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翔霖】最烦绿茶了
*直男/绿茶
*梗来源@糖不糖
周六晚上10点,陈青野和严浩翔正在双排,陈青野打adc被对面的关羽砍的没脾气,“翔哥,下路支援一下。”
他说着抬眼瞟了眼坐在椅子上的严浩翔,严浩翔打游戏带着一股游刃有余的味道,也不爱飙脏话,大多时候都很安静,他轻轻嗯了声,操作着韩信到下路支援。
陈青野盯着手机准备看严浩翔的操作,并把录屏打开了,哪怕只是在游戏里,严浩翔保护他都能够他回味很久。
陈青野有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喜欢发小严浩翔很久,自己的心思在初中时就发现,但碍于严浩翔是个直男,一直不敢表达出来。虽然有时按耐不住暗示了一下,严浩翔是真的一点都不懂,陈青野既失...
*直男/绿茶
*梗来源@糖不糖
周六晚上10点,陈青野和严浩翔正在双排,陈青野打adc被对面的关羽砍的没脾气,“翔哥,下路支援一下。”
他说着抬眼瞟了眼坐在椅子上的严浩翔,严浩翔打游戏带着一股游刃有余的味道,也不爱飙脏话,大多时候都很安静,他轻轻嗯了声,操作着韩信到下路支援。
陈青野盯着手机准备看严浩翔的操作,并把录屏打开了,哪怕只是在游戏里,严浩翔保护他都能够他回味很久。
陈青野有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喜欢发小严浩翔很久,自己的心思在初中时就发现,但碍于严浩翔是个直男,一直不敢表达出来。虽然有时按耐不住暗示了一下,严浩翔是真的一点都不懂,陈青野既失落又庆幸,失落的是自己的心思无人知晓,庆幸的是严浩翔不懂,不然是不是朋友都做不成,哪怕他们现在只是朋友,在他身边也是独一无二的位置。
严浩翔的韩信非常厉害,关羽竟然不敢出来了,陈青野忍不住开语音,“别怂啊关羽,刚刚打我不是很起劲吗?”
“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韩信小哥哥好厉害,我怕他拿枪戳我。”
陈青野听了关羽的话心里一阵不舒服,关羽是个男生,说话怎么透着一股茶味,并且这声音还有些耳熟?
对面又说了句。
“打的菜还能请帮手,都没人保护我。”
陈青野顿时火大,说谁打的菜,这关羽还有完没完了,操作着复活的鲁班上前,一直沉默的严浩翔突然开口道,“一个人吗,不是说和室友一起吃饭去了?”
蹦跶的小鲁班一愣,陈青野疑惑,转头看着严浩翔,发现严浩翔嘴边不知何时噙着一抹柔和的笑意,不是很明显,要是陈青野和他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估计都发现不了。
什么和室友一起吃饭,陈青野反应过来,这话严浩翔是对关羽说的,他们竟然认识,陈青野努力在记忆里搜索声音的主人是谁。
严浩翔打游戏不爱开语音,他和陈青野离的近,说话声从陈青野的手机传过去。
“严浩翔?”关羽的声音提高了一度,带着掩饰不住的惊喜,“是你啊,那我求求你有用吗?”
他可怜巴巴道,“韩信小哥哥不要用枪戳我。”
他为什么总要提戳不戳,让人听着不舒服。
陈青野一激灵,电光火石之间想起这人是谁了,同时心里敲响了警钟,上次贺峻霖来找严浩翔时他碰见过一次,当时就觉得贺峻霖看严浩翔的眼神怪怪的,等人走后装作不经意问严浩翔这人是谁,他是gay对这方面很敏感,严浩翔回答得漫不经心,“贺峻霖。”
这才一个多月之前的事吧,偶尔在学校也会碰到,但也就打招呼,陈青野大部分时间都和严浩翔待在一块,两人何时这么熟了?
他来寝室找严浩翔打游戏时,是看见他手机上一晃而过的微信聊天页面,原来是和贺峻霖。
这把游戏陈青野打的格外糟心,心情甚至可以说凝重,他百分之百确定贺峻霖喜欢严浩翔,这局一结束他就没心情再打,低头随便点开一款软件划拉着掩饰自己的坏心情,视线瞟着严浩翔,他应该在和人聊天,嘴边带着刚刚打游戏时熟悉的笑意。
“翔哥,你和贺峻霖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有吗?”严浩翔的目光没有移开手机屏幕,“刚打游戏他不知道那是你,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陈青野一愣,表情僵硬,严浩翔和贺峻霖现在是什么关系,严浩翔需要替他解释,维护他。
一直以来陈青野待在严浩翔身边危机感就没减少过,自从知道他对男孩子没意思,早晚会正常的恋爱结婚生子,毕竟他那么优秀,追求他的女生数都数不过来,当然也有男生,严浩翔基本都是拒绝。
陈青野看着这些人在严浩翔身边来来往往,做好了他随时都会恋爱的准备,可能不知道哪天就会和他说自己有女朋友了,要他抓紧早日脱单。
可前提是女朋友,陈青野会嫉妒也不允许严浩翔和其他男生超出友谊界限以外的感情,严浩翔不喜欢男生,就算有可能和男生有什么,那个人都应该是陪伴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的自己,而不是别人。
“这有什么,大家都是朋友。”陈青野努力控制好表情,“对了,翔哥,我还没有贺峻霖的联系方式,把他微信推给我吧。”
“嗯,我和他先说一声。”严浩翔起身,“青野,你回寝室先休息吧,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儿?”
“贺峻霖和室友聚餐喝了点酒,他室友准备在外面开房不回学校了,我去接他。”
这个时间喊严浩翔去接,本来就很晚了,宿舍门禁时间过了到时都回不来。
“那我也一起去吧,贺峻霖要是喝太多,一个人弄挺麻烦。”
如陈青野所料,他们打车在路上都花了二十几分钟,找到贺峻霖在回学校已经来不及了,看着酡红着脸颊的贺峻霖,他整个人几乎挂在严浩翔身上,陈青野每次要扶他都被他撒酒疯似得甩开胳膊。
这人意图真是太明显了。
陈青野眼底有点冷,再次钳住贺峻霖的胳膊十分用力,“翔哥,我帮你。”
从下车后到酒店,严浩翔一路上都半抱着贺峻霖,陈青野插不上手,“不用了,青野把我裤兜里的钱包拿出来,里面有身份证。”
没法回学校肯定要住酒店,原来严浩翔知道来接贺峻霖回不了寝室,还是选择来接,竟然把身份证都带上了。
“翔哥,那开一个标间吧?”
陈青野了解严浩翔,开两间房的话,严浩翔不会放着贺峻霖单独在一边不管,还是开标间合适。他才不会让贺峻霖有机可趁。
严浩翔点头,前台在电脑上查了下,“不意思,标间没有了,还有大床房。”
这次陈青野不在询问严浩翔,直接订下,“那就大床房。”他把身份证递给前台,才回头对严浩翔说,“反正我们都是男生挤一晚就是。”
到了房间严浩翔把贺峻霖放在床上,一路上贺峻霖没怎么闹,这会像是睡着了,陈青野看着床上的贺峻霖,这张脸确实招人。
严浩翔出了一身汗,去浴室洗澡去了。
“看来你很擅长演戏,装醉又装睡,有意思吗?”
“嗯,怎么没有呢,严浩翔有腹肌你摸到过吗?”
“刚刚我有,好硬,手感真好。”
贺峻霖听到浴室传来的水声缓缓睁开眼睛,眼底一片清明,哪有醉酒的样子,陈青野看着手机上跳动的秒数,嘴角微微勾起,“你是故意的,你喜欢翔哥?”
贺峻霖摸了摸刚刚被陈青野掐痛的胳膊,“是又怎么了?你不敢还不许别人追,真有意思。”
陈青野被他这话刺痛,“翔哥不喜欢男生,劝你不要白费功夫。”
“是吗,多谢提醒,但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只是他的朋友,凭什么警告我。”
随着浴室水停下的声音,陈青野涌到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严浩翔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看到坐在床边的贺峻霖,“酒醒了?要喝水吗?”
陈青野冷眼睨着和刚刚气势嚣张仿佛变了一个人的贺峻霖,他点头又摇头,伸着胳膊给严浩翔看,“床上有虫咬我,痛……”
他指给严浩翔看的正是陈青野把他掐红的地方,贺峻霖很白,身上也容易留下印子,陈青野不屑,他虽然用了些力,还是他自己太脆弱。
“不是虫。”严浩翔看完得出结论,“睡吧。”
贺峻霖抬手搂住严浩翔的腰不撒手了,陈青野气不打一处来,他就是故意的,贺峻霖脑袋埋在严浩翔脖颈处,看着床边的陈青野挑了下眉,说话轻软带着小孩子气,“你身上好香。”
“别闹了,快睡觉。”
“可是我想喝水。”
严浩翔被他抱着走不开,“青野,麻烦帮忙倒杯水。”
“韩信小哥哥……能不能……不戳我”贺峻霖又开始说醉话一样胡言乱语,陈青野找到矿泉水,这个绿茶,恨不得把水泼他脸上,“我要找个野王,不让……让人欺负我。”
“对,找兰陵王!”
“为什么是兰陵王?”
陈青野把水递过去,严浩翔正准备接,水瓶一歪,有一小半倒在贺峻霖脸上,“不好意思,我没拿稳。”陈青野道歉,转身去拿纸巾,贺峻霖眨眨眼睛似乎还有点犯迷糊,水顺着脸淌下来,脖颈这块全湿了,严浩翔托着他的背将他抱起来一点,贺峻霖探出舌舔了舔嘴唇,似乎很渴一般,嘴唇上沾到的水渍都是渴望已久的源泉。在往下,打湿的棉质T恤有些透……
“真不好意思啊,快擦一下吧。”陈青野拿着纸巾回来,严浩翔一把扯过被子给贺峻霖盖上。
贺峻霖借着翻身把脑袋埋在被子里,憋了很久表情终于放松下来,这也不是撩不动嘛。
第二天贺峻霖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了,三人一起回学校, 陈青野烦贺峻霖绿茶,贺峻霖看着微信上的好友申请,痛快的点了同意,呵,笑面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他喜欢严浩翔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但陈青野很怕严浩翔知道他的心思,不然早在严浩翔面前说三道四了。
陈青野说严浩翔不喜欢男生,他不信邪,就要试试。
贺峻霖倒不像陈青野想的那般每天粘着严浩翔,一周可能在学校碰见两三回,与之前无异,陈青野怕他搞什么小动作,借故翻看了严浩翔的手机,严浩翔和贺峻霖的微信聊天还停留在上次回学校,贺峻霖要转他房费上,游戏也没怎么在一起打。
严浩翔最近很忙,和他一起吃饭的时间都少了,陈青野渐渐放松下来。但为了以绝后患,联系了学校一个gay,比他们大一届的学长,大一刚开学那会两人认识,一眼看出对方的取向。不过陈青野心里装着严浩翔,其他人入不了眼。
“你确定你说的是他?”学长看着陈青野递过来的手机上的照片,“这不是贺峻霖吗,他可不好追。”
“前几天我还在酒吧碰见他了,那么多人搭讪一个没理。”
“在台上跳舞辣的要命,也不知道那人是谁,还给他钱了。”
学长说的是gay吧,陈青野只去过一次,严浩翔怕是都不知道这种地方吧。
“他是每周都去跳舞还是只是偶尔?”
