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MOP】塞伯坦教育问题
✅是你们心心念念的小火种篇呀!
*tfp塞伯坦战后和平背景
*算是续作 但不影响本篇单独阅读
*全文1w
前两篇放在这里:怀了宿敌的小火种后该怎么办
正文:
神思新城外围,数百个塞伯坦人正在一片巨大的基底上穿梭忙碌,在基底上方,一个能量发射塔的结构正初具雏形,威震天站在不远处的高台上,静静地看着底部的人工作,监督着工程的进展。
他从声波手里接过数据板,点开结构界面再次对建设过程进行核验。
这已经是他被派来主管发射塔建设的第十个日循了,整整十个日循,他没有回过铁堡一次,没有见到擎天柱一次,更没有见到他...
✅是你们心心念念的小火种篇呀!
*tfp塞伯坦战后和平背景
*算是续作 但不影响本篇单独阅读
*全文1w
前两篇放在这里:怀了宿敌的小火种后该怎么办
正文:
神思新城外围,数百个塞伯坦人正在一片巨大的基底上穿梭忙碌,在基底上方,一个能量发射塔的结构正初具雏形,威震天站在不远处的高台上,静静地看着底部的人工作,监督着工程的进展。
他从声波手里接过数据板,点开结构界面再次对建设过程进行核验。
这已经是他被派来主管发射塔建设的第十个日循了,整整十个日循,他没有回过铁堡一次,没有见到擎天柱一次,更没有见到他亲爱的女儿奥莉一面。
他划拉着页面,看着那一串串数据只觉得芯下莫名烦躁,他点开和擎天柱的通讯界面,发现里面只有冷冰冰的发射塔人员调动和资源分配文件后,那股烦躁劲儿就更甚了。
他签好字,然后重重地往声波手里一扔。
声波在原地静默了两秒钟,然后转身离开了——经验告诉他,这种时候远离威震天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黑紫色机体的塞伯坦人默默离开了,独留下威震天一人站在高台上对着远处的慢慢坠落的恒星惆怅。
恒星的光芒在地平线上闪烁,在塞伯坦金属的地表上反射出银色的光芒。威震天不禁想奥莉这个时间在做什么,大概是已经放学了,展开机翼飞翔在铁堡的上空;或者是偷偷跑到集市里买点不被允许吃的垃圾食品,欺骗擎天柱说要留在学校参加某些莫名其妙的活动。
擎天柱或许确实不知道,他太忙了。但威震天知道这些,不过他选择性地忽视了孩子的小小谎言。
他调出通讯界面,想给奥莉打个电话,正要拨通时,一则通讯突然打了进来——是擎天柱。
渣的。
威震天盯着视屏里那个熟悉的名字,只觉得内芯那股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烦躁感又“噌”地冒出了头。
整整十个日循,擎天柱没有主动给他打过一个电话,他给擎天柱打过去,往往那人匆匆说完两句就挂掉,或是通天晓那个家伙冰冷的声音转接说“领袖在忙”,真是够了,不能和擎天柱多说两句话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在通讯里听到这个副官的声音。
通讯提示仍在滴滴作响,威震天盯着看了几秒,在一声沉重的置换后,终于点击了接通。
他努力忽视内芯潜跃的激动,平稳着声线说道:“擎天柱。”
“威震天,你终于接通了,我差点就要挂了。”对面擎天柱似乎轻轻松了口气。
“噢,我似乎不比你那么忙碌,接个电话的时间还是有的。”
通讯那头沉默了两秒。
他一定是听出来我的讥讽了,威震天想。
“抱歉,威震天,我这段时间实在太忙了。”
威震天没有说话,双手抱着臂。
“元老院现在的局势很难办,很多议员都回来了,但就港口贸易问题就产生了太多的分歧,有些议员流离在外,对很多星球都产生了极差的印象,非常反对港口贸易……”
“让他们再滚出去。”威震天没好气地说,“我如果留在铁堡,哪里还有他们说话的份。”
“我知道。”擎天柱声音里染了笑意。“如果你留在铁堡一定会对我大有帮助,但能量发射塔工程对我们也很重要。”
“你居然敢把这样的军事工程交给我,你就不怕霸天虎再卷土重来吗。”
“你不会的,威震天。”
擎天柱平静又温和地反驳了他的假设。
威震天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嘴角却悄悄地勾了起来。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那段疯狂的战争岁月已经过去了,来自爱侣的信任使他不受控制地愉悦。
“好了,威震天,我今天给你打电话来是为了一件事。”
“什么事?”
“关于奥莉的,她的老师混锁通知我们明天去学校一趟,但我明天必须出席议会的议员选举,所以……”
他还没说完,就被威震天打断了:“你要我回铁堡?”
“是的,你先去见老师,我在选举结束后会立刻赶过去。”
神思新城距离铁堡有半个星球之远,为了能量发射塔的保密性,建设场地并没有设置环路桥,要回铁堡只能连夜赶回去。
“我知道时间有些紧张,我会给你安排最快的环轨列车。”
“不用,我飞回去,这样更快。不过你得告诉我奥莉是怎么回事。”
擎天柱沉默了一下,“老师说她和同学打架了,而且还很严重。我问她她也什么都不说,被救护车医治完伤口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但她问了我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想她应该想见见你。”
威震天过了好久才问:“她打赢了没有?”
然后他听到通讯那头传来擎天柱努力克制怒气的声音:“重点不是这个!威震天!”
威震天并不是对奥莉的教育问题不上心,恰恰相反,他非常上心,至少奥莉的格斗术和枪斗术都是他亲自教授的,比起打架这个问题,威震天更愿意奥莉没有吃亏。
从地球回到塞伯坦之后,只出现在旁人言语和数据板中的母星就终于袒露在了奥莉眼前,尽管她满目疮痍,不复往日繁华,却依然激起了奥莉极大的归属感。在重建塞伯坦的这段时间里,威震天主动承担起了教育部分的建设,让奥莉得以和更多同龄人相处。
尽管奥莉经常吐槽学校教的东西太过简单——毕竟在此之前她都是接受擎天柱这样优秀的塞伯坦人的教导,但令威震天欣慰的是奥莉依然愿意去上学,并且交了不少朋友。
他想不通奥莉会因为什么和同学大打出手,事实上,作为一个出生早于所有神铸和冷组建的同学的孩子来说,奥莉继承了擎天柱的绝大部分同情心和责任感,积极承担起大孩子的责任,在另一种意义上也帮他为塞伯坦教育事业的发展作出了自己的贡献。
所以当威震天子空间里揣着带给奥莉的神思新城特产小蛋糕降落在了学校大门口前时,他还是猜不到会有什么原因促使奥莉打架。
他收到了擎天柱的讯息,选举会议大概还有三分之一的进程就结束了,擎天柱保证他会尽快赶来。
威震天看了看时间,准时步入了奥莉老师混锁的办公室。
桌后的中型塞伯坦人看到他后,一下子站了起来。
“你好。”威震天礼貌地握了握混锁颤抖的手。
“呃……咳,你好……”混锁努力地措辞,不知道到底是叫“威震天”还是“护星公”还是直接喊“奥莉的家长”。
威震天对他的支支吾吾有些不耐烦了,松开手直接坐下,“让我们直接开始吧,老师。”
“哦,好的。”
混锁也坐下了,芯里还对威震天给他台阶下而悄悄心存感激。
混锁是塞伯坦大战后期神铸创建的塞伯坦人,战火蔓延到他的家乡后他就跟着飞船逃离了塞星,他一直听说过威震天的名声和累累罪行,但从未见过这个传言中的“破坏大帝”。
所以当他知晓威震天就是现在的“护星公”时,他十分震惊。但当他又得知奥莉是威震天和擎天柱机体孕育出的孩子的时候……
他觉得这世界荒谬之极,他想这一定是普神开的玩笑,宿敌就是宿敌啊!宿敌是不可以变成火种伴侣的啊!
