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五年后【再更点吧】
辛勇在前面带路,两人弯腰绕到左边的低坡,行了三十来步,眼前是条宽大的深沟,像是干涸的河道,两边光秃秃的,下面杂草丛生,不时跳出几只蟋蟀。
郭芙问道:“这是何处?”
“这一带本是高地,与杨大侠那边一般高,”辛勇回道:“只是多年前为修筑工事,将此地的泥土砂石挖走,因此挖出了一条沟道。”
郭芙向两边望去,只见这条沟道一边通向汉江方向,另一边向杨过所处的方向延伸,似乎明白了什么,问道:“就是说,咱们沿着这条沟向上走,便能到走他那里?”
“正是。本地人在上边修了一座木板桥用来过这条深沟。而那座木桥就在杨大侠身旁,如您所见,咱们沿着此深沟往上走,便能走到木桥桥底,而他与那两个姑娘说了什么,您在桥下...
辛勇在前面带路,两人弯腰绕到左边的低坡,行了三十来步,眼前是条宽大的深沟,像是干涸的河道,两边光秃秃的,下面杂草丛生,不时跳出几只蟋蟀。
郭芙问道:“这是何处?”
“这一带本是高地,与杨大侠那边一般高,”辛勇回道:“只是多年前为修筑工事,将此地的泥土砂石挖走,因此挖出了一条沟道。”
郭芙向两边望去,只见这条沟道一边通向汉江方向,另一边向杨过所处的方向延伸,似乎明白了什么,问道:“就是说,咱们沿着这条沟向上走,便能到走他那里?”
“正是。本地人在上边修了一座木板桥用来过这条深沟。而那座木桥就在杨大侠身旁,如您所见,咱们沿着此深沟往上走,便能走到木桥桥底,而他与那两个姑娘说了什么,您在桥下定能听得一清二楚。”
“从这里过去,不会被他发现么?”郭芙向四周打量,同时悄声问道。
“回杨夫人,我见他们一心闲谈,这里沟深草长,咱们屏息过去,是必然察觉不到的。就算出了意外被杨大侠察觉到,该害怕的那也是他,而不是夫人您。”辛勇用同样低的声音回道。
“那不行,我非听听他在说什么不可!”郭芙抬起头,带着醋意与怒意两种感情说道。
“那咱们过去时尽量压低身子,脚步放轻,小心些就好。”
“不,”郭芙道:“我想清楚了,你留在这里,我过去。”
“您独自一人过去?”
“嗯,两人过去动静太大,不方便。以前相公曾教我一种闭气的法门,可以完全掩盖气息,我一人过去,他决计不能发现。”
“哈!杨夫人,您用杨大侠教的法门来....管教杨大侠,这才叫妙呢!”辛勇得意的笑了,他觉得管教这个词用得真不错。
“那我走了,你在这儿候着。”郭芙说完,纵身跳进沟里。
“您就这么走过去?”辛勇见状急叫道。
“还有事么?”
“请您拿着这个,”辛勇从袖筒掏出一个小布包来,掷了过去:“在下曾被毒蛇咬过,从那时起便惧怕钻入草丛,杨大侠得知这事,从一位老者那里求得这包东西,送与了在下。”
郭芙接住,闻见布包内传出一股异道,说怪不怪,说刺鼻也不算刺鼻,闻久了倒也觉得挺香,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是雄黄与各式香料,算下来有十来种,这味道既能驱蛇也能驱蚊绳毒虫。杨大侠待在下都能如此无微不至,杨夫人,待你有多好那就不用在下多说啦。”
郭芙心想:“哼,他为人细致,这我比你清楚。”把布包塞进袖筒,爽快的答应道:“好吧,我先收下了,回来便还你。”转身要走时,只听辛勇又道:“在下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吧,”郭芙道:“但还请长话短说,我就怕他们走啦。”
“是,杨夫人。想必您也知道,杨大侠心里只有您一人。不过,身为男子总会做出这般那般的傻事,尤其是喝醉酒的时候,但这并不是说他心里就有其他女子,恰恰相反,他会因为这些事而更为喜欢夫人您,我是男子,这我是明白的。”
“是么?他喝醉酒会做出什么这般那般傻事?”郭芙用低沉的声音问道,这声音表明,她正处在发怒的边缘。
“比如说....”辛勇正要往下说,却发现这位杨夫人不仅声音低沉,连脸色也变得阴沉不少,便畏缩了:“在下只是比如说...我想说,其实也没什么...”
“辛大哥,我可告诉你,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他是不是有什么事还瞒着我,快说!”
“没有,”辛勇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绝对没有,在下只是假如一番。”
“假如什么?说清楚!”
“假如,在下是说,假如杨大侠喝醉了酒,兴许错把那些勾引人的小妖精当成是您,就...就把她们搂上床了,这么着,她们就有了要挟杨大侠的把柄,便到此处来找他。不过这种事,错不在他,您说对不对?”
“什么!”郭芙怒道:“不管错在不在他,要是真做了这种事,我今日先把他另一条胳膊也砍了,再杀了那两个小妖精!”
辛勇吓了一哆嗦,心想:“我的天,您不是母老虎,您是母老虎之王!杨大侠就一条胳膊了,您还狠心砍呢?”赶忙劝道:“杨夫人,这都是在下的戏说,您千万别心里去。”
“不!你说的没错,”郭芙道:“说的没错,我早听说他总是喝得大醉,这种事并非不可能发生!”
“是呀,这种事是可能的,但一切只是假如嘛,您别为这一句话气坏了身子。”
“要真有这事,我能不生气么!”郭芙想起自己把什么都给了杨过,这个男子却很可能在抱着其他女人亲吻,鼻子一酸,泪珠在眼眶里转了转,她性子坚强,硬是忍住没落下来。
“呜呜,杨夫人,”辛勇见郭芙黛眉深蹙、几欲落泪的模样,心也跟着碎了,急切的安慰道:“其实,在下想说就算这事是真的,也未必是件坏事。”
“什么?”郭芙神情愕然,望着辛勇道:“这还不是坏事??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得回家敲锣打鼓贴告示,再把那两只狐狸精请进府来感谢一番?”
“那也不必,您听我解释,”辛勇接着说:“您瞧,杨大侠与那二女如果真做了糊涂事,或许一不小心有了孩子呢。要是您与杨大侠没有孩子,那到底杨大侠还是有后了呀,所以,这也算有好处的。”
“闭嘴,蠢东西,你想气死我么!”郭芙险些晕过去,要不是看在他确实没有恶意,真想先给他一剑。
辛勇一脸委屈的说道:“我这可全都是为您着想。”
“为我?辛大哥,你是与他合伙来气我的吧!”
“我?我这个最忠心的奴仆,与杨大侠一起来气您?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我愿为您肝脑涂地呀,夫人。”
“你要真为我好就闭上嘴!乖乖在这儿呆着!”
“是,夫人。”
郭芙仍有些不放心,拾起一支短树枝,掷给辛勇,道:“把它含着。”
“把它含着?”辛勇叫道。
“对,含着,我回来之前不许摘下。”
辛勇依言含着那支树枝,一躬到地,以示绝对服从。
郭芙弯下腰,踮着脚尖,向木桥方向进发,她身轻如燕,步法异常敏捷,走了百十来步,伏身在草堆里,瞧见那座所谓的木桥就在眼前。那座木桥,说是一座桥,其实只是七八块宽大结实的木板铺在沟道上面,只供行人过路用,好在这沟道够深够宽,能让好几个郭芙立在桥下。而正如辛勇所说,杨过与那两个女子就立在木桥右侧一丈处,可惜三人都背着身,瞧不见那两个女子的容貌。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能够从容的过去而不被发现。
她所担心的是,只怕此时三人把该说的都说完了,而自己听不到想听的话。想到这里,她运起轻功,一个箭步冲到桥下,用了杨过教的闭气法门,刚要把耳朵竖起来,只听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道:“杨大哥,你当真这么想?真要抛弃大嫂?”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郭芙一听便知是那个刁蛮丫头陆无双,此女算是她的死对头了,另一个女子不消说,自然是她的表姐程英。“原来是她们俩...”她放心不少:“这两人比什么磨人小妖精可好多了。”
又听一个细腻柔婉的声音:“杨大哥,你不会真要这么做吧?”说话的正是程英。
一阵静默后,杨过叹声道:“二妹,三妹,我早已说了,我与芙妹的事稍后会向你们解释,眼下先把郭伯伯与郭伯母救出来才是最要紧的。”
“郭大侠夫妇是要救,我们姐妹责无旁贷,”陆无双厉声道:“可现下你必须解释清楚,为何要抛弃大嫂,为何决定要娶那个臭女人郭芙!”
“三妹,”杨过用训斥的语气说:“我没有打算抛弃龙儿,芙妹也不是你想的那种恶女子,你待她有很深的误会。”
“你说我误会了,”陆无双提高嗓门说道:“十多年来,我与阿姐日夜一直盼着你与大嫂相会,再来喝你们的喜酒,现在你却告诉我们你要娶那个砍你胳膊的郭芙,好呀,倒还是我误会了。大哥,我说了,今天你必须把话说清楚,不然你我兄妹之情恩断义绝!”
程英解劝道:“三妹,咱们三人结义十多年,不能说断就断,你别冲动,大哥说了,他不会抛弃大嫂。”
“姐!”陆无双道:“适才你字字句句听得一清二楚,他说要娶那个郭芙为妻,是妻!不是妾!你还在为他说好话。话说,就算娶妾,也轮不到那个女人!”
程英道:“我自然听见了,我在想,十六年期限将至,大嫂若是如约回来,杨大哥是断不能这么做的,可是大嫂如果回不来,大哥总不能终身不娶,就此绝后吧。”
“姐,你的心肠也太好了。大嫂回不来这事先不提,我就想知道,如果大嫂回来了,大哥,你当真还要娶那个郭芙?”
“我一定要娶。”杨过几乎是立刻做出回答。
“好呀,这是铁了心要娶那个臭女人了。先不说能不能娶到,我问你,到那时你将大嫂置于何处?”
“三妹,你我义结金兰,我不会骗你,”杨过道:“这事我考虑得很清楚,也早有打算。”
陆无双道:“好,那你先说说与那女人成亲后你要如何善待大嫂!”
杨过重重叹了口气,道:“三妹,大哥只能说,娶了芙妹后,我会向龙儿尽我的弟子之仪,至于你说的善待,怕是不能了。所以我的打算是,让她住进襄阳,之后我与芙妹会好好孝敬她,为她找一户好人家。”
程英问道:“大哥,你当真这么想?”
“傻蛋!”陆无双大叫道:“你的妻子是龙姑娘啊,你也该知道她心里只有你,她不会再嫁给任何其他男子,你执意这么做,是被那个女人迷了心窍么!”
“我没有!”杨过吼道:“正因为我没有,我才会决定这么做!十多年来,我明白了一点,敬意是不能做夫妇的,只有爱意才能相结合!”
“这是什么话!”陆无双问道:“你是想告诉我们,你与大嫂成亲并非出于男女感情?”
“正是,”杨过斩钉截铁的道:“她自小待我好,救我性命,传我武功,我待她只有深深的敬意,就像武家兄弟待郭伯伯那样,就像郭伯伯待洪帮主那样,就像二妹待黄岛主那样!当年成婚之夜便发现了异样,那时我对她全无男女欲望,只是那晚形势危急,我来不及多想。事到如今才有所察觉,虽然迟了些,总算还不晚。二妹,三妹,望你们理解,这种事是勉强不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程英道:“大哥,待大嫂回来时,请务须与大嫂说清楚,免得...误了两个人的终身大事。”
“二妹,多谢你。”
“阿姐,”陆无双道:“你还向着他,要是大嫂平安归来,我们怎么对得起大嫂!怎么向她开口才好,这些都是大哥的错!”
“三妹,这种事...不是谁的错。该说的,也必须要说。”程英意味深长的道。
“不,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师父,”杨过道:“二妹三妹,你们要打要骂,我绝无怨言,但这一切都与芙儿无关,不要牵扯在她身上。”
“好啊,你都称她芙儿啦,”陆无双道:“好啊,那咱们就来说说你的芙儿。就算你与大嫂十多年不见,感情淡了,或是大嫂回不来了,你要另娶妻子,可天下好女子多得是,你也不必娶她啊!你不怕她把你另一只手也砍了么!”
“三妹说得是,”程英附和说:“大哥,天下有太多好姑娘,郭芙秉性急躁,不是你的良配。”
“好,你们说说,比芙儿还好的姑娘在哪?”
“多着呢,就比如说吧...”陆无双踱着步子道:“就比如说那个吧...嗯...唉,此人不就在眼前么?”
“谁?”程英问道。
“你呀。”
“什么?我?”程英惊得手足无措,指着自己道,“你说我?”
“行啦,你别脸红啦,阿姐,天底下还有比你更贤惠,更适合做妻子的姑娘么?”
杨过喝道:“三妹,不要胡闹。”
“我没有胡闹,”陆无双大声道:“你不就是想说你与阿姐是兄妹嘛,你连大嫂都休了,难道阿姐就不能与你断了兄妹之情?到那时你再娶阿姐不就名正言顺了?”
程英急忙道:“不,其实三妹比我更适合,我是配不上大哥的。”
“不,两位妹子,我已决意娶芙妹为妻,你们不必再说了。”
“你,你为何非娶她不可??她有什么好?能比得过二姐么?还是说,你想攀龙附凤?”
“二妹,三妹,我是攀附权势的人么,”杨过摇了摇头,缓缓道:“芙儿的秉性为人我也很清楚,或许就像你们说的,天底下比她好的姑娘还有许多,可天底下比我好的男儿也还有许多,不是么?感情这种事不以好坏分类,只谈喜不喜欢。我喜欢芙儿,这就够了。”
“你喜欢她??”陆无双道:“可你别忘了,她已经成亲许多年了,她是有夫之妇!你要如何娶她,把耶律齐杀了么!”
“这件事我会向你们解释清楚,但不是现在,我说了,现在救郭伯伯郭伯母最是要紧。二位好妹子,盼你们能住我一臂之力。”
“不!人要救,话也要说清楚,小妹不想你误入歧途。”
到此,郭芙觉得没必要听下去了,一个人正在兴头上是不愿听见任何令人扫兴的人或是事的,因此她屏住气息以最快的速度远路折返。
辛勇仍在那里等候,口中含着那支树枝,见郭芙含笑归来,便放下了。
“闭嘴,”郭芙见他想要开口,喝道:“什么也别问!”
“是,杨夫人。”
“你过来,”郭芙向他嘱咐了几句,要他如此这般。辛勇道:“如您所愿。”
两人回到客栈,郭芙一手支着下巴,坐在桌旁等候,辛勇仍立在门外。
与此前不同,这时郭芙的心情可好太多啦。在三人话中,陆无双对她出言不逊,这在她意料之中,所以还算能忍受。令她感到惊喜的是,虽然杨过在话中并没有明言对她进行袒护,但能向二女表明喜欢的人是她而不是师父,并且在人前称她为芙儿(这两个字让她激动了好一阵子),我们都知道,她是个单纯的姑娘,不会向爱人要求太多,所以,只凭这两点她就已经很开心了。
而尤其令她开心的是,陆无双与程英虽然对她感到不满,却也没有偏向小龙女,想要的是仅仅是自己的大哥过得更好,在这一点上,她与二女是一致的。尽管她们目的不纯,但杨过已表明心意,自己也应该大度一点,对她们不予追究,毕竟说来说去,她们也算自己的义妹嘛。
正这时,门外传来坚实的脚步声,一听便知杨过回来了,她正等着呢。
不出所料,杨过来到店外问起辛勇:“她醒了么?”
辛勇道:“夫人刚醒。”
此时已近天黑,店内点了两支蜡烛,发出淡淡的光晕,杨过偷眼向店内瞧去,见心爱的女子坐在小桌旁一手支颐,似在沉思,又问他:“你没多嘴吧?”
“夫人嘱咐在下要谨言慎行,所以不敢多嘴。”
“...是吗?好,你在这儿等着。”
杨过整了整袍子,信步走进店里,笑道:“芙妹,你可算醒了。”
“嗯,我醒啦,”郭芙带着满意与妩媚的笑容回道。
说来奇怪,杨过本是极为精明之人,竟然没有注意到这笑意中藏着几分古怪。
“吃饭了么?”他柔声问道。
“没呢,要吃也是一起吃。”
“那我把店家叫来,让他炒几个小菜,咱们先把五脏庙填满,再说正事。”
“慢着,”郭芙一手将他拉住:“你刚才唤我什么?”
“唤你芙妹呀。”
“不对,”郭芙摇头道:“重叫一遍。”
“是我的错啦,娘子。”杨过向辛勇做了手势,让他去找店家,然后坐下了。
“叫得不对,”郭芙喝道:“你起来!辛大哥,你过来。”
杨过像被针扎了一样从凳子上一跃而起,看了眼低头走来的辛勇,望着郭芙道:“娘子,怎么了,谁惹你生气啦?”
郭芙不答,指着一旁的长凳道:“辛大哥,你坐下吧。”
辛勇被这突然紧张起来的气氛吓破了胆,战战兢兢的道:“夫人,在下可不敢坐。”
杨过用胳膊肘碰了碰辛勇,示意他快坐下,别多说。
辛勇这才侧着身子,用半边屁股挨着长凳坐下了。唉,这也不能怪他,名震江湖的杨大侠都在一旁站着,他哪里敢正坐。
杨过这时已察觉到几分不妙,用眼神询问辛勇到底怎么回事。
“别东张西望,看我!”郭芙一手叉腰,向爱郎喝道。
杨过忙转过视线,却不敢与郭芙对视,一顿之后,轻声道:“娘子,有什么事回家说,这里人多口杂,大庭广众的,不方便。”
“你别想兜圈子,”郭芙道:“这里空荡荡的,哪有其他人,辛大哥是自己人,不必避嫌。”
杨过道:“娘子,你今天可有些奇怪。”
“不错,我今天是很奇怪,我问你,你刚才去哪儿了?”
“去见两位故友,聊得高兴了,才把他们送走。”
“聊得高兴?”郭芙道:“聊得高兴,那是什么故友呢?”
“就是...过去的老朋友嘛。”
“哼,算啦,这事我暂且不予你计较。我问你,你唤我什么?”
“娘子呀。”
“不对!”
“额...芙妹?”
“也不对!”
杨过皱了皱眉,低声唤道:“....夫人?”
“更不对!”
“...娘娘?”
“别胡说!”
“那为夫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啦。”杨过耸了耸肩。
“你真不知道?”
“不知道,也猜不到,娘子,你就直说了吧。”
“还装傻,你在你那两个义妹面前唤我什么?”
“啊!”杨过叫了起来,“娘子,你...你都知道了?”
背德
过芙重生梗,有出轨背德情节,慎入。为了满足我的恶趣味。
原著有点忘记了。
1w3k字 ,点击就看杨过发疯。
天南地北双飞客
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
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
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芙妹,不要!”
杨过几乎是被冰冷的大雨浇醒的。
那是一个深沉的黑夜,只听得见雷声轰隆作响,暴雨如注。
他睁开眼睛,常年在古墓的生活,让他的目力变得极好,整个世界由模糊不清转为清晰。
他不敢置信抬起了手,摸了摸被雨水打湿脏乱的脸,仿...
过芙重生梗,有出轨背德情节,慎入。为了满足我的恶趣味。
原著有点忘记了。
1w3k字 ,点击就看杨过发疯。
天南地北双飞客
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
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
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芙妹,不要!”