“不知道,但我看他和调酒师都挺熟,应该是常客吧。”
陈青野心里有了对策,严浩翔接受不了男生,要是让严浩翔看到贺峻霖在台上跳舞,还和其他男人疑似那种关系,怕是朋友都没得做吧。
带严浩翔去酒吧之前,他想先去确定贺峻霖出现在酒吧的时间,要是贺峻霖不在,他不好和严浩翔解释为什么带他去那种地方。
晚上陈青野就去了酒吧,他先在舞池找了一圈,吧台也没看见贺峻霖的人,是没来还是在卡座?他点了一杯饮料坐下,一束灯光扫过最角落的卡座,一瞬间陈青野怀疑自己看错了人。
怎么可能,严浩翔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陈青野惊疑不定,实在太像,他转过头直勾勾看去,昏暗的光线里男生腿上还抱着一个人,手揽在细腰上,两人正在接吻。
如果说那个男生像严浩翔只是巧合,他腿上抱着的还像贺峻霖那也太离谱了。
陈青野整个人有些恍惚,不可置信。
拖着灌了铅一般沉重的双腿,将自己藏在离他们很近的绿植后面。
这时台上的音乐停止了,周围说话的声音清晰起来。
陈青野清楚的听见男生沙哑着嗓音哄怀里的人,是他很熟悉的声音,却是从未听过的陌生语气。
“我不该这么凶,在亲亲好不好?”
陈青野失魂落魄的离开酒吧,临走之前看见严浩翔摸着贺峻霖的脸。
“霖霖,今晚不回寝室好不好?”
【太中】浪漫主义
我流双黑,画家宰×作家中
大概是艺术家的爱情
全文1.3w,是和逝逝 @乌衣鬼 的联文,136节和后日谈是她写的,其余是我写的。
浪漫主义
1.
从艺术方面讲,血是红颜色种类里的一种分类名称,代表一种和人的某个体液相同的颜色。从学术方面讲,血是水、蛋白质、低分子物质和血细胞的组成物。血的化学成分都可以在自然界找到,那么也就是说,在我们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里,都有不成形的血,我们其实活在血里。
太宰治讲这段诡辩时身上还没有干透,驼色风衣在咖啡店的布艺沙发上印出浅淡的湿痕。中原中也犹豫了很久还是找店家要了一条毛巾给他,但太宰治并不用它...
我流双黑,画家宰×作家中
大概是艺术家的爱情
全文1.3w,是和逝逝 @乌衣鬼 的联文,136节和后日谈是她写的,其余是我写的。
浪漫主义
1.
从艺术方面讲,血是红颜色种类里的一种分类名称,代表一种和人的某个体液相同的颜色。从学术方面讲,血是水、蛋白质、低分子物质和血细胞的组成物。血的化学成分都可以在自然界找到,那么也就是说,在我们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里,都有不成形的血,我们其实活在血里。
太宰治讲这段诡辩时身上还没有干透,驼色风衣在咖啡店的布艺沙发上印出浅淡的湿痕。中原中也犹豫了很久还是找店家要了一条毛巾给他,但太宰治并不用它擦头发,而是拆开手腕上的绷带把薄薄的棉质布料缠上去打了个粗糙潦草的结,像是生怕那块皮肤见到人一样,一边滔滔不绝地接下去:“所以,啊,对了,您怎么称呼?”
“我姓中原。”
“好的,中原先生。我其实并不是要自杀,我只是想看看水里的血是什么样子,毕竟血是以液体形式存在的,在水里的话,更贴近血的原始样子吧?”
中原中也冷静地点点头:“那么是我打扰你了,抱歉。”
还是离神经病远一点吧。他想。神经病是不能讲道理的,顺毛摸比较好,只要赞同他说什么都是对的就好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想个办法离开。
他身上也全都是水,枫红的头发黏在脸颊和脖子上,被厌烦地拨开捋到耳后。他拥有不灭的火却不珍惜。太宰治觉得有趣,用那只绑着毛巾的手去牵他的手:“中原先生,我觉得你是我的缪斯。”
中原中也看着他,身上所有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完蛋,被神经病盯上了,怎么办,他会半夜潜进我家杀掉我吗?脑子里已经想到血腥打码场面,脸皮上却丝毫不显,中原中也礼貌地笑笑,试图抽回自己的手。
没抽动。
“不……这位先生,我没有任何能提供给你帮助的地方。”他委婉地拒绝,生怕哪个词太尖锐戳到这位神经病的心,让他突然掏出把刀来刺进自己的心脏。
然而神经病是不懂拒绝的,太宰治笑得灿烂极了,真亏了那副值得流传百世的好皮囊:“怎么会,中原先生可以及时救我呀!”
中原中也没控制住眼角一跳:“难道您还打算再跳一次河吗?”
“当然!”太宰治连忙点头,仿佛中原中也说的是“你还要再买一盒章鱼烧吗”这样的话,“所以,中原先生,来我家住一段时间吧,在我画完画之前?”
2.
答应住下来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和神经病住到一起想都不要想。
我只是防止这个人跑去跳河白费了我的劳动成果而已。
顺便找点写作灵感,毕竟这么奇葩的人也不多见了。
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地想。
此时他正端坐在榻榻米上,面对着陌生的室内陈设和环境显得相当拘束,略微僵硬的坐姿彰显着他已经保持这样的姿势很久了。眼前的男人却似乎毫无所觉,仍旧喋喋不休地讲述着自己年少时为什么而拿起画笔。
冷静,中也,你是个文明人。
中原中也轻抒一口气,喝茶压压惊。
他认识这个叫太宰治的男人还不到半天,现在他已经知道对方的家庭背景收入情况连带着感情过往,现在对方似乎顺带着连创作史都要给他交代清楚……天知道他为什么要知道这些。
但是看着对方兴高采烈似乎难得有听众的样子,又不好意思打断他。
就当是在听编辑念经了。
半晌,对方结束了关于创作的话题,见这人还有换个话题继续说下去的趋势,他友情提醒:“那个……”我该告辞了。
“喔……”太宰治看了看他,恍然大悟似的拍拍脑袋,“身上水半干不干的确不好受,中也你先去洗个澡吧。”
……你是怎么领会出这层意思的?
中原中也摆摆手:“不……”
“嗯,别客气,先穿我的衣服就可以。”太宰·读不懂人话·治把中原中也连拐带骗地拎起来,中原中也挣了挣竟然没挣开,还未来得及拒绝便被不由分说地塞进了浴室。
中原中也有些懵逼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两双眼睛对视,是如出一辙的茫然。
真有人可以自来熟到这种地步吗?
简直已经不读眼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难不成今天还真要顺着他的意思住下?
想都不要想。
我错了,老师。中原中也提前忏悔。
年轻时在校读书老师跟他再三强调,过分冲动不是什么好事,他在那位老师的教导下脾气收敛了不少,以至于后来认识他的人谁不夸一句“中原先生真是彬彬有礼”。
而现在。中原中也推开了浴室的门,拎起自己的包就要往外走。恐怕要动用他多年不用的武力了。
这次绝对不回头了。
装疯卖傻也没用,我不可能在这里住下。
中原中也觉得自己就没这么坚定过。
哪想太宰治正守在玄关。
中原中也微微一怔,说:“你怎么在这?”
“我不守在这人都要跑啦。”太宰治语气像是埋怨,“中也你真是太冷漠了。”
他这话说得实在理直气壮,要不是自己的的确确刚认识他,中原中也都要以为他做了什么负人感情的事情。
温和的面具已经快维持不下去了,中原中也努力放缓语气:“我想我们并没有……这样熟稔。”
“那从今天开始熟就可以啦,住下来吧住下来吧住下来吧……”太宰治猛地拉住他的手,一阵使劲的揉搓,微凉的温度生生被捂热,他在这份触碰里有些恼怒,带了点力度甩开对方。
他算是看出来了,神经病可能是假的,得寸进尺是真真切切的。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气:“我跟你的交集,就是你掉进水里,我把你救起来。”
他盯着对方的眼睛,那里似乎盛着对方刚刚描述过的“午夜时清澈寒凉的海”,坚定道:“除此以外,没有其它,明白?”
似乎意识到他是认真的,太宰治眨了眨眼睛。
“但是我现在得病了哦?”他说,“没有中也就要死的病呢,中也忍心看我就这样去死吗?”
中原中也理性建议:“这种情况我也没办法,建议您去看医生。”
“……好呀。”太宰治微微笑了下,松开抓住他的手,歪了歪头。
以为这人想通了,中原中也低头换鞋,“没事我就……你他妈干什么!”他一把拉住太宰治的手,打落对方正往手腕上划的刀片,握感是带些粗粝的麻布,不知什么时候太宰治又给自己缠上了绷带,只留出一道可供刀片落下的缝隙。
……这人从一开始就拿着刀?!
人家拿着刀是行凶用的,这人怎么净往自己身上戳?
