艺人的合约到期时谁都以为她们会续约,但最后的结局却是毫无预兆的一拍两散,Orm慢慢隐退专心经营她自己的服装品牌,邝玲玲则是远走香港开启她新的演艺生涯。
谁都不知道原因。
所有人对这个局面都三缄其口,唯一可以看出端倪的是两年后邝玲玲人生中主演的第一部电影上映,于此同时Orm出席合约期内签下的最后一场公开活动,好事记者在采访环节问到了她和邝玲玲的传闻以及对邝玲玲电影上映的看法。Orm对此的回答很简洁——解约后已经不再联系,工作原因也没有关注国外娱乐界新闻,不予置评。
Orm是个对社交气氛很敏感很体面的人,家境很好的人这样的社交场合肯定应付过千百遍,不会不知道这样的回答容易被人发散解读。我看着视频里Orm脸上公式化的微笑,知道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
自此以后她们的不合争议喧嚣尘上,但双方一直保持沉默,并没有更多回应了。
巧合的是,爆火后被全世界粉丝扒了好几天都没被扒出恋爱,出道十几年没什么绯闻的邝玲玲在Orm表态没多久之后传出了正在约会的传闻,但她不像当初那样三国语言否认,从不回应,而是在又拍了几部剧集和电影,事业稳定之后承认了传闻并宣布了婚讯,对象是一位追了她很久的香港富商公子。
我想起Orm抽屉里保存至今的那两张纸条,杂志和那张票根,隐约感觉她们的感情里面有一种痛苦,与灵魂相仿佛。
永远纠缠,永远不释怀。
*
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当时我在泰国的网络上继续搜索我母亲的后续,但一无所获,眼前迷雾重重。
终于,大三时,学校与香港的大学有一次交换游学活动,我瞒着Orm提交了申请并顺利通过。
当时我告诉她这个消息时,Orm很不同意,跟我大吵一架。
在争吵中Orm气得脸颊通红,浑身颤抖,而我丝毫没有退让,盯着她发红的眼睛,也不管是生气才红的还是想哭才红的,一字一句说,“我妈的事,你不可能瞒我一辈子。”
听了我的话,她僵住了,手抬了起来,我以为要挨打了,梗着脖子等她打下来,没想到她只是把手放在心口,轻轻敲打,缓解着缺氧的不适感,眉头难受地皱起来,看着真的是被我气狠了。
“你进我书房了是不是。”
“你……”我下意识上前一步想看她怎么样,她却先我一步捂着心脏蹲了下来,整个人蜷成小小一团,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听得我心揪起来。
“你们总是这样做决定。”她喃喃自语。
你们?我有点蒙圈。
她没有再看我,撑着膝盖颤抖着站起来,转身去了书房。
但我知道她对我不会生气太久的,她一向对我很心软。
果不其然,Orm最终还是妥协了。
“千万照顾好自己。”
Orm来机场送我时这么说。我那时才发现我原来已经长得比她高了,能够看到她眼角的细纹和头顶冒出的白发,原来我已经不会跟在她身后,原来她已经从说“我照顾你”到了说“千万照顾好自己”的年纪。
香港是一座和曼谷气质很不相同的城市,在繁华摩登的现代氛围背后是浓浓复古味道的街道和楼宇。我喜欢漫步在香港的街巷,从深水埗到油麻地,错落的楼宇间见缝插针般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小商店,水果摊的香气和海鲜的腥咸混杂,我想象着在这里长到十七岁的邝玲玲会是怎样的气质和性格,偶尔在狭窄的街道上与身着白t牛仔裤的气质女郎匆匆擦肩,我看到她颈项上那条简约的金色百合花项链,清爽又干练。又或者从街边叉烧店探出头来的招呼客人的女孩,她们笑着,额头上有忙碌的汗滴。
那邝玲玲是怎样的人呢,会和我见到的香港女人有许多相似吗。
我一直在找寻着,但香港的娱乐新闻实在泥沙俱下日新月异,在那里面找到一个过气二十年生死不知的女明星的消息无异于大海捞针。直到那一天我在一个隐蔽旧街的街角看到了一个老旧的报刊亭,里面琳琅满目地陈列着以前的旧式报刊,我一眼就看到了一本八卦杂志——它封面上在长枪短炮前黯然鞠躬的女人和我长着同一张脸。
门口阿公悠闲地扇着蒲扇,我问他这本杂志多少钱,他看我一眼,大手一挥说自己拿吧送你了。
我带着杂志惴惴不安地回到宿舍,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才翻开了它,用翻译器一页一页地读着。
直到此时我才知道我的母亲去了哪里,知道我的父亲去了哪里。
我看着杂志扉页那张正对着检察院的照片,我的父亲双手戴着镣铐,卫衣宽大的兜帽和黑色的口罩遮住了他的大半脸庞,低着眼睛木偶一般。
他是二十年前轰动整个香港的金融犯罪案件的关键涉案者之一,他的罪行导致了很多家庭家破人亡,入狱后全家出国换了国籍,之后在狱中离奇自杀。
那……我呢?
我看到二十年前香港媒体对我母亲的恶意猜测,看到记者们在她做产检从医院出来时一窝蜂把她围住,长枪短炮怼得她寸步难行,看到围观群众群情激奋的扭曲的脸,配上令人作呕的文案刊登成报,看到母亲哪怕开发布会拿出离婚证也不能制止的可怕舆论。
她留给公众视野最后一个身影,是她在发布会上浑身消瘦,只有小腹微微突出,神情憔悴地深深鞠躬道歉的样子。
自此之后她就销声匿迹,再无消息。
我看到这难受地揪住胸口的衣服,眼泪不受控制地吧嗒吧嗒往下掉,颤抖着手给Orm打了一个电话。
“怎么了?你终于记起你已经三天没打电话来了吗?”
她在那头从鼻腔懒洋洋地哼出一声,听到她的声音我的情绪和泪水一起决堤,不停地叫她名字。
“我想回家了,你带我回家吧。”
而她沉默了一秒,背景音中呼吸骤然紧张,但声音却还像从前去接我放学时一样轻松:“好啊,我去接你回家。”
当天晚上,我就坐上了回曼谷的飞机。
*
我在曼谷机场见到Orm的那一刻就扑进了她的怀里,熟悉的味道盈满鼻腔,淡淡地安抚着我崩溃的情绪。到底是她养大的,无论我几岁,无论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还是最依恋她。
Orm被我扑得踉跄了一下,然后紧紧抱住我摸着我的后脑勺,低声安慰我:“我来了。”
她把我带上车给我系好安全带。我坐在副驾上,思考的能力停摆了,满脑子浆糊被眼泪揉作一团,呆呆地看着路上的路牌,呆呆地问:“Orm,妈妈那段时间是不是很辛苦?”
她听了我的话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发动了车子往家里开去,车里的气氛一时间凝固了。
“她去哪里了?”
Orm还是没有回答我,我扭头看她,声音哽咽着从喉咙里挤出来,“如果你知道的话,求求你。”
我看到Orm太阳穴有青筋一跳,握着方向盘的手也慢慢攥紧了,脸色苍白。
“你出生前的那段时间,我把她接到了加拿大,那时你马上四个月了,”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神色不自觉地柔软了下来,“那儿没人认识我们,我们一起生活了很长很长时间。”
能有多长时间呢?顶多六个月,一个夏,一个秋和一个冬,她们甚至没有过过春天。而Orm的一生要过很多春夏秋冬,远比这六个月要漫长,这六个月的每一天一定都过得刻骨铭心,所以才会觉得很长很长。
“然后呢?”我问。
她的呼吸突然变得艰涩,喉头上下滚动几个来回,答案含在齿间,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我心里大概有了答案,莫名的恐惧攫住了我的心脏,我慌忙开口:“不用了,我不想……”
“死了,”她的眼里覆上了那个冬天的坚冰,“生下你不久,在我在工作的时候走进门前的河里,没再出来。”
我傻在原地。
“因为产后抑郁症。”
……
Orm的性格一向是做就做到底,既然跟我吐露了当年的情况就索性讲个明白。她带我回到了我以前在加拉信和外婆住的地方,里面的陈设还和之前一模一样,应该是有人定期打扫,十分整洁。
Orm说,当年母亲去世以后她把还是小小一个婴儿的我连同母亲留下的东西带回泰国交给了外婆。外婆整理完遗物之后联系她说我母亲有一些东西还是交给她比较好,但她拒绝了。
想来这些东西里有我感兴趣的,就把我带过来了。
外婆的遗物是我当初亲手放好的,我循着记忆从外婆的床底找到那个大箱子,里里外外仔细翻找了一遍,并没有任何跟我母亲有关的东西。
身后一直盯着我翻找的目光也骤然黯淡下来,Orm可能也在期待着什么吧。
但外婆绝对不会把母亲的东西扔掉的,她一定留在哪个地方。我咬着嘴唇苦思冥想,久远的童年记忆中忽然浮现出外婆唯一一次气得动手打我屁股的样子,那是因为……
我从外婆储物柜的最里面翻到一个旧旧的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是我那时看不懂的文字,我就在本子后面几张空白页上涂涂画画,被外婆逮到了。
我赶紧去找,果不其然找到了那个笔记本。
Orm跟在我屁股后面悠哉悠哉地走过来,盯着我手里的东西看了一会儿,目光好像要把这个笔记本看穿。我摇了摇手里的东西,邀请她一起来看,她却打了个哈欠,说你慢慢看吧,我去楼下车里等你。
“你不好奇吗?”
“有什么好奇的,她走得那么干脆,说不定早就讨厌我了,就算写我说不定也没几句好话。”
不会的。
我想起在视频里和杂志里看到的邝玲玲的眼睛,波光粼粼,像一片月色下的海。应该是个很心软很温柔的人,不会说人坏话的。
但Orm最后还是没留下来陪我一起看。
400多页的笔记本,皮质的封面有些开裂,我一页一页翻过去,每一页都能看到Orm的名字。
我从有记载的第一页开始看,发黄的纸张上只写着三个字:“她来了。”
我翻过去,第二页写:“N'orm还是生我的气,用那种很冰冷的眼神盯着我,问我愿不愿意跟她走。我不愿意连累她,但看着她的眼睛我说不出口拒绝。她看我磨磨蹭蹭不回答,气得扔下一句不愿意就算了起身就走。怎么二十七岁了脾气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我舍不得她走,我好久没见她了,所以就下意识拉住她。我好想你呀小Orm,这么多年没有联系,没有别的话想跟jeje说吗?”
