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塞德里克×你】不要分手了别逼我跪下求你
◎这里有一只死缠烂打的好好先生😋
◎伏死透透的和平背景,超级无敌小甜饼,有着已交往过设定,请和学长咔咔拉扯
◎全文字数5000+,一发完
本篇又名:完美学长总在渴求不要分手
00.
“可以不要分手吗?”
赫奇帕奇年级之光,霍格沃茨对人最友善的“好好先生”塞德里克·迪戈里先生——如是这样对你问。
你张了张口,面露难色:“抱歉,塞德里克,我想我们可能不太合适。”
刚准备侧着身子从他的身边离开,塞德里克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你的手腕。
过于宽大的身躯压在你的眼前,压迫感十足,但塞德里克主动低下了他的脑...
◎这里有一只死缠烂打的好好先生😋
◎伏死透透的和平背景,超级无敌小甜饼,有着已交往过设定,请和学长咔咔拉扯
◎全文字数5000+,一发完
本篇又名:完美学长总在渴求不要分手
00.
“可以不要分手吗?”
赫奇帕奇年级之光,霍格沃茨对人最友善的“好好先生”塞德里克·迪戈里先生——如是这样对你问。
你张了张口,面露难色:“抱歉,塞德里克,我想我们可能不太合适。”
刚准备侧着身子从他的身边离开,塞德里克眼疾手快地拽住了你的手腕。
过于宽大的身躯压在你的眼前,压迫感十足,但塞德里克主动低下了他的脑袋,浅棕色的头发和低垂着的眉眼唤起了你爱怜的情绪。
“请不要用这样的话术来敷衍我,我只是想知道我哪里做的不好。”塞德里克深吸一口气,抬眼看你,“或者说……你是有什么苦衷吗?”
你:“……”
理由你不好明说。
但按照你的计划来的话,塞德里克不应该痛快又温和地点点头,然后和你从情侣变成友好的朋友关系吗?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01.
塞德里克是个很完美的恋人。
你没办法否认这个广为人知的评价。
但你现在面临着一段感情上最为致命的问题——明明热恋期还没有开始,你却觉得有些倦怠了。
一开始意识到这些的你脑子是空白的,然后生出了对塞德里克愧疚的情绪,可是你还是没有办法违背自己的内心。
这段时间里你不断在思考这自己和塞德里克的感情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最终你还是找到了结果。
尽管塞德里克有着不可否认的完美,但世界上不可能有着完美无缺的人,光鲜亮丽的背后总会有着点点漆黑的斑点。
而你恰好就注意到了这一部分。
塞德里克实在是太过正直了。
你有些无精打采地靠在黑湖旁不远的树底下躺尸,秋·张长大嘴巴看着你,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你刚才说的话:
“你是说——你是因为觉得塞德里克太过无聊了才想和他分手的?!”
你尴尬地点点头,视线透过秋的发边望向了平静无波的黑湖湖面。
“请帮我保密——”你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遂重重叹了口气。
觉得寡淡的原因并没有什么苦衷,更没有带着生离死别的狗血。
塞德里克太过正直了,你总有一种——和他没有进入婚姻却已经老夫老妻的错觉。
不说亲吻,就连拥抱他都会先询问一下你的意见。并且,你们的话题似乎只局限于校园生活里,感觉未来都要一眼望得到头了。
塞德里克与人为善,他很温和,但是在事物的某些方面上有着特别的执拗——这点在他对你想要分手的理由追究到底就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
秋表情怪异又纠结地朝你点了点头。
这就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吗,她不是很懂。
但是——秋联想到最近一副因为这个风波而变得无比焦躁的塞德里克,她选择尊重但不理解你们小情侣。
02.
你从来不敢考虑魔法史会成为你当前最热爱的课程。
天杀的,到底是谁发明的课表,为什么没有课的塞德里克会专程来课室外等你。
你没有自恋到那种程度,但塞德里克与他的朋友小声交谈时那频频投来的目光已经让你想要用魔杖在课桌底下变出一道地缝钻进去了。
但一下课就有人来拯救你了。
一个你不认识的格兰芬多的男孩。
他很莽撞,甚至没有看清他话语里的另外一个主角就站在他的旁边。
“Y/N,我听说你和塞德里克分手了。”他脸红着挠了挠脑袋,把攥紧边角的情书递到了你的手上。
但因为他太过害羞,男孩撂下信封就十分迅速地跑开了。
你石化了。
在塞德里克的目光下。
你表情僵硬地瞥了眼此刻如同烫手山芋的粉色信封。
梅林在上,请问这是你断崖式提分手的报应吗。
03.
“他可能是有些误会。”你表情讪讪地将信封夹到了课本内,这样对塞德里克解释。
塞德里克注视你好半晌,准确来说是注视着你怀里抱着的课本。
才两天避开他,塞德里克的眼下有一片颜色浅淡的乌青,看来最近确实没有休息好。
但你没想到,塞德里克会在你神游天外的时候轻轻抽走你书本里夹着的信封。
“贾斯汀——我知道他,他的魔药课成绩很好。”
你有些意外地抬起眼皮,没想到塞德里克会忽然做出这么“出格”的举动。
毕竟他还没有过在你面前这样随意翻阅你的私有物品的记录。
塞德里克好像这才反应过来此刻自己动作的不妥当性,他没有打开信封,而是微微掩住唇边:“抱歉,我不该这样。”
他一路跟着你离开,期间他一直想要和你搭话,但你却没有什么回复的欲望。
04.
你是个胆小鬼,你又想逃脱了。
有什么比现在预分手对象还在你身边喋喋不休还让你尴尬,他甚至想来牵你的手——
并且,他对询问分手原因的这件事上格外上心。
没有坦白的感情就要扎在指腹的一根细小的刺,虽然并无大碍,但触碰到的时候就是有难以想象的痛楚。
你开口:“因为我觉得你太无聊了!没有情侣是会像我们这样的!”
塞德里克愣在原地。
“你太过包容我了,每次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觉得我们无法平等,好像你能驾驭一切,而我只能是那个无理取闹的人!”
“对,就是这么幼稚的分手理由!你现在一定觉得我很疯狂吧?但我确实就是不想继续和你在一起了!”
“……”
一次性把心里话说出来,你的脸颊有些泛红。
就在你以为塞德里克会无声无息地离开的时候,他却向前一步开口:
“因为你年纪很小。”
“……?”
塞德里克说:“其实在生活上的很多方面你都不太成熟,当然,我并不是因为你年纪小而质疑你对我的心意。”
“我认为,很多事情至少要经过你的允许以后才能做,我不想因为我个人的需求对你的成长造成困扰。”
塞德里克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目光坚定:“但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会尝试去做的。”
你有些腿软地后退一步,塞德里克就向前一步。
——他忽然走近想要干什么?!
——————
◎有隐藏结局:獾院小伙和女朋友的霍格沃茨历险记
◎彩蛋内容包括①塞德里克视角②学长闪击情敌③有求必应屋里槲寄生下的吻,以及正文之后的番外故事,观看愉快~
【哈罗】旅路飞行
*清水无差
*战后/双箭头暗恋,有二设
*假设金妮赫敏与哈罗两人没有产生爱情
*我只拥有bug和ooc
8k一发完,被冷圈选手发言刺激到自割腿肉,希望你喜欢~
“哈利……哈利,醒醒,别睡了哈利!”一只手伸进他温暖的被窝,无情地摇晃着他的肩膀。
哈利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团模糊的火焰顶在床边那个高瘦的阴影上,像是被灼伤了一般,生理性泪水瞬间胀满了眼眶,他打了个哈欠,伸手摸向床头柜上的眼镜。
那团阴影朝他俯下身,把那副圆框眼镜架在他的鼻子上,终于让他看清了他的红头发朋友,与此同时,属于罗恩·韦斯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今天要送赫敏回伦...
*清水无差
*战后/双箭头暗恋,有二设
*假设金妮赫敏与哈罗两人没有产生爱情
*我只拥有bug和ooc
8k一发完,被冷圈选手发言刺激到自割腿肉,希望你喜欢~
“哈利……哈利,醒醒,别睡了哈利!”一只手伸进他温暖的被窝,无情地摇晃着他的肩膀。
哈利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团模糊的火焰顶在床边那个高瘦的阴影上,像是被灼伤了一般,生理性泪水瞬间胀满了眼眶,他打了个哈欠,伸手摸向床头柜上的眼镜。
那团阴影朝他俯下身,把那副圆框眼镜架在他的鼻子上,终于让他看清了他的红头发朋友,与此同时,属于罗恩·韦斯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今天要送赫敏回伦敦记得吗,我们不能迟到,否则她会杀了我,该死的机票太他妈贵了。”
他咧嘴笑了,心里涌起对赫敏提前离开的不舍,爬起来跟在罗恩身后去卫生间洗漱。
这是8月的第一天,在距离伦敦两千公里的西西里卡塔尼亚,一家老旧的麻瓜酒馆里,救世主和他的朋友们正在旅行途中。昨晚格兰芬多三人组为了庆祝哈利·波特大难不死的十八岁生日,喝掉了整整两打麻瓜啤酒,或许还有两瓶葡萄酒,他记不太清了。最后的记忆是醉醺醺的三个人搂着彼此的肩膀神志不清地非要并排穿过酒馆的大门,尝试许多次之后,以罗恩一头撞在门框上,哈利和赫敏扑倒在地为最终结果,然后他就昏了过去。
想到这他忍不住从镜子里偷偷瞄向罗恩的额头,那里果然横着一块很明显发肿的淤青,高个子的男孩一把抓住了这个眼神,含着满嘴泡沫翻了个白眼给他。哈利忍不住喷笑出了声。
在街边解决早午餐时,赫敏趁人不注意丢了个治愈咒给罗恩。她也觉得荒唐又好笑,半真半假地抱怨着自己的心理年龄和智商将被他们俩无限得拖累下去了,罗恩佯装惊讶地评价道:“我以为你一年级就意识到这点了,赫-米-恩¹。跟这位先生在一起(——用勺柄指指哈利),咱们很难不为了配合他蠢兮兮的名头去做些傻事啊。”
他们半个月前刚在保加利亚见过克鲁姆,这位年轻的魁地奇球星仍然忘不了赫敏,对她很是殷勤。
赫敏满意地看到哈利朝罗恩的咖啡杯里砸了两颗小番茄溅了他一身咖啡,然后她理理自己的餐具,温和地开口道,“那么,我就要回去准备我的法学院申请了,你们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两个男孩停止玩闹,同时转头正襟危坐,眼睛微微睁大望向她,像是期待她甩出些令人敬畏的大部头拍在桌上似的,那模样跟过去七年里没有任何不同——但她心底清晰地知道不一样,他们每个人都跟过去不同。逝去亡灵的阴影不会轻易消散,他们努力拼凑起自己的碎片互相搀扶着向前走,疼痛和伤疤却也始终伴随在侧,哈利的梦魇,自己无法控制的少食,罗恩不能用力的脚踝。至少我们还有彼此还有生命,她心酸地想,决定相信他们两个没有自己也能行,随即坚定地摆出了一副不容拒绝的面孔。
“记得火车票和机票都要保存好,不要乱放。小包里有所有你们需要的东西,不准弄丢。”
两个脑袋点点头。
“施魔法的时候小心点,别让麻瓜看到了。”
点头。
“注意安全,要每天晚上给我家打电话,没有电话就用那个通讯金加隆,哈利你要记得教罗恩怎么换麻瓜硬币。”
黑脑袋点头。
“记得给韦斯莱夫人写信,多买点东西寄给她。别吝惜,罗恩。在麻瓜面前控制下傻气,照顾好哈利。”
红脑袋点头。
“那么,就这些吧,我爱你们,伦敦再见啦。”
罗恩透过火车车窗看着那架渐行渐远的飞机,他仍然搞不懂麻瓜们是怎么不依靠魔法就能让那么个大铁家伙浮在空中的。赫敏的解释让他更为困惑,爸爸肯定能用他看得懂的文字讲解清楚,也许他可以写封信过去——不不,打住,不要增加爸爸的烦恼,他已经够辛苦的了。战后的韦斯莱家需要解决的问题还有很多,显然每一个都重要过那架飞机。
5月初战争结束后,赫敏回家陪伴父母,罗恩和哈利搬到新建起的陋居,已经失去了弗雷德的茉莉再也无法忍受她的任何一个孩子不在自己眼前得到保护,于是所有的韦斯莱都回到了家,陋居久违地热闹起来。
但韦斯莱们燃烧的火红头发没能照亮战争遗落的阴云,他们在一个月里分别救下了魔力几乎枯竭的乔治——回家以来他从未真正的咽下过一粒米——和送走乔治后默默用魔法割开手腕的珀西。
在圣芒戈的双人病房里,亚瑟和茉莉肝肠寸断,茉莉哭哑了嗓子,亚瑟则流着泪愤怒地质问苏醒过来的珀西和乔治,是否有一个人曾考虑过他们的父母亲。在得到了他每一个子女以后绝不会再伤害自己的保证之后,韦斯莱们抱作一团,家人们温暖的眼泪冲刷着每一个人根植于心的伤痛悲哀与衣角上的血渍。
罗恩知道这代表着他们撑过了这关,格兰芬多的勇气会支撑着他们,未来总会平安到来的。他拥抱着自己的小妹,握着旁边好友的手,侧头看到房间里唯一顶着黑头发的人在阳光下显得如此易碎,绿眼睛像是某种玻璃嵌在陶瓷上,哈利径直望进他的眼睛里,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第二天他下楼准备去圣芒戈换爸爸的班时,看到妈妈坐在餐桌边,红发灰败枯萎——哈利早上拥抱了她放下两张信纸就离开了,他说会回格里莫12号。
罗恩想起为什么会觉得那笑容似曾相识,它曾出现在哈利决定一个人去禁林的时候。说不出此刻的心悸是因为恐惧多一些还是愤怒多一些,他只想尽快到广场去。
他俯下身用力地拥抱自己的母亲,感受有些陌生,从过了哭鼻子的年龄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与母亲这样亲近过了,这个记忆里永远利落强势的母狮从未显得如此虚弱。
罗恩努力克制着想要抱着她大哭一场的冲动吻了吻她的头发,低声说:“不要担心,我会看着他的,我会…他会照顾我的,我爱你而他也是,不要担心,不要担心。”
他感觉到母亲慢慢地点了头,伸手拉下他的脑袋,一个吻和许多颗眼泪落在他的额头上:“叫他多回来看我,照顾好你们自己。”罗恩用力地握了下她的手,转身迈出了家门。
格里莫阴沉的走廊一如既往,最后一个活着的小精灵离开以后,这房子仿佛加快了衰败的速度,摇摇欲坠地歪斜在那里。
罗恩用最快的脚步冲进客厅奔上楼梯,没有理会扬起来的灰尘和布莱克夫人有气无力的咒骂。
他在小天狼星灰扑扑的床上发现了哈利·波特,活着的,完好无损的,那天杀的混蛋救世主睁着他的绿眼珠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注意到罗恩之后给了他一个笑。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冒着被我揍一顿的风险再露出这种傻逼笑脸,你知道禁林的账我们还没清呢,你最好他妈给我解释清楚,哈利·天杀的·波特!”他阴沉地咆哮。
“我知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惹韦斯莱夫人伤心的…我只是,很累。”哈利低头扯了下嘴角,“人们总是在失去,而我帮不上任何忙,只能在那里看着,你知道,只是…还没过去而已,但总会过去的,不是吗?”
罗恩凝视着这个还没满18岁男孩年轻的面容和他曾经背负着整个世间重量的肩膀。然后走到床边,把哈利拉起来坐着,他自己也坐下了,手放在哈利盘着的膝盖上。
“妈妈伤心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帮不了你,我伤心是因为恐惧着再次失去你。我知道你在不停地做梦,没有人怪你,我也不是有意让你感觉沉重的,我们爱你。”罗恩确定自己的耳朵红了,“拜托别再让我说这种肉麻话了,哈利。你不愿意回陋居那我们就不回,你想去哪儿都可以我陪你,但我们三个……永远是一体的不是吗,别想再丢下我一个人了。也别再露出这种蠢表情,赫敏的书里说我们都应该好好发泄一下。”
他拍拍哈利的肩膀:“现在,我想要抱着你大哭一场,你陪着我一起哭,嗯,然后哭完我们就翻篇好吗?”
被虫蛀过的窗帘透出零星的几道光线,灰尘在空中漫天飞舞,四下静寂无声,只有墙上的麻瓜女郎们沉默地注视着这两个不速之客。哈利的一小块皮肤被光照得透明,表情是奇异的慎重还带有一丝困惑,罗恩感谢他没在此时发出任何嘲笑。
他慢慢倾身揽住哈利的脖子,脑袋在男孩肩膀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听着两个人逐渐重合的呼吸和心跳,决定就从此刻开始,为过去一年所有关于死亡的威胁,饥饿,伤口,疲惫,流离失所,以及最沉重的失去,抛下沉积已久的眼泪。
被压抑的抽噎渐渐变大,罗恩感觉到对方的手臂也攀上了自己的后背,用力揪紧了那块衣服。
那天他们哭了很久很久,简直要将此后一生的泪水都流干了,仿佛出生以来所有的痛苦都随着泪水而蒸发,留下来的灵魂虽疲弱但干净而透明。
最后两个人都哭累了,倒在床上直接睡了过去,没有在意这张床有多脏。
醒来的时候正是黄昏,他们决定弄点吃的并把赫敏找来,三个人都不能忍受彼此间有太多的秘密。漫长的剖白过程有些折磨,总归是,他们又陪着赫敏哭了一场,她从麻瓜医生那里确诊了进食障碍。
收拾好一切之后,赫敏宣布未来的一个月里她要和两个男孩呆在一起,他们谁也别想甩掉她。罗恩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坐在咖啡厅里打电话,气势汹汹像是要上什么战场似的,实际上她只是在找一间合适的短租公寓,只不过条件苛刻——要离她父母近一点方便回家探望,楼层要有电梯否则不能高于2层(“罗恩的脚需要看顾。”),采光要好(“这对咱们三个的病有好处!”),要安静(她需要为申请麻瓜大学复习)同时要靠近市中心(为了生活便捷考虑)。总之她撂下电话的时候神情还是满意的,罗恩则和哈利对视了一眼,共同在心里为电话对面的中介祈祷了一秒钟。
付了数倍的钱后,他们很快在2天后就住进了一套让三个人都满意的房子。
整个六月年轻的巫师们消失在麻瓜伦敦。
赫敏一周有三天不埋在法典里,于是他们像普通游客一样在街头晃荡,坐泰晤士河的观光船,参观博物馆的时候罗恩会告诉他们一些皇室与巫师的秘密故事,他们去看麻瓜电影和话剧,听摇滚乐演唱会和交响音乐会,找好吃的餐厅努力让赫敏塞下足够的食物。等赫敏复习的时候,罗恩和哈利会一起跟去市图书馆,在角落里摆一盘麻瓜象棋,或者只是在赫敏旁边找个位置,然后头凑在一块趴在食谱和画册上睡觉。
他们甚至学着麻瓜青少年去纹了刺青,赫敏设计的图案,他们三个的名字绕成一个圈,中间的空白处自己决定,哈利选了校徽,赫敏选择就让它空着,罗恩的则是一个王冠,下面是一个W²。
6月结束的时候他们收到了来自魔法部迟来许久的梅林勋章和奖金,因为他们都拒绝了颁奖仪式。赫敏的复习也告一段落,提议在她开始第二轮复习前把这笔钱用在去环游欧洲上,也算是践行一下魔法界年轻巫师游历世界的传统。
由于实在无法忍受再次住进巫师帐篷,在荒无人烟的林地荒原自己寻找食物,这次他们决定全程用麻瓜的方式出行。
罗恩第一次上飞机时的僵硬跟他第一次打魁地奇比赛时没什么两样,哈利全程紧握着他的手,他想起对方也是第一次坐飞机,于是用力地回握回去,赫敏在旁边对两个“柔弱”的男孩翻了个小小的白眼。
一路上他们很少在巫师界停留,只花一两天的时间逛一下当地有名的巫师聚集地,然后花更多的时间在麻瓜的历史名胜里寻找巫师的痕迹,赫敏很喜欢这些,要求两个男孩子在剩下的旅途中多拍些照片寄给她,最好是与那些痕迹有关的(“发动你们的智慧,这是很好看出来的好吗!”)。
想到这里,罗恩低头看向靠在自己肩膀上打瞌睡的黑头发男孩,心里涌起一种模糊的的忧愁,他俩对相机的那个聚焦功能没什么辙,照出来的照片多半不清晰,但愿到时候赫敏不会太凶,毕竟不是谁都能像她那样什么都懂——也希望她有好好吃饭。
火车上人不太多,吵吵嚷嚷的大部分都是趁暑假出来旅游的年轻麻瓜,过道旁边的女孩们叽里呱啦地说着意大利语,频频偷瞄向两位年轻的巫师。好吧,至少麻瓜比巫师更能看清一些事,比如哈利即使没有那个蠢兮兮的名头也是有足够的吸引力的,罗恩暗自点头,借着衣服的遮挡迅速施了个静音咒。
哈利从梦境中醒来,突然意识到刚刚做的并不是噩梦,没有血,灰烬和尸|体。
梦里是很遥远的二年级下午,他和罗恩坐在黑湖边玩爆炸牌,玩了几把不知怎的,罗恩的表情变得与火焰杯冷战时的他极为相似,哈利心里着急,很想开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手里的牌一下子没拢住全爆炸了。罗恩定定看着被呛出眼泪的他,张口说:“现在我想抱着你大哭一场。”
然后他就醒了,敏感地查觉到周围有一圈静音咒,罗恩的头就在他的头顶边晃悠,也睡着了。他轻轻地抬起脑袋,让对方靠在自己肩膀上,红发发尾扫着他的脖颈。他盯着那簇头发。韦斯莱家只有罗恩和金妮继承了茉莉那燃烧火焰般的红发,别的孩子都没有这么明亮。他上次见到茉莉时,火焰已成熄灭之势,是那些眼泪将它打湿的吗,像打湿他的胸口一般?他又想起刚才的梦。
罗恩的泪水没这么烫,也没这么重,它们只是冰凉的浸湿了他的肩膀,从肩背滚落,留下一道令人战栗的痕迹,然后蒸发在他的皮肤上。
火车到站了,他该把罗恩叫起来。
他们在市中心找到了赫敏提前预定好的旅馆,离晚饭时间还早,罗恩决定再睡一会,哈利欣然同意。
等他躺在床上才发现自己已经睡不着了,但躺一会也行吧,他懒洋洋地想,反正罗恩还没起呢。
哈利翻了个身,面对着罗恩。
这间老旧的旅馆房间面积不大,两张窄窄的单人床挨的很近,近到哈利可以数清罗恩脸上的雀斑和金色的睫毛。
上一次他这样靠近仔细地看着罗恩还是在格里莫广场的时候,彼时他们刚结束一场耗尽所有心力的痛哭,罗恩的眼皮肿着,自己的也是。
他们头挨着头卧在布满灰尘的床上,哈利身心俱疲却没法轻易睡着,许多他看不清形状的灰色亡灵挤挤挨挨地伫立在房间四角,他们从头到尾旁观了两个少年的恸哭,未置一词。
哈利伸手拨弄着光线里飞舞的尘埃,发出无声地询问,像往常一样没有得到回应。只有风吹开了窗帘一角,刹时间无数的光和灰色的影子一起奔涌而来,穿过他的心口,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但他知道,有人已经求得了宽恕,也已原谅了他。
还没过去,但总会过去的。
罗恩的红发在他的虹膜里安静地燃烧着,如此温暖。
他翻了个身,安稳地睡着了。
这一晚他们错过了晚饭,直接双双睡到第二天凌晨。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罗恩满心苦闷,因为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他实在是太饿了。哈利好笑地听着这些抱怨,坚决把他从床上拉起来去看日出。
看日出的观景台离住的商业街有点远,他们一路溜溜达达地走过去,踩着彼此的影子玩儿,默契地都没有开口讲话,在黎明前最寂静的时刻,只有远处的海潮和昏黄的路灯与哒哒的脚步声为伍。
等看完日出回到商业街时,街边的店铺已经陆续开张了,他们选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店解决了早餐。
罗恩需要选一些寄给韦斯莱夫人的礼物,于是整个上午他们都在商业街闲逛,在拐角的一条小巷子里,哈利还看到了一家吸血鬼开的咖啡馆,他确信坐在角落里那个捂得严严实实的黑袍子是个狼人。
把买好的东西都塞进施了无痕伸展咒的小包之后,他们参观了大街旁边的教堂和喷泉广场,罗恩突然说有东西落在了刚才的商店,哈利只好坐在喷泉边等他。
下午的时间在山上度过,在古希腊剧场里最角落的砖块上,哈利拍到了痕迹古老的古代如尼文诗歌,落款是歌德³。回到镇上后,旅馆老板热情地告诉他们晚上广场会有不容错过的木偶剧表演,自己也会参演,邀请他们一起去看。
而本来要给赫敏打电话的计划不得不因此泡汤,他们在广场上一直玩到了10点半,而此时的地中海小镇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刚表演完的旅馆老板以同样的热情带他们来到了这间他弟弟开的酒吧,然后打了声招呼就回去了。
不过这家鸡尾酒确实值得品尝,客人也不多,分散坐在四处,很清静。罗恩摸着酒杯上冰凉的水珠,看着哈利在不远处跟酒保交流——借助一点魔法的帮助他们就可以无障碍地与外国人沟通,而哈利对于怎样和麻瓜打交道显然比他要熟悉得多。
这次旅行无疑对他的情绪有所帮助,罗恩想,哈利斜倚在吧台上的样子放松而闲适,嘴角也挂着浅浅的笑意,绿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通透,只要他愿意,这幅表情可以吸引很多人。平静而强大的力量在温和外表下蛰伏涌动,七年间救世主大人怎么会得不到女孩子的青睐呢,连金妮那场儿时声势浩大的暗恋都消隐无踪,他明明这么的……
罗恩眨了眨眼,摸了摸热腾腾的脸颊,发现自己大概是又喝醉了。
酒保短促地笑了声,哈利低头看着菜单,发出一个询问的音节,刚才的酒让他有点昏昏沉沉的,只听到酒保听起来很友好的卷舌音:
“你的恋人看起来喝醉了,你该到他身边去,给那个家伙一点颜色看看吧,我哥哥关照了你们,只要不毁坏任何东西,我会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
哈利本想反驳的念头连带着酒意一起瞬间消散,他扭头看到角落里一个明显是本地人的棕皮肤男人坐在罗恩旁边,端着鸡尾酒的右手背用一种下流的方式滑过罗恩的红发和耳垂。
没有细想,哈利握紧滑到手心里的魔杖迅速给了那个男人一个混淆咒,然后转过身给惊讶的酒保施了一忘皆空。远处的麻瓜依然在大声地讨论着足球,他再三确定了没有人看到这一幕之后,迅速回到了罗恩的桌子。
哈利用纸巾擦拭着罗恩的头发,那男人被咒语击中的时候把酒撒了。他叹了口气。
“你还好吗罗恩,我们该回去了,已经很晚了。”
“嗯?”一张面无表情双颊潮红的脸,眼睛没有焦点地慢慢转动着。
“我说我们该回去了,梅林,你醉得连路都要看不清了!”
“嗯?”仍旧面无表情。
哈利向前凑近,恼怒地说:“我说!我们该——”他没能说完余下的话,它们被吞进了另外一张嘴唇。
温软的,干燥的,带着酒香的触感,哈利一动不动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小雀斑,大脑空白,没能想起一丝关于罗恩是否因为喝醉找不到支撑了才倒向他的问题:因为对方舔了他的唇缝。
哈利感到最后残存的理智正在飞快地离他远去,此刻还能找到位置的只有嘴唇和舌头,它们与罗恩的汇合纠缠在一起,酒精的味道在发梢和皮肤上隐隐浮动。
和罗恩接吻的感觉像是同时含着火焰和冰,哈利抽空想到,这张桌子上空气的温度在慢慢升腾,他坠入了纯感官的漩涡里几乎就要忘记一切,这很美妙,让人沉迷。
但总算还记得要回旅馆这件事,他不得不艰难地拽回了离自己有10万英尺远的理智。
扶起罗恩,尽量装作没看懂酒保那一脸“我懂了”的笑容,他们跌跌撞撞冲出了酒吧。
一路上罗恩倒是很乖,只是安静地摆出笑嘻嘻的表情,但他过高的体型和微跛的脚还是让他们的回程增加了难度。
“这该死的身高差!”哈利恨恨地骂道,明明他也不矮,怎么这一个就偏偏比他高呢。
湿热的空气里有海风的味道和植物花草的香气,他们一路走走停停,除了再次发生了两次无法控制的“肢体接触”外,可以说得上是平安抵达目的地。
终于到达房间门口,哈利让罗恩靠在门边,自己腾出手来翻找钥匙,眼角余光却看到罗恩正在往下滑,他连忙把左手从罗恩腋下穿过,右手抵住墙壁,变成了一个半搂抱的姿势。因为更高的那个没有站直,他们终于处在了同一水平线,罗恩直直地望着哈利的眼睛,慢慢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走廊的灯光下罗恩的眼睛呈现出暗蓝色,红头发垂在脸颊边上衬得皮肤格外柔软,上嘴唇有点往上翘,这让他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有些稚气,哈利不得不承认自己控制不住地想要亲吻他。
向前把自己挤进对方的双腿之间后,他低头满足了那个愿望。
醒来的时候罗恩感觉有什么不对,不是宿醉后遗症之类的,而是胸口很沉,就像是——他看到了那条搭在自己胸口的手臂,也看到了手臂的主人,哈利就趴在他旁边,还在熟睡。
这并不新鲜,还在霍格沃茨时他们就三不五时睡在一起,多半是哈利被伏地魔的幻象惊醒的夜晚,出来旅行偶尔订不到双床房的日子也会分享一张大床,只不过这家旅店的床很小,为什么……他模糊地记起自己大概是吐在床单上了,导致哈利不得不跟他一起挤这么窄的床。
说起来昨晚他醉得真快,是因为鸡尾酒是混合酒的原因吗,怎么哈利倒是清醒得很,还撵走了一个凑到他旁边的讨厌麻瓜,然后……
梅林的屁股啊,自己吻了他!?
罗恩轻轻把哈利的手臂挪开,然后蹑手蹑脚地溜下床躲进了卫生间。
这不可能,不不不不我为什么要吻他?不、不对,他回吻了,他他妈的为什么要回吻?他怎么回吻了呢?还……还不止一个!?他想起最后那个在房间门口的吻,那些唇舌的细节,还有手指的温度……停停停停停,罗恩放下捂住脸的手,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和头发几乎变成了一个色。
突然叩叩的敲门声响起,“罗恩,你在里面吗?”是哈利醒了。
不,他得表现得正常点,装作什么都没想起来,哈利是他最好的朋友,想想吧罗纳德,想想那些你不可能忍受的尴尬和疏远,现在,深吸一口气,1,2,3,上吧。
他正常地打开门走出去,正常地道了早安,坚决正常地忽视了背后的目光。
今天他们来到了小镇附近的活火山,准备找寻几只火蜥蜴,这种神奇动物很喜欢高温的岩浆环境,只要有活火山存在,附近都找得到它们的踪影。
在靠近岩浆口的地方,他们很快找到了几只,因为没有做魔药的需求,所以拍了几张照片后就放走了。
而附近除了火山也再没有别的可看,于是他们开始下山,进入下面的森林稍作休息。这片火山区荒无人烟,稍后他们可以用飞天扫帚飞回镇上。
暑热在树荫下得到了些许缓解,哈利从小包里找出两瓶水,递给罗恩的时候他仍是低着头道谢。
哈利再次感觉到了恼火,从早上开始就是这样,罗恩拒绝跟他目光交流,拒绝肢体相触,像个不熟的陌生人。
他一定是记得昨晚,但早上后悔了。
是谁说不论如何他们是一体的来着,哈利气愤地想,多半又是大话。
难道那些无可名状的吸引也是一厢情愿吗,除了和秋·张的短暂相处,这是他第一次对跟自己同性别的人动心。哈利满心苦涩,却不能在此刻对任何人诉说。
他闷闷不乐地抽出小包里的扫帚,不管不顾地跨上飞了出去。
没有看方向,只是漫无目的随意飞着,又做了几个魁地奇动作之后哈利才回过头等着罗恩。横扫的速度远比不上火弩箭,罗恩没有刻意去追,也学着哈利的样子用最快的速度做了几个冲刺,然后悬停在他斜后方。
哈利慢悠悠地兜着圈子,罗恩始终跟在他后面不超过两米,他永远能看到红头发的一撮,灼热的夏风从远处的海上吹来,吹散了哈利心中最后一点坏情绪。他调转扫帚,看到罗恩脸上放松和愉悦的表情,小声但清晰地说:
“罗恩,昨晚我们的确接吻了。”
罗恩的脸慢慢红了起来,他僵在了扫帚上,哈利感觉到自己的脸也变得热热的,他干巴巴地继续说道:“不管你后悔与否,我都……我想说的是,我喜欢那些吻,我也喜欢你。你拒绝我也没关系,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所以放弃扮演陌生人吧。”
罗恩惊讶的张着嘴,脸色由红转白,他磕磕巴巴地开口道:“我没不想和你做朋友,我……我也没后悔,只是有点尴尬。我也,怕你尴尬……”
“所以——”
“……所以,我想我也喜欢你……”罗恩干巴巴地回答。
此时他们悬停距地面在800多米的高空,沉默又诡异地僵持了一会儿,然后又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这太傻了。”哈利评价道,无法控制自己脸上越来越大的笑容。
罗恩在对面也傻乎乎地笑着,他想起了什么,在自己的小包里摸索了一阵,拿出一个纸扎的小袋子抛了过来。哈利接住一看,里面是植物的种子。
罗恩解释着:“你今年的生日,我还没来得及送礼物,这是橄榄树的种子,我昨天在教堂附近买的,老板说这是当地最好的品种,很好养活,等你——等我们有了房子,就可以把它种在院子里。”
哈利望着这一袋种子,那熟悉的火焰一瞬间胀满了胸腔,燃烧着名为快乐与满足的情绪。
他们会有一个家,此生他第二次得到了这个承诺。
他把扫帚骑到罗恩身边,伸手扳过对方的脖子径直吻住他,罗恩抬手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
他们会有一个家!
一吻结束,哈利对着红头发的恋人笑了一下,调转火弩箭飞速地冲向大海。
他大声地叫着罗恩的名字,罗恩追上他更大声地回应着。
少年们的呼喊在空中不断地盘旋着。
此后人生漫长,但孤独和黑暗从不曾侵扰,他们知道,那火焰将永恒地燃烧在彼此的胸腔里,而他们永远并肩。
-完-
注:
1.调侃一下克鲁姆对赫敏的迷恋
2.韦斯莱王,罗恩把每一个韦斯莱都算在内
3.假设歌德是巫师,那还挺有趣的。
[ssHP]Bond 十
在西弗勒斯开口道歉之前,哈利慢慢蹲下,抹了两把泪,又哭又笑地握住男孩的手臂。
“谢谢你。”他非常郑重地说,“谢谢你,西弗勒斯。”
他站起身,自然地接过蛋糕,把西弗勒斯领到餐厅,手一挥点亮了最近的灯。西弗勒斯不知所措地跟着他的动作,目光黏在哈利脸上,不安地揣测自己的举动是多大的错误。
太糟糕了。西弗勒斯想,他给眼前这个对他最好的人添麻烦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哈利哭泣。
哈利后知后觉意识到西弗勒斯的惶恐,刚想拉开椅子坐下,赶紧回到他跟前,轻轻抚了抚他的肩头。“抱歉,西弗勒斯,别担心——我只是太高兴了。”
他笑着,揉了下噙着泪光的眼睛,从厨房取来两支叉子,一支递给西弗勒斯...