中原中也一时失语,他气上心来,正要开骂,看到了这人委委屈屈的眼神。
“就等我把画画完,不会很久的。”太宰治一米八的个子,此时在他面前头放得很低,他一伸手就可以敲到对方的脑袋。
“我真的需要你……你刚刚要走我太难过了就忍不住……”他字里行间暗示着你走了我就接着来,面上却还是可怜兮兮的,“好不好嘛……中也,拜托啦中也。”
分明认识还不到一天,他的“chuya”喊得已经相当熟练了,柔软的尾音从话语里泄出来,总有种让人忍不住心软的魔力。
方才他拿刀戳自己的力度也不似作假。
中原中也默了默,说:“那我要搬点东西过来,什么都没准备。”
眼前的大龄神经病突然欢呼一声把他抱到怀里。中原中也生性带点冷漠,向来不喜欢与人过多的肢体接触。这还是个刚认识的人,不自在混着慌乱把他整个人都弄得有点烦躁,这时听到耳边的声音说:“中也你真好,你能留下我真开心。”
多少能看出来太宰治今天一直在演戏,演出来的情绪夸张、演出来的罗里吧嗦,他懒得拆穿,此时耳边的笑意却是真实的。
是没遇到过什么可亲近的人吗?
他轻叹了口气,竟然没再说什么,拍了拍对方的背。
而中原中也看不到的,自然是太宰治眼里划过的、一瞬的得逞之意。
3.
老实说,老实说。也太诡异了一点。
中原中也提着箱子时恍惚有种荒谬的感觉——这感觉自从见到太宰治,不,自从他踏上那座桥就该有了。
一切都发生得过于行云流水,完全没有可打断的地方,如果这是他写文章的状态该多好。他侧过头看太宰治,漂亮的男人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正小声哼着他分辨不出的调子,肉眼可见的好心情。
倒不是说太宰治不帮忙。刚收拾完时太宰治确实很积极地说“中也我帮你拿吧!”,而后走了五分钟身子就歪向箱子一侧,表情为难、吞吞吐吐地问他:“中也你,你都带了什么啊,我那边东西还挺齐全的哦?”
中原中也叹了口气:“行了给我吧,我自己拿。”
“那怎么好意思。”太宰治谦逊地一退手,明明是拒绝的姿势,不知怎么那箱子就到了中原中也手上。这一套熟练得不得了,比魔术师的手技还要眼花缭乱,中原中也不禁怀疑了一下他这谦逊到底有多少水分,最后得出百分之百的结论。
完全就是个乱七八糟的人啊。他头疼地跟在太宰治身后,觉得自己惹上了大麻烦。但既然已经答应下来,必然就要住那么一段时间,怎么尽可能地把这时间压短才是首要问题......
而后当晚,他在征得允许后进入了太宰治的画室,一推门就被浓郁的味道和强烈的颜色冲击到头脑眩晕。不是颜料的味道,尽管丙烯树脂的气味分子填充了旷大房间的每一寸空间,但中原中也闻到的那种味道属于玄学范畴,非要说的话——
是灵感的味道。
源源不断的、在他脑海中烟火一样炸开的灵感。是穿红衣的女人、是战场上决定胜负的那颗子弹、是夜晚悄无声息的雨、是每天走过的小巷里某个窗口生出的一盆薄荷。他迫不及待想回去伏案写作,一个又一个故事在他脑子里成型,独属于文人的非性高潮让他手指都在颤抖,要和最常用的那只钢笔缠绵交合。他走过那些画,显然画的主人没打算好好对待它们,画框和画布随意地堆叠摆放,但那些鲜明过头的颜色如同直视太阳时的光斑,只是余光扫到都在视网膜留下长久的影像。
太宰治说他是“画画的”,恐怕缺少了“声名在外”这个前提。中原中也认出有几幅画是上过电视的,另几幅进过国际展览。他不由想起那个知名论题:“不是天才就是疯子”。
太宰治毫无疑问是疯子那一挂的。
中原中也暂缓了离开的念头。他带了纸笔,不多,原本只是想每天写点东西纯作练手防止思维停滞,但一个晚上他就用完了所有稿纸。他难得有这么流畅的写东西的时候,整理稿纸时粗略翻看,纸上也少有涂抹痕迹。一气呵成,这个状态美好得中原中也想要叹气。
为什么是在这个神经病家里有的灵感啊......一个一言不合就要自杀的混蛋,多接触会有大麻烦的啊!
他烦躁地抓抓头发,枫红的发丝翘起来,他的头发本来就不是服帖的类型。太宰治靠在门上看他,看他翘起的发角像一簇簇冷的火焰。不灭的火,他有不灭的火。太宰治在心底默念,他有不灭的火,和永远流淌的水。真奇怪,真奇怪啊。
“中也,你还没睡吗?”他故意眯起眼睛压着嗓子,作出睡眠被打扰的姿态。很久以后中原中也才会知道他有作画的能力之外还有演员的天赋,所以现在轻易被骗到:“啊,打扰到你了吗?抱歉,我马上关灯。”
“醒了就睡不着啦。”太宰治轻飘飘地说,他同时还精通语言,知道说什么、用什么语气说会让对方愧疚自责,放松心理防线,任由他踏进客房里,坐在桌子的对面,甚至翻阅起那堆文稿。
“中也是作家呀?”他问。
中原中也对弄醒他这件事果然心怀不安,神色始终,怎么说呢,像脸颊上爬着一只蚂蚁,有点痒有点烦但是找不到源头的那种样子。他接下话:“只是写点东西而已。”
“唔,这个,是那幅《假花的谎言》吧?”太宰治修长的手指在稿纸上敲了敲,他从字里行间看出人物原型出自自己的画,随即想起自己没有署名写记的习惯,这名字不被人知道,于是又想解释,“就是那幅——”
但是中原中也打断了他,若有所思地握着已经扣好笔帽的钢笔顶端在桌面上描画看不见的逻辑线:“原来是叫这个名字啊,这么说的话,如果是假花的话,那么酒井就得是这样的了。”
太宰治看他陷进构思里。这话接的太自然,显然是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说的是哪一幅画。他心里泛起奇妙的感觉,冷不丁又问:“中也对《白雪公主自杀》有什么看法?”
“那个吗?”中原中也抬起头来,“很奇怪啊,为什么白雪公主是个男人啊?”
啊,啊,果然。太宰治笑起来,在灯光下眉眼弯弯,漂亮的连头发在脸颊投下的阴影都让中原中也想书写。
中也是明白的,他明白我的每一幅没写名字的画,他明白我的心。
中也啊。太宰治看着又埋头思考文章的中原中也,慢条斯理地,探出殷红舌尖舔了下嘴角。
4.
长时间搞创作的人都会有点神经敏感,清醒时激发了瑰丽灵感的画作在夜晚时化为诡谲的色彩,将梦境浸染得光怪陆离。
中原中也不想去回忆他是怎么见到了七个巨人围着一位穿着中国风蓝色嫁衣的黑人男性唱歌还叫亲切地喊他为白雪公主、也不想再细想为什么他从那个地方离开之后遇到的是另一个花朵均有神志且把人类当成食物的世界。他只知道他这天晚上反反复复在梦境中醒来了六七次,每次都是不同类型的魔幻,以至于当中原中也真正意义上被阳光叫醒时,他还怀疑这是否又是一个看起来如同现实的梦境。
直到他看到了太宰治那张漂亮的、微笑着的脸。
昨天晚上两人聊到天色泛白,由内而外都散发着一股神经病气息的太宰治在聊到创作时却能相当巧妙地对上他的脑回路,且读懂他在创作中的每一句未尽之言,甚至不经意的话语都能带给中原中也崭新而精妙的启发。若不是手中的稿纸用完,他想必可以顺着那点灵感直接写个通宵。
看来一时心软答应了和对方同居也并非坏事,中原中也想着,冲太宰治点了点头:“早上好啊。”
太宰治正站在窗边,看来是他刚刚将窗帘拉开,阳光从他的背后透进来,给他勾上一层浅淡的金边。他在笑:“早上好,中也。”
两人的同居生活就这样拉开了帷幕。
事实上中原中也在从河里把太宰治捞出来之前已经足足卡文了一月有余,再写不出后续编辑便要忍无可忍地杀上门来了,可自住进来起,源源不断的灵感涌入脑海,动笔写出时亦行云流水。
或许人生的每一次不期而遇都有它的道理。
这两周囤下的稿子足够中原中也交差三个月了,思及自己与太宰治的相遇,他突然在脑内又构思出了新的故事。
灵感错过不再来,他当即开始写。
中原中也全神贯注做事情时会自动屏蔽周遭一切东西,窗外虫鸟的鸣叫、风呼啸而过带起的树梢飒响、电器运行轻微的嗡嗡声……在这种时候都入不了耳。思绪跟着游走的笔尖一起在幻想的国度中行走,等这段旅程稍微告一段落,便听到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中也是在写我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太宰治已然趴到了他的桌子对面——如最近很多个下午一样。
太宰治的作息称得上规律:上午在画室作画,下午便闲着没事到处晃荡。
有时候他会跟中原中也打一声招呼出门之后带点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譬如当日清晨盛开的花束、路边小孩赠送的石子、或者随手从某个老太太手里买回来的编织品,大多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却暗含着一种或许是扎根于艺术家骨子里的浪漫。
有时候便趴在中原中也的桌子旁边等他写作,太宰治的兴趣似乎仅限于观察,从不打扰他。中原中也停笔时一抬眼,就会撞进对方弯起的眼睛。
“你闲着没事老盯着我干嘛?”中原中也盖上钢笔帽,伸手敲了下太宰治的额头,语气是半个月相处以来培养出的随意。他话里像是在嘲讽,尾音却又上挑而显得仅仅是一句调侃:“照这样下去,你那副画什么时候才能画完?”
实际上,中原中也现在已经并不急着离开了,他甚至觉得左右都是写作,宅在自己家和宅在别人家似乎也并无分别——太宰治还总能激起他无尽的灵感。
他只是好奇,太宰治并不介意给他看自己已完成的画作,无论是发表过或是未发表的,可那幅正在进行中的画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给他看。那幅据说、因为见到了自己而有了灵感的画。中原中也可太好奇它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太宰治维持着趴在桌上的姿势,挪了挪下巴,抬眼看着他:“如果我说我早就已经画完了,中也你会搬出去吗?”
中原中也听这个语气就知道他没画完,但仍顺着他的画说:“那得看你赶不赶人咯?”
“我怎么可能会赶中也走。”太宰治唇边荡开一抹笑意,把他生来便带着两份攻击性的容颜柔和到近乎温柔,“看来中也不讨厌我咯?”
