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发婵]一出好戏
•谢谢宝宝们喜欢《烬夜缱绻》~其实完全没想到会这么快写第二篇来着,主要是看到大家的催更啦!导致我总觉得自己不动笔就太辜负你们了
•一如既往的性张力爆发拉扯小车,若有ooc致歉
•求你们点梗,把梗甩我脸上好吗,总开破破车也不是个事儿,或者你们真爱看小车我继续写这种也没问题......(其实是害怕你们审美疲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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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岐和殷商的战火连绵不断,不是寥寥几回合便可草草了事的,风咆哮怒吼,卷起两军对垒的鲜艳旌旗。黑云压城,大战在即,各式刀剑兵器直插天空,冷冽的战甲泛着凄厉无情的寒光...
•谢谢宝宝们喜欢《烬夜缱绻》~其实完全没想到会这么快写第二篇来着,主要是看到大家的催更啦!导致我总觉得自己不动笔就太辜负你们了
•一如既往的性张力爆发拉扯小车,若有ooc致歉
•求你们点梗,把梗甩我脸上好吗,总开破破车也不是个事儿,或者你们真爱看小车我继续写这种也没问题......(其实是害怕你们审美疲劳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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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岐和殷商的战火连绵不断,不是寥寥几回合便可草草了事的,风咆哮怒吼,卷起两军对垒的鲜艳旌旗。黑云压城,大战在即,各式刀剑兵器直插天空,冷冽的战甲泛着凄厉无情的寒光,鼓棒一下下重重的打在羊皮战鼓上,与万匹血马蹄声合奏,又混杂着千万士卒的叫喊声,响彻整片旷野,扬起的尘土似波涛海潮滚滚袭来,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越来越重,几只秃鹫不知从何飞来,刺破云层,时而盘旋上空,时而向下俯冲,喉里发出撕裂难听的尖锐叫声,最终驻足在沙场残骸上。
婵玉的斩马刀劈开西岐盾阵,刀锋在触及姬发银枪时陡然转向,削落他盔缨红翎:“侯爷的断头酒,该用这红绸浸了祭旗。”
姬发枪出如龙,挑飞她护腕鳞甲:“邓将军若肯降,本侯的合卺酒倒愿分你半盏。”枪杆横扫她膝弯,却被刀背摩擦出火星。两人在尸山血海中腾挪,刀枪相撞的轰鸣竟压过战鼓。
闻言,邓婵玉轻笑出声,身子向后一倒轻松躲过银枪的挥舞攻击,再往右侧身而起,利落的斩马刀寒光一闪,刀刃无情的擦破姬发肩膀的肌肤,血珠溅落。
此一战激烈酣畅,双方大军难分上下却也损失惨重。待血色残阳被墨色夜空吞没,天色垂暮已晚,细雨冲刷着殷商战营,也洗去战场的铁血忠魂,伴着几声通天闪电,仿佛天地都在颤抖。邓婵玉在营帐内刚沐浴完毕,一边套上轻薄的衣衫,一边踌躇着接下来的战局布阵,只叹思绪还未深入,便突然被桌旁突然掉落的青铜镜吸引了注意力,青铜镜已成碎片,静静的躺在褐色地毯上。
“谁?”邓婵玉立马警惕的环顾四周,反手拿起桌边的刀刃防身。
一个人影逐渐从黑暗中浮现,直至抬头的幅度大到帽沿下的阴影被明亮吞噬,邓婵玉才发觉,来者是姬发。
“西岐的探子倒是勤快,连本将的沐浴时辰都摸透了。”邓婵玉慢悠悠迈着小步走向姬发,勾勾手,来回剐蹭着他的下巴,又猛地一用力抬起姬发的下巴。
“殷商的剑术可有所退步啊,明明稍改换些角度便可直抵本侯脖颈了。”姬发捏住邓婵玉的手腕,甩开了她这有些无礼的举动。
“自然不及侯爷解人衣带的手艺精进。”邓婵玉轻挑眉头,玩味的直视着姬发的双眸,正转身想离开,却被男人宽大的双手搂住了细腰,禁锢在他的怀里。
本用来防身的刀刃被夺走,邓婵玉只觉手臂旁添了一味刺骨冷风,才低头瞧见自己衣衫被割破,朦胧的绢纱贴着顺滑的肌肤掉落在地,姬发的下巴压在了邓婵玉肩头“邓将军的守营军,还不如这层纱结实......”
二人终究倒在了塌上,姬发的上衣被邓婵玉褪去时,她满意的看着姬发右臂的新鲜绷带,里边包着的,是今早自己亲自用刀剑在他血肉里刻下的功勋章。
邓婵玉又确立了新的目标,她轻启朱唇,用巧舌舔舐着姬发雪白的喉结,再狠狠的咬上一口,落下的牙印泛起桃红,甚比两军挥舞的旌旗还要鲜艳。
只是姬发好像有点心不在焉。他数着时辰,却仍旧没等到殷商将士向邓婵玉的加急传讯,可是按计划来讲,明明殷商军营后方已经起火,不该如此的......
邓婵玉抬眼,从姬发不太正常的神色中品出了他的疑惑与无措,邓婵玉拍手轻笑,用讥讽嘲笑的语气道“真是好一出美男计啊~殷商粮仓并未失火,倒是逆了侯爷的心意。”
“难道说邓将军早就料到了?”姬发眼底携着一缕诧异,深深的瞳孔泛着幽光。
“姬发小儿不懂打仗,我来教教你。”邓婵玉微微侧身,漫不经心的用手肘抵在塌上,又将手背撑在下巴处。
姬发不甘的咬住下唇,抬手用指尖感受着喉结上那突兀的牙印,环顾了四周又将目光定在榻前有些衣衫不整的邓婵玉身上,好一番春色撩人。
“邓将军了然我意,仍顺我而行,本侯可以理解为......这是投怀送抱吗?”
“无耻之徒。”邓婵玉起身掐住了姬发的脖子,手指微微用劲却又不敢真的使出全力。
“对于常年征战沙场的邓将军而言,我可能确实只算个初出茅庐的士卒。”姬发用自己的手覆上邓婵玉的手“但本侯也有能教邓将军的东西,将军想领教一下吗?”
姬发暴力的扯断了绑着床榻纱帐的细绳,早已割破的断袖薄纱被随意的扔出帐外,静静的瘫在绣着殷商图腾的深褐色地毯上。
“第一,本侯悟性较高,观察力和感知力甚是不错。”
姬发毫不客气的桎梏了邓婵玉的手腕,熟稔的将她压于身下,另一只手游走在邓婵玉各处皮肤角落,直至落在某一特定的范围,他只是用修长如玉的手指轻点,便换来了是身下人剧烈的颤栗。邓婵玉耳朵已经爬上了不正常的潮红,她呼吸变得急促混乱,胸口遵循规律的开始剧烈起伏。邓婵玉眼神逐渐迷离,望着面前仍旧保持理智的男人,她心里升起一股莫大的羞耻感,想出言阻止,却又断断续续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旁人看上去便更像娇嗔了。头一次见邓将军害羞,姬发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好看,爱看。
“第二,本侯年轻力壮,体力好,身材好。”
姬发低头贴近邓婵玉红得滴水的耳垂,厮磨道“这点,想必将军前几日已经了解了,就是不知道,将军是否认同?”
“侯爷......行吗?”邓婵玉无奈的微蹙眉头,试探性的提出质疑。
“看来将军对自己的腰部承受力很自信啊~”于是亏得侯爷,纱帐也落得同薄衫一样的下场,床榻,桌上,地毯,无一幸免,都遭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损失,一夜真是满屋狼藉,天崩地裂。那面破碎的青铜镜不合时宜的散落在地,映照出满园春色,邓婵玉不忍直视,扭头想逃避却无果,反倒强行被姬发给掰了回来,“将军这般模样,我喜欢。”
“第三,婵玉,我教你唤发郎可好?”
“做梦!”邓婵玉未加思索便一口回绝。
“可是你前几日在河滩边分明唤得很好听。”姬发无辜的眨眨眼。
直至天光破晓,二人终是结束了缠绵争斗,只可怜姬发一伤未平,一伤又起,背后又凭空多了几道血痕。
“发......发郎?”邓婵玉揉着头率先醒来,扭捏迟疑的对着看似睡得酣然的枕边人轻声唤了一句。
“我在呢,婵玉。”姬发搂着邓婵玉的手更紧了一些,“咱们再睡会儿。”他嘴角是掩不住的暧昧笑意。
美男计是没错,但本侯的计划,可从来不是攻打粮库啊~
这一局,姬发大获全胜。
———————————————————END
[发婵]烬夜缱绻
•大体情节是在姬发救落水邓婵玉后(具体细节有遗忘,改编了下,望海涵,删减姬发求投降内容)
•腹黑霸道侯爷x反差主帅将军 谢谢我要拉满性张力(有小车!)
•私设双方皆有好感 主男A一点
•可能有点ooc 先致歉 祝大家磕糖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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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邓婵玉呛水醒来,恢复眼前的清明时,即将落幕的绚烂灿霞被眼前大块模糊的人影挡了大半,不过夕阳余晖的金光还是刺眼得很,让邓婵玉吃痛得向右侧歪了歪头,面前马赛克般的人影才又清...
•大体情节是在姬发救落水邓婵玉后(具体细节有遗忘,改编了下,望海涵,删减姬发求投降内容)
•腹黑霸道侯爷x反差主帅将军 谢谢我要拉满性张力(有小车!)
•私设双方皆有好感 主男A一点
•可能有点ooc 先致歉 祝大家磕糖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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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邓婵玉呛水醒来,恢复眼前的清明时,即将落幕的绚烂灿霞被眼前大块模糊的人影挡了大半,不过夕阳余晖的金光还是刺眼得很,让邓婵玉吃痛得向右侧歪了歪头,面前马赛克般的人影才又清晰起来,映入眼帘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宿敌,俊俏又可恶的西伯侯–反贼姬发。此时邓婵玉才发现自己一身轻松的可怕,她可是殷商主帅啊,理不应如此的。由于少时开始随父征战沙场的原因,邓婵玉早已习惯了身着千斤重的铠甲,古铜色的铠甲是她的战袍,也是她的安全感,于是邓婵玉低头一看,才发觉自己只套着一件湿透的墨绿色里衣开衫大片皮肤裸露在空气中,若隐若现的透出白色的裹胸布。
“我的战甲呢?”邓婵玉幽幽的开口。
“我帮你脱了。”听到面前人淡定自若地回答,邓婵玉气不打一处来,双手揪着眼前人胸膛的白色里布,反身就将他压在身下。
邓婵玉瞪着对方“你知道那副盔甲多重要吗?!”