“最后我还是跟她走了。去加拿大的飞机要飞很久,我吃不惯飞机餐,扒拉了两口就窝在椅子里,N'orm一直抱着手闭眼休息,她眼睛下面有重重的黑眼圈,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上了飞机一句话都没跟我说。我本来以为就要这样飞去加拿大了,有点委屈也有点忐忑,这时候她突然递过来一包饼干,是我最爱吃的那款,我一下就高兴了。”
母亲把那六个月里她和Orm的生活描写得很细,像是秋天攒了一腮帮松子的小松鼠一样对每一件小事情都如数家珍仔细咀嚼。
“原来加拿大还有一个地方叫伦敦,她的住所前面有一条很漂亮的河,居然叫泰晤士河。N'orm工作确实很忙,虽然还是不怎么说话,但是每天都会回来给我做饭,陪我晚上去河边散步。伦敦的晚夏很凉爽,远处山上融雪汇进河里汩汩流下,碰着河道凸起的石块叮咚作响,我和她并肩走在河滩上,哪怕一句话不说,泥土味道的风扑在我脸上,我就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后来时间长了,我看她奔波,就想承担做饭的任务,给她减轻点负担。我甚至已经买好便当盒了!但是第一次上手锅就着了火,害得N'orm请假赶回来。我怕她生气,站在旁边偷偷看她收拾残局,却看到她在笑。她说这些交给我来做就好了jeje,但是要记得洗碗哦。这是和三台解约之后我第一次听她叫我jeje,从这一天开始我们糊里糊涂地回到了从前那种相处模式,说说笑笑,默契地谁也不提从前的事。”
……
“我很久不健身了,肌肉慢慢没有了,实在心痒痒,跟她说她也不同意,我有点委屈,她没办法,竟然说要跟我一起健身,小细胳膊举不动2kg的哑铃,动一会儿就缠着我要休息,小嘴巴呱啦呱啦说个不停,时间一晃就过去了,我练不成,到了饭点就拉着我去吃饭,每次都这样!”
……
“最近晚上散步老遇到邻居,N'orm挽着我跟他们交谈,他们讲话语速太快我跟不上,但总是听到零星的'wife'或者'your wife'之类的话,Orm回答得我也跟不上,我问她的时候她就说解释过了只是朋友,理所当然得好像我们以前还是大热cp时那样呢。我说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谨记我们曾为了这个大吵一架,不再提了。”
吵架?我想起了那个不合的新闻。
……
“我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估计着已经五个月,我感觉N'orm照顾我更小心了。在我有一次起夜在房间迷迷糊糊绊了一跤以后她就一声不吭地把东西搬到了我的房间说要跟我一起住。虽然知道她只是担心我的安全,但有一个晚上我莫名其妙醒过来发现她趴在床边把耳朵贴在我的肚皮上听动静时,我还是忍不住想,她对这个孩子到底怀有一种什么心情呢?会期待ta的降生呢?还是不知所措?我想是后者吧,毕竟我也还没有适应快要当妈妈的境况,对肚子里的宝宝也感到不知所措了。”
……
“在加拿大的生活很宁静,快六个月的时候junji和家里人还来看我了,问我想好给孩子起什么名字没有,我说还没有,等ta出生之后再说吧。宝宝啊,你是女孩还是男孩呢?你在妈妈肚子里这么安静,是不是一个小女孩?”
……
“一转眼已经秋天了,N'orm周末或者放假的时候会带着我去多伦多转一转,我最喜欢和她逛超市,拉着她往零食区走,买很多零食,虽然每次她都要放回去一大半说我得少吃点垃圾食品多吃饭,我说我好不容易不做艺人了,就要多吃就要多吃!嘿嘿,她总拗不过我。”
“不知道她是准妈妈还是我是,她比我更喜欢逛母婴区,每次都要抱回一大包母婴用品,没两次家里就被学步车和儿童摇篮小衣服小裤子塞满了。我有一次甚至还撞到她打电话在约产科医生!真是一个合格的……”
合格的后面还有一个词,但被母亲涂成了黑块,看不清了。
“但我不喜欢她去孕妇服装区,每去一次,看着那些肥肥大大的衣服我晚饭就吃不下一次。我总疑心她不允许我吃零食带我看孕妇装是觉得我胖了。我照镜子也感觉我胖了很多,也变丑了。但我不该这么想的呀,我要当妈妈了呀,孕妇胖一些不是很正常吗?可我从来没有说服自己,我看着被撑大的肚子,能看到一些类似肥胖纹的纹路,我的心惴惴不安,我似乎很难接受我变丑了的样子。”
……
“入冬了。今天中午我给N'orm发消息说我有点冷,下午下班之后她就带回了一些室内无烟煤升起了壁炉。我和她坐在客厅的地上说说笑笑,羊毛地毯暖融融的,壁炉里烧得劈啪作响,火苗跃动,温暖的橘色火光照在她脸上,映得她的笑容无比柔软。泰国没有冬天,她说这是她这一生过的唯一一个冬天,也是最美好的冬天,问我中文的冬天怎么写。我教她写汉字,她脸上的笑容漂亮得让人心颤。我的心一动再动,就这么看着她,好像每一眼都是最后一眼。我不知道为什么过去的回忆不断侵袭,有她的笑,她的眼泪,她的愤怒,她的悲伤,我不知道她还能陪我多久,是否这一刻也会变成回忆,变成下一个侵袭我的上一刻。”
“我忍不住伸手抓住了近在咫尺的她的手。而她看了我一眼,稀松平常很自然地回握住了我的手,继续说着她对未来的规划,好像我们之间从来没有断联过那么多年,我们从来没吵过那惊天动地的一架,我们还是像从前那几年一样每天都待在一起,是最亲密无间的友人。”
母亲在下一行又写了一遍友人两个字,然后加了一个问号,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问号被轻轻勾了一斜杠划掉,补了一个句号。
“不知道怀孕是不是会让人多愁善感,还是我根本忘不了。我想到多年前原本是因为我没有告诉她我要回香港发展的事情吵起来的架,最后却莫名其妙吵到感情上。她说,' 你从来没有真正在意过我,所以哪怕离开我,或者我离开你,对你来说也不是很重要吧。' 我当时就知道,这句话说出来就不是我可以再装糊涂的时候了。所以我索性说,' 那你想我怎么办?拍电影是我的职业规划也是我的梦想,我已经三十多岁了,我们两个的cp怎么可能绑一辈子呢?我真的要改变自己的职业规划跟你谈恋爱吗?N'orm,或许我们真的应该冷静下来好好想想了。我们仅仅是公司运营的cp,难道你当真了吗? ' 这话太重了,说出口就有些后悔,但当时已经没有别的话好说。Orm流下了眼泪,她发着抖,没有回答。”
我一下子瞪大了双眼。Orm和我母亲……?虽然心里隐约有准备,但是这么直白地看到我还是很冲击。
“其实我到现在也不敢肯定,如果当初Orm说出肯定的回答我到底会作何反应。会答应的吧?也有可能不会。但Orm从来没说出口过,也从来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让我陷入两难。她是个很聪慧很敏感的孩子,该懂的道理不会懂得比我少,有分寸也会衡量,那晚的失控已经是理智之外,可就算这样她也没有说出口,就这样让一切都戛然而止了。是好事吗?可我为什么会怨她。”
“其实说起来我们之间从年龄到生活有太多弥合不了的差异,如果不是拍了那部戏,如果工作不是给粉丝们造梦,我们可能不会有太多交集。N'orm确实是很好的partner,我遇到她的时候她才十七岁呢,还是很青春漂亮的年纪,而我……”
笔迹到这里变得犹豫,她好像想写什么,但笔尖触到纸上却又收回了。
“我已经不是容易为感情冲动的年纪,我的人生也有很多顾虑。梦和现实是有界限的,如果我们要谈恋爱,那就是跨过界限进入了真正的现实。而现实会很残酷,一段真实的恋爱关系并没有我们给粉丝们造的梦那样美好。从前我经常会在Orm没注意的时候看她,觉得她的笑容,她活泼的身影都是那么美好。或许Orm就是我的梦吗?她在很多人面前说爱我,那这样蝴蝶一样蹁跹的女孩会爱我多久?我知道这么想没用,但又忍不住去想。这样的状态让我有点害怕,于是总是劝自己这样的游移很正常,如果我们都骗不了自己,怎么去骗粉丝呢?”