但事实就是这样,在威震天步入这间办公室的时候混锁就彻底接受了这个事实。
混锁一直很纠结要不要叫他们来学校,毕竟奥莉这件事确实严重,她又是为数不多的机体孕育出来的孩子。
但校长明确命令他要奥莉的家长来学校,他只好给擎天柱发了讯息。
他看向坐在对面的威震天,恍惚间觉得那不是一张普通的椅子,而是一个王座,威震天就坐在他对面,猩红的光学镜淡淡地看着他,等待着。
最终教师素养战胜了胆怯,他清了清嗓子,对威震天讲起了奥莉在学校的情况:“是这样的,呃,护星公。奥莉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发生这种事情我也非常震惊,尽管奥莉是个比较傲气的孩子……”
傲气?威震天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语。
“而且还时常搞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恶作剧……”
威震天看出来眼前这位教师已经尽量控制形容词的程度了。
“但这些都不影响她是个好孩子,事情是这样的,课间的时候,奥莉和另一个孩子产生了激烈的讨论,渐渐地讨论变成了争吵,最终双方大打出手。那个孩子叫安特普,也是在战时由机体孕育出生的。”
“额……至于原因,由于安特普现在仍处于休眠状态,奥莉也不肯说,我们也不清楚,不过通过其他孩子的话,我们认为,奥莉打架可能和您有关。”
“我?”
威震天有些震惊地指了指自己。
混锁正要再说些什么,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高大的塞伯坦人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户外微凉的气息。
“抱歉,老师,我来晚了。”擎天柱声线沉稳,带着一丝歉意。
他主动向混锁伸出手,混锁赶紧伸手回握。
“擎天柱,很荣幸能够见到您。”混锁双手紧握着领袖的手用力摇晃,嘴角溢出笑容。
他只在电视上见过这位当任领袖,却没想到领袖出现在这间小小的办公室里竟是如此地令人如沐春风,领袖的神态温和,浑身散发着可靠又迷人的魅力,他忍不住望进那双温柔的湛蓝色光学镜深处……
“咳。”一声突兀的咳嗽从旁边传来,吓得混锁赶紧松开手,他移开目光,触及那双猩红色光学镜的时候身体狠狠抖了一抖。
“额,请坐吧。”混锁颤颤地说。
“谢谢。”擎天柱坐在了威震天身边。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独属于领袖的磁场层层叠叠地包围住威震天的机体,夜以继日思念的人此刻就坐在身旁,威震天感到全身的电子流窜地更疯狂了,他忍不住向旁边看去。
擎天柱也一瞬间转过头来,对他微微一笑。
混锁本来正低头在数据板上找奥莉的成绩,突然打了个激灵,他抬头看去,就看到当任领袖正和护星公深情对视。
我靠。
混锁神情呆滞住了,他愣愣地看着两人,不知作何反应。
正巧这两人也回过了神,擎天柱不好意思似的清了清嗓,“老师,我们继续吧。”
混锁呆呆地点点头,“哦哦,好的。”
他努力调整了下状态,深深地做了下置换,理清了思路,然后开口。
他的发声器刚冒出一个音节,办公室的门就突然“嘭”地一声被推开了,一下子崩断了混锁努力拉直的思维。
“哦我的老普神啊别再让我受惊吓了好吗!”混锁捂着胸口猛地跳起来,一串句子噼里啪啦地喊了出来。
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个小型塞伯坦人,她的手还搭在门把手上。
“校长?”混锁反复调整光学镜的聚焦,缓缓道。
“多大人了还一惊一乍。”阿德丽丝很嫌弃地看着混锁,她反手关上门,扶了扶眼镜。
她已经很老了,发声器在久远的年代里变得沙哑,但这丝毫不影响她中气十足的教训。
“校长我不知道您要来……”混锁往旁边挪了挪,在阿德丽丝霸占了他的位置后局促地站在窗边小小的角落里。
阿德丽丝交叉起双手,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桌前坐着的两个塞伯坦人。
“你们就是奥莉的家长?”
“是的。你好校长,我是擎天柱。”擎天柱点点头,起身与校长握手,威震天紧随其后。
“噢,看得出来。”阿德丽丝快速地说。
双方再次落座,阿德丽丝开口道:“我相信你们都对情况有所了解了吧?奥莉这次的打架情况非常严重,经过学校的商议,我们一致认为应当给予奥莉一周的停课处理,二位有什么异议吗?”
擎天柱看看旁边一声不吭的威震天,随后摇摇头,“没有。”
阿德丽丝置换了一声,带着金属磨砺的质感,她皱了皱眉头,说:“除了打架这件事,奥莉在学校也有些别的问题。她很聪明,但也很傲气。几乎在每一堂课上,奥莉都会就课堂内容提出质疑,在天文课上,她居然就行星公转问题和老师争论了大半节课,甚至提出了一个叫‘地球’的星球的例子……普神知道这地球在哪儿,银河系如此荒僻的位置……最后老师被她气得差点哭出声来。这很不好,这很不好,学生不该如此顶撞老师。”
校长摇着头,很反感的样子。她本身就是个严谨性格,在流落到一个注重法条的星球几百万年后她的一丝不苟和规规矩矩就变得有些神经质了起来。
反倒是威震天听到后有些随性地笑了笑,“抱歉,校长,这孩子随擎天柱。”
擎天柱缓缓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威震天。
“是的,校长,敢于质疑和充满好奇心想必是奥莉从擎天柱的CNA里继承的。”
对吗?图书管理员?威震天用私人通讯给擎天柱发去讯息,对着擎天柱眨了眨眼。
他在暗示曾经那段独属于奥利安·派克斯和角斗士的岁月。
擎天柱无奈地笑了笑。
“噢,这是自然,我记得擎天柱当年也常把钛师傅气得吹胡子。”阿德丽丝回忆起当年,眯起了眼睛,“钛师傅还总向我吐槽来着……”
她慢慢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深深看向擎天柱,“但他一直对你寄予厚望,现在看来,你没有辜负他。”
“是的,我一直对他心存感激。”
办公室里静默了一会儿,阿德丽丝又开口:“好了,我希望你们二位回去和奥莉好好沟通,我不希望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奥莉是个好孩子,不该让威震天的体内的暴力性CNA遗传到她身上。”
“你说什么?”威震天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眼看着威震天要冒火,擎天柱赶紧把他往门口拉,“好了……校长,我们回去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阿德丽丝露出一个职业性的假笑,静静地站在桌子后面向他们挥手,看起来极具挑衅意味。
擎天柱把门一关,威震天甩开他的手,站在走廊里摇头。
“我就不该请她来当校长!”他愤愤地说。
擎天柱笑笑,揽住他的肩膀,“但至少她负责,不是吗?”
“你最好看住我,擎天柱,免得我哪天往这老太太身上释放暴力性因子。”
铁堡,塞伯坦中央政府顶层。
“奥莉,要不要吃点东西?”阿尔茜敲敲领袖女儿的房门。
自打昨晚放学之后,奥莉就一直没怎么吃东西,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哭也没有闹,却情绪十分低落。
“不用了,谢谢你,阿尔茜。”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听起来似乎比昨天有精神了一些。
阿尔茜只好离开。
“她还是不吃东西吗?”烟幕站在沙发旁问道。
阿尔茜摇摇头,“听说威震天今天会回来,或许他跟奥莉讲讲话会有用。”
屋内,银蓝色机体的小塞伯坦人正坐在地上,沉默地看着电视上已经放了一遍又一遍的地球自然纪录片。
比起在地球时,奥莉已经长大了许多,她脱离了幼生体的范畴,身高体型也接近了中型机。
房间里很昏暗,只有电视发出的荧荧光芒,填充了奥莉所处的小角落。蓝鲸跃出海面,长鸣出一声悠扬的歌声,奥莉的光学镜凝视着画面——她发现地球的自然风光是此刻唯一能使她平静下来的良药。
但在她脑模块努力平静的尝试下,安特普的话语仍在隐隐回荡——
“塞伯坦人之所以流离数百万年,我们的母星之所以曾经陨落,全都是因为威震天那个可恨的刽子手!”