“盔甲遇水自重愈重,我不帮你脱,难道眼睁睁看着邓将军沉入河底?”姬发不堪示弱,用手反扣住邓婵玉。
“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姬发又拿住主动权,侧身反压过来,邓婵玉趁机甩开他的手,紧握着拳用力向姬发挥去,姬发眼疾手快,侧身偏头躲开她的攻击,又重新钳制住邓婵玉的手腕,向下将其往石滩摁去。本就因为战争渗血的伤口还未愈合,再加上长时间的溺水缺氧,邓婵玉早已虚弱得力不从心,哪怕再怎么盘算着向姬发反击,面上也只好先喘着气善罢甘休。俩人的身躯紧贴在一起,距离快为负数,墨色的发丝缠绕在姬发的指尖,邓婵玉喘出的热气毫无预兆的扑在姬发脸上,邓婵玉皱着眉头避开对方热切的目光。
“滚开。”
于是俩人找了个平地生火,此时已万物缄默,皆隐入暮色,滋拉滋拉的柴火声是黯然夜空奏响的唯一乐章,扎眼又明亮的红色火光映照出两人沉寂又复杂的神色,猜不透,看不懂。
姬发采了灵犀草作药汁,准备简单处理一下伤口。他褪去干净的白色里衣,饱满健硕的肌肉肆意的暴露出来,姬发身材精瘦健壮,腹肌线条更是性感紧致。不过有几处伤口他无论如何都触碰不到,姬发烦躁的甩了甩额前未干的碎发,身旁萦绕着朦胧水雾。
“我来帮你吧。”姬发循声,疑惑地抬起头。
“邓将军这又是在玩儿什么花招?”
“我欠侯爷一命,擦个药算什么。”邓婵玉只是勉强的笑笑,姬发摸不透对面如何来意,又不忍拒绝,只好将药汁递给了她。
邓婵玉的手骨节分明,但因常年征战又布满茧子,她灵活的手指在姬发身上游动,有些刺痛,有些温暖,指尖上的茧子在姬发身上划出一道道痕迹,像是战胜般的打上专属标记。明明只是后背的几道伤口而已,邓婵玉却逐步缩短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当指尖抚过姬发的胸肌并有意向下时,姬发紧急握住了她的手,转身,却才发现他和邓婵玉距离居然已经这么近了,姬发瞧见她的睫毛如蝶翼微憩,上下跳动,眸中尽是他姬发读不明白的幽深神秘。姬发看着她愣了几秒,恍惚间,耳边好像听到金属划破冷空气的尖锐利落之声。等回过神来,邓婵玉已经将一把淬过毒的短把匕首架在他脖子上了。姬发抬眼和邓婵玉对视,又低头瞧了瞧这匕首,正逐步朝自己唇边逼近,姬发索性抬颔,用齿间反压她咽喉,两人唇间距离如蝉翼,毒液顺着交缠的银丝滴落,在沙地灼出青烟。
姬发摆头吐掉匕首,刀尖滑落时却还是不慎割破邓婵玉墨绿的衣衫,见状,邓婵玉道“西岐的剑果然还是配不上殷商的锦啊。”之后她咬破舌尖将血喂入姬发口中。
“此毒只有我有解,每月月圆时需要......”邓婵玉话音未落,便被姬发按住后颈,加深了这个吻,但姬发却无论如何都撬不开对方的牙关,真是比锁甲难破百倍。
“邓将军不如直说。”姬发一手搂住邓婵玉,一手将手掌探入邓婵玉的衣襟,“想要本侯夜夜来你营帐偷药。”
“啪!”
邓婵玉的耳光有力干脆,姬发的脸上红彤彤出现个巴掌印,“怎么,殷商的鹰犬也配谈风月?”
“西岐的凤凰不正在我怀中吗?”姬发不恼,慢慢悠悠的回应着,喉间溢出低笑,突然翻身将她按在沙地间,姬发腕间青筋暴起,却用虎口温柔地拖着她的后脑“邓将军的杀招......”沾血的唇擦过她的耳垂, “怎么比摘星楼的舞姬还软?”
姬发吐出的气息真的太烫了,邓婵玉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好似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心跳加快,突破了安全线。
于是,姬发终得撬开贝齿轻磨唇瓣,试探的探舌却没得到禁止的命令,所以开始灵巧的吸吮索取每一个柔软敏感的角落,唇舌纠缠,谁也不让谁似的都想夺取主权,也罢,原本就是荒谬的情意。邓婵玉起身,将双腿跨于对方腰间,其间金丝束带散落,成了现成的眼罩。
彼时,情迷意乱之间,姬发满意的仰头闷哼,“邓将军不妨再深些.....”他忽然挺腰接近,“让殷寿看看,他的利刃是如何为本侯折腰的。”
邓婵玉捏住姬发的后颈,“再说一句......断你西岐百年龙脉。”姬发握住邓婵玉的手往腰腹探去,“要断,也是等你邓将军亲自来断。”
炙热随呼吸起伏,一时间不知道是殷商的刀快还是西岐的剑烈。
“明日子时,必取你项上首级。”
“随时恭候。”姬发用指尖划过她心口,“记得用这个斩......更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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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喜欢啊~
现在编辑算晚吗😭想问问大家比较吃哪种啊
想看性张力擦边小车,还是宿敌沦陷纯爱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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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点梗 有灵感立马开始动笔
【邓婵玉x姬发】杀期如梦 双强长篇群像正剧/点梗专用
婵发婵同人文《杀期如梦》写于2023年八月,正文共35章,字数16w字,微女1,总体无差强强(男强女更强),群像正剧。本帖为《杀期如梦》点梗专用贴。欢迎在正文剧情大框架内随意点梗,后续我将尽可能把大家感兴趣的梗写成番外。
其实早在第二部上映一年多前,零星的股民们就相聚在这里,共同期待电影上映,期待发发与邓姐共同成长,纵马驰骋春节档。因本文写作时连过亿海报都还没出,一切都靠作者自己猜想,所以剧情设定等必然与电影有所出入,请谅解。
随着电影上映,相信会有不少新加入的朋友们。也终于可以把这篇文加入cp tag继续建设。不知朋友们觉得叫婵发/发婵,还是玉发/发玉合适呢?
总之,欢迎新来...
婵发婵同人文《杀期如梦》写于2023年八月,正文共35章,字数16w字,微女1,总体无差强强(男强女更强),群像正剧。本帖为《杀期如梦》点梗专用贴。欢迎在正文剧情大框架内随意点梗,后续我将尽可能把大家感兴趣的梗写成番外。
其实早在第二部上映一年多前,零星的股民们就相聚在这里,共同期待电影上映,期待发发与邓姐共同成长,纵马驰骋春节档。因本文写作时连过亿海报都还没出,一切都靠作者自己猜想,所以剧情设定等必然与电影有所出入,请谅解。
随着电影上映,相信会有不少新加入的朋友们。也终于可以把这篇文加入cp tag继续建设。不知朋友们觉得叫婵发/发婵,还是玉发/发玉合适呢?
总之,欢迎新来的朋友们大口吃饭。老朋友们,欢迎你们回家。祝各位新年快乐,封神票房大卖,一切都好。
正文请戳:https://wuziwushisi.lofter.com/post/1d0c7851_2b9bc6cf5?incantation=rzq49sqCZKGC
If线:远征北海前,邓婵玉因卦象提前预知姬发会是她未来的王,于是她每天都想砍死姬发……
御姐冷脸/深受封建纲常压迫因而偏执女将军x年下爱民如子心怀天下热血王上
如果您喜欢:微女1/邓姐战力max/偏执/发战损/受伤/双强惺惺相惜/深度人物弧光/事业批/正剧群像/请入
Ps:本文并不是纯粹的爱情故事。两人都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和事业。
少年成为了王,拥有了他自己的刀与剑。只有在梦中才能彻底杀死他。
此去经年,杀期如梦。
文章节选:
【节选一】
三根枝桠落在星盘之上,少女强扭着姬昌,非要给自己一个答案。不是能否成为将军,而是成为谁的将军。
“当然是王。”姬昌淡淡笑道。
“大王春秋鼎盛,而我想问的是,谁统帅我,我为谁而战。”少女的声音稚嫩,字字凿入姬昌的心口。
姬昌想到那个荒诞无比的卦象。厮杀震天的沙场之上,小儿姬发已然成为一代君王。他执令遥指东方,顺着他的方向望去,一匹赤红的马驹冲进敌方的阵营,所到之处像是给对方豁开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
姬昌最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后来邓婵玉记下了当时的卦象,比干被这女孩儿扰的无法,只得告诉她,这卦象代表一个人。
“是谁?”
“一个还未曾来到的人。”
“从哪里来?”
“从西边来。”
“他来做什么?”
“成为王的阶下囚。”
而眼下这个被她掌控生死甚至透露出不可抑制的害怕的少年,怎么可能是她将来为之死战一生的——
王。
【节选二】
邓婵玉越走越深,她的马在岸边焦急地嘶鸣,想要挣脱束缚。可是雨势渐盛,暴雨声几乎压住了天地间所有声响。
彼时她率千军万马,着银甲,执长刀,弓弦霹雳,箭羽破云斩月。
此时她卸甲、刀断、身无长物,只身一人。
河岸的尽头,到底是什么?是莫非大王的国土,还是天下人的天下?
邓婵玉第一次动摇了。
雪龙驹在江水之中驮起女将军疲惫不堪的身躯,男人一如十年前一般为她披上外衣,坚实而宽阔的双肩挡住风雨。
“将军。”他轻唤了一声。
“我不再是将军了。”邓婵玉身姿不稳地站起来,强装无谓地去牵马。姬发站在她的身后,没有扶她。他知道邓婵玉需要的不是搀扶,不是安慰,不是关心。
而是一把刀。
姬发从雪龙驹的身上取下那把刀。大周最好的锻造师重铸了这把刀。
【节选三】
姜子牙为刺激闻太师方,扰乱军心,已放出消息邓婵玉已随姬发返回西岐城。此消息一出,双边群臣沸议。这话若是放在男将身上,不过是收编归顺的好事,可放在女将上,凭空多出几分无端的猜测来。今日早朝就有言官质问姬发邓婵玉与其归周一事,既带其归周,又不让其带兵,只藏匿于无人知晓之处,难道王世子还有别的用意?既不封将军,邓婵玉就是个女人。任女人搅动朝政,大周必定不安。
邓婵玉一听这话,坐起身来。月光下女人的背影显瘦而挺拔,那只拉弓的手抓住姬发的领口将他整个上身扯离床榻,那双英气十足的眼眸在背光处睁眼,像是豹子的眼睛。
邓婵玉漫不经心地把拇指从姬发的下颌划向喉结,狠狠地顶上去:“刺激我?你疯了?”
“十年了,你的软肋还是此处。”姬发在黑暗中问,“你说你不愿做不忠不义不孝之人,最怕的到底是不忠不义,还是不孝?你是怕殷商所有将士责难你倒戈,还是怕西岐有个别没脑子的傻子指责你我——”
“姬发!”邓婵玉把他整个后背重重地撞上墙壁,强硬地掐灭了姬发的话头,“为何你总是对他人善良,而要把我的伤疤翻来覆去的揭开!我已不再为殷商效力,你也不必再像往日那样攻击我的软肋!”
“那是因为那些本就该死的人不值得被你当成最讳莫如深的软肋!”姬发早已发现邓婵玉最为惧怕的不是无法效忠于某位大王,而是在男女之事上受人指责。若她真愿意为大周效力,万一两朝有任何声音猜测她是为了姬发才倒戈,她必定会为了证明两人男女之情上的清白而与他彻底割席。如此一来,还不如由姬发先发制人。
矫枉,必先过正。
【节选四】
“我不欠大商,不欠大周,不欠天地、不欠父母、不欠君王,更不欠姬发你的。”她怆然地把双刀扔入火焰,一手伸入伤口之中,抓住那节发着微弱光晕的骨。
她终于肯叫他姬发。因为姬发与君王不同。姬发只是姬发。
“你当然不欠我任何,我也不要你还!”姬发话音还未落,那节骨已被女人利落地生生拔出,握在手心。他不知自己是何时流泪的,只感觉那些讨人厌的碎发统统被风打在脸上,此刻他一定落魄得不像是君王,只像是那个十几年前无助的少年,“如果你一定要还给我,为何不在十几年前杀了我!”