我想起刷到的那些照片和视频,邝玲玲看向Orm的每一次凝视都被相机捕捉到了,那些晃神,那些专注和温柔,那些随着笑意一动一动的波光,在周围的千万人中一点点把她凝望的人包裹住。就这一个眼神,后来的人们再夸大,也描绘不出当时她们的浪漫三分。
“我没有想到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是Orm出现把我救走,没有想到我们现在居然可以这么幸福。或许我不该再想这些了,可我为什么在流泪?我们好像就这么硬生生错过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已经是错过的证明。”
……
“临产期一天天近了,我却越发觉得冷和倦怠,对什么都提不起劲来,还总想哭,一会儿见不到Orm我都会很焦虑。我不知道我怎么了,Orm被我害得不得不请了长假在家陪我,我很担心,她就这么为了我放弃工作让我很愧疚很煎熬,我找不到我的价值了,我觉得我对这个世界来说太多余了。Orm发觉了我的异常,答应我生产之后带我看医生,晚上睡觉时抱着我也总是很用力,好像生怕我消失,好像我是她的珍宝,这让我感到安心。”
……
而下一页只有两个字:“生了。”从这两个字中我看不出任何欣喜,这让我的心慢慢揪了起来。捻着剩下的薄薄的几页纸,我知道我母亲的生命随着这些纸张被翻过已经进入了尾声。
“生下孩子后我越来越感觉到累,有的时候甚至出现了幻觉,盯着Orm手里正在换尿布的孩子却感觉陌生,肚子上出现了丑陋的纹路,我感觉我变成了怪物,那个抢走了Orm注意力的孩子也变成了怪物。好痛苦啊,我抱着我的孩子不停道歉。对不起宝贝,妈妈真的很爱你,但妈妈生病了。”
我看着纸上写得歪歪扭扭的最后一个字,仿佛能看到母亲浑身消瘦满脸憔悴地坐在书桌前怎么写都手抖得写不好的样子,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Orm带我去看了医生,确诊产后抑郁症。从那时Orm更加细心地照顾我,她更加辛苦了,我舍不得,想努力克服负面的情绪,但我做不到,幻觉越来越严重,我甚至会像个疯子一样对Orm大发脾气。”
“过去不好的回忆也如潮水涌来,背井离乡来到泰国生活的孤独,辛苦的工作,遭受的排挤和骚扰,事业没有起色的那几年里承担的压力,解约承担的舆论,冲动之下被人哄骗结了婚,离婚时却发现已经怀孕……我数不清,它们像恶鬼一样紧紧缠着我,我时常分不清现实与幻觉,有一次差点掐死我的孩子。”
“我能感觉到我的精神正在慢慢坍塌,吃的药只是杯水车薪,那种生命慢慢萎缩的感觉让我对死亡突然有了难以言喻的渴望。我尝试过两次,但都被Orm拦下来了,第一次她非常生气,第二次她害怕得流着泪抱我,说再支撑一下好不好,后天我们去美国看全世界最好的心理医生。我摸着她的脸说好,但是N'orm,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
“今天Orm有点工作需要处理,坐在书桌前,戴着眼镜皱眉盯着电脑屏幕,有些苦恼的样子,可能工作有点棘手吧。我穿戴整齐地站在书房门口看了她一会儿,看见好不容易放晴的天气里有阳光缠着雪花撒下来,金晖穿过窗户落在她毛茸茸的头顶,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像以前一样漂亮得很耀眼。看够了之后我叫她名字,说去门口的奶箱取一下今早牛奶工送来的牛奶,她简单应了一下我,我心满意足地听到她的声音,回到房间写完这段话,然后呢,我要出一趟门。”
我看得心惊肉跳,想把本子合上却手抖得怎么也做不到,终于翻到最后一页。
“对不起,我爱你。”
这几个字一笔一划都写得很用力,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下了很大的决心。
……
拿着笔记本上车时我还浑浑噩噩,Orm似乎等了我很久,我一上车她就状似不在意地问:“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我没回答,她察觉出不对劲,拧起眉头问我怎么了。
我摇摇头,把笔记本递给了她,没再说话。
我好累。
……
回到曼谷之后junji阿姨听说了我在香港看到了母亲的消息,担心地来看我。
我说辛苦她跑一趟,阿姨叹了一口气,说这有什么辛苦的,当初Orm说要抚养你的时候我才觉得她要辛苦死了。你也别怪她把你扔给你外婆六年,她那时候……能撑过来已经很厉害了,那六年她一次也没回泰国,就在你母亲住过的那个房子里待了六年,我们都担心她会疯掉。
我默默听着她絮叨,突然开口问:“阿姨,我的名字都是Orm给我取的吗?”
“对啊,当初要给你登记身份,Orm沉默很久才抱着你说了两个名字,一个泰文,一个中文。”
ketteng在泰语里,是思念的意思。
而冬是我母亲教她写的第一个汉字。她生长在四季炎热的国度,却有着生命中最残酷的严冬。
*
大学毕业后,Orm带着我去了我母亲的墓地。
那年她四十九岁。
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来到这里,见到此刻的母亲。
我摸着她墓碑上黑白的照片,照片上她穿越无数的时光和数码算法的留影来到我面前,笑容依旧,目光温柔。
邝玲玲。
我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眼睛忽然一酸,低下头掩饰着夺眶而出的眼泪。此时头上一重,我转头看向了旁边的Orm,她黑色的锁骨发用鲨鱼夹松松地挽在脑后,右边笼不到脑后的头发垂在脸颊边,素面朝天,肤色苍白,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T恤,材质很软,薄薄一层挂在身上,露出瘦突的锁骨,动作间看得到肩骨的形状。下身一条黑色的半身裙,腰身柔韧。
她细瘦的手掌缓缓地抚摸我的脑袋,另一只手抱着一束花,眼睛定定地看着墓碑,目光里情绪浮沉,闪闪烁烁。
我不知道她看过那个笔记本没有,她的生活与之前无二,似乎我在车里递给她的那个承载了我母亲生命最后六个月的笔记本并不会在她一片死寂的心湖中溅起丁点波澜。
“你又瘦了,”我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心疼地说,“妈妈看到了会担心的。”
Orm揉了揉我的头发,冲着墓碑不置可否地笑,“你看到了吗?我们ketteng已经是会疼人的大孩子了。”
回答她的只有一片沉静,偶有草动的声音,荒凉蔓延开来。
半晌,她收回笑容,将手里的花放在了碑前,低声说:“怪我现在才带ketteng来看你吗。”
话音刚落,忽然起了一阵微风,托起她夹杂着不少白发的发尾,吹动了脸上细细的绒毛,仿佛有什么人拨开她的头发摸了摸她的脸。
“我是不是老了?”
Orm喃喃,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和谁说话,声音含含糊糊的带着撒娇的味道。
我看着她眼角唇周的细纹,心里闷闷地疼。
她曾经从漫天花雨走到高楼大厦,从炎夏曼谷走到长冬伦敦,无论爱恨多么深刻,面临的世界多么严峻都轻飘飘地不置可否,但此刻我突然发现她身边空空荡荡,就这么走进人生的后半段,开始枯萎,开始有了无能为力的事情。
……
我跟我先生认识时在公司已经完全能独当一面了,Orm知道我恋爱的消息并没有什么反应,只嘱咐我保护好自己,但到了我想跟他结婚时她却很是郑重地把他约出来吃了顿饭。
我不知道他们两个吃饭谈了些什么,只知道我那一向不善言辞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的丈夫那天回来很认真地跟我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我哑然失笑,说他不会说情话就不必勉强自己,他微微红了脸,抱住我说我是认真的。
去试婚纱那天Orm也跟着我俩去了店里,我觉得奇怪,她却说没见过婚纱去看个新奇。
真是的,这女人就算要骗人也懒得想个像话的借口。
当我穿着挑了一上午唯一一件满意的婚纱走出试衣间时,第一个做出反应的是我丈夫,很夸张地眼睛亮了起来围在我身边一边转着看一边夸,而Orm就站在不远处,安安静静地看着我,清亮的瞳孔里倒映着一片纯洁的白色。
我缓缓走到她面前,轻轻转了个圈,裙摆漾起来,我笑着叫她:“Orm,我好看吗?”
其实都做好了这家伙又要跟我打嘴仗逗我玩的准备了,但Orm并没有满嘴跑火车故意逗我生气,而是十分认真地看着我,十分认真地说好看。
可我有一秒觉得她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在这一秒,她眼里隐隐有水光闪烁。
她大概就是从这时发现自己生病的。
*
生下孩子后丈夫告诉了我一件奇怪的事。他说在我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Orm对他用英语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谢谢您帮忙,这两天我妻子住院没见过您呢,您夫人也是在这家医院生吗?还有多久生啊,到时候记得叫我帮忙。”
我并不惊讶, 因为我早在怀孕时就发现了Orm那些异常——她每天登门照顾我却偶尔会把我丈夫当成陌生人一样警惕,她陪我散步和周围邻居打招呼却用的是英语,我偶尔抱怨怀孕让我发胖时她生气地不允许我焦虑担心我因此心情不好,我不喜欢运动但是她会经常问我要不要一起健身,她每一次和我逛超市都会给我买一大包我并不喜欢吃的零食。
但我从来没有表露出来,也从来不会拒绝她的任何反常行为。因为只有这种时候,她的眼睛里才会有那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能让我感觉到她心里不再一片死寂,那种复生的鲜活带来了一种小心翼翼的欢喜。
但当时我并没有想到她是生病了。
同时兼顾孩子和一个患有阿尔兹海默症的老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还好孩子那里有丈夫能看顾,Orm也和其他甚至会上手打人的患者不同,她的症状显然要轻很多,很多时候都把自己关在书房安安静静地不知道在做什么,照顾起来还算省心。
生病后Orm有个很奇怪的习惯,她总在下午六点左右的下班时间裹得严严实实去一家健身房楼下的咖啡店坐着,有时坐十几分钟,有时一个多小时,有时甚至要坐到打烊,期间眼睛一直盯着健身房门口看,神情很是认真,也不让任何人陪着。
我有点奇怪,打量着这家健身房也不是很特别,就是普通的商业健身房。去问了junji阿姨,才知道我母亲在泰国时就住在这附近,这家健身房是她最常来的,以前每次Orm找她玩都会在这里等她健完身一起回她的家,包裹严实是不想被拍到。
我想起了粉丝们总是猜她们私下有没有一起吃过饭,扒她们直播时候的房间背景猜测她们是不是待在一块。答案都是肯定的,只不过她们不想给别人看罢了。
“后来lingling回香港之后我去那边帮lingling收拾旧物还遇到过N'orm,她说自己时不时会去那里坐一会儿。”
我有点不解:“她不是跟媒体说不联系,不关心,不评价吗?”
问出这个问题我也觉得蠢,如果真的不关心的话,她书房抽屉里那张电影点映票根哪里来的,上面可都是粤语。
“其实是有联系的,”junji叹了口气,“当初虽然吵得厉害但两人还没有断联,依然时不时会联系一下,但是ling和你父亲的绯闻出来之后N'orm就再也联系不上了,ling跟她解释的信息她也没回。”
和我父亲那时候真的只是绯闻吗?我有些疑惑:“那之后妈妈怎么跟他结婚了?”
“N'orm回应媒体的那天我在lingling身边,她看了新闻视频哭得很厉害,我亲眼看到她在和N'orm的聊天页面上反复输入又删掉,那种被抹去的悲伤真的难以言喻的痛。在那之后她就不再抗拒你父亲的接近,很快就答应了求婚,我也不理解。”
我默然,有点懂了母亲在笔记本里写下的“冲动”和“就这么硬生生地错过了”是什么意思。
她们的内心深处有他人无法想象的爱及难以置信的愤怒,若不能满足其中之一,便会纵容另一个。
……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Orm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了,她开始出现幻觉,不记得我是谁,但是每天去咖啡店坐一会儿的习惯却风雨无阻,但我已经没法放心她自己去了,就把工作暂且放下,每天跟在她身后陪她一起。
有一次她走进咖啡店环顾一圈没有找到位置,居然坐到了我的对面。我慌张地准备解释,她却安静地看着我,说你好。
当时我知道她又忘记我是谁了,心里一紧。但她说出的下一句话却让我难以保持平静。
她说,你和我的女儿长得很像。
女儿……?