在西弗勒斯开口道歉之前,哈利慢慢蹲下,抹了两把泪,又哭又笑地握住男孩的手臂。
“谢谢你。”他非常郑重地说,“谢谢你,西弗勒斯。”
他站起身,自然地接过蛋糕,把西弗勒斯领到餐厅,手一挥点亮了最近的灯。西弗勒斯不知所措地跟着他的动作,目光黏在哈利脸上,不安地揣测自己的举动是多大的错误。
太糟糕了。西弗勒斯想,他给眼前这个对他最好的人添麻烦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哈利哭泣。
哈利后知后觉意识到西弗勒斯的惶恐,刚想拉开椅子坐下,赶紧回到他跟前,轻轻抚了抚他的肩头。“抱歉,西弗勒斯,别担心——我只是太高兴了。”
他笑着,揉了下噙着泪光的眼睛,从厨房取来两支叉子,一支递给西弗勒斯。男孩诚惶诚恐地接过,还在确认哈利的笑容是否真实,试探的目光把青年逗得更乐了。
“我很久没有吃到生日蛋糕了,都快忘记那是什么感觉了。上一次也是十二点一过,有一位很重要的朋友,呃,打开门,给我送来了祝福和蛋糕。”哈利一边说着,叉子还在蛋糕旁边游离,似乎还没有要开动的意思。
西弗勒斯听得很认真,看得也很认真,先前的紧张被哈利轻松的讲述抹去。不自觉弯起嘴角微笑时,他还沉浸在舒缓的愉悦感里,对面人一伸手一倾身,在西弗勒斯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抹奶油已经落在他鼻尖。
男孩懵懂地眨了眨眼睛,哈利爆发出一阵大笑。指尖还有残留的奶油,青年毫不浪费地吮净,笑嘻嘻地告诉西弗勒斯:“你应该向我反击的。”
青年期待地撑在桌上,眼神鼓动还在尴尬犹豫的小孩,在察觉到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时立刻后仰闪避,西弗勒斯的攻击落了个空。
“动作很快嘛!”哈利笑得很灿烂,泛红的眼眶有点违和。
西弗勒斯感到一瞬间的挫败,不亚于第一次做蛋糕失败的心情。他听得出哈利说的是真心话,可真心话没有对应胜利结局,这激起了他的好胜心,抓住时机对青年精致的鼻尖频频出击。哈利左闪右避,笑得开怀,在喘口气的间隙被西弗勒斯逮住机会成功命中,两个人趴在桌上气喘吁吁。
西弗勒斯瞄了一眼蛋糕。如此激烈的玩闹,餐桌中央的主角竟然完好无损,即使他们离蛋糕只剩几公分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条件反射地从桌上撑起身子,整理好衣服坐回椅子里,除了脸颊还是红扑扑的,呼吸不太平稳,看起来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哈利一动不动,维持着趴在桌上歪头关注西弗勒斯的动作,见他恢复拘谨又乐了一声,同样坐回座位整理好自己。叉子终于命中蛋糕主体,哈利正式地尝了一口,微微挑起一边眉毛。“西弗,你做了几次?”
一下就知道是他做的,一下就知道他失败过,西弗勒斯有点沮丧,虽然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是……总之他不希望让哈利看到自己的失败。
“两次。”他嗫嚅道。
“两次你就做得这么好了?”哈利很惊诧。
这是一句夸奖。西弗勒斯判断,然后腼腆地点点头,接收来自对方的很新鲜很赞许的眼神。哈利的嘴唇动了动,西弗勒斯做好了聆听的准备,可是没有声音,青年只是垂眸微笑,继续享用他十九岁生日的第一份礼物。
吃到一半时,哈利认真地说:“很好吃。”对上深黑而纯粹的眼睛,他重复道,“很好吃。”
西弗勒斯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快着火了。
把男孩送回房间之后,哈利也和衣躺到床上尝试入睡。他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前半年疯狂的工作熬坏了他的胃,本就不舒服的肠胃半夜迎来不速之客,此刻正叫嚣着各种各样的不适。
哈利闭眼躺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妥协,没有走进盥洗室,而是溜去魔药柜取了一瓶消食魔药。
喝完药他直接倒在了沙发上,感觉五脏六腑变得舒服,不再翻山倒海地消耗他的精神力。眼神落在小孩禁闭的门房上,他没有检查过西弗勒斯晚上的睡相,不知道他会不会踢被子,或是蜷成一团入睡。
哈利想起小时候,在柜橱里,他总是侧身蜷缩着才能好好入睡,这是一个能带来安全感的睡姿。有时候他平躺着,看见蜘蛛从眼前快速爬过,毫无厌恶感——那是自他懂事起就存在于眼前的生物。他甚至见证过一只蜘蛛完整的生命,它慢慢长大,织网,捕食,来来回回地忙碌,直至死去。
蜘蛛死的时候,尸体落在门缝边,佩妮姨妈清扫屋子时尖叫起来,立刻把它清理了出去。她怒视哈利,为什么不赶走蜘蛛,哈利回答她,我住在这里每天都能看到它们。
他曾破坏过蜘蛛的网,好几次,在它们快要筑成的时候。而那些小生命总是锲而不舍地重新开始,某一瞬间哈利感到惊慌,感到愧疚,他意识到自己幼稚的坏心眼破坏了对于它们来说多么重要的事情,哪怕德思礼家再怎么厌恶他都会留给他一个可归的家。从此哈利不再无聊地使坏,还会在蜘蛛筑网时小心翼翼地维护。
也许每个生命都向往一个庇护所。哈利相信自己是有庇护所的,最早是德思礼家,后来是霍格沃茨,毕业后走进社会,他为自己创造了一个庇护所,可惜并不能常常回来。西弗勒斯的出现给他许多回家的理由,不那么必要,但让他愿意。
睡着前一刻哈利迷迷糊糊地想,他的庇护所现在是西弗勒斯了,这个暂时弱不禁风的小男孩成了他的归属。
那么西弗勒斯也需要一个庇护所——哈利很高兴。他已经在那双黑眼睛里看到信任了。
笃笃笃。
他是被一阵杂乱的节奏叫醒的。
笃笃笃笃笃。
哈利费力地睁开眼睛,按了按太阳穴,看向声音的源头。一堆带着包裹的猫头鹰站在窗台上疯狂敲击窗户,大有要把玻璃啄破之势。
哈利震惊地打开窗户把信使们放进来,各色各样的包裹在客厅地板上堆成小山,有几只猫头鹰腾出嘴还啄了哈利一下,硬生生把困顿的青年啄清醒了——美好的生日从被猫头鹰攻击开始。
不对,从昨晚的蛋糕就开始了。
哈利看向西弗勒斯的房间。时间还早,小孩还没起床,哈利终于可以独占厨房。想到这点他顾不上礼物堆,率先进入厨房准备早餐,以免早起的男孩又要争着帮忙。
一个人总是得心应手的。少了一份担心和牵挂,但也少了几句调侃的好心情。哈利破开鸡蛋才想起他已经很久没有一边欣赏窗外的花草阳光一边机械化打鸡蛋了,现在身边也没有人会随时回应他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叠三明治时他下意识想叫西弗勒斯给他递一下沙拉酱,出口前忽然意识到西弗勒斯还在睡觉——或者说,正揉着眼睛走向厨房。
“需要帮忙吗?”西弗勒斯小声问,晨起的嗓音还有点含糊。
“请把沙拉酱递给我,谢谢——然后去洗漱吧。”哈利轻快地说,对西弗勒斯挤了挤眼睛,“我今天起得太早了。”
“没睡好吗?”男孩的神情立刻变得担忧。
“不不,只是纯粹的起早了而已。快去洗漱,早餐在等待我们了。”
西弗勒斯半信半疑地点点头,转过身。走了两步他又停下来,回头。“生日快乐,哈利。”
哈利愣了一下,然后失笑。“你已经说过啦,不过,谢谢!”
饭后哈利愉悦地来到礼物堆边,席地而坐开始拆礼物。西弗勒斯坐在沙发上望着,从没见过这样多礼物,五颜六色的包装灿烂得他不敢靠近。
“过来,西弗。”哈利朝他招招手,满脸期待。“来帮帮我。”
西弗勒斯慢吞吞地走到他身边,站住。哈利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坐下,二话不说先往他嘴边挤了块糖果,很有分寸地等待西弗勒斯张嘴。男孩条件反射地缩了下,嘴角品得一丝丝甜味,他张开双唇,太妃糖顺从地卷进嘴里。
“怎么样?”
有点甜。“挺美味的。”西弗勒斯说的是实话。有点甜。
“莫丽每年都会做一大罐美味的太妃糖当做礼物,我很庆幸吃了这么多年还没蛀牙。”哈利满足地拆开包装,吃到糖果时的表情像一只晒太阳的猫,“她是罗恩的妈妈,是一位热情且伟大的女性。”
提到莫丽时,哈利的语气中有一种真挚的敬爱,像是提到了母亲,又像是提到了伟人。“噢,之前我和你说过的,家务魔法运用熟练也可以具有强大的杀伤力,莫丽就是一位典型代表。”
西弗勒斯大概能想起来那段描述,但很难想象出那个场景。
他们在甜蜜和好奇中拆开一件又一件礼物。对于哈利来说,大部分是欣喜而不算惊奇,对西弗勒斯来说却是件件惊奇。某个包装华丽的长方形礼盒里呈出一支华丽的羽毛笔,尾羽是漂亮的孔雀蓝,末端点缀着一点奇异的红金色,羽毛排列紧密根根分明,笔尖更是流畅有光泽,整支笔看起来像一支犀利的箭。
打开盖子的那一刻哈利就笑了,西弗勒斯看得双眼发直,不自觉地赞叹出声。难得一见男孩流露的喜爱,哈利侧过脸,“看来它的美丽成功惊艳到了你。”
西弗勒斯立刻收紧唇关。按他对哈利的了解,这支羽毛笔有极大可能当场易主。
而哈利已经能够熟练地通过小孩的微表情判断他的心思,于是把赠出的念头压回心里,毕竟换做是他也会过意不去。青年轻巧地挑开话题:“它看起来很适合用于某些决策的签字,功能却是自动修正,这会更适合记录……”
喃喃自语来到祝语的署名,哈利轻轻地念了一个姓氏。“马尔福。你的——”学弟?学长?学生?
哈利凝噎半天,别扭地挑了个身份。“——院友。他们家族非常有名。”
西弗勒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在书上看过,校史里也出现了几位马尔福,送来祝福的这位想必是年轻的现任家主。
哈利取出羽毛笔,在手里掂量两下,有些分量,握起来很趁手。“我想它还有些什么作用。”他自言自语,又似说给西弗勒斯听,执笔的手有意识地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悬空竟留下凝固的墨迹。
哇哦。这下连哈利都赞出声了。“我没有使用任何魔力,但——”他自然地把笔交到西弗勒斯手里,“试一试!”
小孩懵懂地眨了眨眼睛。“直接写吗?”得到一个肯定的点头。
他抬起手,在空中一顿,眼前出现的墨点让人有点恍惚。回过神,西弗勒斯不知写什么,有些羞怯地绕了两弯,写出一个“S”,紧接着名字变得流畅,甚至没有把“Prince”写成“Snape”,却在下一次落笔前顿住。
他没有动作,哈利耐心地等待他。
“我还以为你会顺手写原来的姓氏。”青年调侃道。
“我已经丢下过去了。”西弗勒斯看向哈利,毫不避讳地看进令人喜爱的绿眼睛。在男孩看来这是一句很认真很有想法的话,不知怎能把眼前的大人逗笑,漂亮的眼睛眯起来,似是认同又似安抚。
哈利用手指画了个字母,“那你应该写完你的姓名。”
西弗勒斯点点头,紧盯着眼前逐渐淡去的墨迹,极为郑重地、一笔一划地写完了,“Potter”。他的态度过于沉甸甸,哈利眼瞧着,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想法,只是安静地注视着男孩的侧脸,注视孩童不谙世事的干净和认真。
不似记忆里细长锋利的花体字,这时候西弗勒斯的字体还有些圆润,没那么多棱角,书写的动作也更温和。哈利不禁回想起昏暗灯光下纷飞的红字迹,与处理材料的奇怪声音混合在一起的、笔尖划过纸张纤维的干脆声响。
眼前的脸庞与记忆里的审视重叠,现实中的更加明晰,更加新鲜。哈利用由衷的欣赏安抚西弗勒斯紧张的期待,伸手抹净空气。“再来一块糖?”
由不得西弗勒斯思考,身体早已习惯了哈利的投喂,一块太妃糖就这么丝滑地溜进嘴里。
TBC
太忙了好久没更 放个小彩蛋
【Snarry】哈利波特式警告
战后,七年级→工作,抑郁哈,双向暗恋(or 明恋),抽烟喝酒(没烫头),精神问题,自沙倾向,3w4
慢热正剧向,斯教疯狂把小哈拽离边缘的故事w
emo时候写的,一不小心写多了,氛围会有点压抑,会无聊x
有抑郁心理描写,感到不适请及时关闭⚠️
——
0
Harry Potter不对劲。
Severus总能察觉这一点。
1
第一次发现端倪,是一场堪称尴尬的偶遇。
战争结束,魔法界经过长达一年的休整,各大街巷和政府部门开始恢复运作,停课整个学年的Hogwarts也进入重建尾...
战后,七年级→工作,抑郁哈,双向暗恋(or 明恋),抽烟喝酒(没烫头),精神问题,自沙倾向,3w4
慢热正剧向,斯教疯狂把小哈拽离边缘的故事w
emo时候写的,一不小心写多了,氛围会有点压抑,会无聊x
有抑郁心理描写,感到不适请及时关闭⚠️
——
0
Harry Potter不对劲。
Severus总能察觉这一点。
1
第一次发现端倪,是一场堪称尴尬的偶遇。
战争结束,魔法界经过长达一年的休整,各大街巷和政府部门开始恢复运作,停课整个学年的Hogwarts也进入重建尾声,抢在夏季结束前正式公布下学期开放校园。也许是考虑到众多因战争错过课业的学生们仍然需要一份NEWTS成绩,或是降低某些重伤教师的工作强度,这次开放的仅是七年级课程。
七月末尾,帮忙修复校园的学生陆续撤出城堡,等待两个月后的正式开学。那一天,Severus从礼堂走出,为了不去打扰那些两个月后又要见面的学生洒泪道别,他没有走长廊,而向花园那边绕去楼梯。
经过转角,他听见了说话声。
那是两个显然还不够成熟的音调,一男一女,想来该是学生。Severus没有为此更换路线,继续前行。而几秒后,他就目睹了一桩不该目睹的情感纠纷。
HarryPotter,和GinevraWeasley。
他走入转角时,红发女孩的右手正扇上Potter的脸。听声响,这不是Severus见过最恶毒的耳光,甚至可以说没有用力,撞上他皮鞋的眼镜显然都比这一巴掌有视觉冲击。
他们看了过来。
女孩顿了一瞬,没有停留太久,快步跑回了城堡。有那么几秒,Potter凝视着她消失的方向——然后,转过头。
他也许看了一眼Severus,也许没有,男孩的脸逐渐肿起,他睁着失焦的绿眼睛走近,蹲下身摸索郁葱的草丛。一个转念,Severus没有走开,而是同样弯腰,捡起就在自己脚边的眼镜递了过去。
Potter的身体顿了一瞬,接过。视线恢复清晰后,他对Severus扬起一个并不对称的微笑,起身离开。
Severus陷入沉思。
他可以选择忽略,但也许是魔药大师的灵敏嗅觉,他无法真正不去犹疑。
就在刚才,他闻见了一抹呛人的烟草味。
2
对于Potter这个男孩,Severus总介于关注与不关注之间。
战争结束前,他在两个阵营忙得焦头烂额,对Potter的留意等同于对敌方动向的把握,以免这个男孩一不小心坏了大事。战争结束后——确切说,他苏醒后——Severus对Potter的关注度少了许多,男孩总在魔法部与记者中来回,如果不是Minerva,他甚至不知道把自己从尖叫棚屋抱来圣芒戈的人正是这个刚成年的男孩。
话虽如此,Severus的关注确实从被动变成了主动。许久不会想起一次,可一旦看见他的新闻,或是偶然遇见,他都会不由自主评估Potter近来的生活和身体状况。这也许成为了一种习惯:察觉男孩身上的蛛丝马迹,然后求证。
自从嗅到那股奇怪的烟味,Severus把视线投向了这个男孩。
Potter作为引导战争胜利的英雄,他的照片贴在每一份报纸头条,关于他的采访养活了数家濒临倒闭的魔法杂志社,而不论任何一张“偷拍”或“密谈”,Potter的形象都是有着灿烂微笑,提前被选入傲罗司的有志青年。
Severus重伤苏醒后见过他一次,而出乎意料的,自那之后,这个抱着自己哭了半个小时的男孩竟然再没有来过。Severus本就有一堆审判和未来规划要费神,反应过来时,Potter已经成了照片里的救世主。
烟草味,显然不是Severus所预期的。
麻瓜界的香烟流行许久,但从来不是能引入魔法界的东西。世上有无数种魔药可以达到尼古丁的功效,甚至提高上百倍,确实有许多巫师为了不被察觉购买上瘾魔药,或单纯出于好奇使用过香烟,但这些人里不该包括Harry Potter。并且,就算只是偶尔尝试,他身上也不该留下那种独属于常年吸烟者的气味。
疑惑,是引起Severus兴趣的开始。
他开始关注起那个男孩,从各类新闻杂志,到秋季开学,那个男孩走入Hogwarts礼堂的一举一动。从Potter温和友善的语气,可以看出他有在努力掩饰,可对于最擅长编造及拆穿谎言的双面间谍,Severus没有费多少力气就发现了这个男孩的奇怪之处——苍白的脸,用遮盖咒挡住的眼周。
这不该是传闻里得到傲罗提前录取名额、被众星捧月般追随的“幸运男孩”该有的状态,却貌似没有人发觉。
Severus佯作随口交谈,和Minerva问起Potter最近的生活,而女校长的回答,只让他觉得那名救世主该是世界上最开心的人。
他没有再过问,可只要处于一个环境中,对Potter视而不见显然并不容易——比如现在。
魔药课,那个黑发男孩坐在靠后的位置,手里的笔在记录什么,而只需要将视线停留在他身上超过一秒,就能发现这支笔一直停留在同一个位置。
不知道是否与耳光事件相关,开学之后,曾经与Potter进出同行的几人不再关系密切。Granger似乎入学后下定决心攻读专业知识,任何课程都与好友们分开,自己一人坐在第一排,而其他格兰芬多则聚在一堆,要么坐在中间,要么在后排,这取决于课程内容。Potter远离他们,始终独自坐在人群靠后的位置。也正因此,很少有教授注意到他在走神。
口里讲述着倒背如流的魔药材料,Severus在讲台上转了个身,又一次看向那个被挡住的身影——已经进入下一章,而他还没有翻页。理论讲解即将结束,在命令点燃坩埚前,他停下踱步。
“Potter。”
课堂安静。
跃跃欲试要搬弄坩埚的学生停下,窸窣声戛然而止。分散坐着的格兰芬多们眨了眨眼,回头看向身后的位置,而对上当事人的视线,才发现大家都一样茫然。
Potter抬起头,终于放下那支笔,如梦初醒般睁大眼睛:“是的,教授?”
Severus神色不变。“分割银铃花要分几步?”
不出所料,视线中心的男孩挣扎地张了张口,却没吐出一个字。Severus盯着他那双看向别处的眼睛。“你在写什么?”
“……笔记,先生。”
“但凡你有看一眼教材清单,就会知道你手里这本书名为《银铃花的十步处理法》。我好奇你的笔记里都有些什么?”
没有争辩。Potter低下了头。
莫名的,一阵怒火在心底升了起来,Severus皱眉,却没有让自己发作。他挥了挥魔杖,一边将讲台上的坩埚点燃,一边整理桌上的材料。
“格兰芬多扣三分。现在,所有人开始制作缓和剂,限时二十分钟。”他用余光扫了一眼望着坩埚出神的人。“Potter先生今晚禁闭。七点准时去Mcgonagall教授办公室报到。”
听见前一句,Potter没有任何反应,而听见后面那句的名字,他的肩膀忽然耷了下来,看不出是放松还是失望。
“好的——”
“等等。”Severus直起身,盯着他的眼睛。“修正,来我办公室。”
Potter怔了怔,随后不易察觉地抿了抿唇。
最终,他回复:“知道了,教授。”
……
敲门声响起时,Severus正在批改上周的论文。
此时离七点还差二十分钟,另一人的提前到来让他顿了顿羽毛笔。他随口应了一声,余光里,那个熟悉的身影推门走了进来。
Severus没有抬头,紧锁眉头阅读着手里狗屁不通的报告。Potter站在了办公桌前,安静了几秒之后,把沉重的书包放在地上。
Severus在羊皮纸上打了个醒目的T,开口:“拿出来。”
Potter默了许久,“什么?”
“我想你听见那句命令,就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大概有五分钟时间,他们就这样安静待着。等Severus快读完第二篇论文,一盒印着HERO字样的香烟摆在了桌上。Severus伸手拿过那盒烟,一股力道却抓住了他的手腕。
Severus皱眉。几秒的对视后,Potter松开手。
“……你怎么会知道?”
Severus收回视线。“坐。”他将烟收进抽屉,挥了挥魔杖,一大盆没有修剪过的苦蒿摆在了桌上。“把它们处理干净。三年级,我教过你。”
Potter在原地站了会儿,抽开椅子坐了下来。他将袖子卷起,一根一根把草药捏在手里,将里面黑色的粘液挤出。余光里,男孩长长的眼睫遮住绿眸,在眼睑上落下细密的影子。Severus注意到对面的人总偷偷向这边看来,没有出声。
几分钟后,男孩喃喃的声音传来。
“可以别告诉其他人吗?”Potter搓了搓手指。“或者,如果是有人告诉你的,能不能……别让更多人知道?”
“没有人告诉我。”
Potter抬眼。“那……”
“从你的话里可以得出你知道这件事并不光彩的结论,是吗?”Severus将羽毛笔投入墨水盒,双手交叠放在桌上。“可你还是这么做了。”
绿色的植物在指间变形,黑漆漆的粘液从枝干流出,落在盆的边缘。Potter在几分钟前就在抿唇,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发现。
“……我只是不想让他们担心。”他抬了抬手,像是想要去抓头发,但才发现手里有东西。“这并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大事,教授,我不过是买了些麻瓜的东西而已——”
“如果要追究,哪怕在麻瓜界,香烟也仅成年者购买——但我并没有这个闲心。”Severus打断,扫了扫盆里的植株。“停止你的解释,完成任务。”
说完,他看了一眼时间,从椅子上站起。
他原本今晚就有约,这也是他一开始想让Potter去Minerva那里的原因。
Severus将羊皮纸整理在一边,拿过椅背上的披风穿上,再抬起头时,发现Potter一直在看着自己。他扬眉:“怎么?”
“你要出去?”
“如你所见。”
“这么晚?”
Severus不耐地呼出口气,没有继续愚蠢的解释。他将事先准备好的资料带上,绕出办公桌。经过Potter身后,他有意停下脚步,放低声音。“禁闭到点前处理完毕。如果擅自离开,我会知道。”
“我不会走的。”Potter没有转过身,背对着他,“实话说,比起宿舍我更喜欢这里。”
这种语气十分自然,但不知为什么,Severus听出了一种无所谓的情绪。他收回抬起的脚步,站定在Potter身后。“转过来。”
Potter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过来。
“从今往后,别再被我发现你的口袋里有烟。听清楚了?”
Potter错开视线。“……哦。”
“你的礼仪,Potter。”
“……好的,教授。”
又凝视了男孩一会儿,注意到约定时间临近,Severus点头,走向门口。大门被推开时,另一人的声音传来。
“许久没能去问候你,教授,”Potter的声音很轻,夹杂在轻微的枝叶折断声中,“你最近还好吗?”
Severus转身,发现坐在办公桌处的人并没有看向他,而是保持背对的姿势。一时间,过去那个总是热衷于各类冒险的莽撞少年、报纸头条笑容灿烂的英雄救世主和此时背对自己的男孩重叠,一种莫名疑虑的情绪在心中升起,但不知缘由。
Severus想从这个背影找出蛛丝马迹,可约定时间临近,他只能停留几分钟,暂且发现并没有任何线索之后,他也没有回复那个轻飘飘的问题,抬步离开。一路走出城堡,他心中的结论随着每一个脚步愈发清晰。
Potter不对劲。但他不知道原因。
论关心Potter,伦敦符合要求的人可以按年龄分层排成几个梯队,而每一个队伍里都不该有某位魔药教授的名字。只是……
如果要让Severus关注一个人,一桩疑案会是很好的开始。
3
Snape最近很奇怪。
接连几天发现黑发男人在教师席上盯着自己看之后,Harry心情复杂地想。
自从进入魔法界,他的生活就没有缺少过关注,只是他从来没想过这其中会包括这位魔药教授。
在过去那段时光里,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黑色眼睛每次看来都带着审视,好像Harry闯出的祸端永远逃不出这双眼睛。那时候,Snape是关注他的,只不过都违背他们二人的意愿。战争结束之后,亲眼见到黑发巫师苏醒,他毫无理智地将那些天里积压的痛苦与悲伤统统化作鼻涕眼泪抹了对方一衣服,Harry猜测Snape不会再愿意把目光投在自己身上,不论出于被动还是主动。
自那次圣芒戈见面后,Harry确实没有再见到Snape。如果有,那也是他从其他人口中听说这位教授有来,而他们之间并没有交换过一个微笑。哪怕在威森加摩陈述证词,黑发男人被围栏挡住大半个身体,他们甚至不曾对视一次。
Harry有想过去拜访这位教授,这个默默守护了自己七年的人——其实在战争快结束的时候,他想过要去做许多事,可在把Snape送上圣芒戈的大门之后,一切尘埃落定,他反而将那些计划不断延后,最终遗忘。
本世纪最强大的黑魔王战败,哪怕面对满目废墟,街巷来往的人群依然面露欢喜。战后最初那一个月,Harry也是这样,他跟着伙伴们去各地支援,修复一座又一座塔楼,在街区巡逻,接受当地居民送上的鲜花和拥抱。
他们也去出席葬礼。故人的葬礼,还有那些已经忘记名字的牺牲者。提前进入傲罗司,初期繁忙的工作让Harry无暇多想,时不时看见自己的好友在某个葬礼上躲在隐蔽处痛哭,他还会拿出最恰当的安慰,好像他真的毫不在意。
他也以为自己不在意,但人是会习惯的。在习惯了忙碌,新鲜事物逐渐变成日常后,那些被积压的负面情绪一旦爆发,就会成为压断神经的最后一击。这以Snape清醒的那天为开端。
重伤昏迷三个月,没有人还对黑发巫师的清醒抱有期望,但他就这么突兀地醒了过来。Harry接到这个消息愣了许久,匆忙赶到圣芒戈时,他才发现泪水已经铺了满脸。
他发现,原来自己一直在等这个消息。原来那一场场葬礼,一次次道别,他非常在意。抱住Snape痛哭的时候,包括他自己也感到意外——他甚至哭着晕了过去。在身侧的治疗师和Ron等人惊讶地瞪大眼睛,事后Hermione向他们解释自己的猜测,“Harry可能是太愧对于Snape教授了”。
这句话是对的,但Hermione第一次猜错了。
让Harry感到悲痛的,是无数场葬礼中送下土地的人,是在他眼前浮现的一张张脸——Cederic,Sirius,Dumbledore,Remus……让他流下眼泪的,是那一个被自己发疯一般抱来圣芒戈,唯独能算因他而幸存下的人。
那天之后,隐藏在心里深处的情绪开始发酵,生活没有太多改变,修建校园、完成傲罗任务一如往常,只是Harry无再从中体会到快乐。他没有做噩梦,但时不时会梦见那些已逝的故人,他们从未在梦里刁难或责问,像曾经那样与他开玩笑,一起共进晚餐。他不曾在梦中惊醒,反而每次醒来,他会用一天的时间回味梦里的场景。
Harry想,他没有遇上梦魇,只是心态有了变化。他会在好友欢笑时想象彼此失去,在稀松平常的拥抱中感到悲伤。低落的情绪就像一层挥之不去的影子,周遭阳光灿烂,他也许会忘却它在身后追随,当阴霾降临,那抹黑影就会从他身后升起,变成灭顶的乌云。而不论如何,这层影子都无法摆脱。
他好像对任何事都不再介意。就像与Ginny分手,进而面对Ron的敌视,于他来说都不算什么。冒险已经结束,他成功阻止了一场战争,也曾经拥有过深刻的友谊。他偶尔会想,哪怕在某个时刻突然死去,他也不会再有遗憾。
生活变得乏味,偶然之间,他尝试了一次香烟。尼古丁苦涩又呛人味道让他终于能从中尝到一丝久违的快乐——只有一点点,但那也够了。他换了几百英镑,买了一大堆塞满口袋。
紧接着,像是不能让救世主的生活缺少刺激,三个月前,Harry接到了一封匿名信。自此他远离了所有人,而巧合般的,这些曾经的好友果断将这种疏远当作“Harry Potter的名人病”,没有谁注意到抽屉里的几盒烟,或是床下藏着的几瓶威士忌。
被Snape发现,是Harry做梦也想不到的。
那个恶毒的黑发巫师竟然那样肯定地要他交出来,Harry确信对方没有透视眼,可犹豫再三,他还是把烟交了出去。
该死的,那是他囤的最后一盒了。Harry抓了把头发。
因为那句足够唬人的警告,Harry已经接连一周没有再购买香烟。他开始频繁梦见Sirius,在梦中回到五年级,与世上自己最后一个家人骑着扫把在空中大声欢笑。醒来后,那种淡淡的、沉重的悲伤从大脑压上心脏,将梦里的快乐冲刷。Harry习惯性去拿烟盒,却发现抽屉里空空如也,烦躁地叹了口气。
今天是周六,大多数学生都去了小镇,此时窗外夕阳西下,塔楼里逐渐恢复吵闹。
Harry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换上学院袍去楼下吃晚餐。
天色渐暗,许多学生从小镇回到塔楼,Harry一边回忆刚才梦中的片段,一边对楼梯上向自己打招呼的同学点头示意。快到楼梯口时,他听见了熟悉的谈笑声。Harry顿了一瞬,没有堵在入口处,垂着视线与那群人擦肩而过。
“嘿。”
Harry停住,看向人群中间的人。
Ron五官皱在一起,手里不断捏着那个小礼盒。他有些刻意地扬起下巴,“你上哪去?”
“去礼堂。”
“……哦。”Ron咳了一声,似乎知道自己问了个多么显而易见的问题。“Ginny说今早想和你打招呼,但见你和那个拉文克劳的女孩坐在一起。”
Harry想了一会儿终于回忆起那个女孩的脸,开口解释:“哦,她想做一份校报,来找我谈采访的事,我们——”
“是了,是了。伟大的HarryPotter当然不可能只和女孩子们谈情说爱,还有可能是在谈公事。”Ron示意身边的人,但见Simon和Dean只是不赞同地看着他,没有迎合,他收起刻意的笑,挠了挠脑袋。“……不是我要来找你说话的,毕竟你都没来找过我——是Hermione。她明天想去镇上过生日,你来不来?”
Harry习惯性地想要应下,可眼前忽然闪过某封信的内容,他咽了下去。他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谢谢,Ron,但我明天有些事情。替我和Mione说声生日快乐,我会补上礼物的。”
“什么事情比Mione的生日还重要?”Ron的语调抬高,皱起眉,“你以前从不会缺席的。”
Harry抬了抬手,又放下。“抱歉。”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完全脱离我们。人人敬仰的救世主终于要甩掉那些配不上自己的好友了?”Ron上前一步,看见Harry后退,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你怎么回事,Harry?我不敢相信你竟然是这种人。”
“Ron,”过于接近的距离让Harry喘不上气,他想让自己别动,可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不是你想的那样,但我不好解释——”
“Ginny为你心碎就算了,妈妈也劝我不该对你指责太多,如果你确实认为那个司长的女儿有半点能和Gin相提并论,那你娶她就是了——可你想脱离的不仅是她,是我们。”Ron的眼睛冒着怒火,“你现在甚至在记者问到好友时都不提及我们。我们就这样让你丢脸吗?”
Harry感觉自己的心在阵痛,他想拥抱住面前的好友,告诉他发生了什么,说自己非常需要他们的陪伴,可Kingsley的警告在耳边响起:
“封锁消息,别告诉任何人。”
Harry看着Ron充满愤怒的眼睛,最终没有解释一句。Ron瞪了他半晌,发现对面的人没有任何回应后,他忍无可忍地哼了一声,快步上了楼。Simon和Dean看了Harry一眼,跟上了前面男孩的步伐。
休息室的其他学生都在偷偷注意这边,Harry没有去管他们的眼神,自顾自走出大门。心里的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下一层楼梯就要大口呼吸一次,来到礼堂门口,他看着里面来往的人群,忽然没有了食欲。默了几秒,他走回塔楼的方向。
他去取隐形衣。
……
麻瓜界的伦敦总是比魔法界热闹。
夜幕降临,市中心的霓虹灯亮起,街道上车水马龙,各大酒吧门口站着衣着潮流的年轻男女,还有一些不到深夜就在水沟边吐得一塌糊涂的青少年。
Harry用变形药水将自己的外表提高到二十五岁上下,轻车熟路去便利店买了几盒香烟,然后迫不及待地找了个角落抽起来。浓郁的味道直冲鼻腔,但呛咳一声之后,那种让神经异样放松,甚至感到宽慰的情绪逐渐涌上,Harry满意地扬起嘴角,把一周未见的老朋友们放入口袋。
入夜不久,街道热闹非凡。Harry一向都是趁大家熟睡后偷溜出来,刚入夜的伦敦他还是第一次见。快速抽完第一根,他漫不经心地又拿了一根,一边吸着令人沉迷的尼古丁,一边朝街角的酒吧走去。
如果说抽烟是Harry染上的麻瓜恶习,那巫师与麻瓜都热爱的酒精,就不能单纯怪罪一个群体。尼古丁能舒缓情绪,而酒精带来的现实倒错感也时常让Harry沉迷其中。
这条街道上的酒吧远远望去有三家,离路口最近的那家装潢更为简约,没有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传出,也没有奇装异服的青年人在门口放声大笑。
Harry吸了口烟,走了进去。
相对于以热歌劲舞为主的其他酒吧,这里的音乐多是慢节奏,店内虽有许多人,但大多坐在位置上,走进就能一眼看见小台上拨弄吉他的歌手。Harry在吧台找了个位置坐下,对前来招待的服务生要了两瓶威士忌带走,又要了一杯马提尼,打算喝一点再回去。
饮品送到,Harry一边抿着酒液,一边环视这个地方,最终将视线定在了小台上——他该记住这家店,这里的歌手嗓音是他爱的那种深沉。台上唱歌的是一位染着蓝色头发的青年,他对上Harry的视线,扬起嘴角笑了笑,Harry回以微笑。几分钟后,歌手要求换人,青年走下台阶——朝这边走来。
不论在麻瓜界还是魔法界,Harry早就习惯这种情形,更别说战后他经常喝增龄剂来酒吧,对搭讪已经习以为常。他喝着酒,注视着不断靠近的身影。
凛冽的香水味扑面而来,刚才音响里传出的沙哑嗓音出现在耳边。
“一个人?”