杨过几乎是被冰冷的大雨浇醒的。
那是一个深沉的黑夜,只听得见雷声轰隆作响,暴雨如注。
他睁开眼睛,常年在古墓的生活,让他的目力变得极好,整个世界由模糊不清转为清晰。
他不敢置信抬起了手,摸了摸被雨水打湿脏乱的脸,仿佛郭芙温热殷红的血液还溅射在他的眼睛睫毛上,但此刻他的脸上却没了郭芙的血。
这是什么意思。
他任由自己倚在树前,浑浑噩噩的,整个人都湿透了,雨水混着泥泞,然而此刻他却什么都不管了。
仿佛遥远的像是上辈子的事情,却又像是发生在上一刻,那是一个几十年难遇的一见的冬日,满天的大雪,他心有所感,骑着马赶到襄阳,天地失温的可怕,天寒地冻之下,好像也在为此刻而戚戚。
杨过不敢想象自己是抱以何种心情进来的,整个襄阳已经是人间炼狱之景,见此情形他悔恨自己还是来得太晚了,对,郭伯伯郭伯母呢,她呢,他想找到他们。
越往里走他的心越凉,很多尸骸都已经被大雪覆盖,哀嚎遍野也被留在这个冬天,只有蒙古大军的铁骑路过的浩浩荡荡的印迹,以及整个襄阳城被洗劫的绝望,路边上甚至有冻死的女子抱着婴儿,身上挂满冰霜。
襄阳寂静的可怕。
他便是在此刻见到郭芙的。
郭芙站在高台之上,一身红衣,手中拿着一柄剑,大雪几乎覆盖了她的肩膀,冰天雪地里,摇摇欲坠,她听到来人的声音,缓缓转身,她发丝凌乱,眼眸中透射出的冷意,如同孤寂寒冷的冰窟。
见来人是杨过,她先是一丝诧异,而后不知为何又自嘲的笑了笑。
那是杨过从来没有见过的郭芙,杨过眼中的郭芙,一直是天真烂漫的,骄傲蛮横的,虽然脾气可憎却从来不会像此刻这样,那不是一种姑姑与生俱来的高贵冷漠,而是彻底失去了生命希望的死寂与绝望。
他为这样的郭芙感到心痛。郭芙应该是很炽热的,她该经历了多大的悲伤才能忍到此刻。
他缓缓走上前,却最终停了下来。
郭芙拿着淑女剑指向他,将两人隔开,她几乎居高临下的看着杨过。
“不必过来,杨大哥。”
杨过只能抬头看着高台上的郭芙,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几乎一直仰视郭芙,而在他心里郭芙从来都看不上他。
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说罢,郭芙看了看手里这柄剑,她曾经拿着它斩下杨过手臂,却也拿它杀敌多人,这柄剑好像也承载了她的人生。
剑不会为任何人而停留,人心亦是。
这曾经是黄蓉对她的教导。
她不知道为何突然想到了这句话。
郭芙兀自静立了很久,久到杨过怕她在这么冷的天气下穿得又这么少,怕她冻着。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杀我么。”
杨过说不出口。
“因为齐哥,齐哥投靠蒙古,蒙古人杀我父我母,屠我同胞,他却求蒙古人不要杀我。”
说罢,郭芙终于笑了出来,她觉得可笑,激烈的情绪让她咳嗽不已。
“他是如何有脸,说待他完成大业,定要风光娶我入门。”
而后郭芙说道:“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如此恨我自己。”
“我便替你杀了他去。”杨过见不得郭芙如此悲痛欲绝。
说罢便转身要提剑而去。
不过恍惚之间,他便听到身后传来声音,他回头,连跪带扑的想要扶起已经倒在雪地里的女子,淑女剑光寒影,此刻却滴落着鲜红的血,温热的血液开始大片蔓延,在雪地里像是一朵一朵绽开的红莲,诡异妖冶的过分。
“芙妹!”杨过前所未有的心慌,泪如雨下,锐利的剑刃划过郭芙的脖颈,鲜血蔓延出来,郭芙像是一朵渐渐枯萎的花。
“杨大哥…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娘临终前将倚天剑和屠龙刀交于我,说是为国为民的大事,可我怎能独活于世,我已将其藏于郭府芙蓉树下,我就要死了,居然还要麻烦你了,兄长,”说罢她咳嗽起来,血液几乎呈喷射状态,笑的很是嘲讽,她能看到的逐渐模糊,只有杨过惊慌失措的叫着她的名字,泪水滴落在她的脸上,杨过不知道如何是好,用手捂着她的脖子,不让她的血越流越多,鲜血便从他的指缝中流出,他像个无助的孩子,不知道如何是好,二十多年了,郭芙好像觉得眼前的已经不是威震武林的神雕大侠,还是那个桃花岛的孩子。
她恨了他多年,到最后,却倚仗的还是他,说罢,她伸出手,想要摸一下杨过的脸颊,二十多年来,他二人再也没有这般近过,可是她没有力气了,她再也碰不到他。
杨过仿佛看出她的用意,颤抖的直拉着她的手摸着自己的脸颊,“芙妹,不要离开我,”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好像被硬生生的撕开了一个口子,只剩嘶哑不堪的无声的痛哭,只见郭芙再也说不出话来,郭芙最终只是张了张嘴,呼吸渐渐的微弱,再也发不出声音。
然而杨过却看到了,她最后的说的,却是,她爱他。他伸手摸着她苍白的脸颊,声音沙哑,好像鬼哭一样小声的叫着她的名字。
何其残忍,那一瞬间,杨过的世界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色彩,钻心的刺痛,他曾视她为珍宝,但一颗真心却在数十年间被郭芙反复践踏,直到他的手臂被郭芙毫不留情的砍掉,他以为她厌恶他到极点,二十多年来的错过,结果她死之前,却给了他希望,她居然告诉他,她爱他。
他是如此恨自己的软弱,被一个誓言,困了整整十六年,恨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向必死的结局,漫天的大雪,他脸上满是郭芙的血,他紧拥着郭芙躺在雪地上,胸腔里剧痛逐渐蔓延上来的热意,吐出来的鲜血,他的视线好像被血液染红,逐渐模糊,天地也在旋转。
然后他便再也不知道了。
再有意识醒来便是在这荒谷雨夜。
杨过很迷茫,他明明是在襄阳,如何来的此地。
他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暗暗浮出,他又很难描述。只觉得此时无比熟悉。
他的头痛的几乎要炸裂了。
看了看手里,手中是一个破旧的绯红色的香囊,那是他幼时在桃花岛抢了郭芙随身携带的香囊,当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或许只是想看大小姐哭泣,可是他却一直没舍得丢,这香囊便跟随了他多年。
这时有人打了打他的肩膀,他一看,原来是雕兄,雕兄没有言语,却一直作安抚他的姿态,他的脚下全都是喝完的酒坛。
此刻雨停了,杨过望着黑沉的天空,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
他居然,回到了那年芙妹要嫁给耶律齐的前一夜。
他游历之中,听闻郭靖郭大侠之长女要在襄阳风光出嫁,那时他还带着神雕大侠的面具,在酒肆中听此一事,只是冷笑三分,却不经意间把手中的酒盏捏碎了,他想郭芙凭什么,郭芙父亲是当世大侠,母亲是丐帮帮主,外公是武学宗师,连婚礼都如此盛大。而他呢,无父无母,与姑姑又要分离十六年,又因郭芙当年的一剑受尽苦楚,两个人可以说是云泥之别。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怒火中烧,执剑直奔襄阳。
可到了郭府,看到满目的红色,他又不由得往后退,他说不清当时心里什么感觉,只记得他当时藏在郭芙院里的芙蓉树下,并不敢去直接问郭芙,看到郭芙笑靥如花,她和耶律齐的房间的烛火渐渐熄灭,他向来耳力目力都好的很,便是在树上也能听到她甜腻的声音,这样的声音在他逐渐懂了男女之别的少年时候梦里曾经出现过,当时他以为是他周围并无女人,郭芙又天生美貌,所以他才会有歹念,后来发现,他的梦里再也不会有别的女人与他做这等事,哪怕是姑姑,在他的梦里也是高贵不可触及的。
于是他的心整个变得空空荡荡的,他跳下树去逼迫着自己离开。
他无比了解自己,知道自己多待一秒,恐怕就忍不住想要冲进房里杀了耶律齐。
郭芙很幸福,但却不是和他。
或许曾经他也有过这样的机会,大胜关的时候,郭靖黄蓉是真心想要将郭芙嫁给他的,但那个时候他以为她瞧不上他,又有姑姑在旁以他曾经的誓言逼迫他,姑姑的泪,让他决然的放弃了这个机会。
但这样的机会,却落到旁的男人身上,叫他如此难忍。
于是乘着夜色,他纵马而去,滂泼大雨到了荒谷,与雕兄喝酒诉心事。
酒入衷肠,大雨将他浇醒,恍惚某年某月的桃花岛也下起了雨,他见武家兄弟做郭芙跟班,便看不惯他们如此亲密便出言嘲讽,而后武家兄弟笑他无父无母实乃孤儿,他心胸极小,最忌讳别人说他这些,便与武家兄弟大打出手,最终不顾大雨跑了出去。郭芙得知此事后,便出来寻他,为他撑伞,想替大武小武道歉,结果他却想,郭芙和他们什么关系,凭什么代表他们,那个时候他从来没想过内心这是嫉妒。但他因为自己的矛盾纠结的心理,却狠狠打掉那把伞,打掉之后他看到郭芙哭红的眼睛,便有些后悔,但郭芙心气很高,从此见他也只是轻蔑一笑,再也不肯为他撑伞。
想到此,他终于笑了笑,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让他重来一次,这一次,他一定不会错过芙妹。
“芙妹,这一辈子,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他摸了摸雕兄的头,而后便直奔襄阳。
但荒谷离襄阳颇有些距离,加之他刚醒来,时常分不清过往是梦境还是上一辈子的事,淋了大雨又昏昏沉沉的发了烧,紧赶慢赶的到了襄阳,郭芙与耶律齐婚礼都已经办完两天了,他跌跌撞撞地进了郭府,途中遇上些郭府旧人,那些人看他好生奇怪,这般脏乱,他也并不在乎。
终于到了郭芙院落,郭芙还是像上辈子一样,刚嫁作新妇,貌美的过分,正在庭院中的芙蓉树下,为耶律齐缝补着衣服。
杨过看见郭芙,便眼角含泪,上辈子他亲眼看着郭芙自刎于面前,几乎成了噩梦,看到如此鲜活的郭芙,也不顾她的挣扎便将她拥入怀里,此刻日思夜想的人便在眼前,他如何能放手。郭芙用力想要将他推开,但杨过纹丝不动,任由郭芙锤他,明明郭芙都恼了,凭着他空荡荡的袖管,认出了杨过,却还是嫌弃他浑身脏臭亵渎了她的华服。
“你放开我,是不是有病啊,杨过!”然而上辈子的杨过或许会被伤了自尊,但此刻杨过只看她还活着,她说什么他都只觉得幸福满满,过了好一会,怀中的女子终于安分下来,他才恋恋不舍的放开郭芙。
杨过甫一放开郭芙,郭芙便立马退后几步,又拍了拍身上被他带来的灰尘,警觉的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瞪着眼睛看着杨过,还没说话杨过便已经感受到她责怪,看她这个样子,杨过只觉得又可爱又好笑。
“杨大哥多年未见,便如此轻薄于我,我与齐哥已经成婚,莫不是杨大哥思念龙姑娘思念入魔将我当作她了不成?”
郭芙刚想发作,但看到杨过空的袖管,到底心里觉得对他不住,说话虽夹枪带棒,但却软和了些,想必杨过肯定是看她此刻新婚,想到他孤孤单单,所以才这样。她想到这,便又觉得杨过可怜几分。
杨过却摇了摇头,“我并没有将你当成姑姑,我喜欢的是你,一直都是你,芙妹。”
他说这话毫无犹豫,一口气说出了上辈子憋了几十年的话,也不顾郭芙诧异的目光,心里觉得痛快极了。
郭芙却也只当他今日见她成婚心里满是不平,才发疯这般。
“杨大哥莫要拿我打趣,我已嫁作人妻,这种玩笑损我清誉,你当慎言…”
郭芙的话还没说完,杨过便上前两步,握起她的手腕,打断她的话,说道:“芙妹,我说,我后悔了。”
“我自大胜关拒婚以来,每每想你,便夜不能寐,我只道心中满满都是你。”
“至于姑姑,她若还活着,待到约定之日满我定会亲自向她请罪,当年冲动应她才造成后面种种苦果。”
杨过的话,像是一粒粒石头,砸进了郭芙的心里。
他二人对视良久,待她反应过来,见杨过并不是开玩笑,她偏过头,想要把手抽出来,杨过却并不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
“你疯了吗杨过。”郭芙气极反笑。
“我没疯,芙妹,我没有一刻比此刻更清醒。”说至此,杨过又继续道,“耶律齐,并不是你良配,他根本不是竭力抗蒙,将来你会被他害死的。”
郭芙见挣脱不开,又听他如此说,索性不再挣脱,她抬眸看向杨过,杨过比她高许多,但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郭芙怕的事情,于是她直视他,哪怕他是神雕大侠,她也从来只将他视作那个从小便与她处处作对,却又很听她话的杨过。
“大胜关拒婚的是你,在众人面前次次羞辱我的也是你,”郭芙挑眉说着,“而今我又嫁给齐哥,你如此诋毁我夫君,却又告诉我你喜欢我,杨过,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杨过被她问住了,他知道他现在没什么立场指责耶律齐,耶律齐还没有暴露他的狼子野心,而郭芙美眸之中,像是有着星星一样的碎钻,他向来不敢直视郭芙,他怕就此沉沦下去。
但他也绝对不会放开郭芙。
一秒钟也不愿意。于是便握她握的越发紧了。他能感受到自己手下,郭芙的脉搏,细腻的皮肤,淡淡的香味。
郭芙见他还没有放开的意思。索性加大剂量,一字一句的冲击着杨过的耳膜,她说:“杨过,你说你喜欢我,而我又嫁了人,难不成,你想做我见不得人的情人?”
她这话说的极是轻佻与不屑,但杨过与她心知肚明。少年时她和杨过没少去花楼,见过的形形色色的男女多的很,男女之间,无非就是这点事。
她和杨过成年已久,而她又与耶律齐入了洞房,更是彻底懂了男女之事。
她勾着嘴角,笑得很是轻巧,郭芙这是拿准了杨过,杨过侠之大者,心性极高,赫赫有名的神雕侠,焉会为她做这样见不得光卑微的事情。
这般轻佻的语言,只会让杨过更厌恶她,她想,杨过最爱的不就是高贵不染纤尘的龙姑娘吗,而她只是凡夫俗子,与他的梦中人相差甚远。
她的目光从上到下扫视了杨过,最终落在了杨过握她的那只手,意思是还不放开。
然而杨过却只是安静了一会,继而注视她,淡淡道:“好。”
“你不许反悔。”杨过又说道,然后他便放开郭芙。
这时候只听院外传来动静,原来是郭靖和黄蓉来了,“过儿,你来了怎么不提前知会我们一声,我们还是听下人说的好像是你来了。”
郭靖很是喜爱杨过,多年未见杨过,见杨过今日脏乱的样子,更觉得杨过受苦了,他拍了拍杨过的肩膀,“好小子。”
“都怪我没提前和您和郭伯母书信一番,我也是得知芙妹大婚,特意来襄阳为芙妹祝贺。”杨过向郭靖和黄蓉做了一礼。
“既然来了襄阳,过儿要多住些日子,你郭伯父这些年时常念叨你,多陪陪你郭伯父。”黄蓉笑道,她的目光扫过了自己女儿,她已经敏感的察觉到了郭芙和杨过之间微妙的气氛,但又觉得是小辈的事情,杨过很是成熟,想必不会出什么乱子。
“我已备好晚饭,咱们先去吃饭。”
于是黄蓉便招待着杨过,又牵着郭芙,一起去前厅吃晚饭。
黄蓉亲自下厨,杨过很多年没吃过黄蓉的手艺了,感觉回到了桃花岛一样,郭靖像是看自己孩子一样。杨过吃着饭,又听着郭靖黄蓉对自己的关心,更觉上辈子的自己对不起他们。
除了郭芙有异常,其他人都很一直在寒暄热情,直到郭靖说道,耶律齐今夜需要去视察大营,无法回来,实在遗憾。
郭芙听到耶律齐的名字,忽然吃饭的动作顿了顿,而后抬眸,却看到杨过一直在看她,她忽然什么心思也都没有了,不自然的放下碗筷,对父母说吃饱了,然后便匆忙离去。
“这孩子,成了亲还如此莽撞。”郭靖摇了摇头,又为杨过夹了菜。
“芙妹这样便很好。”杨过笑了笑。
然而郭芙并没有看见,杨过见她转身之后,晦暗不明的神色。
杨过虽然表面还是很淡定,郭靖已经酒入三分,正拉着他说这些年襄阳的风风雨雨,从家国大事又说至郭芙如何与耶律齐成亲云云,杨过表面上还是看不出来什么,他看着还是很洒脱,说话做事依旧很得郭靖之心。
但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他一想到郭芙,几乎快要压不住自己内心了。
郭芙回房,躺在床上,想着刚刚杨过看她的眼神,又想到杨过的话,她有些恍惚,心里又觉得杨过不至于这么胆大妄为,索性不再想了,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而后夜雨初起,窗户未关,半梦半醒之间,她觉得有热源在亲吻自己的脖颈,她困得要死,想要推开,然而身上那人却紧紧与她相贴,那人温柔且热切的从她的眉宇处处亲吻。
郭芙觉得被他亲的很痒,便一直躲,那男人的大掌一直在她身上摩挲,空气之中升腾的全是醉的要死的欲望。
直到郭芙说:“别闹了,齐哥。”
她终于感受到身上的人停了动作,她揉了揉眼睛,窗边的微弱的光,半昏半沉中,她睁开了她清澈而多水的眼睛。
明明外面小雨,一颗星星也没有,杨过却觉得所有的星辰全在她清亮嗔怒的眸子里,直教人想溺进去,男人的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脸颊,纵然屋里昏沉的要命,郭芙也能感觉到他目光的灼热,那份炙热将她狠狠钉在原地无法动弹,手却不知所措的搭在了他的胸口,刚想撤回,却被男人拉住,她只能感受到男人宽厚坚硬的胸膛,急促的心跳,男人的气息,那是一种迫切的渴望。
直叫她双腿发软。
是杨过,不是耶律齐。她终于清醒了。
杨过启唇,声音在黑夜之中,低声有种背德感觉,无端叫郭芙头皮发麻。
他说,大小姐,是你先勾我的。
耶律齐不会有这样充满野性诱惑力的热烈,但也许她早就知道是杨过,又或许脑海里希望他是自己的拜过堂的丈夫,大脑与身体的感觉完全割裂。
她也不知道她希望他是谁。
郭芙想她应该是要逃开的,然而杨过专注而沉默强大的目光,仿佛在等待她的回答。杨过这是在给她最后的机会。
她想,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
于是她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和杨过这个疯子,这么多年的纠缠,也许早就疯了。
她终于再次闭上了眼睛,心头猛跳,手不自觉的攀上他的肩膀,杨过太过了解郭芙,她的每一个动作,纵然是很自然的,却足够让他颤栗不已,身下的郭芙像她梦里一样娇软,几乎分毫不差,他肖想她几十年,此番她居然真的同意了,叫他如何能忍,于是更大的情欲便席卷而来。
杨过眼中情绪翻滚,最终控制不住,狠狠地吻了上去。
衣衫散落,两人气息急促,男人的左手控住她盈盈细腰,不停的将她往自己怀里按。女人目光迷离,眼中似乎含泪,予取予求。
窗外雨声淅淅沥沥,水汽便从未关严实的窗户中传进来,夹杂着男人沉重的低喘。
这一夜,郭芙觉得自己好像在汹涌的大海上浮浮沉沉,就要溺毙在海上,恍惚之间,只见一只手向她伸出,她将自己的手递上,终于得了解救,发现那人原来是杨过。
杨龙/过芙情感浅析(4)
一、杨龙篇
4、偷天换日
上回书说到,小龙女气跑了,其实只是在山下绕了一圈又回古墓了,但深知她性格的杨过,依然执着地下山越找越远……
中间撩人就一笔带过好了,到底谁像谁的这个问题也大有人讲,我这里特别提一处,杨过逗陆无双:
杨过叫道:“她是我媳妇儿,我媳妇儿不要我,还打我。”那人道:“媳妇儿打老公,那还成甚么世界?”
杨过笑嘻嘻的道:“人家也说,媳妇儿不可打老公。”那少女恶狠狠的道:“死傻蛋,你再胡说八道,说我是你媳妇儿甚么,瞧我不把你的脑袋瓜子砍了下来。”说着提刀一扬,杨过抱住脑袋,向旁逃过几步,求道:“好姑娘,我不敢说啦。”那少女啐道,“瞧你这副脏模样,丑八怪也不肯嫁你做...
一、杨龙篇
4、偷天换日
上回书说到,小龙女气跑了,其实只是在山下绕了一圈又回古墓了,但深知她性格的杨过,依然执着地下山越找越远……
中间撩人就一笔带过好了,到底谁像谁的这个问题也大有人讲,我这里特别提一处,杨过逗陆无双:
杨过叫道:“她是我媳妇儿,我媳妇儿不要我,还打我。”那人道:“媳妇儿打老公,那还成甚么世界?”