听到这句话我呆住了。
Orm伸手在我脸上比划,“我女儿长着一双和她妈妈一样的眼睛,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委屈的时候喜欢耷拉眼睛瘪着嘴巴,很沉稳很内敛。”
她摸了摸我的脸,然后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望着窗外慢吞吞地说,慢慢挖掘着陈旧的回忆:“但是她脾气很软,小时候有调皮的男生欺负她她一开始也没跟我说,是我看她回家老吞吞吐吐的就去问了老师才知道的,这点软乎劲让我老忍不住逗她,看她气得跺脚了就哄一哄。这不难,做点她喜欢吃的菜,买点她爱吃的零食,马上就把生气的事抛到脑后了,好哄得很。”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什么了,突然忍不住笑,喃喃自语:“和她妈妈一样,脾气软,爱生闷气,但又特别好哄,连爱吃鸡蛋也一样。”
“真好。”
听到这里我的眼泪已经忍不住往下掉,想拉她的手,却又不想打扰她回忆,低声轻轻叫她一声妈咪。
她当然没听到,继续絮絮叨叨:“ketteng笨笨的,小时候一点小事都做得磕磕巴巴,尤其是进厨房,煎鸡蛋能倒半锅油。但是做错了事聪明劲就上来了,把眼睛睁圆,小嘴巴一瘪,轻轻喊一声Orm,她知道她这样我就舍不得罚她了。”
她停下来,一只手撑着腮,看着窗外,沉默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再说话时声音带着哭腔,“她真的很像她妈妈。”
*
Orm的六十六岁过了一半时,医生说她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此时她的记忆已经完全紊乱,幻觉加重,完全认不得人。再加上之前早就亮红灯的身体状况,可能就只有这一两年的时间了。
我把这个事情告诉两个阿姨的时候,她们建议我带她回一趟加拿大。Gina阿姨说,Orm当初从加拿大回来是因为外婆去世太突然,之后又因为要照顾我一直没回去,她心里可能还有一些事情就留在了伦敦没法解脱。
我同意了。
知道要去加拿大她很开心,在出发之前还执意带上了她那个抽屉里的东西和那本笔记本,这时候我确定她应该是看过了母亲留下的话。
到了加拿大还是她领着我去到了伦敦的那个房子,还很有兴致地带着我在周边转了转。
在泰晤士河边走着走着,Orm突然开口,“jeje。”
我惊了一激灵,但已经很熟悉这种情况了,几乎是瞬间就进入了角色,“N'orm?”
河边的风吹起她的满头白发,她仔细闻了闻,“风是泥土味的。”
我心里一酸。
母亲是这时的Orm唯一记得的人,而和母亲有关的事是她现在唯一记得的事。命运就连此刻都没有开恩,就算忘掉了所有还依然让她记得她。
这个世界是一部八倍速放映的烂电影,而Orm却像一尊蜡像,火焰即将把她全部融化,而她的记忆却停留在邝玲玲的眼神煜煜点燃她的那一刻。
“你走了之后我每天都在这河边坐一会儿,从天黑等到天亮,从天亮等到天黑,但你一直都没回来。是在怪我吗?”
“怪你什么呢?”
“怪我故意屏蔽与你有关的消息,怪我出事很久才回到你身边,怪我那天没有出来陪你一起拿牛奶。”
我深深呼出一口气,将她颤抖的身体抱进怀里,“这不是我在怪你。N'orm,不要责怪自己,你只是陪我走到了你力所能及的地方。”
……
我们在加拿大待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她戴上了那枚情侣耳钉跟我说jeje给我买的耳钉真的好看,无论清醒还是糊涂都抱着那本翻毛边的杂志一页一页看过去,拿票根当书签,跟我说这是当时她专门飞到香港看的第一场点映。
她的手开始发抖,开始嗜睡,她的嘴里开始念叨一些人名,有Gina阿姨,有我,有lingorm,当然念叨最多的还是我母亲。她的精气神已经大不如前,迷糊的时候会喊痛,但问她哪里痛她却说不出来。分不清白天黑夜,心情好的时候经常给我讲从前的事情,讲她十七岁第一次在表演班见到母亲,讲她一开始觉得母亲冷冷的不敢接近,讲她们一起受到很多人欢迎,讲我母亲的拥抱很温暖,手软软的,紧张的时候会握住她的手不松开,她还说从前jeje一个人去上海工作,她两天见不到她都会特别特别想她。
那时候两天不见就难以忍受的女孩并不能想到之后余生不相见的分离。我想,她的思念像秋叶,四十年来已落满千山。
三个月后Orm的主治医师发来邮件说必须得回来复诊了,于是我们又回到了泰国,去复诊时医生很严肃地说她的身体条件很差,健康状况堪忧,像这样的情况必须要住院。
我知道那一天就快来了。
住院后不久,Orm就卧床治疗很难下地,身上也开始插上仪器,萎缩在床上静候自己的落日。
现在,她六十七岁了。
我每每看到这样的她,记忆里那个对什么都不甚在乎游刃有余的她就会浮现出来,我不知道时间怎么就突然过得那么快,仿佛彗星坠落一般,昨日还奕奕风发的人此刻突然垂垂老矣气息奄奄。
我在病房外抱着我的丈夫和孩子哭得止不住,不善言辞的男人叹着气抚着我的后背,小小的孩子拉着我的手说妈妈不要哭,外婆看到会伤心。
就这样大概还过了几天,上午八点我喂她吃过药之后就去找医生商量下一步治疗方案,十点护士查房时却发现她不见了。
我那一刻急得心和肺都要烧起来,丈夫在一旁劝我冷静,整个医院都找过一遍没有发现她的踪影后我打发丈夫回家和健身房附近看,而我查了去加拉信的车票知道这个时间段没有车次确定她不是去加拉信之后果断驱车去了母亲的墓地。
果不其然,空无一人萧瑟一片的墓园中有一个小小的人影坐在一座墓碑前。
我给丈夫打了电话说人找到之后就蹑手蹑脚地上前,却看到她靠在墓碑上,浑浊的眼睛变得清亮,整个人是一种久违的清醒神态。
我屏住呼吸。
“你依旧很爱笑呢,笑得任谁看都还是那么漂亮。”
她苍白枯瘦的指尖抚上黑白照片上女人的灿烂笑容,眼泪和话音一起落在青翠的草地上。
“jeje,我真的很恨你,你说不骗过自己怎么骗粉丝,那你那么多次骗自己的时候,有没有一次真正骗到自己?我们拍戏时候聊天到天亮,哭戏演完抱在一起的时候,辛苦和幸福都是真的。我们站在高高的台上,看着台下人山人海的粉丝,举着我们的灯牌。那一刻的幸福不是假的。jeje,我在这里面被骗的很惨,你真的可以成熟到一分都不被骗吗?真的一分都没有,都没有为Orm心动过吗?”
“我真恨你,我们的爱人尽皆知,我曾经在所有人面前说爱你,可你说这都是假的,可你最后才说爱我,我们最后连一个像样的交代都没有。”
“你解约要转型我很支持,你答应我无论解约后做出了什么选择都会告诉我,我以为就算不能在一起我也依然可以在你身边做好朋友,但我最后却从妈咪dew那里知道你之后要去香港的消息,我知道你是想拉开我们的距离,让我的心慢慢抽离。这个离别真是完美,到最后也是你的风格。”
“Keep Silent,Keep Silent……我多了解你。”
“可我偏不遂你的愿,我偏要跟你吵架,偏不听你解释,我偏要说不再联系不予置评。你怨我也好,怪我也好,我设想过很多个终点,但你突然告诉我这就是了,我接受不了。”
我看到她闭上了眼睛,气息越来越弱,脸上却浮现了一个小小的笑容。
“而且我从来没有跟邻居解释过你不是我的妻子,我给我们的女儿起名……起名思念和冬天。”
“我思念那个一生一次的冬天。无论如何,我想留在你身边。”
“我至今仍爱你。”
说完,她的头无力地垂下,睫毛上的泪珠被风吹落的瞬间,气息也停止了。
从二十七岁到六十七岁,这是她永失所爱的第四十年。
看着她嘴角微微的笑弧,我想,她最终还是回到了那个思念的冬天。
Purple Passage 62
Chapter 62 三个星期六和一首情诗
周六,全天拍摄任务终于结束。
两位广告模特换回常服,Earn向导演及工作人员礼貌道别,Fahlada医生站在Earn的身侧,她机械地复制女朋友的动作。Earn合十的手掌落回身侧,左手顺势牵住医生,与之十指紧扣的同时,Earn侧头冲医生露出微笑,P'Mor累了是吗,Earn来开车,我们现在就回家,嗯?
已经过了最拥堵的时段,车窗外,是医生喜欢的粉紫色天空,太阳早已西沉,墨色温柔而残忍地侵入粉紫,Fahlada静静地望着近处的高楼,和比高楼更远的天际,那些被溶解掉的粉紫,无声无息,纷纷扬扬地坠落,它们......
Chapter 62 三个星期六和一首情诗
周六,全天拍摄任务终于结束。
两位广告模特换回常服,Earn向导演及工作人员礼貌道别,Fahlada医生站在Earn的身侧,她机械地复制女朋友的动作。Earn合十的手掌落回身侧,左手顺势牵住医生,与之十指紧扣的同时,Earn侧头冲医生露出微笑,P'Mor累了是吗,Earn来开车,我们现在就回家,嗯?
已经过了最拥堵的时段,车窗外,是医生喜欢的粉紫色天空,太阳早已西沉,墨色温柔而残忍地侵入粉紫,Fahlada静静地望着近处的高楼,和比高楼更远的天际,那些被溶解掉的粉紫,无声无息,纷纷扬扬地坠落,它们不是雨滴,它们在触到地面之前就会消散,或许,它们只是重新变得透明,消融在半空中,在楼宇间,在路灯下,在此刻如天鹅绒般寂静的车厢里。
Earn开了音乐,钢琴曲开始流淌,琴声冲破让人心悸的安静,Fahlada从车窗外收回视线,侧头,Earn目视前方,唇角却扬起轻微的弧度,Fahlada从即将夺去她全部呼吸的海底浮上水面,她双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湿漉漉的头发全部拢到脑后,漆黑的云层散开,月亮悬在半空,银色的微光铺在浮动的海面上,她随浪浮沉,Earn就在她的眼前,于是,Fahlada眨眨眼,睫毛上的水珠晕开,她注视着就在她眼前,并且向她承诺哪里都不会去的Earn,慢慢地,像月亮破开云层,像窒息前浮出水面,她慢慢地露出笑容。
Earn进门,换鞋,站在岛台前,认真清洗双手,然后直奔厨房,Fahlada跟过去,她抱着手臂,倚着门框,看Earn从冰箱里很有目的性地拣选食材,Earn抽空瞥她一眼,P'Mor去泡澡吧,Earn要做海鲜炒饭和椰汁鸡汤。
Fahlada点点头,走开几步,又原路返回,她真诚地请教,Earn不累吗?如果Earn很累,我们泡点麦片吃就好,已经挺晚了,其实不用吃得那么丰盛。
Earn关上冰箱门,直起身,冲医生得意地扬起下巴,这是Earn习惯了的职业,Earn可以从容应对,一点都不累!
