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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想你也不想吧

摸了


“我本不愿经历这世上任何一种苦难。”


呜呜呜呜这个收藏品,我不管它是不是说的她们,我说它刀的是我确实是我TT确实是我……


摸了


“我本不愿经历这世上任何一种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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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想你也不想吧
摸了 白色桔梗花的花语: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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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桔梗花的花语:__________


我竟没单独画过我的白月光……罪过


摸了


白色桔梗花的花语:__________




我竟没单独画过我的白月光……罪过


你也不想你也不想吧

@Arno 老师的点图w

斗士塔露拉……!是战场上的小塔——

p2花瓣私心p3没有布辣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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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士塔露拉……!是战场上的小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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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想你也不想吧

摸了

现代塔娜

很多人点了就不一一艾特了TT

我私心希望的是塔露拉会比阿丽娜小一些!或许是大学生的1and4 !

摸了

现代塔娜

很多人点了就不一一艾特了TT

我私心希望的是塔露拉会比阿丽娜小一些!或许是大学生的1and4 !

没命朋克

【塔娜】号外!罗德岛新科技

  “听说了吗?罗德岛的最新技术!”

  塔露拉静静坐在公共区域的长椅上,像之前坐在罗德岛的临时房间里一样,就像她仍在一座监牢里。

  时间久了,大家并不会太防备这个整合运动的前领导,随意闲聊着。

  “是矿石病有了新进展吗!”

  塔露拉也是矿石病患者,偶尔有疼痛的夜晚,但身体上的问题比心理上的要轻得多,这样的疼痛会让她有一种在赎罪的错觉,也只是错觉而已。

  她已经决定活着弥补自己犯下的错,但她不能像那年一样,仅用一腔热血和火焰去推翻冷酷的墙了。

  “倒不是,是一个在测试的功能啦!听说并不打算对外开放。据说只要对那台机器输入足够的信息,ai可以通过计算模拟出一个人的性格。”......

  “听说了吗?罗德岛的最新技术!”

  塔露拉静静坐在公共区域的长椅上,像之前坐在罗德岛的临时房间里一样,就像她仍在一座监牢里。

  时间久了,大家并不会太防备这个整合运动的前领导,随意闲聊着。

  “是矿石病有了新进展吗!”

  塔露拉也是矿石病患者,偶尔有疼痛的夜晚,但身体上的问题比心理上的要轻得多,这样的疼痛会让她有一种在赎罪的错觉,也只是错觉而已。

  她已经决定活着弥补自己犯下的错,但她不能像那年一样,仅用一腔热血和火焰去推翻冷酷的墙了。

  “倒不是,是一个在测试的功能啦!听说并不打算对外开放。据说只要对那台机器输入足够的信息,ai可以通过计算模拟出一个人的性格。”

  “听起来没什么用诶。”

  “我想去试试,我太想再见一次奶奶了。”

  “即便那是假的?”

  “偶尔做一次梦又怎样?”

  

  偶尔做一次梦又怎样?

  说这句话的工作人员塔露拉并没有印象,但这句话钉入了她的心。她默默念着,从来都挺直的脊背突然弯曲下来,她把脸埋在双臂之间。没人能窥探瞬间的脆弱。

  

  塔露拉一直是不做梦的,阿丽娜说过羡慕,也说过不羡慕。

  羡慕塔露拉总是在夜晚得到充分的休息,不羡慕塔露拉没有那些虚幻的梦。

  塔露拉当时觉得好笑,那时的她是个目标感很强的人,或许这点源于科西切的精英教育,也可能来自于德拉克的基因。她从来都是侧对沿路的风景,那些在余光中一闪而过的幸福和痛苦都不会让她回头。那么这些虚幻的梦又算得上什么呢?

  “因为啊,我是一个普通的埃拉菲亚。”阿丽娜又一次这么说。

  塔露拉一听就不乐意了,笑着扑过去,她已经习惯躲避埃拉菲亚坚硬的角了:“我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红龙在拥抱的时候,那柔韧的尾巴也会不自觉缠绕上对方的脚踝,但她自己却很少注意到这事,把阿丽娜烫得轻呼出声,她自己反而高兴了。

  “唉,唉!塔露拉,斗士塔露拉,你最好永远也别知道梦的好,那是会让人变柔软脆弱的东西。”

  最后阿丽娜这么对塔露拉说,后面还有半句她没说出口:唯独你是一次也不能被击垮的人。

  所以塔露拉只记得阿丽娜怜惜的表情了,好像她是什么脆弱的小动物。

  

  她想,即便没做过梦,我也大概明白了梦的美妙。阿丽娜离开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哪怕是再经历一次失去,她觉得她也不再畏惧。

  所以德拉克敲响了技术部的门。

  她觉得诧异的是,并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哼,当然因为这并不是什么强力的技术。”总归有不待见她的人。

  “嗯……塔露拉,别听他的,是因为我们相信你走到这里,一定有再也找不回来的人,就像我们存活下来的所有人一样。希望你对那个人的记忆还清晰,请尽可能得输入更详细的内容,这台机器是我们的心血,理论上是可以重现人格的。”

  “……谢谢。”

  “不客气。”

  

  塔露拉对阿丽娜的记忆还很清晰,在安静的、清醒的时候,她经常想起那片冻原的事。

  对阿丽娜的了解,她很有自信,但输入时总是惴惴不安。

  当界面显示“正在计算……”时,她终于明白在担心什么了。她了解的是19岁的阿丽娜,但她已经不是19岁了,她们会变成什么?这是超出她的想象的。

  想到这里,她几乎想要退缩了。


  加载完成。

  她站立的场地变成了一片冻原,正是她记忆中的,她只要横跨过冰面就可以走近路直接到阿丽娜的家。

  她开始奔跑起来,环境让她的身体回忆起了19岁的状态,连心灵上也变得无所畏惧起来,她把一切担忧都抛之脑后。

  或许现在是乌萨斯的春天,早该消融的冰已经不堪一个灼热的德拉克折腾,发出碎裂的声音。但塔露拉没收脚步,反而更快地向前跑去,即便一脚踩空,就用尾巴狠抽后面的冰面,借力再将自己向前送。一路上她几乎破坏了一切,才到了那个小木屋前。

  气息不稳的德拉克推开了虚掩的门,她忘了,当初她总爱穿那件酷似军官服的短裙,而阿丽娜总是爱给她留个门。

  这个家很小,一览无余,空得有些意外,简直一丝人气也无。她以为会进入一个有着淡淡温暖的地方,结果只是另一个冬天。

  桌面上静静躺着一张潦草的纸:“塔露拉,谢谢你来见我,但我不愿你再经历一次幻梦了。”

  啊,塔露拉又想起来最后的那次别离,温柔的她有多么决绝。

未妨惆怅是清狂

我为什么爱李火旺

  情不自禁的胡言乱语

  

  

  我一开始是奔着疯批人设来的,但看着看着就发现李火旺不是疯批,他不是那种理智的疯子,不是什么高智商罪犯,他没有疯批那种潇洒肆意,没有追求什么刺激和乐子,他就是一个痛苦的精神病人。

  他缺少理智,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智商不高,不想犯罪,没有特别的追求,他只想要治好病,和家人过日子。他不是什么大善人,不愿意帮大齐人找龙脉,他只是像一般人一样不想看到那么多人饿死。这就让我非常代入他。很多读者都不想代入他,因为太痛苦了,而且也难以理解精神病的想法。这也是我觉得为什么有人说他蠢、笨的原因,因为是上帝视角。其实我看过一个说法是说精神病人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普通人...

  情不自禁的胡言乱语

  

  

  我一开始是奔着疯批人设来的,但看着看着就发现李火旺不是疯批,他不是那种理智的疯子,不是什么高智商罪犯,他没有疯批那种潇洒肆意,没有追求什么刺激和乐子,他就是一个痛苦的精神病人。

  他缺少理智,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智商不高,不想犯罪,没有特别的追求,他只想要治好病,和家人过日子。他不是什么大善人,不愿意帮大齐人找龙脉,他只是像一般人一样不想看到那么多人饿死。这就让我非常代入他。很多读者都不想代入他,因为太痛苦了,而且也难以理解精神病的想法。这也是我觉得为什么有人说他蠢、笨的原因,因为是上帝视角。其实我看过一个说法是说精神病人只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普通人罢了。谁没有分不清的时候,谁没有生气暴怒想要zi残砂仁的时候,只不过我们能克制住而已。李火旺不能,因为他是病人。但这不代表他的感情他的想法就不可理喻。我在书评区总是看到有人说李火旺莫名其妙发癫,但每一次他发癫的点我都能get到,我能明白为什么他会有情绪波动。

  这是我要说的第二点,李火旺是一个感情很细腻的人。看起来他好像只会大开杀戒,但他对外界的感知其实非常敏感,很容易受伤。神经大条的读者可能就会觉得他情绪来的莫名其妙,可我真的能跟他狠狠共情。彼之饴糖我之砒霜,有的事情对理性的人来说不算什么,对敏感的人就无法忍受。但也正因如此才显得他多么坚强,擦伤就像骨折一样,他还是毫不犹豫闰置五行,神经纤细敏感到癫狂,他也没有放弃面对这个本就无比残酷的世界。

  他确实不聪明,狗塑虽然是玩梗,但我觉得也是对他形象很好的概括。他就是像四处流浪遍体鳞伤的小野狗一样,没有那么多想法,就是凭本能。他很难信任别人,但不多疑,不信任和怀疑这中间是有很大一段距离的。狡猾多疑的狐狸会看长远,布计划,认真判断谁可信。小野狗不会,他只是下意识不信任人,但他不会想坏人要对他做什么,究竟该如何应对,一旦付出了信任就完完全全托付出去,不想后果。小狗的脑袋很小,只有一根筋,读者都不想分清楚两个世界了,都在吃代餐,他不要,他连想都没想过,他就是要分清楚,哪怕痛苦到想死。两个世界都兼顾做不到,大齐大梁都不伤害也很理想,理中客觉得他不切实际,但小狗只是本能地想保护好自己也不伤害别人。

  夹带了很多私人情感,因为我真的觉得他和我很像,我没他那么严重就是了。

  但他值得爱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

  痛苦得鲜活,脆弱得强大。

  🔥门

美其司家的蝎子
“诸葛兄,我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诸葛兄,我忽然想到一个办法…你还有救!你还有救啊!!”


是谁死了,是我啊是我啊😭😭👊👊

“诸葛兄,我忽然想到一个办法…你还有救!你还有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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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睡眠不足

【塔娜元宵24h #回首阑珊处#彩蛋/13:14】望春

有关春天的事,在塔露拉心中已经成了念想。


乌萨斯的冬天寒冷,然而生在龙门的人无法理解这个音节简单的形容词的分量,在塔露拉有限的,关于龙门的回忆中,她每天只忙着思考如何躲过大人们的目光多拉着陈玩一会。

龙门鲜少下雪,细小的雪花飘飘扬扬落在塔露拉的手上,转瞬便融化为一滴平平无奇的水。塔露拉时常祈祷龙门的雪能下得大一些,足够在地面上留下一层冬天的痕迹,那时她便可以叫上陈,或许还有其他人

拾起新雪堆成雪人,或是打雪仗,这些都是她听更北方的孩子和她讲过的活动。

或许是她在龙门待的时间太短,又或许是这座城市太过倔强,塔露拉没能如愿。


乌萨斯的雪原上总是白茫茫的,白...

有关春天的事,在塔露拉心中已经成了念想。

 

乌萨斯的冬天寒冷,然而生在龙门的人无法理解这个音节简单的形容词的分量,在塔露拉有限的,关于龙门的回忆中,她每天只忙着思考如何躲过大人们的目光多拉着陈玩一会。

龙门鲜少下雪,细小的雪花飘飘扬扬落在塔露拉的手上,转瞬便融化为一滴平平无奇的水。塔露拉时常祈祷龙门的雪能下得大一些,足够在地面上留下一层冬天的痕迹,那时她便可以叫上陈,或许还有其他人

拾起新雪堆成雪人,或是打雪仗,这些都是她听更北方的孩子和她讲过的活动。

或许是她在龙门待的时间太短,又或许是这座城市太过倔强,塔露拉没能如愿。

 

乌萨斯的雪原上总是白茫茫的,白色灰色掩埋深色的冻土,天与地连成惨白的一片,而树桠只能堪堪支撑起雪的重量。塔露拉莫名地想念起龙门的天气。人们热衷于追逐自己所不拥有的东西,就像贫穷的人渴求金钱,奔波的人寻求平静,盲目的人追逐知识。

塔露拉早已失去了打雪仗的兴致,在严寒的天气下,战士们更喜欢用在篝火边聊天的形式排解心中的郁闷,她已经看够了惨白色的一切,怀念起更多的色彩来。

塔露拉想去更南方。

她的心里不止一次升出这想法,丰产的田地,适宜的温度,四季的变化,新鲜的食物,这些都是战士们需要的。

 

阿丽娜一如既往拿着针线,帐篷里的煤油灯勤勤恳恳为她照明,塔露拉就坐在她旁边。听着阿丽娜说今天哪个小捣蛋鬼又摔倒在雪地里,石头和树枝刮破了他的外衣和裤子

“等我们走出冻原,等到春天来临,雪就再也不能掩盖住尖锐的石头。”塔露拉似乎是不自觉地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阿丽娜抬起头看她,火光照亮她的头发,淡灰色被附上一层金色火光,宛如冬林燃烧。她青色的眼眸中倒映着火光和房间,塔露拉还不能在她眼中看清自己现在的样子,于是塔露拉停下了继续说下去的想法,把话语权交给这只古灵精怪的鹿。

“有这样的愿景总是好的,我也想去南方看一看,还记得你送给我的风景画吗?那上面画了南方春天的样子。我想孩子们也会喜欢见到那样的景象的。”

“我以为你会说教我不切实际的,阿丽娜老师。”

“怎么会呢,塔露拉同学。”阿丽娜将针线整理好放在桌面上,又将她腿上那件外衣整齐地叠好。

“也许你需要一个信标,塔露拉。”阿丽娜对她眨眨眼睛,“你的理想是远大的,你想把所有感染者团结起来,你有你的坚持,可那些都太遥远了,有时候我们也需要着眼更近的事物。”