看到对方的神情,中原中也想起他刚住进来那几天。
奇幻纷繁的梦境并非只影响了第一天,之后的几天他每晚都被梦境所困扰,可白天灵感澎湃的感觉实在太好,中原中也便也默认了这一份灵感带来的“副作用”,只是醒的时间越来越早。他属于夜晚精神的类型,早上从来不定闹钟靠自然醒,往常至少能睡到日上三竿,可那几天清醒的时间不断前移,一直移到了天还没亮的凌晨。
凌晨惊醒的那天,中原中也睁开眼睛后盯着天花板发了会愣,他思索着自己昨晚是几点入睡,又估摸着是不是应该再睡个回笼觉。刚刚做过的连环梦中梦实际上并没能让大脑得到良好的休息,神经近乎是亢奋的,生理上却疲惫至极。
“中也最近醒得越来越早了。”在他思索时,同居人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扭过头,便看到对方正坐在床边。
中原中也问:“你怎么知道的。”甚至还等在这。
“我还知道很多哦,譬如中也说自己只是个写东西的,但你去年的书破了销量纪录。”太宰治说话的声音放得很低很慢。
“啊,你还说你只是个画画的。”
“彼此彼此吧。”太宰治笑了一声,“中也这两天的状态不太好,所以我就猜你是不是睡不好。因为我灵感旺盛的时候也是这样。”
“包括我住进来的这段时间吗?”
“真敏锐呢。”太宰治声音里带着叹息。
说话间太宰治伸出手摸他的头,对方温热的手指捋过他的头发,又轻按着头皮,或许是对方的动作太无害,中原中也不知不觉放下了戒备,顺着他的动作半闭上眼睛。
之后他们有一段时间的沉默,太宰治揉的动作极为温柔,就像是……专门来哄他睡觉的。
或许太宰治提到的“为了画画尝遍人生百态”去学习的技艺里包含按摩,又或许仅仅是为了写作长时间游离于人群外以至于格外贪恋一些肢体接触。总之,中原中也在他的抚摸下酝酿出了睡意——并没有花多久。
思及太对方提到的他也睡不好,在被久违的困倦淹没前,中原中也莫名说了句:“要不你上来一起睡吧。”
那时太宰治的笑容便与现在一样,只不过话里说的是拒绝:“中也对刚认识的人也太放心了吧。不用担心我哦,中也。”
中原中也回忆起那个凌晨的场景,还有现在太宰治如出一辙的神情,说:“不讨厌你啊,我难道会在我一个讨厌的人家里住半个月吗?”
太宰治眨了眨眼,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站起身来:“中也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在画什么吗?我带你看看吧。”
想到对方刚刚提到的假设,中原中也问:“你真画完了?”
“没有哦。”太宰治领着他走进画室,“其实大体上早就已经画好了,但还是觉得缺点什么。”
中原中也想到初见那天这人的话:“……所以有事没事就来盯着我看?”
“是呀,我说过,你是我的缪斯。”
“那今天怎么不藏了?”
“因为我突然想到,或许中也会知道我的画到底缺什么呢?”他们穿过外侧已经完成的画作,走到最里侧,太宰治把那幅面朝墙的画架转过来,“看吧,中也。”
5.
虽然太宰治说还没画完,但以中原中也有限的艺术素养来评价,这幅画的完成度已经相当高了。
一眼入目的是画面上方极具冲击力的色彩交融,暗调的红与深沉的蓝在天际碰撞,空旷而孤寂的大地被天空中的霞光唤醒几缕希望,几簇盛放的花开在远方,花瓣被风携着飘落而来。
整幅画都被一种灰暗的色调浸染,无论是花还是霞都像是被雾笼罩着,画的四周边缘更是沉闷的黑暗,仿佛在画中这个无边无际的世界里,唯有画中一景才有些许色彩。
中原中也抱臂观察这幅画许久,没有说话。
“中也?”太宰治轻轻唤了他一声。
“我感觉,很矛盾。”中原中也思索着,努力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画家,“这里的花,天空中的霞景,和周围的黑暗,看起来是比较简单的主题「希望」。但它整个的色调又是灰暗的,你似乎是想描绘出「这点希望没有用」,又似乎是想表达「在整个灰暗的世界里只有这里才有些许光明。」
“你并不确定,画中心的这些色彩,到底是光明之所在,还是苟延残喘但并无作用的一点亮色。所以你把画面的色调换了很多遍,红色和蓝色的明亮度也调了很多次……而且我觉得,这里。”他指向天界红蓝交汇处与地面的交接点,“这里应该有什么东西,人、花、动物、一束光或者别的什么,而不是一片空旷。
“顺便我多问一句,这个天上的红色和蓝色,应该是所谓的「我给你的灵感」?但是,嗯,这种配色应该蛮常见的,所以……为什么说我是你的缪斯?我的头发也不是标准的红色或者橙色,更像是接近褐色的褚色。”
在中原中也描述太宰治的画时,太宰治自始至终都微笑着,他像是早有预料一般,看着眼前这个分明只和他相处了一个多月,却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了解他画作的人,对他创作的心理路程娓娓道来——他甚至不懂画,说得却全部正确。
但听到中原中也的问题时,他哑然失笑了。
“中也。”他说,“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这么敏锐,又这么迟钝。”
中原中也有些茫然地看向他,太宰治没有解释,转而发问:“那中也觉得呢,你觉得这抹色彩,是希望,还是微不足道?”
如果说方才中原中也评价那抹色彩时只是顺口说出,发问是顺带一问,并未多想。那么在太宰治此时反问他时,看着对方鸢色的眸子和专注的神情,从不吝于在作品里描写感情的作家微妙地感知到了什么。
中原中也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稍微停顿了一会,才谨慎地说道:“我不知道。”
“这抹色彩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这只有你能够决定。”
他们的对话在中原中也说完这句话之后便结束了,太宰治并没有表达赞同或者不赞同,满意或者不满意,只是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后面的日子似乎与之前并无不同,他们像往常一样,有时各自创作,有时在一起交流,有时会吵架又很快和好,有时会在某一个惊醒的夜晚陪伴彼此。
6.
太宰治变得放松了一些。这么说是因为中原中也发现他时常散发出一种阴郁,不相仿第一次见面时那种伪装的活泼和冒失,细微的、轻巧的、缓慢的,如果转换成声音,大概是以很明快的语调说“我不想活了”。
搞艺术的人时常消极,中原中也只以为他比较强烈,没怎么在意。直到有一天晚上,他躺在太宰治的腿上享受按摩,突然发现太宰治一直不离身的绷带松垮了,缝隙间密密麻麻的深色。他一把拽开绷带,太宰治根本来不及躲藏,满胳膊的划痕全部暴露在中原中也眼中。
他说死,竟然不是说说而已。
中原中也一时反应不过来,眼前晃动的全是散发阴郁的太宰治的身影。笑着转过头时眼角漏出冷,握着画笔时把笔头砸出尖角然后在嘴里咬,划破嘴角后血顺着笔杆混进颜料。他还想起相遇时他在咖啡馆给太宰治一条毛巾,太宰治不顾狼狈,只用它掩盖胳膊上的刀痕。
他是真的想死,却在见到中原中也后把死伪装成闹剧,像是要活了。
中原中也麻木地想,我没见过他处理伤口,没见过他绷带上有颜色。可那些交错的疤痕,凸起的,扭曲蜿蜒过他抚摸的手指,分明有新有旧。
太宰治什么也不解释,挣脱了他的手,回了自己房间。他无从言语,中原中也也无由追问。
于是只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太宰治仍旧有时看他写书,有时作画,仍旧拉着他出门散步,喝新出的饮料,吃西餐或者中餐,吃咖喱饭和乌冬面。中原中也的视线时常流过他的绷带,但太宰治太坦然,那些视线没有落足处,只能像游鱼一样流过了。
7.
而在这些时间里,中原中也交上去的稿子发行成书,应出版商要求他需要去参加五场签售会。
告知太宰治这一事实后,对方原本注视着稿纸的目光上移,挪到了中原中也的身上——在相熟以后,他就很少会在中原中也面前表露出他神经病的那一面了,于是中原中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时他的夸张很大程度上有演技的成分,画家以这样神奇的方式筛选着与自己相遇的人,然后缠上其中最为心软的那一个。
“好呀。”太宰治答应地干脆,“中也要我帮忙收拾行李吗?”
“不用,就最多一个星期就结束了,不需要带多少东西。”
太宰治却像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地说:“稿纸、笔、思维导图……唔,还有你买来的那一堆参考书,这半年的衣服,加起来也不少……”
中原中也匪夷所思地听他罗列,怔了半晌,问:“……你要赶我走?”
“不是哦,我永远不会赶中也离开。”太宰治的手指碰了碰他摊在桌子上的稿纸,“中也一开始是很想快点走的吧?但你发现呆在我这里可以激发你的灵感,所以才决定长留。而现在——你又有一个月没写出什么新东西了不是吗?”
“……”
“所以我想,或许我这里不适合中也继续待着了。当然——如果你想继续住下去,我也很欢迎。”
一种荒谬感击中了中原中也,他一瞬间有无数话想说,他想说对于他这样一个作家来说有时候没有灵感是很正常的事情,想问难道我们半年多的相处对你来说我就只是在寻找灵感而已?还想质问对方那个在心里想了无数遍的问题:对于你来说,我到底是什么啊,太宰?
他有时能感觉到对方对他的爱,可太宰治又近乎于固执地拒绝着他的靠近。画家会试探着让他去读懂自己的心思,却从不告诉他,他给出的答案是否正确。对方会在他失眠的夜晚到来,但从不愿意与他同床共枕。太宰治恪守着亲密的界限,让两人的关系始终能够保持在君子之交可以解释的层面,就好像他们真的只是趁有灵感一起搭伙创作的关系。
起初中原中也认为这样的方式是令人舒适的,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感到了不满足,他并没有做额外的事情,是以为这是艺术家的天性敏感所致。
而太宰治此时对他表露出了寻常人所没有的冷漠与决绝,他曾经可以以死相逼让中原中也留下,现在也可以轻飘飘地说既然我不能带给你灵感了那你就离开吧,还要美其名曰一句我没有赶你走。
太多的话堵在嘴边,最后中原中也只是说了很简单的几个字:“我不走。”
太宰治原本有些百无聊赖的神态些微地顿住了,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一样,用仔细的目光将他打量了一遍。然后他又确认似的问:“不走了吗?”