Harry笑了一声,耸肩。“如你所见。”
蓝发青年扬了扬眉,向酒保要了一杯金酒,伸手,“叫我Chris。”
Harry握了握,“Harry。”
“我喜欢你这副奇怪的眼镜,”Chris偏首,“去哪?你家?我家?”
Harry被酒呛了一声。没想到如此直白,他立刻好笑地抬手推拒,但话才刚说出口,他一眼看见了坐在Chris身后那一桌的客人。吧台的座椅较高,那熟悉的黑发几乎立刻扎入他的视野,更糟糕的是,他刚刚有一瞬间对上了那双黑眼睛。
“他妈的见鬼——”
“什么?”
Harry一口把剩下的酒液喝完,让酒保赶紧把自己要的两瓶威士忌递过来。Chris一把拉住他,“什么意思,你还没有回答我。”
“抱歉,Chris,首先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gay,其次我没有成年——”
Chris笑着翻了个白眼,“拜托,没成年?你骗小孩?”
“是真的。并且更恐怖的是,我的教授就坐在你身后。”
Chris惊讶地松手,Harry立刻抱起装着酒瓶的纸袋跳下高脚凳。只是还没有走出吧台,一个拿着托盘的侍者挡在了他身前。
Harry瞪过去,这位侍者却只是笑着将托盘上的玻璃杯递了过来。
“4A桌送的鲜榨果汁,先生。”
说完,侍者自顾自把杯子放在Harry手里,去了下一个过道。Harry一手紧紧抱着纸袋,一手拿着玻璃杯,左右为难。他不敢去看所谓4A桌的人是什么表情,但这杯烫手的果汁象征着此时不论他看与不看,一举一动都在对方掌控之中。
在原地踌躇一阵,他最终哀叹一声倒霉,认命地朝那桌人走了过去。
靠窗的位置坐了两个人。总是一身黑袍的魔药大师穿着黑衬衫——或是藏青色,看不太清——他的头发被随意扎在脑后,这样的搭配将他从脖颈到腰身的轮廓勾勒出来,衬衫上的纽扣解开一颗,袖子挽在手肘,男人只是晃着酒杯,就给人一种性感的气质。
性感?
Harry被自己的想法惊得吓了一跳 ,转而看向Snape对面的人。
桌子的另一边坐着一个白色头发的男人,他脸上的皱纹显示出年龄,可他穿着当下麻瓜界最流行的夹克和T恤,头发也被精心打理过。他似乎一直在笑,而笑容把他的气质衬得更为年轻。Harry走到近处时,是他第一个看过来。
Harry对他露出一个自认为不算难看的笑,安静地站在桌边,等候发落。
白发男人笑眯眯的眼睛在他和Snape之间游走。“我该走了?”
“你大可以待到尽兴,Angus。”
Angus笑着摇头。“长者该给年轻人让位,永远的礼仪,Severus。”他说着站起来,临走时弯腰凑近桌对面的人,“对孩子别太严格,恩?”
说完,他最后对Harry眨了眨眼,迈着轻快的脚步走了出去。
桌边变得空旷。
Snape低沉的声音传来:“喜欢站着?”
闻言,Harry慢慢挪去刚空出的位置坐下,把果汁放在桌上。正犹豫怀里一纸袋的威士忌该藏在哪,对面的男人不知念了声什么,一阵魔法气流涌来,他紧紧抱住的纸袋顿时瘪了下去。
真该死。
“我能从你的脸上看出咒骂,Potter。”
“这里又不是Hogwarts。”Harry泄气地耷拉下肩膀。他随手将纸袋抛在一边,喝了口果汁,却被酸到皱起五官。“那都是我花钱买来的。都是。”
“而那些钱并不属于你。”Snape的眼神淡然。
Harry紧了紧手里的玻璃杯。
“违规使用增龄剂,擅自离校,无视教授警告购买烟酒,我好奇你的父母对此会有什么看法。”
“别说我父母。”Harry抬眸一瞬,又落下。“只是……别说他们。”
Snape哼了一声。“不论他们是否存在于我们的话题,我但愿你清楚以上罪名的恶劣性。”
“是的是的,我知道,我不会再这样了——”
“你的话已经没有可信度。”Snape打断。“不用我说,你口袋里的东西一定精彩非凡?”
Harry不自禁护住自己的口袋,但发现魔法口袋并不会印出形状,对上另一人挑起的眉毛,他才意识到自己被诓了。Harry无奈地抓了抓头发,抬眸偷瞄了一眼对面的教授,没有等来对方下一句话,他试探地开口:“你会告诉Minerva吗?”没等Snape回答,他抢着继续,“你不会的,对吧?就算告诉她,也只是涂添担心,Minerva不会勒令我退学,如果这是你的目的——当然,我不觉得这是。与其放在她手里让这件事不了了之,不如你来处理,对吗教授?”
Snape凝视他。“那依你看,我会怎么处理?”
Harry噎了一下。想了想,他没有为自己的惩罚出谋划策,只是指了指一边的玻璃杯。“处理之前,我能喝一杯吗?”
说实话,他已经做好被拒绝,或是硬要他灌下果汁的准备,可出乎意料的,Snape看着他思考一会儿,拿起桌上没喝完的酒瓶,在一边的新杯子里倒了半指高。
舌尖沾到酒液,Harry感到浑身舒畅。他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惊喜地看见另一人又为自己倒了半指。之前的马提尼加上现在的威士忌,不同酒液混杂,让神经兴奋起来。他看着Snape安静倒酒的动作,大胆出声:“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教授?”
Snape放下酒瓶。“你低估了自己与另一位Potter的相似性。”
不知道为什么,Harry总觉得Snape没把原因说全,但他没有追究。见另一人将酒瓶盖上,他知晓一指半是魔药教授能宽容的极限,开始一点点抿着酒。
这里的环境舒适惬意,座椅也十分柔软,在酒精带来的放松下,Harry沉浸在耳边的音乐里,几乎忘了对面的人。
“这不是你第一次溜出Hogwarts。”
低沉的声音传来,Harry抬起眼皮,又放下。说到那个熟悉的地名,那种淡淡的悲伤再次笼罩上来。他没有让自己显露。“不是。”
“你的格兰芬多好友?”
“他们不知道我会溜出来……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Snape沉默一会儿。“因为Weasley小姐?”
Harry顿了顿,忽然想起那天和Ginny分手时另一人也在场。连挨耳光都被撞上,那段记忆带来的尴尬让他一时感到好笑。“不完全是。Ron确实为Ginny的事对我生气,但我知道他没有恶意,Ginny也没有……是我在疏远他们。”
“哦?”
“他们和我在一起会有危险……和我在一起的人总会有危险。”
“这是你的猜测。”
“不,不是的,他们真的有危险。……在不知道危险存在的时候,就已经有许多人为我而死——如果不是我,他们应该都活得好好的。”Harry想起那些墓碑上的名字,语速快起来,“我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不能把他们牵扯进来。”
“牵扯进什么?”
“危险——”
“这里没有危险。”
“当然有,我收到的那封警告信——”
话未说完,Harry立刻噤声。Snape的眼睛微微睁大,嘴边的酒杯静止在空中——然后被放回了桌面。审视的目光投来,安静中,Harry大脑转过许多个解决方案,而在他当机立断想要去摸桌下的魔杖时,另一只手牢牢扣住了他的手腕。
“一忘皆空是最愚蠢的办法,Potter。”Snape将他的手按在桌面上,拿起外套站了起来。“希望这次经验教会你什么是祸从口出。——Charlie,结账。”
……
“警告信?”
Harry无精打采地点头。
教师宿舍不算宽敞,Snape在客厅来回走动,带起的风可以吹动Harry的额发。Harry垂头坐在沙发上,完全不理会放在茶几上的醒酒魔药。
“多久以前的事?”
“……三月的时候。”Harry不情愿地开口。“你的审判结束后一个月,我记得。Kingsley猜测是判定清白的结果激起了那群逃窜食死徒的不满,想要报复。毕竟你苏醒前才有一批食死徒因我的证词而入狱。”
“Shacklebolt让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我当然该这么做。”Harry抬起头,“信里明确警告我不允许对第二个人提起……他会来杀了我和我身边的人——怎么说的?哦,你与你的那些跟班。”
Snape停下脚步。“而你没有想过这只是一种恐吓?让你神经紧绷,疏远好友。从心理上击垮敌人是食死徒惯用战术。”
“没人可以保证。”Harry眼神变得坚定,“不论这封信的可信度有多少,我不能冒险。不能再有人因我而死。”
Snape皱起眉毛。“不存在谁的死亡是完全因为你,Potter。”
Harry张口想要解释,但黑发巫师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再说。Harry闭上嘴,看着另一人走去卧室,打开抽屉寻找什么。
室内恢复安静,昏黄的烛光笼罩着整个客厅,把房间衬得狭小,却莫名温馨。听着屋内的窸窣声,Harry感到一阵困意,想要把腿盘起来仰靠在沙发上,但没有让自己这么做。同时,想到自己正在什么地方,他一时感到一阵不真实。
他不该告诉任何人的。信里警告过他。
他原本应该将那封信深埋在心底,远离所有人,把危险留给自己。当初与Ginny争吵,正是被她察觉到异样,而咬牙没有告诉她。Ron,Hermione多少次询问自己时担忧、心痛的神情都没有让他透露一个字。可他就这样告诉了Snape。
“拿去。”
Harry从思绪中回神,才发现黑发巫师已经站在了沙发边。Snape似乎对他的出神不太满意,皱着眉看了他许久。最终,他把手里的魔药瓶递了过去。
“每晚一滴。用完再来找我。”
“……喔。”Harry接过,看了看瓶中紫色的液体。“谢谢。”
余光里,Snape还在看着他。Harry知道,但他貌似并不介意,甚至在感觉到另一人离开时闪过一阵失望,这样的情绪让他惊了一跳。
“我不认为这封信有你想的那样重要。”Snape坐在沙发另一边。“毕竟你已经告知魔法部,这件事就该抛给他们,过自己的生活。但,如果你倾向于往圈套里钻,继续保持缄默也未尝不可。”
Harry点头。
“另外,不用告诉Shacklebolt我知道。”
Harry立刻看过去,“你可能会有危险。”
Snape嘲笑了一声。“他们选择寄信给你而不是我,就证明这不可能。”
“可是——”
“没有可是。”
Harry噎住。与对面那双黑眼睛对峙一会儿,他最终败下阵来。
事情说完,虽然Snape没有出声,但Harry知道自己该走了。他捏了捏手里的瓶子,站了起来。但几步之后,他忽然回头。
“可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吗,先生?”
说完之后Harry才意识到这是个多么愚蠢的问题。他们现在可是在Hogwarts,这位以扣分为乐的教授好不容易忘记他干的那些荒唐事,怎么还去提醒他?
果然,Snape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但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了一句并不相干的话:“寻求帮助只需直言,Potter。”
Harry没明白为什么会冒出这句话,但他知道自己要再多说一句后果必定包含痛失学院杯,于是胡乱地应了一声,窘迫地逃了出去。
4
事实证明,有了Snape的魔药,Harry不再需要他被收缴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这瓶液体究竟是什么,可好像笃定黑发巫师不会害他,Harry回到宿舍后毫不犹豫打开瓶盖,在嘴里倒了一滴。起初是没有任何变化的,他坐在床上盯着手里的瓶子,始终不相信Snape给了自己一瓶没用的东西。就在他左右翻看玻璃瓶时,Ron他们洗漱回来,嘴里呼之欲出的问好声让寝室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这瓶魔药比烟酒强上太多。尼古丁和酒精只能让人暂时忘却心中压抑的情绪,而不能将笼罩在自己头顶的影子抹去——这瓶魔药可以。它就像一种醒神剂,喝下后,仿佛之前的郁郁寡欢都只是身在梦中,一瞬的清醒让压在心口的石头忽然消失,生活的轻松与快乐变得真实,就连回忆起曾经低沉的日子,都觉得会被如此轻易影响到的自己非常可笑。
Harry好像恢复了正常,他依旧将那封信藏在心底,但他不再刻意地与好友疏远。他不再从那些最简单的微笑、问候中品味出悲伤,做出那些现在被他称为荒谬的联想——想象笑容背后的失去,以及终将逝去的时光和友谊。
虽然依旧对未来没有太多憧憬,他感知快乐的能力回来了。执行傲罗任务不再缺乏意义,美食也不再乏味,在新一届魁地奇宣布举办时,Harry甚至没有拒绝Ron的邀请。
一滴魔药就能挥散笼罩头顶的阴影,谁说魔法不是奇迹?
这个想法一直持续到Harry停药的那一天。
一天一滴,听上去很少,但其实那个拇指长的细瓶总共也没有几毫升的容量,如果Harry有遵从医嘱——有时他会多喝两滴——这瓶魔药两周内也会告罄。
Snape确实说过用完之后可以找他,但魔药提前用完,想也知道少不了一顿教训,并且以黑发巫师的个性,不再提供魔药也有可能。略一思索,Harry没有立刻去找他,打算熬过剩下的一周。
战后第一场魁地奇进入训练筹备,各学院终于从忙碌的课业中找到快乐源泉,从训练赛开始,所有七年级学生就一个不落地坐满了观赛台。
Harry和Ron等人时不时要执行Kingsley派发的巡逻任务,不是每一场训练都参加,可每次参加,观赛台上的呼唤声都能震动高耸的投球框。在高空中听见自己的名字,看着在身旁呼啸而过的队友,Harry平静许久的心终于有所触动,好像回到了那段最无忧无虑的学生时光。
至于那一张张历经过战争、懵懂不再的脸,就暂且不去计较。
Hogwarts举办魁地奇,对伦敦魔法界来说也是象征战后生活回到正轨的大事件,比赛当天,学校准许开放大门,欢迎所有记者和希望观赛的巫师前来,傲罗司派来了一小部分傲罗前来确保安全,比赛还没有开始,Hogwarts就已经热闹非凡。
Harry听着塔楼下的动静,深吸口气,调整好脸上的微笑。
走出休息室大门,楼梯下的吵闹声如海浪般涌了过来。
开学两个月,城堡里只有十数位教授和七年级的学生,如今忽然喧嚣起来,竟然显得比七年前开学时的火车站还要热闹。战后魔法界一片沉寂,这是近期开展的第一次大型活动,许多著名巫师都前来参观,移动楼梯上跑动的学生一脸兴奋,就连不时撞到Harry的肩膀都来不及说一句抱歉。
Harry漫不经心地走下楼梯,在被几人推搡之后,迫不得已加快了脚步。礼堂的吵闹声在楼梯口就能听见,闪光灯不停在地面上跳跃,里面还传来一阵阵大笑声。
每走一步,Harry就对自己做一次心理建设——他已经恢复了,Ron不再针对他,Ginny也在球场上与他配合良好,他们在相机前不会发生任何冲突。他只需要回答记者的问题,然后只字不提他的那些好友,就能万无一失。
虽然如此作想,走入人群视线的那一刻,Harry仍然屏住了呼吸。
作为开放日,Hogwarts礼堂将餐桌和座椅挪开,变成自助式早餐,过道宽敞,人来人往非常方便。发觉Harry的身影,那些分散采访各个学生或教师的记者立刻停下手里的记录,不约而同往这边聚集。镜头和闪光灯在一分钟内对准了Harry,他还在眨着眼适应,那些悬在空中的羽毛笔已经开始移动。
“Potter先生,有人说你与Weasley的小女儿分手了,这是真的吗?”
“听闻你黑魔法防御课业论文平均成绩只有A上下,可你是打败黑魔王的人,这符合你的实力预期吗?”
“我们报社有拍到你深夜进出猪头酒吧,你是一个人去的吗?”
杂乱的询问一个个朝Harry脸上丢来,那些探究的视线不加掩饰,就像黑夜深林中藏在阴影里的一双双眼睛。Harry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Skeeter的笑容出现在余光里,而在她要挤到人群中间的前一刻,一只手拽住了Harry,和他体型相仿的男孩挡在了眼前。
“离远些,你们这群没礼貌的记者。”
Ron把那些相机全部推远,“没看见Harry还没有吃早餐吗?都让开。”
Harry愣了一瞬,但很快微笑起来。他一边跟着Ron走出人群,一边凑到好友身边开口道谢:“多亏了你。”
Ron骄傲地抬起下巴。“这有什么。我在这,那群记者就挨不着你。”
Harry看着身边的好友,心中淌过阵阵暖流,可与此同时,他却没有感到放松,反而Ron笑得越开心,就越让他焦虑——他幻想这张笑脸变成淡漠,幻想这个人会消失。
Harry敷衍着Ron对下午赛场布置的夸夸其谈,努力让自己不去管身后那些并未离开的记者,从餐桌上拿起一块蛋糕。可他一口还没有吃下,闪光灯忽然亮起,他立刻看向灯光的源头。
拍照的是个男巫,不知道是哪个报社的记者。他对上Harry的眼睛后很快放下相机,佯作正在与身边其他同事聊天。
“把照片删了。”
嘈杂的环境,只有Ron听见了这句话。Harry没有去看好友惊讶的神情,重重放下餐碟,提高音量。“把照片删了,先生。”
这下,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边。
那位男巫瞪大眼睛,似乎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众目睽睽之下,他没有承认,只是抱歉地笑了一声,“什么照片,Potter先生?”
Harry默了默。“你刚才拍的那一张照片,我奉劝你把它删除。”
“我不记得有拍什么违规的照片?”
争执声让礼堂一时静下,其他学生也围了过来。Ron一把拉住Harry,凑到他耳边:“你在搞什么——”
但话还没有说完,Harry顾忌着周围的相机,那封信里提到的字句在脑中展现,他从Ron的手掌里挣脱出来。“你离我远一些,Ron。”
Ron皱起眉,一把又拉住他。“为什么?什么意思?”
Harry正想该怎么解释,身后的闪光灯从各个方位亮了好几次,他猛地看过去,只见那些记者毫无动容,还在对着自己和Ron拍照。如果这张照片刊登在报纸上,Ron就会是警告信寄出以来,第一个公开与自己同时出现在照片上的人。无数种可能和万一在Harry频频闪现,但他却无法阻止。
一闪即逝的灯光让他无法分辨到底有多少人在拍,烦躁与焦急的心情一涌而上。他亲眼看见那个男记者又一次按下了快门,愤怒压过理智,他忍无可忍地将相机抢了过来,重重砸在地上。
啪啦一声,相机四分五裂。
“不要拍了!”
一瞬的寂静。然后是疯狂响起的快门。
Ron瞪大了眼睛:“Harry——”
铺天盖地的闪光灯让眼睛无法完全睁开,Harry一边想要推开Ron,一边又想到这么多台相机里已经存了许多他和Ron的照片,可他不能一台台去砸。周围学生在窃窃私语,记者开始大声探寻Harry的精神状态,Harry忽然感到无法呼吸。脑海中浮现食死徒杀害Ron的画面,陋屋被火海吞噬的场景历历在目,Harry立刻出了一身冷汗,心跳加快到胸口开始疼痛的速度。不知道人群里是谁提了一句Fred的名字,他拔出了魔杖。
Kingsley叮嘱过他,在镜头前一定要保持理智,可现在他不能。无数发生过的和有可能发生的惨案塞满整个大脑,那些考虑和想法像癫狂的小精灵在思维边缘乱转,Harry抓不住任何一个,他只知道如果再不做点什么,他的朋友就会有危险。
爆炸咒发出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尖叫出声。
咒语对准的是Skeeter手里的相机,可人人拔腿跑走,被扔下的相机就不止那一台。好在虚弱状态下,咒语强度没有那么高,记者们虽然狼狈了些,都没有受伤,可这就更助长了他们的胆量,还拿着相机的人愤怒地拍下明天的头条新闻。
地上的相机滋滋冒着黑烟,可销毁了一批,还有另一批正在大肆运作。Harry大口喘着气,只觉得手中的魔杖格外烫手,他的大脑嗡嗡作响,无数种声音——自我指责、恶意怂恿,在耳边绕个不停。更糟糕的是,Ron拉住了他的手臂。Harry睁开眼,看见的却不是他,而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他惊叫着一把推开,口里应该念了句什么咒语,因为再看见Ron时,他的手里也有了魔杖。
Harry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可一旦被触碰身体,他就会应激地发动攻击。他的视野一片模糊,每一次呼吸都只能到喉咙,却进不了胸口。心脏传来阵阵疼痛,不知道是谁——听声音像Minerva——在他下一次攻击前抓住了他的手臂。
一时脱力,Harry松开魔杖,跌坐在地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牢牢拽着女校长的手臂——“叫Snape来……”
“叫Snape……”
……
“他发出过警告。”
苏醒时听见的第一句话,来自一种熟悉的低沉嗓音。
医疗翼内十分安静,所有声音都来自远处的走廊。Harry没有睁开眼,静静听着门外的对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教授。你们的学生在校园里伤人——”
“只要看过记忆都会知道没有谁受伤。”
“这是幸运!——Mcgonagall校长,你们就是这样偏袒学生的?我想你知道爆炸咒的威力,如果不是那小子实力不足,我们都要死在这。”
“而死亡的恐惧也没有阻止你的同事们按下快门,不是吗?”
“你为什么总在给Potter辩护,Snape教授?”
“……我没有在为任何人辩护,Skeeter小姐。我在阐述事实。Potter先生明确警告过继续拍照的危险性,是你们明知故犯。”
“我们谁也没听见他的警告。”
“那是你们太愚蠢。”
听到这,知道继续让黑发巫师说下去,下个月《预言家日报》的揭秘专栏都会是关于Hogwarts某教授的恶评,Harry挣扎着坐了起来,哀号出声。
外面的对话一时停止,许多人的脚步声传来。
帘子掀开,Poppy和Minerva的身影进入视野,然后是站在她们身侧的Snape,还有几位跟上来的记者。
“感觉怎么样?”Poppy立刻念出检测咒,查看了一眼数据之后看向Harry,“头还疼吗?”
“……实话说,有点。”
Poppy不赞同地叹了口气。“当然了,你倒下的时候后脑着地。我会给你开几瓶治疗脑震荡的魔药。”
Harry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看向窗外,天色已近夕阳,意识到自己一定躺了大半天,他喃喃出声:“看来我没赶上魁地奇。”
“还想着魁地奇,男孩?”Minerva面色愠怒,眼神中却尽是担忧。她貌似想要扶住Harry的肩膀,但没有动作。“检测数据表示你有长期的睡眠问题和营养不良,过度服用苦蒿更是加剧了你的身体负担,甚至引发魔法失控——我不敢相信每次的问候都被你当作耳旁风敷衍,Potter先生。”
女校长确实非常关心他的状态,每节变形课后都会询问Harry近期如何。听见指责,Harry窘迫地笑了一声,正要回复,站在床帘边缘的记者冷冷地开口:“这就是你对这件事的结论,校长。睡眠问题——营养不良?”
Harry看过去,正是那位被他砸了相机的男巫。
“这是校医做出的评估。”Minerva说。“我们无法怪罪一个生病的孩子。”
“爆炸咒,看在梅林的份上。如果几晚没睡好就能去大街上杀人,那谋杀犯要挤满整个英国——”
“我很抱歉。”Harry开口,“是我情绪失控,我只是不想要你拍到我的朋友——”
“瞧吧,他不是失手,是故意的。我们受邀请前来,拍几张照片又算什么?”
Skeeter也凑过来,拽了拽他的衣袖:“或者,情绪失控根本与那几张照片无关,而是什么黑魔王魂片残留下的隐患?”
男巫看了过去,两人会意地挑起眉毛。
“荒谬。”
Snape眉头紧锁,瞪向身边两位记者的眼神充满厌恶。“Hogwarts邀请各界巫师,不代表认可什么臭虫都能在校园里撕咬。学生才是这的主人,Potter先生警告你不能拍照,而你该做的就是服从。”
男巫显然对魔药大师的比喻非常不满,他似乎要破口大骂,但被Skeeter挡在前面。女记者露出一个职业笑容,“你说的我了解,教授,但这不是问题的关键。我想公众想知道的不是一张照片,而是为什么Potter先生会突然攻击?为什么选择波及范围最广的爆炸咒?为什么会情绪失控?这种状态多久了?”
Harry瞠目结舌,“我——”
“失控的原因是苦蒿,如果你记得Pomfrey夫人说了什么。”Snape打断,没有让他出声。“药是我给的。至于其他,你没有资格过问。”
说到第一句,Skeeter还了然地抿了抿唇,似乎想好了回应的说辞,但听到第二句,不仅是她,其他人也看了过去。Minerva睁大眼睛:“你给的?”
“只是一些魔药研究,细节无可奉告。如要追究,让傲罗来找我。”
“Severus,”Minerva拉住他,皱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什么魔药研究?”
“你该知道站在这的可是两家报社,Snape教授。”Skeeter扬眉,“就算你能为这次失控负责,往后呢?没有谁不担忧打败过黑魔王的英雄失控伤人,这必须得调查个水落石出。”
Harry感到一阵恼怒,他瞪向那名女记者,可Snape依旧比他出声快速。黑发巫师冷笑一声:“恕我直言,你能代表谁,Skeeter小姐?凭一份以造谣闻名的报纸,就以为自己摆脱了小丑的角色,我感叹你的自信。”
Skeeter的笑容僵了一瞬。
“回你们引以为傲的报社去,发挥想象力把今天与你交流十句以上的人编排出有趣桥段——想来该有许多蠢货等着看。至于Potter先生的情况,我会全权负责。”说完,见两名记者呆站在原地,Snape扬眉。“恕不远送?”
男巫想说句什么,但最终被Skeeter拉住。他瞪了Snape一眼后,走出医疗翼。
房间安静下来。
Poppy看了Harry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叹口气走了出去。Minerva的视线在魔药教授与床上的男孩身上游移。
“我得去为明天找上门的校董做准备,”女校长扫了Snape一眼,“和Potter先生谈完,来我办公室一趟,教授。”
Snape点头。Minerva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脚步声渐远,整个医疗翼只剩下两个人。
“为什么?”Harry抬头看向面前的黑发男人。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Potter。”Snape在床前的靠椅上坐了下来。“解释解释过度服药?”
“……我喜欢心情愉悦的感觉,有时会多滴一些——这都不重要,”Harry凝视着对面那双眼睛,“为什么要帮我?”
Snape用鼻子呼出口气。“不然?让Skeeter对你进行所谓的调查,还是把你交去傲罗司问罪?”
“可如果Skeeter大肆宣扬你擅自给学生药物,或者直接把你写成这次事件的元凶,校董一定会来找你麻烦——”
“他们对我没有威胁。”Snape说,“明年这个时候,我已经不在这里。”
Harry愣了一瞬。“你要走?”
Snape扫了他一眼,似乎看懂了Harry真正想问什么,淡淡回复。“离开Hogwarts,不是伦敦。”
“……哦。”Harry点头,心中松了口气。“好的。”
他们一时陷入安静。Harry知道另一人在看自己,但他只是装作没有察觉,目视前方。这样的注视持续了一会儿,像是知道床上的人不会多做解释,Snape叹了口气,从衣袍里拿出一个药剂瓶,放在床头柜上。
“用量与之前相同。”他的声音带着课堂上专有的说教口吻,“苦蒿不按照规定食用,会致人上瘾,加重病情。一日一滴,不要再让我重复第三次。”
Harry侧首看向那瓶药剂,只觉心中淌过一阵暖流。他对Snape扬起一个笑容,“谢谢。我不知道你会这样担心我,我以为……不,不重要了。真的感谢。”
Snape轻哼了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他要转身时,Harry再次开口:“我能问问这是治疗什么病症的药吗?”
Snape望过来。“焦虑性抑郁。”
Harry眨了眨眼。“抑郁?”他顿了一瞬,“可我觉得自己没有问题?我没有真的失眠或是食欲降低,说实话南瓜汁我还会多喝一杯——”
“你只是没有注意。”Snape回复。“你的身体早在发出警告。”
Harry愣住。
对面那双深沉的黑眼睛盯着他,好像能将他从头到尾看得透彻。黑发巫师就这样停留了几秒,转身走了出去。Harry望着他的背影,想起Snape在门外对记者说的那些话。
为什么他无法察觉到自己发出的信号。
而每一次,Snape都能看到?
5
这个问题,Harry直到毕业也没有想明白。
一年时间说来很长,可真正身陷其中度过,从书本第一页翻去最后一页,只需要一个眨眼。
自魁地奇事件之后,Snape在众记者——即整个巫师界——面前许下承诺,他真正成为了Harry的监护人,舆论上、情谊上都是。Harry魔法失控的报道传遍伦敦,校董无法改变Snape已经说出口的担保话语,更拗不过Minerva,只能用某种甚至于乞求的语气威胁魔药教授,此处引用原话:“别让这个小鬼在学校出任何岔子。”
由此,Harry正式成为了斯莱特林的编外人员。剩下一年不到的时间,任何被魔药教授关禁闭的学生都能在同一个办公室里看见他,甚至某些时候需要夜闯院长宿舍通报突发事件,也能在这个无人敢踏足的禁地里看见Harry的影子——这个狮院的男孩通常坐在椅子上,或沙发上,从容地对新来者打招呼,神似这里的第二个主人。
魔药课坐第一排,下课静静跟着黑发巫师在城堡里游走去禁林,又晃荡回来,也许初期属于被动,可持续了一个月之后,谁都能看出跟在宽大黑袍后面的身影已经自得其乐。而说实话,就算与Ron他们的关系不再紧张,Harry仍然自愿将大多时间耗费在Snape身边。也许年长者早已看出他不必要的跟随,但没有挑明,也不曾阻拦。
Harry知道自己持续低落的情绪来自于抑郁,也同时知道,这不可能完全治愈。就像Snape提供的魔药只能让他暂时欢欣,却无法驱赶内心的麻木一样。
但这没事。他想。因为Snape在身边。
Snape为他挡去采访和一切杂音,为他制作魔药,那双深沉的眼睛始终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第一次,Harry感到自己是重要的,不出于战争,不出于任何情感,他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了重视——Snape希望他幸福。
想到这,Harry扬起一个微笑。
Snape总是怂恿他和Ron出去,与几年前的态度截然不同,他似乎非常希望Harry和那群格兰芬多混在一起。有时出于妥协,他甚至会为了让Harry参与魁地奇而坐镇看台。同样的,他会鼓励Harry加入傲罗分队,或是一些巡逻任务。每次看见Harry安静待在自己身边,Snape总会陷入沉思,而一旦Harry提出要出门,哪怕只是去厨房拿块蛋糕,他的眉头都会肉眼可见地松开一些。
Harry知道他的意图:Snape想让他的生活过得充实,精彩。
Snape想为他灰白的人生填上色彩,然而,黑发教授始终不会理解,对于Harry来说,如果未来是一片虚无,只有他是这晦暗里唯一的颜色。
NEWTS考试前一周,傲罗司的提前录取书发了下来。
晚餐时忽然飞进几只猫头鹰,看信件的印戳就知道它们来自魔法部。坐在各桌的学生眼含羡慕地望着那些信掉落在某几位佼佼者的怀里,看着他们拆开,然后欢呼着从座位上跳起来。
身边的Hermione完全拉不住与Dean抱在一团的Ron,Harry笑着喝了一口南瓜汁。白色的信封静静躺在桌边,Harry知道里面会是什么,但只是摩挲着印戳上的花纹。
“不打开看看吗?”Hermione笑着说,“虽然不知道等通知新人外派时他们还会不会傻笑成这样,但这确实是一件高兴的事,不是吗?”
Harry看了好友一眼。“是的。”他拿起信,却还是没有打开。“你拒绝了Kingsley的邀请?”
Hermione耸肩。“没错。小精灵保护协会需要我,并且,我知道的太少了。我想在拥有足够知识之后再进入魔法部。”
“哦,相信我,Mione,你会是魔法部最博学的人。”Harry抬了抬下巴,示意一边正在侃侃而谈的Ron。“可就像你说的,新人傲罗入职总要经历为期一年的外派,那不会在伦敦。你和Ron怎么办?”
“怎么办?”Hermione眨了眨眼。“我不懂你的意思。你是指我们会不会分手?”
Harry有些窘迫地抬了抬手。“呃,差不多?你知道的,一年时间无法见面——”
“当然不会。我会等他回来。”Hermione凑近一些。“你有喜欢的人了?”
Harry往教师席的方向扫了一眼,但发现自己这么做后立刻收了回来。Hermione也许没有看出什么,但她了然似的笑了起来。“不必担心,Harry。只要你们真心相爱,我想她会愿意等你的。”
Harry没有回复。
犹豫许久,他终于打开信封,拿出那张只需要自己一个签名就能生效的聘用书。Ron似乎在说些什么重磅新闻,Hermione被拉了过去起哄,Harry趁没人注意,抬眼看向了教师席的某个位置。非常自然地,他对上了那双黑眼睛。
Snape正在喝果汁。他扫了一眼Harry手里的录取信,扬了扬眉。
Harry看得出他很满意。
他捏紧了信封。
……
“我收到了录取信。”
教授办公室。
安静的空气中突然传出这么一句,让木桌主位的人顿了顿羽毛笔。
Snape漫不经心应了一声,继续着他的作业批改。
“Shacklebolt的恩惠,不是吗?让一群小鬼免考进入傲罗司,不知道是该感叹你们的幸运,还是未来治安的不幸。”
Harry不置可否地晃了晃手里的笔。他盯着羊皮纸上的字,却一点也没有看进去。“其实我还没有决定。”
Snape在论文上写了个T,换下一份。“什么?”
“我还没有决定,是不是真的要去傲罗司。”
Snape哼了一声。“你喜欢这份工作,Filch的猫都能看出来。犹豫总是你改不掉的毛病,Potter。”
“你想要我去吗?”
沙沙作响的笔停下。Snape抬起头,暖黄的烛光里,他的眼睛倒映出Harry的轮廓。“你不想当傲罗?”
Harry知道对面的人是认真发问,自己的回答很有可能引起长达数小时的深思,于是他很快如实作答:“不,我想。只是——”
Snape收回视线。“那就不要犹豫。果断,Potter。”
Harry抿了抿唇,安静了几秒后出声:“新加入的傲罗需要为期一年的外派。可能是格林威治,也可能是其他更远的地方。”
“新人准则,傲罗总需要些所谓的历练。”
“真正入职之后,傲罗工作也总是包含长期去往异国的任务。”
“如果不巧轮到你的话。”
“你想要我去吗?”
Snape的笔又停住了。这一次他没有立刻抬头,Harry的心跳快了起来,他借着忽然的勇气继续:“你会……等我吗?”
办公室安静下来。
桌上烛光摇曳,好像能感应到Harry的呼吸,左右晃地厉害。他很清楚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但他没有深想,他只是非常、非常在意另一人的回答。
Snape会等他吗?