杨过笑嘻嘻的道:“人家也说,媳妇儿不可打老公。”那少女恶狠狠的道:“死傻蛋,你再胡说八道,说我是你媳妇儿甚么,瞧我不把你的脑袋瓜子砍了下来。”说着提刀一扬,杨过抱住脑袋,向旁逃过几步,求道:“好姑娘,我不敢说啦。”那少女啐道,“瞧你这副脏模样,丑八怪也不肯嫁你做媳妇儿。”杨过嘻嘻傻笑,却不回答。
那少女道:“傻蛋,你到市上去买十个馒头来。”杨过摇头道:“我不去。”那少女脸一沉,道:“你干么不去?”杨过道:“我才不去呢!你骗我去买馒头,自己偷偷的溜了。”那少女道:“我说过不溜就是了。”杨过只是摇头。那少女握拳要打,他却又快步逃开。两人绕着大牯牛,捉迷藏般团团乱转。
这打情骂俏,这撩拨挑逗,这对男女之情的把控,这对小女儿心事的了如指掌,看了觉得有哪里不对?
小龙女卷起衣袖,露出一条雪藕也似的臂膀,但见洁白似玉,竟无半分瑕疵,本来一点殷红的守宫砂已不知去向,羞道:“你瞧。”杨过摸不着头脑,搔搔耳朵,道:“姑姑,我不懂啊。”
姑姑,我不懂啊!振聋发聩啊简直。
完颜萍行刺耶律齐失败要自刎:
杨过听她说这几句话时眼神凄楚,一颗心怦的一跳,胸口一痛,失声叫道:“姑姑!”
其时室内众人齐声惊呼,杨过的一声“姑姑”无人在意,陆无双在她身旁却听得清楚,低声问道:“你叫甚么?她是你姑姑?”杨过忙道:“不,不!不是。”原来他见完颜萍眼波中流露出一股凄恻伤痛、万念俱灰的神色,就如小龙女与他决绝分手时一模一样。他陡然间见到,不由得如痴如狂,竟不知身在何处。
对一个人凄恻伤痛、万念俱灰的神色如痴如狂,会不会太奇怪了?哪怕这个人万念俱灰的神色与你的挚爱极其相似,你又真的会“如痴如狂”?那么,什么状态是如痴如狂嘞?词典上说:神态失常不能自制,亦指对某人某事倾倒。
我一向是不太喜欢扣字眼的,你永远不知道一个人写文的时候为了能写下去会用什么样的词句,但如痴如狂用在这里还是太奇怪了。看一个人万念俱灰的神色想起小龙女后,看得呆住了,倾倒了,魂飞天外,不知身在何方……
众所周知,爱一个人,必定会乐她所乐,痛她所痛,这种深度共情是人类去爱时的本能,而这种共情的缺失也是杨龙感情塑料感的来源。如果我是杨过,爱极了小龙女,哪怕这种爱仅仅是亲情、师徒情,看到一个和她那么像的人如此绝望、凄苦,一定会心痛得不能自已,这是爱屋及乌的表现,是很自然的移情,而不应该是看呆了。
实际上过儿的心只痛了一下。是为什么而痛呢?惊惶、恐惧,或许带了点恨恨?毕竟,如果以为可以重逢,何至于“胸口一痛”?如果真的爱,那么想起小龙女决绝分手的模样,何至于只有“胸口一痛”?
好的,然后集齐了陆无双、程英、完颜萍、耶律燕,接下来见郭芙的情感分析主要放到后面过芙篇去写好了。这里郭芙没认出戴面具穿蒙古衣服的杨过,皱眉鄙夷地看了杨过一眼,杨过立刻:你爹是,你妈是,你外公是,呜呜我只是个小叫花子。这里的分析也很多啦,我主要来写一下我对这句话的理解:
他站在一旁暗暗伤心,但觉天地之间无人看重自己,活在世上了无意味。只有师父小龙女对自己一片真心,可是此时又不知去了何方?
不知今生今世,是否还有重见她的日子?
“天地之间无人看重自己”先不提,杨过为什么要在觉得被全世界抛弃之后,认为“至少还有小龙女”呢?
我非常个人地解读为:小龙女对此时的杨过,类似于一种保底,一种老实人,也就是以杨过对小龙女的理解,小龙女现在一定是对他好的(虽然她有奇妙脑回路,但只要她不是濒死,这个脑回路暂时就不会发作。。),他这个时候必须这样想,以防自己的自尊彻底破灭,走上寻死之路,这是他为自己设立的求生机制。
也就是说,他自认为此时在郭芙的审视下,自己一无所有。但如果自己真的一无所有,配不上她一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了?正如前文所说,杨过一直是不想死的,因此他自然而然想到了小龙女,毕竟这个时候他对程陆的感情还不深,小龙女起码和他相处四年,他知根知底。注意这里的称呼甚至还是“师父”……
而这句话既有求生机制的触发,又有一种莫名的酸:你看不上我,可有别人对我死心塌地的,你又算什么了!
换而言之,但凡这里郭芙对他脸色好一点,难道又有小龙女什么事了?要知道这里:
杨过与郭芙多年不见,偶尔想到她时,总记得她是个骄纵蛮横的女孩,哪知此时已长成一个颜若春花的美貌少女。她一阵急驰之后,额头微微见汗,双颊被红衣一映,更增娇艳。
杨过这个阶段把程陆完颜全都和小龙女对比了一遍(不管谁像谁吧,反正打的是姑姑的旗号),只有郭芙,他没有和小龙女相比,而是仅仅把郭芙当做郭芙来看待,甚至:
日前他哥儿俩与郭芙合斗李莫愁,杨过也曾在旁打量,只是当时一直凝神瞧着郭芙,对二人不十分在意。
嗯嗯,我觉得那个“如痴如狂”其实用在这里比较合适……
另外,这里的杨过已经暴露了他心知肚明小龙女对他“情根深种”了(是引号版!),也暴露了他对小龙女的利用之心。小龙女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了啦,哪怕是用来成全少年的自尊心了。
毕竟,如果他真的认为只有小龙女对自己一片真心,这么看重小龙女,是不会在觉得“全世界都看不起我,活着了无生趣”之后才想到小龙女的。假使我易地而处,哪怕被横了一眼很伤心,想的也会是:世界上无人看重自己,那又怎么了?师父小龙女对我一片真心,她和你们这些人都不一样。
区别就是,杨过的想法中,哪怕还有小龙女的一片真心,也没有改变“活着了无生趣”的事实。
小龙女对他的生活,并不起积极作用,仅仅是他拿来挽尊的借口罢了。
这就是不爱的证明。
上华山一月游要死要活完全没想起小龙女半句就不提了,终于到了英雄宴,小龙女找过来了(是说她那么傻都知道往热闹的地方找杨过……):
杨过一见到那少女,大喜若狂,胸口便似猛地给大铁槌重重一击,当即从屋角里一跃而出,抱住了她,大叫:“姑姑,姑姑!”
大喜若狂,胸口似铁锤重击……?这是高兴吗这?铁锤重击是什么感觉呢,肯定很痛,喘不过气,头脑昏聩。比如我冲哥见到心爱多年却嫁给了别人的小师妹:
令狐冲心中一阵酸楚,微微侧头,向岳灵珊瞧去,只见她已改做了少妇打扮,衣饰颇为华丽,但容颜一如往昔,并无新嫁娘那种容光焕发的神情。
她目光和令狐冲一触,突然间满脸通红,低下头去。
令狐冲胸口便如给大铁锤重重打了一下,霎时间眼前金星乱冒,身子摇晃,站立不定。
痛极了。
小龙女在最热闹最不该的地方找到了杨过。杨过早在一年多前、古墓中李莫愁逼问小龙女出墓密道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她旁若无人、极度自我,又太过无知,在这种场合,如果自己不牵制住她,她一定要语出惊人。那样一来,好不容易得到的郭伯伯一家的信任,关爱,当然还有此时还不敢言说的芙妹,英雄大会得到的名望,一直所期盼的亲情和爱情,都要毁于一旦了。
因为她是主动找过来的。这说明她不气了,但还有情,她肯定要说情话了!然而杨过前面刚和赵志敬、郭靖他们摊牌,赵志敬不是自己师父,小龙女在场,杨过只能承认她是自己师父,他太怕小龙女出口就说情话了。
大厅之上千人拥集,他二人却是旁若无人,自行叙话。小龙女拉着杨过之手,心中也不知是喜是悲。
杨过也没心思跟他答话,牵着小龙女的手,走到旁边,和她并肩坐在厅柱的石础上,心里欢喜,有如要炸开来一般。
杨过全神贯注在小龙女身上,但觉天下虽大,再无一事能分他之心,因之适才霍都与朱子柳斗得天翻地覆,他竟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他与小龙女同在古墓数年,实不知自己对她己是刻骨铭心、生死以之。当日小龙女问他是否要自己做他妻子,只以突然而发,他心中从未想过此事,竟是愕然不知所对,事后小龙女影踪不见,他在心中已不知说了几千百遍:“我要的,我要的。宁可我立时死了,也要姑姑做我妻子。”
先是小龙女拉杨过,杨过才回牵。杨过全神贯注牵制住小龙女,而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她刻骨铭心”……好一句讽刺哈。想想她要杀你的时候你的表现,刻骨铭心、生死以之?你倒是以啊?过儿你真的要姑姑做你妻子吗?尊嘟假嘟?
于是好笑的来了,渔隐的桨被达尔巴打断飞了出去,砸到小龙女脚趾:
小龙女正与杨过说得出神,毫没留意,桨片撞在她左脚脚指上,她“哎哟”一声,跳了起来。她这一呼痛,杨过方才惊觉,忙问:”你受伤了么?”
小龙女抚着脚指,脸现痛楚神色。
过儿啊,这还用问吗,你姑姑都疼得跳起来了啊喂!这个“方才惊觉”也很灵性。而且被砸到脚趾实在太好笑了,我看到这笑得止不住。请问这是给天仙姐姐的待遇吗?被桨砸脚趾?我觉得这一幕适合出现在银魂……
打霍都要输:
杨过知道如此相斗,十招之内便要给敌人打倒,瞥见小龙女虽仍坐在石础上,背心却已不再倚靠厅柱,神色关注,随时便要跃起相助,心念一动,突然横棒挥出,身子斜飞,从小龙女脚上跃过。霍都喝道:“哪里走?”跟着跃起追击。
小龙女双足微抬,左足足尖踢向霍都右足外踝的“昆仑穴”,右足足尖踢他左足心的“涌泉穴”。
杨过从小龙女脚上跃过,早料到有此一着。
杨过对小龙女的利用,正式开始了。
打完霍都达尔巴,金轮法王要上,问杨过师父是谁,准备打他师父:
金轮法王见两个徒弟都输在这少年千里,却均非武功不及,委实败得胡里胡涂之至,心中大是恼怒,但脸上不动声色,坐在椅上喝道:“少年,你的师父是谁?”他武功绝伦之外,兼且博学多才,居然会说汉语。
杨过右手向小龙女一伸,笑道:“我师父就是这一位,你快来拜见武林盟主罢!”
已知:杨过和小龙女一起练功四年,对小龙女的水平再清楚不过了,既然霍都达尔巴已经不大好打,他们的师父只会更难打,而且金轮法王年纪又不小,打斗经验一定极为丰富。他这个时候完全不担心小龙女会受挫、挨打,竟然还笑着举荐,那么他是对小龙女极有信心吗?
金轮法王指着小龙女道:“哼,你这小姑娘也配做武林盟主?只要你接得住我这金轮的十招,我就认你是盟主。”杨过笑道:“我已胜了两场,三赛两胜,你方言明在先,却又胡赖些什么?”金轮法王道:“我要试试她的功夫。瞧她是不是当得起。”
小龙女不知金轮法王武功惊骇世俗,也不知“武林盟主”是什么东西,更没想到自己要当还是不当,听他说要试试自己是否接得住他金轮十招,当即站起身来,说道:“那我就试试。”
……
杨过道:“和尚,亏得你了。”法王双目一瞪,说道:“亏得我什么?”杨过道:“亏得你有胆跟我师父动手,她是菩萨转世,有通天彻地之能、降龙伏虎之功,你还是小心为妙。”
他干了什么呢?吹了小龙女一通。要知道临敌时,夸大己方实力虽然有一定可能会让对方有所顾忌不敢出手,但这是必打的1v1战斗,不存在对方被吓跑的可能性,那么就只会让对方下手更慎重、更威猛。
以及,经过这一通之后,武林人士对小龙女的态度是怎样的?
中原群雄与蒙古武士均不知这是她的本性,见她全不把金轮法王瞧在眼内,还道她确是武功深不可测。更有人见杨过使“移魂大法”打败达尔巴,还道她会使妖法,是个小妖女,登时纷纷议论起来。
(几轮打完,金轮法王走了之后)
但对杨过以“移魂大法”使达尔巴自击晕倒一节,十之八九都不明白。有人问起,杨过便胡说八道一番。
不禁想起郭靖:蓉儿不是小妖女,是很好很好的姑娘。
嗯,好的,利用小龙女的性格让众人误会小龙女是小妖女,还主动加深这个误会,过儿你真的不爱,看得出来……
那么小龙女的表现嘞?
小龙女接过一招之后,极是害怕,说什么也不敢再正面挡他第二招,当下展开轻功,在厅上飞舞来去,手中绸带飘动,金球急转,幻成一片白雾,一道黄光。
小龙女被金轮法王吓得漫天乱飞……
好的,刚开始可能是杨过不知道金轮法王的真实实力,又高估了小龙女,那么眼见小龙女的确不敌金轮法王,他在干嘛?
杨过大叫:“不要脸!说了十招,又来偷袭,十一、十二、十三、十四……”他也不理会双方攻守招数多少,口中自管连珠价数将出来。
这时杨过滔滔不绝的早已数到了“一千零五、一千零六、一千零七……”
如果这场上有任何一个人在乎杨过数的数也就罢了,问题是没有人认可他数的这个招式数啊!杨过完全在做无用功不是吗?而且就算一秒一数,杨过至少看小龙女乱飞了十六分钟,甚至数都没乱。
杨过,你真的非常冷静,眼看着心上人被敌人逼得乱飞,还能一个数不差地数到一千多……
你倒是给姑姑出出主意啊!
打完了,杨过坐在郭靖旁边:
小龙女见杨过坐在郭靖与点苍渔隐之间,与她隔得老远,忙招手道:“过儿,过来坐在我身边。”杨过却知男女有别,初见之际一时忘形,对她真情流露,此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再与她这般亲热,却是甚为不妥,听她这般叫唤,脸上不禁一红,微微一笑,却不过去。
小龙女又叫道:“过儿,你干么不来?”杨过道:“我坐在这里好了,郭伯伯跟我说话呢。”
杨过此时是真的想避嫌,想陪郭伯伯,不愿意坐在小龙女旁边的。他以为搬出郭伯伯能稍微压小龙女一头的,也是对小龙女态度的试探,没想到小龙女之无知已然到了根本不在乎其他人的地步。
小龙女秀眉微蹙……杨过见了她生气的神情……
当日只因陆无双的嗔容与小龙女微有相似之处……
咦?回忆一下陆无双的嗔容:
那少女秀眉微扬,嘴唇一动,脸上登如罩了一层严霜。
杨过见她扬眉动唇的怒色……
那少女恼了,秀眉一扬,沉脸骂道……
相……相似?
好的,你说相似就相似。
郭靖要把郭芙许配给杨过:
小龙女脸色微变,还未答话,杨过已站起身来,向郭靖与黄蓉深深一揖,说道:“郭伯伯、郭伯母养育的大恩、见爱之情,小侄粉身难报。但小侄家世寒微,人品低劣,万万配不上你家千金小姐。”
杨过os:来了,小龙女肯定要语出惊人,我必要赶在她之前讲话,而且只能是回绝了。是的,我身份低微,芙妹你爹是,你妈是,你外公是,我家世寒微配不上的。
他太了解小龙女了,以至于小龙女脸色刚变,他就马上起身讲话。肯定是郭靖才说许配话题,杨过就时时注意小龙女脸色了,那肯定不能让小龙女在这种场合说要嫁给自己啊,前面都承认是师父了,而且“此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再与她这般亲热,却是甚为不妥”,杨过其实知道师徒实在禁忌的。
结果郭靖讲了两句,果不其然,小龙女憋不住发言了:
小龙女摇了摇头,说道:“我自己要做过儿的妻子,他不会娶你女儿的。”
这两句话说得清脆明亮,大厅上倒有数百人都听见了。郭靖一惊,站了起来,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见她拉着杨过的手,神情亲密,可又不由得不信,期期艾艾的道:“他……他是你的徒……徒……儿,却难道不是么?”
小龙女久在地下古墓,不见日光,因之脸无血色,白皙逾恒,但此时心中欢悦,脸色娇艳,如花初放,笑吟吟的道:“是啊!我从前教过他武功,可是他现下武功跟我一般强了。他心里欢喜我,我也很欢喜他。从前……”
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去,虽然天真纯朴,但女儿家的羞涩却是与生俱来,缓缓说道:“从前……我只道他不欢喜我,不要我做他妻子,我……我心里难受得很,只想死了倒好。但今日我才知他是真心爱我,我……我……”厅上数百人肃静无声,倾听她吐露心事。本来一个少女纵有满腔热爱,怎能如此当众宣泄?又怎能向郭靖这不相干之人倾诉?但她于甚么礼法人情压根儿一窍不通,觉得这番言语须得跟人说了,当即说了出来。
未免说得也太明亮了吧!没用内力我是不信的。
这么一番真情表白!杨过什么反应呢?
杨过听她真情流露,自是大为感动,但见旁人脸上都是又惊又诧、又是尴尬、又是不以为然的神色,知道小龙女太过无知,不该在此处说这番话,当下牵着她手站起身来,柔声道:“姑姑,咱们去罢!”
是的,这么一大段表白,杨过只觉得小龙女太过无知。。太过无知…………甚至没有一句正面回答,没有和郭靖说是的郭伯伯我要娶她,哪怕她是我师父我也认定她了。只是说:咱们去罢!
太塑料了。再看前面怎么说的,“大为感动”,但是“见旁人惊诧尴尬不以为然”……如果真的感动,至少要和小龙女对视一下,含情脉脉,柔肠百结,看一会会,才发现旁人的异样目光才对吧。这里杨过立刻就发觉了旁人的惊诧尴尬和不以为然,但实际上如果我听说师徒恋,肯定少不了鄙夷质疑等特别负面的情绪,这里武林人士群聚,鱼龙混杂,最负面的,竟然只是不以为然?这可和后面动不动被骂小畜生狗男女不一样啊。
常理来看,一个人若是不在意容貌,就不会看到别人对自己外貌的打量,比如陆无双极其在意跛足;一个人若是不自卑,极少会认为别人看不起他,比如在郭芙面前的杨过。因此,这里的惊诧、尴尬、不以为然,其实是杨过自己的情绪。
杨过对小龙女的深情表白完全没有正面回应,反而惊诧、尴尬、不以为然,而且心中认为小龙女无知。
嗯,塑料感情是这样的。
等到了后面临走:
黄蓉道:“好,你既要我直言,我也不跟你绕弯儿。龙姑娘既是你师父,那便是你尊长,便不能有男女私情。”
这个规矩,杨过并不像小龙女那般一无所知,但他就是不服气,为甚么只因为姑姑教过他武功,便不能做他妻子?为甚么他与姑姑绝无苟且,却连郭伯伯也不肯信?想到此处,胸头怒气涌将上来。他本是个天不怕地不怕、偏激刚烈之人,此时受了冤枉,更是甩出来什么也不理会了,大声说道:“我做了甚么事碍着你们了?我又害了谁啦?姑姑教过我武功,可是我偏要她做我妻子。你们斩我一千刀、一万刀,我还是要她做妻子。”
我理解杨过毕竟是少年,还很叛逆,这里就是纯逆反心理上来了,不服气非要说。
群雄眼睁睁的望着二人背影,有的鄙夷,有的惋惜,有的愤怒,有的惊诧。
这里才是众人真正的情绪,而非前面的惊诧尴尬不以为然。负面情绪显然要多得多了。
至于离开了观众(这点很重要),两人的表现是什么呢?
杨过与小龙女并肩而行,夜色己深,此时两人久别重逢,远离尘嚣,于适才的恶斗、争辩,都已忘得干干净净,只觉此刻人生己臻极美之境,过去的生涯尽是白活,而未来的时光也大可不必再过。
这句话是很有欺骗性的,拿来描写此时乐极,结合上下文似乎也可以,但是只要换个词:
过去的努力尽是白费,而未来的奋斗也大可不必再有。
就说这是什么感觉吧。真的乐极吗?真的觉得己臻极美之境了吗?我怎么读怎么觉得是“死了蒜了”。
另外,此处亦有王林二人的情感对照:
当年古墓派祖师林朝英独居古墓而创下玉女心经,虽是要克制全真派武功,但对王重阳始终情意不减,写到最后一章之时,幻想终有一日能与意中人并肩击敌,因之这一章的武术是一个使玉女心经,一个使全真功夫,相互应援,分进合击。林朝英当日柔肠百转,深情无限,缠绵相思,尽数寄托于这章武经之中。双剑纵横是宾,携手克敌才是主旨所在,然而在所遗石刻之中却不便注明这番心事。
他二人想不到林朝英当年创制这套剑法,心中想像与王重阳并肩御敌,一招一式尽是相互配合照顾。
其实林朝英与王重阳都是当时天下一等一的高手,单只一人己无旁人能与之对敌,这套联手抗敌的功夫实在并无用处,只是林朝英自肆想像、以托芳心而已。
王重阳对林朝英几乎没有一点情意,林朝英的一切喜欢和爱,都只能托付给想象……与杨龙何其相似呢?