昨日安特普痛苦又愤怒的眼神似乎又出现在了她眼前,奥莉一下子站起身,盯着安特普喊道:“你在说什么?威震天是当任护星公!我们的学校都是他修的……”
“哦?是吗?那这样就能抹杀掉他曾经的所作所为吗!就能忘记那些在战争中死去的塞伯坦人吗!”
奥莉呆呆地看着他。
“你父亲是威震天,对吧?我知道,我看得出来。”安特普靠近奥莉,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轻声说。
“奥莉,你清楚你自己到底是谁吗?你难道真的不清楚那段内战吗?”
奥莉艰难地说,“我知道……我知道……我父亲他确实做错过事,但他现在……”
“不。”安特普摇摇头,咬牙切齿地说:“他不只是做错过事,他制造了一场又一场的屠杀,斯曼兹大屠杀、大熔炼池屠杀场……”
“够了!”奥莉的声音变得颤抖。
安特普却更往前了一步,他眼神愤恨,语句像淬了冰的刃深深插进奥莉的胸口,“威震天是整个塞伯坦的罪人。而你,你是恶魔的女儿。”
后来的事情,奥莉就记不太清了,她只能记得自己紊乱的系统警告、安特普愤怒的拳头,和周围同学慌乱的劝阻。
她把头深深埋进臂弯,在电视模糊的声响和自己艰难的置换声的间隙听到了大门打开的声音。
接着,她听到了那个自己最熟悉也最陌生的声音。
“奥莉在哪儿?”威震天问。
客厅里,阿尔茜指了指奥莉的房门。
“她还在房间里待着?”威震天很意外,他慢慢走向房门,准备使出浑身解数尽到作为一个父亲的责任,解开女儿的心结。
他从子空间里掏出小蛋糕,正准备敲门时,房门忽然猛地被打开,他数日未见的女儿出现在了他面前。
“奥莉……”他高兴地笑了,正想多说些什么,却在看清奥莉的模样后慢慢敛了笑。
奥莉的机体轻微地颤抖着,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一双湛蓝色的光学镜浅浅地盈了一层清洁液,手还紧紧地攥在门把手上,就那样神情复杂地望着他。
“怎么了,奥莉?”威震天轻微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问。擎天柱也担忧地往这边靠了靠。
奥莉的身子随着威震天的靠近轻微地后退了一步,威震天察觉到了,他震惊地停下了想要拥抱奥莉的动作,看向女儿的双眼。
“你真的制造过大屠杀吗?”
奥莉盯着威震天,一字一句地问。
威震天呆愣在了原地。
“我去铁堡图书馆查,却发现自己没有足够的权限。我问你,你真的制造过大屠杀吗?”
奥莉的声线颤抖,她看着眼前沉默的威震天,芯里一直不敢承认的事实终于破土而出。
“你做过,对不对?甚至是逃到异星的塞伯坦人也不能例外对不对,只要他们不遵从霸天虎的指令?安特普的母亲就死在了黑山的大屠杀里……”清洁液溢出了奥莉的光学镜边缘,顺着面甲而下,奥莉努力瞪大双眼,不想让自己显得太难堪。
擎天柱赶紧蹲下身子,抱住了奥莉。
奥莉在擎天柱的臂弯里挣扎,她抬着头质问道:“塞伯坦曾经差点消亡,你到底都做过些什么!为什么要瞒着我!”
为什么要瞒着你……威震天站在原地似乎失去了所有感知,我该如何向你解释呢,我的孩子,你是那段黑暗战争时期唯一的光芒,我又怎能忍心看你知晓真相时的双眼呢。
正如此刻,奥莉悲痛的眼神。
威震天宁愿在熔炼池里被剥去火种,也不愿此刻面对女儿痛苦的质问,这比太空无尽的黑暗更令人绝望。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奥莉抽泣着,“在地球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为什么爸爸从来不上你的报应号,为什么你们从来是分时段抚养我……因为其余的时间,在我看不见的时间里,你们都在战争,对不对!”
“我最亲近的两个人,却无时无刻不想着摧毁对方的火种。”
“那我……那我为什么要存在?”
奥莉手指颤抖,戳中自己的胸口。
“不……奥莉,别这样说……”擎天柱迫切地安慰她道。
奥莉轻轻推开擎天柱的手臂,仍然抬头看着沉默的威震天,神色突然变得平静下来,“你还是什么都不说是吗?”
她低下头,又摇了摇头,从擎天柱的怀抱中抽出身子。“爸爸,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她转身,掩上了房门。
一声轻响之后,屋子里重归于安静,空气中弥漫着悲伤的气息。阿尔茜轻轻叹息,捂住了双眼缓缓坐下,烟幕站在一旁,神情担忧。
擎天柱站起身,轻轻拍拍威震天的肩膀。威震天并没有避开,仍是站在那里,他苦涩地低下头,看到手里那个带给奥莉的小蛋糕,然后轻轻地将它放到了桌子上。
他盯着蛋糕看了良久,擎天柱缓缓开口:“威震天,这……”
威震天轻轻抬手,示意他停下。
他叉住腰,突然自嘲地笑了一下,“擎天柱……”他看向眼前的领袖,声音平淡地说:“这就是战争的代价。普神将奥莉赐给了我,却又借奥莉的痛苦来惩罚我。”
他痛苦地低下头。
然后他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甲。
是擎天柱,他微微俯下身子,仰起脸,视线寻到威震天悲伤的光学镜。他面色温柔如旧,光学镜凝视着他,坚定而富有力量。
“威震天,不要为此自责。你也曾在战争中迷失,但你现在找回了自己。”他扶住威震天的双肩,使他抬起头看着自己。
“看看我们如今欣欣向荣的塞伯坦,威震天,你不是塞伯坦的罪人,你正带领塞伯坦走向更光明的未来。”
良久,威震天点点头。
“你先去安慰一下奥莉吧。”他对擎天柱说,“我想她现在不愿意见我。”
擎天柱听从他的,小心翼翼地推开奥莉的房门。
“奥莉。”沉稳熟悉的声音传进奥莉的音频接收器,她抱着双膝坐在角落里,高大的塞伯坦人轻轻地绕过房内的摆设,走到她的身旁坐下。
一大一下坐在墙边,奥莉等待着。
终于,她听到爸爸充满歉意的声音,“我……很对不起你,奥莉,这段时间我一直太忙了,没有照顾好你。”
奥莉下意识地想告诉他没关系,你是领袖,忙一点是很正常的。但她最终还是没张口,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她还是想自私地享受作为女儿对爸爸生气的特权。
擎天柱缓缓开口:“你说得没错,在地球的时候我们确实是在战争,事实上不止地球,从塞伯坦,到K198星系,再到银河系……宇宙我们所达之处,都有塞伯坦人燃起的战火。”
奥莉轻轻颤抖了下身子。
“这是一段惨痛的经历。我们从前一直有意识地向你隐瞒,是因为……奥莉,我曾以为我再也回不去我的母星,于是我坚守地球,对抗茫茫无期的战争。可就在那时候,你出现了。”
“你的胸膛内燃烧着母星的火种。”
擎天柱转过身子,单膝跪地,神色认真地看着奥莉,他微微笑着。
“你明亮、自由、干净而充满希望,你的火种,让所有人看到了母星的光芒,奥莉,每当我看到你展开双翼自由地飞翔在天空时,我就会想:再等等吧,再等等再让她知晓所有战争的真相吧。”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芯里慢慢融化,奥莉慢慢转过头,看着擎天柱温柔的面容。