“至少我们应该去期待,满怀希望地去期待。”塔露拉说,“就从明天我们会找到一个愿意和我们交换的村子开始。”

“那么你同样可以期待春天的到来,你有听到冬羽的叫声吗?或许春天已经不远了。”

灯油被燃得所剩无几,火焰飘忽不定,塔露拉笑着起身,“那么在春天到来之前,我会试着去城里帮你弄点燃油回来。”

 

 

塔露拉是个理想主义者。她热衷于宣讲自己的理念,她期待,并坚信那一天的来临。

她有时会思考这样一个春天,她在龙门时听过大人读一本书,那人念着,“在一个有四季变化的地方,那里树叶会向你招手,石头会向你微笑,河水会向你问候。”

“那里没有贫贱也没有富贵,没有悲伤也没有疼痛,没有仇也没有恨,人人死而平等。”

尽管塔露拉不曾得知书中所写的“那地方”的答案,但她知道那样的地方并不存在,更不存在于她脚下的这片土地。

她提起笔,给晖洁写下的信中说着今日的情况,而她的笔诚实地替她写下了一个词,“春天”。她只好接着写下去,想念龙门的春天,渴望南方的春天,也期盼乌萨斯的春天。

塔露拉想,这个生机盎然的季节对她,对战士们,对所有人而言都太重要了。

 

塔露拉回忆着,她在城外碰见了几位来自龙门的行商,风尘仆仆,小车上挂着标牌和旗子。他们每个人都穿的很厚,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然而大衣上却布满补丁和划痕。为首的人手脚利索地把摊位展开,说着一口流利的乌萨斯语。

他先前只是盯着塔露拉身上那身说的上华丽的衣服,低着头用着和贵族老爷搭话的语调,谦卑地解释着,“价钱是二十龙门币,当然,您如果没有龙门币,用乌萨斯的货币也是可以的。”

然而在看见塔露拉身上的源石结晶后,他的神情又暗淡下来,踌躇着将装着燃油的瓶子塞进塔露拉的手里,把摊位收好,挥挥手招呼其他人,一声不吭地走了,他走时也不再提起那二十龙门币。而塔露拉则从他衣服被风吹开的一角看到了黑色的结晶。

二十龙门币能做什么?是货架上一件普通商品的价格,甚至不能买下商业街上的一屉包子,却能充当一个人一天的薪资,足以夺去一个普通人对于生活的希望。

在乌萨斯,在塔露拉还没变成感染者的时候,她就看见过一个普通人的声讨,讨要他应得的报酬,他追着贵族的车子跑了很久,但很快就体力不支地瘫在大街上,一个街角,百米的距离,然后越来越远,直到连车子的声音也消失。

他从肮脏的地上站起来,甚至不愿拍打身上的尘土,呆呆地望向街角,然后失魂落魄地走向她不认识的方向。

 

“晖洁,”塔露拉写到,“我不知道我能否实现我的愿望,但我愿意去相信,感染者是团结的,我们的同胞会向大地诉说不公与苦难,而光明与春天总会到来。”

 

塔露拉写下最后一个标点,门外的风雪声中夹杂着脚步声,她房间那扇简陋的木门被轻轻叩响,沉闷的响声把塔露拉拉回现实,她开了门,阿丽娜站在她面前。

“下午好,阿丽娜。你来得真是时候,燃油我帮你弄来了。”塔露拉晃了晃手里的小瓶子

“谢谢,塔露拉,那就帮我放在篮子里吧。你现在有空吗?我昨天换了些蔬果,我一个人分不过来。”

“当然,难得阿丽娜老师有需要帮忙的时候。”塔露拉特意把这句话说得抑扬顿挫,手搭在胸口像是行礼,反而显得怪腔怪调。

 

阿丽娜笑了笑,先一步往远处走去,塔露拉迈步跟上,雪反射着阳光照着阿丽娜的头发,发边染上金色,轮廓变得模糊不清,塔露拉一瞬间产生了些许不真实感。

寒风扬起些许雪粒,挂在塔露拉的衣摆上,她专注低头看着阿丽娜的脚步,埃拉菲亚女孩的脚步沉稳,白发的德拉克慢慢靠近她留下的脚印,专注地看着脚印的形状。她的鞋子比阿丽娜的稍大一些,踩上去结实地把雪又往下压了一层,一个,两个,两条脚印重合在一起,塔露拉乐此不疲地进行这项幼稚的消遣,直到阿丽娜停下脚步,回头笑着看向她,塔露拉明白那是阿丽娜面对那些调皮孩子时的神情。所以她也停了下来,顺便最后结结实实地踩上一个脚印。

阿丽娜清了清嗓子,“就快到了,请跟紧我哦,不看路的塔露拉同学…?”

塔露拉挺直身子点了点头,却还保持着迈步的滑稽姿势,她看起来幼稚地不想再在雪地上制造新的脚印。

而阿丽娜又转过身去,她这次特意把步子迈大一些,也不再走最近的直线,淡灰色的裙摆飘扬起来,随即脚印也变得凌乱,像是在冬日森林中起舞的白鹿。德拉克对自己的平衡性有十足的信心,她耐心地一步步跟上去,直到她耳边响起的声音不是雪被挤压发出的闷声,而是孩子们带着惊喜的喊声

“阿丽娜老师!”

十几个孩子跑了过来,他们都穿着破旧的衣服,露出的皮肤上肉眼可见黑色的结晶。阿丽娜摸了摸几个孩子的头,把蔬果分给他们,塔露拉默不作声跟着她从篮子里拿出蔬果,孩子们从塔露拉的手里接过来,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然后终于认出她来了,“塔露拉姐姐!”

然后更多的孩子一拥而上,或扯住她的衣摆或拉着她的衣袖。孩子们的好奇心是旺盛的,他们迫切地想知道更多的故事,关于感染者的队伍如何战胜乌萨斯的纠察队,关于塔露拉是如何和雪怪小队交好的,甚至是关于塔露拉是如何组建起这支队伍的。

 

塔露拉不善于夸耀自己所谓功绩,也不擅长应付如此多的小孩子,当她苦笑着把眼神放在那位感染者老师身上的时候,却发现她不知何时拉来了一个板凳坐在帐篷里了

阿丽娜给篝火加了些柴,然后轻松地朝塔露拉招了招手,她的眼神一如既往含着笑意,塔露拉总该意识到,只是一个篮子的蔬果,阿丽娜怎么会分不过来。

她只好妥协下来,像赶羽兽那般把孩子们赶回帐篷里,然后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

 

篝火噼里啪啦地闪着火光,塔露拉讲的故事大多是关于雪怪小队的,而她自己的事则一概略过不谈,孩子们只需要一个足够吸引人的故事,故事的主角是不是塔露拉本人则并不重要。而事实证明,塔露拉确实是一个出色的讲述者,当她描述爱国者的法术时,还突然夸张地举起手,被调动起情绪的孩子们眼睛闪闪发光,有几个活泼的孩子追问塔露拉之后的故事,阿丽娜则坐在旁边配合地拍了拍手。

直到篝火暗淡下来,另一位感染者老师也进了帐篷,她不好意思地朝塔露拉笑笑,塔露拉正好讲完一段,她点了点头,告诉孩子们好好休息,等到以后有机会她会再来找他们讲故事。

“辛苦了,塔露拉,说不定你有当吟游诗人的天赋。”

“只是讲几个故事而已,这没什么难的,别打趣我了,阿丽娜。你一开始就是来叫我给孩子们讲故事的吗?”

“只是觉得长期思考战术和感染者的未来时,你也需要些休息,塔露拉。”阿丽娜拿起她放在地上的篮子,“看到这些孩子们了吗?他们从荒地和村庄中度过童年,有些孩子甚至从出生起就和矿石病相伴,但他们现在至少不用整日面对近在咫尺的死亡了。”

“这些孩子们,他们就是感染者的未来,感染者也应有完整的“未来”。不止是每天的面包和蔬果,还有被人平等看待的权利,而我们还只停留在第一步…”

“而你会继续为了所有人而努力,对吗?”

塔露拉顿了顿,笑了出来,“我想说的话都被你说完了,阿丽娜。”

 

埃拉菲亚女孩得意地笑了笑,这让塔露拉更加觉得什么都瞒不过她,也许她之后该减少趁她午睡时,把她的长发中的一缕绑成不成型的辫子的次数。她的思绪莫名飘到了这毫不相干的事上,而这恰恰说明塔露拉现在很放松,于是她接着开口问,“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塔露拉,我又不是什么特殊人物,你给妹妹写的信写完了吗,还是说只写了一半?”

“写完了,阿丽娜。只是塔露拉想送送你,这就和散步没什么区别。你说过我空闲的时候只待在屋子里写信,像个老头子一样。”

“没想到你还记着这事。”阿丽娜把篮子挂在手上,“那就走吧?回去的路上我想我们还有很多话可说。”

 

傍晚的光更添了一层暖意,她们并排走着,所以塔露拉没能继续踩阿丽娜的脚印,两条脚印在阴影下被染成蓝紫色。

“塔露拉。”阿丽娜开口,“你总是把自己的感情关进一个漆黑狭小的房间封闭地沸腾,那里太阴暗了,哪怕是最坚硬的铠甲也会生锈,最耀眼的火光也会熄灭,至少你应该…”

“和你谈谈?”

“这次轮到你说完我想说的话了,你果然很擅长学习,塔露拉同学。”

“你总是期望为感染者带来些什么,这令你满足,而你也倾听他们回报给你的声音,这很好,塔露拉。”阿丽娜郑重其事地看着塔露拉的眼睛,“但你也该仔细看着他们,你的理想不止属于你一个人,他们以你为火光,而你以他们为薪柴。”

 

抱着强烈的希望,却不知究竟希望什么,有许多,甚至过多对生活的期待,却连自己也完全说不清究竟在期待什么,甚至究竟想要些什么。

 

“有太多的脚步声在你的门前响起,无论他们是谁你都从不在乎,你觉得他们只是从你的门前路过,而你从不开门看看。”阿丽娜顿了顿,接着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总有人的脚步会停留在这里,会停在你的门前。”

“然后。”

哐哐,阿丽娜敲了敲她的篮子,金色的燃油在瓶子里晃了晃,然后平静下来。

“会有人敲响你的门的,会有人乐意与你谈论你的理想与期望。而那些人里也包括我。”

 

“到那时我会认出你的脚步声的,阿丽娜。”塔露拉笑了。

 

 

塔露拉所期盼的春天,是所有人的春天,在那个春天里,所有人都能发自内心地露出笑容。她的内心如此强烈地期盼着,即使她的身躯还待在寒风刺骨的冬日,也感受不到太多寒冷了。在她心中,未来一字似乎也变得可以用春天来替代,即使这春天尚不明晰,如同一片拼图,她身边的人一片一片地将塔露拉的愿景补全,而阿丽娜一定会站在塔露拉前面,稀松平常地和她搭话,顺便再向前铺上一块拼图,她又离理想的春日更近了一步。

也许他们补全的并不是春天,而是塔露拉本身。无论是伊诺,萨沙,叶莲娜,爱国者先生,又或是阿丽娜,对塔露拉来说都是不可或缺的。

 

塔露拉总是想着,她不能失去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春天来临之前的冬日是最寒冷的。也许寒风已经不再凛冽,但人们的心却已经被折磨的千疮百孔。

塔露拉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个冬天。

她从城门走出来,直到看到那群穿着制服的人,为首的红发女性认出了她。她问塔露拉是否见到了她想见的人,对那不死的意志现在又有何看法,而塔露拉一一回答,即使她是最希望科西切快点迈入坟墓的那个人,她也不得不承认科西切的只言片语确实有所道理。

她已经无处可去,她身边的人也早已变了。她曾失落,曾陷入绝望,但她必须抬起头,她将踏步,她将前行。为了更多的感染者,也为了她自己。

 

春天,春天。塔露拉默默念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词。

她知道阿丽娜总会站在她身边的,即使阿丽娜不再站在她身前,塔露拉也一定能在回头时看见她。

与塔露拉相谈理想的人包括阿丽娜,却不总是阿丽娜,塔露拉觉得这说法有些狡猾了,不过按阿丽娜的说法,这叫聪明。即使她和晖洁,和其他人谈起未来,谈起过去,谈起诸多话题,塔露拉也总是会想到阿丽娜。

塔露拉突然想,她认识阿丽娜认识得太早了,早到她还没认识到自己的脆弱,想明白自己真正所期望的。而阿丽娜说她也想见到塔露拉的妹妹,也没收到塔露拉想送给她的下一张风景画,她离开的如此匆忙,以至于塔露拉只能把她也列入写信的对象里,同样地,那些信也从来没有寄出过。

 

新的春天,旧的春天,只要提到任何理想与期望相关的词,塔露拉就会想到阿丽娜,以至于她看到陈眼中闪着的坚毅与希望时才会脱口而出,“真该让阿丽娜也看看你。”

塔露拉总是这样叹息着,期望着。然而她知道即使没有了阿丽娜,春天也一定会到来。塔露拉走在队伍的最后,她的耳边响起人们踩踏冻土和积雪的声响,春天,塔露拉又开始期盼起春天。

 

塔露拉恍惚之间又听到冬羽的叫声,她开始想念起阿丽娜了。

冬笙
“不要责怪他们抛下年幼的你.....

“不要责怪他们抛下年幼的你......他们承载着所有人尚未消失殆尽的信念,已经过去太多年了,我们多需要一次成功啊。”​

“不要责怪他们抛下年幼的你......他们承载着所有人尚未消失殆尽的信念,已经过去太多年了,我们多需要一次成功啊。”​

Ranelai

罗德岛深夜食堂 E06 霜星·辣糖

这是个经常会在深夜到食堂来坐在吧台旁的女孩,比老板小一岁。她会来要一杯伏特加,吃她那种香辛料味道浓郁,同时极辣的糖果。太辣了,老板都难以想象那是糖果。即使是她自己吃下去,也是吃得满头大汗,涕泪横流。

霜星,或许应该称她为叶莲娜吧,这是她的正名。她曾经是与罗德岛对立的整合运动的一员,雪白而过腰的长发,修长而优雅的身姿,和她通过那坚实的步态、笔挺的战衣还有脸上的伤痕展现出的那种战士气质,共同构成了一种独特的吸引力。自从来到这里那天开始,她便是岛上男干员们的议论对象,不止是那种对于美的向往,更是那种对于战士的尊重。

她已经来这里很久,约莫是一年吧。来时,她已是濒死,即使罗德岛也几近是回天乏术。而...