“我以为你会成为全天下的王。爱民如子,心怀大义,御下有术,张弛有度的王。”取骨之后的邓婵玉疼得几近无法站立,她见长刀与双刀全都被熔透,一步步后退。她站在崖边,成为漫山遍野最赤红的一点。
“……所以呢?”
“你已经成为了。”
【节选五】
“什么叫男子喜欢的那些?”邓婵玉反问完,才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冒犯,瘪嘴降低音量道,“臣失言。臣的意思是,就像今时今日一般,臣只是捡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女子常服穿上,大王尚且惊讶不已,他人若是瞧见,又会忘记臣的本职,而想起臣的闺名。所以臣平日里干脆只穿男子常服,省去不少麻烦。”
众人都以为将军最爱射猎,腰胯金刀,若谁招惹了她怒眉便骂,跟个男人没什么两样,只是因为长此以往众人就会记得她的姓氏后跟的不是女人二字,而是将军。
人为女娲玩泥巴而诞生,生来赤裸小小一团,女娲也未曾规定男人一定得是如何,女人又一定如何。
人如何算作得体的尺,从来都只是凡人自作自受上的枷锁。
【姬发X邓婵玉】心安处是吾乡
⚠️长文6k➕ 电影向预警 🈶️姬发主动努力捅破窗户纸情节(但不多
01.
头疼。
这是邓婵玉死前为数不多比较强烈的感觉。
她感觉她的生气正慢慢消逝,汩汩鲜红的血液正从她中伤的右肩处往外流,昔日坚硬如铁的意念也正随之流失而渐渐动摇着。
她堪堪按住伤口的手缓缓下垂,许是知道自己时间无多,放弃了徒劳的挣扎。
但是很快有另一只不属于她的手捂住了她的伤口,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却在细微颤抖着。邓婵玉因痛苦而微蔟着眉,感受到右肩伤口的力道...
⚠️长文6k➕ 电影向预警 🈶️姬发主动努力捅破窗户纸情节(但不多
01.
头疼。
这是邓婵玉死前为数不多比较强烈的感觉。
她感觉她的生气正慢慢消逝,汩汩鲜红的血液正从她中伤的右肩处往外流,昔日坚硬如铁的意念也正随之流失而渐渐动摇着。
她堪堪按住伤口的手缓缓下垂,许是知道自己时间无多,放弃了徒劳的挣扎。
但是很快有另一只不属于她的手捂住了她的伤口,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却在细微颤抖着。邓婵玉因痛苦而微蔟着眉,感受到右肩伤口的力道,她缓缓睁开微眯的眼睛看去——
是姬发。
入目是一只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此刻正被她的鲜血染红,看上去他也像受了不小的伤。
邓婵玉想到此处不免轻轻勾唇,视线一转,就见将自己抱在怀中的那俊朗的男人此刻神色复杂,正静静注视着自己。
两人相顾无言几秒,邓婵玉神色自若,细看之下甚至隐有温和的笑意。
但是姬发不同,眼波流转间,他神色晦暗不明,浓密的眉头紧紧交织在一起深压着眼眶,鼻翼不断微微张缩,嘴唇紧抿……那模样隐忍至极。
他在悲伤。
邓婵玉深知这一点。
俊朗的青年侯爷也心知留给对方的时间不多了,他手部动作轻缓的将怀中的女将军的头微微往上抬了抬,这样不至于头部供血不足加重对方的不适。
“你……”一开口声音就哑的不成样子,尾音破裂,姬发低下头,再也说不下去。
邓婵玉还是看着他,看着他有些懊恼的低垂下头,看着他因恨其不争而颤抖着的双唇……
她忽而又笑了,唇角绽放出好看的弧度,这般看去倒不似平日战场上的英气勃发,而有了独属于女儿家的柔情温和。
她抵抗着身体深处叫嚣着的苦痛疲累,缓缓抬起泛着青白的右手,作势想要遮盖住姬发的眼睛。
她听见自己低哑但又温缓的说:“闭上眼睛。”
姬发抬头,有些迷茫的神色回望向邓婵玉,但最终还是照言缓缓闭上双眼,只是眉头还是深蹙着的。
对,就像这样闭上眼,姬发。
邓婵玉微微点头,也似松了口气那般松了松有些僵硬的身体——可能还是很不习惯被异性这般对待。
但好在,姬发这样照言闭上眼睛,待会儿就看不见她因生命流逝而挣扎的痛苦狰狞,也看不见她魂飞魄散时往事随风散去的不甘寂寞……这样对对方都好。
邓婵玉感受着自己的心脏渐渐降低了跳动的频率,四肢也逐渐麻木冰凉起来。但她像全然当不知似的,依旧自若体面,没有像常人那般惶恐不安。
这样保持着尊严界限的战死沙场,也好。
父亲泉下有知,定会以她为骄傲的。
想到此处,她心情愉快起来,神色更为平缓放松,卸下了先前的一些包袱担子。
只是人一闲下来,就容易东想西想。
可能人死前都有回想一生的冲动,仿佛这样就能估算自己是否白来这人间一遭,以人生阅历作为衡量价值的标准。
邓婵玉也是凡人,也免不了俗,往事如走马灯那般炫彩又迅速的过境脑海,她一帧一帧挑挑拣拣,感慨万分。
她的手轻轻覆上青年温热的右手,那为她按压住伤口流血的手也是一惊,如受了惊的马匹那般微微抽动——邓婵玉感受着掌下覆盖住的对方指节的跳跃,但很快,下面的动静减轻至无,安分下来。
就这样,两人互相以指尖为媒过渡着各自身上的体温。
邓婵玉听见自己又说,姬发,你还记得我们河边初见时你唱的那支歌吗?
姬发说,记的,当然记的。声音还是哑的。
邓婵玉笑了一声,舔了舔有些干涩绀血的嘴唇,平静的作最后的请求:“再为我唱一遍吧。”
02.
邓婵玉将脑中的走马灯按了暂停键,恰巧走到初见时商周交界处的河道中央,再不向前。
不偏不倚,正正好好,姬发出现在那一刻。
头戴斗笠的一名健壮青年双手趴伏着牛羊皮筏,头微微向上张望,俊朗的面容不消多言一眼便可见,其下露出流畅的颈部线条,与半露出水面若隐若现的富有力量的肌肉轮廓。
碧空如洗,阳光直射入河面,波光粼粼。矫健的青年身没于漾漾水面下,周身被镀着一层泽泽金光。许是回忆的修饰作用,亦或者是那天阳光实在太大太温暖,邓婵玉如今隔着时光长河回望当初,只觉朦胧不真切,但又格外美好。
未见其人反倒先闻其声,只听耳畔传来一道中气十足但却不粗狂的男声:“将军请留步!西岐姬发特来为您洗尘!”
敏锐如邓婵玉,一听此人名称,立即循声望去。
只一眼,便锁定住那时在水下神色傲气嚣张,但不乏俏皮的西岐姬发。
只见他利落的解开牛羊皮筏,大喊一声:“动手!”所有一路趴伏在木筏上唱着靡靡之音的西岐“劳工”们纷纷动身,三下两处二就捣毁了先前好不容易竣工的渡河之桥。
桥四分五裂,人仰马翻,稍有不慎就统统坠河。幸亏邓婵玉反应迅速,勒紧马绳趁前方桥段还未完全脱离策马脱离危险区。远处的沙地上传来男人的口哨声与欢呼声,抬眼便见烈烈阳光下,赤着半身的青年西岐王策马远眺,二人隔着一条深不见底的河流遥遥相望。
姬发,你逃不掉的。
邓婵玉原先出征前有些兴致缺缺,心想西岐几只小鱼小虾米能翻腾起什么水花,更何况听说新任西岐王年纪轻轻没有什么神力,根基不稳,并且剑术什么都是殷寿教的。邓婵玉从小随父戎马征战,什么歪门邪道、剑走偏锋都见过,稍向大王一打听,便尽数将其招式铭记于心,并无恐惧惶恐,相反她非常有自信能一一破解,一周内攻城略地。
然而如今经姬发小计谋那么一试探,她倒反而来了兴致,唇角微扬,浑身的细胞刹那间蓬勃调动起来,即刻动身策马追了过去。
悬崖峭壁间的角逐令人印象深刻,稍一失足就足以万劫不复。
沙粒粗石不断滚落山涧,空谷回响间,只有二人策马奔腾的嘚嘚声,拔弓挥剑的嗖嗖破空声,混杂着二人粗重急促的呼吸声不绝于耳。一招一式间,二人多在生死间游走,尽显诡计兵法。
当姬发带着邓婵玉坠崖同归于尽之时,邓婵玉只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死死拽着不得挣脱,失重的加速感让她心跳加速使不出力,她瞳孔放大又剧烈收缩,瞳仁正中央倒映着飞速向上移动的周遭景物与近在咫尺姬发的脸。
姬发神色坚毅,脸部肌肉紧绷,但人求生的本能之下他还是微微闭起双眼,但浓眉直竖,颇增大义凛然之感。
那一刻,邓婵玉也缓缓闭起双眼,她觉得自己要死了。还是被叛军头领硬拉着双双坠崖同归于尽的。
疯子。
03.
姬发不是没想过当初一石头砸死敌军将领,所谓擒贼先擒王,他理应这般毫不犹豫动手。但当他高举石头想要砸向还躺在杂草树杈间的邓婵玉时,他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他最终还是扯下衣服上的一条布条,想把她先捆住带回西岐再说。
不知道是把她勒疼了还是将军的自愈能力也不容小觑,只见对方忽而睁开双眼,一见来人时就不由分说一技扫堂腿扫了过来。
又是一场激烈的肉搏,这次以姬发被粗木枝砸晕为告终。
竟然没死。
邓婵玉一边感叹,一边有些心有余悸向上仰望跌落下来的悬臂高度,摇了摇头。她简单的为自己处理一下伤口,用的是姬发先前想要绑住她的布条,捆住他的手脚。
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脚,邓婵玉低头,就见一块粗石躺在脚边的地上,距离作马翻状的西岐王很近,趁手就能抓起砸人于死地。
邓婵玉似是明白了什么,神色顿时变得尤为复杂,女将军剑眉端部微微折起,剑势向下,是难得一见的困惑之色。
她视线先停留在边缘锋锐的石头上,转而又移到了昏倒在地的姬发脸上……
不走寻常。
然而,“不走寻常”似乎贯穿了他们相处的种种。
不走寻常的袭敌之道不消说,单说二人被野猪精围困之时,姬发不顾自身安危,执意解开藤条束缚与其一起斩杀野猪,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他高举着燃燃木杈全力奔刺向野猪时,并高喊着:“小心!让开!”邓婵玉闻言连忙翻身闪躲,再度抬眼就见青年西岐王依旧不依不饶将树杈顶在野猪身上,熊熊火光将野猪身上烤得焦黑橙明。
心底有什么东西被触了一下,很轻很轻,但邓婵玉却还是捕捉到了心底细微的变化。
当然正事要急,她只得暂且将其压于心底,再找机会扼杀于心。
但是命运没有给她扼杀的机会,相反,这种改变日益疯长,就如一颗无心之种,最终成柳成荫。
而那最至关重要的生长肥料,就是姬发抓住濒临溺水而亡的她的手。
04.