也好3
她有只银钗的。
后来换成了金钗,再后来金钗也不戴了,头顶上空荡荡的,只有一枚紫檀木钗,配上珍珠项链,总显地有些不搭调。
按理说她这样的身份是不该戴木钗的,可是齐哥说过这木钗美,尤其配上她的潋滟红衣,仿佛他们耶律家世传画像上的仙女一般,他说话时很认真,将她的手护在胸前为她取暖,眼神明亮,另只手抚摸着她万缕柔丝。只是好可惜,时至今日,她有些忘记,当年齐哥用来与自己十指相扣的是左手还是右手。
也不再穿红衣了,那是未出阁的姑娘家穿的,如今嫁人,该穿的是刺牡丹的绛紫小袄,这是耶律夫人的派头。
原本她每早起床要先照铜镜,照出乌黑的眼眸,照出羊脂玉般奶白色的俏脸。
可今早她在想心事,没有盯着自...
她有只银钗的。
后来换成了金钗,再后来金钗也不戴了,头顶上空荡荡的,只有一枚紫檀木钗,配上珍珠项链,总显地有些不搭调。
按理说她这样的身份是不该戴木钗的,可是齐哥说过这木钗美,尤其配上她的潋滟红衣,仿佛他们耶律家世传画像上的仙女一般,他说话时很认真,将她的手护在胸前为她取暖,眼神明亮,另只手抚摸着她万缕柔丝。只是好可惜,时至今日,她有些忘记,当年齐哥用来与自己十指相扣的是左手还是右手。
也不再穿红衣了,那是未出阁的姑娘家穿的,如今嫁人,该穿的是刺牡丹的绛紫小袄,这是耶律夫人的派头。
原本她每早起床要先照铜镜,照出乌黑的眼眸,照出羊脂玉般奶白色的俏脸。
可今早她在想心事,没有盯着自己的脸看,而是盯着自己的手看,那只被绑起来耷拉着的手掌,还尚且不能随便乱动。
郭芙倚着床沿轻轻地叹气,她有一张多少人羡慕的脸,可她并没有一双令人羡慕的手。她的一双手已经生了不少的老茧,这老茧是她十七岁生日那天忽而出现的,仿佛上天怜惜她,要她十七岁便精进武功、野蛮体魄。
她盯着自己的手看来看去,惹得耶律齐也凑过来盯着她的手看。
“若是这辈子都用不了这只手该是什么感觉?”
“会好的。”
“不会好……”郭芙摇摇头:“不会好你是不是要嫌弃我?”
“我怎么会?”耶律齐举起三根手指即刻立誓道:“即便是好不了我也一辈子不嫌弃你,除非是你不再想我了,不然我即便是死了也绝不离开你。”说罢又道:“何况岳母妙手回春,又怎么会放着她最心爱的女儿不管。”
他懂怎样讨她欢心,连安慰她的话都说的这样滴水不漏,郭芙心中暗自欢喜,和耶律齐在一起多么轻松,她什么都不必多想,已经有人为她想好了。
如今,她虽已贵为帮主夫人,在丈夫面前却总是姑娘心性,自然知晓丈夫事事顺着自个儿,不过意在逗他,便耍赖似地半躺在床边,装作痛苦的神情,嘴角却是笑着的,颇有些得意洋洋的意思,露出襄阳公主的派头,“使唤”起他来:
“你可不许嫌弃我,嫌弃我,我让你苦头都吃尽。现在去替我拿我的剑来罢,几日没见它,我都想它了。”
耶律齐轻轻地啄了下她的头顶,道:“我也想它了。”
他走后,房间显得空荡了。
郭芙仍旧半躺在床上,头倚靠在锦帐流苏边,嘴角的笑不知不觉间已经滞住了。她只一个人,在偌大的房间里显得很是孤寂,因此即便是笑也并不太可爱,倒很可怜。
一个人时不免胡思乱想,胡思乱想时多半想不起什么甜蜜事来,反而会怎样坏怎样想。
在郭靖黄蓉赴宴前,她曾偷听到妈对爹爹说道:“芙儿伤的是筋骨,最需静养,万万不可乱动右手,不然只怕伤病难以痊愈,自此落下病根。”
万万不可乱动右手,万万不可——不可——可。
鬼使神差地竟抬起了仍然隐隐作痛的手臂,撕裂了似地,疼地她心中一紧、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脸色霎时间也恍如石灰似的白。
郭芙抬起胳膊便反悔了。
她也奇怪,自个儿怎么总做些会后悔的事。
“我胆子真不小。”她嘟囔道。
回想起自己如何在练剑时受了伤,当下又是如何气恼懊悔,只觉幸而有家中人悉心照料,才缓解了心中哀怨,若是没有个说话的人陪着她,受了这样重的、或许一辈子都好不了的手伤,她气急疯了也不定。
“一辈子好不了——好不了怎么办?”
她闭上眼睛,脑袋里略过一个从没想过的念头,不若向杨过讨教几招。她所知道的断臂之人不是没有旁人,可却偏偏想到那隐居的神雕侠。
这念头本该一闪而过,但却在郭大姑娘脑袋里扎了根。
郭芙的眼睛闭得更紧了,她已经许久没有想起这个人来了,二妹留下书信远走天涯时,她也曾想过他一回,当时直想找他再拼次命,许久过去对他的新仇才逐渐冲淡了,今回竟会在没必要想起他时又想起他来,连她自己都惊奇怎会如此。
杨过这个人,是个盖世的英雄,击杀了蒙哥,送了二妹三样大礼,救了齐哥的命……郭芙转了个身,许是九月天清凉惬意,她心里念着他的名字,像是要睡着了似地,她想:他是个已经功成名就的大英雄,是个跟我没甚么关系的大英雄。
“杨过——”
他现在在哪里?还在古墓?一辈子不出来了?杨过竟是个这样喜欢清净的人,我并不了解他,看他小时候常爱说笑闹腾,我还以为他更喜欢热闹嘞……
窗外西风吹拂,郭芙睡着了。
回笼觉睡得并不算好,她梦见杨过,一条独臂打了她一个落花流水。当然,她没有在梦里求饶,她可以输,但不可以求饶。
睡不好觉果然会让人心烦意乱。
她拧着眉头醒来时,看到佩剑时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佩剑为什么会在床边。
耶律齐是个心细的人,是个聪明极了的人,想她所想,思她所思,连她想为佩剑罩层软绸缎都想到了,她用那只能活动的左手抚摸着还温热的剑鞘,心中不可谓不感动,梦里的失败似乎也算不得什么了。
齐哥事事周到,她找到了这样的如意郎君哪里还会有什么不满的?为什么要为一个梦来庸人自扰?
因而她决心要去西厢房找一只名贵白玉为齐哥制一条革带,便是那种神雕侠也得不到的她亲手缝的白玉革带,郭芙得意地想:你什么都有,什么都赢,却不会有这样一条革带。
本是为耶律齐着想,却又落得与神雕侠比拼。
这个人总是激起她的好胜心,即便他不在这里,即便她心中已了解他是个功高盖世的磊落英雄,二人之间也已化解了过往种种仇怨,可只要想到世上还有这样一个人,她便不自主地要去争个上风。
因而当她见到杨过就站在门外时,脸色煞白,以为自个儿梦还没醒。
我刚同你打过架,你就来寻仇了,你明明赢了,怎么还找我寻仇来了?
杨过对郭芙的感情是非常隐晦的,那恐怕并非侠义之心、兄妹之义,而是刻骨铭心的爱恋之情。
很多读者没有看出来,不代表不存在。
其中一个最有力的证据,就是杨过编造婚事之举。把这解读为绝对纯粹的行侠仗义之事,还是不太妥当的。
如果你觉得这不是爱,那么请问你会在明知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脑子里还为了你不爱的人发愁吗?会去为你不爱的人浪费时间吗?
这绝非一个“完全不爱郭芙”的人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
杨过对郭芙的感情是非常隐晦的,那恐怕并非侠义之心、兄妹之义,而是刻骨铭心的爱恋之情。
很多读者没有看出来,不代表不存在。
其中一个最有力的证据,就是杨过编造婚事之举。把这解读为绝对纯粹的行侠仗义之事,还是不太妥当的。
如果你觉得这不是爱,那么请问你会在明知生命即将结束的时候,脑子里还为了你不爱的人发愁吗?会去为你不爱的人浪费时间吗?
这绝非一个“完全不爱郭芙”的人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这里引用一下精神分析学鼻祖弗洛伊德提出的一个著名的心理学理论“弗洛伊德口误”(Freudianslip)观点:
如果让一个人自由地谈论自己,人们会发现不管他之前的心理戒备多么强烈,肯定会在某个时刻释放出自己的潜意识,脱口说出真实的想法。
这或许也解释清楚了为什么郭芙询问杨过二武优劣时,杨过表示“我瞧两个都不好……要是他们都好了,我杨过还有指望么?”这会不会也是某种意义上潜意识里真实想法的流露?
再代入基本的思维想想吧。
当我们劝女方离开不靠谱的男人,我们只会说类似这样的话——
这种渣男,建议你分了吧,他配不上你,你值得更好的
当我们劝男方放弃不靠谱的女人,只会说类似这样的话——
她一定是个渣女,早点一刀两断吧,你会遇到更好的女孩子的
而不是说类似于这样的话——
你的心爱之人哪哪都好,颜值高性格好家世棒。
ta喜欢的人明明是我,这辈子是要和我永远永远在一起,我们要一起慢慢变老,世世代代子子孙孙都是我们爱情的见证,你也配用那么亲近的称呼叫ta?ta可是我对象呀。
ta的父母也很喜欢我,早就安排我们结婚了,甚至还要把他们家族产业给我继承呢,那是真的,不信你自己看看,他们公司的机密和核心资源都放放心心传给我了。
你一辈子都不可以和ta见面,ta是我的人。你没有机会的。
前者很明显是劝退,能有效的消减听者的爱意,后者更像是宣示主权,更大概率让听者羡慕嫉妒恨。
只要你残存一点点的理智和清醒,都知道前者是更好的办法。
而杨过那么聪明的脑袋,选择了后者。
大小武为了郭芙打架,杨过要劝架,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他的思路无疑是“让他们对郭芙死心”。
若是杨过真如他们所说,对郭芙毫无情意,只为了劝解二武,做一件好事,那么,他也该贬损郭芙才对,这才是正常人劝别人放弃某种机会的正常思路,他嘴遁的内容至少应该包含如下所述的意思:
郭姑娘有什么好?你们二位要是娶了她,定是苦头多于乐趣。况且,她那么三心二意,既然对你们两个都喜欢,那便是对你们都不喜欢。
你们二位人品俊秀,她又怎么能配得上你们呢?不过就是个大草包,仗着自己是郭大侠、黄帮主之女罢了。
殊不知外面花花世界何其纷尘,天底下的好女子难道少了?赶明儿你杨大哥给你见见几位佳人。
你们男子汉大丈夫,不忙着建功立业,不忙着驱逐外辱,却为了一个刁钻蛮横的姑娘争风吃醋,未免也太不值。快快回去吧,现今战事吃紧不说,莫要在此地耽搁,惹得郭伯伯和郭伯母好生挂念。
ps, 此处杨过只要用点心(他的口才可是金庸和小龙女都认证过的),把别的少女吹捧的天花乱坠(最起码挨个儿列举陆无双、程英、完颜萍等比郭芙好在哪里),让二武不禁神往,顺带再添油加醋把郭芙贬得一文不值,再上一些假大空的价值,足以动摇武家兄弟对郭芙的情意
再不济,他至少也可以直接武力制服二武,立刻把他们送回襄阳,让他们师父师娘好好管教。只要能做到这一步,杨过“做好事”的目的就足以达到了。甚至这对于当时的靖蓉芙三人而言,是一件最大的好事啊。
郭靖是何等强大的存在,黄蓉的智商、情商和嘴遁是何等厉害,也比杨过更有应变能力和经验。
杨过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他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比靖蓉更有把握能处理这种事情?
客观的说,杨过把二武逼到再也不见郭芙之面,算哪门子的好事呢?
如果计策成功,对郭靖黄蓉而言,两个如同亲儿子的徒儿从此以后再也不回家,还不得心急如焚,日日夜夜提心吊胆这两个生死未仆的兄弟。
对郭芙而言,至少如同失去了两个亲哥哥,怎能不让她肝肠寸断。
对武家兄弟而言,这得受多重的情伤。搞不好两个人一起相约自寻短见怎么办?万一他们爱郭芙爱到痴狂怎么办?
单用常识想想便知——对于原本就因爱情痛苦不堪到几欲轻生的人,一旦得知自己注定爱而不得,岂不是更加想死了
可能,大概,也许,过儿想到这个损招,就是因为奇异的私心在作怪。
再顺着“杨过挚爱且唯爱小龙女,对郭芙的态度纯属善良和道义”这个逻辑往下推,杨过的心理活动至少应该包含以下几个部分——
我杨过都没有几天好活了,这两个废物与我何干?他们那点事,自有郭伯伯郭伯母三两下就料理完了。
况且,现在立马送他们和郭襄平安回去,好让郭姑娘和她爹娘放心,这不是很好么?我可没时间掺和了。
毕竟,姑姑待我如此情深义重,我反正是时日无多了,现在应当赶快和她重聚才是,我的性命早就心甘情愿给了姑姑,至少人生中最后一天日子,我也要为她劳心劳力才是。万一姑姑此时此刻遭人毒手怎么办?我可得速速去保护她。况且,我只深爱我姑姑,一生一世没有爱过别的女子,现在还不得抓紧时日,赶忙回去亲亲她、抱抱她么?
然而,真实情况完全相反,杨过不仅是假意扬言和郭芙婚事,还把他芙妹捧上了天,将黄蓉的许婚说的那么郑重其事,将芙妹二字和婚后生活子孙后代的设想说的那样热切,那样兴致勃勃。
如果不是男女之情作祟,奥斯卡欠杨过一个小金人啊。
其实,若不是和小龙女有约在先,只要郭芙看得起他,他是多么愿意把这番话变成现实。
可能,大概,也许,杨过也在深切的爱慕着郭芙,或者他至少爱慕过郭芙,他还记得那份情到深处的销魂滋味
当一个他念之在兹的心上人的姓名,真真切切在他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他又怎么忍心责难那人的半句不是。
现在还是官配党和角色黑居多,他们坚定的认为杨过对郭芙一点点好感都没有,或许,在他们的世界里,只能理解“因为你很好,所以我喜欢你”。他们左看右看,小龙女对杨过最好,郭芙对杨过最不好。
很多人或许是没有切身经历过,才不会相信,其实世间真有一种偏执的爱,扎根于人性深处——
“我爱你,不需要任何条件。
不是因为你光彩照人我才喜欢你,而是因为我不由自主爱上了你,我才会觉得你是那样的光彩夺目,才会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对你的赞美。”
这一点,不排除有遗传学因素影响的可能性。原著里,金庸已经借郭襄之口告诉我们——就是杨康有千般不是,穆念慈也要喜欢到底,因为她那是没办法啊。
你当然也可以说,郭芙这儿不好,那也不好。
然而,可能,大概,也许,郭芙是坏人也好,好人也罢,杨过都已经对她动情了,纵使她有千般不是,杨过也会不受控制的继续爱恋她,至少是难以遏止对她的好感的。
很多人都会这样反驳——杨过只爱小龙女一个,所谓杨过喜欢郭芙,都是过芙粉意淫的。
然而事实当真如此吗?
你当然可以说,那些编造婚事都是杨过撒谎骗人,当不得真的,他说说而已嘛。
但是,潜意识是不会骗人的。
杨过潜意识里,郭芙的存在,恐怕正是他生命中无足轻重的价值所在。
你当然可以说,这是我过度解读,杨过对郭芙根本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只不过,小时候读《笑猫日记》,里面一句台词我记忆犹新,大意是这样的——
我们往往在自己觉得快要死了的时候,才会真正明白,这一辈子最值得自己去做的事情是什么。
这里埋一个小小的坑——杨过快要死的时候,他内心在想的是什么?他觉得最值得做的事情是什么?
所以,别忘记了,那是杨过是在什么情况下、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种“我和芙妹如何如何”的话的。
他即将毒发身亡,没有几天好活了。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时日无多了。
当他在二武面前滔滔不绝说起"我的芙妹"云云时,他知道,也许那就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天。也许和二武兄弟的对话就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发言。
他是如何分配他那所剩无几、弥足珍贵、转瞬即逝的生命时光呢?
他没有着急忙慌的快马加鞭赶过去找小龙女,让他亲口认证的最爱的人陪伴自己度过生命中最后的时光,没有恭恭敬敬的把郭襄送回襄阳,报答郭靖黄蓉的养育之恩。
他没有做什么太特别的事情,也就是编织了一场和郭芙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的奇幻剧本,并且幸福满满、得意洋洋的表达出来了。
他无限接近死亡的时刻,说出的每一句话都相当于临终遗言。
你当然也可以说,这是巧合,这是剧情需要。
但是你告诉我,如果没有一丝丝的爱情,杨过为何下意识的反应是如此这般?
杨过那自卑、敏感、脆弱的内心深处,在临死之际,或许也是这样的恍然大悟,隐隐约约的,刹那间的电光火石——
他杨过活这一生,最渴望的、最热切、最想要拥有和珍惜的究竟是什么?
他或许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但是,可能,大概,也许,他的潜意识已经告诉他答案了。
【简单易懂的约会日指南 01:30】最后一块拼图
-和树袋绿熊老师的约稿,我做了部分改动。老师封笔了,故由我代发。
-推子位面的夸奈rps cp粉视角,与《谎言金鱼的眼睛》有联动。
-字数1w
作为骨灰级二次元,我看的第一个现场演出,是《东刃》的舞台剧首演。
都说“真人毁二次”,我没对舞台剧抱有太大期待。但当我靠在剧院的左侧四排,心不在焉地玩指甲时,第一场打戏倏地开始了。即使距离舞台十几米远,我也被那呼啸而来的剑锋迎面击中。之后,我全程端坐、屏息凝神,看着从前手机屏里的二次元世界,变成超出想象的真实。每个立体的人类举手投足间,充盈着海量细节。我不由得在惊叹中暗恨:为什么当初没能选到一个好位置。...