如果分别一年,他还能回到他身边吗?
“Potter。”Snape的眼睛望过来,“深呼吸。”
Harry怔了怔,终于意识到疯狂跳动的心脏在隐隐发疼。他顺从地呼吸几次,等平稳下来之后,Snape缓缓出声。
“你不需要我的等待。”他的声音低沉。“如果傲罗是你倾向的职业,那就去做。人生不同时段,各有精彩,不同选择也会轨道殊途,而这不存在对错。你只需做好自己的选择,他人的等待、想法,对你没有意义。”
这不是Snape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对Harry说话——出乎意料的耐心,安抚,甚至是鼓励。这种声音总能舒缓Harry的情绪,可这一次没有。Harry皱起眉:“如果我说有意义呢?”
Snape呼出口气。“你还没有成长,Potter。如今你所在意的,往往在人生中不值一提。”
“我不这么认为。”Harry盯着对面的黑眼睛。“我所在意的很少,只有一个人。而他对我来说永远重要。”
Snape顿住了。他的表情看上去想要说些什么,却一时无法找到语言。Harry能够想到对方会回复的话,他的心中浮起一阵烦躁,可他仍然等着,等待黑发巫师的下一句话。半晌后,他听见了。
“是错觉。”Snape说。“依赖总会混淆许多情感。你会遇见更在意的人或事,也会有更多真正重要的人。虽然这句话不该出自我之口,但你的人生还很长,Potter,不必太早对一些事下定论。”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对彼此都不重要?”
Snape默了默。“是。”
心中的焦躁一时占据情绪,甚至挤压出一点伤心。Harry握紧了手里的笔,沉默许久。最终,他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人。“我知道了。”
Snape顿了一瞬,好像以为Harry会继续反驳。头一次,还未到午夜,Harry就将桌上的东西收了起来。余光里,Snape嘴唇轻抿,似乎在斟酌要说的话。可Harry更快一些,他将包背起,最后一次看向黑发巫师。
“你说得对。”他说,“我不该只在意一个人,将视线局限在他身上。我会遵从自己的意愿加入傲罗司,只是入职前后会很忙,我就不再来这里了。”
Harry转过身,以不必要的速度快步走向门口。
“晚安,Snape教授。”
6
Severus认为自己被下了通牒。
Potter,那个多愁善感的小子,自那次谈话之后,竟真的不再找过他。
作为一名心智成熟的成年男人,Severus不可能不知道Potter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没有应下,只是给出了他认为最贴切的解释:错觉。
是了,错觉。经历过战争与逃亡的男孩回到独自一人的生活,在抑郁加深的时刻,是Severus恰巧站在了他身边,将他从阴郁中带了出来。长期陪伴之下,Potter自然会将他看作救赎,当成某种独一无二的依赖。实质上,这不过是一种错觉。Severus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他只是出现在了最对的时间。
一个出现在情绪低谷的拯救者,一个永远能提供帮助的人,只要Severus动些心思,这个一向游离在规则外的男孩就会将他视作救赎,永不离开。可他没有这么做。
如果前三十年的人生给Severus带来了任何教训,那就是别动不属于自己的事物。Potter有自己的人生,他不该将男孩拽入自己死水般的生活,不论他有多迫切。
习惯被打破,是一件很难短时间适应的事。跟在自己身后形影不离的人忽然消失,Severus有数次习惯性看向身后,却发现空无一人。他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是释然还是空落,理智告诉他,这是应该发生的。
那些不知从何时萌生出的、日夜积累的龌龊情愫,本就该永远藏在心底,哪怕有人挖出他的尸体,也无法被参透分毫。
与Potter失联后一周,NEWTS考试开始,又过了半月,Hogwarts迎来战后的第一个毕业季。经历过战争的七年级学生们互相拥抱,痛哭流涕,人群中,Severus也看见了一众红色衣袍里的身影。
Potter在笑。他欢快地与Minerva、Poppy合影,甚至去礼堂外把远在木屋的Hagrid叫了过来,唯独没有来找Severus。Minerva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游走,似乎想对Severus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对彼此都不重要?”
“是。”
Severus确信,Potter在贯彻他的报复。
这个小子擅于这种无声的警告,执拗又幼稚。他的无视、断绝来往,都是在向Severus发出通牒——如果Seveurs不对上次的话道歉,他们将再不会有交集。Potter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证明他能做到,而Severus也用同样的时间证明,他不在意。毕业是最后的结点,这一天之后,他们将再没有任何借口相见。
典礼结束,Severus从礼堂走了出来。他照旧选择了一条很少有学生经过的路,而才走出两步,就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
“Snape教授。”
他转过身,有些讶异地看向眼前的青年。
“感谢你这一年对我的照顾,先生。”Potter笑着,漂亮的绿眼睛透着阳光。“我真心希望你往后一切顺利。”
Severus顿了顿,点头。“你也是。”
“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
Severus停住要走的脚步。他斟酌着心底的话,再次看向面前的人时,他的嘴边有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收起你的担心,Potter,向前看。我坚信你会找到想要的路。”
听完,Potter脸上的微笑淡了下来,看那双眼睛的色彩竟有种要哭的迹象。Severus顿了顿,而另一人却在他出声之前吸了口气。
“我还会遇到像你这样的人吗?”
Potter说完摇了摇头,将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再见,Snape。”
Severus没有来得及回复,眼前的人已经转身,跑进了城堡。
他在这里驻足了许久,直到礼堂的学生已经陆续回到宿舍,才移动身体,自言自语地出声:“你会的。”
暖风吹过落叶,擦过Severus的鞋尖。他没有停留,加快的脚步好像在说服自己,他并不在意那片红叶最终会飘去哪个角落。
毕业季结束,Severus成功提交了辞职信,告别了这座古老的城堡。
早在圣芒戈时,Severus就思考过自己的职业规划。让他一辈子待在那所枯燥的修道院教书是不可能的,而考虑到他的身份并不容易得到雇主青睐,积蓄也不足以支撑一间十年内必定亏损到古灵阁精灵都摇头的魔药铺,他早做打算,联系上了多年前邀请过自己的意大利魔药师,Angus Bianchi,如愿入驻了他在伦敦的工作室。
这位魔药师远近闻名,一是因为他出色的天赋,二则是他过于风流的情史。也正因此,第一次在酒吧遇见Potter时,Severus确实有为Angus的主动离场松一口气。
而对于Potter,毕业后的三年,Severus再也没见过他。
没有一封信,也不曾发生任何偶遇,注意到自己在意这一点时,Severus才发觉原来他一直在期待。
这是令人唾弃的,可称为无耻。但哪怕自称如此,他还是会不知廉耻地买来包含另一人新闻的报纸和杂志,看着那个瘦弱的男孩一天天长大,从分派到偏远小镇的年轻傲罗,成长为伦敦的作战队长。照片里的男孩挥舞魔杖,如他曾经教导过的那样,果断、快速,甚至更为优秀。
这是Potter该有的生活。
如果不是战争给他带来精神上的伤害,早在三年前,他就该如此快乐,阳光地活在众人目光中,而轮不到Severus前来帮助。
对Potter来说,他的依赖,他的亲近、情感,一切出自错觉,并已然恢复。然而,对于Severus,错觉从未产生,这份禁忌的感情在不知不觉中悄然生长,且不会轻易消失。
关注这个男孩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Angus曾看见那些堆积如山的特辑杂志和各类周边,斥责他明明可以去追,却硬要当一个变态。Severus听着刺耳,却并不在意,毕竟不论在任何方面,这位魔药师都比自己更担得上“变态”二字。
Angus比Severus年长三十岁,恋人年龄却可以从十七延伸到五十。他是Severus见过最有魔药天赋的人,却也是他最后悔交的朋友,他们的性格截然不同,喜好天差地别。从每次Angus回伦敦询问工作室近况都要选在酒吧开始,只要接到这位魔药大师的信件,Severus都会头疼许久。
就像今天早上。
一早接到工作室主人的信件,下午,Severus就迫不得已地挑出一件“得体”的麻瓜服饰——出于邀请者的要求——出现在了酒吧里。
店内人来人往,他坐在柔软的座椅上,面色不善地喝了一口威士忌。
“嘿,别总苦着一张脸。”
对面一头白发的人搂了搂怀里的女人,对Severus笑了一声,“享受人生,Severus,你怎么活不明白?”
“也许我的活法更偏向正常。”Severus放下酒杯,扫了一眼对面的女人。“我记得你是要来询问工作室的情况?”
Angus扬了扬眉,把女人抱得更紧。“你在意她?她知道我们是巫师,你尽管说。”
先不论将商业机密透露出去有多危险,擅自对麻瓜暴露巫师身份,如果被举报去魔法部,Severus确信这位白发巫师在伦敦的产业会被连根拔起。
他头疼地扫了一眼对面两人。想是哪怕劝说也不会被采纳,Severus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缓慢开口:“魔法部从下个月开始禁止的使用,我们之前囤的那些灯芯草都得作废,并且需要寻找替代品。”
“找到了吗?”
“你比我清楚更换一种材料对药效有多大影响。”
Angus沉吟,但一会儿之后他抬起头。“那些囤货别急着销毁。近期一定有多家商铺出售灯芯草,全部用最低价格买进来。”
Severus皱眉。“你是想……”
Angus笑了笑。“英国蠢到看不出灯芯草的用处,可不代表其他国家不把它当宝贝。我带着一大批灯芯草和其他魔药大师交换,总能换到最佳替代品,剩下的还能高价售出,一举两得。”
怀里的女人环住了他的脖子,凑到唇边,“你真是个天才。”
Angus非常受用地迎上去,陷入深吻。
Severus将心底那一点意图称赞的话咽下,翻了个白眼。他不再去看对面两个蠢货,漫无目的地扫过这间酒吧,看了一会儿之后,人群中的一对男女吸引了他的注意——准确来说,是那个男人。
他的身量不高,穿着宽松的衬衫和长裤,脸上戴着一副圆框眼镜。他的口袋有一边微微隆起,而哪怕不用魔法,Severus也能猜到那里面是什么。
四年前,他坐在相同的位置,看见了这个人。
Potter。
他与上次一样,坐在了离舞台最近的吧台。他身边的女人一头红发高高束起,身材饱满,与报纸上的杰出女球星一样年轻靓丽。他们凑得很近,像在说些什么。
Severus轻抿着酒液,没有发现自己保持这个姿势超过了五分钟。
“你在看什么?”
他立刻收回视线。“没什么。”
Angus看了他半晌,饶有趣味地扭头看去吧台的方向,不幸的是,他竟然记得四年前的那个少年,大声惊呼:“哦,是他!”
Severus瞪他一眼。“小点声,Angus,你怎么不去买个喇叭?”
“怎么,你高价收购他的特辑杂志都明目张胆,我喊一声就这样见不得人?”Angus弯起眼睛,“你果然对那孩子有意思。他长大了不少。”
Severus将酒一饮而尽。“我先走了。”
“别急。”Angus一把按住他的手,被嫌弃地甩开后,他也不介意,只是招手把服务生叫来。
熟悉的场景让Severus汗毛竖起,他警告地出声:“Angus——”
“如果生活只剩下压抑,那活着还不如能自由穿梭的画像。”Angus挑眉,“你总是爱封锁自己,Severus。坦率些,我打赌那孩子也喜欢你。”
Severus的耳朵烫了起来。“真该死,Angus,我是他教授。”
Angus一笑:“你以为我睡过几个学生?”
酒精因情绪过激涌了上来,Severus感到头痛欲裂。见侍者前来,他挥手想让他下去,几张英镑被Angus放上托盘,侍者坚定地留了下来。
“一杯马提尼送给吧台那边的绅士。”Angus微笑,“就说,Snape教授向他问好。”
Severus起身要走,对面的两人却先一步站了起来。Angus路过Severus,拍了拍他的肩。“记得结账。”
Severus瞪过去的目光几乎泛出火花。“我没有英镑。”
Angus耸肩。“那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说完,他笑着走了出去。
每次在麻瓜酒馆约见都是Angus的想法,自然也由他付款,Severus从来不会携带任何英镑。如今被留在这,没有人付钱,显然是不能轻易离开的——当然也可以,但Severus可以想象Angus会做出什么夸张的举动。
从窗边这个角度看去,吧台处的景象尽收眼底。坐在左侧的青年原本一边喝酒,一边垂首听着身边的女人说话,而很快,侍者打断了他们。红发女人转身询问,听见侍者说了什么之后,青年也很快转了过来。他几乎毫不犹豫地转身,对上Severus的眼睛。
穿越人来人往的酒吧,他们对视。
Potter接过酒杯,站了起来。
三年时间,曾经的少年已经长大成人。他比新闻里更瘦削,也更显得高挑,没有那一身挺拔的傲罗制服,穿着简单的T恤和长裤,Potter的气质贴近学生时代,但沉稳的步伐和眼神,让他截然不同于那个热爱冒险的男孩。他走来,周围男女的视线一同追随着他的身影移动。
Potter是像他父亲的。Severus想。永远站在视线中心。
酒杯被搁在玻璃桌面,发出嗒的一声响。对面的位置被另一人占据,时隔多年未见的绿眼睛在昏暗灯光下显得幽深。对方看过来的眼神带有笑意,Severus看着,却皱起眉:“你用了遮挡咒。”
“这就是久别重逢的第一句话吗,教授?”
Potter抬起手边的酒杯喝了一口,扬眉。“感谢你的酒。”
他的声音带着成熟后的低沉,但却有种异样的沙哑,像是长期睡眠不足导致。Severus仔细端详着另一人脸上的遮挡咒,最终没有拿出魔杖破解。
“你完全没有变,真是神奇。”Potter扬了扬嘴角。“外貌,还有不爱说话。说实话,我原本就打算这几天来找你,当时还想会不会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
Severus被逗笑了。“只是三年。”
“三年又七个月。”
“巫师六十岁才步入中年,Potter。”
“我以为你还很在意年龄差?”
Severus顿了顿。对面的绿眼睛炯炯有神,他假作没有读出话里的意思,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你要找我做什么?”
“就不能什么也不要?”Potter将手撑在桌面上。“三年未见,你就不想见我吗?”
Severus没有回复。
“你还是老样子,Snape。”Potter笑了一声。“好吧,虽然我确实想你,可哪怕想到快要发疯,知道这些都是徒劳,我也不会不识趣地找上门来。……我要走了,升职。下周去莱切斯特,不会再回来。”
Severus沉默。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努力忽略心中不断下沉的情绪。他点头表示知晓,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你最近如何?”
“如你所见。”
“你的遮盖咒让这句话失去意义。”
“只是遮挡一些黑眼圈和熬夜后遗症。毕竟要来这种地方,我还是希望自己多少体面一些。”
“所以,约会?”
“你在意?”
再次被沉默相对,Potter微微抿唇,看得出他在压制,但绿色的眼睛里还是泄漏了一丝悲伤。“算了,是我不该问。”
Severus感到心中一阵疼痛,他迫切地希望自己能说出些什么,让那双眼睛里的悲伤消失,可却想到扫除另一人悲伤的工作不该轮到自己。一会儿之后,Potter微笑起来。“是约会,我和Ginny又在一起了。”
Severus顿了顿。“恭喜,那么。”
“又有什么可恭喜的?朋友,爱情,工作,你想要我去拿到的,我都拥有了,或者早就拥有。可人生不过是在拥有与失去中徘徊,那拥有为什么值得庆贺?”Potter的声音淡然。“总之失去是可预见的。”
Severus皱眉。这个想法本没有错,但他隐隐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具体哪里不对,他无法判断。
Potter的表情很正常,见Severus没有回复,他继续。“如果时间可以停下,我会把它停在什么都拥有的时候,这样就不会失去了,不是吗?”
Severus喝了一口威士忌。“别问些没有意义的问题,Potter。”
Potter笑了笑。
杯里的酒喝完又满上,夜深之后,他们也将这三年各自发生的事说得差不多,从桌边站起,他们的脚步都有些摇晃。没有多说什么,Potter很自然地买了单,还给递酒的侍者留了一笔厚厚的小费,Severus对此咋舌。
外面飘了些小雨,他们推开玻璃门,站在屋檐下望着街景。
Severus对身边的人抬了抬手,Potter愣了一瞬,但很快意识到另一人的意思。他哀号出声,无可奈何地将口袋里的香烟拿了出来。“请你喝酒,还要收缴我的烟,教授?”
“别叫我教授。”Severus指节敲了敲烟盒。“我只要一根。”
Potter眨了眨眼,从盒子里抽出一根递过去。Severus接过,不知念了句什么咒语,那根烟很快被点燃,他吸了一口,白色的烟雾绕着细雨扩散。Potter若有其事地喔了一声,自己也拿出一根放在嘴边,微微垂首,凑在Severus的烟头边。
极近的距离,青年的眼睫低垂,异常安静。
Severus没有阻止。
另一根烟很快被火星点燃,Potter多停留了一会儿,站回身侧。
“Severus。”Potter的声音带着一丝雀跃,像是在品味这个名字。“多少年了,终于被允许这么叫。今天可以算是我的幸运日。”
Severus哼了一声。久违的尼古丁沁入神经,他呼出一口白雾,声音低沉。
“照顾好自己,Potter。”他说,“记住,发生任何事,你永远能在伦敦找到我。”
余光里,Potter一直挂着的笑容渐渐淡去。他盯着Severus的侧脸许久,直到街道上的雨开始下大,雨水被风席卷上大衣,才吸了一口气。
烟头灰烬掉落在地上。
Potter的声音很轻。“你知道,只要你一句话,我就是你的。”Severus叹了口气,但他很快笑了一声,恢复之前轻快的气氛。他扬眉,“我感觉今晚你能容忍我做任何事?”
Severus默了默。“试试。”
“让我吻你一次。”
没有等Severus回复,Potter凑了上来。他们没有拥抱,手里的烟亮着火星,温热的嘴唇相贴,混着干涩的烟草味。短暂的亲吻像是一种仪式,青年在另一人的唇间流连一会儿,微微抽离。
极近的距离,Potter的气息喷洒在Severus唇间。“多希望时间停在这一刻。”
Severus声音沙哑。“你会有更精彩的时刻。”
“是吗?”Potter笑了。“我发现我们一样固执。”
说完,Potter拉开距离。他愉快地伸了个懒腰,指了指右侧的道路。“很开心的晚上,Severus。我得往那边走了,晚安。”
Severus点头。“晚安。”
Potter走入雨里,但几步之后,他笑着回头。“我以为你总能看懂我的警告。”
Severus皱眉。“什么?”
“没什么。”Potter抬高声音,对他孩子气地挥了挥手。“再见,Severus!”
Severus想扬起嘴角,却发现自己露不出一个笑容。等另一人已经消失在转角,他才后知后觉地对自己出声。
“再见,Harry。”
7
美好的道别,代表认可一段执念的消失。
对于任何人都如此。除了Severus。
与Potter真正道别之后,心中的痛楚竟然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也许是傲罗升职前期对媒体异常谨慎,或者更可能的,Potter已经启程出发,去了远离伦敦的辖区,自那晚之后,报纸上再找不到他的名字。
没有Potter的消息,日复一日在工作室和蜘蛛尾巷之间来往,想到这样的日子会持续数十上百年,Severus第一次感受到了魔药研究的枯燥。
但这是正确的,早该如此。他既不能用卑劣的手段捆绑那个注定属于辉煌未来的青年,也不能永远订阅那些报纸杂志,引用Angus说的,活的像个变态。如果放不下是一种恶习,那么Severus能做的,就是改正。
Angus的工作室一向拥有占地面积最大的店铺,在伦敦的这一家也不例外:坐落在对角巷的繁华地带,除去作为代理人的Severus外,还有额外十一个学徒在上下三层楼里接待客户、复刻魔药。工作室通常只有周一至周四开放,休息日时,这里从外观看空无一人,但Severus总会待在实验室里研究新的订单。
今天也不例外。
周六,工作室大门紧闭,楼里一片安静。Severus坐在实验室的沙发上,手里的订单半个小时也没有翻页,他像个雕塑一般坐在原处,似乎是在想些什么,或单纯只是在发呆。又过了十分钟,猫头鹰敲响窗棱,他立刻站起来,快步走去窗边。他打开衔来的那些报纸,大致阅读一遍之后,又将它们随手扔在操作台上。
坐回沙发,Severus又一次拿起订单明细。才看一眼,他焦躁地捂住额头。
没有任何消息。
报纸上已经一周没有出现Potter的名字,可就算调去再偏远的地方,至少也该有一期到任报道。
难道没有顺利出发?还是被卷入了什么难题?
同样的问题已经在Severus脑海里盘旋了四十八小时,其实一封信就可以解决的疑惑,可他始终没有动笔。毕竟,那个小子身边有数不尽的朋友,甚至还有个关心他的上司,他们会确保Potter的安危,他的询问只会显得多余。
烦乱的思绪让Severus叹了口气。他挥了挥魔杖,给自己倒了杯浓茶,大口灌下。他放下杯子,下定决心将目光真正投在手里的订单上。
然而,才把前两行字看进眼里,楼下的门铃声响了。
考虑到Severus没有休息日,如果有人想在不营业的时候拜访,可以按外面的门铃,但这只限于有预约的客人。非常确定今天没有任何安排,Severus没有理会,想等楼下无礼前来的巫师自行离开。
门铃又响了一次。两次。
没再响起第三次。Severus放下手里的东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一边走下楼,心中一边闪过许多猜测,但在这之中,并不包含玻璃门外的人。
台阶上站着一位红发女巫。
微风吹起她的长裙和头发,将女巫纤细的身材和脖颈完美勾勒。心中浮起一阵不耐,Severus神情不变,将大门打开。
看见Severus的身影,女巫下意识扫了一眼楼梯深处,好像期待着另一个人,而发现并没有别人,她看回来,将垂在脸边的头发别去耳后:“Snape教授。”
“Weasley小姐。”Severus回应。
战前或战后,红发女巫与他几乎没有任何交集,这是他们第一次进行仅有二人的对话。这个女孩一直站在Potter身边,Severus目睹她眼里的崇拜逐渐生长为爱慕,最后是悲伤。而以女孩在学校看向他的眼神,Severus确信,她一定也发现了什么。
问好结束,Weasley局促地笑了笑,又看了一眼没打开灯光的室内。“里面……没有别人吗?”
“除非那人有预约。”眼见女巫脸上的笑容带了些尴尬,Severus用鼻子呼出口气,倚靠在玻璃门边。“而我想,你也没有。”
也许是看出另一人并不想邀请自己进去,Weasley收起了客套的微笑,棕色的眼睛望过来。“最近Harry有和你联系过吗?”
不论这双眼睛里是怎样的情绪,听见这句话,Severus感到有些冒犯——尤其对面的人还是Harry的女友。他皱眉,没有克制住语气中的恼怒:“你想说什么?”
“哦不不,我没有任何质问的意思,教授。”Weasley摆手,“我只是单纯想知道你和Harry最近有没有联系而已。”
解释前后意思完全一致,Severus在心底对这种格兰芬多式无效辩解翻了个白眼。“没有。”他说。“你大可放心。”
Weasley张了张口,像是又要解释什么,但最终合上。她勉强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一种犹疑在心中升起,Severus叫住她。“等等。”
Weasley立刻回头。
Severus皱眉看着女巫眼底的期待。“为什么来问我?你没有Potter的消息?”
Weasley脸上的担忧终于明显起来。“事实上那天晚上去酒吧之后,他就不见了,我们谁也联系不上他。我想他最后见的人是你,猜测也许你们会有联系。”
“不见了?”Severus顿了顿。“他没有去莱切斯特?”
这次换Weasley愣住。“莱切斯特?他说过要去那里吗?”
“我以为你总能看懂我的警告。”
心跳快了起来,Severus咽了咽:“……他说这是升职。”
“梅林。”Weasley的脸色变得惨白。“上周他才被Kingsley停职。”
喉咙变得干涩,一阵不祥的预感压迫神经。Severus看了一眼街道边来往的行人,让开身体,示意另一人进来说。再次把玻璃门关上后,他立刻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Weasley的眼神被担忧占据,她的声音有着明显的不稳。“上周Kingsley拿到了Harry的体检报告,似乎精神评估不太好,让他暂且停职了。”
她看向Severus。“Harry的精神状况一直不好,Kingsley已经劝过他很多次了,希望他回家休息一段时间,可他没有听。自从三年前入职傲罗司,他就没日没夜地工作、战斗。一次被Kingsley偶然发现他用不顾性命的方式追击黑巫师后,才带他去圣芒戈做了一次心理评估。结果我不知道,但听Ron说,非常不好。”她焦虑地呼出口气。“上周,Kingsley下发了强制停职休养的命令,我们怕他难过,就提议一起去哪里聚餐,是他提议去麻瓜界——也就是你在的那间酒吧。Ron和Hermione……你知道,他们一直在给我创造机会,早早离开了,只剩下我陪着Harry。我劝了他很多,可他总是那样,静静听着。他似乎对停职这件事并不难过,可我想这并不是什么好事……他好像很早以前,就对任何事都不在意了。”
Severus怔愣地看着她。
七年级跟在自己身后打趣的少年和上周笑着索要一个吻的身影在眼前重叠,他努力平稳自己的声音:“精神状况不好?”
Weasley点头。“早就是这样了,我想你也有察觉到,不是吗?战后Harry的情绪一直很低落,我们想了许多方法都没能让他重新振作,我那时甚至是乞求他把心底的事告诉我,但他没有,这让我很气愤……Ron为了给我出气,那时候和Harry闹了些矛盾,可这没有持续太久,在你成为他的监护人之后,他的情绪好了很多,也和我们修复了关系。但毕业之后,我们感受到了他的不同。”
她叹了口气。“Harry总不喜欢吐露自己,可从前,战争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如果我们去问,他是会说的。毕业之后,就算一起去郊游、聚餐,他会有很多时间独自出神,并且不会告诉我们他在想什么。我能感受到,他越来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却不愿意与我们共享,甚至连拍照都不和我们一起。……七年级的时候他常说起你,我见他毕业后总是消沉,有提议过来找你,但他说,人生总得有遗憾,”Weasley看了Severus一眼,“只有等你想通,你们才有可能,而那天不会到来。”
“你知道,只要你一句话,我就是你的。”
“……他有焦虑性抑郁。”Severus出声。“他竟然一直没有痊愈。”
“圣芒戈的医生给出过诊断,似乎与这差不多。”像是想起了什么,Weasley语气急切起来。“Harry总是一副对任何事都不感兴趣的模样,如果这次的停职对他产生了影响,我们又找不到他,他会不会……会不会——……”
“如果时间可以停下,我会把它停在什么都拥有的时候,这样就不会失去了,不是吗?”
心脏鼓动耳膜,神经过度紧绷,Severus感到自己背脊正泛出冷汗。他清楚Weasley在担心什么,而结合种种迹象,他必须承认,这个担心非常有可能发生。他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象最坏的画面,看向身边的女巫。“你们都找了什么地方?”
也许是Severus的态度证实了她的担忧确实有可能发生——或者非常大概率,Weasley的瞳孔颤抖起来:“格里莫广场,Hogwarts,还——还有他最常去的酒吧,Potter夫妇的墓地,Evans故居,Vernon家宅……”
每多说出一个地点,Severus的心就更沉一分,说到最后,Weasley几乎把伦敦魔法界和麻瓜界的所有地方都罗列了一遍。当女巫问到他是否还有别的头绪时,他沉声:“去猫头鹰邮局。”
Weasley眨了眨眼。“邮局?他经常会去那里吗?”
“不。”Severus盯着她。他肃穆的神情令人恐惧,但此时最恐惧的,应该正是他自己。“如果……他要做什么,在走之前,他一定会留下一封信。”
Weasley捂住嘴,摇摇欲坠的泪水终于从眼眶落了下来。
Severus没有管她,径直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猫头鹰邮局就在对角巷中心,不到千米的距离,他们步伐快速地走过去才用了五分钟。周末邮局人很多,Severus快步穿过人群,来到前台接待的男巫面前。第一次,他听完了对方冗长的欢迎寒暄,明明是急匆匆赶来,可等接待人询问完业务,他没有立刻出声。
像是正在给自己做好心理准备,接待男巫第二次询问之后,他才开口:“查一下Harry Potter先生是否有预约定时邮寄。”
男巫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我们无法查询非本人业务,先生。”
“我们是在执行魔法部任务。”Weasley出声,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傲罗执勤徽章,显然是她哥哥或父亲的。“Shacklebolt部长让我们前来调查,请你配合。”
男巫看了看那枚勋章,仔细端详了眼前的两人之后,才拿出了桌边厚厚的记录本。他挥动魔杖,只见Harry Potter的名字浮在空中,记录本快速翻过,似乎正在查找。几秒之后,定在了一个位置。
Severus感到一阵眩晕。
“Potter先生确实在三年前预约了定时邮寄服务。”男巫说,“他上周来修改过一次。一共有七封信,分别寄往Hogwarts、陋居、蜘蛛尾巷,收件人有Minerva Mcgonagall,Rubues Hagrid——”
“Snape教授!”
耳边嗡嗡作响,Severus抬手,制止住身边女巫要扶自己的动作。他闭了闭眼,将天旋地转的感觉压下,撑着前台的石壁站直身体。
一时间,那个从矮小长到高挑的男孩从脑海深处跑了出来。他的笑,他的顽劣、愚蠢、固执,那个像小尾巴一样跟在自己身后打哈欠、趴在办公桌上睡着的身影,像被一张张拆开的画册在眼前飞快闪过。
“新加入的傲罗需要为期一年的外派,可能是格林威治,也可能是其他更远的地方。”
“你想要我去吗?”
“你会……等我吗?”
“我所在意的很少,只有一个人。而他对我来说永远重要。”
……
“我还会遇到像你这样的人吗?”
……
“再见,Snape。”
……
“再见,Severus!”
“先生?”前台的男巫凑了过来,“你需要拿出原件吗?”
“不用。”Severus深吸了口气。“别给我。”
男巫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Weasley急切地凑过来,她貌似很担心Severus的状况,可Potter更让她心焦,她跟着Severus来到空旷的地方,双手紧紧交握,自言自语:“我该立刻通知Ron他们,我该尽快告诉他们——”
“告诉他们做什么?”Severus瞪向这个不停落泪的女巫。“你们不是他的朋友,不是家人?三年的时间你们什么都没有察觉!事到如今通知,你们又能做什么?”
Weasley的眼睛已经模糊一片。“我不知道……”
“他早做好了准备。”Severus声音中的寒意沁入骨髓。“三年前,他就想走。”
Weasley将哭声掩盖在掌心。
“……他停留了三年。”
Severus低低出声,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将思考说了出来。“为什么?如果遗言已经写好,不该停留如此久时间。……有什么事情拖住了他,他有事情没有解决……”
大脑飞速运转,将三年前的回忆剖开寻找蛛丝马迹,忽然间,他想起最开始自己得知Potter状况不对的契机。
那也是一封信,一封匿名信。
一封显然想给收信人带来阴影,却真正让Potter再不敢与朋友亲近的恐吓信。
Severus立刻转向身边的女巫。“你之前说什么?”
Weasley被他吓得一愣:“什么?”
“你说,Potter不愿意和你们一起拍照?”Severus语速很快。“你知不知道一封匿名信?四年前寄给Potter的那一封?”
Weasley愣愣地摇头。“不知道……”
“Potter在傲罗司有没有单人办公室?”
“有——”
没有听对方说完,Severus快步走出邮局,也不等身后的女巫跟上,幻影移形去了魔法部。
Potter失踪的事似乎早已通报内部成员,看见Weasley出现在傲罗司楼层,几位年轻的巫师很快迎上来询问情况,而Severus直接越过他们,也不阻止身后跟上来的傲罗,径直朝Weasley所说的方向大步走去。
Potter作为作战队长,拥有一间不算狭小的独立办公室,设在公共区域对面。Severus推开门,看向这个充满男孩气息的空间。
办公室里有一张大的木桌和两把靠椅,左边的沙发上堆满了各类已经不需要撰写的文书,右侧书架上都是魁地奇杂志和大量的新闻报纸。书架边,是一个大型黑板,上面贴满了关于魁地奇的开赛通知。
桌上的钢笔还没有套上笔帽,好像放下这支笔的人只是刚刚出去。Severus走去,将被扔在墨水盒边的笔帽拿起,轻轻套回了钢笔。门口的傲罗似乎从Weasley的泪水中看出了端倪,全都静静地站在原地,有的已经开始啜泣。
Severus走到办公桌主位,将各个抽屉打开查看,唯独只有一个抽屉上锁,而打开,里面是一件已经落满灰尘的黑色斗篷——多年前Severus宿舍里失踪的那一件。他扬了扬嘴角,将斗篷放了回去。
他环顾一圈,最终将视线放在了那块大黑板上。贴在上面的魁地奇新闻参差不齐,倒是很符合Potter的性格,可仔细看,这些新闻没有任何时间衔接,倒像是随意从某些报纸上剪裁下来的。Severus微微皱眉,对着这块黑板挥动魔杖:“Fubute Ubcabtaten!*”
瞬间,那些剪报掉落下来。
看见黑板上真实的画面,所有人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一个严密、详细的追踪蓝图。从黑板左上角开始延伸,贴着数百张被裁剪的照片和信件片段,不论是文字,还是那些侧脸转瞬即逝的动态照片,无一不与一个群体有关——食死徒。这些照片之间由细细的黑线连接,空白处密密麻麻写着跟踪情报和时间。从左侧一路到黑板中间,那些照片和信件逐渐由侧脸、背影和只言片语,变成了一张张清晰的正脸照,还有整齐书写在照片下面的名字。这个黑板的最上方被图钉狠狠扎住了一封信,收件人是“救世主先生”。
牵扯这封信的黑线连接着一张上个月的剪报,上面迎着一家新开的巧克力工厂。
“他竟然一直在调查这件事。”门口传来Kingsley的声音。他走进办公室,站在Severus身边。“我说过,这封信很可能只是食死徒的恶作剧。这个傻孩子。”
“而你让他不要告诉任何人。”Severus将工厂的剪报撕下,冷冷看了一眼魔法部长。“你永远学不会怎么说话,Shacklebolt。”
“对我发脾气无济于事,Severus。”Kingsley皱眉,扫了一眼对方手里的剪报。“这是什么?”
“Potter最后去的地方。”
Severus转身,走出大门。“带一队人跟我来。”
“他会在那?”