“不走。”中原中也拎出行李箱开始收拾行李,他有心发脾气,却知道现在并不是个好的吵架时机——他一会还要赶飞机,两人如果在争吵中让他们之间一直以来没有说明的问题被剖开又不能解决,那可真是不能更糟糕了。
他收拾东西的动静被弄得很大,中原中也把几本打算看的书塞进行李箱时几乎是用摔的,绷紧的姿态显然是心里压着火。
太宰治坐在旁边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有说。
褚发的青年干脆利落地整完了行李箱,之后站到他面前,拽着他的领口冷冷道:“不可能什么都按照你的想法来发展,当初留下是被你强逼的,那离开该轮到我来做决定了。”
“别太自以为是了,太宰君。”
看着对方气冲冲离开的背影,太宰治手指下意识地整平被揉皱的领口,头脑有些空白。之后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能把敬称说得如此阴阳怪气,作家对情感的掌握能力果然不容小觑。
8.
签售会结束得很顺利,但中原中也并未按原定计划返程,他在出版商的邀请下和他们一起游玩当地景点。负责接待他的几个人都还蛮好相处,性格也外放开朗,一路吃吃喝喝玩玩,倒挺惬意。
并不是不能立刻回去,只是中原中也在思考。
他在思考,太宰治那天为什么那样说。
对方想让他走这是毋庸置疑的,可他拒绝之后被隐藏得极好、还是显露了些许的惊喜也是真实的。
他回忆着自己与太宰治的相识:从水里把自杀的人捞了起来,之后被对方以生命为要挟留下。太宰治说自己是他的缪斯,两人在灵感和创作方面的聊天总是很合拍。而对方也能在很偶尔的时候,恰好关照到他一些不太明显的需要:比如失眠、比如有时候没来由的焦虑。但他们的关系却没有顺理成章地变好,因为太宰治始终坚定地在心中划了一条线,线内不让任何人踏入。
中原中也想,如果他不能搞明白太宰治划出这条线的原因,他回去了也无济于事。
这天恰好他们一行人一起去观光了一个刚刚落成的艺术建筑,中原中也心里挂念着画家,注意力便也有意无意地放在了墙壁的挂画上。
画……对,画。
中原中也突然反应过来:太宰治所说的那幅,以他为灵感的画,为什么没听说过后续了?
放弃了?不,如果对方放弃,他多少都能察觉一二,那就是一直没有画下去。
那为什么没有继续画了?
是没有灵感,还是……不能在他面前画?
中原中也拿出手机给太宰治打电话,等待的间隙里,他想起太宰治有时候对艺术近乎病态和痴迷的追求;想起对方曾经以一种赞赏的语气对他说有个画家临死前一边放血一边画画,画成了自己的旷世名作;想起对方曾经用目光盯着自己的手腕,思索要不要以血液为颜料绘画……
那现在自己没有提前告知地推迟归期,是否会被对方认为是不再回来?
这时电话那边疲惫无力的一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让中原中也的后背瞬间便被冷汗浸湿了。
中原中也告别了出版商,甚至没来得及跟他们好好解释,以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不对劲的脸色急匆匆赶上了飞机,之后一路马不停蹄回到太宰治的居所,打开门时他的手都是抖的,钥匙对了几遍才对上。
然而进门之后并不是想象中的灰暗和狼藉,窗帘被好好地拉起,放了一室阳光涌入,地板似乎是才拖过,干净得没留下多少灰尘。他放下行李箱,找寻着太宰治,最后在画室看到了对方的身影。
太宰治正在画画,画的似乎就是那一幅。
中原中也走过去,垂眸看向太宰治的手腕:绷带上没有血迹,缝隙里没有露出新的伤口。
创作中的画家相当专注,根本没有察觉他的到来,他一笔一笔地描绘着心中的画卷,目光似乎被什么不知名的东西点亮了。
褚发青年扭头看去,怔住。
不复记忆里的灰暗,现在天空中的霞光与湛蓝都被用更鲜亮的颜色描绘过,而他曾经提到过的“缺了什么”的那一角,太宰治此时正在那里创作。
似乎是……一个小人。
自天空而来的光柱落下,笼罩在了这个小人的身上。分明周围还是荒芜的大地,太宰治偏偏用细小的花丛、光点和只露出了一个耳朵的小动物,表达出了一种生机待发的意向。
而中原中也亦后知后觉地从这幅画里读出了另一个意义。
不是希望。
是爱。
太宰治画完时天色已然进入了黑夜,他后知后觉地想起半途中也似乎回来过,在旁边站了一会就离开了。只是那时自己专心创作,无暇顾及其他。
他脱下被颜料浸染的围裙,转身离开画室,洗了手,发现中原中也正坐在客厅等他。
“要聊聊吗?”他问。
中原中也的目光注视了他一会,摇摇头,说:“先吃饭吧。”
吃饭时起初并没有人说话,太宰治是终于解决了困扰半年多的难题实在有些疲惫,中原中也则不知为何。
许久,两人都吃得差不多时,他才说:“我读懂了,你的浪漫主义。”
太宰治微微笑了下,看起来并不意外,问:“什么?”
“你宁可自杀、宁可伤害自己也要追求的浪漫,我或许有些明白了。”中原中也说,“但是你既然想要爱,为什么不直接问我要,而是要我离开?”
“因为中也很心软,我问你要的话,你一定会给我。”太宰治说,“我想要你爱我,不是怜悯我、施舍我、满足我,只是想要你爱我。”
中原中也那双冰蓝的眸子转过来,太宰治曾一度觉得他的眼里有寒凉的海,但这时却仿佛山间的温泉,汩汩地流入了心间:“心软不会让我答应永远留下,你明知道。”
饭后太宰治被中原中也催去睡觉。
“我算是知道了。”这人说得没好气,“怪不得每次我失眠时你都在旁边,你才是那个经常失眠的人吧太宰?现在画也画完了,包袱能放下了吗?能去睡了吗?”
太宰治看着对方的神态,识趣地没有表达异议:“好,可以。”
中原中也顿了顿,又问:“需要我陪你吗?”
这个问题他问过很多次,在许多个失眠的夜晚,或者太宰治因为灵感迸发熬了通宵的早晨。太宰治总是用温和而不容质疑的语气说,不需要,以刻骨的理智在他们之间划下一条明确的界限。
而这一次,太宰治说了好。
太宰治没有告诉中原中也的是,不愿与对方同床共枕,并不完全是出于个人空间的距离感。而他的失眠,也并非仅仅是这半年来没有将那幅画画完的焦虑。
他习惯性地彻夜失眠,即使偶尔入睡,也会习惯性地在凌晨三点醒来。在这样糟糕的睡眠状态下,别提身边有个人了,就是屋子里有一个秒针不断转动的挂钟,他都会被吵得睡不着觉。
但是那天中原中也以一种异常坚决——比对方当初被自己强行拉到家里留下来表示要离开时的语气坚决得多——的态度说不走时,他能感觉到,有什么屏障在对方的怒气中被打碎、落地了。
于是摇摆不定的心首次安稳了下来,太宰治开始相信,那幅画里的色彩会是给这个世界带来光明的一隅,他以一个充满希望的方式画完了那幅画。中原中也回来时对他的表现也证明了他的猜测。
他们并没有对对方表白,但艺术家的浪漫不需要言语就可以传达。
太宰治想,这一次,他或许能够在对方的陪伴下入睡了。
到底是许久未曾好眠,睡意来得比想象中要容易。太宰治松松地搂着中原中也,对方的发丝贴在他的颈窝有些痒,暖烘烘的身体散发着让人心底都温暖起来的热量。
临近睡熟时,他听到中原中也说:“我看到了你的画,所以你想表达的事情,我都明白了。
“睡吧。等你醒来……我给你看一个故事,在飞机上写的。
“关于一个作家的浪漫主义。”
后日谈.
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都是坦诚又不计后果的人,确定关系后各自在社交账号上公布了对方,引发好大一场议论,当事人则事不关己,社交账号几乎是摆设,偶尔想起来就上去放一张照片,照片上两个人窝在一起,写书或者画画,一派岁月静好,纯然不回答粉丝的追问。
他们越是不说,别人越是好奇。恰巧中原中也的新书和太宰治的新画发布时间相近,附加了感情问题的话题,一时热度空前高涨,仿佛人人都是艺术界遗落的鉴赏家。访谈节目最是会挑人,把他们两个一起邀请上台,主持人打着探讨艺术家内心的幌子,不怀好意地哄他们说自己的爱情故事:知名画家和知名作家的结合,不少人也怀疑他们是作秀。
“啊,怎么说。”太宰治笑得风流倜傥,是主持人最喜欢的那种不需要教也很上镜的类型,“因为中也救了掉进河里的我,虽然我是在寻找灵感啦。我就想啊,这种好心人,到底能好心到什么地步呢。”
“所以就认识了吗?”主持人好奇地追问,试图引出更多内幕,但太宰治只是笑眯眯地侧头看中原中也:“是吧,中也?”
中原中也赏了他一个白眼,看起来心情不好。他在业内也是有名的不留情面,主持人怕他说出不好收场的话,只能意犹未尽的停下这个话题。
回家后中原中也又问起这个:“节目上为什么那么说?你想的不是这个吧。”
太宰治无辜地看着他:“什么,中也?”
中原中也轻轻踩他的脚:“装什么傻?”他抱着手臂站在玄关,不高兴的很明显:“我还以为你又会说什么浪漫话。”
“所以中也期待着听到浪漫话吗?”太宰治却察觉到了他生气底下亲昵的抱怨,凑过去搂他的腰,“听我的浪漫话?”
中原中也仍旧搂着手臂,却没阻止他抱。太宰治就知道这气也没多严重,于是又黏糊糊地过去亲他:“那中也现在要听吗?”
中原中也过了一会才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我在水里的时候,看到中也,我就觉得,简直是个奇迹。”
中原中也瞄太宰治,发现他嘴角没有笑容,居然说的很认真。
“火啊,燃烧的火,和在水里也能看到的水。”
中原中也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的头发和眼睛。
“燃烧的火和流淌的水居然是并存的,我当时就想,怎么会有这么浪漫的奇迹?简直是缪斯在我面前降临了。”
太宰治啄吻中原中也的眼皮,温和的水流在他唇上泛起涟漪,“我燃烧的灵魂之火,我流淌的精神之海。”
中原中也微微发起抖来,预感接下来这句浪漫话会成为他一生的铭记。
“你是灵感啊,中也。我怎么舍得分享你,哪怕是和丝毫不懂艺术的主持人,和一段电波?我的灵感。”
Fin.