-和树袋绿熊老师的约稿,我做了部分改动。老师封笔了,故由我代发。
-推子位面的夸奈rps cp粉视角,与《谎言金鱼的眼睛》有联动。
-字数1w
作为骨灰级二次元,我看的第一个现场演出,是《东刃》的舞台剧首演。
都说“真人毁二次”,我没对舞台剧抱有太大期待。但当我靠在剧院的左侧四排,心不在焉地玩指甲时,第一场打戏倏地开始了。即使距离舞台十几米远,我也被那呼啸而来的剑锋迎面击中。之后,我全程端坐、屏息凝神,看着从前手机屏里的二次元世界,变成超出想象的真实。每个立体的人类举手投足间,充盈着海量细节。我不由得在惊叹中暗恨:为什么当初没能选到一个好位置。
随着演员消失在幕后,那个令人眼花缭乱的世界,却没能从我的视网膜上消失:刺眼的聚光灯、演员们发亮的眼睛、滴落的汗珠、台词的回音,以及、那道光芒落下的那一秒——
只有那一秒,「剑仪」垂下双眸,继而扬起脸来。她的脸庞,比即将挥出的刀刃先一拍闪烁锋芒。只有那一秒,整个舞台都被她牢牢掌控。
她转向他。
刀刃撞在一起,两重人影无限贴合、转瞬分开。再次刀剑相向时,她的剑锋堪堪擦过他金发的边缘,成为两具躯体的延伸。短短的打戏没有台词,只垫着清越铿锵的金石声,他们踩着节拍,在寒刃的薄光上起舞,凌厉优雅的刀光,就像金属翅膀的蝴蝶。
我的胃里也像是有蝴蝶在起舞。
作为《东刃》原作的忠实粉丝,我能记住漫画的每一格分镜。我最喜欢的角色,不是「剑仪」和「刀鬼」;而对于他们的扮演者,我也几乎不作了解,但我敢说,那一天,那两个人的演技完全超过了预期,不仅仅是“还原”——
「在现场我就隐约感觉,剑仪和刀鬼的表演是即兴的,刚追完整个舞台剧巡演,我可以更加肯定。那个时候,剑仪好像突然从远处苏醒,而站在她身后的刀鬼,也像是有所预感,时刻准备着接住她的刀刃……啊啊啊简直比原作呈现得还要动人!我甚至觉得,这些感情的流露,不仅仅出于演技。」
怀着激动的心情,我发出了这条评论,本以为会引发不少共鸣,却有不少原作的官配粉前来表达不满,让我措手不及。我连忙叠甲,说我喜欢的不过是演员间的化学反应,又有路人在底下提醒我:「剑仪」的扮演者有马加奈,是恋爱禁止的现役偶像;而饰演「刀鬼」的星野阿库亚,在《现恋》收官后,已是黑川赤音的官宣男友。
我的胸口一阵憋闷,这些人抓的重点,和我想表达的完全不是一个。可我越是拼命解释“我没有要乱点鸳鸯谱的意思”,越是被指责别有用心。还有人回复我:「专门去补了官方录播,这一段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你说的即兴,说不定只是剧本的临时调整。」
——啊,是只有我看到了吗。
现场不允许观众录制,我只能寄希望于所谓“录播”——但即使我来回拉动进度条,甚至点开了视频编辑器逐帧检查,也找不到那个让我心潮澎湃的瞬间。
或许是取景框没有拍到,但我没有别的证据。这条评论现在看来,更像是我在痴人说梦。一头冷水临空浇下,我咬紧了嘴唇——早知道就不该发。就在我即将点下“删除”时,新的回复出现了:
「他们首演的处理方式,让你出戏了吗?」
这人的头像是一只金鱼,在鱼缸里漂浮着、安静地吐着泡泡,我没有心情去赏析其美学含义,但TA的措辞温和有礼,在众多质疑声里格格不入,连带着那条金鱼,在我眼里都成了世上最可爱的生物。
原来,还是有人愿意好好听我说话的。
我小心翼翼地回复:「完全没有出戏,不如说恰恰相反。他们加了很多不影响剧情的细节。比如,当剑仪张开双臂、露出微笑的时候,她甚至不用确认刀鬼的眼神,就像知道自己正被对方注视着。」
「而且,在刀鬼接住剑仪攻击的那个瞬间,我突然觉得,这个人物一下子就立起来了……」
金鱼头像回复:「这是怎么注意到的?」
该说是命运的安排吗?正因为我的座位太偏,所以,能从斜侧方看到「剑仪」偏头垂眸的表情,以及慕帘后、不属于舞台的一小部分空间。在和「刀鬼」退场的几秒里,她似乎迈着比之前更轻快的步伐,小指尖微微翘起,而且……
我点开了他的私信栏:「我不方便公开说。聚光灯打在「剑仪」身上时,我发现刀鬼一直在看着她。」
那边没有再回复。
后来,有的网友越骂越难听,我不得不删除了那条评论。那些不吐不快的感想,连带着金鱼头像用户的追问,就这样一并从网络世界蒸发了。
这个插曲,本该在我的人生里就这么轻轻揭过,可我一打开《东刃》的最新章节,脑海起又浮现起舞台上的「刀鬼」和「剑仪」——在极度朦胧极度梦幻的光晕中,那样对立又纠缠在一起的二人……
绝不可能是我凭空想象出来的场景。
那两位演员,是叫有马加奈和星野阿库亚来着?
不曾关注三次艺人的我,双手不受控制地、在搜索栏里输入了他们的名字。
跳出的结果不多,这两人一共合作了三部作品:一是我反复观看过的《东刃》舞台剧,二是天才偶像爱酱生前主演的恐怖电影,三是网剧《今甜》——原作漫画我也看过,和《东刃》一样,是当之无愧的杰作,但改编后的评分只有5.9,我没有追更。
此外,我还查到了两人各自的生平。有马加奈是前天才童星、现B小町c位;而星野阿库亚,除了《现恋》,他作为艺人留下的痕迹,就只有和有马加奈合作的这三部作品。
事情变得有趣了起来:前者对于后者,在演艺圈的意义或许非同一般,就像,我在舞台剧观众席感受到的那样。
有马加奈和星野阿库亚的照片在屏幕前闪烁,渐渐地与「刀鬼」和「剑仪」的身影重叠在了一起。那天的蝴蝶,再次飞回了我的胃里。
我点开了那部十四年前的恐怖片。
这两人串场的是一对乡间恶童,他们登场的时候,背景音乐开始变得瘆人,有马加奈阴气森森地给人指路,我按了暂停,起身把灯打开——大晚上看这个还是有点吓人。重新点击播放的时候,镜头给到了星野阿库亚,他的表演让我一度后悔打开了视频:这人举止得体、谈吐清晰,完全不像三四岁的小孩,他的身体里似乎住着另外一个人。一种异样的违和感笼罩了我的全身:光是演技就能做到这个地步吗?
我是来嗑cp的,不是来看活见鬼的。
我再次按下暂停键,赶紧切换了一个猫猫视频转换心情。待鸡皮疙瘩终于消下,我再回去看那个恐怖片,发现画面正好定格到了有马加奈的侧脸——她的瞳孔微微放大,倒映着那个令我毛骨悚然的小男孩。
「星野阿库亚一直在看着她。」
我突然想起之前私信金鱼头像用户的这句话,一股奇妙的直觉攥住了我的神智。
有马加奈你,是不是也一直在看着星野阿库亚呢?
「明明是搭档,却好像视彼此为对手,甚至不惜为此展露出更真实的一面。这段表演,即使放到十四年后的今天来看,也依然惊艳。这么小的年纪,就见识了A君这样的劲敌,K酱应该很难忘记吧……」
我开了一个小号,记录我的碎碎念。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我现在发什么,都会尽量模糊他们的姓名。互联网看似能保留所有,但是海洋般的信息堆叠,反而会覆盖我认为最重要的事情。就像作为天才童星的有马加奈被逐渐淡忘,就像星野阿库亚的履历中存在的大片空白,我小小的发现投入信息流里,没有发出任何回声。
于是,我安心地、在这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做着或许是这世界上唯一一个,有马加奈和星野阿库亚的cp粉。
补档到《今甜》大结局的晚上,我正从新B小町的公演现场回家,新干线的车窗边缀着初升的月亮。
刚看到前十分钟,我就理解了为何这部剧风评如此之差。男主只有长相可以看,演技方面一无是处,念台词也从来一个腔调,像是裹着防水布的腐木。我特地查了这人的名字,发现他竟然是《东刃》舞台剧里的「刻」——他转的刀花曾让全场发出惊叫。没想到这人后来的进步这么大,我不由得抛下成见,耐着性子一集一集追下来。
或许是已经等待太久,在进度条只剩下最后我最在乎的、那两个人同屏的几分钟时,我反而生出一种近乡情怯。于是,我切出了视频网站,决定先回味今天有马加奈的公演现场。
手机视频无法还原她现场百分之一的魅力,我怎么看都不满意,甚至想直接删掉。取景框只能框住被聚光灯照亮的一小片区域,因此遗漏了太多重要的时刻。比如开场前,女孩们在荧幕后面围成了一个小圈,喊着B小町的口号互相打气;或者到了快谢场的时候,即使有马加奈明显跳累了,但她的目光一接触到台下的荧光棒,又扶着麦架彻底笑了出来,汗水打湿了她的刘海,模糊到眼妆,显得这个笑容,和眼底的情绪一同潋滟。
我没有拍到那个笑,或许是我当时忘记了抬起手机。但当《今甜》的进度条也播放到最末,我又失而复得:结尾有马加奈的那个笑,和我在公演现场见到的,是一样的。
那不是对男主角露出的笑容。
至于那个戴着黑色兜帽的跟踪狂,当他不经意抬起帽檐时,面庞狰狞,混合着一种错位的防备和敌意。弹幕将其解读为“恨”,但我却再次产生了微妙的既视感。那人的表情,同我在聚光灯边缘见到过的、「刀鬼」望着「剑仪」的表情,也是一样的——
潜伏在表象的防备之下,属于演员本人的、对于另一个人的、“无需交换眼神”的信任。
「这女人跟我是同类啊」
「一旦沐浴在日光底下,就会干涸枯竭……你和我们不一样」
他用了「我们」。
原作对于跟踪狂的着墨不多,我却因此浮想联翩:在《今甜》的正篇开始之前,在病弱的厌食症少女遇见钦定的男主之前,她和那个跟踪狂,又发生过什么故事呢?
我的脑细胞已经全面亢奋,兴冲冲地打开文档,以前所未有的手速在键盘上敲字。
就这样,我写了一篇《今甜》的同人,以厌食症少女的寻常一天开场——女孩趁着收拾书包,偷偷扔掉妈妈做的便当,故意错过班车,名正言顺地翘课。她蹲在路边,即使饥肠辘辘,也不愿吃一口东西。与此同时,某道目光一直不远不近地追随着她。她熟悉这种感觉,就像她熟悉食物递到嘴边时,胃部传来的抽搐。无论如何,这些都构成了她的人生。
或许她知道,或许全世界只有她知道:那面目可憎的跟踪狂是无辜的。他会帮她赶走不栓绳的恶犬,清理掉家门口的涂鸦;如果其他人盯上女孩,他会绷着痞气的面庞威胁。可是,食物也是无辜的,错的是她条件反射恶心的肠胃。所以,他们只能隔着一段距离共享人生。若是哪天他破例靠近了她,久旱逢甘霖的胃部,会泛起同样的痉挛吗?
「我不需要被提醒吃饭的重要性」,我笔下的她对医生这样说,「我会痛苦,是因为这件事份量太重,重到我无法吞咽的程度。」
她走出医院,跟踪狂依然站在原地,站在大门口的公交站台旁。看到她和从前一样无精打采,他露出嘲讽的微笑:你这样的人,无药可救。
她扯出同样的弧度笑了。
他们从未说过一句话,却彼此熟悉到可怕的地步——我的同人文最后接上了原作的结尾:女主和男主关系僵持之际,跟踪狂突然出现,用变态的言行刺激男主保护“他重要的朋友”。
是他故意把她往光里推。
两株羸弱的植物共生在墙角,只能共享薄薄的一层土壤。他们并非厌恶阳光,而是太过敏感以至无法承受。若要向上生长,则有一方会先斩断自己的根系。哪怕是用这样变态的、不体面的、黑暗的方式,他们也做了真正光明的事情。
或许,这不仅仅指代我笔下的跟踪狂和厌食症少女,或许,有马加奈和星野阿库亚也……就在落笔的刹那,我灵光一闪,串起了所有时间线:
有马加奈和星野阿库亚从小就有合作,如今升入同一所高中,是前辈和后辈的关系;新B小町由莓PRO运营,两人是同一公司旗下的艺人;有马加奈的签约时间在《今甜》杀青之后……
现实和剧情逐渐错乱,我却笃信我的结论:他们的联系,比大多数人知道得还要密切。
或许他们从小就是朋友,会在演戏的后台一起做加减乘除的数学题,然后约定一起考阳东高中,虽然,阿库亚应该不会甘心叫加奈前辈。他们是同学也是同事,一起振兴一个偶像组合、拯救口碑扑街的网剧。会在排练室里捧着不放青椒的盒饭,在剪辑厅里熬夜,再匆忙换上校服赶第二天的课程。各自事业有了起色,又同时接到舞台剧的邀约,坐同一辆出租车去面试。《东刃》的整套漫画,就放在莓PRO茶水间,在舞台的布景搭建好之前,他们会一起抱着漫画和剧本聊天。
我翻遍了两人公开的社交账号,B小町的所有物料,不断截取可以让我发散的信息,将我的痴人说梦,逐渐编织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公司统一的白色排练服,同一家拉面店的木质餐桌;露比和哥哥在视频里嬉闹时、后者向着取景框外飘移的视线;B小町在宫崎录制的MV里,有马加奈有个绝美的回眸镜头,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喜欢的人……
偶然地,我找到一张B小町出道当天的后台照片:紧张确认着妆造的成员后方,站着一个工作服的金发侧影,很像星野阿库亚。但我不能完全确认。
即使如此,我也忍不住想象:你也在台下见过吗,舞台上闪耀的有马加奈?一直把脸庞藏在暗处的你,会露出什么样的眼神呢?
我熟悉星野阿库亚的营业表情,当他作为多栖艺人出现在综艺上,或是和黑川赤音发布模板自拍时——这些面具太容易理解了。星野阿库亚是一个傲慢的人,只写给观众最简单的剧本,只呈现字面意思的自己。
但在梦里,我总能回到最初被他们关系击中的原点,有马加奈脸上的光扬起,星野阿库亚眼里的光下落。这种晦暗不明的情绪,在聚光灯边缘徘徊片刻,然后、被和她刀剑相向的光影掩盖住了——
像是月亮的潮汐,牵扯着我情绪的涨落。
——如果能把这一幕还原,我想请他也看一看。
这一幕姗姗来迟。
自宫崎回来后,有马加奈的表演水平似乎有所下滑,表情也不再像从前那么阳光。我猜测她和阿库亚闹了什么矛盾,但我迟迟没有等来他们“和好”的机会。这两人不再同框,大概半年之久。我也在找不到新嗑点的无聊烦闷中,渐渐下头了。
直到某天,我习惯性地播放着阿库亚的综艺《深挖!机不可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深挖报道员有马加奈堂堂登场。
作为训练有素的cp粉,我迅速锁定星野阿库亚的表情,然后难以抑制地,在电视机前狂笑了起来。
星野阿库亚很少失控,在镜头前流畅的言行,都是计算过上镜角度和说话方式的结果。他活得像一个人工智能。但此刻他全身僵硬,和复仇节岛上的巨石雕像如出一辙。而我喜闻乐见,这人的反应终于变得像一个活人,一个符合年龄的青少年。
果然,一定有什么事情在他们之间发生过。
是这样会用手握拳举起、想故作自然,片刻又放下的局促。说话也无法再像之前一样,刻意使用播音技巧,声音反而接近日常的听感——在星野阿库亚以毒舌闻名的主场,出现了一物降一物的奇观。
有马加奈和他私下相处,会不会也能怼他怼到这样狼狈?
“跟那些想要偶像穿下流泳装的厂商用的是同一个套路呢……”
加奈在VCR里说出这一句后,背景突然传出一阵杂音,我盯着小窗视角的阿库亚细看——他把桌上的麦克风碰翻了。
我笑得更厉害了。A君,你和我想到了同一套造型吗?B小町最新发布的物料里,有马加奈穿着泳装在九十九里滨的海滩上跑步——你一定也看过了吧?
但笑过之后,那种月上枝头才会浮现的晦暗和难过,又降临了——
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我才能一窥星野阿库亚身世的沉重。在此之前,我只觉得,他和加奈都不像荧屏里表现得那么快乐。有的艺人会以自身的悲惨作为卖点,但他们不是。有马加奈鲜少提到在业内过往的沉浮,而星野阿库亚干脆用样板间的营业照片,将真实的生活遮挡严实。
谎言和人设是一种被观看者的自我保护,或许正是如此,两人隐藏起来的沉重才如此珍贵:在他们的步伐再次轻快,笑容再次出现之前,某些东西,必须有一个出口。
而那条新闻,正是在一个大风呼啸的冬日爆出的。
陨落的天才偶像星野爱,原来是阿库亚的秘密生母。顺着头条下的链接,我补档了爱曾经的演出视频。她就站在C位,有马加奈如今的位置,穿着和她款式相似的打歌服,唱着同样的分词。
自那以后,星野兄妹获得了爆炸性的关注。几乎是每天,我都能刷到阿库亚的实时资讯,有一次他和加奈被路人拍到,评论区的一半人在问这个红发女孩是谁,另一半则稀松平常地解释:
「毕竟加奈是露比的队友嘛,一起出现在公司附近也很正常。」
可实际上,我很少才能看到他们同框一次。
「他对于她,绝对不只是队友的哥哥。」我没能打出这条评论。
虽然如今只能是。
过去的我,一直在捡拾他们之间的碎片,竭力拼成完整的故事。然而,这幅拼图注定有一块是缺失的。星野爱的死将星野阿库亚变成了另一个人。因此,我脑补过的所有轻松日常,都只能是IF向的同人。
阿库亚身上背负着一具沉重的十字架。他只能站在光圈边缘守望,站在视有马加奈为偶像的安全距离、不肯再踏出新的一步。
这个冬天的星野阿库亚,站在事业起飞的关口,竟肉眼可见地疲惫了。与此同时,有马加奈的状态却一天天地好了起来。她发布了退团的预告,在作为B小町成员活动的最后时光里,抓紧着每个当下努力发光着。
推一天就少一天——这位偶像和她的粉丝们心照不宣,珍惜着每个见面的机会。
我一场不落地跟满她的行程,有马加奈也眼熟我了。为了让她注意到我,我在相机上挂了一个小熊猫吊坠。这一招非常有效,某次我按下快门后,她没有移开视线,眼神随着小熊猫吊坠微微晃着。
抛开cp因素,我也真心推着有马加奈。她不是擅长营业的偶像,不会用好听的话术包装自己,而是保留着专业演员的老派作风,和粉丝保持着一定距离。
但相处久了,我知道有马加奈其实也一直默默关心着大家。在这方面,她做的永远比说的多。有时活动结束太晚,我们离开场馆,发现空荡漆黑的大门口还有保安留灯,后来才知道是她叮嘱的,说年龄小的粉丝独自回去不安全。
“之前都感觉你没休息好呢,”她坐在握手会的桌边笑着说,“最近眼袋消一点了?”
我先是感到惊讶,她明明日理万机,却还能关注到这些细节,但随之而来的,是被正主戳穿的心虚:我失眠了好几次,是为了她和阿库亚的关系辗转反侧。
但我无法掩藏此刻的欣悦:“恭喜你参演新的电影。”
她也笑着:“妮诺是一个具有挑战性的角色呢。”
说到妮诺,我就忍不住浮起诡异的笑容。这个角色很带感,让我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上。有马加奈饰演星野爱的扭曲队友,星野阿库亚饰演杀害星野爱的凶手,两个人在电影中的情感,诡异地打结在了一处。
而且、我猜,是他邀请她的——让她出演和他身世相关的电影。
“有这么高兴吗?”她问我。
“有啊。而且星野阿库亚君也有出演吧——我是说,这是你们俩第四次合作。”
我的笑容扩散到有马加奈脸上了,她用力抿了抿即将上翘的嘴唇、微不可查地晃了晃脑袋——我的笑意更难克制了,这人果然藏不住心事。
有马加奈笑过了,又刻意放平语气,来套我的话:“你居然有注意到。”
我感觉,她是不是希望我能多聊一些阿库亚的事情。这个话题,对于握手会而言无疑是出格的,可这样一个机会,她或许已经等了太久。
我组织着语言:“我是你们的……呃,你们两个的影迷啦,所以……!”
因为心虚,我整个人都在发烫,好在有马加奈没有发现。我用余光看她,她的脸颊也微微泛红,又朝着某个方向出神。这时,工作人员前来提醒时间到了。
我话里有话地和她告别:“那你们要加油喔!”
“好,谢谢你的支持。”
电影饱受瞩目,拍摄期间的每天,我都能刷到更新的物料。只可惜,我还是几乎搜不到两人同框的时刻。但我发现了,原来星野阿库亚是编剧之一,他甚至能帮忙处理影视后期——很明显,他的专业能力和知识储备,都超过了普通的十七岁男生。而根据探班的粉丝说,有马加奈也参与了剧本讨论。
「我也有涉猎后期制作喔,因为演员不只是考虑自己的戏份,整个剧组的配合也很重要嘛。」
一个月后,B小町的杂志发货了,有马加奈的采访部分里,出现了这样的话。
有马加奈快要杀青的时候,我在剧透图里找到两个不甚清晰的人影:金发少年隔着人群,给看起来刚结束拍摄的红发少女递了一瓶水。这张图被我截了下来,设成了手机壁纸——是上次被路人拍到之外,两人唯一的同框照。
在这之后,我每天睁眼就能看到物料的美好生活结束了。我盯着模糊的手机壁纸发呆,一片樱花飘到我的手机屏上,刚好遮住了加奈的脸庞。
春天到底还是来了。
我把那片花瓣攥在手心里,忽然又想起什么,点开了那两人的社交账号,拖动到去年春天的页面:阿库亚和加奈各自发过背景是樱花的自拍。我把照片放大,仔细研究起背景里其他的植被物种和小路的形状,甚至用上了识图软件——并没有看出什么让我在意的端倪。不过,我还是把两张照片保存了下来,拼贴到了一起。
这样的照片,我的相册里有几百张。这两人有许多不和对方在一起的单人照或合照,我会从中筛选、截取恰当的表情和姿势拼合,直到他们看起来像同框的恋人——而我会对着这种“合照”傻笑。我的网站里,也不知不觉攒了几百条分析和几十篇同人小说。为了能够还原我心中的他们,我甚至开始自学画画。
这些都是我的拼图,它们没凭没据,但只要有一片能够被验证是真的——就能连贯两人身世里,所有缺乏逻辑的剧情。
但这到底是只我一人的拼图游戏,我总会觉得寂寞。
我偶尔会点开金鱼头像网友的私信界面,那是我唯一收到的回音。我想知道,在当时所有的攻击声里,为什么这个人还能保持倾听者的姿态。TA知道些什么吗?