“活着,或死了。”
……
来到工厂之前,Severus的内心其实已经恢复平静。这毕竟不是他第一次接受死亡——陌生人的,朋友的,心爱之人的。可真正站在一片荒凉的建筑前,他的心跳还是快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好准备。
他不知道这一次,自己有没有力气走上楼梯,目睹不可避免的结局。
Kingsley和一众年轻傲罗站在身后,等待他上前。Severus深吸口气,走上通往工厂外花园的小路。
作为一个新开张的工厂,这里的位置虽然偏远,外围装潢倒很符合预期,单从花园的布置上看,这不像是食死徒们会喜欢的风格。但越是这样,就越证明Potter找对了地方——写恐吓信的人,目的不会是真的对Potter产生威胁,而是让他心生忌惮,在抓捕行动上畏首畏尾,无法再成为阻碍。预计报复的食死徒不会这么做,只有想要混迹在人群中生活的那些懦夫,才会用上这种手段。
偌大的工厂一片安静,花园里随处放有几个除草机,其中有一个还在嗡嗡发出响声,像是在工作中被突然叫停,暂时留在此处。
走近工厂大门,Severus感受到了魔法波动的痕迹。
身后的傲罗们举起了魔杖,两个巫师互相确认一次后,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大门推开。门口倒在血泊里的身体映入眼帘,他们所有人都僵了一瞬。
一共两层楼,而一楼门口,就已经有三具尸体。
一位傲罗手法迅速地将尸体翻去正面,在他说话前,Severus就认出了那张略微有些熟悉的脸。
“Martin Bernie,四年前逃狱的食死徒。”
Kingsley点头,示意他去检查下一具尸体。
正午时间,外面的光亮却完全照不到工厂内部。他们找不到电源开关,照明魔法也不起作用,只能摸黑在工厂里找寻每一个角落,将黑漆漆的尸体翻过,确认他们的身份。
Severus与队伍分开寻找,每一句汇报找到尸体的话传来,他的身体都会僵住,直到听见那不是Potter,才会继续移动。
他是希望能在这里找到Potter的——不论是以怎样的状态。毕竟,如果这里没有他,以那个男孩跳脱的个性,想要找到他为自己选择的终点可能不会太容易。
他们又在一楼搜寻了二十分钟,发现了六具尸体之后,一无所获。Severus的心随着时间寒冷下来,确认一楼搜寻完毕,他们陆续上楼。踩上一个个阶梯,那深藏在Severus记忆里的恐惧,那一样黑暗的灯光、一样的楼梯,让他感到阵阵窒息。
数年前,他在相似的环境里目睹了好友的死亡,而在那之前,他没能对她说出最后那句道歉。数年后的今天,他又一次不得不踏上通往悲剧的阶梯,同样的,他没能将心底的情感说给他听。
Potter警告过他。
男孩最擅长的警告方式。轻飘飘的,却饱含绝望的渴求。
Potter的每一句话都在向身边的人发出信号——他不好,非常不好。他说着消极的话语,却极其期望有人能够说服他。四年前,Severus看懂了,所以他说什么也把男孩绑在了自己眼皮底下。四年后,Potter的告别如此明显,Severus看见了,却选择忽略。
如果他知道,Potter还像四年前一样需要他……
如果他知道,除了自己,再没有别人会去救他……
“谁在那?!”
Severus回神,举起魔杖。
所有人戒备,盯着楼梯深处。有一个人影站在黑暗中,似乎正准备下楼,看轮廓,他也摆出了作战姿势。一片安静中,双方僵持了几秒,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那个人影快步向下,在所有人的咒语被喊出之前,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Severus?”
一句之后,他的语气更为惊讶。“Kingsley?你们怎么来了?”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Potter队长”,身后的傲罗们纷纷将魔杖放下一些,快速退出楼梯口。等到所有人来到有光亮的区域,那个人影站在门外投射进来的阳光下,一双明亮的绿眼睛望了过来:“你们——”
“Harry!”
Weasley从身后的队伍冲了出来,一把抱住阳光下的男巫。
Potter身上的衣服不是傲罗制服,看上去像是四年前战争还未结束时穿的普通T恤和长裤,现在已经破烂不堪,还沾满血渍。Potter的脸上淤青密布,嘴角的血块已经干涸,身上似乎也有伤,被Weasley扑上来时,他的五官几乎皱成一团,但哪怕如此,他也没有推开怀里的女巫,只是询问:“Ginny,怎么了——”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年轻的女巫牢牢抱着他的脖子,哭泣混杂着欣慰的笑声传来,“太好了,你还在……太好了……”
Potter看似非常疑惑,他轻轻拍着女巫的肩,等待她情绪恢复。
Weasley终于松开之后,他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Severus,却一时移开,最终看向Kingsley。“部长,这是?”
“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这是什么,Potter队长。”Kingsley双手环抱,虽然表情比之前缓和不少,但眼神中有着显而易见的恼怒。“我记得你有一份休假命令?”
“我正在休假,部长……”看见Kingsley高扬起的眉毛,Potter垂下眼睛。“好吧,对不起。”
“我会需要一份案件说明,还有一千词的述职报告,下周一交到我的办公室。”Kingsley用鼻子呼出口气,对其他人挥了挥手,转身走向大门。“回去。”
见部长带头离开,自己的队长也没事,剩下的傲罗们松了口气,与Potter调侃几句这次必定会被奖励升职的“悄悄努力”,笑着走了。Weasley显然比他们知道的更多,她一直站在角落,不再哭泣,但眼中的担忧并未减少。见最后只剩下三个人,她看了一眼Severus,终究还是走了出去。
脚步声远走,工厂内恢复安静。
Potter的眼神四处游走,就是不看向对面的人。许久之后,大概是再受不了沉默,他主动开口:“你——”
Severus迈步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将他狠狠撞在身后的墙壁上。Potter未说完的话化作呼痛,但一句完整的抱怨还未说出声,Severus垂首,用力吻住了这个顽劣的男孩。
Potter似乎非常吃惊,呆呆愣在原地,直到嘴唇被恶毒撕扯,感受到疼痛,他才开始移动,但却没有挣扎,而是双手紧紧环上Severus的脖颈,好像想将那丝疼痛拉得更近、更痛彻心扉。
一吻结束,Potter大口喘息,他嘴边结痂的伤口开始淌血,还加上了唇面上新增的破口,咽下一口血腥味的唾沫,他咯咯笑了起来:“喔,这真是令人印象深刻,教授。”
Severus瞪向眼前的人。“如果没有人发现,你打算做什么?”
Potter的笑容淡去,但没有回避对视。“我不知道。”他说,“不幸的话,我就在这失血过多而死,而如果幸运,我会像刚才那样苏醒过来,成功走出这里。”
“然后?”
墨绿色的眼睛静静看着他。
Severus用力捏住他的肩膀,低吼:“你胆敢这样轻视生命,Potter。”
“我警告过你了,不是吗?”Potter语气平淡。“很久之前我就说过,除了你,其余一切我都不在乎,可你不信。如果连你也没有阻止我的道别,我看不出有什么留下的必要。”
“你的病情在加重——”
“在你放弃我之后。”Potter凝视着他。“什么是病情,Severus?只要我愿意,没有人能看出我有什么变化,事实上也确实没有。生活很顺利,一切都很顺利,我只是看透了其中的规律——那些得到,失去。我过早体会到了人生的高峰和低谷,而再多的,我已经看惯了,不需要了。……我给所有人留下了信,他们少了我,也能拥有自己的生活,在走之前,我解决了食死徒这一威胁,他们不会再因为我而陷入危险。……这是我想做的事,再多的魔药只能让我短时间不再麻木,却无法改变我的想法。”
Severus盯着他。“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说这些?”
Potter沉默。
“你就是个自大的小子,Harry Potter。”Severus恶狠狠地说,“要求关注,等待别人伸出援手,却从不主动寻求帮助。如果你完全这么想,为什么要说出来——为什么告诉我?你非常清楚自己出了错,Potter,你做好了一切离开的准备,却在计划实施前装模作样跟我道别——”
“也许我需要一个阻力。”Potter开口。“我想要一个人拦住我。”
Severus再次吻住了面前的人,比之前更为热烈。这次Potter有所预期,他的反应更为热情、主动,他们唇齿相贴,气息交换,两颗如此接近的心脏相互迎合,将心底的思绪传递给对方。
“记住了,Potter。”Severus深深看着对面的绿眼睛,好像想要看入灵魂。“我就是那个阻力。只要我在这,你永远、绝不可能有机会提早一分一秒结束这条愚蠢的生命,听懂了吗?”
一时间,Potter的眼角泛起了红晕。他笑了起来。
“懂了。”
8
总结来说,Harry从没觉得自己的警告方式像某人说的那样幼稚。
从暧昧期到交往,Harry确实有意无意警告过谁,但究其根本,没有人意识到他的警告,只有永远站在他身边的某人,会因为他的某句话而莫名认真起来,神经质地为他进行强制开导。
Harry非常确信,Severus的神经质是被他培养出来的。毕竟,如果这位双面间谍从前就这样,一点风吹草动就来确认Harry状况,Voldemort也许早就看透他的忠心,把他们一起扔去坩埚里炼药。不过,考虑到Harry患有抑郁症,灵魂联结下,他和Voldemort谁先崩溃,可能还另有故事。
再次被魔药大师从边缘拉回,Harry被迫接受了时长为一辈子的专属治疗。而不得不说,Severus的魔药比圣芒戈那群治疗师好了不知多少倍——当然,Hermione说这是“专属”的功劳。Harry本以为无法被驱散的阴霾,再次神奇地渐渐散去,某一天醒来,他竟然发现自己找回了对生活的期望。
Harry的状况一天天好起来,周围的人有目共睹,Minerva甚至笑着说,过去那个活泼的男孩回来了。然而对比于从前,Harry虽然恢复了乐观,却多了一个让他情绪急转直下的开关——Severus。一旦涉及黑发巫师的安危,他的那些阳光和开朗会一扫而光,变成当年独自一人杀上食死徒老窝的阴郁男巫。
所以这就导致一旦遇袭,对比于所谓的抵御攻击,黑发巫师的侧重点更在于批评教育。比如这一次。
仇恨救世主的黑巫师遍布各个角落,也许是从哪知道他们今晚会从翻倒巷经过,埋伏在暗处的袭击者见他们走来,立刻发动攻击,将他们团团围住。不巧的是,第一次攻击率先投向了Severus。
原本只想应付几下就继续约会的Harry忽然警铃大响,没给身旁的人反击机会,径自冲上前,将对面的四个巫师挨个打趴在地上。
如果说精神不稳能带来什么好处,那就是很少有人能战胜应激状态下的Harry。
Harry视线冰冷地望着地上的四人,声音低沉:“下次,我会要你们的命。”
他的魔杖指着地上抽搐的四人,预备着下一次袭击。而下一秒,一只温暖的手搭上了他的后腰,狂跳的脉搏像是能感受到另一人沉稳的心跳,习惯性地平静下来。他任由年长者将自己带离几位可怜的巫师,不自主地将重心靠向另一人。
“我说过关于安全感的话题。”
Severus的声音从耳边传来。Harry猜到接下来会是一番说教,但没有阻止,只是笑着听他继续说。“真正的袭击不会选择在这种容易被发现的地带,而一旦在这里遇袭,只能证明对方意图并不在谋杀,或者证明他们的愚蠢。任何一种,都不值得你过度紧张。”
Harry点头。“是的,是的——”
“突发事件最需要理智思考,而这是你至今还没有学会的——动脑。安全感缺乏是导致应激的首要因素,在应对任何事件前,你要做的不是攻击,而是思考。”
“知道了,知道了——”
“是吗?这个话题我在上周详细说过,而你的回答——”
话未说完,身后忽然传来一阵魔法气流,Harry迅速抽出魔杖转身,却见身边的人更快一步挡住了那道索命咒——对准Harry的索命咒。
Severus眉头顿时皱起,看向从地上站起来的黑巫师。Harry还没来得及开口,身边的人魔杖亮起紫光,只见对面好不容易爬起来的人被一击命中,惨叫着跌了回去,血泊淌了一地。
Harry双手环抱,看向刚才还在说教的某人。
“……好吧。”
Severus收起魔杖,扬眉。
“你已经警告过了,不是吗?”
——END——
*咒立停
超级感谢阅读!!
是心情emo想到的这篇,加上有看到最近关于抑郁症的某新闻,身心健康真的太重要了T T
其实还有一个小哈给斯教的伪遗书,等有空再来补进彩蛋好了w
最近第三本短篇集正在筹备,感兴趣可以加群哦w
【SSHP】血的依赖
还没开学的小巫师掉进了吸血鬼的怀抱(有点像个童话了怎么回事…)白情快乐
哈利疯狂地扭动挣扎,如果他正踩在地面上一定会跳起来——所谓的“暴跳如雷”。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嘴唔唔地发出声音,稍微听两三个音调都知道他在叫嚷什么。
“放开我!你这个脏东西!放开我!”
斯内普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把翅膀裹得更紧了。不出意外这愚蠢的人类男孩再挣扎五秒钟就会脑充血到晕过去,而三秒钟后他就可以放他回地上。
那么在这三秒之内——
斯内普凑近年轻人的脖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并不十分香甜,但充满了年轻雄性人类的新鲜活力,鲜美的热血在薄薄的皮肤下沸腾。诱人的味道。斯内普尽可能控制自己不要啃上去...
还没开学的小巫师掉进了吸血鬼的怀抱(有点像个童话了怎么回事…)白情快乐
哈利疯狂地扭动挣扎,如果他正踩在地面上一定会跳起来——所谓的“暴跳如雷”。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嘴唔唔地发出声音,稍微听两三个音调都知道他在叫嚷什么。
“放开我!你这个脏东西!放开我!”
斯内普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把翅膀裹得更紧了。不出意外这愚蠢的人类男孩再挣扎五秒钟就会脑充血到晕过去,而三秒钟后他就可以放他回地上。
那么在这三秒之内——
斯内普凑近年轻人的脖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并不十分香甜,但充满了年轻雄性人类的新鲜活力,鲜美的热血在薄薄的皮肤下沸腾。诱人的味道。斯内普尽可能控制自己不要啃上去,同时难以自制地收紧怀抱,怀里的挣扎幅度已经变小了。
他及时把人放回地上,自己也轻飘飘地落下来,直立着。哈利坐在地上大口地喘气,他涨得满脸通红,翠绿的眼睛几乎也因为恐惧和愤怒染成了红色,凶恶地瞪向不怀好意的男人……然后他滞住。
“你是谁?”
“显而易见。你的眼睛是摆设吗?”
“可你的眼睛是黑色的。”
“没有人规定吸血鬼的眼睛一定要是红色的,蠢货。”斯内普不耐烦地甩了甩长袍,抱起手臂。
听到对方亲口确认的身份,大脑的鼓涨感也得到了一定的恢复,哈利终于警觉起来,下意识要举起魔杖抗敌。然而魔杖并不在他的内兜里,他的手掏了两次毫无结果,慌神时看见男人居高临下地扬起嘴角,哈利的魔杖正夹在他的袖口间。
“还给我!”哈利跳起来去争夺魔杖,又因为重心不稳狠狠摔倒在地,柔软的土地减少了疼痛感,他的羞耻感却将要爆炸。面前的黑色布料只是往后挪了一小块,男人甚至不算动过。
“礼貌点,小子。”斯内普说。
“凭什么?”
男孩仰头瞪着他,呲牙咧嘴像只炸毛的幼狮,斯内普感到不屑又好笑。他可不是什么仁慈的人,难得大发善心救了这小孩一把反被质问,对峙最多持续几秒——这鲁莽的小子真是个巫师吗?误闯吸血鬼世界差点被其他同族吸成干尸都不知道,现在又爆发出那种愚蠢的正义不满,真是蠢到家了。恶劣的嘲笑必然毫不留情地浮现,老蝙蝠开始有点好奇这小子能蠢到什么地步。
他把魔杖丢在哈利面前的地上,木料碰出清脆的动静,毫无损伤,但极具羞辱感。“既然你这么想要。”斯内普卷起黑袍离开了这块地方,只留下最后一句,“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人类,没有人会放过你。”
有光束从侧面破开,森林里的阴郁终于有了一丝曙光。哈利若有所思地盯着男人离去的方向,带着余怒尝试朝光亮走去,离开了这个生机与死气并存的地方。
斯内普没想到自己会见到一个巫师两次——怎么会有人蠢到两次闯入吸血鬼世界!还是在其他吸血鬼捕猎的时候!
“蠢货!”他嘶嘶地说。扑啦扑啦的声音从他们遮蔽的树荫上方掠过去,哈利瞪大眼睛。
“这是什么——”声音?他的疑问被淹没在更狂躁的噪声里,吸血鬼掐住他的脸让他无法张合嘴巴,掌心的皮肤紧紧压在男孩的嘴唇上。哈利感觉自己的牙齿要印破口腔内壁了,但还没有。
过了一会儿,也许几秒钟也可能几十秒钟,躁动终于远去。然而再次见面的男人似乎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反而把他的大鼻子凑在哈利的下颚线周围,克制中带有暗涌的失控。
“我告诉过你。”
“什么?”哈利又开始挣扎。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里,也是他第二次被吸血鬼揽在怀里。他有一种无端的直觉,这个吸血鬼不会伤害他,至少暂时是。他只是为了自己的大脑挣扎。
“想必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斯内普阴阴地笑起来,捏住了哈利的后颈。一阵刺激从尾椎骨泛上来,哈利意外地看见深沉的黑色中开始有猩红流转,他有些惊慌,于是挣扎得更加厉害,这使他的大脑愈发眩晕,呼吸愈发急促。
吸血鬼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颈侧,接近动脉的地方。“大脑充血?我能够缓解你的痛苦。”
哈利还没来得及问话,突然看到一阵刺痛。死到临头了,他想,他将要死在一本书里,他痛苦又不甘地闭上眼。
痛,但不非常痛,至少比哈利想象的要好得多。被吸食的伤口在发烫,以一种怪异舒适的温度,血液和力气源源不断地从吸血鬼的尖牙抵住的地方流失。如男人所说,他的痛苦减轻了,即使愈发眩晕,哈利却有了往生的快感。
最后一刻他想,这样死去也挺好的。好过死在拳打脚踢之下对吧。
最后一刻的下一刻,湿热的触感暧昧地修复了他的咬痕,哈利在一阵恍惚中落地。
斯内普看见嫣红的嘴唇嗫嚅,这男孩的嘴唇该死的漂亮,不逊色于线条优美的脖颈,如果他多观察观察说不定会直接啃在嘴唇上。“你说什么?”
哈利说得大声了些:“我以为你会直接杀了我。”
“我想过。”斯内普告诉他。
哈利歪了下头,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魔杖还在他的内兜里,他把住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拿出来。
显然这人类需要一个答案。男孩的血液非常甜美,斯内普已经满足了口腹之欲,心情颇好,愿意大发善心再说上两句,用不那么刻薄的语气。“但我和他们不一样。”
“谁?”
“吸血鬼们。”
哈利打了个冷颤。他在斯内普抬起下巴的细微动作里看出几分骄傲。
但你不是……哈利没有问出口,反被质问了。“很好,看起来你并不知道我是谁,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更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刻。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咄咄逼人的语气让哈利感到非常不爽。他顶嘴:“不为什么。”
斯内普挑起一边眉毛,哈利当即意识到了危险。“我是掉进来的,从一本书。”他嘀咕道,“一本破书。”
“然后你就把这里当成了童话故事里的美妙世界,想来就来。为什么不去隔壁的独角兽世界拜访拜访呢?我敢肯定它们一定喜爱你到想要用漂亮的角在你身上捅几个窟窿。”
哈利咬牙切齿,握着拳头听面前人阴阳怪气,从齿缝中挤出一句我没有。斯内普不耐烦地命令他大点声。
“我没有!那就是一本破书!天知道我怎么会掉进来还会遇到你这种——”
他戛然而止。斯内普不依不挠,甚至露出了饶有兴致的冷笑,“我这种什么?”
哈利听过很多很多脏话。他在达力家生活了十一年,他的姨父姨妈骂过,他的表哥和表哥的朋友骂过,还有街坊邻居也骂过。他们用粗鄙可笑的语言抨击男孩,从无缘无故的事故,到无处发泄的怒意,脏话一股脑地倒在哈利身上。哈利讨厌骂人,他想他绝对不要变成这样,于是他没有学会骂人。
“你这个混蛋!”
“噢。”斯内普淡漠地鼓了两下掌,看起来还有点失望,“多么丰富的词汇量,令人叹为观止。”
哈利恨不得一拳挥在他的大鼻子上,可怜的是他现在就算把手举得老高也够不着吸血鬼的鼻子,勉强超过下巴吧。也许跳起来可以,管他呢,反正是在书里,就算因此死了也没关系——又一阵扑拉拉的声音响起,吸血鬼猛地擒住他的手腕,用力得哈利觉得他的骨头快碎掉了。
二话不说地,斯内普拽着男孩在林间飞快穿梭,惊人的速度让哈利觉得自己即将抛下躯体,只留一只手腕跟着斯内普到达不知名的目的地。但强烈的危机感迫使他没命奔逃,跟在高大的黑色身影之后,心脏将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终于他们闯进一个洞穴。斯内普在掠过洞穴口时用力地扇了两下蝙蝠翼,带起一阵味道并不好闻的风,哈利在气流中随他冲进洞穴深处。他们停下,斯内普用力地呼吸,哈利又一次大口地喘着气跌坐在地上。
“什么……情况?”
“看起来他们的捕猎行动并不顺利。”斯内普淡淡地说,随便挑了块大石头坐下,双腿闲适地搁着,背部还是紧绷的。
哈利又一次疑惑地歪了歪头,某个单词让他下意识后挪了几厘米。他知道吸血鬼在说谁。“那你呢?”
斯内普给了他一个眼神,其意味不言而喻:已经有个蠢货自投罗网了。
但他还是解释了:“我不需要像他们一样,我只要等今天晚上过去就好。”他半长不短的黑色头发像帘子一样垂在脸颊旁,挡住了本就不十分明晰的眼神,语气也是不屑又冷漠的,哈利却听出了一丝挣扎和唾弃。
也许是他不愿意。这很奇怪。哈利暗自想,识时务地没有说出来,干巴巴地噢了一声。他盘腿坐好,望向洞口,外面依然是黑幽幽的,跟洞穴内没有太大的差距,吸血鬼的黑眸在暗处显得异常明亮。
“我叫哈利。哈利·波特。”
哈利在黑暗里小心翼翼地开口。一片死寂,吸血鬼的呼吸非常浅,他只能听到自己因为紧张而加快的呼吸声,并不指望会得到回应。
“斯内普。”出乎意料,斯内普回应了,但没有回头看哈利。哈利忽然感到小小的快乐,他笑起来。
“这是姓还是名?”
“你只需要知道这个就好。”斯内普说,语气有点怪异。过了一会儿,他像下定决心一般,整个人都转向哈利,“你不能再来这里。等狩猎结束,你只需要到原来的地方就可以离开。回去之后不要再打开那本书,至少不要再翻到那一页。”
哈利要问为什么,被斯内普的眼神制止了。那是何等严厉的眼神,它应该来自严格的师长,也许刻薄,但绝对是好意。哈利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他认识的大人都用各种…不好的眼神看他,他上过的寄宿学校的老师把他当成了空气。哈利没见过这样好的眼神。
“也许吧。”他小声道。
“是一定。”斯内普纠正他。洞穴外的亮度似乎变高了。“你该走了。”
哈利坐在原地,目送斯内普头也不回地离开洞穴。几分钟后,此地空无一人。
事不过三。
斯内普裹紧了怀里的男孩。他发誓再有下一次他一定会杀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兔崽子,他会用最狠毒的方法惩罚对方的莽撞傲慢。
这次哈利不挣扎了,只是用他漂亮的大眼睛盯着斯内普看,小心地控制呼吸。今夜的狩猎并不漫长,周围很安静,很快他便猜到了实在的土地。
哈利正想要友好地微笑招呼,便被揪住了领子。斯内普弓着腰,却依然把他提了起来,他们的鼻尖顶着鼻尖,哈利清楚地看见斯内普眼里的震怒。
“你怎么敢!”吸血鬼嘶嘶地说,并非怒吼,而是压低了嗓音,显出格外的愤怒,“我警告过你!小子,不要再来这个地方!看起来你并没有把我的话当一回事。”
一股勇气油然而生,哈利竟敢开口解释:“我听了!书是被风吹开的!”
“然后精准地翻到了我这一页?”
哈利有点想摸鼻子。书确实是被吹开的,被他的姨父摔上门引起的风吹开的,翻到这一页也不意外,毕竟哈利在对应的纸张上停留了太久——在他被丢进碗橱的那一刻,他想,如果能突然掉进那个怀抱里就好了,至少斯内普不会揍他,他在斯内普怀里很安全。比任何地方都安全。
然后他就这么掉进来了。现在他离斯内普只有两步。
“多么幸运啊,波特。”斯内普低声道,他的腔调非常优雅。“幸运的男孩,恰好翻到了书,恰好起风,恰好掉进来——恰好遇到我需要进食的时候。”
他一步一步逼近哈利,直把他逼到靠在树上。斯内普弯下腰,轻易地问到了血液香甜的气息。他会对吸食过的人类更加敏感。
“你需要……?”哈利犹豫不定地对上黑瞳,并没有看到红色。
“我是一个吸血鬼。正常的吸血鬼。”说话间獠牙时隐时现,斯内普有意威胁,无意吸血。他看到男孩的伤疤,摸过他瘦削的脊背,某种情感让他不愿意对这个人类男孩下手。他必须让他永远地离开这里。
哈利垂下眼,沉默了几秒。斯内普揣测他的神情,以为他要道歉什么的,结果男孩高高地仰起了头,满脸写着视死如归,脆弱的脖颈就这样暴露在斯内普的眼下。“来吧。”
斯内普往后退了一大步。
“你救了我。”哈利真挚地说。
黑色的目光在稚嫩的脸上扫来扫去,扫来扫去。斯内普很想检查一下这人的脑子是不是有点毛病,他见过误入的巫师,不多,但没见过主动送上门三次并且自愿献血的。
“你真的是个巫师?”
哈利还是昂着头,昂得更高了。“当然!”这样简单的自豪让斯内普心中一动。“所以你真的不吸我的血吗?”
既然他这么讲了。斯内普把笑意压下去。这真的非常可笑,堂堂吸血鬼之首,全族内最擅长控制吸血欲望的首领,居然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巫师质疑。
“现在,波特。”
哈利闭上眼睛。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又覆上来,他不住的颤抖,感受两颗尖锐抵在他的脖子边,比上次的位置更偏一些,于是也更加易于忍受。他的力气和热度又开始流失,迷迷糊糊的,眼前影影绰绰,哈利在一阵黑一阵白之间抓住了斯内普的目光。
似乎少了些什么。哈利不解。他试图搞清楚,可两眼一黑,他晕了过去。
醒来时,哈利卧在一块足以容纳两人身形的大石头上。斯内普背对他坐在一旁。
“谁打你?”
哈利懵懂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意识还没完全回笼,他喃喃地说了几个名字,又突然闭嘴——这好像是不该说的东西,说了也没用。
“没什么。”
“经常?”
“没有。其实我还好,真的。”哈利试着让自己的话听起来轻松些。斯内普终于转过来,扒住哈利身下的大石头。
“别,对我,说谎。”
哈利一时有些慌张,很快又冷静下来,全然不像个只有十一岁的孩子。“我明天要去霍格沃茨了。你知道吗,它是巫师的学校——”
斯内普打断他。“他们是谁?”
“……收养我的姨父姨母,还有表哥和他的朋友。他们讨厌我,说我是怪胎,我总是给他们闯祸。”
斯内普点点头。“霍格沃茨。”
哈利浅浅地笑起来。他抱着膝盖讲了自己了解到的关于魔法的事情,他所了解的东西非常少,甚至说不到几分钟,绞尽脑汁也无济于事。于是他开始说一些他的猜测,满眼都是向往,目光时而投向斯内普,时而投向洞穴外。
洞穴外比平时明亮,像是月光穿透了森林,洒在穴前的土地上。
哈利的知识储备量有点可怜,很快便无话可讲,而斯内普也没有回应。男孩有些尴尬地抱紧了自己,目光空落落地望着外面,突然开始想他的碗橱。那本书一定还是那样摊开在床上,纸张角落写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母,孩童的字体——斯内普。可不能被达力他们发现。
“并非所有吸血鬼都是天生的。”
哈利转过头。斯内普平静地看着他,出言不知所以。
“往往越强大的吸血鬼,变异的过程越痛苦。血液的灼烧,翅膀的生长,不符合人类生理的改造。很多不同物种在变成吸血鬼时痛苦地死去。我见过一个人类,是个麻瓜,他的变异将要完成,翅膀差不多长齐了,背上鲜血淋漓,獠牙也很锋利,满眼通红。几秒钟后他跪伏在地上,断了气。”
哈利屏住了呼吸。“为什么?”
“不为什么,失败了而已。但变异成功的,能力十分强大。从某种程度上讲,越痛苦,越强大。我可以做到不吸食人血,可以控制狩猎需求,甚至可以通过休眠来阻止进食。那群天生的,则毫无自制力,少喝一滴血都能要了他们的命。”
哈利无意识地张开嘴。他看过这本神奇的书,书上说大部分吸血鬼都是嗜血的怪物,根本没法控制,而他见到了这个例外,且没有被伤害。
“波特,这不仅仅是一本书,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书不过是入口的伪装。据我所知作为通道的书已经非常罕见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的,你只不过是个小巫师。”
哈利愣住了。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之间有什么联系,需要时间思考。灵感往往在电光火石间击中大脑,哈利的眼镜几乎要掉下来——再掉一次它就要四分五裂了。
“所以你……你原来是个巫师?”
“并且和你一样误入这个肮脏的地方。只不过运气比不上你,我第一次进来,就被一个发疯的天生吸血鬼啃了脖子。”
哈利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突然觉得斯内普很孤独,非常孤独,像他一个人躺在碗橱的窄床上,看蜘蛛在头顶上爬过去那样。强大又孤独的吸血鬼,哈利很想抱抱他。
他慢慢挪下大石头,只需要一个侧身就能抱住斯内普。这很简单,哈利毫不犹豫地抱住了斯内普,男人当场变得僵硬。
“你是个好人。”哈利努力抱得更紧一些。
斯内普撇了下嘴。“可笑,永远别说我是个好人。”然后把男孩裹在了袍里。他久违地感受到了温暖,发自内心的。
“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斯内普。”哈利把脸埋在吸血鬼怀里。斯内普冰凉的手扣在他后脑勺,他有点想哭。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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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斯x七年级哈 全文1.5w+
Summary:听听你的心跳,它说——我在意。
对上黑瞳的那一刻,勃发的怒意把哈利吓了一跳。他几乎能感受到斯内普铺天盖地的愤怒和耻辱,即将将他吞噬。周围原先聚焦在哈利身上的目光都移开了,教授一言不发,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强烈的敌意。
哈利的直觉告诉他,七年前的洋相他又要再出一遍。右手边坐着赫敏,宛如情景复刻,只不过这一次的赫敏没有再直挺挺地期待回答,而是担忧地打量哈利,再瞄一眼斯内普。
这就是个谁说话谁倒霉的时候,除了斯内普。
“波特!”声音稍微有点低哑,撕裂感只增不减。哈利内心叫苦不迭。他抬眼看向斯内普,看向他被高领遮挡得...
教授斯x七年级哈 全文1.5w+
Summary:听听你的心跳,它说——我在意。
对上黑瞳的那一刻,勃发的怒意把哈利吓了一跳。他几乎能感受到斯内普铺天盖地的愤怒和耻辱,即将将他吞噬。周围原先聚焦在哈利身上的目光都移开了,教授一言不发,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强烈的敌意。
哈利的直觉告诉他,七年前的洋相他又要再出一遍。右手边坐着赫敏,宛如情景复刻,只不过这一次的赫敏没有再直挺挺地期待回答,而是担忧地打量哈利,再瞄一眼斯内普。
这就是个谁说话谁倒霉的时候,除了斯内普。
“波特!”声音稍微有点低哑,撕裂感只增不减。哈利内心叫苦不迭。他抬眼看向斯内普,看向他被高领遮挡得严严实实的脖子,艰难地想象衣服遮掩之下的伤疤是如何,那样的伤痛会有多痛苦。
他尝试通过回忆斯内普的牺牲来保持对此人的敬重。无论出于何种目的,斯内普确实用生命保护了他,尽管在抢救成功之后斯内普拒绝了他的每一次探访,在哈利焦急得近乎崩溃时在房间里大喊让哈利滚。然后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几位护理师冲进病房,彻底把哈利关在了门外。
这是战后他第一次见到斯内普。在他用力打开教室门大步走进来时,哈利还趴在桌上预习,他不知道来人是谁,更不会想象斯内普是否认出了他乱糟糟的后脑勺。直到他抬起头,四目相对,哈利瞪大眼睛,斯内普瞳孔骤缩。
斯内普就那样瞪着他,没有说出一句新话。好像千言万语全部冻在凝固的气氛里,唯有哈利能听见其中的叫嚣。
“大难不死的男孩。”拖长的,让人不舒服的语气。“……再次。”
哈利突然很想呕吐。心脏的挤压感蔓延到胃部,他强忍着,没有和斯内普对视。
“请回答——粪石的作用。”
哈利心想他现在就需要一块,因为他有可能会在一天之内被目前最恨他的人毒死,或者只是因为他现在很想呕吐。
“解毒。”哈利回答道。“先生。”
斯内普眸中的情绪慢慢收敛了,哈利感到陌生又熟悉,他曾无数次见过斯内普空洞的眼睛,也记得他动用大脑封闭术关闭自己的情绪的模样。现在的斯内普,刻薄,苍白,消瘦,更甚以往。
“很简单的问题,对吧,五年级学生都知道的知识。”斯内普在讲台上踱了两步,扫视台下的学生,嘴角挑起一个小小的角度。“我知道这里有很多人参与过大战,你们本拥有免读七年级便可就业于某些职业的权利,但你们选择在战争结束一年后回到这里——出于你们个人的、我猜基本上很愚蠢的缘故。”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们从何而来,为何而来,包括你们接下来学得好与坏,我都不在乎。我只奉劝各位一句,不要浪费我的魔药课——尽管坐在你们中间的某些蠢货根本听不进这句话。”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盯着哈利。
哈利死死地咬着后槽牙,克制自己看向斯内普然后给他一拳的冲动。
——斯内普濒死的时候,他把一颗特别的粪石塞进了他的喉咙。
七年级的第一堂魔药课,写成两个字就是痛苦。
最有意思的是,临近下课的时候,斯内普的发言竟然染上一点善良的色彩:“你们已经体验过我的课程了,忘记感受的想必已经想起。令你们痛苦的一切只会增加,受不了的,现在就可以起身离开,然后不再进入我的课堂。”
没有人离开。
斯内普笑得满意又嘲讽。
哈利被针对了一整节课,浑身肌肉绷紧,整个人像一头即将爆发的狮子。斯内普发言的时候他已经快要跳起来,赫敏在桌下偷偷拉他的衣袖,小声地叫他名字,让他冷静下来。
“听我说,哈利,冷静——你不能放弃魔药课。你知道的,你需要上完七年级的课程,你答应过金斯莱。”
哈利低吼出声:“那样?那样上课?反正他也教不好我,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废物,那我最好是别再自取其辱直接换个工作!”
他积怨已久,哪怕在医院被拒绝了几十次都没有现在这么愤怒。赫敏第一次见到他气得毛都炸起来的模样,有些无措地劝慰着,提醒他收收自己的魔力,“你要失控了哈利!”
无奈之下,开学第一天赫敏便去了趟校长室。麦格在办公桌后,邓布利多在墙上,斯内普也在墙上。赫敏看了看沉寂的黑色画像,叹了口气,两位老人担忧地看着她。
她需要跟他们聊聊,关于斯内普和哈利的事。
她不知道,十分钟前,斯内普在这里徒劳地大骂特骂宣泄怒火。
“你们没有告诉过我波特会回来上课!”他嘶吼,近乎扯坏刚恢复的喉咙,“如果我知道——”
“西弗勒斯,哈利应魔法部的要求,需要上完七年级的课程,而他的必修课有魔药学。”邓布利多平和地说,“仅此而已。”
斯内普嗤笑一声,不得已压低了嗓音:“仅此而已?那么多个因参战而直接成为傲罗的人,唯独他一个需要回来上课?不是没事找事就是废物,那我建议波特还是换个工作比较好。”
他罕见地完全不顾礼节,摔门而出。
“我不知道斯内普教授和哈利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们的关系变得更糟糕了……”赫敏纠结地抿了下嘴唇,“斯内普教授似乎非常抗拒见到哈利,但是哈利必须上这门课。”
邓布利多问:“我听说西弗勒斯拒绝了哈利的每一次探视?”
