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靖】浮石、小刀、洋娃娃
浮石、小刀、洋娃娃 · 魔息/武靖
*我流臆测。
*奇怪二设。
鬼方赤命既然活着回来,魔息等人白天黑夜盘踞在红冕边城是不大方便了,天天被挤兑说鸦占鸾巢,武靖不免把算盘打到了百废待兴环境熟悉的妖市,预备着置办处房产。狡兔三窟,不管是退隐还是继续兴风作浪正道栋梁,有个名正言顺的住所总没坏处。有个比魔息山舒服一些的住所更是人心所向。
在妖市地界,想来还是不能太脱离群众,考虑到他们的人缘,若再建阿寒宫,目标太大,恐怕出门就被围炉。
自然,搭个茅屋围上小院种树养鹅更不在考虑范围。退隐之类的话也就那么一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武靖丝毫不信魔息大帝能......
浮石、小刀、洋娃娃 · 魔息/武靖
*我流臆测。
*奇怪二设。
鬼方赤命既然活着回来,魔息等人白天黑夜盘踞在红冕边城是不大方便了,天天被挤兑说鸦占鸾巢,武靖不免把算盘打到了百废待兴环境熟悉的妖市,预备着置办处房产。狡兔三窟,不管是退隐还是继续兴风作浪正道栋梁,有个名正言顺的住所总没坏处。有个比魔息山舒服一些的住所更是人心所向。
在妖市地界,想来还是不能太脱离群众,考虑到他们的人缘,若再建阿寒宫,目标太大,恐怕出门就被围炉。
自然,搭个茅屋围上小院种树养鹅更不在考虑范围。退隐之类的话也就那么一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武靖丝毫不信魔息大帝能够憋住不去作天作地作威作福。毕竟转世多少次也当不腻王,上一个这样的应当是森狱那位。虽然现在魔息似乎头壳坏掉,不知何故满心仁义道德,但是这点填进去的真情实感总不至于支撑九轮公敌乖乖带着自个嫡系人马回村结婚,然后你耕田来我织布我挑水来你浇园,寒窑虽破避风雨比翼双飞在人间。
太可怕了,这场景根本不敢想象。龙戬反过来二次夺舍成功可能性还大点。
其时武靖自然不会知道这话岂止不能乱说,连想也不行。
武靖盘算半晌,又和人形等大可动手办天舞姬小姐一番交流,轻松从伊脑门上薅下来两串金链子,天舞姬于是只得不情不愿地和武靖一同去当掉自己身上最贵的物件。
当铺老板拿放大镜一番检视,随手排出几个大子儿。武靖固然缺乏生活经验,还不至于感觉不到这店欺生,他戳戳天舞姬,伊于是仰起惨白的小脸频送秋波,终于使人家不情不愿地又掏出几个钱。
虽然资金缺口相当可观,毕竟是从无到有了。早知如此,就该在头上顶点硬通货以备不时之需。可惜魔息国度民俗异于苦境,时尚就是阴风阵阵鬼气森森,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大多不值钱,实用性基本与火宅佛狱服装持平。
当年魔息眼见月之熙成为天譩后,便因为审美观受到严重冲击而跑回去向武靖抱怨。
"你可没告诉我玉神衣是件挂满珠珠串串的小裙子啊,钻镶的到处是,丑哭了,我一看就明白,此天之亡我,非战之罪也,这玩意只合让月之熙穿…你想象一下罪皇或者姤皇她儿子套上什么效果…"
青年帝王一贯地唱作俱佳,整个人摊在椅子上。
武靖心里总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微妙念头,虽然也很看不上玉神衣,不过私下里还是挺愿意看看沉沦王战玺主穿上一穿的。至于罪皇,总觉得此君会喜欢玉神衣的风格。横竖伊的公主裙也没好到哪儿去。
——而且,仔细一想,我家大帝穿上也未必不合适嘛,多可爱。
姑且作为一个大部分时候比较不苟言笑的长辈,这句话武靖并没说出口。
奈何现在后悔为时已晚,武靖以壮士断腕的气势贡献出自己头上颇有些分量的发卡,得到了另外几个大子儿。
“怎么至于这样便宜?”天舞姬小姐急了,她顺理成章地着紧起自个的镯子。
“不锈钢的。”老板冷冷地回答。
“这是外星金属,很稀有的——”
“稀有?小姑娘,你去葬神之野搬,按吨批发!”