“抱歉,是我们太自私了,向你隐瞒了许多战争的真相。我本想一点一点让你知道,却没想到别人告诉了你更多。”
说到这里,擎天柱垂下了眼眸。
忽然手上传来触感——是奥莉轻轻握住他的手,正如小时候她常做的那样。
擎天柱静默了一会儿,反握住她的。他抬起眼睛,凝视着奥莉温柔地说:“奥莉,我一直希望你坚强,事实上,你一直是个坚强而勇敢的孩子。你很棒,这句话我怎么说都不会吝啬,同样我不会吝啬的一句话是:我爱你。我的孩子,我和你父亲以火种起誓永远深爱你。”
爸爸的话语轻柔而坚定,有力地传入奥莉的音频接收器,告诉她她曾经最害怕也最迷茫的事情都不必再担忧,让她知晓自己是被坚定地爱着的。
她的光学镜中再次溢出清洁液,只不过这一次是因为幸福而流。
“对不起,爸爸……”奥莉扑到琴行通知怀里轻轻抽泣。
“哦,别道歉,奥莉。是我们的错,不要责怪自己。”
擎天柱抱着奥莉,轻轻拍打她的背部,女孩渐渐停止了抽泣,她模糊着泪眼,抬起头说道:“爸爸,我很后悔,我不该和安特普打架,我把他打得太狠了呜呜呜……”
“是的,这点你做的不对,以后不要轻易打架。”擎天柱嘴上安慰着,芯里却想:和前霸天虎首领的孩子打架,安特普确实不会占太多胜算。
过了一会儿,擎天柱说:“那么,奥莉,要不要叫你父亲进来?我想他一定有很多话想说。”
奥莉静默了一下,随即点点头。
威震天本来正坐在沙发上出神,忽然听到擎天柱叫他进去。
他走近房门,接收到了擎天柱肯定的眼神,这令他放心了不少。他扫了一眼房间里的陈设,随即坐到了离奥莉比较近的充电床上。
擎天柱出去给奥莉准备能量液了,房间里一时只剩下一大一小父女俩。
威震天沉吟了一下,终于开口道:“奥莉,你说得没错,我的确制造过大屠杀,我也发动过一场又一场的战役……从这点上看,是的,奥莉,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我手上沾染了数千万塞伯坦人的亡灵。”
奥莉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言语,她努力保持镇静,眼神里带着陌生。
“战争会使每一个人变得疯狂,同样也会使人迷失方向。奥莉,我曾坚定地认为自己没有迷失,我征服一片又一片土地,野心勃勃,势在必得。可每当我回过头的时候,我已经看不清自己走了多远的路,记不得杀了多少的人。”
“你爸爸说得没错,他一直在战争中提醒我,我迷失了方向。但我从来都是选择愤怒地忽视它,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
奥莉看着他,轻声问道:“那你最初的目标是什么?”
威震天眯起眼睛,略略回忆了一下。
“最早吗?最早的目标是在角斗场里活下去。”他扯起嘴角笑了,“从满地的鲜血中挣扎着起身,这就是我最早的目标。”
“后来我的目标就变成了解放所有被奴役的同胞。”
“那么,你做到了吗?”
奥莉的话像一根针深深刺进威震天的胸口,它很细,却足够疼痛。
似乎把答案说出口有些艰难,像是一种对过往岁月无情的嘲笑——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
他苦涩地低下头,“没有。我反而成了那个奴役别人的人。”
“在那段漫长的岁月里,我失去了母星,在无尽的太空中流浪。汽车人、霸天虎,只要这两方还存在,这场战争我就不会停下。奥莉,这听起来有些荒谬,当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将擎天柱视作自己存在的意义,我疯狂地渴求着他的火种,我想,如果我杀死了他,我就赢了这场战争,这场无休无止战争就会停下来了。”
“但是我一直没有放弃提醒你父亲,”擎天柱的声音突然传来,他端着一杯能量液走进房间,递给奥莉,然后坐在威震天身旁,看着他继续说:“其实结束战争只在他的一念间,只要他愿意停战。只不过很显然,他被战争裹挟地有些疯狂了。”
“别把自己撇那么清,擎天柱。”威震天不满地皱皱眉。
擎天柱笑了笑,对奥莉说:“不过他最终还是选择停战了,他十分有勇气地结束了这一切。”
“为什么结束战争就可以说是有勇气。”奥莉不理解地问。
“因为绝大多数人没有面对自己错误的勇气,尤其是这种错误带来了数千万条性命的情况下。”
威震天此刻无比感激擎天柱,他期望领袖侧面的夸奖能使奥莉对他的印象恢复一些。
奥莉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忽然又抬起来问威震天:“你为什么选择停战了?”
“因为我发现这一切都毫无意义,除去这一点,”威震天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我停战的绝大部分原因,在于你。”
“我曾想过征服一切,然后给你所有。直到你越来越多次地向我问起塞伯坦,你问我她的曾经,你问我她的模样。我渐渐地意识到,我不想让你像我一样永远失去母星。”
“如果可以,我更愿意你驰骋在音速山谷而不是地球的草原上。那时候我才明白,你是希望,而希望的火种不该湮灭在战争的黑暗中。所以我选择了停战,我想给你一个光明的塞伯坦。”
他向前探了探身子,手掌覆在自己的胸口上,曾经冷酷强硬的暴君久违地感受到了紧张,“我正在赎罪,奥莉,你能够原谅我吗?”
奥莉有些惊讶,他没想到父亲能如此俯下姿态。
她微微张了张嘴,似在思索,良久她往前靠了靠,看着威震天的光学镜认真地说:“我没办法轻易地原谅你曾经的累累罪行,那些太沉重了。”但接着她又握住父亲的手,“但我愿意相信你,我相信你会为塞伯坦创造光明的未来。”
她轻轻揽住威震天的脖子,“我爱你,父亲,我为你停战的选择而骄傲。”
女儿温暖的机体充盈了他的怀抱,他的芯仿佛重有了归处,他抱着奥莉,感受着她的力气,芯想这孩子简直就像他爸爸那样,温柔地一塌糊涂,拥有抚慰别人的强大能量。
擎天柱看着他,用口型悄悄说:你哭了。
够了,别笑话我,放你你也会哭。他用内部通讯气急道,然后迅速抬起一只手擦去清洁液。
这场由打架引起的家庭教育终于得到了解决,奥莉和威震天重归于好,并吃完了那块威震天特意带回来的小蛋糕,美食带来的功效是很显著的,奥莉明显看上去高兴了许多,甚至晚上在睡前缠着威震天给她多讲了几个故事。
故事临近尾声时,奥莉已经昏昏欲睡,擎天柱来到她床前给了她一个晚安吻,祝她顺利入睡。
可奥莉看到擎天柱时,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睁大了双眼,惊得威震天以为她还要让他多讲几个。
快睡吧,奥莉,我要累死了。威震天在芯底默默祈祷。
不料奥莉突然来了一句:“你们在战时是敌对双方,为什么又结合生下了我?”
一室默然。
威震天抬眼看向擎天柱,却发现擎天柱同样面露难色。他该怎么说,难道他该说我渴求着你爸爸火种的同时还渴求着他的机体吗?