我总觉得TA可能是他们认识的人,比如说阿库亚身边的导演、或是B小町的MEM啾——我总觉得他们是知情者。毕竟,连我这个局外人都能发现……
但是,这只谜一样的金鱼已经游走了。TA的主页设置了私密,过往的发言记录一干二净。那个在我帖子下的回复,如今也变得无迹可寻。
樱花开到最盛,整个电影的拍摄结束了。主创的合照里没有加奈的身影。花瓣落下来,沿河淌出粉色的涟漪,金鱼在花瓣下吐泡泡。我习惯性在输入框搜索“有马加奈 星野阿库亚”,依旧没有新的收获。
也正是在这种恍惚里,我踏上了通向那座寺庙的台阶。
签筒递到我手里时,我心里空空的。我没有什么特别需要祈愿的事情。我的生活很充实,有在认真读书,也在打工攒钱、为了买下加奈毕业LIVE的门票,也为了能N刷《十五年的谎言》;学习画画的日子里,我也交到了许多新的朋友。只是……
“可以替别人求签吗?”我问。
在漫长无聊的春日,我反复细读着这则签文,像抿着一块永远融化不了的糖:
「阴叆未能通,求名亦未逢;
幸然须有变,一箭中双鸿。」
说来有趣,在求签那晚,我梦见他俩去了一座远离东京的神庙求签,双手合十,表情虔诚。醒来后,我心里冒出无端的预感:如果我的签文灵验,那么在长期的困顿和停滞后,有什么好事会发生的——在接下来的夏天。
气温终于回升,有马加奈的毕业演出也提上日程。预热的物料里,有她的偶像日常VLOG:她早起晨跑,会路过公园的网球场;回程的路上逗弄着蓝眼睛的小猫,又给队友们带了新鲜的花束;等到排练结束,她换了身衣服外出散步,趴在甜品店的玻璃上,望着诱人的栗子蛋糕,却只克制地买了全麦吐司;最后一幕是她举着筷子,准备开动拉面。
或许是她看向镜头的视线太过自然,又或许是拍摄角度偏高,我很难不去猜测拍摄者的身份。
「新vlog很好看,很感谢摄影师呢」
她作为偶像的最后直播里,我发了这样一条弹幕。
有马加奈凑到屏幕前,只念了前半句话,然后,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有马加奈偶像毕业的当天上午,星野阿库亚还在某档电台节目做电影宣传,我没有抱着见到他的期待。下午一点,我和应援会的朋友来到会场,搬来鲜花、荧光棒和自制周边,在后台附近布置应援现场。粉丝给加奈的礼物和信统一放在桌上,不一会儿,莓PRO来了一个工作人员,开始检查着起这些礼盒。
“是为了防止线下anti啦。”
“这样啊,但以前好像不需要吧?”
“我们领导最近有些神经质。”
那些人小声嘀咕着。
远远的走廊尽头,有一个人抱着手臂,警觉地监视着这一切。金发、黑口罩、紫色T-shirt,T-shirt上写着“Daisuki”,我曾在后台照片见过类似的打扮:这人绝对是星野阿库亚。
我不管不顾地追到他面前,又不知道说什么。他皱着眉打量着我,确认我不是什么危险人物。
“有什么事吗?”
“请问,”虽然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不是这个,但我还是脱口而出——“你、你和加奈,以后有机会演一次男女主吗?”
他愣住了。
这人完全可以敷衍过去,却在我眼前陷入了沉思,仿佛这是什么费解的难题。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星野阿库亚。他早上参与活动的妆还没卸完,眼下的黑眼圈若隐若现,我想到之前捕风捉影的一些传闻,说他的电影会是一场轰轰烈烈的复仇,这件事显然占据着他的心神——就像、我刚才抛出的那个问题一样。
“我……”
“不好意思,粉丝不能进入这里。”
在他终于张口的瞬间,那清点礼物的工作人员去而复返,挡开了我。但搁着一胳膊的隔挡,我还是清楚地看见了,星野阿库亚的脸上,掠过了一瞬的迟疑。
迟疑着咽下某个重要的答案。
或许是这道迟疑给我的勇气,应援会布置好现场后,我又回到刚才离开的后台。沿着星野阿库亚刚才离开的方向,我走向演员休息的化妆间。这一路空无一人,走廊尽头的门掩着,鬼使神差地,我往里瞥了一眼——
有马加奈穿着今晚即将登台的服装,脸上带着妆,趴在桌子上小憩着。桌上放着两杯喝空的咖啡,歌词本和流程表堆在一旁。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收走了杯子,然后,在女孩红色的发顶上停住了。
我转移着视角,透过化妆镜反光,看到那道身影。是星野阿库亚。他没有发现我,因为他的全部视线,都落在她的睡颜上。
像是一场仅我可见的梦。
他的手慢慢、慢慢地,要用很大的决心,才搭上了那一片红色。而我意识到:几小时后,有马加奈不再是偶像。这只迟疑的、在空中停滞半拍、最后才和她相触的手,刚才正抚摸着某道在承诺、谎言、恐惧与幸福之间晦暗的边界线。
他抚摸着她的头发,仿佛那是什么锋利的刀刃,用它割着自己的指尖,割着时间的流逝。
几个小时后,偶像有马加奈将在粉丝的泪水和掌声中退场,她的舞台将登上互联网趋势。聚光灯明了又灭,月光落在逐渐安静的场馆上,一辆大巴车载着他们驶回公司,然后不知去向。
我不知道未来世界里是否还会有一扇奇迹般的门,像今天这样为我留住一道缝隙。我能做的,也只有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退场,回到我的观众座位上,依旧是命运般的、第四排最左边的位置。
深呼吸倒数十个数后,我听到全场开始欢呼有马加奈的名字。
尾声:
他们的故事比我想象得还长,从无人知晓的童年开始,到时光的大雪覆盖一切。很少有人再提起新B小町,就连阿库亚轰动日本的复仇,也不再是秘闻轶事。曾经有段时间,互联网上充满了各种关于星野家的解读,复盘他们传奇的出生,猜测他与父母间的爱恨——网友们各执一词,而他仍是一个谜。
时间的鱼溯游了太久,久到我又一次、再一次怀疑,这是否只是我的一场梦、一个错觉、一道如看客般轻浮的猜想。
每当这时,我就会回到我的小网站,浏览那些仅我可见的日记,是我线下见过他们后连夜写下的。我怕抵抗不了遗忘的力量,所以不得不时时回忆——她明亮的微笑,他晦暗的眼神。
十余年过去了,有马加奈如今已是炙手可热的女演员,刚刚获得奥斯卡奖的提名,星野阿库亚也成了有名的导演。我找了份文职工作,偶尔在skeb上接稿。我不再推偶像,但舍不得扔掉曾经的应援物,那些没了电的白色荧光棒,堆积在我新家的仓库,和那个签文一起。而我的网站访问量也堪堪突破三千,绝大部分来自于我自己,固执地反刍青春期无疾而终的梦。
最后一块拼图仍攥在我手里。
那只金鱼再次出现时,东京的樱花树正探出第一批新芽,我站在树下,时间突然从脚下泛起旋涡,金鱼拖着我往深处游。
一阵眩晕后,我看清了手里的这只信封邮戳——全世界只有一条这样构图的金鱼——属于唯一和我讨论过他们的网友头像。
「普通网友小晴 亲启」
清越的刀刃相击声从我心里划过一拍,有所预感般,我颤抖着手指拆开了信封。一张婚礼请柬,蓝白格子的烫金滚边装饰,缀着星星和月亮的水印底,而那两个姓名,只在我梦里并列在一起过,只曾由我小心地输入在网站里,如今以确凿的手写体出现了——
来自「A君」和「K酱」
樱花树再次盛放的春日在一个月后。我靠在树干上,听到过往的梦境原来并未死去,正在继续抽芽生长:
「欢迎参加我们的婚礼」
Paranoid/偏执( 巨人阿尔敏亚妮(明尼)同人)第4-6章
Paranoid/偏执
作者:Flailingkittylover(AO3)
《巨人》同人文,阿尔敏/亚妮 (明尼)中心。
本文获作者授权翻译,一切版权归作者所有,请勿改动或用作商业用途。
原文发表于AO3(17882783)
译者:松果子,三文鱼,采绿
[图片]
画家:@SCRise_ (此同人图为本文专门绘制)
----第四章----
亚妮在处于这样高度的时候从来没有感觉如此无拘束过。她一直在地面上盘旋,处于一张由肌肉力量构成的网内,专心地进行这项训练。而此事的唯一的目的是粉碎她要攻击的对象。...
Paranoid/偏执
作者:Flailingkittylover(AO3)
《巨人》同人文,阿尔敏/亚妮 (明尼)中心。
本文获作者授权翻译,一切版权归作者所有,请勿改动或用作商业用途。
原文发表于AO3(17882783)
译者:松果子,三文鱼,采绿
画家:@SCRise_ (此同人图为本文专门绘制)
----第四章----
亚妮在处于这样高度的时候从来没有感觉如此无拘束过。她一直在地面上盘旋,处于一张由肌肉力量构成的网内,专心地进行这项训练。而此事的唯一的目的是粉碎她要攻击的对象。
亚妮可以从这棵树枝飞行到另一棵,她旋转,像跳着惊险的舞蹈一样,把巨人模型的脖子切成碎片。当她飞到班上的队友们头顶时,他们小心翼翼地在下面摇摆,她的头发在她苍白的脸上拍打。绳子缩回,身体向后倾斜,亚妮的髋关节向上用力,直到锚弹起来,并锁定在齿轮能到达的最远的树枝上。一阵蒸汽从她身后喷出,亚妮飞速冲上前,穿过森林里茂密的叶子形成的遮阳篷。
粉紫色的云朵和橙色的夕阳落在树冠之上。在落体过程中,她的身体盘旋着,这两秒好像她所度过最长的两秒,她慢慢地闭上眼睛。亚妮沉浸在这一瞬间,这时周围一切都很平静,很平静,她只觉得太阳的热量拍打在她的皮肤上。
她逐渐下降时,肚里感到的紧绷和上提,使亚妮的眼睑张开。她不愿意这么快就离开,但本能引导着她的身体飞向树冠之间的大裂缝。金属锚向前发射,在树枝上挂住,她开始在树组成的迷宫中盘旋。
当她回过头,亚妮看到了这个永远吊车尾的男孩,他离她只有20英尺。
亚妮看到他的肌肉从袖子里收紧,但他的刀刃只能划破木头巨人后颈的一英尺深。不过,阿诺德似乎并不在乎。他在空中漂荡和摔倒,有时无法保持平衡,有时也无法对自己弱点暴露产生危机感。当他的脸从他的长发中露出时,亚妮见到了她觉得最恶心的小孩一样的笑容。
他居然玩得很开心,愤怒把亚妮的嘴唇拉了下来。仿佛感觉到她的愤怒,男孩的头转向她,他困惑的目光和亚妮专注的目光交换了一下。
“你做的白日梦太多了。”亚妮语调平缓地责骂着。
他的笑容动摇了一下:”对不起。我们最近训练太辛苦了,我忍不住想放松一下。一张一弛很有必要嘛。”他的眼睛在绿荫笼罩的森林里游弋:“在这里我会感觉很无拘束。”
休息?亚妮心里嘲笑他。当亚妮对这个不被周围世界所影响的男孩怀恨在心时,他显得很纳闷。她一言不发地向前猛冲,在树的中间消失了。
父亲告诉她,生活中没有放松。
阿诺德和其他人不会愚蠢到连这一点都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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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左转!”柯尼.斯普林格大声命令道:“不!不!你的左边!”
“我是对的!”萨莎.布劳斯带着喷火的眼睛反讥:“这才是更好的方向!”
“我告诉过你我速度更快,所以我来抓!”
“不!你抓的方法都是错的!”
“草,看在神的份上,你们两个都闭嘴,先抓住它好吗?!”让.基尔希斯坦大叫。
亚妮照料着她的马的时候,柯尼.斯普林格跟在那只咯咯叫的火鸡后跑。当他在泥土上打滑时,扬起的尘土升起烟雾,而他那有着硕大的羽毛的盘中餐,正和他那穿着褐色靴子的女性朋友一起向前飞奔。
当一个人头脑简单,没有任何想法的时候,生活一定很简单,亚妮看着三人专心致志地去捕捉一只惊慌失措的火鸡。他们咕噜咕噜叫的肚子让整个训练小组都得停下来注视。唯一没有加入他们的是他们小组的其他成员,那两个男孩,他们盯着附近悬崖的边缘。这永远焦不离孟的两人在那里已经停留了一段时间,亚妮带着她的马平静地喝着附近河里的水,走过去看看他们到底在看什么。
大自然凉爽的气息在亚妮的脸上如此愉快地吹着,运动后的热度很容易就被吹消。当亚妮到达悬崖边时,看到晴空万里。
在那两人的休息地之外,是一片完全没有人类活动的草丛。亚妮以前只见过小而平静的河流和狭窄的森林,不知道悬崖边的水晶一样倾泻而下的瀑布,也不知道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排列在山谷中的松树。两座雪山蜿蜒穿过郁郁葱葱的山谷,直到尽头,远处地平线上的帕拉迪岛的城墙填补了两条分水岭之间的空隙。一切都是自然的最简单的形式,亚妮看得眼睛都移不开了。
“太美了。”一个充满敬畏的声音说道。亚妮的眼睛盯着那个背对着她的金发男孩。”想想这仅仅是我们生活的地方…还有更多的东西在那一边,一个有着无边无尽的这样的景象的世界,没有墙可以阻挡的世界。那里可以有能碰到云那么高的山。哦!还有沙丘!我不知道那些是不是和我们这里的沙子一样。你觉得呢,艾伦?”
亚妮内心皱着眉头。即使这位有抱负的探险家在这个地狱中幸存下来,他也永远无法到达大海另一头的世界。严苛的军事训练使她对外面的世界仅有粗略的印象,而且雷贝利欧收容区把她的同族与其他一切生活隔绝开来。这样的命运对这个男孩也不会网开一面的。
“太令人兴奋了,对吗?”阿尔敏.阿诺德把脸转向亚妮,然后又转向棕色头发的同伴。
他那顽固的朋友耶格尔哼哼道:“当然很令人兴奋。不过现在我觉得如果我们能集中精力夺回失去的土地,那你脑子里旅行会更令人兴奋。”一个嗜血的冷笑撕开了他青铜一样严峻的脸:“在我们消灭巨人之前,这些都是不可能的。那些该死的东西把我们关在这里。要时刻记在你的脑子里,阿尔敏。除非他们每一个都被我们消灭,我们没有机会去探索任何你想要看的东西。”
男孩的额头上爬满了迟疑,尽管他那金色的刘海因他的点头而微微摆动。两人回头望向这片充满生机的土地。
就算在面对巨人的过程里充满了死亡和失败,不知何故他们仍然对寻找未知的海洋和天空保留了希望。亚妮的胸口绷得紧紧的,紧到她再也不想待在那里了。她立刻转过身去,甚至没有回应身后那两个人叫她的名字。
“我抓住了!”亚妮听到远处那个女傻瓜在欢呼。女猎手把火鸡的腿紧紧地抓在手里,一副卑鄙的表情浮现在她的眼睛:”再咯咯叫也救不了你了。”她阴沉地威胁道。
当她的矮个子朋友掸掉衣服上的灰尘时,女猎手咕哝着,用她的手指数着她知道的各种烹饪火鸡的方法。
“是我追得它这么累的。”柯尼.斯普林格交叉双臂,疲倦又怒气冲冲地说:“所以,给我留一大块吧!”
“我们大家一起吃!”那个棕发女人扭头看亚妮。“亚妮!你最喜欢的部位是什么?最好现在就说,免得等会所有的好部位都没了!”
亚妮保持沉默,抓起挂在马鞍上的空袋子。“随便给我哪一块。”她木然地回答:“我去看看我还能在森林里找到些什么。”
她一直在灌木丛里走,直到听不到同伴们大声提出要帮助她的声音为止。当她独自一人搜索时,这种处境至少是她熟悉的,她会在厚厚的灌木丛和迷宫般的树木之间寻找食物。一刹那间,这让她想起了父亲,在那个她还幼小的时代,父亲鼓舞她的微笑或话语至少还曾经出现过。
但这两个男孩说出了他们的梦想这件事,在她身上留下了太多有毒的印记。愤怒侵蚀了对父亲的记忆,亚妮胸口的紧绷又回来了。
做白日梦者有着幸福的无知去相信他们的未来是美好的。他们认为自己可以冒险走出帕拉迪岛和收容所的墙壁,而没有那些肮脏的脸盯着他们看?那位博览群书的男孩认为,他可以更进一步,探索他所读到的新奇事,而不需要佩戴一个烙印去让人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东西?他们为何能想到这样的事情?
心中的火焰如此猛烈地燃烧着,亚妮紧紧地抓住她的枪,以至于木头发出声音。
亚妮意识到,她内心的怒火并非出于讨厌。
她嫉妒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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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我们有一些时间没见到亚妮了。”阿尔敏关切地说。当他从泥土中站起身来时,他凝视着周围树木的阴暗缝隙:”亚妮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
“她不会有事的。”艾伦很快回答。他懒洋洋地靠在一棵树皮剥落的树上,凝视着夕阳的天空。“她想回来的时候就会回来。”
“就算这样,天还是越来越黑了。”阿尔敏继续说:“我们还是别坐在这里干等她回来了吧?”
“不管什么东西想要害她,她都可以踢断那东西的脊椎的。”柯尼心有戚戚地对阿尔敏说:“她没事的。”
阿尔敏看了柯尼一眼,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他仍然不满意。“我再等五分钟。如果那时她还没回来,我就出去找她。我们应该有个人一开始就和她一起去。”
“是啊,因为她有这么好心的同伴。”让讽刺地补充道:“我宁愿和一个树桩说话,也不想再和她一起行动了。让她做她想做的去。她也从来不一个人迷路太久。”
阿尔敏的眼神收缩了。他并不喜欢别人蔑视亚妮自我孤立的性格,而且,他也不喜欢让和艾伦之间的互相敌视。一个如此大的群体里面有着这么多不同的人际关系,比他成长的环境要复杂得多,这些都是他仍在逐渐习惯的。
从远处,艾伦看到了他朋友的决心有多大。“好吧。”艾伦长叹一口气说:“我们再等她五分钟,然后我和你一起去找她。高兴了?”
“那我们都在等的时候……” 柯尼在阿尔敏回答之前开始说。他拍打着双手,迅速搓着手掌,好像在生火一样:”谁饿了?看柯尼大厨露一手吧!”
“不,”让在木椅上断然否决:“你不许再做饭了。”
“别啊!”柯尼争辩道:“我妈妈教了我特别好的叫花鸡的做法!我觉得你肯定会喜欢的!”
“不!上次你做饭弄得我的肚子到现在还没好,我保证再吃你的饭我还得拉肚子。让萨莎来做吧。”
柯尼发出一声介于抱怨和咆哮之间的声音。当柯尼兴奋的目光与阿尔敏相遇时,阿尔敏的嘴角突然颤动起来。“阿尔敏!你想尝尝我的菜,是的吧?我跟你保证,这肯定是你吃过的最好吃的火鸡!”
一声强烈的咕噜在阿尔敏的胃里响过——他绝望地祈求不要经历再次吃柯尼的食物的创伤,那跟挨饿还真分不清哪个更痛苦。
“不要,谢谢。”阿尔敏礼貌地拒绝了:“我吃萨莎做的就行了。”
“但她不会做我的特制酱!我跟你说,这是火鸡特别需要的配料!”
“听起来就很恶心啊。”让厌恶地皱起右半边脸吐槽道。
“那是因为你有个狗屎脑袋,脑子总是在阴沟里。”艾伦恶狠狠地冷笑了一声。
“谁跟你说话了,没用的家伙?”