西岐的战火因他而起,殷寿也只扬言要他的人头就可以放过西岐。
虽说像他这样无五德之人即使得到他的人头之后依旧会出尔反尔,但关乎西岐存亡延续之事迫在眉睫,他不得不再一次孤注一掷,即使是万劫不复的悬崖,也要再一次素履而往。
所以,他必须要前往朝歌,以被俘虏的叛军头子的身份。
所以他需要邓婵玉的帮助。
自古就有“礼尚往来”一说,一命帮一命,邓婵玉断不会浪费这般的宝贵立功机会。
如果说当初河中救邓婵玉有此等私心在内,并无多意,但被押送途中那句:“我是为活人而战,你是为死人而战。”却是他最真挚的劝勉。
那时他回过身与邓婵玉相对而立,女将军身形同样挺拔如松,即使湿发粘面也不显狼狈之色,难掩眉眼英气。
邓婵玉与他先前接触到的女子都不同——见过温婉贤惠的,见过活泼开朗的,也见过泼辣顽理的……但是没见过像邓婵玉这般丰姿飒爽,眉眼英气逼人,举手投足间透露着干劲与不羁,一招一式间尽显将领风范——华而显实,扬而内敛,矜而不傲。
这般不同的女子,理应就该自由驰骋于悠悠天地间,不被旁人左右束缚,只为自己的理想而战——而不是背负着深重的家国大义,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不能逾越,以战死疆场为最终目的。
那为什么不能活下来呢?
家人是用来珍惜的,而不是用来怀念的。
姬发言下之意不过如此。
他注视着邓婵玉锋锐的眼睛,仿佛想要直达探究于她心底之底色。
他看见对方闻言身形一顿,怔愣空白之色一闪而过,转而变得更为平和镇静,毫不示弱的也盯视回去。
姬发笑了,他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有一瞬的空白就知道对方有一瞬的动摇,即使表面再怎么平静也难逃接下来路途中的自我挣扎了。
05.
两人又一起经历了军营的种种,也让姬发明白,如果让邓婵玉完全抛却过往的一切是尤为困难的。她不仅有来自父辈戎马一生、战死沙场的光勋所背负,也有来自同军营殷商太师闻仲等人的责任施压。
更有如今大王殷寿的忠义之压,她以接受君王的战甲与军令,理应与父辈一样率精锐之师一举为君王解眉间之火,平天下之乱。
他们无意都以父辈荣光而作论,只为让邓婵玉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沦为为他们驱驰的大将。
闻仲打的那狠劲的一巴掌,姬发相信不只有身体上的疼,心里应该更为沉重难受。
闻仲说,那是替她死去的父亲打的。
但什么是忠什么是孝,姬发相信邓婵玉会有自己的思考。因为人一旦动摇就像覆水难收,只会源源不断溃堤绝防,外物即可趁虚而入,无法阻止这样的走势,只能做亡羊补牢。
更何况像殷寿之师,装久了,也总会露出马脚,那块遮羞布邓婵玉终会亲手揭下的。
当囚笼的门被自外打开,天光乍入之时,姬发搭上邓婵玉朝他递来的手的刹那,他内心由衷的雀跃。
四目相对之时,姬发深知,自己赌对了。
月下,二人策马狂奔,逃离闻仲军营,直奔西岐城下而去。
一路无话,只有脉脉深情的月光倾洒,铺就前行的路。
06.
篝火火光正盛,人声鼎沸,民意是休战时难得一见的空前高涨。
噼啪柴火星飞溅不断,鼻尖吸入尽是充斥着各种酒的醇香与食物的香气,在篝火边拉手转圈跳舞的人们吟唱出婉转悠扬的曲调——热闹、美好。
篝火燃烧着,跳动着,使人心情也不断雀跃。人们手拉着手,甩动着、蹦跳着、对视着、交流着。
但是总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男人女人所个自围着的火堆相距并不远,邓婵玉一加入火堆舞的队列,就感觉身上心绪难平,似乎有一道视线一直在空中飘忽不定寻着她的异样感——该死,不会是那媒婆说的话还在做着影响。
她很快稳住了心绪,一切不安的缘由引刃而解,因为她也在人堆中找到了姬发的眼睛。
他果然也在看她。
火光不断跳跃着,也不知是火烤的还是什么,邓婵玉只觉脸上火辣辣的,有移开视线的想法,不再像之前那般不甘示弱的与之对视回去的冲动。
那边的姬发也显得稍有不自在,他抿着唇微微低下头,因为一瞬的恍惚,他动作大乱,被左右的人牵扯着乱晃着。
但是却有再想抬眼看对方的冲动。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两人的视线隔着火光频频交汇。
一定是氛围太热烈了,才让每次落在对方眼里的笑容都是那么的明媚灿烂。
随着曲调歌词不断被重言叠唱,音调不断升高,人们也开始交换着手边的舞伴。
一次又一次随着圆圈转换角度,他们就这般隔着人群,隔着中央的火堆,或直接,或侧身而对视,心绪也随着歌曲的高潮迭起而鼓动不平,但还是乐此不疲。
07.
“去找你媳妇!”男人那堆围着跳舞的人嬉闹作一团,将一名身形魁梧作兵士打扮的人推向邓婵玉所在女人的火堆旁。
男人女人羞涩这对视,两旁的人们欢呼起哄者,说要喝喜酒。
原先整齐的队形被打破,人们开始自发重新组合。有的姑娘大胆的来到自己心上人身前,也有青年借着酒劲与烈烈篝火腾起的橙黄火光所带来的炽热感与不真切感,牵着心上人的手,互诉衷肠。
没来由的,邓婵玉见眼前之景,想起了姬发,只一看,就好像撞进了对方心里。
姬发向前走了一步,舌尖舔着嘴唇,他从没像今天这样频繁口渴。
但他却不敢贸然前进,探究的目光看过去,却发现对方也向前迎了自己一步。
西岐王再一次笑了,他大步走上前,将邓婵玉的手自身侧抓起,期间还不断抬眼确认着对方的神色,这模样,像是准备一发现不对就连忙跑路。
邓婵玉见他此番模样也是笑,感受着他温热的掌心慢慢覆盖住她的手背,手指却犹豫着最终虚虚搭在其上。
直到最后将邓婵玉引去火堆旁,重新握起其他人的手时才将手指彻底收紧聚拢。
他手出汗了。
邓婵玉有些忍俊不禁的顺着姬发的侧脸找他的眼睛过去,只见对方面色无常的笑着围着篝火转着,但细看之下面部还有丝不自然,不知怎的,今夜的火光特别盛,让他的脸尤为红亮。
08.
晚会结束后,姬发将邓婵玉送回她的客舍。
姬发牵着他的雪龙驹静静跟在邓婵玉身旁。此刻晚间的狂欢俨然过去,万物归为静寂,抬头只瞧星月稀疏,姬发全当是时间已晚。
“邓将军……”姬发似是憋不住,开了口。
“邓婵玉。”邓婵玉闻言打断,纠正他的称呼,而后也不多言,就等着姬发把话说下去。
姬发眸光微动,沉声“嗯”了一声,低低唤着:“邓婵玉。”拉住雪龙驹的手也不由紧了紧。雪龙驹不明所以抬起头,拿马鼻子顶了顶主子的手。
“如果你不介意,你就留在西岐城吧。”言罢,他喉结微动,飘忽的眼神最终定了下来,直直落在身畔的邓婵玉脸上。
后者脸色平缓,没有什么意外,只见她开口,有些无语道:“就像你今日在城外和他们说的一样,我目前不留在西岐城,真的无处可去。”
“不。”姬发打断她,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放缓道:“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战后西岐有幸保存,你也一直留在这里吧——”他深吸一口气,手在雪龙驹的马头上毫无章法的胡乱摸着,“把西岐当成你的家。”
而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后半句话简直快呼之欲出,但对白就在此终结留白。
邓婵玉闻言眼睛瞪大,嘴唇因错愕而微张。她再度去确认姬发点神色,却见他说的认真严肃,眸光坚定,断没有开玩笑的意味。
雪龙驹横在二人身形中间,马悠悠抬着蹄子,有些茫然的左顾右盼。
许是想到什么,想到今晚的最终归宿,邓婵玉眼眸深处蒙上一层黯然。
但她却没有无言走开,而是把手也轻轻放在雪龙驹的马头上摸了摸。
雪龙驹通灵性,知道主人对邓婵玉并不反感,也乖顺的低下头任她抚摸。
姬发没有因邓婵玉的没有回应而感到挫败羞恼,相反他今夜很是高兴,见此情此景,不由补上一句:“你看,雪龙驹通灵,他也认可你。”
邓婵玉“嗯”了一声,抚摸马头的手一滞,指尖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堪堪擦过姬发停留在马头的手,带起一阵热风。
姬发不由指尖微收,喉间微紧。
邓婵玉向后退了一步,脸上挂着恬淡的微笑,语调上扬,低声对姬发道:“姬发,明日再见。”
姬发低下头,微微一笑。
不急,明天再给回复也不迟。
于是他也低声回复:“明天见。”
09.
姬发在闻仲法坛内见到她时,怒火中烧。
肉眼可见,姬发的脸刹时绷了起来,千言万绪汇做漂亮眼睛中蒸腾的水雾,浓眉紧拧,牢牢钉在邓婵玉脸上。
兴许是怒意与失望之意过于强烈,她竟然忽视了他眼眸深处的担忧之色。
邓婵玉自知抱歉低下头,刚想让他尽快行动去刺闻仲额头上邓第三只眼,却听耳畔破空声响起,姬发提着剑却直奔她而来。
她一惊,本能的闪躲,却见姬发并无伤害她,而是拿手肘做了一个缓冲,抵住了她的喉管,有发泄的情绪酝酿在其中。
姬发不再隐忍,完完全全将他满腔的怒意、失望……甚至某些欲说还休的情愫在这一刻尽数脱离理智的束缚,扩散奔泻而出,像一只做困兽之斗的野兽那般歇斯底里。
但他却没有真正伤害邓婵玉,理智就像最后一根绷紧的弦,提点着崩溃边缘的姬发。
邓婵玉再也不敢看那时姬发的眼,快要被他眼里喷涌出的情绪所烫伤,她只是重复着:“快去刺闻仲,快!”
她不知道姬发在犹豫什么,只看他纠结万分,懊恼的提剑朝闻中刺去,却在最后关头手下留情。
就连姜子牙被光弄的魂飞魄散,他也依旧没有动用全力,眼神如暗夜中一盏明灭不定的鬼火闪烁着。
邓婵玉缓缓站起身,飞身冲了过来,摁住姬发的手,不等对方挣脱与反应,全力刺了过去。
她心说:姬发,我再帮你最后一次。
10.