这是个经常会在深夜到食堂来坐在吧台旁的女孩,比老板小一岁。她会来要一杯伏特加,吃她那种香辛料味道浓郁,同时极辣的糖果。太辣了,老板都难以想象那是糖果。即使是她自己吃下去,也是吃得满头大汗,涕泪横流。

霜星,或许应该称她为叶莲娜吧,这是她的正名。她曾经是与罗德岛对立的整合运动的一员,雪白而过腰的长发,修长而优雅的身姿,和她通过那坚实的步态、笔挺的战衣还有脸上的伤痕展现出的那种战士气质,共同构成了一种独特的吸引力。自从来到这里那天开始,她便是岛上男干员们的议论对象,不止是那种对于美的向往,更是那种对于战士的尊重。

她已经来这里很久,约莫是一年吧。来时,她已是濒死,即使罗德岛也几近是回天乏术。而她的那场特殊的抢救,至今仍然在罗德岛各处像是传说一般被传颂着,有人说是实验性的药物,有人说是特殊的源石技艺。但是真的,如果说没有那天起死回生般的奇迹,她今日必定无法坐在这里。然而即便是救回来了,她也永远地失去了使用源石技艺的能力,不过她并不悲哀,反倒是鼓起勇气来去尝试,做了岛上的一个普通的文职人员,而且不得不承认,她做得很好。

一般人很难接受这落差,不过她倒是并不介意。和其他干员一样,她也会和别的人结伴来到老板的食堂来,和他们一样地要上一盘菜,一杯饮料,和他们一样开怀。干员们都很喜欢她。她和其他天生的领导者一样,有着让人不由得亲近的人格魅力。老板能经常看见她像个大姐姐一样,在食堂里给小干员们讲故事,也能看到她和几位曾经兵戟相见的干员在同一张餐桌旁吃饭,不时爆发出一阵欢笑声来。

“她看起来很适应这里。”下午五点多,醒过来正准备开工的老板趴在吧台上,和坐在吧台椅上靠着桌面休息嘉维尔说。

“她真的是个不错的干员,即使是文职工作也很优秀。”嘉维尔拿起老板桌子上的花生,剥开壳来,头也不回地说,“以前以为她就是个干仗的,没想到,这些她也能做。嘿,挺有意思。”

“据说,她是罗德岛救回来的最重的病人了,19%,过去罗德岛还没有过这样的先例。”老板问。

“算是我们最神奇的病例了,不少罗德岛的小研究生追着凯尔希要病历。她,当时抢救评分上就已经是不具有抢救价值的那种,我们不抱什么希望,凯尔希、华法琳,过去我们这种病人见得很多,最多也就是一针减轻他们痛苦的药物罢了。”

嘉维尔说到这里的时候转过身来,瞪着老板,两手张开撑着桌子说:

“真的,我都不信,跟他妈做梦似的,那个血氧就是慢慢往上爬,那个脑电图就是慢慢恢复,那个心脏就是又动起来了,真他妈的是见了鬼了。各种药物跟着上啊,什么能想到的生命支持都上,ECMO,人工肝肾,体外营养,各种高级生命支持。好些次手术,最后硬生生是给从死线上拉回来。啧啧,真是个奇迹。”

“真是个奇迹。”老板也不由得感叹道。

“嘿,老板,听别的干员说你就每天神神叨叨的,你说,这是不是有什么神仙鬼怪的保佑着?”

“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一个学医这么多年的,怎么还信这个?”



霜雪中的植物,给人的感觉都是坚韧的,霜星给人的感觉也是这样。虽然是女性,但是她身上除了固有的柔和之外,更有一种从阴森可怖的与生命苦难的搏斗中淬炼出的,那种战士的英气和烈性。以至于让很多人来看,这个女孩都是那不会哭的样子。就像是那些英雄主义的小说里走出来的巾帼,不仅用温柔来抚慰,同样也用烈火融化那已经被残酷冰封的心灵。

不过她也有那些和普通的干员一样的地方。

她偶尔会在无人的,很深的夜来到这里。要上一杯伏特加,拿出她那个糖果来,伴着酒吃下去。很多次都是如此。

老板没有多问什么,他也没法问什么。毕竟每次都是霜星笑着让他挑战一下她的那个糖,老板每次最后都是把自己的嘴都辣得肿起来,和她一样眼泪鼻涕一抓一大把,恨不得把水管直扎到自己嘴里,用力去冲洗掉所有的辣椒素。

“她……辣死我了……就是馋酒吧!”

别的干员问他的时候,他都是这样回答。

不过,霜星身后跟着的那些人给出的答案并不一样。



一个寂寥无人的夜,她又慢慢地来了。走进来的时候,不带来一点声音,只带来一点寒气。

“渡者先生,”她郑重地看着老板,“今天,请再上几个杯子吧……”

“今天……我看也没有其他人跟着来啊。”老板有些疑惑。

“没事……到今天啊,已经有一年了,我这个大姐,想和他们喝上一点,有些话,一年了,也想要和他们说说啊。”

老板明白了。

她坐下,坐在吧台的一侧。老板按照她的要求,给她和她旁边的几个位子上放了酒杯,倒满了伏特加。

老板那古旧的音响里面,慢慢响起暖和的吉他声,用低低的乌萨斯语,吟唱起一首战争战士们的歌曲。

——

“兄弟啊,我们都是士兵

从冬天走到夏天

如今战争结束了,

如今战争结束了。

如今战争结束了,

拿上大衣吧,我们回家!”



霜星口中的“他们”,其实罗德岛上大多数的干员并不知道。毕竟真正去到那城市中,和“他们”交过手的,真的只是寥寥几个。他们有一个名字:雪怪小队。这并不是因为他们像是怪物一样,他们都是普通人,只是因为在战斗之中协作而表现出的那妖怪一样的力量,他们才被赋予了这样的名字。

霜星过去就是雪怪小队的首领,带着他们在那乌萨斯北境的荒原上,救治感染者,反抗皇帝的压迫。他们就像是一群游侠,虽然在战斗之中他们曾有过无数的牺牲,但是他们那为了广大感染者战斗的理念,却让他们的队伍日渐扩大了,从几个人,到几十人,到几百人,小队渐渐变成了组织。最后,他们和当时仍在为底层感染者奔走的塔露拉相遇,成为了整合运动最为精锐的一部分。

雪怪小队最后的结局,是在与龙门近卫局的战斗中覆灭,唯余下霜星一人。说来很讽刺,龙门近卫局和罗德岛合作,然而最后与二者对弈的“反方”领导者却成为了罗德岛的一员,这是为什么?或许就是他们所说的理念相异吧。

霜星想他们吗?在罗德岛上的很多人都问过她这个问题,她都是淡淡地笑着回答:

“没事,过去的事情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但是,即使是一位再坚强的战士,面对战友的苍灰色的墓碑,她也一定是有所感。只是,她是一名战士,一名坚强的领导者,在往昔的同志们离去,只剩她一人还去走下去的时候,她不得不去坚强。

——

“在战争中我们受尽折磨,

今天它终于走到了尽头。

四年之间,不在亲人身旁,

四年之间,不在亲人身旁!

四年之间,不在亲人身旁,

拿上大衣吧,我们回家!”



若是普通人看到这个情景,一定会被吓到说不出话。深夜里,一个白发女孩对着酒杯喃喃自语,一旁的吧台上摆上了三四个倒满酒的酒杯,像是某种诡异的仪式。但是,这个时间,除了老板,在这里的,也就只有她了。

“没想到,到今天,已经一年多了啊。”她长出一口气,像是想将一些身上的沉重排出。

老板站在吧台后面,擦着刚洗好的盘子。

“罗德岛很好,比之前带着他们走的时候好多了。只是……”她苦笑了两声,“哎,哈哈,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坐在这里说话了。在外面那个样子,也很难有机会这样坐下来说上一两句。总共数下来,我们坐在一起这样的时间,两只手还不到啊。”

“过去他们总说,我说的话太少。哼,那今天啊,不用他们说啦,我自己和他们说一说,就可以了。说说,我都看到了什么,说说,我都见到哪些人吧。”

——

“那时我们走在街道上,

回望那战火纷飞的时光。

飞走的椋鸟,又回来了,

飞走的椋鸟,又回来了!

飞走的椋鸟,又回来了,

拿上大衣吧,我们回家!”



她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这里,很好,很好。哈哈,说实话,饭菜什么的,其实没那么好,和过去,也差不多吧。穿的衣服,也挺暖和的,不用你们担心太多,我在这里,挺好的。尤其是因为感染者能够和非感染者和谐共处,共同劳动,不存在什么压迫,不存在什么欺凌,有的只是为了一个理想而共同向前的人。”

“这里工作很累,但是,和过去一样,很充实啊。我能看到我和我周围这些人们的生活,在一天天地变好。博士、阿米娅、凯尔希医生,他们都在战斗着,我想,尽管我现在没做了那些事情,但是……但是他们让我也觉得,这种努力,部分高下了,我们都是在为了一个理想而前行啊……”

“别担心我,我很……”她顿了顿,然后继续说,“很开心,很开心啦。”

“如果你们也能在,我就更高兴啦。”

“真是没想到,没想到,最后居然只我坐在这里,和他们说话了。我本来以为会是他们在这里,调侃我这个不负责任的大姐呢。”

“老板,我又在这里胡乱抒情了,你不会介意吧。”

老板轻轻地摇了摇头,微笑着又替她倒上了酒。

“不介意。”

“啊,那就好……那就好……。我不了解老板你太多,但是或许只有和没有那么熟悉的人说,我才能说得出来吧。哎,真是可惜啊,真是可惜,我怎么就没倒在那里呢?要是彻底地倒在了那里,我现在也就不会想这么多了。”

“我当初曾经答应过你们,带你们走出这片冰原,到那个春暖花开的地方去。可是,现在我终于看到了那地方了,体会到这温暖了,我身后却也再没一个人跟随了。”

——

“你紧闭双眼,沉眠在这土地,

漫天繁星,作你身上所披,

醒醒啊,我亲爱的姐妹兄弟,

醒醒啊,我亲爱的姐妹兄弟!

醒醒啊,我亲爱的姐妹兄弟,

拿上大衣吧,我们回家!”



深夜,寂静的时候,他们也就不必想那么多了,去直面他们那感情。

“哎,一谈到这些事情啊,心里……就总是难受,特别难受。哎,真的,特别难受……就像是堵了块棉花似的,堵着,堵着……怎么想说都说不出来。”

她有些醉了,两颊红彤彤的,和脸颊一样红的,是她那溢满泪水的双眼。

“我知道……你们会怨我……哎,怎么就跟上了这样一个大姐呢?一个不负责任的大姐。要是早知道是今天这样啊,我就多和他们待在一起啦……多说说这,说说那啊。”

“哎……我啊……父母家人都……没了……死在那里。除了你们啊……没有亲人……可是我怎么觉得,你们留在这里……我的一半……也就留在这里了呢?”

她低下头去,拿出一块糖来,塞到嘴里,又把那酒喝下去。不一小会儿,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滴滴答答地滴在了桌面上。

“啊……好多年都没这样流眼泪了,过去整合运动的领导人,坐在这里喝着酒流眼泪,让老板你笑话了……可是哭出来了,心里面啊……就好受些了……”

她曾经自以为是磐石一块,那长久的苦痛已经让她的心变得冰冷,似乎再怎么样的磨难也难以让她的心上留下什么。这是一个战士的必修课,她必须坚强,去面对失去,面对鲜血。

但是这太沉了,沉到难以背负。于是,那样一群可爱的人,将这块磐石揣在他们那颗追随着那个理想的炽热的胸口,以心换心,终于是焐热了这铁石。

然而,他们已经不在了。

她身体微微地摇晃着,眼睛有些迷茫地四下看去,想要忍住,却又不自主地流着泪,咬着嘴唇,她的牙齿在嘴唇留下深深的印记。

“我……”

我好想你们啊……

“你们不在,我跟谁说去啊……”

她最终还是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在臂弯,放声大哭,不再端着那战士的架子,只做一个她,一个想念着他们的她。

——

“我该怎样去述说,

我该怎样去面对,

如何实现我曾经的诺言,

如何实现我曾经的诺言!

如何实现我曾经的诺言,

拿上大衣吧,我们回家!”



“老板,我们就要走了。”那是不曾在罗德岛上出现过的声音。

“嗯,我知道,还有一分钟。”老板看向钟表,又回过头来看着他们。

霜星红着眼睛趴在桌面上睡着了,她还在慢慢地念着那几个人的名字。

“杨格……大熊……佩特洛娃……”她在睡梦中轻轻地说着。

“大姐,我们都在……”

“哎……让大姐哭了……真是不该。”其中一个戴着帽子的小战士揉着自己的脸,他身旁那个年龄稍长的伸出手来搭在她他肩头,“我们当时要是能再强一点点就好了……至少,有人能陪着她。可是,看她现在……只能自己一个人……”

“四点就要到了啊。”那个年轻的女声说道,“真是,真的是很短的一天呢。不过,真的谢谢您,渡者先生。能回来看看她,是我们莫大的幸运。”

“你们看到你们大姐现在的样子,高兴吗?”老板端起酒杯问。

“很高兴了,很高兴了……”

“很高兴了……”

“至少,大姐能替我们这些人去看看未来将会发生什么了。您的那种药物,凯尔希医生,还有那个小阿米娅和博士,都已经让我们能相信,她能向前走去了。”年长的战士向老板微微鞠了一躬。

“后悔吗?”老板又问。

“其实,要说不后悔,都是假的。后悔啊,谁不想活着看看到未来看看呢?真的,谁都想要活下去,这是生存本能啊,没有别的什么,就是想要活下去。”那个年轻的战士说,“可是啊,我觉得,我们做的这事情,是值得的。”

“为什么?”