赠送礼物可以解锁一个彩蛋w
讲个笑话,这篇联文是去年8月的时候逝逝跟我约的,现在是2021年8月。
论两个鸽子在一起会发生什么.jpg
这篇文因为时间隔得比较久,情节构思发生了好几次变动,唯一没有变的是标题。
太宰用他的方式追求他的浪漫,或极端,或在常人看来不可理喻,但最终他其实追寻的只是一份爱而已。他希望有人能读懂他的心声,也为每一次和中也完美对上的脑回路感到发自内心的喜悦。
中也亦有他属于作家的浪漫,他被太宰与世人格格不入的特立独行所吸引,被对方的画作激发了无数的创作灵感。他贪恋着灵感迸发的感觉,也贪恋着给他带来灵感的人。他说着想要离开,可其实他在住下没多久之后就没再想过要走。
可能他们在遇到彼此之前都没想过要和谁在一起,而最后他们用爱困住了彼此。
这是属于他们的浪漫主义。
艺术家还是个蛮新的角度,之前没有试过从这个身份描述双黑,写得还是蛮开心的。
逝逝表示这是她第一次写从头到尾连接吻都没有的双黑,势必坚决要添一段番外让他们接吻。
怪我,把她带着走向了意识流的不归路23333
【路段】青柠(Я)
文.长空敛 侵必究
pwp/私设易感期撞上发情期/结婚纪念日
第一次开abo,知识性错误请指出
BGM:《青柠》——徐秉龙,桃十五
段嘉衍正趴在床上打游戏,浑身没什么布料,只有腰上系着的一条浴巾挡住了大半风光。
作为一个以实际行动践行着什么叫输出全靠吼的玩家,段嘉衍正发出各种奇奇怪怪的拟声词,从床的这边嚎到床的那边。
后边突然有湿热的气流缠上自己,段嘉衍回过头,撞上了路星辞的眼睛。路星辞刚从浴室里出来,带着满身的水汽,头发上没擦干的水珠把头发粘连成一缕,顺着他的发梢滑落,滴在段嘉衍的手机屏幕上。
段嘉衍急急忙忙用手臂去擦,可这并没有把水渍拭去,反而把水晕开了些。屏幕误触带来的结果就...
文.长空敛 侵必究
pwp/私设易感期撞上发情期/结婚纪念日
第一次开abo,知识性错误请指出
BGM:《青柠》——徐秉龙,桃十五
段嘉衍正趴在床上打游戏,浑身没什么布料,只有腰上系着的一条浴巾挡住了大半风光。
作为一个以实际行动践行着什么叫输出全靠吼的玩家,段嘉衍正发出各种奇奇怪怪的拟声词,从床的这边嚎到床的那边。
后边突然有湿热的气流缠上自己,段嘉衍回过头,撞上了路星辞的眼睛。路星辞刚从浴室里出来,带着满身的水汽,头发上没擦干的水珠把头发粘连成一缕,顺着他的发梢滑落,滴在段嘉衍的手机屏幕上。
段嘉衍急急忙忙用手臂去擦,可这并没有把水渍拭去,反而把水晕开了些。屏幕误触带来的结果就是自己的英雄跑到对方塔下无头苍蝇般转圈圈。
看到屏幕黑了,段嘉衍多多少少有点不开心。再次转过头和路星辞对视,小声嘟囔着:“就是你,害得我一波超神操作没有了。”话语中沾上几分撒娇的意味。
夏天白昼明治的红豆,
一口沁甜了倦意感受,
有风经过海面上踟蹰,
倏尔带走你梦里的忐忑,
我明了害羞的彷徨
仿若青柠的悠扬
摘下星星戴在你的肩膀
已撤链:获取方式@十二平均律
end
送给甜甜的小段和小路,送给温柔的夏天。
《Whisky酸》
《Whisky酸》
文/晚了
|清冷会撩医生×好哄反差萌特警
|双向暗恋|吃醋梗|甜|5.2k+完
*
办公室的灯是白炽灯,很亮。空间里弥漫着医用消毒水的味道,闻得让人昏昏欲睡。黄黑色的圆珠笔滚到角落,发出微弱的声响,伴随着笨钟秒表转动的嘀嗒声。
严浩翔戴着水蓝色的口罩,深似海的眼眸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白皙纤细的手腕耷拉着,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桌沿。他百无聊赖地拖动着界面,心里纠结着买香薰蜡烛还是买扩香石。
门却突然被人扣响,护士清脆的声音传入耳畔:“严医生,能不能帮个小忙?”严浩翔关掉电脑前看了眼时间,点...
《Whisky酸》
文/晚了
|清冷会撩医生×好哄反差萌特警
|双向暗恋|吃醋梗|甜|5.2k+完
*
办公室的灯是白炽灯,很亮。空间里弥漫着医用消毒水的味道,闻得让人昏昏欲睡。黄黑色的圆珠笔滚到角落,发出微弱的声响,伴随着笨钟秒表转动的嘀嗒声。
严浩翔戴着水蓝色的口罩,深似海的眼眸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白皙纤细的手腕耷拉着,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桌沿。他百无聊赖地拖动着界面,心里纠结着买香薰蜡烛还是买扩香石。
门却突然被人扣响,护士清脆的声音传入耳畔:“严医生,能不能帮个小忙?”严浩翔关掉电脑前看了眼时间,点着头起身套上白大褂,他将衬衫袖口的纽扣扣好,边走边重新戴上银白色的手表。
护士简单和他说明了情况,大概就是有单位集体检查身体,却偏偏有人抗拒打针抽血,说什么都不肯松口,在凳子上缩成一小团。
打针的实习医生也是刚入实操的门道,绑橡胶皮筋的时候还算顺利,但当真的拿起针头后的手就像筛糠一样拼命的抖,那怕打针的人更是紧张的不行,两个人你动一下针,我就缩手半分。
迫不得已才会来麻烦严浩翔,严医生从刚开始到医院实习到现在,经验丰富,去过神外在急诊科待过,前不久才被调到别的科室。他听完有些哭笑不得,但也理解怕打针的小朋友。
严浩翔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角,总觉得自己应该喝口水再出来。他清着嗓子,侧头下意识地问身边的护士。
“是哪个幼儿园的小朋友?”
“…是Z所的特警部队,队长,贺峻霖。”
严浩翔脚底一滑。
护士一字一顿的吐出最后几个字,似乎还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然后两人就持续了长时间的沉默,直到在医院的走廊左拐分道扬镳。严浩翔推开门就看到贺峻霖坐在凳子上。
双臂环抱住膝盖,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听到动静半晌贺峻霖才缓缓抬起头,脸颊两侧还有被压过的粉色痕迹,连着眼角爬上的微红。漂亮的桃花眼还有些发懵,蒙着一层水汽。
“贺队?”严浩翔咬文嚼字般地说出这两个字,贺峻霖却被莫名其妙地羞耻感戳中,整张脸瞬间发卝烫,耳卝根连着脖颈开始泛红,盯着向自己走来的医生。
贺峻霖怕针怕刀怕一切尖锐物体,用丁程鑫的话来讲就是看着娇娇弱弱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当了特警。好不容易支开了部队的下属,以为躲掉了这次的抽血,绞尽脑汁逃跑的猫咪却还是被抓住了。
严浩翔难得笑了笑,他习惯性地上扬着嘴角,脸颊露出好看的括弧,衬得他多了几分少年气息。严浩翔熟练地绑好橡胶皮筋,用碘酒涂抹着贺峻霖白的发光的手臂。
医生的骨子里透露出冷淡的气质,气氛微妙甚至还有些严肃,好似在谴责贺峻霖的大动干戈。这下贺峻霖再怕也不敢拒绝了,他微瞌上眼,长长的睫毛颤抖着,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贺队喜欢猫吗?”
“…还行。”
许是没想到严浩翔会冷不丁地问自己问题,贺峻霖的脑袋迟钝了片刻才开始运作,殊不知尖锐的针已趁机刺进了肌卝肤,轻微的刺痛还是让贺峻霖咬住了下嘴唇。
鲜红的血液顺着针管被收集到容器里,过程不漫长却让贺峻霖十分难熬。“那你会买香薰蜡烛还是扩香石?”严医生又抛出下一个问题,这下贺峻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扩香石是什么?”