“是的,阿不思。”麦格点头。
白发苍苍的老校长画像沉默了片刻,忽然轻笑出声,镜片后的蓝眼睛弯出和蔼的弧线。“西弗勒斯需要时间——再缓一缓吧。”
第二节魔药课同样很痛苦。哈利提前做好了心理建设,从进入魔药课教室的那一刻起就竭力避免与斯内普对视,而斯内普也不约而同地忽视了他,却还是在每一步上找茬。哈利越是认真,他就越是挑剔,哪怕制药作业有赫敏的协助,成绩也是一塌糊涂,就连赫敏都被斯内普盯得有点崩溃。
一个难以想象的低分——赫敏已经习惯了斯内普的严苛和挑刺,但看到分数时还是短暂地卡了一口气。她深呼吸,把合作论文夹在成堆的书里,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我从来没有拿过这么差的分数。”
哈利笑道:“你有的,而且那次你也说了这句话。”两次史低都出自斯内普之手,只能说他们毫不意外并深表痛斥。
他们说说笑笑地走在走廊里,经过许多学生,听见身后的动静变小,还夹杂着几声对教授的问好。哈利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来人时条件反射绷紧了身子,愤怒的逆反心理作祟,他准备硬着头皮假装无视,潜意识又逼着他张嘴。
黑色的风匆匆掠过,斯内普像是没看到几步之距的哈利一般,端着下巴穿过走廊,消失在尽头拐角。哈利张着嘴,眨了眨眼睛。
“我刚才有跟他打招呼吗?”他问赫敏。赫敏同样发愣,还是摇了摇头。
“他没扣我分?”
女巫纠正了他的说法:“准确来说,他好像没看到你。”
哈利低头看看自己,再看看她,抬头张望四周表情不一的同学,挑起一边眉毛。“他居然没扣我分?”
赫敏沉思了一会儿,露出一个苦笑,继续往前走。哈利忙跟上她的步伐,还沉浸在不可思议中。
当哈利揣着关于魁地奇比赛的疑问踏进校长室时,麦格并没有予以回馈,而是如有预料般借口离开,留下青年和一屋子的画像面面相觑。
和蔼的老人在画框里捋着花白胡子,镜片后的蓝眼睛如生前闪亮。“噢,亲爱的孩子,你终于来了。”
哈利点点头,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好久不见,邓布利多教授。也许我应该再等一等麦格教授。”
邓布利多从某处摸出柠檬雪宝,愉悦地嚼着,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真是美味,可惜我无法把这美味的糖果递给你,甜食会让我们的心情更好一些——不过我知道办公桌第三个抽屉最里面有几颗太妃糖,那可是我的珍藏。”他朝哈利挤挤眼睛,暗示道,“我听说了你前来拜访的理由,魁地奇比赛要推迟举行?”
哈利慢慢地点头。
“而你一定知道为什么。”
哈利赧然地苦笑。“是的,大家都需要一些时间来恢复。我很遗憾斯莱特林今年无法参赛了。”大部分斯莱特林的学生被家族波及,日子过得并不美妙,有些人甚至退了学,学院里冷冷清清组不起一支队伍。
相当沉重的惋惜。邓布利多轻叹:“我也很遗憾。”
沉默持续了一会儿。
“说实话,我以为你会更早一点来。”邓布利多不再嚼糖果了,他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又坐回扶手凳里。“这是特别的一个月,嗯?”
老人总是什么都知道。于是哈利把苦水倒了一通,长者微笑着倾听,沉默不语,在苦水倒完的那一刻又拆开一颗糖。
“成为画像的好处就是,再也没有人催我去看牙医了——这需要时间,哈利。”
“我不明白。我已经付出了足够的耐心,当然了,最近甚至不需要耐心,毕竟他和我已经摆出了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邓布利多呵呵笑,“哈利,你不觉得这样更好吗?”
这话把苦恼的青年问住了——是的,这该是更好的,谁也不用在乎谁,谁也不用顾忌谁,属于他们各自的使命已经完成,相看两厌的旧忆只会徒增烦恼。生命被挽留,恩怨已经两清,斯内普将陪伴亲爱的魔药一生,而哈利只需要顺利完成学业走向新的岗位,救世主的头衔还有一点于民众而言的用武之地。
可他不愿。陌路之上,被拯救的记忆催化心中尚存的善意,哈利以为他们的关系会缓和些许,在每一次生死之交、误会解开之后,他习惯性地抱有一丝和解的希望。
斯内普并不坏,或者说并不坏得彻底。他保护他,也曾表现过些许的友好,无论是否面对哈利。青年期盼恩人之间的友善,好让他在面对这段关系时不那么无措,以免难堪至应激。
哈利不需要回答了。
青年捋了捋思绪,决定缓和地面对接下来和斯内普有关的一切,毕竟在有限的霍格沃茨里,这是他目前最大的难题。
邓布利多总说时间会解决一切,也许不是解决,但到底是一剂良方。在诡异的好脾气中,哈利和所有人都相安无事地相处到了冬天,直到战争结束后的第一个万圣节来临。
对哈利而言,这大概是来到魔法界之后第一个真正平安无事的万圣夜。享用过丰盛的晚宴,在宵禁时间前回到宿舍,哈利像往常一样收拾洗漱,在床上躺了许久,直到月亮高悬都没有睡意。他思考良久,悄悄溜下床,披上隐形衣来到黑湖边,来到白冢边。邓布利多正躺在里面,这里的景象看上去和上次归还魔杖时没有太大区别,唯有周围的青草长得茂盛些许,又被寒霜打得发黄。
他没有脱下隐身衣,一言不发地站在坟墓前,一切寂静得像无人来过。晚秋的风穿过他单薄的里衣,水底下似有似无的歌声让哈利打了个寒颤,他想说点什么来暖和一下气氛,可前不久才与画像聊过天,倒教他不知道从何说起了。
月亮在不知觉间偏向了身体的另一侧,霜气落在发梢上时,哈利才决定回去睡觉。他背向白色坟墓,往学校方向走了几步,远远瞧见黑暗中有个身影朝这边靠近。仔细一看,是斯内普,御寒的披风在他身后被风卷起,像一阵黑色旋风缓慢而执着地靠近,掠过沙沙作响的草叶。
哈利连忙绕远,尽可能地在会被察觉的范围之外远离了斯内普的轨迹。尽管他确定自己不会被看见,但他不敢低估斯内普的敏锐,空气中的一丝异常波动都能引起双面间谍的警觉。
斯内普也在白冢前停下了。哈利望着他的背影,那人同样一言不发,双手垂在身边,整个人像一尊雕塑定在了坟墓前。弯月的月光稀薄,徒劳地勾画地面事物的轮廓,哈利最后看了他一眼,月光没能照亮他,黎明前的黑暗短暂地淹没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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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地奇赛季来临。
毫无疑问,对于正在疗伤的战后魔法界,尤其作为主场的霍格沃茨来说,一场热血沸腾的魁地奇比赛是恢复元气的最好方式。今年格兰芬多的训练异常顺利,没有了斯莱特林的抢占场地,加上明星主角的光环加持,整个队伍都显得更有干劲。偶尔,球员们也会惋惜少了旗鼓相当的对手,但对斯莱特林的厌恶迅速地盖过了这种情绪。
队长金妮极早地排兵布阵,他们胸有成竹,同时不敢松懈。哈利比往日更努力地练习,在休息的空隙乘扫帚放风,瞧着战后的废墟被一点点重建修补,回归安宁。
第一场是格兰芬多对赫奇帕奇。对手有熟悉有陌生,比赛相当顺利。哈利的扫帚型号不新也不旧,战争带给他的训练让他的身体条件更加坚韧,轻松地捉住了金色飞贼。取得胜利时他观遍全场,斯莱特林的阵营人少得醒目,院长依旧一席黑袍昂首其中,赛场上凛冽的风没有吹散他的眼神。
真是奇妙。哈利慢慢地落到地面上,迎接欢呼与拥抱。人们只是坐在那里,便显得奇妙,甚至有点不真实。
第二场是拉文克劳对赫奇帕奇,与哈利没太大关系,但他与队友依然前来观看。坏消息是,拉文克劳发明了一种新战术,打得人措手不及;好消息则是幸亏哈利他们观看了比赛,还能趁机恶补一波做好准备。金妮在比赛结束后立刻抓着哈利研究了许久,势必在第二天的训练之前搞清原理,继而开展针对性训练。
和拉文克劳比赛当天,前两日的训练取得显著效果,正是需要正反馈的时刻。拉文克劳也没能预料到格兰芬多另辟蹊径的新战术,在比赛中甚至有点乱了节奏,不过很快便恢复如常。难的是这局的金色飞贼,比往常更加顽皮,只偶尔在球场上闪现一下,在哈利刚启动时便溜得无影无踪。
哈利不怀疑自己找球的能力,但被戏耍多次后也有些许无措,对手更是忙乱。他能觉察到看台上的奇怪气氛,细碎的讨论被风吹到耳畔,他听不清,焦急地在视界中寻找一个锚点,可以是金色飞贼,也可以是什么能让人平静的人或物。
视线飞快扫过,又落在孤独的醒目的座位上。斯内普在看他,又不完全在看他,他的头随着赛场上的变化轻微地转动,终于和停留已久的目光对上。哈利能想象到对方疑惑挑眉的模样,双眼如同被灼伤,飞快咧开一笑,接着别开视线,金色飞贼无比配合地出现在触手可及的范围。
他本该抓住那抹金色的,可惜分了神,被捉弄,身体本以一个协调的姿势跃向金色飞贼,小球却真如狡猾可恶的小贼,轻飘飘地从指尖溜走了。哈利下意识抓住扫帚探出身子,迅速找补,抓着扫帚的手倒霉一滑,整个人朝地面快速地坠去。
惊呼声,尖叫声,连对手都瞩目,百年来最年轻的找球手凭实力回到扫帚上,离地面只有堪堪几十公分,接着加速向金色飞贼飞去。肾上腺素飙升,他无意于手腕的疼痛,铆足了劲抓住胜利的象征,全场终于回过神来,听见裁判宣告格兰芬多的胜利。
欢呼又一次拥上来了,哈利如梦初醒,比所有人更早兴奋也更早平静。左手手腕肿起粉红色的大包,医疗姗姗来迟,简单检查后将他送往医疗翼。哈利回过头,那个总在危险时刻第一时间出现的人,正站在看台上眺望他。
庞弗雷夫人的唠叨令人怀念,絮絮叨叨听得哈利温暖又想笑。明明只是小伤,却被硬生生按在床榻里休养,医疗翼的权威女士就着他过度训练休眠不良的检查结果念了好一阵子,看见哈利露出痛楚的神情才放过他。
哈利一点都不困,他赢了,很精神,虽然这样的胜利并不特别。他躺在床上干瞪眼,不知何时一身黑影出现在门口,他警觉地望过去,看清来人时松了一口气。
斯内普大概没有料想到哈利会如此快速地察觉他的存在,愣了愣才走进病房,好像在完成什么仪式。哈利冲他笑笑,尊敬地问候了一声,不再多言。这样的安分令斯内普皱起了眉。
“你……安静得过了头,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又在搞什么小动作。”
哈利心想,他的言语何时听起来这般没有底气了,似乎没办法给人扣上一个莫名其妙的大锅,要知道他在课堂上可是能间接挖苦波特的。“我能做什么呢,教授?”
“那可太多了,波特。”
“随你所想吧。”哈利无力和他争辩。
这样的对话总是给人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斯内普的表情微微扭曲了一下。“……你只是扭伤了手腕,学校就要为救世主的小伤如此大动干戈地浪费医疗资源吗?”
明知对方在刻意找茬,久违的愤懑终于开始刺痛神经,挤压已久的情绪正在反弹。“如果你能说服庞弗雷夫人这只是一个小伤,那我非常乐意立刻离开这里——天知道这些该死的睡眠问题都是从哪来的!”
“那是你的个人问题,波特。你卑微的老教授曾好心地尝试过教你大脑封闭术——”
“然后呢?又是我的问题,是吗?你不觉得你的粗暴有任何问题,当然了,全世界都有可能犯错,尤其是大名鼎鼎的善于找死的救世主,学不会只能是他的问题!”
他终于说出口了,那些早该在几个月前就排解的情绪怒不可遏地反噬了他。“该死的,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救你,然后任你莫名其妙地嘲笑我,侮辱我——如果真的有人该死的话,那该是我吧,这样所有人都会满意!包括你!”
浸泡过凤凰眼泪的粪石有着解毒止血的奇效。哈利一边往粪石上滴眼泪,耳边响起遥远的凤凰的哀鸣,他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流泪,哪怕邓布利多和斯内普的哀求不断地攻击他的精神,叫他近乎溃不成军。
斯内普也咆哮起来:“波特!你以为你——”
“你就这么恨我,恨不得我死掉吗?”
病房里荡起莫须有的回音,荡在两人心头,令人头皮发麻。斯内普怔了一下,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嚣张的气焰瞬间熄灭,化作一团哈利看不懂也不愿见到的痛苦和无解。
“是啊……我恨你。但我从来没想过让你去死。”
他像一只受惊的鸟,迅速地转身离开,带起一阵惶然的风。
这也是一种胜利,但哈利并不高兴,甚至有点惴惴不安。他在药物的作用下睡了不好不坏的一觉,在庞弗雷夫人的叮嘱声中抱着魔药离开医疗翼,百思不得其解地找到赫敏。
“他那是什么意思?”
“也许……他爱你妈妈,愧疚和爱让他用生命保护你,如果你死了他大概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我猜。”
哈利也认可。
他揣着这份认可把自己裹进被窝里,冰冷的四肢并没有被舒适的被褥温暖,反而越来越冷,伴随着止不住的颤抖,大脑也跟着空白而茫然,他听见刺耳的耳鸣:
嗡——
——直到四肢落地,嘴里发苦,哈利才发现自己再次躺在白色病床上,满嘴都是镇定剂的味道。他的双手还在颤抖,整具躯体仿佛死而复生般重新回温。这一次,朋友和师长围在床头,恰到好处地观望着他,医师及时地驱散了人群。
“感谢梅林!他终于恢复正常了。”
“……我怎么了?你们怎么在这?”
哈利依稀记得他在尚未入睡时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太美妙的事情。他忘记了,生死水还在起作用,他在梦里和亲友们逛对角巷,热热闹闹的魔法界一片安详。他正和罗恩一起欣赏着最新的飞天扫帚,讨论它的设计和功能,一扭头却是一片漆黑,接着是红色的血,被血染得更深的黑,温热的液体从他指缝淌下。
他想起来了,那些黑漆漆的梦,每一场都宣告着无可挽留的死亡与分别。这不是他第一次梦见这个场景了,可每一次他都如坠冰窖。他死死地盯住目光逐渐涣散的眼睛,一只手捂着渗血的伤口,一只手在口袋里翻找解药。
口袋里空空如也,哈利的大脑也一片空白。他不信邪地翻了两三次,“我有解药,”他说,“我会救你的。”
斯内普艰难地扯了下嘴角,似乎笑他的愚蠢和无用功。“没用的……”
“不……不……”
哈利多么希望自己是一只凤凰,至少决堤的眼泪可以救下一个人。
“不……别死,求你了!我有解药的,我……”
苍白的男人启唇,哈利打断了他:“不要说!不要说……”
不要说那句话。
斯内普的手臂被掐得生疼,青年的指甲几乎要抠进他的衣服刺穿他的身体。他不耐地挣脱,却把病人惊醒,一双无神的绿眼睛撞进他的视线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双手猛然拽住他的衣服把人往下扯。
斯内普想说放开我,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僵硬地任由哈利极为冒犯地扯开他的衣领,急迫地确认早已愈合的伤口。该死的,庞弗雷说哈利一直在痛苦地呢喃他的名字,否则他才不会来看望这个不知分寸的蠢货。
苍白的皮肤上只留下浅浅的疤痕,那双失神的眼睛终于慢慢聚焦,双手卸了力,颓然砸在床铺上,哈利庆幸地笑了,继而表现出后知后觉的惶恐。
“抱歉,教授,无意冒犯您。”
斯内普直起身子,慢条斯理地理好衣服,又回到一丝不苟的刻薄模样。“你欠我一瓶特效镇定剂。”
哈利笑了。“好的,我会赔给您。”
斯内普点点头。他准备转身,又看回病床上。青年的脸色近乎床单那样白,眼睛里盈满小心翼翼的侥幸,嘴唇微微颤抖。
“你可能需要麻瓜的心理诊疗,那是一种针对战后创伤的有效科学疗法。”
争吵之后他格外烦躁,如寻求心安一般查阅了许多资料,在麻瓜的心理专业里找到了符合波特的症状的解释。精神问题非常常见,可他没想过波特所面临的处境,这让他花了一点时间去思考那些曾被遗忘的或漠视的。
哈利点点头。“不,先生。”
矛盾。不必,或是不愿。
斯内普理解他。
他抗拒又享受,精神折磨带给他一丝存在的实感。
-
周末的好处之一,就是可以光明正大地走进三把扫帚酒吧,来一杯甜丝丝的含酒精的黄油啤酒,这股醉人的香味会随着店门开合一起飘到屋外,惹得门外的小巫师们羡慕不已。罗恩早早地点好了三杯黄油啤酒,见到哈利和赫敏推门进来时兴奋地挥起手臂,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他们互相关怀起对方的近况,这样亲密的交流是信件文字无法带来的享受。罗恩抱怨起枯燥无味的傲罗训练,赫敏正为N.E.W.Ts焦虑不安,哈利刚拿下魁地奇冠军,乐呵了没两天又恨不得来点速效逃课糖。
“我懂,我懂,哥们。尽管斯内普是个好人没错,但他上课的时候真是个老混蛋。”罗恩宽慰地拍了拍哈利的肩膀。九月份听说哈利还要上斯内普的魔药课时,他第一时间发来信件表示慰问。“我会给你搞点速效逃课糖的,乔治肯定会乐意帮上这个忙——虽然他不在意,但我还是对耳朵的事有点意见。”
现在他们都知道意外是怎样发生的了,抱怨或指责都没有意义,罗恩只是偶尔会觉得憋屈。“乔治最近正在研究新品,其中一种就和窃听有关,他很乐观,表示掉了只耳朵可是帮上大忙。”
哈利想象那俏皮的语气,忍俊不禁。“如果有什么帮得上忙的,我也想出分力。”
不管是学生还是工作族,都不免会关注放假的事情。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圣诞的气氛也逐渐浓烈起来,霍格莫德村的某些店铺已经挂上了圣诞节的装饰。再过两天,学校将要收集学生们的圣诞留校情况,而哈利暂时还没想好要去哪。
“你会和我们一起回陋居的吧?”罗恩问道。他早已约了赫敏一起回家,这事他们都知道,哈利也早已送上会心的祝福。
哈利没有立刻回答,好友惊怪地问道:“难道你还打算一个人留在学校里吗?没有我们你会很无聊的!”
摇摇头,都不是。“过两天再说,我还没想好呢。”
哈利另有打算。
圣诞节的前一周,学生们陆陆续续启程离校。哈利拒绝了韦斯莱的邀请,在不解或担忧的目光中再三确认自己已有安排并且非常安全,然而对所谓的安排缄口不言。
“我会给你们写信的,我保证!”他笑着揽住好友的肩膀,轻轻捏了捏,“圣诞快乐!”
他在平安夜前两天的傍晚敲开了地窖的门,斯内普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才慢悠悠地开口:“有何贵干,波特先生?我猜你不是专门来跟我说圣诞快乐的。”
“当然,先生。我能进去吗?”哈利笑眯眯地用目光示意他身后的屋子。斯内普压在门板上的手施了下力,把门打开些许,让出容许一人通过的通道。
熟悉的幽暗环境难免让人感到窒息,但一成不变有时候也能令人安心。哈利站在那把旧凳子前,回忆起五年级时的坐立不安,在那之后斯内普把他赶出了地窖,他也再无机会感受这里的神秘和压抑。幸运的是斯内普仍然在这里,嘴唇抿成刻薄的线条,等待不速之客的发言。
“事实上,我是来给你送圣诞礼物的。”哈利敲敲魔杖,从怀里掏出一大一小两个礼盒,走近两步递给斯内普。“圣诞快乐,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没有立刻接过,而是抱住双臂。“为什么?”
“这里面是我欠你的特效镇定剂。”哈利摇了摇大一点的黑色礼盒,接着掂了掂小而精致的金色盒子,“这才是我给你的圣诞礼物,作为对我们即将迎来一个友好和平的圣诞节的纪念。”他不由分说地把礼物塞到斯内普怀里,使得对方不得不腾出手来接住它们,正好一手一个。
哈利殷切地邀请他拆开来看看。斯内普无声地叹了口气,率先查看了魔药,年轻人的目光随着小瓶子来到垒得整整齐齐的药柜,在药瓶被妥帖地安置好后露出笑意。
接下来是真正的礼物。斯内普的目光在礼物盒与哈利的脸之间来回扫荡,“我没有准备任何礼物,波特,你要知道。”
哈利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膀。“我又不是为了收到你的回礼才来的。打开它吧。”
一枚做工精美的银质袖扣,躺在细腻的黑色绒布上泛着暗光,显而易见地与斯内普的黑色长袍相得益彰。斯内普从盒子里捏起袖扣,在灯光下比划端详许久,哈利不确定他的嘴角是否往上翘了一瞬,但男人面无表情地把它放回原位,盖好盒子。
“波特先生。”
“是的?”
“你并没有申请留校,但你直到今天还没有离开。韦斯莱想必邀请过你一起去过个热闹的圣诞节,你拒绝了他选择留在这里,并且于今晚过来找到我,甚至是——”
斯内普眯了眯眼睛,表情有些促狭,“讨好我。”
哈利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所以鄙人猜测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直说便是。”轻柔的语气容易卸下心防,“希望救世主灵活的小脑瓜不会再次把我们拖入困境。”
这是一个深思熟虑之后的邀请,同时也需要一点厚脸皮,以及格兰芬多最不缺乏的勇气。但看到斯内普变幻莫测的表情之后,哈利还是没绷住笑意,噗嗤一声,惹得对方的脸色更难看了。
“你觉得这很有趣?”斯内普拧着眉往前踏了一步,哈利呛了一下,连忙后退两步,一不小心跌坐在旧椅子上。“容我再重复一遍——你邀请我和你一起去戈德里克山谷探望你的父母,波特夫妇?”
“是的。”这场面看起来多像练习大脑封闭术的时候,哈利也毫不怀疑此刻斯内普非常想施个摄神取念,看看黑发青年的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东西,方才他看哈利的表情好像救世主被死去的黑魔王夺舍了一般,惊恐又怪诞。
“哈利——波特——”斯内普抬起手,又放下,他背过身深吸了一口气。这一瞬间哈利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愠怒和悲伤向周遭弥漫,化作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两人的喉咙,谈吐变得艰涩困难。“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你是要捉弄也好,报复也好——”
他转回来,哈利看见他双眼通红,似乎噙着泪花,亦或是过于复杂的情绪。“你可知他们不只是你的父母,也是我的故人……和我的敌人。你——”
他的话被哈利突然起身的动作打断了。“我当然知道,教授。因此我才会来邀请你。”
哈利极为大胆地伸出手——后来当事人也想不明白当时怎么敢这么主动,或许是因为斯内普难得一见的脆弱,像极了那天在医疗翼被击溃的模样——握住斯内普的手腕,手指隔着布料轻轻搭在脉搏上,感受着两人渐趋一致的呼吸和心跳。银白色的记忆曾在这样的温度中传递,哈利敢说他明白,斯内普无法否认,就像他有时候也同样理解哈利,尽管他不会承认。
“一个人总是有点孤独的。我不想一个人去见他们,斯内普,我希望我们都能有这样的机会。而你和我都在这里,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慰藉。”
-
如果有人留心观察,会发现在平安夜前一天,学生长桌和教师席上都少了一人。哈利是在午餐前溜到地窖的,这时候所有人都忙着赶向礼堂,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逆行的学生和教授。
“我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走在你身边有个好处,就是没人敢往这边看。”哈利笑嘻嘻道。他穿着朴素的常服,斯内普大步流星时扬起的披风足以遮挡他半个身体,即使哈利不得不把步子迈得又大又快。
“毕竟你也是不敢看的人之一。”斯内普平静说道。
他们踏出霍格沃茨的结界,选择了最直截了当的旅行方式——幻影移形。出发前他们为这事争执了一会儿,最后哈利取得了胜利,由他来完成这次幻影移形,理由是他对戈德里克山谷更熟悉,这个理由无可挑剔。作为平等地交换,回程时由斯内普来带他幻影移形。
搭上手腕时,哈利瞄了一眼斯内普的衣袖,惊喜地挑了下眉:“你戴上它了!”他盯着那枚袖扣,落在崭新的黑袍上低调而美丽,点缀得恰到好处。
“注意仪容仪表。”斯内普不自在地扭了下肩膀。
初雪并不总是如预料般恰到好处的浪漫,好在他们也不需要这种浪漫,这毕竟不是一个关于情爱的约会。抵达目的地时,小雪已经下了许久,一边缓慢地堆积,一边缓慢地融化。他们落在一尊雕像前,抬头便是覆着薄雪的波特一家。
哈利忍不住撇向斯内普,捕捉到他刹那流露的震惊,于是认真地转头看向他。在施加过混淆咒的脸庞上,哈利依然能发现那些往日不曾见过的情绪,模糊了记忆中刻薄阴沉的脸,使之变得委婉柔和。
斯内普没有在意他的视线,眉头微微蹙起,目光专注地落在女人的脸上。过了片刻,哈利听到一声轻微的笑声,不自觉瞪大了眼睛——斯内普确实在笑,只不过不是看着莉莉,而是完整地端详整个雕塑。
哈利不明所以,随着他的目光落在婴儿的脸上。“说真的……我小时候长这样吗?”
斯内普不置可否。“我上一次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个雕像,那时候你还很小,没留下太多照片。”他看了眼哈利,又看向詹姆·波特,嘲笑道,“但也差不了多少。”
“嘿!”哈利不满地抱怨了一声。不过他对美丑也没什么挑剔,非要说的话,老蝙蝠都算看得过眼——他快速地瞟了一眼斯内普的侧脸,然后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出脑袋。
道路两旁的屋子挂着闪闪发亮的圣诞装饰,战争结束扫除阴霾,一切看上去更加通透明亮。被炸毁的老房子自然是无法落脚的,哈利不顾反对,坚持走向一家灯火通明的酒吧旅馆,在斯内普输出更多抱怨之前订下两个单人间。
“姓名?”
“大卫·里克。”哈利转头看向斯内普,后者无奈地闭上眼睛。
“艾伦·普林斯。”
“好的。两位的房间相邻。这是你们的钥匙,请拿好,有事请按床头电话铃。”
哈利轻快地晃着手中简约的行李,毫不在意斯内普近乎实体化的怨气。“好啦教授,别这么不高兴,来回奔波太耗费精力了,只是休息一晚而已。麻瓜们的旅馆建设还是很完备的。”他把其中一把钥匙递给斯内普,“明天看完詹姆和莉莉我们就回去,好吗?”
斯内普不说话,愤懑地瞪他。
“晚安?”
年长者飞快地抽走钥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进入房间,留下哈利在关门的余震中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说实话,在陌生的地方入睡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尤其对于拥有逃亡经历的人来说,在外的休眠往往是为突如其来的战斗做准备。哈利阖眸了一整晚,并没有真正入眠,窄窗外的风雪声钻进他的耳朵,以及路人醉酒后的欢笑和祝福,三两声敲在窗棂上。
直到困意侵袭,微微的光亮落在眼皮上,他劝告自己必须得眯一会儿养足精神,不能以憔悴的面貌去见詹姆和莉莉——忽然一阵寂寥的开门声响起,哈利条件反射地睁开眼睛。
锁舌弹响,脚跟轻踏木质地板,楼梯被踩得吱嘎作响——斯内普离开了隔壁的房间走到楼下。胸腔内砰砰作响,哈利尝试按捺住不安感,手却已经摸向床头柜的眼镜。他抓起外套,捎上钥匙下楼。
看到餐台旁的黑色身影时,哈利实实在在地松了一口气,嘴角抿不住笑意。斯内普自然也注意到他的到来,审慎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多新奇,在其他像你这样年纪的年轻人都沉溺于美梦中的时候,特别的男孩已经起床监督他的教授了。”
哈利揽住肩上的外套坐到他对面。“我以为你要走。”
“我为什么要走?”斯内普反问道。他的目光四处游移,最后落在哈利身后的铁质矮书架上,上面挂着随晨光一起送来的今日份的报纸。他习惯性地抬起手指,意识到身处于麻瓜场所,无奈地把手放在桌上。
哈利回头看向书架。“你要这个?”指了指报纸。
“劳驾。”一份带着新鲜的印刷油墨气味的报纸被递到他面前,恰好服务员送来一杯咖啡、一碟方糖和一杯牛奶,斯内普就着报纸享用早餐,专注地阅读麻瓜新闻。被冷落的哈利局促地搓了搓手,一时不知道自己应该在这个时间做些什么,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人,面对面却安静得像陌生人。
就这样僵持了大概好几分钟,哈利起身准备走向吧台。“我想我也去点些什么吃的好了。”还没迈开腿就被斯内普叫住。
“你应该去睡觉,年轻的男孩。”斯内普把报纸翻下来,露出一双淡漠的眼睛,对哈利的挑剔不加掩饰,“你的黑眼圈肿得像被人揍了两拳,东方来的大熊猫见了都要自惭形秽。这样出门别人会以为我虐待你,鉴于本人的形象很难正面定义。”
哈利又坐回餐吧椅上。“原来你也知道啊——不是我不想睡。我睡不着。”他顿了顿,眼瞧着斯内普正要把报纸翻回去挡住视线交流,“呃,你有没有什么、什么……能帮我一下?”
“没有。”无情的拒绝从报纸后面传来,“我为什么要带那些出门,如果按计划往返的话,我现在可以随意地在柜子里取出你需要的魔药——很遗憾,某人非要在这里多耽搁一天,为了所谓的休息。”
“抱歉。”哈利埋头咕哝了一声。
“……哼。”
距离天光大亮还有一段时间,哈利靠在椅子里发呆,心想闭目养神也许能缓解些许躯体上的疲惫。他强迫自己打了个呵欠,和斯内普道别,对方把剩下的半杯牛奶推到他眼前。“喝了它。”
哈利下意识抗拒:“我不喜欢喝牛奶。”
“助眠。然后滚到楼上去睡觉,在我敲门之前不需要起床。”
霍格沃茨最具恐吓力的教授的命令相当具有压迫感,哈利如同战士一般快速地喝完尚且温热的牛奶,奶腥味在口中满开,他又去接了杯温水漱口。玻璃杯就这么被他攥在手里带到楼上,摘下眼镜的那一刻哈利才迷迷糊糊地反应过来,这是斯内普难得一见的直接点的善意。
这个念头如有魔力,胃里暖洋洋的热意使得哈利迅速地感到困倦,摘下眼镜沾到枕头他便立刻睡着了。助眠效果好得出奇,哈利一觉无梦睡到敲门声响,窗外已是日上三竿,斯内普叫他起来吃饭时态度很不耐烦,显然已经等了有一会儿。
“我睡了个好觉!我好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哈利高兴地冲对面举起南瓜汁,“你用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方法吗?”
斯内普翻了个白眼。“你想多了——麻烦注意一下礼节,愚蠢的格兰芬多。”
离开旅馆时已经是下午,这个时间正是平安夜前最忙碌的时候,山谷里的居民忙着最后的采购和装饰,路上到处是身上挂着彩灯和圣诞帽的路人,一辆又一辆三轮板车拉着装饰用的圣诞树送到各家各户门口,路边卖苹果的小摊也出奇的多。哈利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走在戈德里克山谷的圣诞小镇里,左看看右摸摸,感到无比的新奇。
“烤火鸡!”哈利指着某个橘黄色的橱窗惊讶道,“看起来好诱人!我有点想念莫莉烤的火鸡了,当然霍格沃茨的也很不赖。”
“如果你选择跟韦斯莱回去,或者现在立刻马上完成最重要的事情回到霍格沃茨,你的美好期望至少能实现一个。”
斯内普现在非常后悔——他就不该听信波特的话,这彻头彻尾是年轻人顽皮的借口,偏偏他还被那双真诚的绿眼睛晃了一下——什么买点伴手礼去看望波特夫妇,说得好像他们真的能用上或吃上似的!
“我想买一些——妈妈喜欢火鸡吗?”
男人回忆几秒。“一般。”
“你喜欢吗?”
“一般。”
“那我少买一点。”哈利自顾自地推门走进火鸡铺,很快拎着袋子出来了,然而他的两只胳膊上都挂满了袋子,笨拙地挤出店门的模样相当滑稽。
“容我好奇,你应该没有忘记自己是个巫师吧?”斯内普鄙夷地观看他收拾大包小包,真心感到不解。现在波特正在尝试把小袋子叠进大袋子里,动作异常熟练。
“当然,不过这样更有购物狂的感觉不是吗?”哈利蹲在地上,仰起脸朝斯内普乐呵一笑,又低下头打包,“这让我想起小时候为圣诞节做准备时,我得帮佩妮姨妈拎袋子,虽然那些东西对于那时候的我来说有点重,但里面会有甜馅饼和圣诞布丁,这天晚上我也可以分到一小份。”
这一番话把斯内普嘴边的毒语打回肚子里,他未曾真正地了解过哈利的童年,从前邓布利多保证这孩子会成长得很好,他以为——至少不应该听起来如此难过。他听不出埋怨或委屈的意思,青年只是在怀念那段日子,人生中那个小男孩还没面对过悬于头顶的生死,也不需要肩负天下大任。
只是为了一份甜馅饼和圣诞布丁……是的,圣诞布丁对孩童而言有着无穷的魅力,丝滑甜腻的口感能让所有困苦在那瞬间都被忘却,无论身处蜘蛛尾巷还是女贞路,亦或是戈德里克山谷。斯内普低头看向装有布丁的纸袋,里面有他的那一份,先前哈利询问的时候他并没有拒绝。
他沉默地朝哈利伸手。哈利不解地歪了下脑袋,接着似乎顿悟了。“谢谢,我自己可以站起来。”年轻人猛地发力,拎着一大堆东西站起身,还轻声地自夸了一句,“嘿!好样的。”
“把你手里的给我。”斯内普示意道。
“啊?啊……哦。”哈利比划了一下,慢吞吞地交出挂在掌上的两个袋子,“有点重。”
“是有点。”斯内普掂量了一下,“所以你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哈利摇头。方才是有的,但现在他不敢再买了,斯内普的反应实在是太奇怪了。
“很好。”斯内普满意地露出微笑,“带路吧,波特,趁你的礼物还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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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墓地里露营显得太过诡异,并且有种不太尊重死者的荒诞感,因此哈利只是取出了一部分甜品和两个拉炮,犹豫之后选择不打开直接放置在墓碑前。天黑之前雪已经停了,太阳的余热不足以融化冰雪,地上留下薄纱般的白雪,墓碑上也盖着薄薄的一层,掩住原本落在上面的灰尘。哈利在石碑上扫了几下,底下的刻字渐渐显露出来。
「最后一个要消灭的敌人是死亡。」
他学赫敏的模样变出一个花环,接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冷意渗透布料迅速爬满全身,好在身旁有人伫立着阻挡了大半冷风。
“嗨,妈妈,爸爸,有一阵子不见了。战争胜利了,我和西弗勒斯来看你们。”
那人的名字比姓氏要更顺口,轻飘飘地从唇齿间滑出来,横亘了二十年的跨度,轻松得无人在意。哈利絮絮叨叨地说起战争和战后的故事,说到一半还拿起自己那份布丁,和专门为父母准备的那份碰了下杯沿,边吃边说不亦乐乎。
“不知道这家店开多久了,我猜应该比我年轻,如果我小时候吃过这样的美味一定是不会忘记的。”
“一岁以内的婴儿不能吃高糖食物。”身后有人淡淡补充道。哈利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方的存在一般,回头招呼一声:“你不尝尝吗?”