“危急时刻可以防身,不是很符合你们妖市国情吗?”
老板摇摇头转向武靖这边。
“符合全苦境的国情又怎样,这位夫人您看您这工艺这花式都是七八个甲子前流行的,揭不开锅当掉嫁妆咱们确实很同情,我也不是收破烂的啊?”
淡风武靖初来乍到对苦境语言掌握一般,是以大多数时候一言不发仰赖天舞姬,又没了能给他垫出高马尾壮壮声势的发卡,头发散下来,看着比天舞姬小姐还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媳妇。
他掏出御言长锋打量了一下。
不行,谈不拢就抢劫实在太不体面了,虽然以前更不体面的事儿要说也没少干过,以他的地位终究不用亲自动手,就没什么心理负担。
御言长锋上倒是实实在在镶满各色大钻石,抠一块下来大约比这些小玩意儿值钱得多,可是当点首饰无伤大雅,打自个武器的主意比打劫体面不到哪去。
没事我是文官,不搞枪在人在枪亡人亡那一套,枪杆上掉个钻就当战损了。
两害相权,武靖当机立断把御言长锋拍在桌上。
“把手中间坠子,有多贵?”
老板被他语气生硬口音微妙的男低音吓了个趔趄,晕晕乎乎就出了个不太坑的价格,武靖一数颇为满意,退给老板几个钱,终于又把不锈钢孔雀发卡别在头上。
最艰难的部分过去,置办房产就变得愉快起来,淡风武靖开始相信,当年若非被选进祈天宫,他接手家业肯定顺利,经营农庄,每年贿赂贿赂祈天宫保命,或者娶一个祈天宫的姑娘(他活了太久,早忘记其实祈天宫并没有姑娘),无聊时搭一把手剥玉米,坐在门口聊闲天,在大灾变到来时安静等死。
当然,积习难改,他并没给魔息辟一处田庄,而是谨慎地建了套易守难攻的府邸。
御言长锋上的坠子已经被薅秃,武靖得以捧着本词典边给自己矫正发音边监工,单靠卖坠子未免有些不可持续,作为一个脱产不知多少甲子的破落贵族外星人,适应环境是第一要务。
淡风武靖可爱的房子竣工前一天,魔息回来了。
妖市之外局势照旧云诡波谲,魔息看起来又确实有话要说,于是武靖安静地等待魔息开口。
虽然他其实挺想马上给魔息看看他牺牲了御言长锋上所有宝石坠子换来的房子,但絮絮叨叨讲述对退隐生活的期待过于小儿女情态,淡风武靖自恃长辈身份实在做不出来,况且多年前他选择枪作为武器时便了解到期望绝不可说出口,宣布将回乡成婚者十之八九曝尸荒野。
他下一秒就后悔了。
因为魔息先他一步,平淡地说:“我不能留下,请你辅佐天譩,就当是在辅佐我。”
自认为比较随遇而安的武靖,闻听此言恍惚间突然有点心绞痛。
魔息珥图的邪恶乃是武靖亲传,缺乏历练,因而总是既狠毒又天真。毕竟由来富贵养尊处优,手里没有提过比权杖重的东西,受过最大的委屈也不过是被天命规制得捧心呕血。使别人痛苦一事在伊心里是个相当模糊懵懂的概念。
所以没有人不恨他。
魔息大帝无亲无故孤家寡人,不太能意识到自己整死天譩全家一事可算血海深仇,这倒可以理解。
不过总该知道天譩报复不到你就去弄死谁全家吧?即使双方都没有非常在意。
武靖面不改色地和魔息讲些明显没用的场面话,心知肚明他劝不回来也不能不说,否则没办法将真实想法憋在肚子里而非精神崩溃地大吼大叫。
大帝您脑子还不如个金鱼,觉得自己要死,就能劝别人从了天譩?我们和平共处假装对方是死人已是十分不易,给您连坐判无期,刑讯逼供半辈子,俩月之前才跑出来,现在让人从了天譩?我俩是否还得相互原谅一下?