惹来的却是严浩翔的轻笑。贺峻霖偷偷抬眸瞥了两眼,严浩翔实属生的好看,眼眸又清又亮,好看的卧蚕微微一笑就能全数展现出来,光是那双深情眼,就能让贺峻霖的心跳漏拍。
针拔了出来,严浩翔用棉花按住贺峻霖的针孔。但提问还在继续,不过无非是可有可无的问题,就是为了分散贺峻霖的注意力。最后还是贺峻霖先觉得不好意思,低头对着严浩翔道了声感谢。
“那再问最后一个问题,贺队有对象吗?”严浩翔好笑的看着贺峻霖鼓起来的腮帮子,贺峻霖虚张声势地站起身,藏青色偏黑的警裤束着脚踝,勾勒出他修长笔直的腿。
上身是纯白色的短袖,衣摆也被干净利落地收在腰间。不盈一握的小蛮卝腰和撑卝开衣领的精致锁卝骨,严浩翔用指腹研磨着桌角,忍不住用舌尖舔了舔虎牙,这个贺队真是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
正出神着,严浩翔的肩膀被不小的力气撞了一下,就看到一言不发的贺峻霖打开门只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晚上是朋友组织的宴会。严浩翔很久不穿西装还有些不适应,白色的衬衫外穿了一件黑灰格子的马甲,手腕上挂着黑色的西装外套,有着男性特有的荷尔蒙。
他将外套随意放在椅子的后背上,从服务员的托盘上拿起一杯威士忌酒,小抿着。严浩翔环顾四周,突然看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中午还缩成一团的人,此刻盛气凌人地站在酒桌旁。
“贺峻霖。”严浩翔小声念了一遍贺峻霖的名字。他有趣地发现贺队的名字读到最后,嘴角会自然的上扬露出微笑。名字是甜的,人也是。
三杯香槟滑入喉咙,贺峻霖的酒量本就不佳。此时拿着第四杯酒只敢碰着嘴唇,沾点喝。白里透红的脸颊发卝热,清澈的眼眸映照着星星点点的灯光,像揉碎的月亮,好看的紧。
严浩翔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猫咪的肉垫挠了一下,心尖发麻发酥。他放下酒杯想快步走向贺峻霖,换下警服的人多了一份温柔,但还不等严浩翔迈出脚步,贺峻霖身边的位置就被人捷足先登。
入春的夜明明已经不太冷了,只是今晚深蓝色的天空飘着绵密的细雨,凉风吹来灌进衣领的时候,还是会打个寒颤。严浩翔觉得落入俗套的剧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他看到比贺峻霖高半个头的男人将一件外套披在了贺峻霖身上。
严浩翔紧绷的心突然就松懈了,握住的拳头紧了紧又松开。他退回原位,重新举起那杯被遗弃在桌角的whisky,严浩翔漫不经心地灌了一大口。嗯,就是很不爽。
烈酒烧起喉咙,他看着不远处说笑的两人别过头,突然开始思考贺峻霖中午的那阵沉默。万一,只是严浩翔自己自作多情呢,贺峻霖说不定已经有男朋友了。严浩翔的性格不算多洒脱,但却最害怕,主动的太廉价。
贺峻霖喝的微醺,他面无表情地褪下肩膀上的衣服,还给身边偶遇的大学学长,礼貌性地扯出个微笑打了声招呼。贺峻霖的脑子昏昏沉沉的,却总是有抓不住的严浩翔的虚影在面前晃。
严医生的魅力真大。贺峻霖小声嘀咕着,转头却看到自己心心念念一下午的人,酒劲上头的贺峻霖比平时更加直白,不羞赧也更可爱。
四目相对的瞬间,严浩翔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贺峻霖迈着小碎步哒哒哒向自己跑过来。白皙的脸蛋粉里透红,眸子像打翻了的童话世界,在离严浩翔几步之遥的时候停了下来。
穿着西装的严医生也很让贺峻霖脸红,贺峻霖这枚荔枝被酒劲剥开了坚硬的外壳,露出来晶莹剔透的果卝肉,直率又坦白的想,如果能和严浩翔试一试也挺好的,有点后悔中午没回答他最后一个问题了。
“严医生,又见面了。”贺峻霖笑着跺了跺脚,平常的训练再辛苦,执行过的任务再艰难。他也始终是个天真烂漫的人,会很单纯的悸动。严浩翔看不出情绪地点了点头。
贺峻霖找着话题,看了眼严浩翔手中的酒,严浩翔的侧脸被橘黄色的灯光宠幸,洒在棱骨分明的下颚线和饱满的红唇上。贺峻霖咂了咂嘴,眼眸缓慢地眨了眨,上下睫毛轻碰到一起,一触即离。
“你的酒好喝吗?”
“酸。”
其实更多的是偏苦,而且烧喉又烧胃。但严浩翔却只觉得酸,是醋罐子打翻的酸。心像被一张网狠狠束缚住,越收越紧,就快要不能呼吸。
但贺峻霖真的不能从一个字里听出什么情绪来,他只当玻璃杯里的whisky真的很酸,还傻乎乎地将自己的香槟递到严浩翔眼前,清脆悦耳的声音里掺杂着几分甜。
“那你尝尝我的吧,我的甜。”
严浩翔是彻底忘记呼吸,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念头如海浪舔舐礁石,凶猛又无情。他叹了一口气,对着一脸期待的贺峻霖,用冷淡的语气提醒着彼此。
“贺队,请问我们有什么关系?”
是半个医患关系,未来的朋友关系,还是说只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贺峻霖的心刺痛,勇气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他握紧了手中的酒杯,抿着嘴不知所措。
雨下大了,形成了隔膜。
*
Z市中心广场今日出持凶抢劫,特警队出动。刚开始按计划执行,但在解救人质时被歹徒发现,人多地杂的地方不适合开枪,只能近搏。
贺峻霖看着歹徒手上在阳光下反光的管制刀具,深吸一口气义无反顾上前,眼神坚定,他热爱这个职业,在保护人民之时的总能让他忘记自己的害怕。
眼看着这场战役将要胜利,却受到了歹徒偷袭,贺峻霖左边的胳膊被划开了一个不深不浅。可特警的一个队员却没那么幸运,腹部和背部都被刺伤,鲜血几乎染红了整件制服。最终被送入急诊室,虽然这次行动大捷,整个特警队的气氛却低沉的可怕。
“医生,他是A型血,如果需要输血我可以贡献,求求你们一定要救他。”贺峻霖脱掉笨重的外套,和医护人员一起推着病床往手术室跑,场面很混乱,声音很嘈杂。
人群的哭喊声,轮子摩擦大理石地面的闷响声,以及聊天窃窃私语的声音交杂在一起。贺峻霖只觉得头痛欲裂,手臂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他不知道是以什么心情看着手术灯亮起。
他和几个队员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双眸猩红。贺峻霖经历过很多生离死别,每一次都深刻又痛心,他以为他终究会麻木,却不曾想过自己更加珍贵生命。
贺峻霖哑着嗓子安慰队员,自己却脸一口水都喝不下,他将队员都安顿好,累的精疲力尽但思绪却愈发清醒。直到一双温热的手用力握住贺峻霖纤细的手腕,他的人落入谁的怀抱。
当闻到严浩翔身上特有的肥皂水的味道时,过度紧绷的大脑才断了一根弦,有个声音告诉贺峻霖,不用怕了,可以哭了,可以休息了。
“贺峻霖,你知不知道你自己也受伤了需要治疗,你想让你的伤口感染吗,打针的时候躲得这么远,看见刀怎么还往前冲?”
贺峻霖懵懵的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知道队员已经脱离了危险期,正松了一口气,侧头就看到坐在床头的严浩翔怒视着自己。
他第一次听到严浩翔一口气和自己说这么多话,男人的低而哑的冷淡声线,像颗颗粒粒的雪簌簌落在地上,此刻却燃烧着无名的火,融化了雪粒。
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严浩翔拿着镊子小心翼翼地将灰尘轻挑出来,眼眸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关心,持娇恃宠,贺峻霖突然就矫情了。他刚刚经历了痛哭,又被刀划伤了很痛,刚睡醒就被严浩翔凶了一通,很委屈。
棉签粘着碘酒消毒,贺峻霖想起两人上一次离别前的画面,贺峻霖醉的不彻底,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他不明白严浩翔到底凭什么管他。
“严医生,请问我们有什么关系?”
一字不差的还给严浩翔。但贺峻霖自己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有多软糯,尾音上扬,虽带着质问,却也有被宠爱的得意,嗔视着严浩翔,依赖性的发泄情绪。
然后贺峻霖就更气了,因为他听到了严浩翔的轻笑,好像贺峻霖刚刚说的话完全没有杀伤力。严浩翔腾出手,捏了捏贺峻霖团子般的脸颊,手指留下的余温让贺峻霖烧了起来。
“贺队,是在闹脾气还是在撒娇?”其实都行,严浩翔都愿意受着。
伤口处理好了,但气氛不知何时染上了暧昧。贺峻霖的脸颊爬上可疑的红,下意识抬手用手背蹭了卝蹭被严浩翔捏过的地方,小猫贪恋温暖,臊的手指微微蜷曲,心跳声震动耳膜。
严浩翔整理好医疗器械,用免洗酒精洗了手。不知从何拿来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装着浅橙色的水晶石,严浩翔用滴灌滴了几滴香薰精油,橘子洲汽水的香味缓缓充盈整个空间。
橘子的甜味让人放松警惕,贺峻霖惬意的眯了眯眼睛,舔着嘴角。扩香石在昏暗的灯光下企图与夜色融为一体,严浩翔特意挑来送给贺峻霖的,只因为贺峻霖的一句,扩香石是什么。
橙色,橘子味。严浩翔都觉得很适合贺峻霖,像个小太阳,温暖的又是可爱的,还甜的折磨人。严浩翔用玻璃罩盖住扩香石,开口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严浩翔也觉得当时自己也傻,竟然不相信贺峻霖,胡思乱想,还故意疏远两人的距离。
“所以贺队有对象吗?”
严浩翔也觉得当时自己也傻,竟然不相信贺峻霖,胡思乱想,还故意疏远两人的距离。
严浩翔坐回床边的椅子上,严浩翔好像真的很执着于这个问题,许是橘子香太蛊惑人,就算贺峻霖此刻还在生闷气,也还是诚实的摇了摇头。
“那好说,我今天开始追你,明天你就答应,我们马上就能有关系。”一向沉稳清冷的严医生莫名的沾染上了痞气,他顿了顿又开口到:“恋爱的关系。”
贺峻霖只觉得自己彷佛装满了的油罐,被丢进一根薪火,火星四溅,瞬间爆炸。心跳快要蹦到嗓子眼,本就泛红的脸颊更镀上一层红,就这样没骨气的被哄好了。
“嗯?”
“嗯。”
答应了。贺峻霖的小人在心里疯狂怒吼,表面却还是故作冷静,整个人像浸泡在蜜罐子里,他还偷偷的回味严浩翔那声疑问的单音节,声音低沉却富有磁性,没表现出被迷得神魂颠倒已经很克制了。
贺峻霖受的是小伤,没必要住院。他安排了人轮流照顾刚做在手术的特警队员,买了些必要的生活用品,被严浩翔坚持要求送他回家。
已经十点过半,地下车库很安静,只有从缝隙里透进来的风声和两人的脚步声。贺峻霖的大脑总喜欢在夜晚放空,后来严浩翔才知道,晚上的贺峻霖最甜也最好骗。
“…你是我喜欢的类型。”
贺峻霖完全不给严浩翔准备的时间,空白的脑袋想到什么说什么,严浩翔的呼吸一滞,心中无名的火燃了起来,他拿起车钥匙按了解锁。
可惜毫无察觉的人还在继续吐露心声:“所以其实我在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贺峻霖说的真挚,不参杂任何多余的情绪,还想再说些什么,双手就被束缚住,人被轻轻压在了车身上,背靠着车窗。
严浩翔用红唇蹭了蹭贺峻霖的脸颊,明显感受到怀里的人微微颤卝抖。就卝吻卝了下来。
被亲的不知东南西北的贺峻霖猫着眼睛走神,发现严浩翔是换上了私服,将宽肩窄腰的身材展现,长腿更是修长。贺峻霖突然觉得如果严浩翔穿警队制服会比自己更好看。
算了。
贺峻霖闭上眼睛。
严浩翔最帅。
*
两人开始同居那会,家里买了美系的波本whisky,口感微甜,有淡淡的花香奶油蜂蜜味。贺峻霖睡前嗜甜,喜欢开一瓶喝半瓶。
第一次喝的时候蹦哒到严浩翔面前炫耀,说这款威士忌酒买对了,很甜很好喝。原本坐在沙发上批改实习医生期末论文的严浩翔抬眸,盯着贺峻霖手中的酒,扯出一个笑。
看到威士忌就想起当时自家小朋友对着别人笑的样子,whisky当然是酸的了,吃醋的酸。严浩翔承认自己的斤斤计较,贺峻霖突然觉得心慌,小口抿着酒就往卧室走。
剩下的同名微博见
end.