医生盯着女孩,Earn的样子不像是在强撑,或许,演员真的是最适合Earn的职业,Earn嘟着嘴巴靠近,在她脸颊上亲了亲,嘴巴贴着她的脸,迫她转向,P'Mor快去泡澡,不要打扰Earn,再晚就真的不好消化啦!
Fahlada沉在孔雀蓝的浴盐泡沫里,当Earn不在她眼前的时候,明明已经服帖的那些思绪就重新在她脑海中盘旋,她闭上眼睛,看见Earn在广告拍摄现场,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光彩照人,Earn甚至不用导演示范,她对镜头敏感,审美高端,她可以自己设计动作,用实际效果,让专业人士毫不吝啬地给出赞美。
Earn还说,当两对父母见面,她只需要沉稳,做原本的自己就可以,活跃气氛的任务就交给Earn,可是这样,和她不曾付出任何努力又有什么不同呢,Earn总是照顾她的自尊,说辞委婉动人。
还有Psyche,Psyche还没出世,甚至她都不确定Psyche能不能顺利降临世间,可是Earn已经想到很久以后,Earn说起Psyche会喜欢Prae的时候,是很认真的,认真到显得天真,天真到无辜,无辜到让她心痛。
Earn看起来永远像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其实,Earn很坚毅,固执,Earn说要不惜一切代价挽回她,就真的不惜一切代价,生命是最后的代价,Earn可以最先献上。
Fahlada破水而出,她需要Earn,Earn是她最初认识的那个18岁的女孩时需要,Earn是此刻星光璀璨的24岁的女明星,她更加需要。
Earn在最初搞砸过椰汁鸡汤之后,每次有机会亲手做饭就会继续尝试,现在,椰汁鸡汤已经超过海鲜炒饭,成为Earn主厨最新的拿手菜。
她哼着英文歌,盛出少量的炒饭,分别装到她和医生的盘子里,晚上不好吃太多,除了炒饭,每人再半碗鸡汤就可以。
Earn专注地站在岛台前,她看着电饭煲上的时间,用心盘算着,还有多久可以出锅,她太过专注,以至于没有听到医生靠近的声响,也因为医生原本走路就几乎不发出什么声响,所以,当她腰间环上一双手臂,Earn真切地吓到了一秒,她转头,医生头发半干,干净的素颜,亮亮黑黑的眼睛早已等着她的视线,医生等了几秒,微微蹙眉,Earn怎么不笑?
P'Mor~Earn鼓鼓脸颊,P'Mor忽然出现,Earn正关注着鸡汤,有点吓到了,P'Mor不是累了吗,怎么不在浴缸里多待一待呢,汤还没好,Earn说,她低头看看自己从外面穿回来,还没来得及换的衣服,和用过几次的围裙,她低头拆开医生的手臂,手是干净的,她摸摸医生的头发,既然已经出来了,那P'Mor先去沙发上坐一会儿,汤很快就好,Earn等一下喊P'Mor过来吃,好不好?
医生退后半步,垂眸,左手垂在身侧,右手胡乱揪着睡袍的腰带,迟疑片刻,轻轻嗯了声,医生没再看Earn,她听从Earn的安排,乖乖挪到沙发那边。
Earn的笑容姗姗来迟,等汤的十几分钟,Earn数次望向沙发那边,医生坐得直直的,双手放在腿上,手机没在身边,医生的视线偶尔落在鱼缸上,偶尔望着窗外,大多数时候,医生只是安静地望向她在的方向,面色平平,将悲喜全部都隐藏,太过安静的医生,总是让Earn警醒,但她作为医生的第六生命体征,她从不慌乱,她有属于她自己的方式。
医生需要半碗热汤,一个深邃无缝的拥抱,如果这些都还不够,Earn亲亲医生的耳朵,被子里,她囚禁月亮,被子外,Earn目光搜寻着,落在床头柜上的小鲸鱼上面,医生似乎立即察觉了她的意图,伸手,握住她的耳朵,将她转回自己这边,Earn想做什么,嗯?
医生挑眉,Earn灿然一笑,疼痛复发的医生今晚第一次变得鲜活,Earn笑着,学着医生挑眉,测评了那么多,P'Mor只留下了这一个,所以,今晚不如换P'Mor试试?
Fahlada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女孩,我留下它,是因为它长得像Cosmos,而且它是淡紫色,可以当夜灯,也可以是个摆件…
它是鲸鱼,Cosmos是金鱼,它们哪里像了?Earn不服气,立即反驳。
嘴巴像。医生眨眨眼睛,提起Cosmos,她的眼底就又充满了黯然。
Earn在心底深深叹息,她利落起身,将自己覆在医生上方,Fahlada伸手,帮她理着长发,Earn自己甩了下,她俯身,吻按照次序,先落在医生额头,然后是眼睛,接着是唇间,医生迫不及待地拆开Earn的睡袍,双手环抱着Earn的腰,医生闭上双眼,睫毛不安地颤动,急切地回吻。
不要弄伤她。不要弄伤她。不要弄伤她。
不要像那个雨夜的车厢,不能陪她一起失控。
在被欲望彻底卷入漩涡之前,Earn一遍遍地提醒自己。
下一个周六。
Earn跟医生在Thananusak家别墅,久违地见到Nung和Prae两位小朋友,她们像上次一样,帮两个宝宝换泳衣,带去顶层露天泳池,Nung和Prae继续在小小的游泳圈里飘啊飘,荡呀荡,医生整周都在健身,她在为了下周六双方父母见面调整状态,而在那之前,她已经养足精力,可以游刃有余地跟Earn在泳池里展开游泳比赛。
比了两轮,两人各有输赢,Earn游到两个宝宝跟前,宣布比分打平,不再继续。
Prae,Earn指指自己,冲小女孩笑眼弯弯,我是谁?
Prae咯咯笑着,清脆的童音,Auntie Earn! 喊完从Earn脸上移开视线,两只小手扑腾着伸向跟过来的医生,Auntie Lada!抱抱!
Fahlada站直,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停在Earn身侧,她冲Prae轻轻摇头,两根手指捏了捏宝宝的手掌,现在不可以。
Earn立即侧头瞪着医生,医生捕捉到她的不满,可仍旧不为所动,Prae要向Nung学习,Prae看哥哥多乖,哥哥就没在学游泳时让Auntie Lada抱,对不对?
Auntie Lada,抱抱!Nung立刻学着妹妹伸出双臂,两个大人同时僵住,Earn先呵呵地笑了起来,她伸手从迷你游泳圈里拔出Prae,她站在泳池里,水面在她腰间晃动,她将迷你版医生举到眼前,让宝宝跟自己平视,AuntieEarn抱抱Prae,Auntie Lada抱抱Nung,好不好?
Prae歪着小脑瓜,Auntie Earn白白的,眼睛大大的,笑容亮亮的,Auntie Earn喜欢Prae,Prae害羞地捂脸,两只小手臂一伸,去搂Auntie Earn的脖子。
好端端被分配了任务的医生只能有样学样,她从另一个游泳圈里拔出Nung,单手抱在怀里,Nung在她脸上亲了亲,医生双手卡在宝宝的肋下,小男孩被高高地举起来,举过医生的头顶,额前的碎发一缕又一缕,湿哒哒地趴着,无限可爱。
第三个周六。
医生开路虎,Earn笑意盈盈地窝在副驾,她们先去Earn的爸爸妈妈家接人,然后驱车前往Thananusak家别墅。
车到半路,医生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她瞥了眼倒后镜,Earn的爸爸妈妈看起来挺松弛,除了衣着比平时郑重之外,其他的,与平日并无不同。
排队等红灯的时候,Fahlada医生侧头,Earn,医生犹豫着,等会两位爸爸,两位妈妈聚在一起,我们要怎么从称呼上加以区分呢。
Earn看着医生发自心底的困惑,又回头看了眼自己的爸爸妈妈,哼唧笑了声,P'Mor,P'Mor到现在还没改口,每次都是Earn爸爸,Earn妈妈的,对于P'Mor来讲,本身就不用区分不是吗。至于Earn,Earn哼了声,Earn当然有自己的办法,在院长和夫人面前,Earn会叫自己的父母Sanitada爸爸,Koy妈妈,管P'Mor的父母叫院长爸爸,Rasamee妈妈,嗯?是不是很简单?
医生清清嗓子,她试着开口,Sanitada爸爸,Koy妈妈。
Earn眼睛一亮,迅速扭到后面,爸爸妈妈,快答应她,P'Mor已经改口了不是吗,等下次我们回咱们家里吃饭,她就可以喊爸爸妈妈啦。
爸爸。医生在Earn话音落下后直接开口,Earn跟父母一起怔了怔,爸爸立即开口答应。
妈妈。医生冲着倒后镜露出浅浅的笑容,妈妈也含笑答应。
Earn直接wow了声,唇角扬起大大的弧度,她满眼惊叹地注视着医生,Earn忽然好感动,她又回头看爸爸妈妈,他们冲她慈爱地笑着。
一切都会好起来,一切已经比过去好了太多,Earn默默地想,在心底给自己充电。
院长和夫人穿着正装,在门口相迎,双方父母客气寒暄,对于曾经在医院的威胁与救济,双方默契地选择避过不谈。
会客厅的长桌,再次更换了花纹繁复的桌布,铜制烛台,烛光与灯光辉映,佣人穿梭往来,精致的菜肴陆续上桌,Earn和医生坐在Earn爸爸妈妈一侧,Fahlada坐得离主位最远,可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才是这个群体的核心。
Fahlada医生今天偏偏不识大体,在Earn的爸爸与自己的父亲礼貌谈话时,她轻轻碰了碰Earn的手臂,然后从自己的西裤口袋里,掏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张,Earn疑惑着接过,展开,纸张上印着St. King医院的logo,Earn虽然觉得有点好笑,但更多的,她被医生的钢笔字迹吸引。
医生给她写了一首情诗。
To Earn Sanitada
Your eyes are as clear as those of a deer.
Your smile is like a sunrise veiled in mist.
You dilute the strikingly high-saturation colors.
You give the pitch-dark and cold night the warmth of a fairy tale.
You are the spotless snow on the plateau.
You are the gentle and serene lake beneath the snow.
You are the most innocent child.