“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这个懒鬼!”
萨莎和阿尔敏是唯二没有加入柯尼的笑声或艾伦和让接二连三的互相侮辱的人。阿尔敏叹了口气,而萨莎的金色眼睛开始闪耀着自豪的成就:“完成了!” 她从她精心制作的木制烤肉架后退开,架子下面迅速燃起熊熊大火。当她把火鸡穿过一根她将要放在火上扭动的被削干净的树枝时,附近的嘎吱声让没精打采的阿尔敏突然跳了起来。
一个袋子扑通一声扔在阿尔敏身旁的地上,一些平菇从袋子裂开的口中倾倒出。阿尔敏抬头看,亚妮弯腰去捡平菇,他也发现了两只兔子挂在亚妮腰上的绳子上。
“我在森林里发现了一些东西可以来做个炖菜。”亚妮用无聊的语气说道。她蹲下,开始解下余下战利品。“这些大家都会喜欢的,毕竟练习持续这么久了嘛。”
萨莎高兴得尖叫起来:“亚妮,你太棒了!看看,看看这些!还有野菜。”女猎手猛冲过去,只是当亚妮面无表情地盯着萨莎时,她才停住了脚步。
“呃……你能给我一些野菜吗?”萨莎尴尬地对沉默的队友微笑:“配上我的火鸡会很棒的!”亚妮继续眼神空洞地盯着她,萨莎颤抖着,像一只被鹰盯着的兔子:“呃…呣…请能不能给我一些野菜好吗?”
亚妮一直盯着她看。然后,她从她的包的深处抓出一大把绿色的野菜和胡椒,并把它们交给这位等待的厨师。阿尔敏认为正常人类是不会像萨莎这样发出那么大声的尖叫的。只是那一瞬间,阿尔敏看到萨莎去拥抱亚妮时,亚妮退缩了。女猎人拥抱完,飞快地回到她的临时烤肉摊,这时亚妮拿出一把刀去剥兔子的皮。
炖蘑菇、炖兔子和烤火鸡的香味足以让阿尔敏的胃愤怒地翻滚,他的朋友们也加入这个胃的合唱团。火鸡烤好了,咬在嘴里会又香又脆,萨莎嘴边的口水就像马上会滴落下来一样。
“柯尼,你准备好了吗?”阿尔敏听到让低声说。
“没问题。”柯尼攥着手掌上的绳子回应道:“你瞄准她的腿,我把这个放在她的牙齿中间。”
当萨莎进入她的原始状态时,阿尔敏所说的“混乱的尘埃云”即将散成一团。艾伦的眼睛在恼怒和饥饿中颤动,而阿尔敏则试图保存任何食物而不使它们被恶鬼们撕咬和拉扯。
当萨莎伸手去拿那把切肉刀时,亚妮在任何人都还没来得及动弹之前就把它夺走了。
“把碗给我。”亚妮用严厉而平和的语气命令道:“你只能拿我给你的这么多。”
“我有厨师的权利!”萨莎瞪着食肉动物一样的眼睛说:“我应该拿最大的一块!我应该是第一个拿的!”
亚妮停顿了一下。她慢慢地滑动刀尖,不知道是无意指着萨莎,还是有意威胁:“我不会重复我说过的话。”
萨莎的脸颊在愤怒中鼓起,涨得通红,她憋在那里好久,以至于阿尔敏担心她的脸会开始变紫。阿尔敏相信亚妮在萨莎面前有着和夏迪斯一样的威慑力——甚至他敢说,和三笠一样的威慑力——这威慑力是唯一可以阻止火鸡不被萨莎吃进嘴里的力量。
萨莎终于呼出了气,她又像是拼命地呼吸空气,又像是沮丧:“呸!行吧!”她大叫道:“那先分给我!”
亚妮耸耸肩,让大家惊讶的是,她给萨莎的碗里装满了一大块火鸡和两大勺炖蘑菇兔肉。当阿尔敏的汤碗被亚妮递到他手中时,汤碗是温暖的。他把碗边提到嘴唇,一份既温暖又香浓的肉汤从他的喉咙里滑了下来。他狼吞虎咽着,有生以来第一次,他的胃如此得到满足。
“这些全部都太美味了!” 柯尼赞叹道。他手上火鸡被消灭干净以后,又把碗舔个干净:“谢天谢地,我吃饱了。”
“原来你除了板着脸和格斗以外还会别的,莱恩哈特。” 让对这个安静的女孩假笑了一下:“你烧的不算太好,但也不坏。”
“好嘛,让。”艾伦一边嚼着最后的食物一边说:“话说回来,你的味蕾很挑剔啊,可能因为你妈妈做的食物太好吃了。什么都比不上妈妈家常菜,对吧,让宝?”
“你TMD闭嘴!” 让大声喊着。
看到一个想找茬的冷笑浮现在了艾伦的脸上,阿尔敏用手捂住自己疲惫的脸,艾伦和让的互相侮辱之战又开始了。他竭力不理睬两人让耳膜裂开般的喊声,把注意力转移到亚妮身上。
“你年轻时住在森林附近吗?”他问道:“你就离开了一会儿,回来时却带着这么多东西。”
“我确实曾住在一个森林里很久。”亚妮回答。
“在里面打猎吗?”
“有时会。”
阿尔敏微笑着,知道她在积极地避免说更多的话。“嗯,你做的每个菜都很好吃。”他称赞她:“谢谢你。说实话,这是我好久以来第一次吃到这么好的东西!”
神秘的蓝色凝视着阿尔敏。少女对他慢慢眨了眨眼,有那么一会儿,阿尔敏的心撞到了他的肋骨,忐忑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亚妮从她坐着的苔藓覆盖的原木上站了起来。
“你去哪里?”
“需要有人巡逻。”她回答说:“这里就算一群狼向我们走来,我也不会惊讶,因为你看那些白痴的声音有多大。你们打扫这里,我去周围巡视一下。”
她再次把自己孤立起来,把后脑勺对着阿尔敏。他看着她走近一棵树,从树干上跳上去,抓着树枝晃荡,然后以流畅的动作把自己拉起来,好像只用胳膊举起自己的身体根本不是什么麻烦的事儿。这些事阿尔敏肯定做不到。黑暗遮住了她的脸和上半身,她看着森林深处,阿尔敏突然把他的思路转向熊熊燃烧的火焰。
他回想起亚妮和她那淡蓝的眼睛。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想的时候,手掌上会有轻微的湿冷的感觉。
----第五章----
她很想离开这里无法容忍的热浪,不愿意多站在训练场上一分钟。眼前这个对世界大发雷霆的顽固少年耶格尔,双手放在膝盖上,在亚妮面前气喘吁吁。他希望喘气能使自己恢复活力,但他只能不停吞口水和咳嗽,然后拼命地吸进更多的空气。
亚妮的嘴角自傲地抬起:“如果你不能调整呼吸的话,那你就是弱者。” 亚妮在他的失败上补上一刀:“趁你还有气,提前放弃,滚去休息吧。”
艾伦.耶格尔留下了一声介于拒绝的咕噜声和急促的呼气声之间,亚妮把头发挪到耳后。她的目光集中在那个坚定的少年身上,等待他的反应,一直在防备着。
耶格尔猛冲过去,飞快地把木刀向前推,亚妮看到的只是他滚成一团逼近她的腹部。但是亚妮很轻松地躲到一边,用脚向前横踢,用手猛击他的耳朵。耶格尔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学员们吓得扭头。亚妮的一只脚嵌进他的肚子里,把他向后踢飞了几米时,他的嚎叫立刻变成一声“啊哦”。耶格尔翻滚了两圈,直到停下来,一直抱着头。毫无疑问,他觉得他的大脑里一定像是处在铜钹和手鼓的相互震鸣声里。
“你的身体的协调性就跟一把锤子一样。”亚妮用百无聊赖的口气批评道。她走过去让他转过身,一只手叉在她自己的腰上,好像在表示她是多么的失望。”如果你想跟别人格斗上占优势,怕是要动个手术才行。”
“不管你TM是什么意思!”耶格尔痛苦地大叫。他可怜地叫着,手紧紧地捂在耳朵上,翻了个身。”MD!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用靴子尖踢了踢艾伦的头,表示斥责:“别像小孩子一样。我打你的力度不够让你的耳鼓破裂。最坏的情况也只是让你会迷失方向好几天。”当那个生气的人滚到她面前,亚妮把她的手举给耶格尔看:“如果你想造成这样的伤害,就把你的手这么做,然后用手掌正中击在他们的耳朵上。这下子会让他们晕眩,让他们没法躲避下一次的攻击。”亚妮看着耶格尔痛苦地在地面呼气:“不过那只能在你足够接近他们之后才行,你现在的水平还远远做不到。”
这个心怀不满的男孩翻身咆哮着,把额头埋进泥土里,似乎希望这个新姿势和双手按摩头部两侧能缓解疼痛。他在布满砾石的泥土上发抖,使劲爬起来,然后才又一次摔倒。
“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说。亚妮半睁的眼睛立刻落在他身上,这是艾伦那位经常在一旁观望的朋友阿尔敏.阿诺德,他不常参与与人格斗。“抓着我的手,艾伦。”
艾伦.耶格尔在地上咕囔着。他先把阿尔敏.阿诺德的手打开了。但他用颤抖的手臂撑着爬起来,脚下却开始踉跄,他伸手寻找平衡的时候,阿诺德一把把他抓住了。亚妮听到愤怒的呼吸下微弱的抱怨声,阿诺德对耶格尔做了一个嘘轻声的手势——“她还在旁边呢!”她听到阿诺德说——但亚妮走开了,留下了那个对她生气的男孩。周围的人盯着她,面对她纷纷从她的路径上退开,就像看到一股不祥的浪潮一样。
晚些时候,她又看到了他们俩。他们像平时一样响亮活泼地聊天。两人的亚洲人朋友在亚妮吃饭的时候一直都用恶魔一般地眼神盯着她。在三笠.阿克曼拗着叉子露出威胁一般的神色时,她的“家人”朋友又开始对让.基尔希斯坦吼叫,亚妮觉得挺无聊,于是起身离开长凳。这时,耶格尔三人小组的那位瘦弱的男孩走了过来。接着,亚妮被他的问题所震惊,以至于她眨了好几次眼。
亚妮问:“你再说一遍?”她的语气虽然保持平淡,但几乎要被她的惊讶所穿透。
阿尔敏.阿诺德紧张地清了清喉咙:“嗯……你可以也跟我一起练习吗?”
亚妮那与世隔绝的天性几乎驱使她直接走掉,但她却微微合上了眼睑:“你还只是个菜鸟。然后你突然觉得自己能跳到高手班练习吗?”
“不……不是的!我只是觉得你一定很多可以指点我的地方,就算是对初学者——不对,尤其是对初学者很有用。”一个紧张但真诚的微笑让他的嘴唇翘起来:“我愿意听你的指导并跟你一起练习,当-当然,如果不太麻烦的话。”
亚妮缓缓地眨了眼,把他刚才的话都消化了。如果她只是耐心指导一个笨蛋,时间还是可以控制的;不过现在,她又引起了另一个行动笨拙的男孩的注意。日常生活和对自己形象的维护已经虚耗了她太多的注意力,从而让她从自己的主要任务上分心。如果莱纳和贝尔托特不是这么太专注于扮演士兵的游戏,他们明明可以帮自己去收集更多信息。而亚妮只能一个人扛下本该由这俩人负责的烂摊子,她已经疲惫不堪了。
“我已经有一个弱者要训练了。”她冷淡地回答:“为什么我还要教一个比他还弱的人?”
“因为我很想知道一些基本的格斗常识。”阿尔敏.阿诺德冷静地分析道。虽然他的脸上冒着汗,但他的表情是坚定的:“我的力量不足以打败大部分对手…但也许我可以为自己争取足够的时间逃跑。你刚才打败艾伦的动作让我明白了这一点。”
“我拒绝。”
“拜托了,亚妮!我保证,我真的不会碍事的。如果你跟别人练习的话,我会安静地坐在一旁等。在你和艾伦练习之前,我甚至可以给你当作热身用!”
“你那个朋友只会问一些简单的问题所以我可以回答。但我没有时间回答你那些又臭又长的问题,我也大概能想象到你会问我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亚妮从长板凳上站起身:“所以不行。”
阿尔敏.阿诺德是一个非常固执的人,他那深深的皱眉也显示了这一点:“我很明白,亚妮。但我想告诉你,我会一直请求你教我的。这事对我非常重要。”
亚妮皱了皱眉头:“好,你每次来求我,我都会麻烦自己弯一弯腰把你绑在马车轮子上,然后让你滚走。”
“行,每次你这样做,我都会自己解开绑,走回来再问你一次。”他坚决地说。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了。”亚妮刻薄地回答。
亚妮转身只给阿诺德留下了自己连衣帽的样子,结束了他们的谈话。正如亚妮所料,阿诺德还真的信守诺言。
第二天,他又一次请求她跟他一起训练。
她无视了他。
后一天的午饭时他又请求了她一次。
结果就是,在点名的时候,阿尔敏.阿诺德不得不紧张地向夏迪斯教官解释为什么他的腹股沟周围的衣服上被泼到了那么多水。
在亚妮跟艾伦.耶格尔练习时,他又请求了她一次。
亚妮机智地把她的脚狠狠地踢进耶格尔的肚子里,他踉踉跄跄地后退,倒在他那位更小的朋友身上,然后两人都摔倒在地。
可后一天阿诺德又来请求。
再后面一天。
再后面一天。
阿诺德每次都会看到她从他脚边走开,从他肩膀边擦过,一直被她无视。当亚妮看到那一把熟悉的金色小拖把再次向她走来时,她那张扑克脸已经没法努力掩饰内心的无奈了。
她的指关节因握紧拳头都快裂开了。
他也未免太固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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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儿用铅笔不尖的那一头敲着桌子,她已经不耐烦透了。
亚妮听到的每一节课,不是乏味就是早早过时的东西。被困在古时候和陈旧的生活环境中,对亚妮来说是令人厌烦的,尤其是当老师在提醒他们关掉煤油灯以防发生意外之类的重要性时,她就会多么想回去生活在可以用电的环境里。
当亚妮在测验中潦草地写下答案时,她注意到相当一部分同学都在抓耳挠腮或在座位上努力外移,他们伸着头,侧着身,这些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找一个好的角度可以看到阿诺德的答案。亚妮并不感到惊讶;他每门文化课都名列前茅。对于战术策略,亚妮在她心中设计的每一种方法都差点会被他的策略打败,尽管亚妮是受过特殊训练的战士,阿诺德几乎总是只落后她的战术半步或保持同样的水准。
下课后,那个总是饥肠辘辘的女孩萨莎.布劳斯和她那位像个会走路的棒棒糖的朋友柯尼.斯普林格拉着阿诺德的衬衫。
“我要死在这里了,兄弟!”斯普林格恳求道:“上课睡觉不是我的错!老师讲得太无聊了。你得教教我!”
“是的,我也是!”年轻的女猎人附和道:“虽然我没钱付给你……但我保证我可以给你做晚饭!”她垂头丧气,虽然看起来像在低声自言自语,其实她还是那样大声:“虽然但是,我可能自己会把晚饭大部分吃掉…”
亚妮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对他们翻白眼。然而,阿诺德却露出了友好的微笑。
“我很乐意教你们两个,但要分开教。”他说:“你们俩在一起的话,就太会分心了。”
萨莎和柯尼都因为即将到来的令人头疼的学习而发出嚎叫。于是亚妮几乎每天都会看到这对充满活力的蠢货纠缠着阿诺德。阿诺德每天都花时间分别指导他们读书,他们会出现在食堂的休息室或兵营亮着灯的门廊上。受尽挫折的阿诺德老师发现学生们正在走神时,会轻拍他们的额头,或者露出一张不悦的脸——虽然带着很深的孩子气——但从来没有一天他会缺席给他们上的课。
阿诺德老师的补习班在食堂里越来越壮大,甚至他的褐发朋友耶格尔也伸出耳朵,倾听他的朋友给其他人教授的内容。对于每一个新学员,阿诺德都会不遗余力地表现出他的友好和慷慨地奉献自己的知识。他聪明又敏锐。她从未见过他出格于他令人愉快的举止,他也积极地避免故意炫耀他的学识。
阿诺德是个危险人物,亚妮很快意识到。可怕的是,事实确实如此。
这位13岁的年轻人在友谊和知识中悄然成长,而他周围的其他人物却如此强大和显眼。因此如果不用心去分析的话,似乎只有他的朋友们是需要提防的。——但是亚妮看到了比明面上的事实更深入的本质。
她在他面前要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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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敏已经习惯了晚上在军营里被打鼾的声音和不那么好闻的气味环绕,但是他今晚却很难入睡。他的眼睑被封住了,尽管他的思想在熟睡和清醒之间被困在黑暗的边缘。
他睡在这张像石头一样硬的床上的日子已经过了多久?整整一年?不…现在应该已经不止这么久了。
所有这些时间都从他的手指间溜走了,他觉得自己的成长没有达到自己想要的速度。他希望在这里训练时能解开的谜团,仍然没有答案。图书馆里没有他没翻阅过的书架,也没有他没检查过的抽屉。相反,他学会了很多大部分人不知道的关于巨人的知识,并得知如何在巨人出没的地区生存。不过只要简单计算阿尔敏就能知道,他自己能在那些地区生存的几率就算不是零,也是非常渺茫的。
旭日初升的温暖很快就笼罩在他的眼皮上,疲倦的男孩沮丧地叹了口气。他整个晚上都在担心中度过。现在,夏迪斯随时都会在军营里大声宣布他的早间命令。
也许是他不够耐心,或者是沮丧让他心烦意乱了。老实说,阿尔敏不太确定是哪个。这个努力的少年只知道他需要睡眠,可是他所学到的任何知识都无法帮助他每天醒来时的焦虑。来自噩梦的恐惧仍然萦绕在他脑海中的那些黑暗的、充满蜘蛛网的角落里。他问自己的每一个问题都被黑暗吞没,无人回答。
如果当时的一切都没有发生,他还会参军吗?
如果他足够努力的话,他真的能沿着世界上的许多风景旅行吗?
…那些让他和这里的每个人都不舒服的东西,在外面还存在吗?
一块石子砸在阿尔敏的头顶上,砸得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迅速眨了眨眼睛,消除了睡意和晨曦的迷糊。呆滞的蓝眼睛望着他床头窗外那个懒洋洋的身影。
“当你想获得及格的时候,最好每次都要确保自己可以得高分,不是吗?所谓的求其上者得其中。”窗外明亮的身影问道。
“嗯?”阿尔敏睡意朦胧地说。他很困惑地眨了几下眼睛后,刚才还走神的眼睛终于看到了窗外的倩影。
金色的刘海垂在亚妮的头上。“当你想要做到任何事,你都不会退缩。”她用实事求是的口气评论道:“你和你的朋友,你们俩都是这样。”
阿尔敏凝视着她。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她是否在期待他的回答。他只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心里焦急地保持安静,迫切想听她下来说些什么。
亚妮的眼垂低了一点:“如果我允许你一起练习的话,给你那个聒噪的朋友的规定同样适用于你。我叫你什么时候起床训练,你就什么时候做。不要对我提任何条件。”
仿佛听到关于自己的谈话是第六感一般,艾伦从阿尔敏旁边的床上坐起来,打了一个强烈的哈欠,把旁边两位的对话打断了。
“你们在干嘛?”艾伦满脸睡意地问道。
亚妮背过身去留下了瞠目结舌的阿尔敏:“我的邀请只说一次。过期不候。”亚妮转身朝着通往训练场的小路走去。
信号只需一秒钟就能传达到阿尔敏和艾伦的脑中。他们从床上一跃而起,拖拽着靴子和制服,然后冲出门外跟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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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的朋友靠近你,让你的敌人靠你更近。亚妮的脑海里回想起这一句。
这是马迦特队长在几年前告诉她的话,虽然她怀疑真正的战士是否会相信这样冒险的策略,但亚妮不介意试验一下,用跟在她后面的两个男孩作为她的小白鼠。
她也会向他们学习,就像他们向她学习格斗一样:学习他们是如何工作的,他们的弱点是什么,他们对于其他事物到底知道什么?那个金发男孩子提到了一本关于外面世界的书——他从书上知道了什么?是不是意味着他的知识可以帮助她找到始祖巨人?