人生中的最后光景,她似放下了一切,却还忘不了初见时青年缭绕在耳畔的歌喉。
她只是微微请求,因为她知道,姬发会唱的。
听到那首歌,她就仿佛还坐在高头战马上,是那个勇往直前的邓将军,带着家国的使命出征西岐。而姬发,一直都是记忆中那半裸着身子,行动矫健又俏皮,那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们都将是记忆中最美好的样子。
“有女怀春………和不同舟———共泛———水中央——……共羡彼鸳鸯——……”声线颤抖,眼眶中的水雾即将夺眶而出,但姬发闭着眼,极力紧紧绷着眼皮,不让眼泪掉下来灼痛怀中的人。
邓婵玉缓缓闭上眼,头枕在姬发的臂弯处。袖口轻微一抖动,七巧玲珑食滑落,滑至身披盔甲的青年西岐王的掌间,带着故人的体温与鲜血。
“姬发,我回家了。”
End.
碎碎念:其实我一直感觉两人真的很纯爱,特别是姬发啊,总感觉武王是很容易羞涩的(
👇:引流
发婵 | 欲吻
私设预警🚫OOC致歉🚫
作者碎碎念:偏女A男O,委屈小狗X钓系年上,是谁点的吃醋梗,快来查收~时间线在姬发称王后,食用愉快♡
姬发与邓婵玉成亲后,邓婵玉坚持亲自练兵,最近更是夜夜宿在军营。
一日,姬发驾马来到军中,刚欲拉开帐门,手下便急急阻止:
“王上,王后和林副将在商讨军中密事,大王进去,恐怕不妥啊。”
姬发一个眼神,小兵就被吓的慌张跪下,姬发掀帐而入:“阿玉…”
邓婵玉见姬发进来,连忙拉开和林副将的距离,但姬发眸光一沉:“是本王来的唐突了,我现在就走,不耽误王后的美事。”
“姬发!”邓婵玉追出帐外,姬发早就驾马跑没影了。
“邓将军,”林副将小声叫她,“我还说不说...
私设预警🚫OOC致歉🚫
作者碎碎念:偏女A男O,委屈小狗X钓系年上,是谁点的吃醋梗,快来查收~时间线在姬发称王后,食用愉快♡
姬发与邓婵玉成亲后,邓婵玉坚持亲自练兵,最近更是夜夜宿在军营。
一日,姬发驾马来到军中,刚欲拉开帐门,手下便急急阻止:
“王上,王后和林副将在商讨军中密事,大王进去,恐怕不妥啊。”
姬发一个眼神,小兵就被吓的慌张跪下,姬发掀帐而入:“阿玉…”
邓婵玉见姬发进来,连忙拉开和林副将的距离,但姬发眸光一沉:“是本王来的唐突了,我现在就走,不耽误王后的美事。”
“姬发!”邓婵玉追出帐外,姬发早就驾马跑没影了。
“邓将军,”林副将小声叫她,“我还说不说啊。”
邓婵玉眼里闪过一丝寒意:“继续说。”
姬发回头看看,见邓婵玉没有跟上来,又放慢脚步,又走了一会,直到走回宫他都没有看见邓婵玉的身影。
“算了,”姬发安慰自己,“或许邓婵玉当真是被要务缠住了。”
深夜,邓婵玉快马加鞭赶过来,只见姬发一个人在大殿中喝酒,见到她来,姬发站起身,却只是闷闷地点点头。
邓婵玉看着姬发委屈的样子有点想笑。她故意靠近他,轻吐气息在他耳畔,姬发身子一僵,却强装镇定,脸上的表情带上一丝慌乱,正当他想要进一步发展时,邓婵玉却抵住他的胸膛。
“报!”一小兵在门外喊,邓婵玉穿戴整齐走出来:“何事?”
“军营走水,林副将请您回去主持大局。”
“王后又不能救火,请她去有什么用。”姬发有些不满。
邓婵玉没管那么多,她翻身上马,朝军营赶去。只留姬发在原地愣愣出神。
军营,邓婵玉急急赶来,林副将对她微微一笑:“看来将军来迟了,火已经灭了。”
“查清楚原因了吗?”
“自然,是一小孩夜晚烤肉不注意,点燃了储备的干草,人已经教育过送回家了。”
邓婵玉又去失火地点,好在那里居住的人少,没有多少伤员,已经在救治了。
邓婵玉松了口气,走进营帐就寝。
翌日中午,姬发带着吃食来到军营,眼神兴奋,脸上的影子随着花枝晃动。当他看见邓婵玉和林副将林场骑马追逐,他的脚步顿住,她飞奔的身影刺痛了他的眼眸。
他静静看着邓婵玉翻身下马,和林副将有说有笑,眼中渐渐闪出寒芒。
他气冲冲走回宫,姜子牙见他面色不对,打趣道:“大王这是吃了多少醋啊,怎么浑身酸溜溜的。”
姬发没接,只面色阴沉的向姜子牙问了声好。姜子牙看着姬发的背影,摸着胡须笑道:“今天晚上有人恐怕要吃苦头喽。”
深夜,邓婵玉回宫,推开门见姬发坐在地上喝酒。
邓婵玉被吓了一跳:“姬发,你大半夜不睡觉在我宫里发什么疯。”
姬发摇摇晃晃起身,把邓婵玉推出门:“去去,去和你的林副将过去。”
邓婵玉被推出门外还有点懵,但听到姬发生气的话顿时明白了。
“姬发,我和林副将不是你想的那样,那日在帐中,林副将对女子出言不逊,所以我把他打到墙角逼他去跟那女子道歉。”
“那中午又是怎么回事?”
“中午?”邓婵玉有点奇怪。
“就今天中午,你和林副将,在林场。”姬发咬牙切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
“中午我和林副将训练完,林副将来跟我解释那天的女子是他的未婚妻,他们太久未见所以他才有失礼仪。”
姬发推开门,眼眶红红的:“真的吗?”
邓婵玉有些无奈:“我骗你干嘛。”
姬发还想说点什么,嘴唇微动,最后猛的低下头,吻的又凶又急,良久,唇分,两人呼吸都有些急促。
姬发把邓婵玉带到床边:“我还以为你和他…”
“没有的事,”邓婵玉打断他的话:“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你不就喜欢小的吗,”姬发把头埋进她怀里,“当时我们成亲的时候我不就挺小的。”
邓婵玉魅惑地勾住他的脖颈:“姬发,我不是喜欢小的,我是喜欢你。”
姬发眸光沉沉,两人倒在榻上,室内气温陡然上升,混杂着情欲的味道。邓婵玉用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皮肤,在黑暗中被他紧紧握住。
姬发用手挑起她的发丝,将唇贴了上去,良久,这个吻不再拘泥于两唇之间,开始游走在别的地方,下巴,颧骨,鼻尖,邓婵玉忍不住呻吟一声,姬发愉悦的闭上眼,轻轻咬了咬她的耳垂。
邓婵玉闷哼一声:“姬发,你压到我头发了。”
姬发把她的头发撩到一侧,按住想要挣扎的邓婵玉,轻轻分开她的双腿。
“阿玉,没事,很快的,我轻点。”
此刻,他的温柔变了调,带着不由分说的侵略性,不准她退,也不准她紧咬牙关。
“阿玉,你爱我吗?”
“当然…”邓婵玉眼神迷蒙,浑身发软。
“阿玉,你可知爱这种事,除了多说,还要多做。”
———— end ————
【姬发×邓婵玉】|怎谈儿女情长
“自古英雄,不打不相识。”
“将军留步。西岐姬发,见过将军。”
初见,是少年草帽下志在必得张狂自信的眉眼。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利落拉断桥梁绳索,看新上任的女将军在他的计谋下吃扁。
似乎在西岐,他的地盘,没人是他的对手。
好在对方也是个见过大场面的,邓婵玉眉头紧蹙,那双似鹰一般的眼睛机警的环顾四周,伺机操纵马跳到对岸。
待危机解除,那双眼才来得及记下“仇家”的面孔,世代征战沙场之辈,虽为女流,但能走到这一步的,绝对有着不一般的果断与狠戾。这梁子,算是在没踏上西岐土地就已经结下了。
冤家路窄。名声显赫的“姬发”二字,将其为什么名声显赫体现...
“自古英雄,不打不相识。”
“将军留步。西岐姬发,见过将军。”
初见,是少年草帽下志在必得张狂自信的眉眼。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利落拉断桥梁绳索,看新上任的女将军在他的计谋下吃扁。
似乎在西岐,他的地盘,没人是他的对手。
好在对方也是个见过大场面的,邓婵玉眉头紧蹙,那双似鹰一般的眼睛机警的环顾四周,伺机操纵马跳到对岸。
待危机解除,那双眼才来得及记下“仇家”的面孔,世代征战沙场之辈,虽为女流,但能走到这一步的,绝对有着不一般的果断与狠戾。这梁子,算是在没踏上西岐土地就已经结下了。
冤家路窄。名声显赫的“姬发”二字,将其为什么名声显赫体现的淋漓尽致。半个上午未过就公然在道路上设伏,挑衅邓婵玉。邓婵玉也不用本人出马,魔家四子替他解决敌人,第一战就这么草草打响。
敌兵畏战,邓婵玉一马当先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冲上前追姬发,可能是直楞惯了,是个急性子,看见什么就必须拿下;但她也有着敏捷的身手和在线的智商,和姬发在悬崖边交手几个回合不相上下。
——直到二人双双跌落草垛。
姬发率先一步醒来,瞬间进入战斗姿态。本想用石头砸下去一了了之,但犹豫之下终是没下手,在绑邓婵玉时惊醒对方,毫无防备被反杀。
邓婵玉的狠戾和绝情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她只相信她想相信的。
篝火跳跃着柔化邓婵玉棱角分明的脸庞,给她脸上添了几分人气。橙光跳动的火苗被钴蓝勾边,是这荒山野岭唯一的色彩。
“……就连我的兄长伯邑考,也被殷寿所杀做成肉饼,骗我可怜的父亲吃下……如果你是我!”
可我不是你。
我们本不同。
邓婵玉扔下木棍,眼底丝毫没有动容。“你觉得我会相信一个反贼的话吗。”邓婵玉的眼眸漆黑,很深邃,和人对视时仿佛能摄人心魄,使人溺死在她眼眸的漩涡,忘记其他。
轻描淡写一句话,或许姬发在他心里的比重并不大,只是一个小小反贼。盲目的自信以至于她并没有在意姬发声嘶力竭喊的“危险”,野猪冲过来时才让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在共同的敌人面前,他们达成短暂的共识。这期间或许有互助,但风浪过后,猜忌,报复,抓弱点搏击和一举拿下对方的野心依旧斡旋在两人之间。
在邓婵玉眼里,她要继承战死的父亲的遗志,耀邓家名声,这是非常自豪的一件事。
“你知道我们的区别吗……我为了活人而战,而你。”
这句话始终在邓婵玉脑海里挥之不去。
短短几天,她全新的认识到了姬发。
最先认识到的是姬发的脸,在水中,他是唯一的光,向自己游来,握住自己的手。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
落入水中的那一刻,邓婵玉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为了将对方拖住,不惜以身犯险,两人之间似乎只剩仇恨。意识不清醒的那一刻,她眼睁睁看着对方游上岸,而自己将带着不甘落入这无尽的深渊。
这时有人来拉了她一把。
或许两人之间就是从这里开始发生转折。
邓婵玉押送姬发的一路上,没有弓箭匕首,没有马匹,只是一根绳轻轻绑着,两个人不疾不徐的走在枫叶路上。也是从这里,邓婵玉能有耐心以平等的身份倾听姬发的话。
“殷寿要的人是我,可西岐的百姓,也一样需要我。”
“西岐是我们的家,我要为了百姓,守住共同的家,而战……如果连我都放弃他们,那百姓该怎么办!殷寿踏平西岐,那时候他就真成天下共主了!”