You are the enchanting coconut sea and the sweetest dewdrop.
致厄恩
你的眼神清澈如鹿
你的笑容像是染了雾的日出
你稀释触目惊心的高饱和色调
你让漆黑的冰冷夜晚有了童话的温度
你是干净无尘的高原雪
你是温柔静谧的雪底湖
你是最纯真无辜的孩子
你是动人的椰子海,和最甜美的露珠
——TBC——
Timeline
2026年10月3日 Saturday
2026年10月10日 Saturday
2026年10月17日 Saturday
Fahlada 31岁
Earn 24岁
武婉虐文2
武婉虐文2
“你们都先退下,咳咳...”武曌侧过头轻咳,脸色仍有些苍白,帝王漆黑的眸中倒映着心上人的身影,原来充满英气的上官婉儿如今成为阶下囚被押在她面前,不禁怒急攻心。
“可是陛下...”
“都给我退下!”
武曌额角青筋暴起,一手抓起侍女手中端的茶盏向龙椅下扔去,侍卫们纷纷离开,婉儿倒在地上强撑起身体,诺大的玄武殿仅剩两人。
武曌一步步向阶下走去,上官婉儿努力抬头仰望她的帝王,口中苦涩开口。
“陛下,臣没有下毒,臣...”
......
武婉虐文2
“你们都先退下,咳咳...”武曌侧过头轻咳,脸色仍有些苍白,帝王漆黑的眸中倒映着心上人的身影,原来充满英气的上官婉儿如今成为阶下囚被押在她面前,不禁怒急攻心。
“可是陛下...”
“都给我退下!”
武曌额角青筋暴起,一手抓起侍女手中端的茶盏向龙椅下扔去,侍卫们纷纷离开,婉儿倒在地上强撑起身体,诺大的玄武殿仅剩两人。
武曌一步步向阶下走去,上官婉儿努力抬头仰望她的帝王,口中苦涩开口。
“陛下,臣没有下毒,臣...”
话音未落,面前的女帝屈膝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沉默不语。上官婉儿呆愣一下,泪水夺眶而出,双手也同样抱住武曌。
“臣没有...”
“朕知道”
武曌轻抚上官婉儿的背安慰着。
她是唯一能够让女帝屈膝的人,二人的感情在这一刻不言而喻,明明两个人曾经都忍耐着,逃避着。
“婉儿,你看这花美吗”武曌抬袖采下一小支海棠,略过一旁娇艳的牡丹。
“回陛下,很美”上官婉儿作辑回到,随即耳鬓便被武曌插了那支海棠。
“很衬婉儿”武曌指尖划过上官婉儿的脸,嘴角微微上扬,眉眼间露出柔情,她记得婉儿最讨厌牡丹,在御花园里只字不提满园的牡丹。
婉儿脸颊晕上桃红,“谢陛下”。上官婉儿默默跟在武曌身后,陪她吟诗助兴。
二人皆是小心翼翼,心中暗潮涌动。御花园在那天后牡丹都被换走,女官案上多了瓶海棠。她们怎么不知道彼此心意,只是都默契的藏在心中,克制着咽下私欲。
“我已经让狄仁杰去查明了,为首那几个定当斩头”武曌扶起她却不住咳嗽,上官婉儿心痛的咬唇腕上铁链作响回荡整个大殿。
“我会等陛下的”
第十八章:
“时影~~”朱颜顾不上自己心口的闷痛,连滚带爬的过去将时影抱在怀里,再次单手启势,聚全力将灵力抵于时影前胸。此时重明也惊恐万分,快速捏启一诀,负于时影后背。两人一前一后,全力将灵力输入,顺时影周身经脉大穴,运转一周又一周,半柱香时,均是大汗淋漓,见时影颤动的身子渐渐平静,收力止势。轻轻将时影扶下躺平,重明快速搭起手把脉,朱颜则颤颤抖抖地将手伸到时影鼻下~~
噗~...
第十八章:
“时影~~”朱颜顾不上自己心口的闷痛,连滚带爬的过去将时影抱在怀里,再次单手启势,聚全力将灵力抵于时影前胸。此时重明也惊恐万分,快速捏启一诀,负于时影后背。两人一前一后,全力将灵力输入,顺时影周身经脉大穴,运转一周又一周,半柱香时,均是大汗淋漓,见时影颤动的身子渐渐平静,收力止势。轻轻将时影扶下躺平,重明快速搭起手把脉,朱颜则颤颤抖抖地将手伸到时影鼻下~~
噗~~ 再次呕出一口心头精血,喷地朱颜一脸一手的腥热,时影头无力的歪了下去~~~“时影~~”朱颜撕心裂肺地叫喊,心中大恸,亦是一口心头血喷在时影脸上、胸前~~~两人手腕处,沾上血的宫商之痕红光泛起~~
空桑皇宫,安放皇天戒的结界金光乍起,皇天像是受了什么吸引一般,竟徐徐升起,一道金光划过夜空飞向九嶷山。
皇天在时影身体上方盘旋数圈之后,停在胸口之处,一道亮光之后,一滴鲜亮的精血自皇天出,滴落在时影胸口,快速隐入消失。时影猛地一口气呼入,缓缓睁开双眼。还未等朱颜和重明反应过来,又是一圈光韵,将时影与朱颜两人包裹起来,身体双双浮于半空,两人双手相抵,宫商之痕红光乍起,只得片刻,又暗了下去,消失在手腕上。光韵内丝丝缕缕的灵气钻入两人体内,衣衫被充沛的灵力带起,两人竟作飞升之姿,精舍上空金光大涨。于一盏茶息,光韵淡去,两人缓缓落地,竟双双登入真境。叮一声,皇天也似失了牵引之力,滚落在脚边。
待三人反应过来,抱头痛哭,仿若生离死别之后,重获新生。重明历经千年,稀奇从未见过如此奇事。原来皇天之中滴出的精血,乃是星尊帝被破败神附身之际,最后留下的精血心力,在感应到纯正的帝王心头血混合了相爱之人心头血的气息,才催动帝王精血出了皇天,救了时影一命。宫商则为创世神所留下,非相爱之人不可印上这宫商之痕。也正是这相爱之人的心头血混合的气息激发释放出了创造神留在宫商之痕内的神力,使得相爱之人双双登入真境。此时的朱颜才意会到:当初白虎神兽交于太岁草时所说的:各中机缘,全看自己的造化;又为何用那样深不可彻的眼神看着自己。太岁草原是双叶,当初被盗走一叶,失了全盛的药效,那余下一叶染了修术诡异者的戾气,才会在时影修术固灵之时,横生出那股霸道的力量。
若干年之后,九嶷山上空时常会有人看到重明神鸟载一头梳双笈的小女童出入,那女童面圆肉粉,肉嘟嘟的小嘴下方隐约可见一粒小痣,却与少年时的朱颜十足十的像,偏又生得一双含情的瑞凤眼,眉眼间又像极了时影,只有熟悉的人知道,这小女童名曰:时玥。
除了空桑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之上,很少再有人见到过时影朱颜,或有人在西荒秋天的斜阳之下见到过,或有人在江南丹青水墨之间泛舟遇见过,又或有人在北野雪白如羽的的原野看到过~~~
世人皆知帝王谷内:赤氏郡主朱颜墓,太子神官时影陵,却不知那只不过是一座衣冠冢罢了~~~
(终)
第三十六章
“你放我下来”她开始蹬腿,马上就要出坤元宫了,这样下去所有人都要看到他们两个这样了。
她想施法骗他,让他放手,可是时影不为所动“你放我下来,不然,不然我就”
“你就杀了我”时影声音很大“行,你杀了我吧”他知道朱颜不敢也舍不得,他走的很快,朱颜被他吓的不敢说话。
走到何露园,时影将她放下,朱颜感觉自己腿软,声音也有些发抖,可是她强撑着“世子,你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彼此,何须在一起。不论嫁不嫁给你我都会保护空桑,因为空桑是我的家”她也有些难过了,她哭了出来。
等一下她说彼此喜欢,他听到了话外音,朱颜以为自己不喜欢她,是啊,这一世他多为疏远,可是朱颜没恢复记忆,她只会觉得他对她无情。
“你是因...
“你放我下来”她开始蹬腿,马上就要出坤元宫了,这样下去所有人都要看到他们两个这样了。
她想施法骗他,让他放手,可是时影不为所动“你放我下来,不然,不然我就”
“你就杀了我”时影声音很大“行,你杀了我吧”他知道朱颜不敢也舍不得,他走的很快,朱颜被他吓的不敢说话。
走到何露园,时影将她放下,朱颜感觉自己腿软,声音也有些发抖,可是她强撑着“世子,你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彼此,何须在一起。不论嫁不嫁给你我都会保护空桑,因为空桑是我的家”她也有些难过了,她哭了出来。
等一下她说彼此喜欢,他听到了话外音,朱颜以为自己不喜欢她,是啊,这一世他多为疏远,可是朱颜没恢复记忆,她只会觉得他对她无情。
“你是因为我不喜欢你,才这样的”
“不然呢”朱颜感觉奇怪
“谁说我不喜欢你,我很喜欢你,我见你第一面就喜欢你”时影扣住她的肩膀,他语气诚恳坚定。
世子殿下真是为了空桑,说自己喜欢我
“世子殿下,您不用这样的,我说了空桑是我的家,这跟你娶不娶我无关”
“不是,我说的句句属实,我从小到大一直喜欢的人就是你。”他慌慌张张的握住朱颜的手“因为预言,我是诸神选中的女婿,可是我却爱上了你,我在神前发誓不与你想见这样希望诸神不要怪罪,我会对神女虔诚且恭敬但唯独不会爱神女,所以我不敢靠近你。可是你就我的神女啊,你知道当我知道你是神女的时候我有多开心吗”
朱颜听到这些话久久不能缓过来
“颜儿,我爱的人一直是你。可是我是空桑的太子,我不能,但是你就是神女啊”时影开心的将她搂紧,轻轻抚摸她的发丝。
“你爱我”
“是啊我爱你,很爱你”时影拉起她的手跑了几步
“你看”
墙上有盛开的雪寒薇“颜儿,这是你我初遇的地方,你说我是日月之盛,春华之茂。从那一刻起,我心里就有你了。”
“颜儿,我心里的那个人从始至终都是你,我的心从来没有变过,只是造化弄人”
原来是这样,朱颜顿时眼眶湿润了,原来世子殿下喜欢她。
时影轻轻将她眼角的泪拭去,抱住她。
“你不喜欢柯尔克,对不对”
“我”时影又扣住她的肩
“回答我”这次时影的声音是温柔的
“我…是,我不喜欢柯尔克”
她终于承认了“那你是因为觉得我不喜欢你,你才这么说的,对不对”
“是”一咬牙说了出来,她看向时影
时影抱住了她“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柯尔克亲王”他循序渐进的“那你喜欢我吗?”