也许他们的天真可以被利用,也许仅仅是在他们身边就能有机会打开通向她渴望已久的答案的大门。她头脑中狡猾的一部分在悄悄地说:她一贯对于一起训练的队友很苛刻,现在如果她愿意教导几个学生的话,可能有助于她进入最终的训练兵排位前十名,因为这样就能获得更好的团队合作成绩了。
她转过头来,看着两个训练兵。耶格尔试图教他的小个子朋友一些从亚妮这里学过的技巧,他似乎觉得,在和亚妮亲自试炼之前,知道这些关键的步骤是阿诺德能生存的一个先决条件。耶格尔认为他自己能作为亚妮之前的先修课在外人看来或许是一个傲慢的假设,但他那充满感激的朋友还是毫无芥蒂并热切地听着。耶格尔走进操场的圆环时得意的笑可以和土狼狡猾的微笑相媲美,而阿诺德的脸上却洋溢着喜气洋洋的热切。
对他们的热情,亚妮不得不忍住微笑。对于她来说,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火焰如此紧密地结合在一起,真是奇怪。两者都是强烈的,但它们在结构上的差异使阿诺德周围呈现出蓝色的风暴,而耶格尔周围则呈现出红色的漩涡。
一阵轻微的刺痛顺着她的脊梁往下游走。
她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兴奋。
----第六章----
“报到名字的上来拿邮件!” 粗哑的喊声响彻整个营地。“快点,不然你们妈妈给你们送来的多余的围嘴和尿布就被扔了!”
急切的训练兵们冲上前,拥挤的人群中互相推搡的人越来越多。从这些孩子们的肢体语言中,亚妮读出了多种情绪:有些人显得焦躁或不确定,而另一些人则因为看到了密封的信封或包裹之外的事物而表现得十分兴奋。善于观察的女孩注意到,她密切关注着的三人组并没有冲入激动的人群中,而是走开了;在亚妮眼里,他们皱着眉,渴望自己也能拥有营地外的亲人,也能从他们那里获得被关爱的实物证据。
在亚妮的左边,和她金发朋友一直黏在一起的扎着马尾的女孩尤弥尔——那位金发朋友赫里斯塔是一个比亚妮还娇小的女孩——正大声谴责米娜竟如此愚蠢地允许她母亲通过一张皱巴巴的纸来规定她的穿衣习惯和行为举止。基尔希斯坦则为了不被人看见而像抓挠腋窝一般移动着,小心翼翼地将母亲的包裹偷偷取来藏在外套下面——他是个引人发笑又令人心痛的妈宝,亚妮看着他的模样,几乎浮现一抹冷笑。
“可终于来了!” 光头的小矮个儿柯尼.斯普林格大声地宣告着。他屈腿蹲着,得意洋洋地将自己的包裹高举过头顶。“这才是真正的食——物!”
“斯普林格,你可最好跟我们分享!” 远处的声音命令道。“你老吹嘘你老妈的厨艺,但我敢打赌不会比贫民窟里的老鼠肉串好多少!”
“是啊!” 让.基尔希斯坦表达了支持。“你总对自己妈妈的厨艺赞不绝口,现在要拿出证据来!”
“才不呢!” 斯普林格双眼放着怒火拒绝道。“别碰我的战利品!我是为了这才卖力训练的!”
“我们也是一样啊!现在把它交出来!”
斯普林格飞快地跑开了,一团尘云在他身后升起,一大群训练兵在后面穷追不舍。所有人都想要一块那个矮个子的傻瓜总挂在嘴边夸夸其谈的食物,但亚妮只是眨了眨眼表达她冷淡的惊讶。比起去看斯普林格被推搡得窘迫不堪,又被大笑着的基尔希斯坦夺走了包裹(而他自己的包裹则从他的外套里掉了出来)——亚妮更想知道为什么唯独那个恶名昭彰的美食小偷没去追逐令人垂涎的美味。在名字被念到之后,萨莎.布劳斯指尖划过从士兵手中接过的信,她琥珀色的眼睛激动地闪烁着,但悲伤随后悄然而至。
“该死……”布劳斯嘟哝着。亚妮低头看去,见红字打印的“退回发件人”被橡胶压印在信封的正面。“又被退信了……”布劳斯沉重地叹了口气。“我猜爸爸又搬家了。”
“或许是他故意寄回来的。”亚妮冷淡地说。
萨莎.布劳斯因她的话明显僵住了。
“亚妮……”坐在她身边的马尾少女米娜轻声说,“这样说不太好。”
“我没想做个好人。我只是在说她父亲退信回来的可能性。”
“没…没事的,米娜。”布劳斯转过身,露出一个痛苦而勉强的假笑。“我父亲有时对我很严厉,但那是因为他关心我、希望我一切都好。他是因为整个国家对养马的需求量大才老四处走动的。我只是不记得他在哪个村庄里,因为现在无论是我见到他还是和他交谈的机会都很少……”
亚妮擅长面无表情地盯着别人看,好像他们是从画中掉出来的滑稽画人物。女猎手对亚妮的怀疑有些迟疑,将目光转向铺着鹅卵石的地面上。
“父亲很严厉但他绝不狠心。他如果真的做出那样的事就不是他了。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我也希望他能为我自豪。”布劳斯将信攥得愈发紧,脸颊因窘迫而绽出红晕。“虽然…嗯…在我能开始告诉他我正在做什么之前,我得先记住他的地址…”
“我们来看一封他之前寄来的信吧。” 米娜粲然一笑建议道。“也许他提及了他正在何处或将去向哪里。你把那些信放在什么地方了吗?”
“在我的大箱子里…但是嗯……” 高个儿女孩难为情地抓了抓她一侧的脸颊。“我箱子的大部分地方都稍许有些污渍。如果我们把它擦干净,你觉得那张纸会出现吗?”
“…我们先关注怎么找到那些信息。之后会迎刃而解的。”
亚妮的目光追逐着女孩们的背影直至她们穿过军营的门。她疑惑布劳斯期望父亲为她自豪的渴望是出于一种真实的愿望,还是源自于某种无意识的责任感。从她偶然听见的谈话中,布劳斯先生似乎比亚妮的父亲更为仁慈、体贴,尽管仅是令他失望这个简单的想法就激起了他女儿如此多的恐惧,但亚妮怀疑是否布劳斯先生表达的并不仅仅是他不满于女儿的选择。
亚妮停留在原地,一直到夏迪斯号令所有人在训练场最远端处集合。
她带着疏离的神色走在人群旁时,亚妮想知道她的父亲一直在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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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真的把你打成这样啊?” 满脸雀斑的男孩马可.博特担忧地询问着坐在他身边的朋友。
“喂,我向他道过歉了!” 艾伦.耶格尔辩解道。“阿尔敏,你要记住:如果你侧闪的话,你是可以轻易地躲开对方的出拳的!如果你那样做,你下次就不会再被打到了!”
“还是说你又被亚妮扔了出去,落在阿尔敏身上,才把他打出了黑眼圈。” 让.基尔希斯坦在一旁得意地笑笑。他棕色的眼睛和射向他的耶格尔的眼睛互相较着劲。“呼,好一张生气的脸,巨人肯定要被吓跑喽。”
“听好了你这个蠢驴的表亲。” 基尔希斯坦的对手恶狠狠地怒斥道。“我随时随地都能打败你——”
三笠.阿卡曼往耶格尔的嘴里乱塞了一勺米饭,堵住了他的嘴,桌上的其他人和亚妮都认为那根勺子该是深得直戳向他喉咙深处,因为他哽咽着,而后竭尽全力推开了阿卡曼有力的手臂。整桌人盯着那个大理石般的美人,看她若无其事地继续用餐,而她的朋友终于拿出了那根勺子,大口喘着气。
“不管怎么说。” 阿尔敏.阿诺德眼下黑蓝色的瘀痕跟着他的笑容皱了起来。“我没事的,真的。如果这证明了我学到了一些东西,那这样的小事也是值得的。”
博特歪着他的脑袋好奇地问。“这就是你参军的原因吗,阿尔敏?为了学习战略?”
男孩明亮的眼里失去了一抹生动的蓝色,他皱巴着脸,犹豫着是否要透露如此个人的抱负。但和亚妮不同,阿诺德不会隐瞒自己的理由。
“某种程度上,是的。”他惆怅地答道。“在王家命令士兵和难民重夺玛利亚之墙后,在他们回来告诉我所有人包括我的爷爷都牺牲了之后……这个念头更加坚定了。我觉得我需要去成为什么中的一部分。或许通过参军,我就能够阻止类似的事重蹈覆辙。”
曾殷切表达过要为国王效忠的黑发训练兵因沮丧而坐立难安。阿尔敏展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并非所有的兵团都参与了那次行动,马可。如果你加入宪兵团,我是不会反对你的。”阿诺德温暖的笑意又扩散开来。“你是一个好的领导者,我相信国王的士兵们会欢迎你的加入。”
博特雀斑下的脸颊透出一抹浅红色。“我当然会尽我一切所能。我只是…我之前没注意到君王的一些决策居然会这么糟糕。”
阿诺德的视线飘向一边,落在地上,看上去有些后悔。“我很抱歉。你大概会以为我说这些是想拐弯抹角地羞辱你。”
“才、才不是!” 博特慌乱地摆着手驳斥着。“那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事。你很擅长评断一个人的品格。”
阿尔敏用看奇珍异兽的眼神瞧着他长着雀斑的朋友。“你说我擅长评断一个人的品格?”他满腹疑窦地问道。
博特挑起眉毛,端正了姿势,活像一个正在发难的母亲。“我看你和让真是让我任务艰巨。”
“哈?”
一瓶水翻倒在了木板桌上。“够了!这些郁闷的狗屎!”基尔希斯坦大声喝道。“放松一下,吃午饭了,别自怨自艾了!”
“没错!”斯普林格附和着他的高个儿朋友。“阿尔敏,你真正该关心的是在今天的野外生存课上记得提醒我。我呃……我上次吃了奇怪的叶子,我不想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斯普林格突然拿出一支墨水笔和纸,试图向不信任他的阿诺德佐证他是要写在一张“复习纸”上,而不是为了测验在手上偷偷打小抄。
亚妮听着阿诺德的那桌的喧哗声从不远处的餐桌传来。一个来自可怜之地的人和她共享着某种相同的领悟,让她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快。
不公,收容区,贵族用残忍的铁腕支配它的子民。阿诺德所经受的痛苦和她何其相似,他们的亲眷在他们出生于此却没有任何发言权的地方忍耐一生。正如艾尔迪亚人被用来当作无垢巨人的军火储备,墙内人也为了军队和君王鼓吹的所谓“更远大的利益”而牺牲自己。
一抹霜蓝在她的眼中旋动。亚妮把一闪而过的自我厌恶与挫败感都记录在她仿佛她故乡林中清河般的眼里;她看见了阿诺德身上的痛苦,不义不公令他失去了重要的人,也剥夺了他和他们共度余生的权利。太熟悉了。
亚妮的双手在桌下颤抖,她的手肘应是跟着一起颤动着,因为她的马尾室友看着她,始终扬着眉毛。亚妮从桌边起身,随后向门口转去。米娜大声地喊着她,问她要到哪里去。
保持距离是最重要的,亚妮在心里说。
如果不是因为耳朵要用来收集信息,亚妮很愿意伤害自己的耳膜耳聋一天,之后再去治疗恢复。她不喜欢听别人的过去,愤于听见暴虐思想的毒井如何污染了这座与世隔绝的孤岛;也许他们艾尔迪亚人终究没有任何救赎的希望。
亚妮吸了口气,长长地把空气在她肺部停留了一阵,直到她终于快速地轻呼出来。
这些人过于占据她的脑海,令她不安的是,阿诺德出现在她几乎每一个问题里。
她需要分散注意力。
亚妮思索着该如何找到可以使她分心的事,皮质长靴嘎吱作响地碾过营地坚硬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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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亚妮做了个梦。
很多时候她的想象力只能制造六个小时的布满了白色或红色条痕的记忆,那是她作为女巨人帮助马莱保持其世界霸主地位的岁月。
但今晚不同。
这次她梦见了他们所有人——梦见了他。
她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世界,在那里她可以和她的训练兵同伴在休憩时交谈,而那个比谁都懂得更多的男孩也倾听着、回应着,无所顾虑也无所畏惧。当有人说了些有趣的内容时,她可以放任自己沉溺于他们的微笑;她可以想笑。没有篱藩,没有忧虑。亚妮原只愿意显露一抹隐隐的微笑,而随着阿诺德笑了,他的朋友们也增添了眼前的喧闹,她嘴边笑容的弧度愈加舒展直至大笑到露出了全部的牙齿,所有人一同在某个未知的庆典里举起杯来。
亚妮从侧卧中惊醒。她颤抖地呼吸着,她用眼睛确认她回到了现实的黑夜里。她摇了摇头,一丛凌乱的刘海从左至右覆盖住了她的眼睛,接着她揉搓起了太阳穴。
许多迫切的渴望盘旋在她的脑海里,吞没着她日夜的所思所想。在这所有这些事中,为什么她会选择去梦见那一幕……为什么会是这样?
她好几个小时都未入睡,想要找到问题的答案。
(未完待续)
强扭结香(39)
“不想学?”见郭芙犹疑不定,苏大婶讪讪一笑,心道,生于武林世家的小丫头难免有些傲气,只是瞧她面露难色,又不像是不屑于旁门武功的样子。
“大婶,这到不是,我怕自己太愚钝,白白浪费您一番好意。”郭芙沉吟半晌终于羞怯怯开了口,说出自己的顾虑。
“骨正筋柔,天生习武的好料子,丫头还怕什么。”
“是我怕,我不忍她受累吃苦。”不及思索便脱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杨过瞧了一眼神色惭愧的郭芙,心中轻叹,芙妹自小贪玩,习武对她来说便是游戏,开心了多练会儿,不高兴动都不动,家里谁又忍心罚她呢,一切皆由她的喜好罢了。
“少侠有把握护她一生周全?”
“...
“不想学?”见郭芙犹疑不定,苏大婶讪讪一笑,心道,生于武林世家的小丫头难免有些傲气,只是瞧她面露难色,又不像是不屑于旁门武功的样子。
“大婶,这到不是,我怕自己太愚钝,白白浪费您一番好意。”郭芙沉吟半晌终于羞怯怯开了口,说出自己的顾虑。
“骨正筋柔,天生习武的好料子,丫头还怕什么。”
“是我怕,我不忍她受累吃苦。”不及思索便脱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杨过瞧了一眼神色惭愧的郭芙,心中轻叹,芙妹自小贪玩,习武对她来说便是游戏,开心了多练会儿,不高兴动都不动,家里谁又忍心罚她呢,一切皆由她的喜好罢了。
“少侠有把握护她一生周全?”
“哼。”杨过不屑地冷哼,单拿保护芙妹来说自己还从未失过手。
“漫漫人生路,人人都负重前行。少侠若想做孤侠我无话可说,只是有句话不知两个娃儿听过吗?‘藤生树死,树生藤死’。”
“想比翼双飞,两人也得有同飞高空的能力不是。”见过芙二人迟迟未答话,苏蕙娘笑了笑,走到郭芙身侧轻轻揽住少女的肩膀,“既是侠侣当要互相扶持。”
郭芙低头细细咀嚼着苏家母女的话,自小生活在父母羽翼下的姑娘从未思考过自己的人生路,究竟怎么走?究竟如何活?郭芙头一回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父母做主自己嫁了杨过,稀里糊涂成亲,稀里糊涂离家。活了近十六年,自己的生活极其简单,看似自由无忧,可静心细思却又不是那么回事,过于强大的家世把自己困在一个美丽的牢笼中。
抬起迷茫的大眼看着身旁的几人,郭芙喃喃自语着,“好羡慕爹妈。”
“既是郭大侠的千金,我猜你爹爹定是传了越女剑给你,韩女侠的越女剑舞的是剑影,造诣未精,而郭大侠使剑全凭精纯内力,所以越女剑在他手中威力最强,唯一的不足之处,郭大侠的根基和性情更适合刚猛的武功,因此他并不常使剑。我说的可对?”
知道面前的小夫妻各有各的心思,少年不屑,少女犹疑,苏大婶不急不躁分析起了他们家的武学专长。
前后寥寥数语惊呆了杨过,那妇人的分析句句精准,仿佛她曾与岳父交过手一般。
而且老妇人不光对武学理解透彻,这夫妻相处之法更是直点要害。从没认真思考过自己同芙妹的未来,自己只想拥有她,只想尽自己所能保护她,只想用自己的方式宠着她,只想带着她展翅高飞,可是自己做的一切都适合她吗?
面前这位藏而不露的老妇人虽浮于尘世却见识深远,不论武功造诣还是处世之道着实令人钦佩,杨过不由回想起古墓生活,狭隘的空间困住的不只是自由。
杨过恭恭敬敬向着妇人一揖,朗声说道,“谢大婶不吝赐教。”
杨过急急运气,空袖盈荡起沉沉劲力卷向闪闪绿光,同时左手拨剑架开扫胸而来的翠竹。
老妇人以竹当剑,她的剑势并不快,简单的招式随着杨过的速度而变,他快她也快,他缓她也缓。竹芒遇剑光,外人看着似在闪避,其实只有对决之人心中最明白,杨过的退进攻守全被竹影带偏了。
两人游斗百余招,重剑每一个变化出击都被化解开,沉稳的劲力在竹影中流动、消散。
酣斗间杨过未觉吃力,只是那竹影绿光锁得退进不由己,空有一身刚猛劲力却如何也发挥不出来。
灿灿金光仿佛全部聚集在两人的剑锋上,绿莹莹中透着浅金,黑油油间闪着焰红, 一时间看得郭芙眼花缭乱。她站在竹篱旁观战,越看越激动,越看越兴奋,头一回见识杨过与旗鼓相当的对手对决,那身形稳健又潇洒,有外公的俊秀飘逸,亦有爹爹的刚猛沉着。
脉脉秋波追随着杨过的身影,清澈的眸子闪着好看的光芒,像汪着水一般,愈来愈水润,愈来愈柔和,郭芙粉嫩的小脸渐渐转红,红得娇艳明媚。
哈哈大笑伴着浑厚的喝彩声,惊醒了如痴如醉的姑娘,那声音有点耳熟,似乎在哪听过,郭芙偏头瞧向竹林,只见两位男子向这边缓步而来,走在前面是位面庞黑红白发虬髯的老者,他身后跟着的便是同苏蕙娘一同回家的男子。
郭芙微微眯着眼细看,越瞧越觉得那老者面熟,却是如何也想不起在哪见过。
“好久不见老婆子动武了,今儿哪来的好兴致,在这欺负小娃儿。”
洪亮声音含着一丝戏谑,话音未落人已走近郭芙,白发老者的到来令苏大婶瞬间收势,只见老妇人缓缓移步,接着身形一旋,眨眼间已经落至老者面前。
“老婆子,我是来提亲的,酒自是少不了。”
两位老者相视大笑,笑声穿入竹林中,仿佛山野都跟着欢快的笑声颤动起来。
取出帕子拭着杨过额头细密的汗珠,郭芙兴奋地赞道,“杨大哥,好俊的功夫。”
发光的眸子含着笑意,一眨一眨隐着可爱的小羞涩,红扑扑的小脸微微仰起,就那么俏生生站在杨过面前帮他整理着衣衫。 “杨大哥,你好棒!”
杨过在姑娘眼中捕捉到羞答答的爱慕,七分快乐三分炽热的眸光足以把自己烧化。
小娇妻的声声赞叹令杨过刹时红了脸,不好意思地低语道,“我输了。”
“怎么可能,我瞧的清清楚楚,算是打了个平手嘛。”
“大婶让我三分,所以我不至输的太难堪。”
“哼,我觉得你厉害,就是厉害嘛。”
“自己筐里没烂杏。”苏蕙娘瞧着那对亲亲热热的小夫妻,掩口笑道,“小两口,快过来吃饭啦。”
打趣的一句话说得郭芙双颊火辣辣的红,她低着头不好意思的喃喃自语,“我就是没瞧见杨大哥输嘛。”
“丫头,非得我把他打一顿才叫输啊,真那样,你若来寻我哭,我可哄不了。”
瞧着天真的丫头,老妇人笑眯了眼,一面指点女儿在屋外支起了简陋的小桌,一面招呼大家聚过来。
“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老伯姓李,这位大哥是李老伯的儿子,单名一个全字。”老妇人给过芙一一介绍着,接着拉过郭芙的手笑道,“这位小贵客是桃花岛郭大侠的千金,如今是杨少侠的夫人。”
老妇人猜着杨过不愿透露师门,虽不知出什么原因,总是不好再反复追问。
大家寒暄数语相继落坐,谈话焦点全部都在襄阳,李氏父子对黄药师及郭靖夫妇更是崇敬有加。
席间各人的仰慕和热情令郭芙稍感不自在,反而是杨过更为坦然,聊起岳父岳母神采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