“现在你知道这些还太早了,你还没到学习生理知识的时候。”擎天柱弯下腰对奥莉轻声说。
威震天也加入了哄骗小孩的队列,哄着她入睡,“早睡吧,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哦……以后……”奥莉迷迷糊糊地念叨着,在两人的搪塞下进入了梦乡。
擎天柱沉默地看了他一眼,显然是想起了他曾经荒唐的所作所为。
威震天耸了耸肩,对此不置可否。
两人走出女儿的房间,威震天一把搂住擎天柱的肩膀,带着他往卧室走。
“走吧,领袖,我们干点宿敌之间该干的事。”
“干什么?”擎天柱笑问。
“结合。”威震天神色淡淡道,反手关上了卧室的门。
——end——
关于彩蛋:被流量机制所迫才设置,本彩蛋主要是讲奥莉探索集市的故事(对没错就是奥莉放学后老爱去吃垃圾食品的那个集市),含mop,感兴趣的朋友可以解锁来看看,不感兴趣的也可以不解锁,正文到这里已经全部结束了。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感谢支持🙏
读86版西游记初始剧本,在第一集里许多菩提祖师和悟空相处的戏份(可惜电视剧里并没有),祖师教写字和浇花的这两幕太美太美了,联想到后面悟空再回灵台山寻找祖师的那一幕,正是: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
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
况此残灯夜,独宿在空堂。
秋天殊未晓,风雨正苍苍。
不学头陀法,前心安可忘
—白居易《夜雨》
读86版西游记初始剧本,在第一集里许多菩提祖师和悟空相处的戏份(可惜电视剧里并没有),祖师教写字和浇花的这两幕太美太美了,联想到后面悟空再回灵台山寻找祖师的那一幕,正是:
我有所念人,隔在远远乡。
我有所感事,结在深深肠。
乡远去不得,无日不瞻望。
肠深解不得,无夕不思量。
况此残灯夜,独宿在空堂。
秋天殊未晓,风雨正苍苍。
不学头陀法,前心安可忘
—白居易《夜雨》
【深海】我只是觉得特别悲哀
每当有人说“凭什么南河要去救参宿”“参宿害死了一个好人”“为什么一命换一命”的时候,我就觉得特别悲哀,心底一股股地透着悲凉。
为什么我们总是在指责自鲨的人,责怪她害了别人,于是恶意变成利剑刺向一个本就行走在生死边缘的人。
为什么总是不习惯去反思,去思考为什么会有人撑不下去,为什么这个社会允许不了每一个孤寂而脆弱的灵魂,为什么当事情发生之后关怀和温暖从未出现呢?
我一向很抵制自我放弃,我更心痛南河、心痛每一个见义勇为却回不来的人,我有时候也会怀疑,为什么拯救一个人要以另一个善良无辜的人的牺牲为代价。但一觉醒来,太阳升起,我还是想做参宿的卫士,接替南河,维护她来之不易的快乐。......
每当有人说“凭什么南河要去救参宿”“参宿害死了一个好人”“为什么一命换一命”的时候,我就觉得特别悲哀,心底一股股地透着悲凉。
为什么我们总是在指责自鲨的人,责怪她害了别人,于是恶意变成利剑刺向一个本就行走在生死边缘的人。
为什么总是不习惯去反思,去思考为什么会有人撑不下去,为什么这个社会允许不了每一个孤寂而脆弱的灵魂,为什么当事情发生之后关怀和温暖从未出现呢?
我一向很抵制自我放弃,我更心痛南河、心痛每一个见义勇为却回不来的人,我有时候也会怀疑,为什么拯救一个人要以另一个善良无辜的人的牺牲为代价。但一觉醒来,太阳升起,我还是想做参宿的卫士,接替南河,维护她来之不易的快乐。
因为我知道,当心死之时,没有人能控制自己。参宿只是想获得一个解脱,她甚至选择的是夜深人静之时,乖乖地摆正了鞋子,独自一人投入大海,就连死,她都不想给其他人添麻烦。我只是心疼一个这样乖巧可爱的小女孩,我知道她只是一个人孤独地太久了,她还没有见过北戴河的春夏秋冬,没有去抱抱一只海獭,没有去享受饭店美食,没有看到日出日落,没有亲眼看到——天亮了。
南河大概和我想的一样吧。其实很多人说为什么要救人,怎么想的?我觉得,救人大概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吧,哪里会什么深思熟虑、思想前后,只有那一刻迸发的对生命的尊重。因为“她还那么小,她还没好好见过这世界呢”。
虽然市侩贪财,偶尔还毒舌小气,可温柔善良、勇敢无畏,这就是南河啊,是生活中会存在的平凡英雄。
在我的理解中,这部电影的主题,就是生命。因为经历过绝望所以知道生命的可贵,因为珍惜生命所以不舍有人放弃。
活着,本来就是最大的意义啊。
【强盛强】为了作文而揍我的哥是否搞错了什么
建设一下狂飙高家兄弟。
5k+,卖鱼小强和上学小小盛,可以看作前传
高启盛被他哥高启强给揍了。
本来挺高兴一事。高启盛从小认字认得早,作文写得好,二年级第一次写周记就被老师在班上念了。最近不写周记了,老师让写命题作文,叫大家写自己最想写的人,高启盛想都没想就写了他哥。他写得很动情,把老师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又在班上念了。高启盛很嘚瑟,放学了打算念给他哥听。
他背着书包,他哥在前面领着他低头穿过菜市场。他不擅长应对鱼档对面卖菜的阿孃过于热情的招呼,但还好有他哥,他哥知道要如何称呼,如何嬉笑,如何讨好,如何显出他们坚强又可怜,好让阿孃收摊时会送他们一些卖不出去的葱蒜。不关他事,他有书包,...