姬发义愤填膺的说着,邓婵玉有些动容,她在这个少年身上看到了更大的闪耀点。
家国情怀。
是啊,他的父亲戎马一生战死沙场,为的不就是老百姓吗。这不仅仅是父亲的愿望,更是天下每一个人的愿望。
现在,我们一样了。
又一次在篝火堆边烤火,少年嘴角勾起的弧度很好看,能让她暂时忘记自己肩上的重任,只和志同道合的少年英雄讨论梦想与远方。
或许是类似的经历和使命是她产生了共情。
“一命换一命,我不欠你什么了。”
邓婵玉拉着姬发逃出军营,在马背上说这句话的时候,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对不起姬发,我们的立场始终不同。
邓婵玉垂眸看着姬发与百姓相拥,等着他请自己住下,虽然受到其他人的阻拦,但以她的了解,姬发会留她住下的。
果真,这善良的男孩,在自己调转马头之际劝说大家,挡在围栏前不让她走。小小的背影纯真又善良,在邓婵玉的意料之内。可她心里多多少少过意不去,一生高傲我行我素的大将军,还是第一次有负罪感。
城内一直很和平,他们度过了平凡百姓的一天又一天。
“哦呦好美的姑娘啊,也早有人家定下亲了吧。”梳妆的婆婆对邓婵玉爱不释手,直到她表示否认时欣喜的说媒。
“这么漂亮的姑娘还没有结亲呐……我这里有好多年轻帅气的小伙,给你介绍一个说媒如何……”
邓婵玉腼腆的笑着,可结婚相夫教子本就不在她的字典里,她想穿的是金盔甲为了理想驰骋沙场,而不是一袭红衣卖身后相夫教子。但不知怎地,她思绪飞到了以前不敢想的地方。
都到了成家的年龄,那位同病相怜的小英雄,一定也没机会成家吧。
“……你要是能嫁给我们侯爷啊,那可就是我们西岐的人了啊哈哈哈哈……”
家,一个多么有羁绊和牵挂的词汇,可惜我已经没有了。可当想到和姬发之间的种种挂念,那是否也算一种羁绊?
邓婵玉心底那些女人的柔情被激化,看着普通平凡但恩爱的百姓,或许这就是自己存在的意义吧。
这份情愫被保留,她也说不清自己的心这是为何。
如果不看镜子里自己浓妆艳抹的脸吓一跳的话……
(宿敌就是宿敌啊宿敌一定不能是情侣啊我的意思是宿敌就是……?)
华灯初上,城内的女子们梳洗打扮,穿着漂亮的衣裳围着旺火堆起舞欢庆。邓婵玉下意识在人群堆里寻找姬发的脸。
暖光映照在姬发的脸上,跳动着,雀跃着,像少年欢动的内心。他开心的和周围的战友举手跳舞,毫无复仇和打仗的压力。
难得有这么轻松的时候了,快乐的情绪是会传染的,邓婵玉在观众席里看着他,不自觉翘起唇角。
刚好他看了过来。刚好,两个人目光相接。
一眼,足够万年。
这一瞬间的对视是他们无名的默契,也是后来一句话就能瞬间统一战线的理由。
或许是心在一处,都在为了西岐的百姓吧。
邓婵玉被女孩子们簇拥着进了人堆,恰好和给兄弟起哄的姬发站在一起,他们自然的牵起手,共同跳着欢乐的舞,只不过对视着,眼中只有彼此。
或许在姬发眼中,这是一个敌人被同化后因帮助自己而无路可走的投靠,是劫后余生的欣喜,是统一战线的知己知彼。可不得不承认,素装的邓婵玉真的很美。
她笑起来的眼睛像黑夜里唯一的星,纯洁而闪着光。
邓婵玉知足的享受这片刻的温馨。要是让时间定格在这一刻该多好。我为的是西岐的百姓,这不也是姬发的愿望么,也是他更愿意看到的结果吧。
“……对不起,我骗了你。”
刚经历完一场生死搏斗的邓婵玉倒在姬发怀里。这场豪赌。她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为国战死沙场是自己毕生的愿望,守护西岐百姓是姬发的愿望,目前来看,这是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吧。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最后关头,能让邓婵玉将自己的生死抛之脑后,催促姬发摧毁阵眼。
大将军的一生冰冷无情,只有敌人和自己人两种区分,见惯了血逐渐变得麻木和冷酷。可偏偏就有一个少年,像一颗石子,激起了自己心中的点点涟漪。
能有一个人理解她,并死在他的怀里,也是很幸福了吧。
姬发犹豫的原因不难看出,他舍不得邓婵玉死去。他舍不得这样一位鲜活的生命被无辜杀死,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邓婵玉虽为女性,骨子里却处处透露着男子汉的大义,爱憎分明写在脸上,为了对错连性命都可以忽视。
她是不一样的存在,他舍不得她。
“初见的那天,你们唱的歌,我很喜欢,能再给我唱一次吗。”
邓婵玉闭上眼,其实她很想说,你很棒,我欣赏你。
——完
——————————————————
有微量邓婵玉视角,可能解读过于片面和自我化并不是很正确,因为我并没有深入的了解过每一个人背后的故事,所以一些解读可能太自我定义了,如果有错误的地方先给大家道个歉()
今天刚看完电影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之间的爱恨纠葛和人物设定很戳我()可能是我小题大做抠糖吃过度解读了,不过还是谢谢大家的喜欢,接受大家的修正🥺
二编 收到更正把tag改成“发婵”啦,害怕tag不同找不到所以在此指路~
[姬发x邓婵玉]所谓伊人
多年以后,当周武王重返孟津渡口,忆起雪龙驹载他归家,忆起白鱼跃舟,也忆起那日,她披着战甲,打马从木桥上走过,他和兄弟们唱着那淫奔的歌曲。阳光洒落她身上,宛若镀金。
“西岐船夫,这般为我接风洗尘,不打算赔我一件战袍?”
遥遥望去,似有故人身影立于水中央。只如初见那日一般。
“邓将军那日跃马跳过浮板,驱驰追我三十里,想必也没那么珍惜那件战袍吧。”
用自己的一件素衣抵邓将军的金甲和战袍,好像确实无理取闹了些。也不怪她敲了自己一棍。
西岐的麦子又熟了,他才想到,那麦浪翻滚,就像黄河的滚滚浪花。
他眨了眨眼,水中央的身影已然消散,只余手中的五光石。
就像那日她消散于自己怀抱中一样。
多年以后,当周武王重返孟津渡口,忆起雪龙驹载他归家,忆起白鱼跃舟,也忆起那日,她披着战甲,打马从木桥上走过,他和兄弟们唱着那淫奔的歌曲。阳光洒落她身上,宛若镀金。
“西岐船夫,这般为我接风洗尘,不打算赔我一件战袍?”
遥遥望去,似有故人身影立于水中央。只如初见那日一般。
“邓将军那日跃马跳过浮板,驱驰追我三十里,想必也没那么珍惜那件战袍吧。”
用自己的一件素衣抵邓将军的金甲和战袍,好像确实无理取闹了些。也不怪她敲了自己一棍。
西岐的麦子又熟了,他才想到,那麦浪翻滚,就像黄河的滚滚浪花。
他眨了眨眼,水中央的身影已然消散,只余手中的五光石。
就像那日她消散于自己怀抱中一样。
【邓婵玉X姬发】色诱(完)
Summary:4i!4i!我与将军解战袍,芙蓉帐暖度春宵。但使龙城飞将在,从此君王不早朝
是篝火晚会的酒壮怂人胆,情窦初开的少年脑子一热试图出卖色相诱惑心爱的姑娘留下
——————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我家襜襱,各为衣裳。
西岐多麦田,歌谣俚曲便多与丰收有关。
今日实在是个值得庆祝的夜晚,西岐刚刚打了胜仗,殷郊阵斩了魔家四将。
就连殷商先锋邓婵玉,现在也在西岐城中。
早些时候在城门口,姜子牙旁敲侧击地暗示了半天邓将军也没说要降,就在骑虎难下之际,还是姬发说她是自己的客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带了进来。
姬发同四贤八骏围坐一圈喝酒,难免又聊起这个问题,吕公望等几个年长旧臣家国道义地...
Summary:4i!4i!我与将军解战袍,芙蓉帐暖度春宵。但使龙城飞将在,从此君王不早朝
是篝火晚会的酒壮怂人胆,情窦初开的少年脑子一热试图出卖色相诱惑心爱的姑娘留下
——————
我行其野,芃芃其麦。我家襜襱,各为衣裳。
西岐多麦田,歌谣俚曲便多与丰收有关。
今日实在是个值得庆祝的夜晚,西岐刚刚打了胜仗,殷郊阵斩了魔家四将。
就连殷商先锋邓婵玉,现在也在西岐城中。
早些时候在城门口,姜子牙旁敲侧击地暗示了半天邓将军也没说要降,就在骑虎难下之际,还是姬发说她是自己的客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带了进来。
姬发同四贤八骏围坐一圈喝酒,难免又聊起这个问题,吕公望等几个年长旧臣家国道义地论述了半天,面颊潮红的太颠突然激动地一拍桌子,
“不如色诱吧,我觉得邓将军对侯爷有意思。”
姬发端着酒碗,猝不及防地愣住了,几个年轻小将却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热烈响应,这个说侯爷同邓将军郎貌女才天生一对,那个说邓将军骁勇善战一代英豪,若能为西岐所用,必定事半功倍。
老成持重的吕公望见这帮坏小子勾着年轻的西伯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架势头挨着头挤成一团坏笑着叽叽咕咕,不禁气得胡须乱颤:“简直是胡闹!你们看看人家太子殿下……”
嗯?太子殿下呢?刚不是还在这里吗?
然后就听见成日里端庄守礼的殷郊兴奋的大嗓门从坏小子堆里传来,
“太颠说得对啊!邓将军又没有家小在朝歌为质,她不是想战死在家人身边吗?那姬发你把西岐变成她的家不就行了!”
“说得好,太子殿下不愧是天纵英才!将来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就是!邓将军为了救你叛出殷商,这等深情厚谊侯爷可不能辜负!”
“没错,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等人家一腔热血冷静下来,看着咱们西岐城里这么多俊俏的好儿郎,万一不要你了可就大事不妙咯~”
就连雷震子也在一边嗷呜乱叫,虽然不知道在叫什么但节奏十分捧场。
年轻的西伯侯逐渐在一声声没错就是中迷失自我,红着脸挠了挠头:“你们……真觉得她也对我有那个意思?”
吕公望:“……”
吕公望有点想去祠堂哭先王。
散宜生已经热情地把自己的酒坛递了过去:
“绝对有!我这酒年头长,你喝两口壮个胆。”
围着篝火又唱又跳的人群已经自动散开去找各自的相好组队了,西岐民风淳朴,也没什么男女大防,这个唱着之子于归,宜其室家,那个就唱愿言思伯,甘心首疾。
姬发端起散宜生递过来的陈酒,眼一闭,咕咚咕咚地猛灌了两大口。
小将们齐声喝彩,年轻的西伯侯把酒坛往桌上一掼,雄赳赳气昂昂地踏着坚定的步伐——走出去两步又匆匆掉头回来。
小将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怎么了?”