“我们相信大姐她能带领另一群人前进,向着那个方向。对,我们已经是看不到那一天的人了,但是我相信,霜星大姐,她未来还一定能带领另一群人去看看那个她和我们理想中的那个未来。”

“我们的死是值得的。能够为了这样一个人人吃得饱,穿得暖,能好好地活着的这个理想而战斗,我觉得,死也是值得的。罗德岛让我们都看到了,这种事情是有可能的。您曾和我们说的‘共和国’,更让我相信,未来有一天,这泰拉世界也可以成为一个好的世界,荒地上面,也能开出花来。”

“所以啊,我觉得,很值得,我们看不到,大姐会替我们看到的。”

“啊,就剩半分钟了。”

“喝一杯吧,大姐可是替我们倒好了!”

“是啊,到今天,我们也该继续走了!”

“老板要和我们一起喝吗?”少年拉下自己的兜帽,笑着看向老板,那笑容里面,是幸福与满足。

“今天是你们大姐专门招待你们的,我喝,不太恰当吧。”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敬大姐!”

“敬整合运动!”

“敬……敬,哈哈,敬未来!”最后那个最年轻的战士说道。

他们将酒一饮而尽,又将杯子放回桌上。

四点的钟声敲响,食堂里又只有霜星和老板两人还有那不停的机械钟表声了。

杯子里的酒依然是满的。

老板走出吧台,把准备好的毯子披在了叶莲娜身上。

请一定要替他们去看看那个未来,那个春回大地的未来。

一定。

——

“我们都是战争的孩子,

我们都看向那未来,

春天它啊,又回到这大地,

春天它啊,又回到这大地!

春天它啊,又回到这大地,

拿上大衣吧,我们,回家!”



第一作者:Ranelai

注:本文诗词引用自苏联歌曲《Бери шинель, пошли домой》(中文译名《拿上军大衣,我们回家》),部分采用了意译,可能与原内容有出入,还烦请读者同志们谅解了。


夜墨_Nachttinte

【塔娜】拥抱

中秋节快乐


写了塔娜,我个人比较喜欢这一篇,感觉写的很舒服。


那么请看

————————————————

当塔露拉看到阿丽娜第一眼时,她并不觉得奇怪。


对方是一位普通的女孩子,和这座村庄的人相差不大的装束,双手与其他人一样带着些因农作而受的划伤,力气也比自己所认识的大多数女生稍微大点。


会用放久了的快要过期的罐头做蔬菜汤,尽管味道很淡,但喝起来感觉暖暖的,很适合在冬天里喝。她也会去一旁的森林里捡拾木枝拿回家,当做木柴用来烧火,在隔壁婆婆家的农作物丰收时会去帮忙,也会因寻找叔叔走丢的鸡而一直在外面转悠到夜晚。


而塔露拉之所以知...

中秋节快乐


写了塔娜,我个人比较喜欢这一篇,感觉写的很舒服。


那么请看

————————————————

当塔露拉看到阿丽娜第一眼时,她并不觉得奇怪。

 

对方是一位普通的女孩子,和这座村庄的人相差不大的装束,双手与其他人一样带着些因农作而受的划伤,力气也比自己所认识的大多数女生稍微大点。

 

会用放久了的快要过期的罐头做蔬菜汤,尽管味道很淡,但喝起来感觉暖暖的,很适合在冬天里喝。她也会去一旁的森林里捡拾木枝拿回家,当做木柴用来烧火,在隔壁婆婆家的农作物丰收时会去帮忙,也会因寻找叔叔走丢的鸡而一直在外面转悠到夜晚。

 

而塔露拉之所以知道这些,也仅仅是因为自己恰好在和她一起做这些事情罢了。

 

两个人的关系本来如此,聊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一起走在小路上打闹,然后等待明天的到来。塔露拉在那个时候从不会告诉阿丽娜自己来自哪里,将来又将去往何方。阿丽娜也从不过问。

 

直到一把火烧死了军队,直到她被阿丽娜拉着手逃出了村庄,直到她们独自二人走到了冻原上,她们之间才刚刚开始。至少对于塔露拉来说,阿丽娜这个女孩,是从她主动抛弃了那在村庄中的家,拉起自己的手闯进冻原开始,才第一次在自己的世界中有了色彩。

 

然后慢慢地,世界被染上了她的色彩。

 

“塔露拉,你说如果人能看见死去的人,那么这片冻原上会有多少灵魂呢?”

 

“一个军队,”塔露拉答道,她沉默了会儿后又改口道,“一个国家。”

 

“是吗。”

 

阿丽娜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塔露拉转过头去看了眼走在自己身侧的小鹿,对方湛蓝色的眼眸中倒映着的是一片雪白的大地。她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塔露拉并不知道对方问自己这个问题的意义。而小鹿也没再说更多,她只是看着大地,露出了些许寂寞的神情。

 

然后,当她发现塔露拉正盯着自己看时,又收回了那反常的神情对对方露出了笑容。

 

“阿丽娜,”塔露拉叫着阿丽娜的名字,她停在了原地。而阿丽娜在走出一步后也转过身来望向自己,眼神里满是疑惑,“有些时候,你总是会用笑容糊弄过去。”

 

“塔露拉,这一点你不也是吗?”

 

“……”

 

“你想想看,塔露拉,”阿丽娜说道,她走向塔露拉握住了对方的手,抬起手来再次对对方微笑道,“你糊弄过我几次了?”

 

“抱歉。”

 

“没事,塔露拉,不说也没事。”阿丽娜说道,她抬起手来摸了摸塔露拉的头,“只是,一直憋着会很难受的,塔露拉。”

 

塔露拉低着头,她感受着阿丽娜抚摸自己头的动作,她看见了眼前人眸子中带着的温柔情感,那是自己许久未曾见过的眼神。这让她回想起了在村庄里的生活,让她回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想起了自己原本的亲人。

 

“塔露拉,一直憋着不说,这样好吗?”

 

偶尔也要依赖我一下啊。

 

……

 

今天晚上的冻原异常的冷,塔露拉紧了紧自己的衣领口,她呼出一口白气。冷空气顺着脖子往下钻着,就算再怎么加添衣物它们也会从意想不到的地方钻进去,于是她索性不加衣了。只是保证最低限度的衣物,这样也不会阻碍行动,只要动起来就不会感觉冷。

 

塔露拉如此想到,她独自一人在营地周围打着转,在远离守夜人的篝火前她朝对方要了一个石子。说起来好笑,在这样的冻原上,除了守夜人身上偶尔带着的用来消磨时光的石块外,很难再找到其他的石子了。塔露拉放在手中握了握,放入了口袋里。她穿过早已熟睡了的孩子们的小屋,又与那些还未歇息的同伴们打过招呼后,她看见了一个黑色的石碑。

 

那是一个很简易的石碑,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石块插在地上,仿佛是三流工匠随意挥了几下锤的滥造品,棱角不规则地突出,只能隐约分辨出是一个长方形。而这个石碑上用石头刻着一些字,歪歪曲曲地有许多人的字迹分布在上面。这是幸存者刻上的,是过去人的墓碑。

 

塔露拉站在墓前,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先前的那枚小石子,又拿在手上握了握。她蹲下身去,白色的雾气从她的嘴中呼出、消散,渐渐模糊了眼前墓碑上刻着的字眼。她不由得伸出手去轻轻抚摸那些纹路,感受着每个人名字的走向。

 

塔露拉抬起了手,她在那一排刻字的最后又添上了三个人的名字。

 

会不会有一天,自己的名字也被刻在上面呢?在这么多的名字里找到一个人的名字,可真难啊……

 

在塔露拉这么想到的同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了阿丽娜的面貌。她想起了阿丽娜曾问过自己的问题——“塔露拉,你说如果人能看见死去的人,那么这片冻原上会有多少灵魂呢?”。

 

塔露拉愣了愣,她仿佛突然明白了那个时候阿丽娜在想些什么。

 

为什么自己没有及时发现呢?

 

……

 

塔露拉是急匆匆地冲进来的,她站在门外喘着粗气,冷风从外面蹿进来,吹的桌子上的蜡烛火苗似乎都要熄灭了般。阿丽娜收回了自己惊讶的表情,她慢慢地站起身,将塔露拉从外面拉了进来,然后轻轻地将门关上。

 

“塔露拉,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刚刚,去石碑那里了。”

 

阿丽娜听着塔露拉的话睁大了眼睛,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悲哀。她带着轻柔地语气继续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想到了你。”

 

“我?”阿丽娜听着塔露拉的话歪了歪头,她微微笑了笑,“怎么了,难道说有人和我的名字很像,我没有印象啊……”

 

“不,是想到了过去我们的对话。”

 

“……”阿丽娜沉默了会儿,她似乎明白了塔露拉指的是什么。

 

德拉克沉默地站在原地,她担心着埃拉菲亚的少女,而对方却只是冲她笑。

 

阿丽娜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塔露拉的身上,她走上前去按住了对方的肩膀微微用力,塔露拉也配合着往后退了几步。她的大腿碰到了身后的椅子,而原本朝自己身后使的力也突然朝下,她识相地坐下了。

 

烛火摇曳的频率随着塔露拉的动作突然变得急促,几秒后又重新归于平静。

 

塔露拉抬起头来盯着阿丽娜的脸颊,对方的耳根微微发红,不知是被冻着了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而在她刚想问出口的下一秒,一个突如其来地拥抱却彻底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被面前的这只小鹿拥抱了。

 

塔露拉怔怔地待在阿丽娜的怀里,对方把自己抱的很紧,一只手像是在安抚孩子般顺着自己的头发。心脏的跳动声从面前这个人的胸腔里传来,而就算隔着衣物她也能感受到独属于对方的温暖。

 

“塔露拉,你听见了什么?”

 

“……”塔露拉想了想,小声地回答道,“心跳声,很快。”

 

“是吗,我的很快吗。”

 

“嗯。”

 

“……很快啊。”阿丽娜重复道,她低下头去用脸蹭了蹭塔露拉的耳朵,继续问道,“但是,就算是现在这么快的心跳声,死后却再也不会跳动了……而在那数千万死者的魂魄中,我们想要找到谁,都是很困难的一件事。”

 

“……”

 

“塔露拉,我们都是这样,所有人最后都变的冷冰冰的,就连蜡烛的温度都感受不到。”阿丽娜说着,她拥抱塔露拉的力气从未减少,“所以说我们才会在活着的时候去尽力感受他人的温度,通过交谈、牵手、拥抱。”

 

“塔露拉,这是你第几次和人拥抱?”

 

“第四次。”

 

“前三次是?”

 

“我的父母,”塔露拉答道,她缓缓抬起双手回抱了自己面前的阿丽娜,“和我的妹妹。”

 

“是吗……”阿丽娜淡淡的回答道,她微微闭了闭眼。塔露拉的温度从对方的手臂上传来,对方似乎比自己的体温还要高一点,“呵呵,我经常抱村庄里的孩子,所以比塔露拉你要多呢。”

 

塔露拉发出了一声轻笑,她带着轻松的语气说道,“啊,是啊,比我要多呢,阿丽娜老师。”

 

“但是,”阿丽娜继续说道,她的手臂微微用力,按着塔露拉的头似乎是不想让对方抬起来一般。她抿了抿唇,继续说道,“但是,这个拥抱让我最安心。”

 

“……”

 

“很温暖。”

 

“我也是。”塔露拉答道。

 

“那么……”

 

阿丽娜松开了塔露拉,她将对方从椅子上牵起来,重新走到了门口。塔露拉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这让阿丽娜感到有点好笑。如果对方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做什么的话,现在又会是什么表情呢?

 

“塔露拉,”阿丽娜说着,露出了十分灿烂的笑容,她一把推开了大门,“你该去换班了吧!”

 

“诶……?等……!”塔露拉愣了愣,她感到手上传来的力气突然加大,她被阿丽娜甩出了屋子,而还未等自己站稳房门就已经被对方关上了。

 

“等,等等,阿丽娜!?”塔露拉站在屋外,她看了一眼周围的,似乎很多人都睡了,于是又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等等,你这就赶我走吗?”

 

房门被人打开了一条缝,阿丽娜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也要睡了哦,塔露拉。”

 

“……好,好吧。”

 

房门重新被人关上,塔露拉站在屋外等了一分多钟,看见屋内的蜡烛被人吹灭了。或许是真的要睡了吧。

 

塔露拉叹了口气,她将手放进口袋里,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啊,自己忘记把石头还给别人了。想到这,塔露拉连忙转身朝篝火的方向走去,她抬头看了一眼月亮,的确,自己该去换班了。

 

……

 

阿丽娜站在屋内,她透过窗户看见了塔露拉离去的背影,微微笑了笑。蜡烛虽然被吹灭了,但因为刚才月亮出来了的原因,屋内还是有些亮光。

 

她坐到了刚才塔露拉坐的那把椅子上,抬起自己的袖子闻了闻。

 

是塔露拉的味道。

 

只要记得这个味道,就算对方找不到自己,自己也一定可以找到她的吧。

钿金王先珣

【塔娜】《罪梦》

【塔娜】《罪梦》

  请在观看明日方舟剧情9-21后,再阅读。

  ——————

  当塔露拉踏上这块土地,风雪中焦土的气息填充她的肺部,经过她的血管,将她的身体用这里独有的方式洗刷一新。

  寒冷在她的身体四周被扭曲,没有一片雪花能够触碰到她的衣角,她心中的火焰燃烧着,在她的监督下从不曾熄灭的。

  想起在此之前,一头鹿陪伴在她身边,她失去她也是失去了自己。

  她陷入回忆,篝火旁的两个身影,她们在寒风中依偎着。

  塔露拉在罗德岛时,醒来便陷入痛苦,她不知该如何与自己的行为和解,活着不如死去,只有背上的长满足荆棘的罪责是她唯一存在的锚。

  包括睡梦之中,她总梦见那天切城燃...