作者有话说:周末小甜饼到达 记得签收
这篇文是我失眠的时候想全的 然后花了大概五个小时左右写完的 宝贝们我真的好喜欢这篇 想写的感觉是平淡且热恋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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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错在我 请勿上升小孩
【太中】那最后的日子
《那最后的日子》后记 日·太宰治
*第一人称视角预警
*战争pa,有死亡描写
*前文见合集
有人问过我死亡是什么。我告诉他,死亡就是沉入最深的海底,身边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寂静,连一点波动都感受不到。然后他问我,我喜欢死亡吗?我告诉他,我期待着、却不喜欢。
我是个很幸运的日本人。至于有多幸运:我的家庭很完整,只是母亲一直重病不起,在战争时期有这样的家庭已经说得上是幸福了。我那悲惨的童年我已不想回忆,大抵是由诡异而扭曲的微笑与口是心非组成。我恐惧着每一个人,能够温柔地叫我“修治”的母亲也好,严肃却对我很好的父亲也好...
《那最后的日子》后记 日·太宰治
*第一人称视角预警
*战争pa,有死亡描写
*前文见合集
有人问过我死亡是什么。我告诉他,死亡就是沉入最深的海底,身边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寂静,连一点波动都感受不到。然后他问我,我喜欢死亡吗?我告诉他,我期待着、却不喜欢。
我是个很幸运的日本人。至于有多幸运:我的家庭很完整,只是母亲一直重病不起,在战争时期有这样的家庭已经说得上是幸福了。我那悲惨的童年我已不想回忆,大抵是由诡异而扭曲的微笑与口是心非组成。我恐惧着每一个人,能够温柔地叫我“修治”的母亲也好,严肃却对我很好的父亲也好,我的每一个兄弟姐妹也好,我恐惧着他们。
“*修治,你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
我害怕哪天从他们的口中听见这句话,所以我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完美的好孩子,不管是在学业上还是在生活上,我总是一个能让大家哈哈大笑的存在。我大概也是以此为荣的吧。
父亲曾经问我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我犹豫了许久,还是告诉他:我想成为一名*漫画家。而他的眉头很快就皱到一起去,我也忙改口说道:“刚才是随便说的,我以后想从政,成为和父亲一样的人。”直到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的脸色才变好,摸了摸我的脑袋,说:“修治真是个好孩子啊。”然后把从商店买的*狮子舞给我,我只能拿着狮子舞去一旁玩起来了。
后来呢?后来我就早早去了军队,因此也与家里人彻底闹得不愉快。看到这里,或许许多读者想知道我参军的理由与之前恐惧家人的矛盾,我只想说,我恐惧着他们,所以我更加亲近死亡。我的狗在我十四岁那年的第一场雪时死去了,那也是我第一次接触死亡。正如中也所说的,*死亡是个男人,他挥舞着绀蓝色的衣袖,在它的鼻尖上落下轻轻一吻,就带走了一个生命。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不作声,而母亲则是拖着厚重的和服勉强起身,把一朵花拿给我,叫我放在狗的墓前。她说,让他降落吧,修治。
从那时起,死亡就如同一个朋友一般跟在我身边,我渴望着他,也抗拒着他。
参军后的日子并没有想想中那么好过,我得和各国士兵挤在一起。一个日本人在一堆外国士兵之间并不会得到什么好的待遇,相反,拳头和辱骂才像是家常便饭。不过这种情况很快就消失了,因为我成了他们所有人的上司,成为了指挥官之一。多少,我能把心中的压抑与痛苦发泄在敌军身上,这也不错。
后来,我发现了一个很特别的人——中原中也。中也与其他士兵不同,他身上有活力、有着独属于诗人的生命力,像火、像诗、又像苦涩的咖啡。我记得,那天我靠在树边看着一群刚入伙的士兵打闹,那是一个不错的晴天,然后中也就出现了。当时他在作诗:用炭笔把脑子里的诗句写在便宜的和纸上。阳光晒在他少见的橘色头发上,一双漂亮的蓝色眼睛像湖水一般平静。有人或许会想,太宰,你就是在这个时候对中也一见钟情的吧。不、不是的。我看见他时,我想的是——太美好了,我想把他从云端上拉下来,染得满身尘泥。中也注定与我是两个世界的人,但他又与世人不同,他是超脱于世俗的人。他是诗人。
“太宰,你有喜欢的人吗。”
也许是第一场仗胜利的时候,也许是第几场,战争后遗症同样折磨着我,导致过去的事我也同中也一样忘了七七八八。但是于我接下来想写的事情而言并不重要,所以忘了也就忘了吧。
中也举着酒杯与士兵们插诨打科,被问及有没有喜欢的人时又惹来一通哄笑,这才挤出人群坐到只有一个人的我的身边来。我听见他这样问我,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双蓝色的眼睛。或许是被我盯得发毛,他换了个问题:“那你参军之前想干什么?你这家伙肯定想混迹决策现场吧,立于权力的中心。”
不、不是的。
我能感觉到我那用来讨好外人的微笑渐渐消失,然后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小声说道:“漫画家,其实我想成为漫画家。”我本以为中也会大笑着拍拍我的肩膀,嘲笑我这种家伙都能成为漫画家的话,世界都要乱套了。但他没有,我看见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眨了眨,然后他低头喝了口酒,回答道:“漫画家,那不错啊,等战争结束之后就回去,成为漫画家吧。”
我愣住了,然后笑了笑,举杯敬中也、敬战争、敬自由。
再之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我们回到了日本,住在了中也家的老宅里。我早已和家里失去了联系,与日本唯三的关系就是中也、友人国木田独步与老师森欧外。中也就不用说了,后两位想必你们也有所耳闻,著名的小说家、诗人、作家,他们的名号在日本也算是响当当了。在中也去世后我也常常受到他们的照顾。
*我这一生,皆是耻辱。
回到日本后因为我们没有工作,所以只能蜗居在老宅里闭门不出,依靠政府那微乎及微的补贴与中也写诗赚的钱生活。中也很少出门,所以出门购买必需品的工作就落在了我的身上。每次出门,我都觉得邻居的视线好像能穿透羽织,直接刺入我的心里。他们在窃窃私语,讨论着这个男人为什么不出去找份体面的工作,讨论着为什么这个生得如此好看的男人眼中会满是阴郁。我恐惧着他们,所以只能扯出与小时候如出一辙的笑容回应,当被问及需要什么东西的时候,我常常会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要了。
我常常会带着酒臭味回家。
不知道你们是否记得战争之前的物价,总之在我们从战场上回来之后,一切都变了,不论是平地而起的高楼还是疯狂成长的物价。从前五元钱能喝十壶的烧酒现在只能喝六壶或者七壶了。那是某个晚上,我靠画那些普通到让人看不出有什么灵感的漫画而攒下来的*五元钱走进了一家名为“向日葵”的酒吧。或许是我身上的气息吸引了那些女侍者,她们争先恐后地挤到我面前,让我帮她们看手相。
“你失恋了。”
“你喜欢成熟的男人。”
“小姐,你刚刚丧夫。”
“你的丈夫酗酒赌博,所以你只能来咖啡馆打工挣钱。”
……
一个个都被我猜中了,如同奇迹般。但我并没有感到多快乐,只是从心里涌上来一股不可言喻的悲凉。与她们告别,我拿着剩下的两壶烧酒回家,身上满是酒气。晚上下雨了,我被淋成了一只落汤鸡,就连围巾也在滴着水,而中也看到我那副样子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用仅剩的那只手推着轮椅,在我面前停下,接过我手中的烧酒静静地等待我把他推回房间。
*我看见了无数的蝴蝶组成蝶群,瞬间从我头上飞过。它们专程从远方来,像云霞般绵延十数里。数以百万计的蝴蝶一齐拍打着翅膀,声音像极了正午鸣叫的牛虻。想必是有过一场恶战吧,化成粉末的翅膀、折断的腿、眼睛、触角和他们的长舌头,纷纷坠落。
再来说说中也吧。中也的战争后遗症比我严重得多,每到雨夜或打雷的晚上他都会惊醒,然后小幅度地摇晃着我的手臂,和我说:“太宰,快起来,炮声响了。”我通常会不知道怎么办,就像个孩子一般,又模仿起曾在酒馆看到过的母亲哄孩子的方法,轻轻拍着中也的后背,待他熟睡之后又抱着他那仅剩下一只手一条腿的躯体不放。
死亡很痛,我知道的。我没有看着那个男人吻上中也的唇,只是背过身去,任由带着露水的桃花打湿了羽织。
我没有钱给中也厚葬,不过在那个简单而朴素的葬礼上来了不少人,包括一直给我们提供帮助的森先生与他的女儿爱丽丝。小女孩很喜欢中也,因此在葬礼上也掉了不少眼泪。很多人都在哭,但我没有,我好像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了,只是怔怔地看着中也那小小的坟墓,脑子里只剩下死亡的事情了。
时至今日,*我28岁,却已长出不少白发。我不怪战争所带来的一切,也不怪那些对我们冷嘲热讽的世人,只能说,这一切都是生不逢时。如果我们在战争之后出生,或许又是另外一番风景。
感谢您阅读全书。
*太宰治本名津岛修治
*狮子舞:一种舞狮玩具,在《人间失格》中出现
*这里的漫画家指的是《人间失格》中叶藏渴望的职业
*死亡是个男人:引用音乐剧《伊丽莎白》中死神的形象
*《人间失格》开篇
*太宰治《决斗》
*太宰治《蝴蝶》
*历史上中也去世时太宰二十八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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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最后的日子》就这样以太宰治的视角完结啦。我也是第一次写第一人称视角。这里的太宰治总觉得在史向与文豪野犬之间,也更像是他笔下作品的融合。希望您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