建设一下狂飙高家兄弟。
5k+,卖鱼小强和上学小小盛,可以看作前传
高启盛被他哥高启强给揍了。
本来挺高兴一事。高启盛从小认字认得早,作文写得好,二年级第一次写周记就被老师在班上念了。最近不写周记了,老师让写命题作文,叫大家写自己最想写的人,高启盛想都没想就写了他哥。他写得很动情,把老师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又在班上念了。高启盛很嘚瑟,放学了打算念给他哥听。
他背着书包,他哥在前面领着他低头穿过菜市场。他不擅长应对鱼档对面卖菜的阿孃过于热情的招呼,但还好有他哥,他哥知道要如何称呼,如何嬉笑,如何讨好,如何显出他们坚强又可怜,好让阿孃收摊时会送他们一些卖不出去的葱蒜。不关他事,他有书包,只要有书包就有特权,只要他低下头,就可以装成腼腆文静的学生,不必处理这些世俗纷扰。他低下头,看见自己刚从哥哥那里继承来的解放鞋一下一下地踩在污渍上。旁边下水道流水哗哗,他默不作声,在下水道铁盖的空隙间徒劳地蹭了蹭变脏了的鞋。
到了鱼档,高启盛从水箱下拉出一个小马扎,从书包里拿出作文本。
“我的哥哥,是世界上最有本事的人。我的父母早亡,哥哥是我的爸,也是我的妈。我们家很穷,我还有一个妹妹,哥哥为了养大我们辍了学,到处打工。好不容易有了点积蓄,就在市场里租了个卖鱼摊子,天天卖鱼供我们生活。”
把鱼从水里捞出来以后放在案板上,要先拿刀背把鱼敲晕,这样鱼才不会挣扎,不会突然从案板上跌到下水道里。
“他从小最怕腥,鼻子又灵,死鱼十米开外就能闻到然后干呕。但是他为了我们的奶粉钱,天天窝在那个烂鱼摊子里,已经整整两年了。鱼卖不出去就得死,死了以后他挑最新鲜的给我们做,说吃鱼聪明,能考个好大学。他自己吃最早烂的那条。哥哥吃的鱼,有些都硬了,还有的肉和刺都分开了。我和妹妹不让他吃,他不听。这两年哥哥偷偷吃掉的臭鱼烂虾不知道有多少。”
敲晕后,刀刃打横,逆着走向快速刮掉鱼鳞,注意尽量用刀背压住鱼身,增大刀刃的接触面积。
“开始卖鱼后,他身上腥味很重,我们家腥味也很重。哥哥来接我的时候,我总能听到旁边有人在偷偷说‘一臭卖鱼的’。哥哥也能听到,但他只是讷讷地搓着手,看到我还是会给我一个微笑。说实话,我不讨厌这个味道。因为,闻到了这个味道,就好像闻到了哥哥对我和妹妹的爱。”
刮完鳞片,需要处理掉鱼的内脏。首先挖去鱼鳃,然后破腹。特别是要刮去鱼腹内的黑色粘膜。
“虽然哥哥只是个普通的鱼贩子,但我却觉得哥哥是世界上最有本事的人。我每次和他捉迷藏他都能一下子捉到我。他在我生日的时候总是能变出我最想要的礼物,即便很贵。我和妹妹受欺负了,他总能一下子把我们哄开心。虽然我们没有爸爸妈妈,但多亏了我哥,我们有一个温暖的家庭。”
高启盛觉得情绪酝酿到位,哥哥应该已经开始抹眼泪了,便把眼睛从作文本上抬起来,偷偷睨向高启强。只见高启强戴着袖套穿着围裙和雨靴,正在把掏完内脏的鱼放到水龙头下清洗。
高启盛很不满,嚷道:“哥我给你念作文呢,听见没有。”
高启强从旁边的架子上扯过一个红色塑料袋装进刚杀好的鱼,双手捧给等待的顾客,朗声祝道老板恭喜发财,随后才转向高启盛。这是他卖鱼的第二年,终于慢慢学会怎么不手忙脚乱地出摊,怎么和进货的和市场管理的寒暄,怎么简单地维修鱼箱,怎么两分钟杀一条鱼,顺道招揽路过的其他顾客。他才十五岁,一切都还很生疏,但他必须老成。
“听见了。挺行啊你,还知道体谅你哥,算是我这力气没白花。”他大步走向高启盛的马扎,用已经开始粗糙的手摸摸他的脸。高启盛听着不咸不淡,总觉着没班上那煽情效果。他抬头不满地看向高启强,发现跟平淡的语气相反,哥的嘴角快咧到耳根了。他慌忙低下头,感到心脏砰砰直跳。
“之后怎么样?你打算怎么报答哥?来,念给哥听听。”
“但是,我们这个温暖的家庭,不能只让哥哥承担这当中的压力。等我长大了,我也要跟哥哥一起,”高启盛念着念着声音大了起来,这是他策划了两年的梦想,也是班上老师同学抽噎声不断的一段,“我要跟着哥哥一起卖鱼,这样哥哥就可以少累一点。等我们卖了好多好多的鱼,赚了好多好多的钱,成为了旧厂街最有钱的人,然后就带着妹妹一起,我们去环游世界……”
高启盛念着,再一次偷睨高启强的表情。哥一头卷发长太长,太碍事,他上了三年级已经有点近视,头发遮着让他总是很难看清高启强的眼睛。他努力皱起眉头看,结果还没等他看清,高启强的巴掌就先下来了。
这顿揍得,对面的阿孃也来劝架,隔壁的赵叔也来说和。其实倒不是哥巴掌太重,主要是高启盛自己哭得太响亮。他实在不懂,把老师同学都感动了的东西,怎么到了哥本人这里倒是行不通了。行不通也就算了,哥还要打他。他越想越委屈,泪水模糊了被人拉着的哥的身影,哭喊稀释了哥怒斥的声音。好一会儿他才听清,哥要他必须把作文改了,不改就没他这个哥。
“阿孃你评评理嘛,阿盛从小就是在班上拿第一的嘛,他不想考名牌大学当大官,他要来和我这个破哥哥一起卖鱼,还有没有点出息嘛!高启盛我告诉你,哥在这里卖鱼,就是不想你再像哥一样卖这些臭鱼来生活,你要有文化,去省城,大学毕业以后分配到好单位,买大房子,吃国家的饭,听到没有!那个时候哥才跟着你享福啦!快点给你哥把作文改了!”
哥发作得太快了,没听到他在后面写,他想运用他学的知识,在全国卖哥的鱼,这样他和哥就可以当大老板,比吃国家的饭还有面子。但哥已经不听他解释了,他只好把写好的划掉,改成我要考上公务员,把我哥接来和我一起住。但在高启盛心底,他不觉得自己只会是个公务员。他从小就考第一,这样来看,他迟早能考清华北大,然后在北京闯出一番天地。天生我材必有用。他想起他在课外书上看到的诗句,更何况是像他这样的优秀人才,未来他必然是能出人头地的。
但改了能让哥高兴,改了也无妨,到底不过是几个字的事情。高启盛转过头,发现自己面对着鱼箱。鱼在脏污的水里缓缓摆动着鳍,眼睛鼓起,且血丝流动,十几只眼睛无论他在哪都像看向他。他突然感到腥气扑鼻,难以忍受,扒着鱼箱的边吐了。在呕吐的过程中听觉被无限放大,这瞬间哥怒骂的声音远去了,他听见菜摊上阿爷翻动选菜的声音,肉摊上剁排骨的声音,米面摊上顾客和摊主讨价还价的声音。
下水道流动的声音,鱼箱里氧气泡涨破的声音,鱼划动鳍的声音,鱼吞咽饵料的声音。
他突然意识到这里有多恐怖。他根本卖不了鱼。
高启强看见弟弟呆愣的神情,一下子不由得心软了。他慢慢走过来,把高启盛搂在怀里。高启盛猛地挣脱,看见哥哥的表情又如往常一样,双眼垂下,脸上的肉也像迎合眼睛似的耷拉着。
他用这副表情做饭给他和妹妹吃,用这副表情洗他的内裤,用这副表情收拾好他前一天发脾气乱摔的书本。他要求过分担家务,被哥哥连推带拉地阻止。哥哥一遍又一遍地说,这些哥哥能做,读好你的书,比什么都重要。他傍晚看着哥哥带着这副表情出门,深夜再看着哥哥带着这副表情,拖着磨损的膝盖回来。
而现在,他看着哥哥双手合十向聚集来的人们鞠躬请他们离开,然后开始收拾档铺,从水里捞出将死和已死的鱼。将死的和已死分开放置,将死的放在红色塑料袋里,已死的放在黑色塑料袋里。高启强说,红色好,红红火火,兆头吉利。他走到高启盛面前牵起他的手,说阿盛我们今天收工,回家吃饭去喽。哥笑得很努力,努力得把五官都挤成缝隙。高启盛不想看到他这副样子,移开了眼睛。
高启强牵起弟弟的手,见弟弟不反抗便搂上他的肩,心里盘算着今天从阿孃那里拿到了姜,还被油粮店老板资助了点油,可以久违地给弟弟妹妹做顿香煎鲫鱼。煎鱼的火候,他很熟,但鲫鱼的刺小,怕妹妹会卡着喉咙。这也好办,先给她挑出来就是。他把双手在围裙上擦擦,继续想,但昨天晚上去渔村收鱼,捕鱼淡季货量不足供货商漫天要价,他在寒风中跪了两个小时的事情,如果被阿盛知道了就有点难办。他希望这个秘密能被鱼档前的下水道永远冲走。