【塔娜】《罪梦》

  请在观看明日方舟剧情9-21后,再阅读。

  ——————

  当塔露拉踏上这块土地,风雪中焦土的气息填充她的肺部,经过她的血管,将她的身体用这里独有的方式洗刷一新。

  寒冷在她的身体四周被扭曲,没有一片雪花能够触碰到她的衣角,她心中的火焰燃烧着,在她的监督下从不曾熄灭的。

  想起在此之前,一头鹿陪伴在她身边,她失去她也是失去了自己。

  她陷入回忆,篝火旁的两个身影,她们在寒风中依偎着。

  塔露拉在罗德岛时,醒来便陷入痛苦,她不知该如何与自己的行为和解,活着不如死去,只有背上的长满足荆棘的罪责是她唯一存在的锚。

  包括睡梦之中,她总梦见那天切城燃烧不尽的怒火,人民痛苦的哀嚎。她还梦见爱国者的巨盾屹立在空中,霜星的冰雪周而复始的落在火中,双子星在被火焰吞噬的空中渐渐陨落,周围的一切都如雪原一般死寂着。

  但这些对塔露拉来说,她依旧承受得住,她能咬牙熬过,她知道这些人的延伸,都像光束一般收缩进了整合运动中,这些都提醒着她鞭挞着她。

  唯有一个人,她是她的美梦,但如此罪劣深重的自己似乎不配拥有。

  但思念到达了顶点,一切都开始崩塌。

  【别让仇恨驱使你,塔露拉,我们应该往更远的地方看。】

  冬夜的火焰将阿丽娜的脸庞添上了几分可爱的颜色,她的神情温和明亮,夜风吹拂下栗色的头发与塔露拉的纠缠在一起。

  在回神之时,才发现她们的距离如此之近。

  【亲亲我。】

  小鹿含着笑,她带着同样的感情看着她。

  塔露拉记得自己如她所愿的凑过去,在她冰冷的脸颊,在她小巧的鼻尖,在她干涩的嘴唇上各亲了亲。

  【我喜欢你的温度,很像房子里的炉火,但不不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太像一个士兵。不过,我们有时间去改变这些东西,你只要每天晚上一次和我在一起,带着我的气味起床,再带着我们的气味回家。】

  阿丽娜说着,她覆上塔露拉的手,转眼又被其紧紧抓住。

  而后她将阿丽娜搂紧,两人在披风下靠在一起,塔露拉的尾巴绕住阿丽娜的腰,肩膀靠着肩膀,龙角与鹿角轻轻摩擦着,她们像是两颗星星一般重叠。

  【多说些,再多说些……我好久没有听到你说话了。】塔露拉要求道。

  阿丽娜温柔的看着她,亲亲吻上她的嘴。

  【我愿意为你念完这世界上所有的诗,塔露拉。只要你这样要求我,我愿意去做任何事。】

  塔露拉看着她,阿丽娜看着篝火。

  火焰的橙红好似融入空气,一点一点将阿丽娜吞噬,塔露拉惊醒毯子下只有了她一个人。

  这是梦,阿丽娜从没有让她吻过她,这是那晚守夜时她的想象,她只觉得那是气氛很好。

  阿丽娜也没有为她读过诗句,她也没有要求过阿丽娜任何东西,除了让她活着。

  “这地方……还在啊。”

  塔露拉回神,她依旧挺直着脊背站在雪原上,此生它只弯下过一次,那次温暖在背上慢慢消逝。

  “你需要给我们一个解释,塔露拉。”九冷漠的站在一旁,她打量着这个“背叛者”不知在想些什么。

  塔露拉回头看着她的眼睛,眼神无所畏惧。

  “我会的。”

————————

呜呜呜!!

9-21的剧情太让人好哭了吧!(┯_┯)

塔露拉和阿丽娜实在是太苦情了!这么好的小鹿是我也舍不得忘记!!

李不思茶

如果某人某天突然离世,她在游戏里的朋友和爱人会不会得知

(之前在微博发过的文,有点乱,在这边存一下完整的)

全文一万多字 已完


【死前五天】


我因为走路看手机,和一辆疾驶的小轿车几乎擦身而过。被司机摇下车窗骂了两句后,我又气又怕,在附近的森林公园走了好几圈才渐渐平复心情。


从公园出来后点了杯奶茶,等着店员接单制作时,我打开微信,给阿逸发了条消息。


“刚刚差点就被车撞到了。”


阿逸是我两个月前在游戏里认识的华仔。最近我和他处在暧昧期,每天都会互相聊一会。


对方几乎是秒回,发了我好几条感叹号。


“小心一点啊!!是不是又走路不看路了!”


我忽然心情好了不少,弯弯眼睛,在奶茶店的凳子上坐下。...


(之前在微博发过的文,有点乱,在这边存一下完整的)

全文一万多字 已完


【死前五天】


我因为走路看手机,和一辆疾驶的小轿车几乎擦身而过。被司机摇下车窗骂了两句后,我又气又怕,在附近的森林公园走了好几圈才渐渐平复心情。


从公园出来后点了杯奶茶,等着店员接单制作时,我打开微信,给阿逸发了条消息。


“刚刚差点就被车撞到了。”


阿逸是我两个月前在游戏里认识的华仔。最近我和他处在暧昧期,每天都会互相聊一会。


对方几乎是秒回,发了我好几条感叹号。


“小心一点啊!!是不是又走路不看路了!”


我忽然心情好了不少,弯弯眼睛,在奶茶店的凳子上坐下。


我说:“安心啦,我福大命大。”


对面没说话,我顿了顿,有点想逗逗他。


我问他:“如果有一天我能提前知道自己的死期,你猜我会做什么?”


他敲了个问号回来。


我接着道:“我会提前十秒钟,跟你借一笔不大的钱。”


他问我为什么。我在对话框里解释了好几条,都觉得措辞不满意;于是没再回他,把手机页面切去了微博。


【死前四天】


我和阿逸是在声演坊里边认识的。


并非吃瓜,也不是唱歌;而是有一回我练琴的时候烦躁,摸鱼玩了会游戏。又想起老师明天上课要检查,一个人却委实练不下去。


于是百般纠结后我点开了自己的声演坊,简介改成:“挂机练琴”,便把手机横着搁在琴谱旁边了。


我的声演坊原先是拿来让小号倒铜钱的,热度约等于零。再加上我不转发不分享,也根本不会有人进来,这么做纯属是找个心理安慰,假装有人陪着我练琴。


目前我在练的书有两本,《哈农》和《拜厄》。虽然都是初入门的难度,可对我这个数谱玩家来说却还是伤害极大。一首练习曲弹得磕磕绊绊不说,还时不时地砸几下手边的白键以表愤怒。


再次抬头看谱时,余光瞥见游戏界面弹出一条消息。


【剑逸】向你赠送了999条咸鱼


我弹琴的手一顿。


没想到这小破声演坊还能来人,一时有种老师来了坐在我旁边的紧张感。


于是我放下琴键,抬手局促地回了个脸红的小表情。


【剑逸】小姐姐好~


这人挺自来熟。我的ID叫孤鹜,是个高冷华姐的形象;他嫌“孤孤”或者“鹜鹜”不好听,上来就喊了句:“瓜瓜。”


说实话,我对他的初印象并不好。


然而毕竟拿人手短,我收了这么多咸鱼,还是继续有一搭无一搭地同他聊了两句。


琴声停了一会儿,他突然问:“瓜瓜你学了多久呀?”


“钢琴吗?”


我见他“嗯”了一声,有些犹豫地回:“两个月吧……也就。”


但其实我已经学半年多了。


奈何我不勤奋,又不常能摸到钢琴,总是学一会又丢一段时间;等有空再捡起来的时候,前边学的曲子又忘得一干二净了。


于是循环往复,循环往复,我到头来也只是学会了点基本指法,以及怎么数音阶认谱子而已。


对面静了静,忽然说:“能让我上个副麦吗?”


“你要干啥?”


我一边问,一边点了副麦邀请。


剑逸上了副麦,那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噪杂,随后我听见纸张翻页的声音,静了两秒,麦里淌出一段流畅利落的曲子。


听着对方错落有致的和弦与迅速且轻重分明的轮指音,我顿时如临某著名音乐殿堂,手底下的立式钢琴也仿佛变成了梦幻绝伦的水晶三角。


我先是错愕,又转为惊喜,随即顶礼膜拜。


这是我不花钱能听到的吗?!


“大佬!!弹得好牛!!”


他说曲子是《冬风》里的某一段。我去搜了一下谱子,除了初开头的几个单音,后来满页纠在一起的黑色小蝌蚪看得我头皮发麻。


我:“打扰了,大佬好强。”


虽说这人颇有炫技和卖弄之嫌,但前提是他确实有这个本事,于是我对他不太好的印象消了几分;并且在听见他有些羞涩地回了句:“还好,也就是学得久。”之后,彻底对他路转粉了。


声音也太好听了吧!!


我这会儿才想起来点开这人面板看看,发现是个4w修的武当,修为雅韵啥的和我差不多,但是面板要比我扎实一点。


琴弹得好,面板还比我实!!


我这边研究他的面板,另一边他又接着弹了几段听起来就很难的曲子。


他弹了大概三分多钟,随后停了下来,仿佛在等夸。


我问:“你诛心怎么堆的啊?”


“……”


他小声道:“你在看我面板吗?”


“嗯嗯,”我回他,“顺便再夸夸你琴弹得真好,能教教我吗?我快把我现在的钢琴老师也给气跑了。”


他迟疑了一会,竟然同意了。


于是后来我们加了线下微信。我关了声演坊,下了游戏,心里小鹿乱撞地滚到瑜伽垫上,给我的好姐妹狂发消息: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的爱情来了!!!”


好姐妹乔乔刚睡醒,回了个表情包说我发癫。


“啧啧啧,这次是彭于晏还是霍建华?”


“不是啦,这次是真的!”


我把华仔的面板丢了过去,道:“就是这个人,他钢琴好厉害,声音也巨好听。”


又补充一条:“还挺温柔的。”


对面迟疑了一会儿,问我:“这么优秀啊,那为啥看上你这个沙雕了,不会是养鱼的吧?”


我傻笑了两声。


“刚认识刚认识,还没成呢。”


乔乔叫我爬,我欢天喜地地爬到剑逸那去了。


后来我和阿逸又聊了一会儿,他试图好好跟我讲如何快速认谱和怎么练指法,我却老是问他拉满buff多少大外:天绝能不能全黄字这种问题。


他终于认输,却说了句让我云里雾里的话。


他说:“别问啦,我现在挺厉害的,都不用找你帮我打工了。”


我看着他话里有话,问了句:“我以前给你打过工吗?”


他没答我,后来打着哈哈把这个话题带过去了。后来我自己上号看了看和他的聊天记录,发现合区这么久,我根本没跟他说过话。


之后的两个月中我偶尔又提起过这件事,他却每次都闭口不谈。


我原本还挺在意的,但渐渐看着我和他的聊天记录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乐意和我分享他的生活,开心之余我就想:害,多大点事。


那会儿是凌晨两点多,宿舍早熄了灯,我在电脑昏暗的光线中画着一个老板发的设子。


阿逸听说我经常半夜赶画稿,给我买了个小猪背枕;我虽然又高兴又感动,却奈何枕芯太软,我靠上它还是会硌到宿舍床边的铁架子,坐久了就腰酸背痛的。


特别累的时候,我就喜欢看看我和阿逸的聊天记录。


这个时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晚安”,停留在晚上十一点。



【死前三天】


自那次声演坊相识后,阿逸来了我帮派,却并不怎么说话,只偶尔在我周日上线哭嚎:“蹲所有周本——”时,他才会冒出来,问上一句:“需要打工吗?”


之前帮里有认识他的,有些惊讶地说:“这不是我们六合院的压修大佬吗?”


他便有些尴尬地回:“……哈哈,不是大佬,主要前号主玩得好,这是我刚买不久的号。”


我戳他私聊:“原来你这号是买来的呀。”


怪不得没有聊天记录。


他“嗯”了一下,又问我:“你还有什么本没清?”


“……都没打!!”


我哭丧个脸:“最近接的稿子太多了,我都没空上线,鸽了好几个固定队,他们说下周再不来就不要我了。”


阿逸发了个红脸的小表情。


他说:“那你跟我组固定呗,我打本时间挺随意的。”


 我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


“不行,做人要讲义气,我下礼拜可不能再鸽我固定队了。”


阿逸没吭声,转手邀我进队,开了个2/15的队。


“那先打双蝙蝠。”


那天他带着我从双蝙蝠打起,我们一边组队喊人一边聊天,打完双轻、明马宗、雪绝,甚至安宗楼侠之后,已经到了夜里十二点半了。


他打完直接就下了,微信发了条语音给我,声音听着十分疲惫。


“我先睡啦,晚安。”


“你早点休息。”


我说了无数句谢谢,又回了声好,转头打开电脑。


手上还有三张稿单没画完呢。


并且上午要去面试,我画到差不多五点钟,在舍友熟睡的呼吸声中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柜子,拿出一会起来要穿的正装。


可说是起来,我回到床上,却不敢再睡了。


毕竟上次就是这么睡过头的。


于是我打开手机,一边连着充电器一边刷微博、看抖音,一直接着熬到了八点。我换好正装下床,遇见睡眼惺忪的邻床舍友起来刷牙。


她说:“早上好呀。”


我回了个无力的笑,坐到桌前化妆,用遮暇在眼圈底下扑了又扑。


那天一晚上没睡,早饭也没吃,在去往面试的地铁上两眼时不时地发黑,又心悸得频繁。


我又碰巧没抢到位置,靠在稍微空一些的扶手上,打开手机软着手给阿逸敲字:


“我好想回家呀。”


他应该刚起没多久,过了会才回我。


“怎么啦?突然想家了?”


“想睡大觉,然后吃碗面条。”


我肚子咕咕叫了两声附和,于是我又补充道:“能加个煎蛋最好了。”


他说:“那就去吃!你们学校饭堂肯定有吧。”


我顿了顿,没和他说我正在地铁上。


“那我先去吃面啦。”我回道。


那次的面试已经是两周之前的事了,我依然没过,并且就此打消了找实习的念头。


明年再说吧,真是的。


其实我的绘画水平在班上还算不错,只是外面人才济济,内卷太严重,我就老是遇挫。


这天画完练习稿,我发给阿逸看。


阿逸先发了好几条夸我厉害,画得真好看。我有些小得意地偷笑起来,又看见他说:


“你画一张画要多久呀?”