“我没有在这种场合饮食的癖好。”
“老古板。”哈利丢下一个词汇,继续和父母单方面畅聊。说了许久,一直说到魁地奇比赛的获胜,哈利差点没刹住车把和斯内普前些日子的针锋相对也说出口,好在旁人的存在足够显眼,他及时止损。
“你要和他们聊聊吗?”哈利把吃空的布丁杯收拾好,起身拍掉裤子上的雪粒,“我忘记买花了,我去买束花回来,你慢慢聊——对了,听说这里闹过鬼,你要小心。”
不等斯内普开口,哈利狡黠地眨眨眼睛,快速穿过墓地的宅门离开教堂。一排排墓碑之间只剩下斯内普一个人,孤零零地伫立在浅蓝色的银毯上,如一座沉默的黑色石像。
“这真是很长的一段时间。”
长久的沉默之后,斯内普说了第一句话。他弯下腰,把一束早已准备好的,挂着露水的百合花放在碑前,鲜花苍白而新鲜得不合时宜,就像哈利根本没预料到会有一束花被斯内普藏得这样好。
“波特——哈利让我和你们说说话。”他瞄了一眼詹姆·波特的名字,改了口,“他像极了你们,鲁莽,自大,急躁;又聪明,勇敢……善良。”
百合花瓣轻轻抖了下,大抵是被风吹的,看起来却像人世外的轻笑。
“他成长得很好,如今已经算是一个大人了,尽管他总是那样幼稚可笑,连好好睡觉都无法做到,我时常好奇救世之星的小命怎会如此坚韧,这男孩能平安活到今天真是不容易……”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垂眸看向自己的左臂,“这都是我的错……”
每一个被救世主之死惊醒的夜里,斯内普总会放任自己短暂沉浸在巨大的悔恨与惶恐之中。他不得不用悲剧来警告自己,用那些受过的伤、爱过的人、不被原谅的过往,支离破碎地刺痛神经,用痛苦来刺激存在的意义。哈利过得好或不好都不是他的喜闻乐见,可他深知血泪的源头是他的错误。
“事到如今,我不敢再祈求你们的原谅,我也不会原谅某些事情——但我保证,只要我还活着,就绝对不会放弃他的生命。我以我的魔法起誓,詹姆·波特,莉莉·伊万斯,我会守护哈利,不管以什么方式,直到永远。”
“以及,我很抱歉。”
“这就是我要说的了。”
哈利抱着鲜花探头探脑,对上斯内普犀利的目光,尴尬一笑,紧接着注意到墓碑前的花束。“你买了花?你怎么不早说,害我多跑一趟!”
他撇着嘴走进来,发现那同样是一束洁白的百合花。“哈,真是有默契。”
“当然,不然岂不是辜负了波特先生的善解人意,嗯?”
哈利装傻地抓了下头发。他确实是故意忘记买花,就是为了中途有理由出去一趟,给斯内普一点私人空间,他敢肯定只要他在场斯内普一个字都憋不出来,事情也如他所料。“聊得开心吗?”
“很遗憾,我对独角戏也没什么兴趣。”斯内普弯下腰,拎起遗留的礼袋,“我想我们的计划就到此为止了。如果你真有那么想念莫莉的晚餐,现在出发还赶得上韦斯莱的平安夜晚宴。”
哈利不敢置信地捏住耳朵大叫起来:“什么——”
“鄙人也不想破坏韦斯莱的氛围,无奈盛情难却啊,亚瑟和莫丽坚持要给我补上一个凤凰社成员的圣诞节,我坚持认为一顿晚餐就足够了。”预料之中的反应,斯内普满意地嘲笑道,“惊喜,不是吗?收起你那不值一个铜纳特的滑稽模样,拿好你的东西,然后抓住我的手臂。”
哈利匆匆回头看了今年的最后一眼父母,轻声说再见。魔法启动了,墓园里空无一人,百合花瓣轻轻摇摆。
END.
作者不重要的碎碎念:
嗨大家,好久不见。真的是好久不见了。
这篇文前后写了非常久,新年第一天开的文档,直到年末才算完整写完。有将近两年的时间没有好好地写SSHP,这两年现生发生了一些变故,心有余而力不足,草稿箱里的文档搁置了很久。我常常想在空闲时间写点什么,繁琐的事情和情绪都让我无从下手,被碎片化的时间更是让我焦虑不已,无法静下心来,索性烦躁地拒绝这一切。等我终于能够歇下来再次打开草稿箱时,对这些文字感到熟悉又茫然。
Snarry对我来说是一对很特别的CP,我嗑这对CP的时间比我动笔的时间要早得多,他们所承载的复杂的情感对我来说相当强烈,我需要在状态足够稳定的时候才能沉浸消化。这两年的遭遇实在有点动荡,终于安定下来的时候恰好碰上HP重映。真是件幸运的事情,让你我都有机会躲进这个魔法世界喘一口气。
然而我有些讶异地发现,在那样多的事情发生之后,我对他们的情感和看法有了些许的变化——当然我依然爱snarry——也因此在复健过程中感到一定程度的困惑和折磨。可是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驱动着我一定要把它写完,这力量是什么或许不得而知,但落下最后一个句号的那一刻我松了一口气,来自两年前甚至更久以前的纯粹的愉悦击中了我。我终于写完了,我终于可以写完它了,那些操蛋的日子该过去了。
说这些倒不是卖惨的意思,不过听起来是有些无病呻吟。我只是很感动能够再次拥有这样的机会,品味Snarry的动人之处,欣赏各样的作品,敲下自己的文字。我高兴得想要欢呼我还活着,而且活得不算糟糕。
当然,太久没有写文导致的断崖式退步肯定让它读起来不那么令人高兴。说实话我有考虑过真的要发这一篇吗?想了许久还是决定要发,主要的原因之一是想劝告我自己是时候回到正常生活了。
无论如何,希望你能在阅读过程中从某个片段收获一点快乐,也希望我能再写下去。无论是写SSHP也好还是其他CP也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和感情总是有令人动容的契机。
祝冬天温暖。
【乔治×你】穷鬼和穷鬼也会惺惺相惜吗
◎应该不会很长,大概就2-3篇
◎OOC算我的
【穷鬼喝酒】
他第一次记住你是因为三年级和弗雷德一起去对角巷准备购买下学年的书。
中途他和弗雷德一起溜进破釜酒吧,正见几个人围着一个小女巫。他以为他们要欺负你,挤进去一看,是酒吧老板从库房提来了一种少有人喝的酒。
乔治看了一眼,一下子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甘普陈年交际酒,以难喝著称。破釜酒吧十八世纪初创立这个品牌以来,都宣称会奖励喝完一品脱这种交际酒的人100加隆,可惜至今为止,没有一人完成这一壮举。
乔治和弗雷德当然也来挑战过,事实上他们才喝了一口就忍不住吐出来了——那简直比癞蛤蟆的鼻涕还难喝。
此刻他......
◎应该不会很长,大概就2-3篇
◎OOC算我的
【穷鬼喝酒】
他第一次记住你是因为三年级和弗雷德一起去对角巷准备购买下学年的书。
中途他和弗雷德一起溜进破釜酒吧,正见几个人围着一个小女巫。他以为他们要欺负你,挤进去一看,是酒吧老板从库房提来了一种少有人喝的酒。
乔治看了一眼,一下子就知道那是什么了。
甘普陈年交际酒,以难喝著称。破釜酒吧十八世纪初创立这个品牌以来,都宣称会奖励喝完一品脱这种交际酒的人100加隆,可惜至今为止,没有一人完成这一壮举。
乔治和弗雷德当然也来挑战过,事实上他们才喝了一口就忍不住吐出来了——那简直比癞蛤蟆的鼻涕还难喝。
此刻他心怀敬佩地看着你捏着鼻子吨吨吨把这五百多毫升的酒一口气灌下了肚,从酒吧老板那里拿了奖金之后双目无神脚下发飘地走了出去。
在路过他时,他还听见你的嘴里念念有词:“太好了,这下总算有钱去买二手课本了,下学年再把这些课本转卖给学弟学妹……”
……
说实话,这是乔治第一次遇见比他和弗雷德更穷的同学,难以置信的同时居然还产生了一丝微妙的优越感。
果然,人和人都是对比出来的。
【穷鬼碰面】
你愣神地看着手里的唯一一支羽毛笔。
“抱歉,你没事吧?”乔治和弗雷德的坩埚炸开,波及到了旁边无辜的你,他之前只是隐约看到旁边可能有个倒霉蛋被牵连,走到近前才发现是你,而你的脸上可能被烫了一下,红了一小片。
“……当然有事,”你抬起头看了一眼来人,又有气无力地低下头,“算了,没事了。”
你本来想讹一下对方,发现却是个和你穷得半斤八两的人。
乔治没听你的话,已经手脚利索地给你收拾好了东西,“走吧,我陪你去医疗翼。”
你垂头耷脑地跟着他走,身上的怨气已经快实质化了。
乔治想了想,还是出言宽慰你,“放心吧,有庞弗雷夫人在,你的脸上不会留疤的。”
你瞥他一眼,叹了口气,“我不是为这个。我只是……”
你欲言又止,最后又叹了口气。
“要不要吃颗糖?”乔治从口袋里摸出几颗糖。
你如同惊弓之鸟,“我可没钱啊!”
乔治无柰:“……不收你钱。我从厨房摸来的。”
“哦,那没事了。”你撕开糖纸放进嘴里,心情也好了不少。
【穷鬼摸头】
“所以……你怎么?”乔治一言难尽地看着你。
他真的很难形容刚踏进猫头鹰棚结果看见你和猫头鹰英勇搏斗你被猫头鹰打得夺路而逃的心情。
你满头猫头鹰的毛,悲愤道,“我就是想拔几根猫头鹰的羽毛做支羽毛笔啊!没想到猫头鹰也会应激阿!怎会如此!”
他伸出手摸了把你的头,像哄小宝宝。你没被人这么摸过头,愣愣地看着乔治,他的头发是火红色的,张扬又美丽,一双眼睛在专注看着你的时候前所未有的动人,脸上的雀斑也有些小性感……
“你看,现在不就有了?”他摊开手掌,露出从你头上薅下来的猫头鹰羽毛,哈哈大笑起来。
“……”你无语地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羽毛。
“啧,”乔治大剌剌地嘲笑你,“你怎么穷得连羽毛笔都没有啊?”
你幽幽地说,“曾经有过,可惜飞来横祸,有人的坩埚炸了,把我的东西也炸坏了……”
乔治难得被噎了一下,“那你怎么不找我赔?”
你露出怜悯的眼神:“算了吧。”
乔治:有被冒犯到。
TBC
双子x你|雷雨夜要靠抱抱过活
◎ Fred & George Weasley|4.5k➕甜向乙女|关于安全感被两个男友拉满的故事
◎ 终于写双子了,有一种重操旧业的感觉。以及祝大家开学快乐,虽然并不快乐。
听着雨水击中窗玻璃的脆响,你靠在他们怀里平稳地喘息,胸脯缓慢起伏着。
滴滴答答的韵律很适合依偎着入眠。
在你快要坠入梦乡之际,一双手将你轻柔地拢进怀里,温热的掌心捂住你的耳朵。
“下一个雷要来咯。”男孩轻声提醒着。
半梦半醒间,你不安地揪住他的睡衣,汗水很快打湿了单薄的布...
◎ Fred & George Weasley|4.5k➕甜向乙女|关于安全感被两个男友拉满的故事
◎ 终于写双子了,有一种重操旧业的感觉。以及祝大家开学快乐,虽然并不快乐。
听着雨水击中窗玻璃的脆响,你靠在他们怀里平稳地喘息,胸脯缓慢起伏着。
滴滴答答的韵律很适合依偎着入眠。
在你快要坠入梦乡之际,一双手将你轻柔地拢进怀里,温热的掌心捂住你的耳朵。
“下一个雷要来咯。”男孩轻声提醒着。
半梦半醒间,你不安地揪住他的睡衣,汗水很快打湿了单薄的布料。
“甜心别害怕。没人能伤害你。”他将你搂得更紧了些,手指一下一下抚摸着你的脸颊。
“我们在呢。我们在呢。”
“我们一直都在。”
-
你害怕雷雨这件事,起初着实让弗雷德和乔治吃了一惊。
他们没有想到,这个有勇气在海格的课上单挑三十只炸尾螺并带头抗议斯内普留太多作业的小姑娘,会被区区雷雨吓到。
就像一只骁勇善战的猫儿害怕老鼠一样。
他们不禁觉得有些荒唐。
“不过是空气和空气在高空振动发出的声音罢了。”
“而且雨点再猛也不会把你吃了。”
“除非隆巴顿把他坩锅里熬的东西整上了大气层。”
“那样的话就连庞弗雷夫人也救不了你。”
“但放假了有他奶奶看着呢。”
“所以我们确定这种意外情况不会发生的甜心。”
你努力读懂预言家日报“天气”一栏上的字体,但弗雷德和乔治在你身后七嘴八舌的声音像钻头一样扰乱了你的思绪。
况且报纸上画的小乌云开始变黑,还淅淅沥沥下起雨,模糊了低端的说明。
你叹了口气,认输般将报纸往身旁一扔。
男友们絮絮叨叨的噪音让你已经没有心思等那一片字迹被晾干恢复原样了。
至少你已经知道今天是个雷雨交加的夜晚。
“我说,你们俩小声点行不行,”你向后靠在了沙发上,疲惫地揉揉双眼,“总是叽叽喳喳的,你们的守护神不是麻雀可真令人意外。”
“至少都是鸟嘛,喜鹊和麻雀也没差多少。”弗雷德笑嘻嘻凑到你身旁,他挑起的嘴角总让你觉得他不怀好意。
“所以,怎么样我的小天气预报员?今晚的风向适不适合航行?”
“噢弗雷德别装了,你根本不知道怎么开船。”乔治朝他扔了个砂糖橘,被弗雷德稳稳接住。
“说得好像你会一样。再说了谁提到船了。”
“至少我握过舵柄。”
“我说的是麻瓜飞机。你摸过麻瓜飞机吗乔吉小宝贝?”弗雷德轻浮的语气听着很欠揍,然而他将小橘子剥好皮塞进你手里。
“你摸过吗?还有,别这么叫我,简直比李的土味情话还恶心。”
......
或许这就是作他俩女朋友的代价。喋喋不休的争执和永远找不完的话题。他们总是能从一件事吵到另一件事上,跳跃的思维倒也颇有观赏的乐趣。
只不过现在的你并没有心情欣赏他们拌嘴。
将小橘子塞进嘴里,你直接瘫在沙发上,一边听着弗雷德调侃李·乔丹令人糟心的搭讪技术,一边疲倦地合上眼睛。
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这么惧怕雷雨天呢。
害怕响声是你最常用的借口。的确如此,一道劈开天际的白光和接踵而至的惊雷已经足够让你双腿发软。
但你知道,所谓的真相远远不止这么简单。
所谓的真相是你一辈子不愿回忆的痛楚。
你将十指攥紧,然后慢慢张开,颤抖的掌心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汗涔涔的。
晚饭过后,你和双胞胎出门遛弯消食,顺便去附近的林子里找地精的老巢玩。
你们玩了很久才在莫丽阿姨越来越响亮的叫喊声中,赶在阴云弥漫到陋居前跑了回来。
等你们换好衣服和鞋,挂钟的指针已经整齐地指向“睡觉”一栏。莫丽阿姨又急匆匆催你们快快上楼睡觉。
因为一屋子人里只有你是未成年,她对你和双子的床位安排极其严苛。
“妈妈!Rachel怕雷声怕得要死,你不能这样!”弗雷德被莫丽推进你隔壁房间时,他用双手紧紧抓住门框抗议着。
“是真的妈妈!”乔治也从屋里伸了个头出来,“甜...我是说Rachel,在一次黑魔法防御术课上,她的博格特变成了一只乌云,然后她差点晕过去了!”
“妈妈你这是虐待!”
“虐待你的儿媳!”
“我们抗议!哎哟!”弗雷德头上被忍无可忍的莫丽来了一下子,他痛苦地向后缩去,撞到了身后的乔治,两个人差点人仰马翻。
“嘿!你小心点行不!”乔治揉着肚子抱怨着。
“好了好了都给我闭嘴!谁再吵就下去通宵收拾厨房!”
莫丽阿姨没好气地吼了一声,效果非凡。
解决了那两个喋喋不休的大喇叭,她随即转向你。
“Rachel,你晚上要是害怕了就大声叫我们,好吗?”
虽然语气很坚定,不难看出听了双胞胎刚刚的一番话,莫丽眼里升起了一丝担忧。
毕竟在与你有关的事上,他们是从不开玩笑的。
不想让她太担心,你决定乖巧地点点头。
莫丽暂且松了一口气,笑着揉了揉你的脸,然后直起身。
“好了,那就都快去睡觉吧。”她像是哄小孩一样,冲你们三个拍了拍手。
“俗话说得好,早睡早安稳。毕竟今晚可不会很清静。”
今晚不会清静。
从你关上房门,摸黑走向床的那刻起,你就意识到了这点。
虽然窗外暂且是风平浪静,你的心跳声却早已响得令你惴惴不安。
胸腔里的共鸣就像是小型的雷声,同样不受你所控,只不过没有预警的闪电,也更加有规律可循罢了。
你小心翼翼爬上床,将柔软的被子紧紧裹在身上,然后靠在身后坚硬冰凉的床板上,闭上眼睛。
雷雨夜是不可能入眠的。
就像过去每一个雨夜那样,你只能等待轰鸣声的到来,等待世界变得喧哗单调又泥泞不堪。
不知道过了多久,你听到窗外翻涌起一阵隆隆声,像是笼中野兽被压抑的咆哮。声音很远,但没有停息,而是连续不断地沸腾着,升温着。野兽已经盯上了你。它只需静静地等着,等待一个掀翻笼盖的时机,然后扑上来将你撕碎。这种蓄势待发的压迫感令你浑身颤抖着,将被子裹得更紧了些,伸出来捂住耳朵的手也沁出湿热的汗水。
紧随而来的就是瓢泼大雨。一开始只有几滴零落地打在窗玻璃上,滴滴答答掷地有声,然而很快就被后继者汹涌的阵势埋没过去。千千万万滴雨水重重拍在玻璃窗上,响得你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
突然间,窗外毫无征兆地亮起一道惨白的光束,瞬间透过半掩的窗帘照亮了屋内的陈设。低矮的桌子,歪斜的衣柜,散落的衣物和发霉的地毯,它们都是原先的模样,只不过被白光泼上了一层冷冰冰的质感。
冷冰冰的,就像那场砸在你身上的倾盆大雨。
呼吸道被记忆刺得突然收缩,你被压得喘不上气来。
潜意识清晰地勾勒出一个雨夜。
倾盆大雨像洪水一样从天上涌来。你僵硬地立在街角,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刺骨的寒冷穿透肌肤。四周是蒙蒙一片黑,你无路可逃。
在你身前是一片废墟。一栋房屋的残骸。刚刚被炸塌的房子,还在雨雾中冒着黑烟。
你呆滞地看着黑夜中模糊的砖瓦碎块,堆叠起的一个小小的山坡。
像个墓碑般,下面压着你的父亲和母亲。
你记得,同样是一道闪电般的光,只不过是扎眼的阴森的绿。
你记得,爸爸妈妈把你一把推出门,慌张地让你快跑。
你记得,掀开斗篷后,面具下那张枯朽卑劣的脸庞,那抹荒淫的不耻的奸笑。
你记得,你清楚地记得,他的魔杖尖直直对准你,然后是彻骨的痛楚,自己鬼魅般的惨叫在隆隆雷声中回响着,一时间你的耳中嗡鸣,所闻皆是雷声大作和自己尖锐的哀嚎。
“杀了我...杀了我!!!”在魔咒失效的间隙,你像发疯般朝男人喊叫着,就像阿兹卡班里的囚犯那样失去了理智,“你不就是一条喜欢杀戮的疯狗吗!!那还不快点杀了我,就像你杀了我爸爸妈妈那样!!”
“杀了你?”男人对你的激将法不为所动,只是咧开嘴角,露出一口惨白的牙,“这可不是我奉旨来做的。我奉旨要做的,是这个。”
魔杖顶端轻轻挑开你脸颊上湿乎乎的黑发,露出女孩精疲力竭的空洞面容,冰凉的端点抵在她泥泞的眉心。
又一个惊雷炸响,你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大张的嘴角流出鲜血,嗓子已经因为先前的嘶喊失去了声音。
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求求你...太疼了...杀了我吧。
杀了我...杀了我...
好疼啊...
闪电再一次照亮房间时,弗雷德和乔治一把将门甩开冲了进来。
“Rachel!”少年的声音里是你从没听见过的焦急。
他们不顾半开的大门,直接火急火燎地冲到你床边。弗雷德将匍匐在床上发抖的你抱起,紧紧搂在怀里。
“不怕Rachel,我和乔治在呢,不怕了。”他在你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按住你后脑勺的手也有些颤抖。
你靠在他怀里,脑袋因为刚才恍如临境的回忆呆滞着,反复回味着那些不可饶恕咒所带来的痛苦。就像无形的小刀那样,一刀刀割在心上。
“Rachel,Rachel你没事吧?”乔治贴得离你很近,他抬起你的左手用力握住。那股被包裹住的暖意像是用力一击,将快要溺毙在记忆潭水中的你一把拉起。
你深深吸了一口气,从弗雷德身上挪开,惊慌的双眼看着他同样紧张的面容。
“Rachel,不管你刚刚在害怕什么,现在一切都好了,我和乔治在呢,不怕。”他坚定的语气如同一个坚固的屏障,你能感到心里的颤栗和恐惧慢慢消退着。
“弗雷德...”他的名字脱口而出的瞬间,你哭着再次扑进他怀里,双臂绕在他颈边。
“嘿,嘿,甜心,好了好了,有我们在呢,不怕不怕。”他用手上下抚摸着你的背脊。透过睡衣布料,他意识到你的后背已经被汗水完全浸湿了。
他抬头看向一旁满脸担忧的乔治。
看来他们的小姑娘是真的很怕很怕雷雨。
“Rachel,你的衣服湿透了,”乔治轻声开口,“去换一件吧,会感冒的。”
你只是倔强地摇了摇头,将弗雷德抱得更紧了些,眼泪依旧吧嗒吧嗒往下掉。
“Rachel...”乔治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将自己的睡衣脱下,披在你身上,接着重新坐下。
然后他们就这么坐着,给你时间哭泣,一边听你抽抽嗒嗒,一边用轻柔的言语和零星的吻安慰你。以及从未断开的拥抱,让你有个肩膀好靠着。
你哭了很久很久。他们也坐了很久很久。他们一定很困了,却没人提出想要睡觉。
毕竟,在弗雷德和乔治看来,是他们没负好责任,把你一个人扔在了房间里,让一向内敛乖巧的小猫儿受了惊,哭得这么惨,这么凶。
他们不知道雷雨天怎么能让你怕成这个样子,究竟是哪个雷太响了,又或是哪道闪电把你从梦中惊醒,还是背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
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弗雷德和乔治无力回天。他们能做的就是从此刻开始接手,把你搂进臂弯,告诉你一切都好,然后用温暖的体温和热烈的爱意填补你的伤痕。
不知道过了多久,你抽噎的声响渐渐平息,只会时不时吸吸鼻子。弗雷德依旧拍着你的背,让你贴在他的胸口,听他胸腔里的共鸣。
咚,咚,咚,咚。
坚定且平静,好像是一阵超脱了言语的安慰。
不急,不怕,你慢慢来,我们等你。
“不怕了Rachel,有我们在,没人能伤害你。”弗雷德低下头,吻了吻你通红的耳朵尖。
你翕合着眼皮,手指顺着他睡衣上的纽扣幼稚地勾划着。
“事实上,以后也没人能够伤害到你了。”乔治前倾着身子,在你侧颈留下深深一吻,逗得你有些发痒。
“因为我们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从现在开始一直陪着你。”
“而且就算妈妈来了也没办法让我们分房睡。”
“吹牛吧乔吉,今天被打的是我,明天被揍的就是你了。”弗雷德嘟囔了一句,手指依然轻轻梳理着你的黑发。
“你..”
“唔..”知道他俩又要开始无休止的争论,你不满地哼唧了一声,于是乔治识趣地合上了嘴巴,只是拳头在空中不满地挥了几下。他决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至于哭到现在早已憔悴不堪的你,身上的睡衣也在小火炉般的两人身旁慢慢被烘干。你贴着弗雷德,鼻子抽抽嗒嗒,这才注意到他衣服上有一股淡淡的太妃糖香味。想到他们在对角巷上那家热闹忙碌的小店,门铃清脆地叮当作响,以及扑面而来香甜的魔药和软糖气息,你更是安心了不少,绷紧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软绵绵像一只初生的小猫崽,蜷缩在弗雷德怀里。
刚放松下来,你就感到疲惫如潮水般侵袭而来。你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困...”你用气音呢喃了一句。
弗雷德和乔治迅速将你抱到床上躺好,接着一左一右靠在你身旁。
单人床挤下三个人着实有一些太窄,他俩几乎紧紧贴着你,不过这样也好。弗雷德和乔治平稳呼吸的胸口一起一伏,周围的空气很快就被捂得微微发热。
“睡吧甜心。我们在这儿陪着你。”乔治将被子拽上来,盖住你裸露在外的脖颈。
睡吧,安心地睡吧。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担惊受怕了。
你迷迷糊糊环住乔治的身体,将脸埋进他温热的肌肤,嗅着他身上沐浴露的清香。
然后第一次,安心地让雨声缓缓流入耳朵,让它占据你的理智,将你推入梦乡。
ℰ𝓃𝒹.
【斯内普x你】夏日序曲
又名老蝙蝠追妻记(
summary:斯内普重生回了小时候。上一世你从年幼相识开始陪伴他多年,和他一样成为间谍在背后无声帮助他保护他,历尽艰辛和折磨。一开始他的眼里只有莉莉,但后来慢慢地爱上了你,可惜没等到说出爱意的那天你便死在了霍格沃兹保卫战,死在了他面前。重来一世,他决定挽回这一切。
可以看作这篇 的if线,有一些对应伏笔,两篇结合起来观感更好。无伏轻松向,以及一些直球专克口是心非
“你”=埃尔丽斯·李
0.
被纳吉尼咬伤后,毒素顺着血管蔓延到身体的每个角落,斯内普清晰地感受到生命在流逝。眼前逐渐发黑,哈利哭喊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遥远,斯内普...
又名老蝙蝠追妻记(
summary:斯内普重生回了小时候。上一世你从年幼相识开始陪伴他多年,和他一样成为间谍在背后无声帮助他保护他,历尽艰辛和折磨。一开始他的眼里只有莉莉,但后来慢慢地爱上了你,可惜没等到说出爱意的那天你便死在了霍格沃兹保卫战,死在了他面前。重来一世,他决定挽回这一切。
可以看作这篇 的if线,有一些对应伏笔,两篇结合起来观感更好。无伏轻松向,以及一些直球专克口是心非
“你”=埃尔丽斯·李
0.
被纳吉尼咬伤后,毒素顺着血管蔓延到身体的每个角落,斯内普清晰地感受到生命在流逝。眼前逐渐发黑,哈利哭喊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遥远,斯内普终于支撑不住,闭上了沉重的眼睛。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他在一片虚无里看到了你。
1.
“啊!”
仿佛溺水之人猛地破开水面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斯内普从梦中骤然惊醒,仓惶四顾发现自己正在前往霍格沃兹的列车上。
他不知所措,浑身冒冷汗,像破败的风箱一样剧烈喘息着。
“西弗,西弗?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他僵硬地转过头,一下子对上了你的眼睛——
琥珀色,一如记忆里的那般温和而熟悉。
是的,他重生了,而且重生在了十一岁入学前的火车上。
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的斯内普瞬间被巨大的欣喜所淹没——
他竟然被赐予了重来一次的机会,让他能弥补对你那生命无法承受之重的亏欠,也让他能逆转前世无比惨痛的苦果!仁慈的梅林啊!
他几乎要流出泪来,手握成拳直到掌心传来尖锐的刺痛才把狂乱的心跳和紧紧拥抱你的冲动按压下去。
斯内普的反常同样引起了莉莉的注意,她也投来关切的目光。
视线交汇。
只是这一次,早已死寂多年的心湖没有因为那双碧绿漂亮的眼睛泛起一丝波澜,而是你的注视,让平静的水面掀起了滔天巨浪。
“没什么,只是梦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斯内普冷静下来,声音恢复如常。
他敛了敛神色,不着痕迹地把情绪都藏进了深不见底的眼眸里。
或许是在梦里他的爸爸又打他了?你将信将疑,张了张嘴还想再追问,又想到他对你一直有点不耐烦,最后还是放弃了,转而和莉莉继续聊起未来的学校生活。
说起霍格沃兹,就绕不开想进哪个学院的话题。你们讨论得热火朝天,斯内普望着窗外一边梳理内心无比杂乱的思绪,一边时不时搭两句腔。
“我还没想好呢,但我想和你们一个学院!”你眼睛亮晶晶地说。
在斯内普回答“最好是进斯莱特林”时,你们的对话终于引起了同包厢两个男孩的注意。
其中那个头发乱糟糟的男孩意有所指的阴阳怪气,跟坐他对面看起来像贵族公子的男孩内涵你们刚刚说过的话。像是故意的,丝毫不避讳你们。
斯内普轻蔑地发出一声冷哼——和前世一模一样,是詹姆波特和小天狼星布莱克。
这样的回应被詹姆视为挑衅,詹姆愤怒地转过头,而斯内普压根没把他放眼里,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对他想进格兰芬多抱以“肌肉发达头脑萎缩”的评价。
“那么你希望去哪儿?看样子你两样都不发达,难道说…是赫奇帕奇?”小天狼星看不惯兄弟吃瘪,不客气地插嘴。
詹姆闻声大笑起来。你讨厌他们这副出言不逊的顽劣模样,正要警告他们,却被突然沉下脸的斯内普和同样感到冒犯的莉莉拉走了。
“走吧,埃尔丽斯,别和这两个巨怪计较,我们另找包厢。”
包厢门关上时,你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很大声的“鼻涕精”。他们在骂斯内普,你终究没忍住,回头狠狠地瞪了两个讨厌鬼。
2.
可惜梅林并没有听到你这个小巫师的愿望。分院仪式上,你们三个被分到了不同的学院。
莉莉和詹姆小天狼星一样被分到了格兰芬多,斯内普在斯莱特林,而你…
你刚一坐下分院帽就激动地喊出了赫奇帕奇,差点没把你耳朵震聋。
你闷闷不乐地往斯内普和莉莉的方向分别看了一眼,前者给了你一个安抚性的眼神,但又因为他平时对你太过冷淡,而被你误解成了别的意思。
你曾在孤儿院因为格格不入的东方血统和黑色头发被其他孩子排挤,初入陌生环境难免有些惴惴不安。
可出乎你意料的是,赫奇帕奇的同学们非常欢迎你的到来。他们没有像孤儿院的讨厌鬼一样说你黑色头发是不幸的象征,也没有因为你的亚裔面孔而孤立你,反而对你展现了极大的友善和热情。
你很快就喜欢上了赫奇帕奇,但心里还是有些郁闷。
分院仪式结束之后就是开学宴,接着便是循规蹈矩的学习生活。直到第三天赫奇帕奇和斯莱特林的同一节魔法史课,你才终于有了和斯内普交流的机会。
斯内普在教室的角落里找到你,很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你身边。宾斯教授在讲台上口若悬河,你心不在焉地记笔记,十分纠结地盘算着事情,如坐针毡。
坐在一旁的斯内普余光关注着你,见你抓耳挠腮像是有话要说,心里忍俊不禁,嘴上却还是那么损:
“我亲爱的埃尔丽斯,是凳子出了什么问题吗?我想你可以举手向宾斯教授报告你的凳子上有钉子,他会原谅你的。”
如果在以前,你会对他惯常的嘲讽不以为意;然而固有思维让斯内普忘记了彼时的你不过是个才十一岁的小姑娘。
他的话显然伤到了你,只见你咬了咬唇,垂下眼眸,看上去有些委屈:“抱歉西弗…我打扰到你了吗?”
斯内普愣住了。
你接着说:“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想问,你是不是…不喜欢赫奇帕奇?”
“什么?”他下意识追问。
“因为在列车上,布莱克说你会进赫奇帕奇的时候,你明显变得很不高兴。分院仪式时你也是这样,所以我猜…你是不是不喜欢赫奇帕奇,而我却在赫奇帕奇…”
你越说声音越小,可斯内普却听得清清楚楚。梅林的,他在心里暗骂。懊恼自己在列车上光顾着和那两个蠢货呛声,没能照顾到你的情绪。
上辈子的你也是赫奇帕奇。在校成绩优异,毕业后加入凤凰社对抗伏地魔,又为了暗中保护斯内普而成为食死徒间谍,帮他扫清了无数障碍,也拯救了许多人,哪怕是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你忠诚又坚韧,终其一生都在履行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
所以,他怎么会不喜欢赫奇帕奇呢?
看着眼前小心翼翼的女孩,斯内普只觉得心里软了一大片,像被浇了捧柠檬汁,又酸又涩。哪怕他现在是孩子模样,但心思总是没法从沧桑的大人中转变过来。
他已经太久没有见过小时候的你了,忘记了自己年幼对你并不算多好,忘记了该怎样与你相处,也忘记了常年在孤儿院生活的你也是如此敏感的一个小孩子。
想到这里,斯内普的心更软了。他没有回答你的问题,而是轻声问:“那你呢?埃尔丽斯,你喜欢赫奇帕奇吗?”
你点点头:“当然喜欢啊。”
“为什么喜欢?”
“因为同学们都对我很好,从来不会嘲笑我,也不会故意捉弄我。他们给了我很多帮助,让我觉得很温暖。”你想了想,很认真地解释道。
“那么我也喜欢赫奇帕奇。”斯内普注视着你的眼睛说。
你脑筋没转过来,一时没有理解。
“为什么?”
“因为你在,埃尔。”
3.