高启盛读初中以后就寄宿了,不在家里吃饭,半个月才能坐学校大巴回家,见上哥哥一面。平时没有哥哥给他做鱼,生活预算也很有限,他就一大早去学校的早餐档口买上八个馒头,两个早上吃,三个中午吃,三个晚上吃。班上同学请他帮忙写作业的时候都很客气,暂时选择性忘记了他们曾经聚众嘲笑过他洗得发白的校服和土鳖的用词。当碰到同学出手阔绰的时候,他就能稍微改善一下伙食,吃点榨菜拌饭什么的,勉强维持青少年男性的生长发育。
小学他爱用文字显摆,上了初中看着家里随着启兰上学愈发窘迫,他愈加感到文字无用,强迫自己在数字上下功夫。然而作文还是要考他就还是得写,从写哥哥写妹妹到写历史写伟人,他始终很清楚出卷老师需要他说什么样的话。他还是会读一点诗,也知道了天生我材必有用的后一句是千金散尽还复来。他根本没有千金,也别提后续一系列让他挥霍、散尽,再完成传奇故事般的还复来。那是留给本来就有家底的人的。
唯一一次他作文被判了低分是他没忍住写了哥哥在的那个菜市场。他写当夜晚人流散去后,鱼在水箱里翻肚皮,腐烂的蔬菜在被成筐地往外扔,老实的摊主在被所谓的市场管理员凶狠地殴打。老师给他判了不及格。他拿着作文去找老师面批,老师说他只看到生活阴暗的一面,要写菜市场得写琳琅满目的菜品,热情的摊主,日子的活色生香。他看着老师浑圆的,刚添置了新戒指的手指,心想这就是哥说的吃国家饭的优渥。他想有一天他也可以压制他们。他开始咬手,反复地咬手上的指甲,这是他离了哥以后养成的坏习惯,是他为数不多没有向哥坦白的秘密。他在心中的名单上又添了一个人。名单越来越长。
上高中以后,一次上实验课,老师安排他们用显微镜观察金鱼尾鳍毛细血管。鱼没有死,还在扑腾,让高启盛想起高启强的鱼摊,高启强从水里捞出鱼到放在案板上敲晕这个过程中,鱼总是在扑腾,滑腻但有力。
高启强卖鱼的第一年,把他带到鱼档里做作业,他休息的时候就望着斜对面的卖禽类的杀鸡佬。有客人挑中一只,杀鸡佬就提着它的脖子把它拎出来,手起刀落,鸡凄凄地叫,死不瞑目。高启盛默默地在胸前画十字为它超度,心怨人类为何如此残忍,将自身的幸福建立在其他生灵的痛苦之上。我们的世界,是多么大的一个屠宰场,我们每天踏在趴在枕在各种各样的尸体之上,我们以尸体搭建文明。
但他不一样。他在高启强的鱼箱里早就看中一条鱼,是一条石斑鱼,有着漂亮的花纹,单独待在一个水箱里。那不是他的食物,而是他的同伴。他对它有着极度的尊重与关心,只要他来高启强的鱼档一次,他就必定给它喂食,甚至把自己爱吃的也喂给它,虽然被高启强发现并阻拦。他想哥哥也是默认并支持他的计划的,他在发现自己在为石斑鱼喂食后,这条鱼在他喂食的一周里都没有被卖出去,石斑鱼销路好,应该是高启强保住了。
高启盛把脸贴在鱼箱上,眼睛对着鱼眼,盘算着什么时候放他的同伴重归自由。在他的眼前,石斑鱼悠悠地游着,随后被一双熟悉的手抓起,一刀下去,拍晕,刮鳞,除脏,清洗。高启强边做着,边絮絮叨叨,看你盯上这鱼好久了,真是好眼光,石斑鱼可好吃喽!总是委屈你吃死鱼,今晚给我弟弟来条活的,哥哥肯定给你煮的鲜掉眉毛!你说你,怎么就盯上这条了呢,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托人进来的,可要卖不少钱呢,不过,给我弟弟吃,多少钱都值得……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吞,微弱,好像要说,又好像要全部吞进肚子里。
高启盛愣在原地。他支支吾吾地,尝试对高启强解释:“哥,这虽然对你来说是个商品,但它也是一条生命。”
说完以后他就后悔了。为什么要对哥说这些?哥只是个没什么文化的鱼贩,指望他懂什么生命意识,什么生灵敬畏,什么文化思潮?更何况在自己见与没见到的地方,哥杀过多少次鱼了?他的意思是要指责哥是杀鱼犯啰?
他很局促,想开口找补。不等他开口,高启强转向他,将刚剖出的鱼内脏递到他手里。高启强的指缝间,鱼血滴啊滴。但即便如此,高启盛看见高启强的表情仍然平静,上半张脸低垂着,下半张脸和平时见他一样微笑。高启盛握着一副新鲜的,仍在跳动的鱼的脏器,看着这张平静无波的脸,突然感到恐惧。
高启强说:“它是一条生命,我们也是。可是我们什么时候会被当作商品,什么时候被宰完卖掉呢?”
石斑鱼躺在案板上,从所有位置,盯着高启盛。直到高启强把它装进红色塑料袋,搂过他,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带他回家,慈爱地看着他将它一口口吃完。
在那以后他拒绝选修生物。正因此,他拒绝了所有理科。在高考里,文科生数学好,给他添了很大的优势,让他在心态不好没发挥到位的情况下成功够上了省理工大的分数线。
考完以后暑假他还是帮着哥哥看店,本意是给哥哥减负,但他一不注意就把店里弄得一团糟,或者和管理员和客人和经过这里的所有人吵起来。哥要他出去散散心,他蹲在旧厂街门口,看卖日用品的阿孃不断地叫卖,赘肉攒动,汗流浃背。路上自行车突然冲撞进商铺,唐小龙唐小虎冲上去跟来人扭打,打翻一袋洗衣粉,喷到他脸上。他揉了揉鼻子,心想,自己明明生下来18年,却好像从来没有真的活过。一半他自己在活,另一半他哥帮他活了。他站起来,望着广东夏日的骄阳,心想: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上!
毕竟这可是1996。毕竟这可是京海。80年代伟人在南海岸画了一个圈,1992年确定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还要到21世纪初才能基本建成。在这十多年的空档里,后来者没有人会去追究自己的父辈在里面究竟是勤勤恳恳还是打打杀杀,他们只会统一在作文里写道:筚路蓝缕,历经艰辛。那么就好了,那么遍地都是机会,那么时间就是金钱那么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爱拼才会赢。有钱就是赢家。
高启盛在自己的志愿单上写道:省理工大,金融贸易专业。在那之后,他再也没写过作文。
论高家兄弟与正常兄弟
都说高启盛是天生坏种,哥控疯批,但我感觉这和高启强也脱不开关系。话说高家兄弟的相处模式也和正常人差太远了吧。
高启盛在白金瀚签了60万的单,还口出狂言说在京海高家看上的东西迟早都是高家的。
正常哥哥:他也太嚣张了吧,不行,这样会出问题的,我要敲打敲打他。
高启强:算了,小盛高兴就好,剩下的我来处理。
高启盛贩毒。
正常哥哥:这是违法犯罪!你立刻马上给我都停了!货品全都销毁!
高启强:你没吸毒就好。先把这批卖完吧,以后不要再卖了。
高启盛杀人。
正常哥哥:居然杀人了?还留下了证据?我管不了了,你自首吧。
高启强:这次我帮你解决...
都说高启盛是天生坏种,哥控疯批,但我感觉这和高启强也脱不开关系。话说高家兄弟的相处模式也和正常人差太远了吧。
高启盛在白金瀚签了60万的单,还口出狂言说在京海高家看上的东西迟早都是高家的。
正常哥哥:他也太嚣张了吧,不行,这样会出问题的,我要敲打敲打他。
高启强:算了,小盛高兴就好,剩下的我来处理。
高启盛贩毒。
正常哥哥:这是违法犯罪!你立刻马上给我都停了!货品全都销毁!