“我,我不知道”朱颜趁机挣脱想要逃走,却被时影抓住了,时影摁住她的头,吻了上去。
朱颜感觉自己脑袋嗡的一下,睁大眼睛看着时影,时影吻她的时候眼睛是闭着的,她才想起来这是何露园有很多宫人的她怕被看到,用力拍打时影的肩膀。时影抓住她的手,直到朱颜感觉要晕过去的时候他才放过她。
朱颜的腿更软了险些没有摔倒,时影扶住她,看她这个样子,时影干脆将她抱起来接着往帝君那走。
朱颜发现不对“去哪”
“去找父皇,将婚事定下来”时影很是平静
“我不去,我刚死一个丈夫,这么快又”朱颜慌张她是喜欢时影但还没想这么早成亲。
时影打断她的话“帝君说了你没成过婚,你没成过婚,都不做数”
时影笑的很狡猾,这是朱颜的感觉。
【千莲不断甜向剪辑】昨日圣诞🎄
剧情向·甜(ooc预警,同时请大家装作听不懂韩语,因为字幕与演员说的几乎没有关系hhh)
由千瑞珍与申秀莲的共同回忆组成,从大学到成年。从千老师的红裙开始,再度回到千老师的红裙结束,中间都是回忆,充满两人各种时段的生活细节,直到争吵使恋情暂时结束,千老师飞往美国,这是回忆的结尾,最后千老师回心转意,再次回到韩国,申老师奔向她。
【千莲不断甜向剪辑】昨日圣诞🎄
剧情向·甜(ooc预警,同时请大家装作听不懂韩语,因为字幕与演员说的几乎没有关系hhh)
由千瑞珍与申秀莲的共同回忆组成,从大学到成年。从千老师的红裙开始,再度回到千老师的红裙结束,中间都是回忆,充满两人各种时段的生活细节,直到争吵使恋情暂时结束,千老师飞往美国,这是回忆的结尾,最后千老师回心转意,再次回到韩国,申老师奔向她。
【 31 怎么办?要逃跑吗? 】
完结篇
迟来的更新
骚瑞
这几天忙着看嫌疑人X的献身
看完就要去补老原的花善了
————————————————————————
『居然趁着徐伊景病着……真禽兽啊……』
这是李世真在第二天睡醒之后看到徐伊景光裸的背时捂着鼻子防流血所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怎么办?要逃跑吗?』
这是李世真的第二个想法。
还没等到有所行动,徐伊景迷蒙着双眼转过身来,遍布着细密吻痕的脖颈和锁骨呈现在眼前。
『很好,我李世真今天要失血而亡了。』
这是捂着鼻子冲向洗手间的李世真最后一个想法。
还在迷茫的徐伊景看到身旁的...
【 31 怎么办?要逃跑吗? 】
完结篇
迟来的更新
骚瑞
这几天忙着看嫌疑人X的献身
看完就要去补老原的花善了
————————————————————————
『居然趁着徐伊景病着……真禽兽啊……』
这是李世真在第二天睡醒之后看到徐伊景光裸的背时捂着鼻子防流血所冒出的第一个想法。
『怎么办?要逃跑吗?』
这是李世真的第二个想法。
还没等到有所行动,徐伊景迷蒙着双眼转过身来,遍布着细密吻痕的脖颈和锁骨呈现在眼前。
『很好,我李世真今天要失血而亡了。』
这是捂着鼻子冲向洗手间的李世真最后一个想法。
还在迷茫的徐伊景看到身旁的人连衣服也来不及穿就冲下了床,闭着眼躺在床上笑了半天。才慢条斯理的拾了旁边的白色浴衣,一边系腰带,一边往洗手间走,然后靠在门框上。
“你这样……会让别人以为昨晚受欺负的是你。”徐伊景的眼神在李世真赤裸的身上上下扫视,露出有些玩味的笑容。
“……伊景啊,我……”李世真不敢正视徐伊景,眼神飘忽不定,“你没事吧?”
“嗯……有事!”徐伊景收敛了表情,做出一副严肃的模样。
李世真忽的冲到徐伊景面前,抓着她上下打量,“啊?什么事?!哪里难受吗?要不要紧啊?!”
徐伊景抓住李世真的胳膊,捏了捏李世真的脸,嘴角向上扬起,把手移到李世真的腰侧继续揉捏,“世真呐……”然后凑到李世真的耳边,声音低沉,吐气如兰,“你忘记穿衣服了……”
李世真看了看徐伊景的脸,又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的……额……熊本熊!
“徐伊景,你流氓……”
徐伊景摸了摸差点被猛关的门磕到的鼻子,转身去衣柜旁找了内衣和一套休闲的衣服,又敲了敲洗手间的门,“世真呐,衣服给你。”
隔了一小会儿,门被拉开一条小缝,李世真的胳膊伸出来,却听到徐伊景说,“快点穿,我送你回医院……”
门被忽的拉开,“为什么要去医院?!”李世真说完才反应过来,急忙想把门关上,被徐伊景抵住慢慢推开,把李世真掰过来面对自己,一边给她穿衣服一边说着话。
“医生准你出院了吗?你瞒着我偷跑出来,这是大忌,不要再有第二次。”
“伊景啊~再让我呆一天好不好?我不放心你嘛!”李世真拉住徐伊景的袖子撒着娇。
徐伊景没有说话,默不作声的认真给李世真穿着衣服,直到头顶传来一声“代表nim~”,徐伊景的手才顿了顿,抬起头盯着李世真。
“什么时候记起的?”徐伊景挑了挑左侧的眉,抱臂靠着墙。
“……嗯……来日本的时候不是出了点小车祸吗?那时候记起了一些,然后这几天差不多就都记起来了。”李世真眉头紧皱紧张的绞着手指,低头咬着嘴唇挪到徐伊景身边,拉了拉她的袖子,“伊景~代表nim,我不是想瞒着你的,只是没机会跟你说……你生气了吗?”
徐伊景盯着李世真看了几秒,伸出手把人揽进怀里,“没有生气。”捋了捋那人乖顺的短发,深呼了一口气,“倒是你,怪我吗?没有经过你同意,擅自办了结婚手续。”
李世真把头埋在徐伊景的肩膀上蹭了蹭,然后摇了摇头,“我知道是因为医院需要家属签字。”
“……”徐伊景敲了敲李世真的头,被她抬头嗔怪的看了一眼,又把人搂住。
“以我的能力,不需要为了签个字去办理结婚手续。”
李世真抬起头看着徐伊景,“所以……”
李世真未说出口的话被徐伊景轻轻吻住,浅尝辄止,然后被拉着坐在床上,自己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翻找着什么。看着徐伊景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转过身,两枚刻着李世真和徐伊景名字的戒指乖巧的躺在徐伊景的手心,听见那人用最温柔动听的声音对着自己说:
“所以,和我结婚吧,李世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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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了!撒花!
然鹅……
并没有完
有些梗我还没用呢
只是以后的故事可能会不连贯
所以在这里完结
挖下的坑会在番外填
又然鹅
番外也不会太多
自我感觉写的很差『摊手』
不是谦虚,是真心的自我感觉
感谢有人可以看下去
在此鞠躬『笔芯』
雪落下的声音
巴黎十六区,漫无边际的云翳裹挟着淅淅沥沥的雨,雾霭氤氲着塞纳河右岸的座座庄园别墅。
崔书润侧身躺靠在落地窗前的宽阔沙发上,轻声诵读着海明威先生的创作随笔。
“如果你有幸在年轻时生活于巴黎,那无论你在哪里度过余生,巴黎都与你同在。因为巴黎,是一席流动的盛宴。⁽¹⁾”...
巴黎十六区,漫无边际的云翳裹挟着淅淅沥沥的雨,雾霭氤氲着塞纳河右岸的座座庄园别墅。
崔书润侧身躺靠在落地窗前的宽阔沙发上,轻声诵读着海明威先生的创作随笔。
“如果你有幸在年轻时生活于巴黎,那无论你在哪里度过余生,巴黎都与你同在。因为巴黎,是一席流动的盛宴。⁽¹⁾”
她微微叹了叹气,习惯了温带季风气候的晴冷阳光,巴黎冬季连绵的雨,着实令她有些着恼。
而愈加令她着恼的是,陪她一同享受假期的那个人,此刻却埋首在书房,为了日韩金融的发展兢兢业业。
秒针一圈一圈转动,天色愈渐黑沉。待徐伊景结束了最后一个视频会议,揉着眉心走出来时,时针已经指向了罗马数字‘Ⅺ’。
她下意识地捕捉一圈爱人的身影,瞄见了蜷在沙发上认真翻着书页的美丽人儿,她的眉眼间不自觉地染上了一层暖意。
徐伊景窸窸窣窣地走过去,挤进人家的沙发里。她从背后揽住崔书润柔韧的腰,鼻尖不安分地埋在她的脖颈处轻轻嗅着,熟悉安心的味道让她舒服地溢出喟叹,“嗯......”
灼热的吐息洒在颈后,有些痒,崔书润忍不住蜷了蜷莹白如玉的脚趾。她偏头睨了一眼身后的人,“徐大代表日理万机,跑过来这做什么?”语气里的酸味儿太过明显。
徐伊景刻意忽略怀里人的控诉,搭在腰间的手不老实地拨弄着崔书润的衬衫纽扣,声音变得疲软而慵懒,“十几天的假期,视频会议占据了一半的时间,还有一半的时间在下雨...”她扭动了一下身子,蹭了蹭女人敏感的腰肢。
两人腰腹相贴,被蹭动的地方仿佛有丝丝缕缕的电流通过,激起阵阵酥麻,让崔书润下意识地绷紧背脊。她现在可没有心情再听这个人的疲倦呢喃,转过身,捏了捏徐伊景的下巴,嗔道:“做什么呢!”