姬发忐忑不安地确认道:“你们真觉得她对我……别是误会吧?”
不知是谁吹了声口哨:“侯爷怂咯!”
其他人则热情地怂恿他:“大胆去吧,绝对有!”
姬发鼓起勇气再次迈开腿,这次走到了宴会边缘。
“怎么又回来了啊?哥几个生是西岐的人,死是西岐的鬼,你哪天瞅不行?再磨叽你的邓将军可就说不定要飞了。”
姬发涨红了脸瞪着散宜生道:“你这酒行不行啊,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众人哄堂,散宜生指着他说不出话,殷郊大笑着一脚蹬过去:“你个怂货!”
姬发理不直但气很壮地向他手里的酒坛伸出手:“再给我喝两口。”
殷郊恋恋不舍地看着刚尝了个味的美酒离他飘然远去,忍不住道:“姬发,你要还是我兄弟就给我剩一口。”
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 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邓婵玉解下媪妪为她盘起的发髻,这才感觉自己的颈椎合该有救,门外熟悉的脚步声近了,停顿了片刻,在一阵不知所谓的杂音过后,年轻的反贼终于敲响了她的房门。
“邓将军。”
邓婵玉说:“什么事?”
对方底气不足地问:“您睡着了吗?”
邓婵玉:“……”
拉开房门,年轻的西伯侯看到她先是眼前一亮,又腼腆地垂下头。
“我……我来多……多谢你送我回来。”
邓婵玉没有接茬,该说的路上都已经说过了,这句话大抵是个用以寒暄的开场白,所以她只侧身让开了一条路:“进来吧。”
少年心事烧得脸颊通红,脚尖不住磨蹭着地板,
“邓将军……”
邓婵玉回到主位落座,捧起茶盏淡淡道:“别叫我将军,我已经不是殷商的将军了。”
对方拘谨地在她身边坐下,手臂枕着几案,呐呐道:“好的……邓姐姐。”
“……”邓婵玉的嘴角抽了抽,“你简直不像个侯爷。”
更不像个反贼。
仿佛只是寻常人家的普通少年,尚未磨砺出一副铁石肝肠,不知世事险恶人心难测,蓬勃的心脏还在腾腾地冒着热气。
真诚的、炙烈的,如一束肆意生长的向阳花。
少年低下头,语气中难掩落寞:“我也从没想过要做这个侯爷。”
做伯侯的人该是什么样呢?
或许是像父亲那样,礼贤下士宽厚仁慈;或许是像兄长那样,温文儒雅君子如玉。
终归不是他这样,如果他有的选。
如果,他有的选。
邓婵玉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找我什么事?”
“噢,”陈酒后劲大,姬发现在才觉得有点上头,三下五除二脱了上衣扔在地板上,铿锵有力地回答,
“西岐姬发,来为将军洗尘!”
邓婵玉亘古不变的漠然神情,狠狠抖了一下。
对,色诱,他是来色诱的。
姬发犹豫了一下,目光坚定正直地抬起手臂,五指握紧成拳,展示了自己引以为傲的肱二头肌。
在质子营的时候兄弟们都很喜欢过来摸。
邓婵玉:“……”
居然没有诱惑到吗?
没关系,姬发调整思路,一声低喝,原地变换姿势,表演了一套据殷郊说他打起来特别刚猛帅气的拳法,那气势宛如猛虎下山。
邓婵玉看上去更沉默了,注视他的眼神很复杂。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混成反贼的?这种反贼真的有必要兴师动众地来擒拿吗?
小反贼醉醺醺的,拳没打完先给自己绊了个平地摔,还是邓婵玉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才没一头栽在地上。
“谢谢……邓姐姐,”少年醉眼迷蒙,口齿不清地向她道谢,邓婵玉心软了,给他扶到了床上。
反正都是客房,她换一间住也一样的。
姬发在她手里格外温顺,只间或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傻笑,被扔在床铺上,一脸傻气地瞧着她。
邓婵玉转身要走,却被人从背后一把抱住,习惯性就是一个过肩摔,反应过来的时候,姬发躺在地上抱着脑袋,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邓婵玉掸掸衣袖:“背后偷袭,西伯侯也不过如此。”
姬发甩甩脑袋,扶着床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急切地辩解道,
“不……不是的,我不会伤害你,邓姐姐,我想做你的家!”
邓婵玉的瞳孔有一瞬间的骤缩,少年得寸进尺地握上她的手,她依旧没有躲。
他忽然就不怕了,只觉得心脏砰砰作响,爱意如山崩海啸,震耳欲聋,
“等打败闻仲,殷郊做了天下共主,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我们一起回西岐,种很多麦子,生很多娃娃,我们都做你的家人。”
“我绝对不会拘着你,若你想出去游历,我就陪你,若你嫌我累赘,我就在家等你。”
“等实在想你想得忍不住了,就折一枝花寄给你。”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邓婵玉霍然甩开他的手,心头没由来地腾起一股无名之火,
“胡言乱语!你来找我到底有没有正事?”
少年无措地望着她,
“邓姐姐,你能不能别走,我是认真的,我想待你好,一辈子都待你好。”
邓婵玉用力攥紧颤抖的指尖,冷笑:“你们西岐都沦落到要靠侯爷卖身来收买人心了?既如此,还不如早些降了。”
姬发期待地看着她:“能买到吗?”
邓婵玉:“……”
邓婵玉由衷道:“你是真不要脸啊。”
她宁愿姬发是见色起意,但凡这小子动一点歪心思她都不介意当场把他打出去叫他丢个大人。
可是情窦初开的少年人,目光炙热而飞扬,满腔热忱地捧着一颗干净滚烫的真心奉到你面前。
她觉得不忍。
窗外隐约传来整齐的歌声。
凤鸣岐山,鱼潜渭水。黍麦离离,葛麻苇苇。
适此乐土,我居我处。适此乐土,我守我护。
姬发的目光变得柔和,吃吃地笑,也跟着调子唱,
“有女怀春,河水其泱,何不——同舟,共泛水中央——”
邓婵玉想起黄河渡口,副将一鞭抽向浮桥下五音不全的船夫,厉声呵斥,她却好笑,不以为意——战场上凭的是真刀真枪真本事,唱个情歌算什么?
还能唱死她不成?
“别唱了,”邓婵玉说,她皱起眉,有些烦躁地活动手指,在房间里踱来踱去,
“黄河渡口,为什么改了词?”
有女怀春,吉士诱之,林有朴樕,野有死鹿。
喝醉的少年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只笑,羞涩中带着些甜蜜:“想和你同船而渡,所以特意改了词。”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邓婵玉的脚步停下了。
孽缘,当真是孽缘。
姬发倚在床沿上,还在醉醺醺地唱:“有女铮铮,北风其凉,何不同栖,共效彼鸳鸯——”
唱完这句,就被抱上了床,姬发一开始是懵的,直到邓婵玉幽幽地开口,
“你成年了吗?”
姬发呆呆地回答:“去年及冠。”
哦,那就不算残害幼苗。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
她的歌声清悠苍郁,长发拂在他脸上,捏了捏他婴儿肥还没褪干净的脸颊。
她在邀请我渡过那条河,姬发被酒精麻痹的大脑迟钝地想。
可是,哪里有河呢?
邓婵玉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有动作,忍不住戳了一下小孩的额头,
“还等什么,不是要跟我生娃娃吗?”
哦,邓姐姐是要跟我生娃娃。
邓姐姐是要跟我……
姬发.exe.失去响应。
虽然没有实践经验,但他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了,原先质子营宿舍夜谈的时候,少年们也会聊起心仪的姑娘,偷偷摸摸地好奇着成年人的世界。
被邓婵玉压在身下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只剩了一个想法——这也可以?
而邓将军用实际行动告诉他:没错,这真可以。
没有经验的小朋友就该老实躺好。
她叫他唱黄河渡口边的那支歌谣,他唱了,她又撇嘴,
“真难听。”
姬发赌气不语,邓婵玉就捏捏他泛红的耳垂,
“接着唱,唱大声点。”
悠长的歌声被急促的鼓点撞得支离破碎,黄河水急,泛舟不易,少年眼眶泛红,长睫包着一汪浅浅的泉,身上的人亦是呼吸急促,挑衅地拍拍他的脸颊,
“接着唱啊,在黄河渡口唱得不是挺起劲吗?”
他终于唱不出来了,张口就是失控破碎的音节,涣散的瞳孔失去焦距,泉眼汩汩地溢出温热的泉,又被抱进怀里,无力地仰起脸去逐她的唇。
邓婵玉别过头避过这个吻,她本意只是想叫他随便找个地方咬着,毕竟是一方诸侯,在床帷间又哭又叫的,传出去不像话。
可是情窦初开的少年执拗极了,拖着酸软的手臂硬勾着她的脖颈,一次次凑过去,非要讨一个吻。
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
何必呢,邓婵玉想说,目光落在姬发写满委屈与期待的眼眸中又张不开口,少年眼中炙热真诚的爱意几乎要将人灼伤,她道:“把眼睛闭上。”
小屁孩真麻烦。
算了,做都做了还矫情什么。
那是父兄去世后,他一生当中最明媚的时光,西岐得到了喘息的机会,最好的兄弟死而复生,心爱的姑娘叫他闭上眼,然后吻了上去。
巨大的幸福使他想要失声痛哭,紧紧地揽着她,几乎想要将她揉进骨血,
“邓姐姐,你留下吧,我舍不得你。”
“我不要你战死在家人身边,你要好好地活,活很久很久,等到殷郊做了天下共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所有人都能回家,没有人会战死。”
“我们可以有很长的时间,久到胡子头发都白了,握着彼此的手躺在温暖的床铺上,在儿女们的簇拥下满足地阖上眼。”
那该是多好的一生啊。
好到邓婵玉不敢想,甚至不敢听,亲就亲吧,做就完了,能让他闭嘴就行。
他的瞳孔渐渐又散了,枕在她肩头断断续续地唤,
“婵玉……别走……好姐姐……留下吧……我们就都有家了……”
“好。”
邓婵玉应完了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这种事是能答应的吗?
眼见对方的眼中又流露出那种能灼伤人的喜悦,她及时道:“把眼睛闭上。”
姬发听话地阖上眼,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住:“等击败了闻仲我们就办喜事,好好热闹热闹。”
邓婵玉在心里默默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道:“好。”
小屁孩已经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在她肩头亲亲啃啃地留印子:“你要是不喜欢那种传统婚服咱就不穿,我骑马,你也骑马。”
“孩子还是等仗打完了再要……哦,你打仗的时候要保重自己,我会担心的。”
“到时候让殷郊压床,哈哈,他肯定要气死了。”
……
债多了不愁,邓婵玉自暴自弃地想,答应得越来越顺口,甚至还游刃有余地哄了小孩一句,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然后为了这句话,在心里默默扇了自己好几个巴掌。
云销雨霁,邓将军的良心终于能稍事休息,刚闭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气血方刚的少年人食髓知味,又来纠缠她。
她睁开眼,第一次细细端详他。
麒麟冢衣冠坎坷,凤凰台人物蹉跎。
人生若寄,视死如归,茫茫大夜,何是何非?