高启强:你没吸毒就好。先把这批卖完吧,以后不要再卖了。
高启盛杀人。
正常哥哥:居然杀人了?还留下了证据?我管不了了,你自首吧。
高启强:这次我帮你解决证人,以后不要自己动手了。至于警察的通缉,我先把你送走避一避。
高启盛好不容易跑出去却自作主张地在生日当天重新回到警察的包围圈内。
正常哥哥:你回来干嘛?快走快走!
高启强:对不起了,这次生日你只能吃点面条,哥哥下次补给你。
我:?????大哥你抓错重点了吧!
而且……你们两个这样,我真的很难不磕啊……
【强盛】我就你一个弟弟
*平行世界,EP23背景
*在游戏厅的那段,部分剧情有更改
*不上升,ooc我的
—
—
他应该知道的。
孟钰和高启盛根本没关系。
孟德海的女儿孟钰被绑架了,高启强接到电话的第一反应是无谓,直到龚开疆提到了贩毒集团,他的心才被一下子吊了起来。
匆匆挂断了电话,唐小龙从反光镜里看高启强的脸色。
“把阿盛叫过来。”他压低了嗓子。
“是。”
长时间的疲倦让人眼睛发涩,唐小龙的游戏厅里贩毒已经够他头痛的了,现在还出了绑架的事。
该死的。
高启强擦手的力道又大了些,他刚打完人,手指间沾满了对方的鼻血,接着恨恨地把纸团丢在地上。...
*平行世界,EP23背景
*在游戏厅的那段,部分剧情有更改
*不上升,ooc我的
—
—
他应该知道的。
孟钰和高启盛根本没关系。
孟德海的女儿孟钰被绑架了,高启强接到电话的第一反应是无谓,直到龚开疆提到了贩毒集团,他的心才被一下子吊了起来。
匆匆挂断了电话,唐小龙从反光镜里看高启强的脸色。
“把阿盛叫过来。”他压低了嗓子。
“是。”
长时间的疲倦让人眼睛发涩,唐小龙的游戏厅里贩毒已经够他头痛的了,现在还出了绑架的事。
该死的。
高启强擦手的力道又大了些,他刚打完人,手指间沾满了对方的鼻血,接着恨恨地把纸团丢在地上。
同时,他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是高启盛来了。
一进门,散落的扑克牌铺满了地砖,皮鞋踩上地面发出响声,高启强旁边还跪着一人,高启盛不敢出声,他只是盯着那个黑色的背影。
此刻,呼吸声也成了一种负担,他听着高启强用指尖敲桌面的声音,地上还有几团沾着血的纸。
没有半刻犹豫,他跪了下来。
唐小龙当然会看眼色,他自觉地把兄弟们都清了出去。
整个房间只剩下兄弟两个。
高启强没说话,转了过来,他看着高启盛跪得笔直,心里仍是止不住的发怒,他的手扣在玻璃杯上,紧紧地握着。
是一段暂时的寂静。
“哥。”
“砰——”
两个声音前后发出。
高启盛叫他的同时,高启强把玻璃杯砸向了地面,碎渣四溅,他看见高启盛下意识地眨了眼。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要碰毒,你现在生意都做到小龙的游戏厅来了?”
他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怒火。
他揪着高启盛的领子把人拉得一个踉跄,一只手掐上对方的脸,逼着人抬头看他。
“还有,你和孟德海有什么仇什么恨,绑架人家女儿干什么,知不知道出了事我们十个脑袋都不够赔的!”
“什么?”
一直没说话的喉咙有些发哑,高启盛对上了高启强的眼神,隔着镜片,两人对视了许久。
片刻之后,眼里还是迷茫和不解。
高启强恨恨地松开了手,他靠到了后面的棋牌桌上,气不打一处来地踢翻了旁边的塑料板凳。
高启盛理了理思路,他做生意当然听过区委书记的名字,但实在不是一个体系的,连面都见过,更别谈人家女儿了。
“哥,不是我,”他摇晃地一下又去拉高启强的裤腿,语气里带着些许迫切,“你相信我,不是我。”
没由来的怒气又被点燃,他记得以前的高启盛不是这样的,自己不是明明教过他在别人面前要有骨气吗。
怎么一点都没学会。
“我给龚开疆打的电话,他说这件事和贩毒集团有关,你跟我说全市能绑的了他女儿的,除了你还有谁!?”
“全市随便丢个棍子就能砸死十几个贩毒的人,你为什么就盯着我啊!”
高启盛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种。
他死死地盯着高启强的眼睛,根本没发现自己紧握在身侧的双手开始发抖,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害怕,可能两者都有。
他从小到大,都是高启强一手带大的,除了小时候做规矩的时候,说是下手重才能记得深,其他时候,高启强基本没凶过他。
无论什么时候,他都是那个要赶着回去给他做饭的哥哥。
高启盛现在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长大了赚个钱,他反而总是盯着自己不放。
皮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在手上的,高启盛眼看着高启强把皮带对折攥在手里,呼了好几口气,最后用力地抽在棋牌桌上。
该死的。
高启盛的心狠狠颤了一下。
耳鸣,心悸,还有突如其来的反胃。
在镜片的反光下,短暂的让人头晕目眩,皮带挥过的影子仍停留在眼前,他眨了好几下眼,周围的色彩才重新映入眼帘。
巨大的心理不安,面前这个背着光的男人,以及他那该死的压迫感,压得高启盛几乎喘不上气来。
要是真打在身上还好点吧,高启盛想着,疼痛感可以让他更加清醒。
他转过头不再看高启强的眼神。
时间在消逝,两人又回到了之前的沉寂。
“高启盛。”
他叫了他的全名。
被叫到名字的人没什么反应,只是死死地咬住了下唇,手指掐进了自己的西裤。
他当然害怕,虽然什么都没发生,但他依然害怕。
“我就你一个弟弟,有些东西碰不得,你知不知道,高启盛。”
他又叫了一遍。
“哥,你相信,真不是我。”他最后一遍解释。
沉默了片刻,高启强把皮带甩到一边,打在游戏机上发出刺耳的声音,他深呼了一口气,像是在调节情绪。
他问,“那你说是谁?”
“我怎么知道。”高启盛自然地回答。
“那你就派人去查!去查清楚是谁在这一片卖毒!还绑架了人家女儿!”
“给我一天时间...”高启盛从地上爬起来。
高启强一脚踢上了高启盛的屁股,把人往门口轰,一边又把靠背椅上的外套甩给他,“狗屁,没有时间,今晚12点前,给我查清楚!”
高启盛没有回应,只是接过了高启强甩在自己的肩膀上的西服外套,是他的味道,那是高启强自己的,他来的时候没穿外套。
他知道京海晚上风大。
眼眶还是红了。
一开门的兄弟还候在门口,他猛的吸了鼻子,没让自己丢了脸,即使心里早已绞成了一团。
高启强说的,在别人面前要有骨气,从小教他的。
走到门口,高启盛还是没有回应,高启强气冲冲地又喊了一声,“听见没有!”
“知道了——”
他大声地应和。
膝盖长时间跪着的酸痛让人走路一瘸一拐的,他挽着西服外套一步一步往门外走。
关上门的最后一刹,好像听见里面的男人在叫自己的名字,还有六年前的那句话。
“阿盛”
“我就你一个弟弟”
“早点回家晚上等你吃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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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扫黑记忆突然攻击我,看得难受休息时间赶紧写一篇,不知道有没有人和我一样,看小盛的结局和一年前我看孙兴的结局一样心绞痛(救命)
总之,他永远是那个赶着回家给他做饭的哥哥,而他也永远是他生命最重要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