“三个小时吧……”我想了想,“像这种半身稿,甲方要求高的话得四个小时。”


“可是,瓜瓜。”他顿了顿,“现在才早上七点半呀,你什么时候开始画的,又什么时候画完的?”


屏幕外的我心里一惊,咬住了手指。


几个月相处下来,他知道我画画不喜欢半途停下来,又知道我画完喜欢第一时间给他看成图。


我赶紧回:“这是我三天前就开始画的啦!每天画一点,昨晚画完了本来想发给你看的,但是想到你睡着了,就没打扰。”


隔着一道屏幕,我也不知道他信了没有。


他问:“画完了那是几点?”


我立刻往上翻了翻昨天和他说晚安的时间,十一点半。于是我想了想,试探道:


“……好像是,一点。”


他静了好久,我忐忑得心直跳,半晌才看见“对方正在输入”。


他说:“你好好睡觉嘛。”


我忽然觉得鼻子发酸,回了句:“知道啦。”


其实我昨天也画了一整晚,在他说先去吃饭之后,我在床上呆了一会儿,也出去买了早餐。


下午睡醒后看见微信帮群里在吐槽这次更新的新活动,我参与了一会儿,又说了句:“怎么突然又更新了,又周五了,我又没清本。”


乔乔@了我:“小鹜是不是画画又把固定队鸽了?”


我立刻反驳:“我没有!!我特地定了闹钟上线打的安宗和双蝙蝠!”


几个小姐妹笑了我一会,说上次固定队没联系到我,又死活喊不到别的华山,差点全区发喇叭通缉我。我脸红红地退出群聊界面后,却看到阿逸的消息。


我这才突然想起来帮群里也有他。他虽然不说话,但是会窥屏,便问我:“你还有什么本没打呀?”


这话他几乎每周都会问我,然后总是无偿带我清本。我一推辞,他就说他没事做闲得慌,我拒绝就是我看不起他。


但是今天我被他喊上线,绝宗组人的时候,我小窗问他:“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


其实答案呼之欲出。但是认定是双向奔赴的我,一直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他静了一会,像是在挂机,却放了好几个申请绝宗的人进队。


他回我的消息让我出乎意料,又觉得惊喜。


他说:“我换号之前玩的是个武当,ID是……鹿山。”


有点答非所问的一句话,我却懂了他的意思,立刻点添加好友的按钮,然后搜了搜这个ID。


这一搜我才发现,这个160级3.5修为的回归号鹿山,竟然在我的黑名单里边。


我一时错愕,一时脑补起“武当重生复仇之变成华仔欺骗仇人感情”的狗血剧情,解除黑名单一看记录,发现我俩竟然说过很多话。


等我把这古老的聊天记录全部翻完后,脸却彻底地红了。


【死前两天】


我问乔乔:“你记不记得半年前我被渣男绿了,然后悲愤交加,出去喝酒来着。”


乔乔想了一会,随后爆笑:“草,是不是你发酒疯去超话连发十几条胡言乱语那次?”


“对对……现在还时不时被人铲上来……”


我发了个愤怒的表情包:“但这个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那天喝醉了不止去发超话了,我还上游戏来着,然后一上线,刚好看见一个武当在喊蹲情缘。”


乔乔:“这个你没跟我说过诶,然后呢?”


“……然后我私聊他去了,我说……我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蹲你妈蹲。”


乔乔静了半晌,给我发了一条长达一分钟的语音条,我谨慎地点了“转文字”,出来一大片“鹅鹅鹅鹅鹅鹅鹅鹅鹅鹅”。


乔乔:“我笑得想呕。”


狂笑之后,她紧追不舍:“然后呢?”


“然后那个武当……他……”我摸了摸鼻子。


“他竟然没生气,还问我发生什么事了。”


“然后我像是找到宣泄口一样,一边哭一边跟他把我前男友痛骂了一顿,他不仅帮我一起骂,还一直安慰我。”


乔乔:“哇,什么绝世好男人,快进到他为你治愈情伤然后你们在一起了。”


我顿了顿:“我也觉得本来应该这么发展的………”


“但是他安慰我的时候,正在一个绝宗队里,还在世界一直喊华山。喊了挺久吧,他看我情绪好像回复不少,就问我能不能去打工。”


乔乔:“然后你去打工,熟络感情,你们就在一起了?”


“不。”我否定她的脑补,“我当时的确是去打工了,但是他们那队老五实在是——翻得太惨了。”


“而且那个武当!”我愤怒握拳,仿佛回到了半年前的现场,“他老五一直在踩!红!圈!”


乔乔:“……然后呢?”


“然后好不容易打完之后,我当时不是情绪不稳定嘛,又打得烦,而且我本来也就不喜欢打本菜的人……”


在为自己找了诸多借口后,我深吸一口气。


“所以我把他拉黑了。”


并且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他吗好菜啊。”


并且事后仿佛断片了一样,我第二天醒过来就把这事忘了,继续过自己的日子。那个被我倒了苦水又一顿痛骂的武当也再没有以别的方式找过我,我便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了。


乔乔总结说,我从入坑以来玩了两年多,从未遇到良人,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没跟乔乔说,这个武当就是鹿山。他后来被我一通骚操作之后对我印象深刻,几个月后换了个华山号回来,又偷偷关注了我。


但是我问他:“我当时那样对你,你不应该觉得我很有病吗?”


阿逸静了一会,却同我说,那次醉酒乌龙并不是他第一次认识我。


“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是我准备单吃,然后在世界喊雪绝打工仔,你私聊我,说一组小金人就打工。”


这时候他已经陪我清完周本了,我问他认识我的原委,他本想连麦跟我讲的,却因为我舍友睡觉了不方便,于是发了一条条长长的语音。


我戴着耳机听。他嗓音干净温和,有种少年感,和我说话时总是有点笑意。


我打字问:“然后呢,我给你打工了吗?”


他说:“打了。当时跟你谈好工钱了,但是打到老三的时候,我输出不行,你接剑的时候我单破不了盾。然后你就开了麦,先说我buff没叠完,秘籍特技也没带好,教了我好久怎么调技能顺序。”


“可我还是没破掉盾,又翻了两次之后,你又好声好气地麻烦奖励号帮忙接剑,这才终于过了。”


我愣愣地想,有点不好意思了。原来我曾经是这么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女孩子嘛。


他接着说:“然后付钱的时候,你突然语气很凶地……让我多加三组小金人……”


……啊?啊这?


果然这才是我。



我忽然觉得有点尴尬。在对话框里编辑了好几次,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缓和。


我发了个表情包。


我说:“那我觉得,包括醉酒那一次,我应该还是没给你落下什么好印象才对呀,你为什么会……这么关注我呢?”


阿逸笑了笑:“其实还好。我那时候觉得你挺好玩的,而且后来老三因为打得太久了可能,有个小号花钱顶走了我的铁。”


“?!还有这事?”我震怒了。


“因为我那时候在攒逍遥游,银票一直艰难地维持在50w上下,根本拍不过那个小号。”


他顿了顿,或许是说得太多了,声音有点哑。


“然后你虽然被我菜得生气,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又是帮我发喇叭骂小号,又是帮我悬赏,那时候我就一边劝你一块铁而已不要紧,一边觉得……”


“你还挺可爱的。”


这会儿是夜里12:30,刚入夏的时候,北方还没那么热,宿舍里只有老旧风扇转头的嘎吱声和舍友酣睡的吐息。


寂静之中,他那一句短短的语音被我反复播放,带着些青涩,嗓音微低,有种听得出来的羞赧。


“你还挺可爱的。”


我躲进被窝里,两只手紧紧抱着手机,心里怦然,几乎要叫出声来。


我泪流满面地去d已经睡成猪的乔乔:“臭女人,有人夸我可爱!!”


我一时心情激动难平,却不知道回什么。他也静了片刻,估计羞得不行,输入状态显示了好几次正在输入,最后却只说:


“能接个电话吗?”


“有些东西打字我说不清楚,发语音又有点不好意思。”


我的指尖停在输入框上面微微发抖,一颗心跳如擂鼓,却迅速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拉开门,凌晨的夜风扑面而来,吹得我一个哆嗦。


我走到楼道里,坐在某一阶台阶上,深吸了几口气。


我说:“你打吧。”


电话接通后,他竟然沉默很久。我穿着睡衣坐在空无一人的楼道里,头发被风扑得乱飞,却只听见他那边偶尔传来两声杂音。


我说:“你说话呀。”


他终于很难为情地笑了两声。我仿佛看见一个大男生,和我一样正蹲在某个安静的角落,有些无措地摸着脑袋,满脸通红地盯着手机,想好的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最后很慢地说:“瓜瓜,我给你唱首歌吧。”


我说行。


于是麦里传来了两声轻小的咳嗽,像是把手机拿远了清了嗓子。几秒钟后,有点发抖却清澈温暖的少年音低低地传过来。


“为什么你不在,问山风你会回来。”


唱的是《夏天的风》。


“夏天的风,我永远记得。”


“清清楚楚地……”


他忽然停下来,麦里传来他有些紧张的呼吸声。我怔了怔,忽然想起后半句歌词是什么,脸一下子红了。


但是静了一会儿,我轻声接道:


“清清楚楚地,说你爱我。”


楼道里的声控灯上立着只飞蛾,贴着灯罩扑腾,把光线扑得微闪,一明一暗,仿佛某人羞涩地眨眼。


他笑着说:“瓜瓜,我喜欢你。”



【死前一天】


我昨晚又几乎整晚没睡,却不止是因为阿逸。


事实上最近一个月我的睡眠都不好,成晚地失眠是很常有的事情,早上又因为各种课程和活动不得不早起,到了中午吃饭时哈欠连天,却又因为下午有课睡不了多久。


今天早上起来也照常地腰酸背痛了好一会儿,却不影响乔乔给我微信狂轰滥炸。


我点开消息看见十几串语无伦次的感叹号,却说的是:


“鹜宝,你出息了!!”


“今天早上,剑逸发喇叭给你表白了!!”


我呆了呆,心里一甜,却因为头晕,随口回道:“害,多大点事,昨晚就跟我表白了。”


换来了她排山倒海的感叹号。


我没顾上回她,上午九点有课,现在已经八点半了。


我洗漱好了背上包准备出门,手机揣兜里。临关机前又看了眼微信,见阿逸给我发了个早安。


我边往外走边回了句“早”,他秒回,问我在干什么。


我是宿舍最后一个出门的,反手锁门时顾不上打字,便回了语音,说:


“我正准备……”


我的心脏突然咚咚咚地猛跳几下,仿佛要从胸腔里逃走。半句话戛然而止地发了出去,阿逸立刻问我:“怎么了瓜瓜?”


我靠上楼道的墙缓了一会,喘了几口气。心想心悸老毛病了,今天不知为何突然这么猛烈。


本想如实告诉他,却担心他多想,于是回道:“哈哈哈,刚刚话没说完,结果手先松了。我正准备上课呢,先关机啦!”


跑去教学楼的路上我多少有些不安,百度了一下自己的症状,在得到千篇一律的“熬夜”、“过度劳累”的病因解析后,我反倒松了口气。


多休息就好了嘛。


中午回去的时候没什么胃口,我吃了半碗海鲜味泡面,有点犯恶心,就爬床上睡觉去了。


这一觉睡得也不安稳,我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我和一个一直低着头的人手拉手,沿着一条左右长满灌木的小路走。走了很久,一路不说话不对视,直到小路尽头,那个人突然笑了一声,松开我的手。


她说:“承蒙关照,我要走啦。”


我抬头一看,她竟然长着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死前13小时】


我吹完头发爬上床的时候,见手机屏幕亮着,锁屏界面显示着一只大橘猫头像,跟着十几条微信未读消息。


我弯了弯唇角。这人在群里高冷得很,和我私聊时反倒比我姐妹还能唠。


十三条未读消息,点开后有八张是图片,两条是感叹号,最后三条问我为什么不理他。


我一边抖着头发里剩下的水汽,一边单手打字回他:“能不能别给我秀你的猫了,嫉妒两个字我已经说倦了。”


他发了个“哈哈哈”的表情包,问我:“今天清本吗?我怕你又拖到周日了。”


“好啊。”我想起电脑里画剩下的稿子,心想迟点再画也行。


“你还有什么没打呀?我这周晚上团建又鸽了桃宗固定队呜呜呜,他们说下周再鸽就把我踢出去。”


他静了静:“你怎么那么忙。”


又说:“不然你把号给我一段时间,我没事帮你清日常吧。”


我连忙摇头,摇了摇发现他看不见,有些窘迫地回他:“哪有刚在一起就这样的,你也太好了吧。”


“但是,别人不都这样的嘛。”


他发了个叹气的小表情:“算啦,那你先上线,我带你打桃宗先。反正来日方长是不是。”


我嗯了一声,雀跃地上了线,登录画面刚过就看见他的组队邀请。


阿逸喊的是桃宗来3.5+熟练工,结果进来两个3.3的硬说自己面板好,我点开看了看,武当w3大内云梦才50w血,好个锤子。


我去私聊阿逸:“二楼三楼踢了吧,看着悬。”


他却有些迟疑:“……三楼跟我们一个帮的,带着算了。还有个4.3太阴呢,再加上我俩,一共三个4w,怎么也能过吧。”


“也行。”我又看了看他们面板,在心里补了句:就怕不是熟练工。


老一倒是没看出什么问题,靠输出莽过去了;老二连着两次追击都是锁了奶妈,全队抓紧时间输出boss,倒是也过了。


可我那不祥的预感在老三应验了。


说好了内功踩黑圈,外功踩白圈,奶妈补位。结果那个小云梦开局红线都躲不过,总是叛变;好不容易有一次躲过了,到了踩圈机制,武当又像分不清黑白似的过来跟我抢圈。


翻车翻了六七次,我气得要开麦骂人。阿逸私聊让我消消气再打一次。床头的风扇吹得我半张脸都发冷,我伸手去关,感觉鼻涕都流出来了,刚吸了两下鼻子,却吸出一股子铁腥气。


我伸手一摸,指尖碰上一滴鲜红的血。


我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屏幕那边阿逸已经开boss了,华姐模型还站在boss跟前,没有吹风,一动不动地。


我手忙脚乱地去拿桌子上的抽纸,一堵在鼻子里就染红半张纸巾。


游戏里的华姐因为挂机已经中了红线叛变,小奶妈正在吃力地奶我。


阿逸在队伍频道敲了个问号。


“瓜瓜,闪退了吗?”