——虽然你主子搞死我全家(还有我老公全家),但我也搞死你全家了呀,礼尚往来,谁也不亏嘛。
不,还是不要再想下去。作为一个心理远远称不上脆弱的见过大世面的外星人,武靖感觉观看自己母星炸成烟花时也没有现在这样恍惚。
冷静。
这里是苦境,是妖市。
大家都在看。
于是他沉默了。
他终究克制了大半辈子,没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任何不合时宜的话,但也用尽力气以致不能做出更加得体的回应。
打定主意的魔息头也不回地离开,而他选择在无人知晓的夜晚追上去。
这样死缠烂打纠缠不清,多么不体面,多么愚蠢痴妄不自量,简直是前所未有的笑柄。
可他顾及不到。
武靖其实不太把魔息最近讲的话当回事,比如退隐,简直是瘾君子在宣布当天戒毒;再比如兄弟相称,暂且不论辈分问题,魔息若胆敢叫靖哥哥,武靖自认不会舍不得把主君敲晕送杜宇山庄。
但是这回他真正害怕了。自己养大的崽子他自己清楚,魔息从来不是个有气节的主儿,为了保命可以去当正道栋梁,关心中原支柱的劲头比关心亲爹还足,各路反派为之齿冷,就从没在乎过。嘴上想要千秋帝王业,真要用帝王业来换千秋,眼都不眨一下。这样惜命的魔息若是愿意豁出命去,他想不出任何方法阻拦。
“你何必呢。”
魔息轻描淡写地说。
淡风武靖猛然醒悟现在的大帝当然不同于九轮的魔息珥图,重逢之时他曾习惯性出言规劝魔息旧梦烟伤身,魔息却并未好心到提醒他妄图重温旧梦则更有害无益。
因为他们是一类人,淡风武靖从不会梦到魔息质问他一句既然旧梦烟伤身又是谁害我成瘾,魔息自然也难以理解愧疚是何感触。
魔息逃离之后理所当然地脱离淡风武靖的掌握偏离淡风武靖的期望。经过漫长的分离,他超越了过往种种脱胎换骨,武靖倒似乎已被幽禁慢慢锈蚀,重逢时魔息有兴致表现得囿于回忆,正是因为被遗留在过去的不是他而是武靖。魔息理所当然要求武靖追随他,但无法理直气壮奢求武靖追上他。
他已经改变。淡风武靖的不变因此显得有些可笑。
“武靖,这么多年你就只会这一招钩牵,我也一直配合。”
太难看了。
魔息叹息之后轻轻一哂,武靖再不能说出一句话。他活得可笑,自欺欺人,但唯独不想被魔息点破。
这是什么感觉,难道是魔息谶拍在心口的旧伤?表皮结痂的伤口,内里仍会鲜血淋漓,将要腐坏吗?
你去死吧。
我白活了。
武靖泄愤地想。
这个念头马上被他强行挤进心中最无人问津的死角。
淡风武靖和魔息背向而行,他的小船浸在无边的黑暗里。
对你来说我和砸在苦境的九轮一样都已经过去,大帝,你想得美。
淡风武靖是普通的魔,不懂人心也不懂爱,组成身体的元素只有恶邪沉瘴贪恨昧色疑,这些都比爱长久比爱坚硬比爱可靠,爱会被死亡隔开但是魔不会。
来日方长。
淡风武靖回到他尚未完工的房子里,发现所有房间都浸在旧梦烟迟滞冷寂的乳白色烟雾里,似死水似虚无,混沌粘腻。
天舞姬小姐安安静静坐在大厅正中看人往卧房搬屏风,她摘掉面纱,抱着琵琶,看起来比屏风还像一座精致的装饰品。
“他要死了。”
淡风武靖说。这种事他见得多了,魔息说他一定会回来,所以他一定会死。
“我也要死吗?”
天舞姬茫然无措地张大双眼。
3/12/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