(后半段)
謝謝Queen
【一元cp】李老师和徐同学07
07
徐伊景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可她还是每天早晨在路口等李世真,李世真好像也习惯了跟徐伊景一起走这一段路,然后一起去校门口吃早饭。
李世真很想知道徐伊景每天早上到底是几点起床的,不管她出来得早还是晚,都能远远地看见徐伊景站在路口的那棵合欢树下在等她。
徐伊景总是穿着黑色或白色的T恤,外搭一件格子衬衫,背包挎在一侧的肩膀上,下身是牛仔裤和帆布鞋,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打扮,可就是比旁边的路人要出挑很多。李世真总是能隔着老远就分辨出哪个是徐伊景,清早的微风将她的细发吹起,飘摇出丝丝缕缕的晨光,映在她白皙清透的脸上,很有一种入画之美。只是李世真往往不能长久地欣赏这幅景色,因为每每走到这个距离的时候,...
07
徐伊景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可她还是每天早晨在路口等李世真,李世真好像也习惯了跟徐伊景一起走这一段路,然后一起去校门口吃早饭。
李世真很想知道徐伊景每天早上到底是几点起床的,不管她出来得早还是晚,都能远远地看见徐伊景站在路口的那棵合欢树下在等她。
徐伊景总是穿着黑色或白色的T恤,外搭一件格子衬衫,背包挎在一侧的肩膀上,下身是牛仔裤和帆布鞋,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打扮,可就是比旁边的路人要出挑很多。李世真总是能隔着老远就分辨出哪个是徐伊景,清早的微风将她的细发吹起,飘摇出丝丝缕缕的晨光,映在她白皙清透的脸上,很有一种入画之美。只是李世真往往不能长久地欣赏这幅景色,因为每每走到这个距离的时候,徐伊景就已经发现了她,然后朝着她走过来。
这天早上,李世真起晚了,她们就没有去门口的早餐店吃,李世真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了一个煎饼,徐伊景干脆就不吃早饭了。
李世真边走边吃,还问徐伊景:“你真的不吃吗?待会饿了怎么办?”
“我课间再去小卖部买点吃的,现在不想吃。”
“这个很好吃的!你也买一块尝尝吧!”李世真一边吃一边不遗余力地安利这家煎饼,“这个阿姨的煎饼很火呢,今天是出来晚了,要在平时,根本就排不到。”
徐伊景扭头看着李世真。只见她穿着一身优雅的职业装,双手握着煎饼,嘴里塞得鼓鼓的像个仓鼠,很有些反差萌。
“那我尝尝?”徐伊景勾起嘴角,伸出一根食指蹭掉了李世真嘴角的酱汁,放在自己嘴里舔了舔。
“嗯。”徐伊景若有所思地看着李世真点点头,“挺甜的。”
李世真石化在了原地,瞪着大眼睛看着徐伊景。
好一会她才回过神来。
什么嘛,明明是咸的。“快走吧,要迟到了!”李世真赶紧快走了两步,同时猛咬了两大口。
徐伊景笑着跟了上去。
“唔!”李世真闭着嘴发出一声惨叫。
徐伊景看到煎饼的酱汁滴在了她的白衬衫上,正好在胸前的位置,而且是好几大滴。
李世真赶紧从包里拿出纸巾,擦着胸前的污渍。
徐伊景帮她拿着没吃完的煎饼说:“我之所以不吃这种东西就是担心会发生这种事情。”
李世真瞪了她一眼。
徐伊景一脸幸灾乐祸。
都怪徐伊景,不想理她。
李世真低头继续擦着自己的衣服,擦了好半天,虽然污渍没那么深了,但还是看起来很明显,很大一片。
“你一直这么笨手笨脚的吗?”徐伊景一边损她一边帮她擦,“讲课的时候看着挺干练的啊。”
李世真生无可恋地看了徐伊景一眼,又看了看手表,然后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径直走进校门。
徐伊景追过去,拽住她的手臂。
“你就这么去讲课啊李老师?”
“马上就上课了,回去换肯定来不及了。”李世真哭丧着脸说,“没办法了。”
徐伊景看她好像真有点生气了,决定不逗她了。
“这不还有我呢么。”徐伊景拉着她的手就往教学楼走,一直到了一层的女厕所。
“干嘛?”
“过来。”徐伊景拽着她进了一个厕所隔间,锁好门。
然后面对着李世真脱掉了上衣。
可能是刚才走得急,徐伊景的胸前和锁骨附近都有细密的汗珠,身上的皮肤和她的脸一样白,白得发光。内衣是黑色的,最普通的款式,但是看起来品质很好,这么看上去也不是很瘦,还是有点货的,虽然跟李世真的不能比。
“别发愣了,你也赶紧脱。”徐伊景抬起手表看了看,“距离上课还有7分钟。”
“啊?”
“你穿我的。”徐伊景晃晃脱下来的T恤,“嫌弃?”
“怎么会嫌弃呢,可是你……”
“别墨迹了。”说着将T恤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就去解李世真的衬衫扣子。
李世真也手忙脚乱地解剩下的扣子。好不容易将衬衫脱了下来,徐伊景直接把自己的T恤往她头上一套。等李世真穿好上衣,徐伊景让她转过去,帮她解开裙子的拉链,把T恤下摆塞进去,弄平整,再把裙子拉链拉上。
狭小的隔间里,两个人几乎贴在了一起。李世真红着耳朵背对着徐伊景,不知道为什么异常紧张,比第一次上台讲课还紧张,可能真的担心会迟到吧。
整理李世真完毕!徐伊景上下打量了李世真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才开始系自己身上的衬衫扣子。
李世真看着徐伊景胸前的污渍,有些抱歉地问:“那你怎么办?”
“没有人会注意我的。只要李老师别叫我起来回答问题就行。”
两个人都穿好衣服后,徐伊景打开门,拉着李世真的手飞快地跑了出去,好巧不巧迎面遭遇了来上厕所的孙玛丽。
“卧槽……”
孙玛丽呆在原地看着从同一个隔间里出来的徐伊景和李世真。
徐伊景直接没看她。
李世真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跟着徐伊景跑了。
两个人还手牵着手!
衣服也不太对劲!
什么情况?即使是思想开放如孙玛丽也有点不能接受刚才从眼前掠过的景象。
她觉得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无论如何也太T M诡异了!
李世真来不及跟孙玛丽解释,直奔三层高三二班的教室。终于在上课铃声响起之前跑上了讲台。
徐伊景双臂抱在胸前紧跟其后进了教室。
李世真深吸一口气,立马进入讲课状态。刚才跑得急,她额头上渗出了细汗,脸色也有些微红,看起来有一种容光焕发的感觉。
今天的李老师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显得特别年轻,加上她微微红润的脸,徐伊景几乎能想象出她当时跳热舞的样子了。
今天的徐伊景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收在黑色牛仔裤里,跟平时的气质还真是不一样。李世真看着这身打扮的徐伊景,几乎能想象出她十几二十年后的样子,那时候的徐伊景,肯定是个令人望而生畏的霸道总裁,杀伐决断,成熟性感。但是对着自己的爱人的时候,会露出外人不易见的温柔。徐伊景将来会找个什么样的爱人呢?咦怎么会突然想到爱人的事?她还只是个高中生呢。
李世真一边如此想着一边讲着课,她已经对课本内容太熟悉了,完全可以一心二用。
大家只觉得今天的李老师讲课格外有激情。
上完课,李世真把徐伊景叫到办公室,说可以把衣服换回来了。
徐伊景摇摇头拒绝了。
“明天你洗干净了再还我。”
“你嫌弃我?”
“嗯~”
“切~”李世真撅着嘴。
徐伊景笑着转身,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差点撞上风风火火走进来的孙玛丽。
“您好。”孙玛丽顿住脚步,居然恭恭敬敬打了个招呼。
“孙老师好。”徐伊景也面无表情打了个招呼。
孙玛丽这才看清是徐伊景,刚才还以为是哪个老师呢。没等她上下打量完徐伊景,徐伊景已经抱臂走了出去。
孙玛丽看着穿着黑T恤青春靓丽的李世真,走过去大声说:“我说你俩这是玩的什么情趣啊?”
“你说什么呢,小点声。”李世真心虚地瞟了一眼门口。
“那为什么要玩换装play?”孙玛丽总能把话说的引人遐想。
“吃早饭时候我把衣服弄脏了,伊景为了怕我上课出洋相就主动提出跟我换着穿。她这个人看起来冷漠古怪,其实人还是挺好的。”李世真认真地解释道,她总想扭转孙玛丽对徐伊景既有的不良印象。
谁知道孙玛丽根本没有听对重点,关注点在奇怪的地方。
“你俩还一起吃早饭?”
“是啊。”
“你俩不会天天一起吃早饭吧?”
“额……是啊。”
“你们住的很近吗?”
“还……行吧。”其实她俩住的一点也不近,李世真只是想让孙玛丽赶紧闭嘴。
“你俩不是师生恋吧?”
正喝水的李世真一口喷射出去。
“……玛丽啊……”她赶忙抽了几张纸巾擦拭面前被弄湿了的材料,无奈地看了孙玛丽一眼,“你好歹也是人民教师,嘴上能不能有个把门的呀?”
“可是你不觉得这个徐伊景对你的占有欲太强了吗?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了呢。”玛丽委屈地撇撇嘴,“你看你俩现在同进同出的,这正常吗?除了不住在一起,她几乎把你的私人时间全部占用了。”
“那刚工作那会儿咱俩不也同进同出,还同吃同睡呢,你觉得正常吗?”
“当然正常了!我可对你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
“那不就行了。”李世真叹了口气,“徐伊景啊,以前没有人关心她,包括她家人也跟她好像比较疏远,她也没有什么朋友,可能因为只有我比较关心她,所以她对我产生了一定的依赖。这种孩子你也不是没见过,因为缺爱导致性格比较孤僻,但是只要你肯对她们付出一点点关心,就会发现其实是很好的孩子。你看我只是稍微付出了一点点时间和精力,她现在就有这么大的变化,会好好上课好好完成作业,戾气也没那么重了,情绪也稳定了。她本来就是个很聪明很优秀的学生,照这样下去,考个重点大学肯定没问题,搞不好能上Q大Bei大呢。”李世真不自觉地流露出了自豪的语气。
孙玛丽看着李世真倒还真是一派为人师表的样子。“行了行了,我就随口一说,看你这一通长篇大论的,每次都给我按头安利你这个小徐代表……你迷弟迷妹那么多,怎么没看你对其他人那么上心啊。”
“因为她是我课代表啊。”李世真理所应当地说,然后她想了想,“而且……或许我跟这个孩子也确实是有些缘分吧,所以对她照顾多了点。”
“铃!!!!!”上课铃响了。
“卧槽!我好像有课!哎呀,都是你!”孙玛丽急急忙忙跑出去了。
李世真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地笑了。她低头盯着自己的上衣发了一会呆,然后回过神来,认真备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