斯内普没有忘记你听了他的话后瞬间通红的脸颊,不过这也让他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
自从进入霍格沃兹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要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邓布利多,但邓布利多自那天开学宴之后就没出现过,麦格教授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在开学第三个星期邓布利多终于出现在学校里时,斯内普心急如焚地敲开校长室的门,谈话的结果却让人瞠目结舌——
“嗯?伏地魔…?”邓布利多眨了眨眼睛。
在斯内普期盼他能说点什么的时候,他缓缓来了一句——
“Who?”
斯内普完全没料到这个反应,心想这老蜜蜂是不是糊涂了,急得要把自己的记忆给邓布利多看,而邓布利多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时候似的补充道:
“哦!西弗勒斯,我想我并不认识什么伏地魔,但是你说得汤姆里德尔倒是确有其人。”
“他是斯莱特林的学生,已经毕业很多年了。目前在对角巷开着一家刺青店,他们店里的骷髅蛇图案最出名,很多巫师慕名前去呢…”
“嗯?你说凤凰社?那是只有一小部分巫师才知道的美食鉴赏组织,我们经常在一起讨论一些甜甜的东西…”
邓布利多小声嘟哝“你怎么会知道这个…”
巨大的信息让斯内普措手不及,他正要说点什么,一个男人不知从哪忽然冒出来,站在邓布利多身后面色不善地盯着斯内普:
“哪来的小孩儿?”
随即他目光又转向了邓布利多:“快到睡觉时间了,邓布利多,你该休息了!”
邓布利多略带歉意地看了一眼斯内普,然后下一秒斯内普就出现在了校长室外。
梅林的臭袜子。斯内普翻了个白眼。
4.
圣诞节假期,斯内普特意去了一趟对角巷确认,结果竟然如邓布利多所言。汤姆里德尔甚至招呼他进来看看,虽然如今的他长着鼻子,但仍让斯内普感到一阵恶寒,一秒不愿多待就走了。
斯内普恍惚地走在街上,慢慢消化这个世界不存在伏地魔的事实。尽管还是有点难以置信,但不得不承认这是好事。
转悠到丽痕书店,他凭着记忆买了一本印象里你爱看的麻瓜书籍,准备送给你当做圣诞礼物。
斯内普把特意包扎好的书本递到你手中时,他看到你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你高高举起那本诗集,简直爱不释手。
“梅林啊!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本书好久了?谢谢你,西弗!”
难言的喜悦在斯内普心中蔓延开来,是吃糖果也无法带来的那种甜蜜。
而他收到来自你的礼物则是一束洋桔梗,带着淡淡的芬芳,是他喜欢的那种馥郁而不浓烈的香味。
说实话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送给斯内普洋桔梗,只是在想送什么礼物的时候,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并且你的直觉告诉你,他会喜欢的。
你因为无处可去,圣诞节只能待在学校,而曾经斯内普留校是因为不想回到那个家,现在他留下来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莉莉回家去了,你和斯内普在黑湖边散步时很不巧地碰上了詹姆——现在应该叫掠夺者一行人了。
自从在列车结下梁子后,你们在学校里碰见也依旧火星四溅。詹姆似乎对莉莉不太一样,有她在的时候还有所收敛,而莉莉不在场的时候则更加变本加厉。
斯内普重活一遭早就不想和他们计较,但又看不惯詹姆和小天狼星自大狂妄的样子,而且现在是他的实力压制,所以没有丝毫退让。比起针锋相对,更像是捕食者逗弄猎物。
“哟,鼻涕精,莉莉终于忍受不了你的头油味决定圣诞节抛下你了吗?”詹姆口出狂言。
小天狼星十分配合地大笑起来:
“要我说你真该洗洗你那头肮脏的头发!”
斯内普刚要开口,却见你先一步挡在了他面前愤怒地瞪着挑衅二人组:
“不许你们这么说西弗勒斯!”
“这位小姐,我们和鼻涕精的恩怨与你无关,如果不想被连累就离他远一点。”看你是女孩子,小天狼星故作礼貌地说。
你还是坚定地寸步不动,甚至掏出了魔杖:“难道格兰芬多的勇敢就是这样被用来欺负同学的吗?”
提到格兰芬多,你的话惹恼了詹姆。他不耐烦地对斯内普说:“有点担当鼻涕精,我可不知道你柔弱到要靠女生来保护。”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就在即将点燃的时候,远处忽然出现了似乎是麦格教授的身影正在往这边走来。如果被她看到肯定是要扣分了,卢平见双方僵持不下急忙打圆场,斯内普也按下你拿魔杖的手,一场危机就这样仓促地化解了。
“鼻涕精,我们之间没完!”詹姆愤恨地丢下一句话招呼好兄弟们离开。
然而就在他走没两步的时候腿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吃屎。气得他大骂梅林,眼镜都气歪了。
斯内普嘴角微微上扬,看上去心情不错。你很不解,为什么他被人这样冒犯却不生气呢?
这样想着,你也问了出来。又一次,斯内普用问句回答了你的问题:
“为什么我被人冒犯你会如此生气呢,埃尔?他们根本不值得生气。”
“因为我们是朋友!”你理所当然地说“我怎么可能看你被欺负袖手旁观啊!”
接着,你像是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自己黑色的头发,它们因此而变得有些乱糟糟的——
“而且,我不喜欢他们这么说你的头发,西弗,很不喜欢。”
“你知道吗?我曾经很讨厌我的黑发,因为孤儿院那些讨厌鬼说黑色会带来瘟疫,他们喊我怪胎,叫我老鼠。它让我如此格格不入,处处受人欺负…”你对上斯内普探究的目光,又不自然地错开视线。
“但我后来却没那么讨厌了。你知道为什么吗,西弗?”
说到这里,你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自己有些激动的情绪,替斯内普回答了这个问题:
“因为我遇到了你,同样有着黑发的你。并且我们也成为了朋友…”
“所以我不能忍受他们这么说你。”
5.
斯内普意识到,前世他真的错过了太多关于你点滴的小事。他从来不知道你的这些想法,因为他的冷淡,你也不曾对他说起过。直到这辈子他主动靠近你,才发现你的灵魂远比他想的要更丰满。
原来,他其实稍微往你走一步,就可以触碰到你。
只需要那么简单。可惜他满心都是那双碧绿的眼睛,上辈子竟然临终了才明白。
他想起当年和你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你应该是受欺负了,一个人躲在树下偷偷哭,眼眶通红,深棕色的眼睛像是被水浸泡过的琥珀,剔透又澄澈。
当时的他只觉得这个女孩哭得乱七八糟,你们对视了好久,没想到是你先开了口。他原先还不想搭理你,愣是被你软磨硬泡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记忆里的小姑娘笑起来,对他说:“我叫埃尔丽斯·李!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斯内普忽然很后悔为什么梅林没让他重生在你们遇见之前,这样他就可以先你一步向你伸出手,对你说:“我叫西弗勒斯·斯内普,可以和你成为朋友吗?”
他会的,梅林知道,他一定会的。
6.
斯内普本来就是魔药天才,曾经的魔药大师一朝重生,实力只会有增无减。斯拉格霍恩给他的成绩是O,是因为霍格沃兹的最高等级只有O。
莉莉的魔药天赋也极高,和斯内普两个人就是斯拉格霍恩教授魔药课上最最突出的两个学生。
而你和他俩一比就显得相形见拙,过于平庸了。明明都是按步骤来的,别人得到了一锅清澈的液体,你得到了一锅不可名状。斯拉格霍恩教授都不想多看你锅里的东西一眼,更别说对你青睐有加了。
但你始终不肯服输,做不好的药剂你炸了无数个坩埚也要把它做出来,费劲千辛万苦才堪堪得到了“A”,转眼一看斯内普和莉莉已经讨论上六年级的魔药内容了。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不可逾越的鸿沟,这不是你通宵拼命就能赶上的。
莉莉总是有很多魔药问题向斯内普请教,而斯内普学识渊博,无论多么刁钻的问题都能完美给出答案。一来二去两人头凑在一起讨论的场景也成了图书馆的家常便饭。
你完全插不上话,对此也丝毫不感兴趣。他们在讨论学习,你就坐在一边专心看麻瓜书籍,然后把喜欢的诗词句子摘抄到笔记本上。
又过了一段时间,斯内普和莉莉被斯拉格霍恩教授邀请加入了他创办的鼻涕虫俱乐部——只有精英们才能加入。
你说不上忌妒,毕竟这是情理之中,但还是免不了心里有些不平衡。三个人的相处时间少了,即使走在一起他们仍然会顾及着你时不时和你说话,可给你的感觉始终是不一样的。
尤其是那次圣诞节冲突之后,掠夺者把你也算进了敌对范围。詹姆和小天狼星逮着你落单的时候便会跳出来碍眼——
“哎呀,这里有只小獾孤单一个人呢。”詹姆阴阳怪气地说。
你警惕地盯着他“你又想干什么?”
“我们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句,小姐。”小天狼星嬉皮笑脸地欠了欠身,你仿佛都能听到他肚子里坏水的晃荡声。
“你天天和他们走得那么近,不会看不出来鼻涕精喜欢莉莉吧?如果我是你,才不会自讨没趣地贴上去,识相点的就退出吧!”
见你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詹姆和小天狼星脸上露出胜利者得意的微笑。然而下一秒,他们就被倒挂在了空中——
“倒挂金钟!”斯内普教你的咒语终于派上了用场。
“你追不到莉莉就来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等莉莉什么时候愿意搭理你你再来说这话吧!”
你说完又给了他们一人一拳,头也不回地走了。
7.
西弗喜欢莉莉吗?小天狼星的话让你陷入沉思。
或许吧,天才之间的惺惺相惜让他们总是有很多共同话题。有时在图书馆,你偶然从厚重的书中抬头看到他们讨论得火热,虽然心里不想承认,但他们确实很般配。
美丽热烈的格兰芬多和天赋异禀的斯莱特林走在一起,不可避免地吸引人们的注意。而只有你是三个人中最不起眼的赫奇帕奇,奋力追赶也很难跟上他们的脚步,慢慢被落在了身后。
被莉莉吸引的当然不止詹姆一个人,而斯内普眼高于顶的高傲态度也招来了很多人的仇视。那些人嫉恨斯内普,考试又考不过他,所以恨屋及乌,把一部分战火牵引到了你头上。
无辜的赫奇帕奇听了太多关于自己是“跟屁虫”的不友善言论,但你从不放心上。他们巴不得看你陷入泥潭,你才不会如他们所愿自怨自艾。
你也有自己的兴趣爱好,不和斯内普莉莉待在一起的时候,你会更多地做自己的事情。
比如和同学在魁地奇球场上肆意驰骋痛快来一场比赛,比如——
赫奇帕奇也有一两个和你一样热爱文学的小巫师,你们经常凑在一起谈天说地,后来他们又拉来了自己拉文克劳的朋友。时间一长知道的人多了,你们的小圈子也壮大起来。
一不做二不休,你顺势创办了麻瓜文学社。邓布利多很支持你,特意给你批准了一间小教室供你们活动,时不时还过来听听讨论会,乐呵呵地坐在一旁。
你们坐成一圈,围着文学的篝火畅所欲言,有时探讨关于爱和生命的宏大议题,有时颂读自己喜欢的诗篇。你们热情地欢迎前来的每一个人,不管是什么血统,从来不搞任何歧视。
出乎意料的是,斯内普不仅会去看你的每一场魁地奇比赛,甚至向来不屑于麻瓜的他在知道麻瓜文学社后,竟然第一时间要求成为社员,每周的讨论会他都会来,从不缺席。
他沉默地坐在你身边,不参与你们的讨论,只是安静地看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你,眼神柔和,像是要把你垂眸专注的模样刻进灵魂里。
上一世某个闲散的午后,斯内普被莉莉拉来凑热闹。你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正在踱着步,阳光为你勾勒出淡淡的金边,在飘浮的细小尘埃之中,连发丝都发着光,声音一如现在这般温柔而缓慢。
那时候的斯内普还不知道,这样稀疏平常的一幕会在他记忆中存在那么久,直到历尽岁月无情地洗礼,也依然熠熠生辉。
你曾经诵过的诗,被他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默念,早已倒背如流。只可惜后来他身处无边的黑暗与绝望之中,无论重复多少遍,那样在阳光下的好时光再也不会回来了。
于是在一个同样美好晴朗的某天,斯内普破天荒地没有再沉默。他凝望着你琥珀色的眼睛,听着记忆里你的声音,念出了那首诗,和曾经让他痛彻心扉的那句: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因为现在是黑夜呀。”
这是你最喜欢的麻瓜诗人泰戈尔的那篇《渡口》
你从来不知道斯内普除了魔药,还对麻瓜文学感兴趣。他看起来对这首诗相当熟悉,完全是空口背诵出来的。
讨论会结束后,你们一起并肩而行,你兴奋地问他怎么会知道这首诗呢?斯内普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因为你说过的,埃尔。”
“嗯?我说过吗?”你很疑惑“我怎么不记得了。”
“可是我记得。”斯内普轻声说,像是迟来了很久的回音。
你当然说过,埃尔。
在距离现在很遥远很遥远的曾经。
7.
随着学习内容的加深,本就高深的魔药学变得越来越难。曾经你废寝忘食还可以偶尔拿一两个“E”,现在就算天天泡在图书馆,拿“A”都有点悬,你连麻瓜文学书也没时间看了。
就在你对着魔药笔记唉声叹气时,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视野里。斯内普简单扫了一眼整页文字,一下就指出了错误。
“这里应该是浸泡而不是熬煮,以及还需要高温加热三十秒后顺时针搅拌…埃尔丽斯,你的笔记真的漏洞百出,如果你不想你的坩埚里出现微妙的物体,我还是建议你尽快修改。”
苍白的指尖在纸张上点了点,不容置喙。你忙不迭地把错误内容修改成他斯内普所说的,自知理亏地收下他对你笔记的批评。
在把你的笔记拿过来翻看一遍之后,斯内普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虽然多年的教学经验让他见过太多惨不忍睹的作业,但面对一份纰漏如此明显的笔记,他还是很难做到完全冷静。
如果要把每处错误都修改过来的话,又是一个耗时的大工程,斯内普索性把自己的笔记借给了你。
“我想,直到考试结束你可能都要牺牲周末讨论会的时间了,埃尔丽斯。”
“怎么了?”你有些蔫了似的趴在桌上,斯内普瞥了你一眼,带着天才对傻瓜的居高临下。
“我有一间魔药室的使用权,通常周末都会在那里。如果埃尔丽斯小姐不想期末考试得到一个‘P’的话,希望她百忙之中能抽出点时间来关注一下她可怜的魔药学。”
言外之意就是要帮你补课。你一下子从水深火热之中被解救出来,忍不住感激涕零:
“真的吗!你要帮我补习吗,西弗?”
“我可没说…”斯内普小声嘟哝了一句。
你没有听清也没管他的口是心非,仍然兴致高涨:“我一定会去的!”
“好吧…希望你能遵守约定。”斯内普干咳了一声。
看你刚刚无精打采的样子,他原本还以为你不愿意呢。
8.
或许,西弗也没那么喜欢莉莉。
你有些晕晕乎乎地想,感觉脸颊在发烫。
在你又一次失败后,斯内普实在看不下去你的操作,终于决定亲自上阵。他站在你身后,骨节分明的手拿着银色短刀示范给你看瞌睡豆究竟应该怎么处理。
不知什么时候起,记忆里这个瘦弱的男孩已经长得比你高多了,这样的姿势就好像把你环在了臂弯里。鼻尖萦绕着斯内普身上苦涩的药草香,整个人都被他的气息包围。
斯内普似乎没意识到你们有多暧昧,认真地跟你说着注意事项,黑色的发丝遮住了他深邃的眼眸,只留下高挺的鼻梁。
你看得有些出神,连斯内普问你问题都忘了回答。少年用刀柄轻敲了一下你的脑门,你吃痛地捂住额头。
虽然面色不耐,但他还是仔细地把每个注意点都事无巨细地告诉了你。
你感觉魔药室狭小的空间里温度在不断攀升,坩埚冒出的热气蒸得脸颊滚烫。心脏也那么不听话,时而快得要跳出胸腔,时而又慢得让你窒息。
他和你是如此的亲密。
你忍不住又想起了掠夺者挑衅的话语。
西弗或许…没他们说的那么喜欢莉莉。
但你,却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他。
在很久以前。
9.
意识到这一点,面对詹姆等人的找茬你就更加不耐烦了——难道他不清楚即使你远离了斯内普和莉莉,也只会让他俩越走越近吗?
最后反而是你们两个两败俱伤,什么也得不到。
更何况你和莉莉斯内普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你也不想远离你的朋友们。
所以在一天赫奇帕奇对战格兰芬多的魁地奇训练赛上,作为追球手的你被詹姆狠狠针对后,比赛结束你头一次喊住了他:
“喂!波特,我们聊聊!”
詹姆诧异地转过头,不屑地挑了挑眉:“我们能聊什么?如果是你要认输的话,我倒是十分乐意和你聊。”
你懒得和他废话,翻了个白眼直奔主题:“我认为我们完全不应该敌对,而是结盟!”
“这位赫奇帕奇小姐,我不确定你的脑子还是正常的。”小天狼星插嘴道。
“听我说,格兰芬多们。你们挑拨我和斯内普莉莉的关系,并不会因此得到莉莉的注意,只会给她和西弗更多相处的机会。詹姆,你根本不会离莉莉更近,反而是在把她推远!”
对待掠夺者,就要用掠夺者的思维。你巧妙地把你和詹姆矛盾的重点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你真的没有想过这个吗,波特?难道你和我天天水火不容,目的就是为了得到这个?”
詹姆仔细思考了一下你说的话,一拍脑袋寻思,对啊!他绞尽脑汁吸引莉莉的目光,结果忙到最后便宜了鼻涕精,那他天天费劲巴哈地找麻烦是为了什么?!
你见詹姆眼神松动,对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耳朵凑过来,接着小声谋划道:
“这样,我们做笔交易。我帮你追莉莉,你们也别再找我们麻烦,怎么样?”
“你知道的,一向是女孩子才更懂女孩子…”
詹姆权衡了一下,显然他得到的更多,而且几乎没花费什么代价,立刻答应了你的条件。
双方长达两三年的战争就此握手言和,小天狼星还有点不敢相信——
“嘿!詹姆,你就这么轻易地相信她了?她和鼻涕精关系那么好,指不定是故意来整我们的!”
“哦对了,还有一个条件——”你瞪了小天狼星一眼,不满地补充“不许叫西弗勒斯鼻涕精!”
“至于是真是假我会用行动证明,梅林在上,希望你们也能信守承诺。”
说完,你头也不回地走了。身后传来小天狼星对詹姆不死心的质问,和詹姆吵嚷的回答——
“是的,是的,我知道。可是她说她帮我追莉莉啊!那可是莉莉啊!!”
10.
斯内普注意到你最近和掠夺者走得很近,连你口中的“波特”都慢慢变成了“詹姆”。而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你们见面就掐架,对你们现在关系的缓和一无所知。
你也不曾对他说起过。
即使你们一起熬魔药时靠得那样近,你的身上都沾染了和他一样的苦涩药草味。可斯内普却觉得你们的心始终隔着什么东西。
上辈子斯内普只知道你一直默默爱着他,在身后陪伴他,却不知你的感情从何时而起。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还是说重来一世有些东西随着他的改变也悄然改变了?
不同于和莉莉决裂时那般汹涌的痛苦,斯内普尝到了莫名被你疏远的苦涩。这样微妙的情绪无法言说,像一根针不轻不重地扎在心上,不那么痛,却让人无法忽视,只能自己慢慢消化。
斯内普想起了前世你在他和莉莉身边默默倾听的情景。彼时的他只顾着和莉莉说话,却忽视了你渐渐被甩在身后。
你当时是怎么样的心情呢?
这样的感受…你曾经是否也被所它折磨呢?斯内普每念及此,心里都泛起层层叠叠的波浪。
重来一世,他早已不再胆怯。只是之前他总是怕太心急反而会适得其反,所以一直都顺其自然,偶尔加以干涉。
现在看来,或许要将一些事情提上日程了。他不能任由自己等待,他的犹豫曾让他错过了太多太多,他不会再站在原地无动于衷等待你的靠近。
然而还没等斯内普采取行动,莉莉先找上了他。
机敏聪慧的格兰芬多早就看出斯内普的心思,由此断定他喜欢你。她也注意到你们最近有些不对劲,决定帮斯内普一把。
对此斯内普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反而建议她多和波特接触,让满心激动前来帮好朋友出谋划策的莉莉又一头雾水的回去了。
莉莉又去找了你,你也含糊其辞说没有疏远斯内普,只是最近在忙别的事情。
这都什么跟什么?一个个都打哑迷吗?莉莉气鼓鼓地走在回宿舍的走廊上,迎面撞上了掠夺者四人组。
她的心里正憋着气,想着如果波特往她枪口上撞,她一定狠狠给他一个教训!
可没想到,波特并没有如往常那样大呼小叫,竟然先是礼貌地和她打了招呼,又从口袋里掏出了几颗她爱吃的糖果,笑着说:
“希望你今天安好,莉莉。”
像个彬彬有礼的绅士。他开的几个玩笑也一点都没有冒犯,反而成功逗笑了莉莉,驱散了她郁闷的心情。他们就这样一路聊着天回到宿舍。
目送莉莉的身影消失时后,詹姆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在心里狠狠地感谢了你。
11.
自从被斯内普补习过一段时间后,你的魔药学成绩显著提高,面对黑黢黢的坩埚也渐渐得心应手起来。
你甚至会问他一些课本之外的问题了,像是对魔药产生了钻研的兴趣。比如柠檬汁可不可以用柠檬酸代替,火灰蛇蛋和火蜥蜴蛋的功效有什么不同之类的。
有时你又好像很忙,脸上会出现细小的伤口,走路也有些跛。斯内普问你发生了什么,你却只说是摔了一跤。
看着你风尘仆仆的模样,斯内普的眼神暗沉下来。
三年级的期末考试,你的魔药学不负众望的拿到了“E”,开开心心迎来了漫长的假期。
夏天到来,天气渐渐变得炎热。蜘蛛尾巷不比斯莱特林地窖的凉爽,斯内普待在那个窄小破败勉强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耳边是父亲带着酒意的怒骂和母亲绝望的哭泣。
一切都让他更加心烦,迫切地想逃离。斯内普不由自主地想到你,想念你。
他从来都不喜欢夏天。夏日的阳光那么刺眼,却照不进他灵魂的黑暗,只能让他感受到被灼烧的疼痛。
就在斯内普准备提笔给你写信的时候,一只猫头鹰敲开了他的窗户——它送来了你的信。
“亲爱的西弗勒斯”你在开头如是写道。
在信里,你向他询问了几个比较复杂的魔药问题,又问他最近怎么样,最后落款是“你的埃尔丽斯”
斯内普修长的手指将折叠的信纸小心翼翼地展平,看着你的字迹,心里的烦闷也好像被一并抚平了。他把信反复看了好几遍,才开始下笔回信。
按他平时深不可测的性格,他是该回一切都好不用担心的;可是这一次,斯内普却不想这么写了。
于是他在信中写下:
“很糟糕,亲爱的埃尔丽斯。我最近过得很不好。”
12.
书信一封封的交换,你们的联系就这样保持了下去。
直到盛夏的某天,斯内普的窗户又被敲响。他转头看去却空无一物,猫头鹰没有出现。
他疑惑地走到窗边,打开窗户四下张望,看到了你站在窗下笑着对他招招手——
“西弗,好久不见!”
刺目的阳光让斯内普什么都看不清,却在视野里清晰地勾勒出你弯弯的笑眼。
小时候,你们成为朋友后,你偶尔会来斯内普家喊他出来玩。年幼的斯内普很敏感自卑,对自己的家也很厌恶,作祟的自尊心让他曾经愤怒地让你别再来他家找他,你便再也没有来过了。
他几乎是飞奔着跑下了楼。
“埃尔,你怎么来了?”
你似乎完全忘记了小时候的事情,对他扬了扬手里的信封:
“因为你说你过得很不好,西弗。所以我来看看你。”
接着,你有些犹豫地开口:“以及…我可能需要你帮一些小忙。”
“什么忙?”斯内普下意识回问“只要是能帮到你的,我一定会尽全力。”
“也没有那么严重啦。”你摆了摆手。
“你会制作福灵剂吗?”
13.
福灵剂?斯内普陷入疑惑。
作为曾经的魔药大师,他当然会做。只是福灵剂的制作过程又难又繁琐,材料也稀少昂贵,完全不是你该考虑的。你怎么会想要福灵剂?
虽然不解,但他还是答应了你:“当然,埃尔。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会制作好了给你。只不过可能等待的时间有点长。”
谁知你又摆了摆手:“不,西弗,不是要你做福灵剂。是…我想让你指导我,我来制作。”
像是生怕他拒绝,你又连忙补充道:“材料我已经都准备好了,这个你不用担心。虽然我没什么魔药天赋,但你这么厉害,一定可以的对不对?”
材料都准备好了?斯内普又陷入沉思。怎么找齐的?八眼巨蛛的毒液、火灰蛇蛋、独角兽的角和血…每样都不是好得到的。
他忽然想起了你莫名受的伤,心里猛地一顿——你极有可能去了禁林。而且你和詹姆走得近,在材料的获取上,说不定纯血巫师也给你提供了诸多帮助。
见到你的喜悦瞬间被更复杂的情绪冲淡。
斯内普以自己对你的了解推测,福灵剂你大概率不会是自己使用,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是送给别人。
送给谁?
14.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你们都在忙活福灵剂的事情。你凡事力求亲力亲为,在斯内普的帮助下,虽然过程坎坷,但倒也还算顺利。
一转眼暑假过去,你们正式步入了四年级,药剂的半成品也放进避光的瓶子。
你们的关系还是那样既亲密又没那么亲密。
斯内普的心头却始终萦绕着淡淡的阴云,但你不说,他也不说。
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折磨着他,甜蜜而痛苦。
时而甜蜜大过痛苦——莉莉把你落下的诗集交给斯内普,让他转交给你。斯内普没忍住翻开阅读,看见了你在纸张空白页的批注,也看到了那个藏在角落里的小小的“西弗勒斯”
像小猫爪子在心上轻轻抓了一下,不痛,但痒痒的。
时而又是痛苦大过甜蜜——他试探着询问你福灵剂的情况,你闪烁其词,却没有反驳要送给别人。你和掠夺者除了互称教名,他们甚至开始称呼你“埃尔”了。
阴沉精明的斯莱特林心里暗暗开始盘算。
日子一天天过去,詹姆和莉莉的关系好转,这倒是你和斯内普都乐意看到的结局。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年的圣诞节,或许莉莉会答应詹姆的邀请,一切都在朝着你预料的方向发展。
唯一没预料的是…
“抱歉西弗,你说什么?”其实你听清了斯内普说的话,但惊讶还是让你睁大了眼睛。
“埃尔丽斯小姐,我假设我应该没有对自己使用闭耳塞听。”斯内普佯装嘲弄,却仍然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我是说,在即将到来的圣诞舞会,我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
印象里斯内普从来都不是会热衷参加这种活动的人,甚至避之不及,大家都热热闹闹社交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窝在他的魔药室里。
你的迟疑被斯内普当成了为难,他的眼眸垂下来,轻声道:“你不愿意吗,埃尔?还是说你已经有舞伴了呢?”
他看上去有些伤心,苍白的皮肤显得他更加脆弱。梅林啊,你怎么可能拒绝斯内普的请求呢?赶忙答应下来:
“不!没有!我只是有些惊讶,西弗…我愿意的。”
却没看到斯内普漆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亮。
15.
圣诞节这天,外面下起了雪。
情窦初开的年纪,霍格沃兹的少男少女们也按捺不住萌动的心思,趁着盛大的节日好好打扮自己以博得心上人的好感。
斯内普也难得穿了西装,优良的剪裁衬得整个人挺拔而修长,黑发柔顺地垂下,显然是被精心打理过。
他在人群中四下搜寻,终于找到了你的身影。
记忆里那个爱哭鼻子的小姑娘今天化了淡妆,穿上了礼服,青涩羞怯得像一块未经雕琢的宝石。
可在斯内普眼中,你又是那么夺目,只要看一眼便无法挪开视线,目光里再容不下别人。
你也是第一次这样盛装打扮,有些不自然地扯了扯裙摆,小声说:“莉莉非要给我化妆…会不会看起来很奇怪?”
“怎么会。”斯内普微微欠身,向你伸出手“能作为你的舞伴是我的荣幸,美丽的埃尔丽斯小姐。”
阴沉刻薄的斯莱特林总是口是心非,这一次却是他的真心话。
你会的舞步并不多,更多的时候是斯内普在掌控着节奏。他骨节分明宽大的手揽住你的腰,稳当又不逾矩。
明明是从贫民窟出来的,斯内普却没有那股流气,他本就高傲,浑身优雅而矜贵的气质倒像是来自某个历史悠久的贵族世家。
脚步变换,裙摆蹁跹,黑发时而如蛇般交缠在一起。你无意中抬眼,与斯内普目光交汇——他一直在注视着你。
鬼使神差地,你也没有挪开视线。
温度在上升。
外面早已冰天雪地,而你们的眼里只剩下彼此。
16.
舞会结束后,斯内普有些忐忑地叫住了你:“埃尔,请等我一下好吗?我有礼物要给你。”
你莞尔一笑:“正好,我也有礼物要给你,西弗。”
斯内普去了一趟魔药室,取回了他准备了很久的礼物。你拆开精致的包装,发现那是他亲手制作的一个手工品——
透明的水晶球里雪花纷乱,待到它们安静下来落到底部,你看见了屹立之中的花朵。你从未见过这样的花,它的花瓣小小的,却每片都随着光影的变化折射出不同的色彩,在冰雪中熠熠生辉。
明明水晶球里的小世界是冷的,拿在手里却给手掌传递出暖和的温度。
“‘埃尔丽斯’,意为雪中的花朵,代表着希望和生命力。”斯内普轻声说。
“这是你,埃尔。”
眼前的女孩猛地抬起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西弗,你怎么会知道?”
她的眼眶红了,泪水打湿琥珀般的眼眸,明亮而剔透。
“因为你说过的,埃尔。”斯内普粗糙的指尖温柔地抚过你的眼角,将你垂下的一两缕发丝轻轻拨到耳后。
埃尔丽斯,长在我那冰雪封冻的灵魂里,永远盛放的花朵。
我的埃尔丽斯。
“你喜欢这个礼物吗?”斯内普注视着你的眼睛。
“喜欢!我真的好喜欢!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你用力揉了揉眼睛,努力压下汹涌的泪意。
“谢谢你,西弗。”
斯内普看着你红红的眼睛,忍俊不禁。心里软得快要融化,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斯莱特林惯常的刻薄之语。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哭了。”
妆花了都不知道的傻姑娘。
17.
斯内普的礼物如此有意义,倒让你送给他的礼物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手了。
你的掌心躺着一个小小的玻璃药瓶,淡金色的液体在瓶子里流光溢彩,像一条条跳跃的金鱼——是那瓶福灵剂。
“抱歉,西弗…和你比起来,我送你的礼物好像有些…”
你纠结地咬了咬唇,还是把福灵剂放到斯内普的手中。
“他们说送礼物要送对方喜欢的,印象里你最喜欢的就是魔药,所以我想着,那就送你一瓶自己做的魔药?”
“我希望你能获得好运,永远收到梅林的眷顾和祝福,于是我想到了福灵剂。我好不容易找齐了材料,可是福灵剂真的好难好难,我的魔药天赋本来也不高,弄坏了好几个坩埚连第一步都做不出来。”
“明明是要送给你的礼物,结果最后还寻求你的帮助…”
斯内普看着手心这瓶金色的魔药,回想起炎热的夏天。
它的每一步,都是你们共同制作出来的。夏夜里你们围着不大的坩埚,头凑在一起观察液体颜色的变化,从橙色到红色到绿色再到金色,每一次成功你都会欣喜地看向斯内普,明亮的眼睛恍若天上星辰。
“怎么会呢,埃尔。”斯内普用上了两辈子都没有过的温柔声音。
但你微蹙着眉,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感到宽慰。于是狡猾的斯莱特林心思一转——
“埃尔,如果你始终觉得我们的礼物不对等,那么你可以再给予我一点补偿。”
“你想要什么,西弗?”
你看见斯内普嘴角微微勾起,目光柔和,向你张开了双臂:
“我想,或许是一个拥抱。”
眼前的女孩没有片刻迟疑,坚定地向他迈出了那一步。有一瞬间斯内普愣怔地以为这不是真实的,直到怀中传来温热,你的手臂落在他的脊背。
那么鲜活,那么温暖。
仿佛一片羽毛轻柔地落到怀中,斯内普终于抱住了他日夜想念的爱人。
他忍不住把头深埋进你的颈窝,喃喃道:
“我最喜欢的不是魔药,你知道是什么吗,埃尔?”
你们拥抱了好久好久,久到连灵魂都紧紧相贴在一起。
直到槲寄生在你们上空悄然生长蔓延,斯内普轻轻松开你。
但他的目光却仍然没有离开你的眼睛,仿佛在无声询问。
你们都知道槲寄生下要做什么。
斯内普深沉的黑色眼睛里明灭变幻,像是浸泡着明知有毒却迷惑人喝下的魔药。
你甘之如饴。
于是你垂下眼眸,向他又靠近了一点。
时空交错,记忆如一帧帧倒带的老旧电影飞速流逝,关于你的画面在斯内普眼前划过,最后停留于这个大雪纷飞的圣诞夜。
他曾在无数个难眠的夜晚追悔于错过你的每个瞬间。这次,他再也不会错过了。
斯内普吻了吻你的额头,而后覆上你的唇,带着无上的珍重和虔诚,像是对待无价的稀世珍宝。
唇齿辗转,发丝纠缠,他紧紧拥抱着你,仿佛要把你揉进自己的血肉之中。
“我爱你。”
呼吸交错中,你听到他的声音。
18.
得知你俩在一起后,詹姆和莉莉兴奋地争论起究竟是谁的功劳。
“不管是你俩谁的功劳,但你俩在一起肯定有我和西弗的功劳。”你肯定地点点头。
“谁说我和他在一起啦!?”莉莉红了脸,不满地嚷起来。
詹姆耸了耸肩,看上去有些欲哭无泪。
而你身边的斯内普嘴角则挂起一如当年在列车上那样嘲弄的笑,毫不留情地讽刺——
“哦,那看来某个格兰芬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气得詹姆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
坐在一旁的小天狼星则抱住莱姆斯哭嚎:“怎么办啊,月亮脸!现在只剩下我俩了!”
莱姆斯只能安慰地拍拍他。
你正笑着看眼前发生的一切,忽然桌下的手被人轻轻碰了碰。
“怎么了?”你凑到斯内普耳边小声说。
“没什么。”他若无其事地回答,声音淡淡的。
可他的手却没有停下动作,固执地寻找你手指的指缝,把它们都填满。
直到双手交握,十指紧扣。
“这样就好了。”
Fin.
终于if线也写完啦!!!十分感谢大家的喜欢!!你们的喜欢就是对我最大的鼓励!我不喜欢那种送礼物才能看结局的方式,我更希望你们多给我评论!我喜欢你们和我讨论故事情节,所以请多和我说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