我看着第二张纸巾也被染得通红,吓得发抖,又去扯了第三张纸。我闭了闭眼睛,打字的手指发软,脑子发晕,按了几次才按对键盘。


“先退了,辅导员找我。”


我直接退队就把手机熄屏了。一边瞒着舍友偷偷躲在床帘里捂着鼻子,一边当场百度怎么止住鼻血,折腾了快半个小时,才终于把血止住。


止住血后我终于长出一口气,整个人瘫在床上动也不想动,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沾满血的纸巾团成一大团,又用干净的纸包起来,丢到床边的垃圾桶里。


再打开手机时,阿逸发了好几条消息问我怎么了。


我说:“辅导员找我呀。”


“她大晚上找你干嘛呀,都快九点了。”


我噎了一下,试探道:“她问我今天为什么……这么晚才健康打卡。”


“……”


阿逸信以为真:“你们辅导员事真多。”


我附和地笑了两声。


他问:“你还清本吗?刚刚桃宗队散了。”


“不清了。”我打了个哈欠,“我还有线稿没画完呢。”


他说了声好,让我把号给他,坚持要帮我清副本和日常。我捱不过他,最终还是答应了,让他随便做做就好。


他拿到密码后有点开心,静了几秒,又说:“瓜瓜。”


“啊?”


“早点睡。”


“好哦。”我有点心虚地回,“明天不是周末吗,我明天要早起,坐地铁回家去。”


“哈哈,回家挺好的。”他说,“回家能养养身子。”


十一点的时候,阿逸和我说了晚安。


我看着手机没有回他,假装自己已经睡了。



【死】


昨晚十二点的时候,有个单主忽然跟我说,线稿想改成剪刀手比在眼睛边上的姿势。我看着差不多上完色的画,叹了口气,说:“现在改要加钱了。”


我和她说三十,她说最多二十块,不然就跑单。


我从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最后又扯皮了几轮,我身心俱疲,跟她把加价拍板在25块。


后半夜改画稿时打了无数哈欠,快天亮那会儿反倒不困了,只是整个人都没有力气,脑子又晕乎乎的,看东西也看不清楚。


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又心悸了十几秒,我心想明天一定好好休息;看了看时间,今天和妈妈说好了要回家的,七点半我就要去搭车。


我们学校建得偏僻。我叫了辆出租车去地铁站,戴着口罩坐进机油味浓重的车,再加上没吃早饭,我硬撑了十分钟的车程,一下去就吐了,差点忘记拿后备箱的行李。


因为平时很久才回去一趟,基本上是要去拿换季衣服,带回去的东西也多,行李就特别重。


这边地铁入口的设计并不友好,只有往上行的自动扶梯却没有往下走的。


我只好吭哧吭哧地搬着箱子下了长长的台阶,又经过安检,再提起箱子时已经有点站不住了;最后终于挤进站满人的地铁里,靠在门边,冷汗一阵一阵地冒。


我打开手机,阿逸准时地发了个“早安”,咚咚直跳的心像是得到了一些安抚,渐渐平静下来。


他问:“在回家路上了吗?”


“嗯嗯。”我回道,“妈妈说煲好了鸡汤等我。”


“真好呀,那你可得快点回去。”


转线的时候又要下楼梯。我的手软塌塌地握着行李箱的拖杆,像一根拴在上面的绳子,躬着身子被人流推上转线的列车,胃里时不时地涌上奇怪的味道。


再次提着箱子上了几道台阶,我冷汗几乎浸湿了衬衫,嘴里开始冒呕吐前的酸水,鼻子通畅,气却渐渐喘不上来,好像有人捏住了我的肺。


我退出人流,靠着墙喘了好一会气,又喝了几口矿泉水把呕吐感压回去;过了好久,我软着手给阿逸发消息。


我点开他的对话框,忽然特别想哭。


我说:“要是有人能帮我搬下行李就好了。”


他没回我,这个点应该在吃早饭。我低头抹了把眼睛,咬着牙继续把行李箱往上拖。


进到最后一辆列车后,我慢了一步,没抢到座位。


门边能靠的位置也都被占了,扶手也没有比较空的地方。我胃里疼得更厉害,腰几乎弯成虾米,半趴在行李箱上,握着拖杆的手指捏得全无血色。


列车大概过了三四个站,我的头忽然也疼了起来。身体里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融成了一片液体,又成了死水。只有脑子和胃两处地方是鲜活的,并以剧烈的疼痛来昭示着它们的存在。


我嘴里又开始发酸,哆哆嗦嗦地想去摸包里的矿泉水,却找不到拉链。


我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从箱子上撑起来,什么也不顾地拍了拍离我最近的一个座位上的人。


我问他:“不好意思,可以让我坐一会吗,我有点难受。”


我不知道我此刻是什么脸色,他看见后竟被吓了一跳,立马站起来让我坐下。


我仿佛将要获救似的就要走过去坐下,刚迈出一步,忽然眼前一暗,心脏前所未有地剧烈跳了起来。


“咚,咚咚。”


好像有人关掉了灯,又关掉了我的耳朵。


我以前画过地狱风格的插画,用了深黑色做背景,暗红色来描人的轮廓。此刻眼前一明一灭,我怔怔地看着那个座位,忽然想起那幅画来。


身子好像飘了起来。我明明一直在走,却始终没能靠近那个座位;我又明明感觉时间只过了几秒,偶尔闪过的站台播报声音却都不一样。


“列车即将到达……下一站是……请小心列车与站台之……”


我这辈子没听见过这么大的耳鸣声。后脑像断了一根弦,“啪”地一下,散开一汪温暖的春水。


车门再次打开时,有一片黑压压的东西扑向了我。


我突然看不见东西了,也再也拿不住手机,它从我手里掉下去,在地上趔趄了几步,落尽列车与站台的缝隙中。


仿佛有一只手把我从痛苦万分的身体里抽了出去。我看见许多人朝我扑来,日月星辰从四野退去。


我看见另一个我,她低着头笑,对我说:“承蒙关照。”


陷入死寂之前。


我甚至,没来得及想起我的父母。



好像有谁的手机响起来了,慵懒的女声响起来,唱着时下流行的歌。


“夏天的风,正暖暖吹过。”


“穿过头发,穿过耳朵。”



【死后一天】


第八个语音电话显示无人接听后,剑逸抱着手机再次叹了口气。


舍友看他一眼:“干啥呢今天,跟家里死人了似的。”


“……女朋友没回消息。”


舍友原地跳起来:“卧槽你有女朋友了?”


“呃,算吧,网上……游戏里认识的。”


舍友眼里激动的光一下子退去了。


“哎,我说你,还以为你开窍了,结果给整个网恋——这玩意靠谱吗?”


他看剑逸没说话,又哄道:“无所谓了你喜欢,网恋也有挺好的女孩子——她为啥不理你啊?”


剑逸这下理他了,给他看了孤鹜发给自己的最后一句话:


“要是有人能帮我搬下行李就好了。”


那时候他在吃饭,之后过了二十几分钟才看见消息,赶紧回:“是不是箱子太重了呀,要不然你先歇会,或者找人帮帮忙。”


但是他的瓜瓜一直没有回。


舍友抽了抽嘴角:“合着是因为你回晚了,她不理你了呗。”


他皱着眉把手机拿回来:“我对象才不是那种矫情的人。”


但是晚些时候,他又来回翻了好几次今天的对话,竟然真的想是不是自己回复晚了、或者回得让她感觉敷衍了,所以真的生气了。


毕竟瓜瓜虽然不矫情,却也是心思细腻的女孩子。


于是他想了想,编辑了一条道歉的消息。


他刚敲下“瓜瓜,我错了”时,上铺的舍友忽然惊呼一声,道:“今天有个河北的姑娘在地铁上后脑出血,猝死了。”


另一个对床的舍友嗑了声瓜子:“我去,河北的,我老乡。”


剑逸正想着怎么给瓜瓜好好道歉,听着两个舍友的大嗓门,一时皱了皱眉,拿起床边的耳塞戴上。



【死后三天】


剑逸从群里加到了孤鹜的好姐妹乔乔,刚通过申请就问:“最近我家瓜瓜有找你说话吗?”


乔乔退出去看了看自己和孤鹜的聊天记录,她最新的一条回复也是五天前的。是自己穿反了裙子拍照给她看,她回了整整五行的“哈哈哈哈哈”。


“没有,”乔乔回复道,“我前两天还找她要雪绝奖励号来着,没理我,我还以为她跟你谈恋爱去了。”


剑逸再次哑然。孤鹜连着三天杳无音信,他早就不觉得她是在生气了。


得知好姐妹失联后,乔乔放下正在啃的苹果,认真地回:“我说她最近怎么突然不和我说话了——她是不是手机丢了呀。”


“不是有那种情况吗,手机丢了然后游戏和微信账号都找不回来,只能重新换一个。”


“你不是说小鹜失联之前在坐地铁吗,坐地铁能出什么意外,最坏的可能就是手机给人摸走了,或者是进站台的时候太多人,把手机挤掉了。”


乔乔认真分析了一番,忽然问:“对了,你知道小鹜是哪里人吗?”


“啊?”沉思中的剑逸被她问得一愣,反问回去:“你不知道吗?”


乔乔发了个摇头的表情包:“那谁知道,之前聊天也没问过这个呀。”


剑逸退回去点开孤鹜安静了很久的小西瓜头像,点开资料栏,居住地那一块写着淡淡的六个字:


奥地利,维也纳。


“……”


剑逸折回去找乔乔:“她微信资料的地名好像是乱填的。”


他们又讨论了一会儿,最终认定孤鹜是在地铁上丢了手机,所以才失联到现在。


他一时竟然松了口气,在床上发了一会愣,去了超话,发了个求助的帖子。


于是这天逛超话的许多人,都看见了一个一级新人发的帖子:


“我情缘手机丢了,回来可能会找不到号,也找不到我;但是她喜欢逛超话,希望她看见了可以联系我,先碰碰运气了。”


“瓜瓜,你回来了记得找我。”


【死后七天】


因为最近孤鹜的失联,剑逸已经很久没上游戏了。这天打开手机再划过游戏APP的时候,他忽然心里一动,想上孤鹜的号看一看。


上号无非就是清清日常,打打本。他平时也不爱水群,就跟比较熟的几个人聊得多。


孤鹜的好友列表很久没更新了,帮派上线也显示是七天前。做完设宴任务后站在驻地挂机,他看着那个一脸英气的华妹建模,心里一阵空落落的。


他真的好想他的瓜瓜。


他和瓜瓜之前在声演坊之后就刷了好感度,表白那天直接挂了锁。后来祈愿锁升级了,建模里的一对人相互搂着,他每次看见都觉得不好意思。


他上自己的号时,除了每天给锁祈福,很少点开这个系统。上瓜瓜的号时就像玩了新门派一样,对什么都感到好奇,在祈愿锁周围点来点去,点开一个叫“灯下书”的东西。


之前侠缘系统推出时他看过公告,这个灯下书貌似是个给喜欢的人写悄悄话的东西。


出于好奇,又加上无数想念,剑逸点开了瓜瓜的灯下书。


最新的一条是月初写的,讲的是瓜瓜失联的五天前跟他说的一件,有点莫名其妙的事。


那天瓜瓜对他说,如果有一天她能提前知道自己的死期,会做什么。


游戏界面里,灯下书的粉色纸页上,印着几行端正的、出自孤鹜指尖的字:


“如果我可以预知我某日会死,


我会提前一天跟你借钱,然后安心失联。


这样我在你心里就是一个骗子了。”


他往下滑,目光发怔。


“而不是一个遗憾。”



【如果有遗书】


孤鹜:


我妈以前说,我从小就跟别的孩子不一样,看着就一股机灵劲儿。三岁看小,七岁看老,我会很出色;别人伏在起跑线前准备跑的时候,我是我妈搭在满弓里的唯一一支羽箭。


我那三年看不完一本书的母亲,她竟然这样漂亮地、胜券在握地形容我。


我想我也确实与大多数人不一样。


大多数人后来白发苍苍,平平无奇;


我却那么独特。

在我最鲜活的时候就隆重退场。


但隆重之所以隆重,并非我演出得多么精彩;而是我刚要去展示我的台下十年功时,头顶的聚光灯砸了下来。


隆重的是那场慌张的落幕,以及在我的血泊中失声尖叫的人。


当年那支羽箭掠过人群,惹人惊呼,最后撞上半途坚硬的路障。


它折成两段,落在地上。


电影里说:“我们不该忘记每一个爱我们的人。”


我想起这句话时有点委屈,我觉得无论如何,它不该这样教育我。


明明戛然而止的我,才是被我爱的人渐渐忘记的那一个。


我想和所有人正式道别,但是气氛不够。


这么多离世的灵魂经历过生离死别和哭天抢地,我离开时,我爱的一个人在吃早饭,另一个人在喝盐汽水。


陌生人在喂猫遛狗,小孩子在背诗,我妈在等我回家。


而我一下子就死了。


我该怎么道别呢。世界忽然把我丢出去,像是从爱我的人身上,扯下伤口上一大块带血的痂。


我这么懵着脸就消失了。爱我的人负伤不止,认识我的人引我为戒。


而我不相熟的意中人,他会失落很久,却不知道我的死讯。


如果他在我面前,我或许会说:

我没有死,我永远停在喜欢你的时候。


但他不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去找他。

他会怎么忘记我,就像怎么认识我一样。


既然仓促是我的结局,那也该是我向外昭示的答案。


又或者说是报应。


是我用半生去疲于奔命,却从未静下来审视自己的报应。


我好像在一笔一划地写诗,跟看不见我的人说我光鲜快活,如鱼得水;醒过来时,原来满张纸写的都是累字。


于是某一天有人收走我虚伪的笔,我吓得哆嗦,最后一笔在纸上划下一道深刻的痕迹。


可后来纸也被拂落,那痕迹只有我记得。

于是我偷偷说:“我曾经来过。”


我是清晨时在你窗外朝气蓬勃,准备吵醒你的麻雀,在发出第一声响之前被扼住喉咙。


是夏天的风。路人闭着眼等我扑上面颊时,忽遇一场骤雨。


是一颗微茫的水汽,浮了很久才聚成雨滴;从云里落下时,我以为我将扑向大地。


却蒸发在途中。


我还是什么呢?是一个遗言都要假设才有的人,是一个告别世界需要被给予机会的人。


是一个生而无奇,却死成教训的人。


我该说遗憾吗。


遗憾这两个字,笔画怎么这么多呢,临死之前写得完吗。


我也许应该道歉。对关心我的人,对每一个夜晚,每一个需要入睡的我自己。


她说承蒙我关照,我却从未关照。


遗书不提下辈子,我的心愿都无法实现,却想要假设一个明天。


于是我说,或者别人说:


“从明天起,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早睡早起,锻炼身体。”



【一首诗】


《无名》


如果我有时间,去写一封不长的信


在世界关灯之前


我慌乱寻笔,只想起浅薄的东西


比如楼下的猫,和它沾的满身露水


还有一本书,某页压死的干枯玫瑰


前一句是生命,后一句也是生命


前一句可爱鲜活,后一句是我


我想从道别开始,却只落下眼泪


浸湿空白的纸,晕不开一个迟来的字


我骗自己独自骄傲


在最漂亮的时候离场


留下无数爱人,各自昭昭


我从此戛然而止。


孩子扑进怀抱,晚风扑进云里


我扑向世界,一脚踏空


可我写不出一句恨意


是我不舍离去,也是我葬送自己




Ranelai

罗德岛深夜食堂 S03E03 孩子们·糖

       说到几位代理干员,来吃饭的其他干员们印象最深的肯定就是那个代号黑狼的了。

  黑狼本身是外勤的一名收尸人,和老板不一样,黑狼很凶,能吓到人的那种凶。鲁珀人,左眼上一道疤,脸上棱角分明,穿着和老板一样的黑蓝色的围裙也挡不住他的那种剽悍。他是后厨里负责磨刀的人,磨刀的时候,磨刀石和刀身摩擦发出的声音,和他黑着脸、莫名地笑着盯着刀的样子,连一般的干员都能吓到,直给人一种黑帮人士的感觉。

  但是他并不坏,大家都知道。仅仅从做饭和接人待物就能看出来。

  尤其是他对待小孩子的那个样子。

  

  罗德岛全舰近...

       说到几位代理干员,来吃饭的其他干员们印象最深的肯定就是那个代号黑狼的了。

  黑狼本身是外勤的一名收尸人,和老板不一样,黑狼很凶,能吓到人的那种凶。鲁珀人,左眼上一道疤,脸上棱角分明,穿着和老板一样的黑蓝色的围裙也挡不住他的那种剽悍。他是后厨里负责磨刀的人,磨刀的时候,磨刀石和刀身摩擦发出的声音,和他黑着脸、莫名地笑着盯着刀的样子,连一般的干员都能吓到,直给人一种黑帮人士的感觉。

  但是他并不坏,大家都知道。仅仅从做饭和接人待物就能看出来。

  尤其是他对待小孩子的那个样子。

  

  罗德岛全舰近两千人,其中的小孩子自然也不在少数。多数都是被罗德岛暂时收留的患源石病的孤儿,有些才华出众的,会被选入战斗序列之中。罗德岛上的童年即使是再怎样营造出有趣,也是比不过那些安稳的,在土地之上的。他们没有机会去感受父亲肩膀的坚实,母亲怀抱的温暖,只能只身一人在外流浪,不知何时才能有个温暖的家。

  罗德岛有专门的对小孩子的规章制度。但是在老板这里,有一条规则是绝对不会被遵守的:

  “五十七、糖果类甜点的摄入量,每天不得大于20g。”

  老板喜欢吃糖,他有整整一箱子的糖,各种各样的,软糖、口嚼糖、硬糖,看到的干员一定会瞪大眼睛来突出自己的吃惊。箱子放在卧室里衣柜的下层,为了拿着吃着方便,他经常会拿个大玻璃罐子从箱子里面装一整罐子出来,放在抽油烟机左边的架子上。老板不在的时候,或是踩着凳子上去的山蓝,或是直接拿下来的黑狼,又或是从背后伸出一根触手去拿下来那罐子的阿蒙,都会偷糖吃。黑狼偷得最多,和老板对呲也最多,不过他偷糖不全是为了自己吃,还是为了给来食堂的小孩子们吃。

  和老板不一样,黑狼的作息相对而言较为正常,他也就有更多的机会和小孩子们接触。

  每天下午六点,写完作业的孩子们涌入食堂,在一个个窗口前挥舞自己的身份卡,满怀期待地看着食堂负责打饭的干员用糖醋鱼块或是红烧肉装满他们面前的盘子的那一个最大的餐格,然后心满意足地端着餐盘找到自己的同伴,和他们坐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谈论着一天的趣事与今晚的打算。

  吃完饭,有几个小孩子会悄咪咪地走到坐在深夜食堂吧台一侧正拿着本书读的黑狼旁边,敲敲他泡着茉莉花茶的茶缸,待到那人抬起头凶狠的看向他们时,再伸出手来,对那脸色凝重的人笑着说:

  “狼哥,我们要糖!”

  这时,黑狼便会卸下他那板着的表情,以惊人的速度换上温柔的笑脸:

  “好,不过,一个人最多五个,多了那个臭老板又要骂我了。”

  深夜食堂到十点才算是正式开业,老板不在时,这个时间段就是黑狼和那几个小孩子玩的时间。

  

  “今天上课可真是够累的,老师讲的那个一元二次方程解的公式,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那就是个思考题罢了,你还真想写啊?咱们才是小学生,那个东西,不用懂太多的。你看,你不是还能明白过来一元二次方程吗?简单的也会解,这样很好啊。”她一旁的女孩笑着安慰道。

  “喂,你会不会啊?”

  正和黑狼下象棋的那个男孩头也不带扭,轻描淡写地说:

  “很简单。还是微分方程有意思一些。”

  “啊,这……”提问的男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面露难色。这惹得一旁的那个女孩笑了。

  “嘁……不就是聪明点嘛……说话都不看人。你看看,那个样子,要不然她怎么会没来呢。”

  “她去图书馆还书了,估计又是在那里读起来别的书了吧。”男孩抬手将“車”移动到“将”的左前方,微微一笑,“将军,黑狼先生。”

  黑狼瞪大眼睛看向棋盘:“嘿,你小子还真是个天才。下了三盘就能干赢我?”

  “基础的事件树分析罢了。”他推推眼睛,“该把那个糖还回来了吧?”

  “成,这个给你。再来一局,我还不信我赢不了你了!”

  “下局可就是两个糖了。”

  “两个糖就两个糖,来吧!”

  

  男孩和今天没来的那个女孩是整个罗德岛公认的两个天才儿童,二人智商测试评分分别为189与167。男孩仅仅十五岁,将要上高中的年纪,就已经能够洋洋洒洒地写出近万字的医学论文。他整天沉浸于周围人的赞美与鼓励中,似是有些傲慢,他并没有抬起头来去客气哪怕一点。

  和热衷于展示自己的学识的男孩不同,文静的那个女孩更倾向于去读一些历史上的经典文学,在她和其他几个孩子的病房里,她的书桌总是最整齐的,面前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语言的书籍,从童话、诗集到小说、传记。每天晚上,她的那间宿舍里总是会来不少孩子,甚至有几个护士,那是她在讲故事。她的声音很温柔,很好听。她会用生动的语言来描绘那书中的世界,引得周围围上一圈人都瞪着眼睛,连一句话也不敢说地听。

  很神奇,二人的关系不错。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男孩并不会像是其他很多孩子一样,歧视那些源石病患者。他很聪明,在这个年纪就已经想了很多不应该他这个年纪的问题,社会、国家、政治,他都能像是个战略家一般滔滔不绝地说上几个小时。作为岛上的名人,能接触到凯尔希的男孩甚至敢于正面反驳她的某些观点,再用新颖的哲学观点与历史数据来支持自己的看法——没有国家会愿意源石病被治愈。

  若不是女孩帮着男孩说话,他肯定会被不知道多少个同龄人按在地上暴揍,很可能会被周围的人欺负到不敢抬起头来。女孩,教会了不食人间冷暖的男孩很多。

  同样,男孩身上的那种无畏的阳光,同样照进了她心底,明亮了一片不小的地方。

  青梅竹马,在无数人看来都是多么美好。

  如果不是她的源石病,他们应该还能走很远很远。

  她经常需要接受这样或是那样的治疗,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小腿上的源石结晶日渐增长,看到她的人,都会长长地叹惜一番:

  “多好的孩子……可惜了……”

  男孩很悲伤,但是不像是别的时候一样会大吵大闹,他在她面前总是默默地,一言不发,拉着她的手。

  

  “黑狼叔?”一个夜里的四点,他独自走进了食堂,当时黑狼当值。头发乱蓬蓬的,眼神里不带一点光彩。

  “这么晚还不睡?”黑狼洗着沾满了番茄酱的锅,扭头说。

  “有事情睡不着。”

  “你眼镜都没有戴,是什么大事?”

  “哎……”

  黑狼知道他在想什么,那个经常和他一起来的女孩很久没来了。

  “昨天,她的病进IV期了。”

  “这样啊,可惜了,她是个好孩子。”

  “我本以为你会有更大的反应,黑狼先生。”

  “过去是外勤的收尸人,久了,也就没什么感觉了。”黑狼头也不抬地刷着盘子。

  “这样也很好,在这个世界上,死亡很多,新生很少。将自己的心冰冻起来,往往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你难过吗?”

  男孩没有继续说下去,沉默了很久。

  “我只是感到可惜。”男孩慢慢地说,“生命逝去并不值得悲哀,如果整天沉浸在其中,那么人就不会再有机会前行了。”

  “嗯。”

  “她的离开,在我遇见她的时候,就已经是注定的了。我只是为了以后少了一个玩伴而惋惜。为一个年轻的生命消逝而悲哀。”

  “是这样吗?”

  “是这样的。”

  黑狼递上来一块纸巾:

  “擦一擦吧。”

  男孩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上已经有了不少水渍,从自己脸上滑落的水滴在睡衣上晕开。

  “是的,我很难过。”男孩说,“从来没有过的。”

  “真是可恨的世界,可恨的制度,可恨的那群只顾自己的政/治家们。”

  “这不像是你这个年纪该说的话。”黑狼倒出一杯水放在男孩面前,“你还是个孩子的年纪,虽说想想这些,也是可以的,但是又为何要将自己硬伪装成一个大人的模样?”

  “我不想,但是你知道,黑狼先生。我们想得很多,甚至比你们有些成年人想得还要多。”他盯着黑狼说,“不要把我们当成小孩子,我们也有我们的思想。”

  “是吗?”黑狼有些不屑,又带着些对这个孩子的可怜,“那你说,你明明知道自己的内心是不舍得她的,却为何又要在别人面前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你觉得,将自己伪装起来,就是成长吗?”

  “要是整天像是个小屁孩一样,天真地幻想这样或是那样的奇迹,再这样的世界中,只能被淘汰。”

  “你这孩子……”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哎……罢了,罢了,不和你争了。你明天去看她吗?”

  男孩没有说话。

  “她,应该很喜欢吃糖吧。”黑狼微笑着说,“下几盘,赢一盘,就是两个。带过去给她尝尝。”

  他们那天晚上下了很久的棋,男孩赢走了一小袋的糖。

  

  “来了啊。”

  女孩躺在病床上,鼻子上戴着氧气管,微微地笑着看着来的男孩。

  “你没有戴那些机器。”

  “我不喜欢那些东西,死之前还要受那么多罪。”

  “那样能让你活得久一些。”

  “活那么久,受那么多罪,又有什么好处呢?”

  “医生让你吃糖吗?”

  “让啊,怎么了?”

  “来,张嘴。”男孩掏出一个糖来,撕开外包装袋,“来,吃个吧。”

  “谢谢你啦。”

  “柠檬味的啊,很好吃。”女孩美滋滋地吃着糖,露出个满足的笑容来。尽管病重,笑得却依然灿烂。

  “我现在还是不明白。”

  “不明白神马?”她看着男孩,笑着问。

  他看着女孩的笑脸,狠不下心去问。

  “昨天晚上去下棋从黑狼先生那里赢来的。”他将糖袋子放在床头柜上。

  “哇!这么多啊。黑狼叔肯定要挨老板的训了,嘿嘿。”

  “老板也喜欢吃糖。”男孩装出来个笑容来,“也不知道为什么。”

  “嘛,我总是摘老板的牵牛花。他倒是也不生气,喜欢吃糖的人,脾气都不会差吧。”

  “为什么呢?”

  “因为……吃糖的人,心里都住着一个长不大的小孩子吧。你也是,每天装得像是个大人样子,也不知道玩,也不知道去到处走走看看。”

  “你不是那个年龄的人,又非要把自己抬到那个年纪,让自己连个孩子的样子都没有,真是的,我都是想训你。这样不好。太早就把自己用冷冰冰的东西封装起来,太早的长大,剩下的时候过着千篇一律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呢?你说,是不是啊?”

  “我啊,就是想一辈子都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呢,像是个小孩子一样在阳光下活着。”她咧开嘴笑了,笑得很灿烂。

  男孩看着女孩的笑容,慢慢地也笑了,笑得很温柔。

  “这儿还有一个柠檬味的糖。”她伸出扎着留置针的手,从袋子里拿出一个,撕开包装。

  “来,吃个糖吧。” 

  “像是个孩子的时候,不要硬装的像是个大人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