作为武将,被人压制的姿势真的很难不触发一些肌肉记忆。
真不知道他为什么接受良好。
“邓姐姐,”小孩勾着她的脖颈又来讨吻:“我好喜欢你啊。”
他的酒似乎是醒了些,那些一点点都极为珍贵的真诚爱意却跟不要钱似的更为汹涌地喷薄而出。
邓婵玉摸到床头柜上她自己带来的酒壶——西岐的酒纯度不高,还是朝歌的酒劲大。
小孩子真好骗,她说是交杯酒,他就乖乖喝了,晕头转向地不知今夕何夕,话还是多。
“为伊消得人憔悴……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算了,还是做吧,折腾累了让他赶紧闭嘴睡觉。
终于把姬发收拾服帖了,汗津津的小孩黏黏糊糊地依偎在她怀里,不甚清醒地呢喃道:
“一早……我保证,睡醒就立刻去求阿爹和兄长去你家提亲。”
“你爹爹凶吗?他打我的时候我能跑吗?”
静夜沉沉,浮光霭霭,冷浸溶溶月,他睡着了,便没有听到那一声极轻的叹息,指尖抚过他的脸颊,厚厚的茧痒得梦中的少年忍不住轻轻皱起鼻子,
“你很好,父帅会喜欢你的。”
————完————
【邓婵玉x姬发】 杀期如梦 「壹」
远征北海前,邓婵玉因卦象提前预知姬发会是她未来的王,于是她每天都想砍死姬发……
御姐冷脸/深受封建纲常压迫因而偏执女将军x年下爱民如子心怀天下热血王上
如果您喜欢:微女1/邓姐战力max/偏执/发战损/受伤/双强惺惺相惜/事业批/正剧群像/在设定图出来之前提前准确预知剧情/请入
全文概要:邓婵玉自小善武,在军事上显露出惊人的天赋,还是无法逃脱家族联姻逼婚的命运。她自尽未果,闻太师救她一命并将她收入麾下。成年后在战场上原本可以替父挡箭的她无动于衷,亲眼看着父亲中箭身亡。姬发的出现与日后她会成为姬发手下大将的预言给了她不再自我斗争的希望,她恐惧自己的愚忠会被姬...
远征北海前,邓婵玉因卦象提前预知姬发会是她未来的王,于是她每天都想砍死姬发……
御姐冷脸/深受封建纲常压迫因而偏执女将军x年下爱民如子心怀天下热血王上
如果您喜欢:微女1/邓姐战力max/偏执/发战损/受伤/双强惺惺相惜/事业批/正剧群像/在设定图出来之前提前准确预知剧情/请入
全文概要:邓婵玉自小善武,在军事上显露出惊人的天赋,还是无法逃脱家族联姻逼婚的命运。她自尽未果,闻太师救她一命并将她收入麾下。成年后在战场上原本可以替父挡箭的她无动于衷,亲眼看着父亲中箭身亡。姬发的出现与日后她会成为姬发手下大将的预言给了她不再自我斗争的希望,她恐惧自己的愚忠会被姬发改变,也希望自己能被真正改变,最终发现能改变自己的并不是姬发或是任何人,而是自我释怀与自我接受……而姬发也在这场特殊的感情中找寻到了为王的意义。
Ps:本文并不是纯粹的爱情故事。两人都有自己独立的人格和事业。
少年成为了王,拥有了他自己的刀与剑。只有在梦中才能彻底杀死他。
此去经年,杀期如梦。
“你是谁?”
大把的水流从少年的耳鼻嘴中涌出,他像一只濒死的鱼般尽力挪动着自己的尾椎骨想要重新夺回自己对身体的控制,然而一只细长却有力的手刹那间便按住了他的后颈,将他整张脸乃至几乎半身砸入水中,溅起高高的水花。于是少年的听觉重回因在窒息边缘脱力地挣扎而发出的水泡不断上浮的世界,后颈处那只看似轻松按压着自己动脉的拇指侧缘上的茧与皮肤间摩擦的触感便更为明显。
这似乎是一双使刀的手。
他想起来了,今日是质子满志学之年后入营的第一日,他们没能见到幼时记忆中不苟言笑万人敬仰的闻太师,听说来接引他们的,是一个女人。崇应彪心想一个女人能有多少能耐,这天下王侯将相之位自来少有女人的份,语气轻佻地与姜文焕抱怨为何不能拜入闻太师名下,姜文焕只是默默听着,并不搭话,然而一旁的姬发却不满他口无遮拦,两人口角摩擦间便要动手,此时在暗处观察几人已久的女将军这才出现。奇怪的是她并未怪罪崇应彪,反而是要以军纪论罚姬发。姬发自然不服,而今日原定训练水战,于是有了刚才那一幕。
他现在正被这个不算精壮的女人提着后颈,再一次拽出水面。久违的空气钻入他的胸腔,少年大口贪婪地呼吸,呛出的水滴落到对方的盔甲之上——那盔甲并不精致,水流顺着复杂的象形纹路勾勒而下,少年的视线却用力向上移动,在女人即将毫不留情地将他的头向下按时他赶紧喊道:“姬发——我是西伯侯之子姬发!”
姬发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女人,他现在满心只后悔第一眼见她时将她定义为“一个女人”。她身形削瘦而高挑,梳着与男子无异的发髻,眉峰与双眼展尽棱角,唯有那唇线略有几分婉约的起伏。她方才为了按住姬发,单膝触地,身后的长刀倾斜下来,在将将离地一尺的位置悬空,纹丝不动。
“西岐远在莽荒之地,你果然是最怕水的那个。”邓婵玉扫了一眼身后的三名质子,均是低头一言不发,似乎是生怕她对他们发难,邓婵玉的心情稍稍转晴,“看来也不必再费神教你们海战要领,等你们几个都学成了,北海都给大商进贡几轮了。”
崇应彪心中憋火,但转念想到方才邓婵玉非但没有责怪自己,反而是针对姬发,隐隐有些雀跃。姜文焕照旧还是那副淡然模样,仿佛邓婵玉的讽刺与自己无关。
邓婵玉松开姬发,命下属牵来四位质子的马,遥指北边道:“此处是码头,距朝歌城门不足百里,你们各自驭马出发,先到者我会在出征北伐前教他刀术。”
“大将军不是说让您教我们四人?为何……”鄂顺虽不解,说话仍是有礼有节。
“我没那闲工夫,也少拿大将军来压我” 邓婵玉双指微并长吁一声,一匹通身赤红的马从林中飞驰而来,她毫无停顿地翻身上马,拉回缰绳回身说道,“驭马无能,何以御卒?抓紧时间,我在朝歌城门静候各位。”
夕阳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姬发眼中的地平线愈发下沉,身下的马儿终是无法坚持,倒在地面喘着粗气。姬发用剑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轻柔地抚摸着马儿的脸。朝歌城近在咫尺,平日里总是不争第一不肯罢休的姬发今日却没能拔得头筹。此时已临近宵禁,主城大道两旁空荡荡的,一人一马就地休息,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
直到一双赤色马蹄出现在姬发的视野中。那马蹄踏在平整大气的石板路上几近无声,亦真亦幻,姬发这才发现这马的马蹄边摇晃的红穗似乎并不是马具,而是一股若有若无的火焰。姬发知道马背上的将军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饶是他这样好性子的人也无奈于那人不按常理出牌的态度,于是他没好气地、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以后既然不会教我,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北伯侯家的儿子拿了头名,做人要言而有信,我自然是要教他的。”邓婵玉自顾自地回答道。
姬发不由得笑了一下,正仰头想看看这女人还能说出什么气死人不偿命的话来,邓婵玉翻身下马,俯身在姬发的白马旁边,轻声说下去,“但他累死了他的马。”
姬发心下一惊。
原本在邓婵玉看来,鄂顺能力差了些,姜文焕太懂明哲保身,不愿使出全力,就之前下属斥候反馈的情报来看,马术最好的应是姬发无疑。因此当崇应彪的马彻底倒在朝歌城门之下之时,城门之上的邓婵玉心头微动,她以为是姬发这小子对自己今日有失偏颇的判罚怀恨在心,故意落后;而当她看到姬发席地而坐给马顺毛时,她恍惚间又以为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她杀伐果断,但会把一切的温柔给她的马。
所谓声名显赫的大商驭马师,不过是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更爱自己的马罢了。
邓婵玉盯着姬发的马,缓缓伸出手去。姬发不明所以,直到两人的手指即将触碰前的一瞬,姬发猛地收回手。
邓婵玉并未注意到眼前这个尚未成年的稚嫩质子略显别扭的反应,依旧全神贯注地用五指在马儿的下颌处抚摸,再一路延伸到颈部,而后重重一按——
马儿嘶鸣一声,应声而起,竟然恢复了站立。邓婵玉伸手抓住飞起的缰绳,往自己的方向一拉,马儿的扬蹄听话地下落,稳稳站住,双目也不再无神,反而是看着眼前的女将军,甚至用马头蹭了蹭邓婵玉的头顶。
“你觉得你的马比跟我学武重要?”邓婵玉看着马儿的眼睛问道,“你可知跟我学武并不只是学一招一式那么简单。”
邓婵玉话说得隐晦,姬发不是不懂其中的道理。若只是教个把武艺与兵法便也罢了,邓婵玉代表的从不只是她一人。获得她的支持,对日后维护军中的声望与地位会有巨大助益。
可姬发向来是不愿撒谎的人。他直白而诚实地回答道:“当然。在我眼里,马跟我的士卒一样,我不能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无故牺牲他们。”
“可活在这个世道,总是有人要牺牲的。”邓婵玉心想这小子好歹也是王侯之后,就算自小成了质子那也是贵族之列,能有这样的想法简直稀奇,“甚至有些人的死都谈不上牺牲二字,死本就是他们的命数。”
“你相信命数?”姬发不以为然,“那你的命数又是什么?”
-
“吾乃三山关总兵邓九公之女邓婵玉,可否劳请西伯侯给小女子卜一卦?”
中年男人的两鬓已然斑白,然而一双眼精神矍铄,似乎能够洞察世间的一切。他饶有兴趣地、慈眉善目地摇头,拒绝了眼前这个及笄之年的女孩儿的请求。女孩儿的个头虽然在同龄人中算是高挑,腰间跨着两把刀柄漆黑,刀鞘微微泛金的长刀的画面依然不甚和谐。她扎着高高的马尾,挑着眉头看着姬昌,心里嘀咕这个老头根本不似传闻中的那么好说话,西岐地处偏远,三年才来朝一贺,托父亲的面子好不容易见到了卦术天下无人能出其右的西伯侯,这人却不肯为自己算卦。
眼看少女的眉头拧巴起来,姬昌宽慰她道:“你尚小,星轨变化岁月流逝,等到你长大了,彼时卜的卦早已不能作数了。”
“那我会成为将军么?”邓婵玉问。
姬昌哑然失笑。邓婵玉像是自我肯定般地,紧接着说下去:“长大之后,我会是为大商开疆拓土的将。”
她脊背挺直,按剑而立,一板一眼说话时有着超脱及笄年岁的沉稳。
“你说的话倒与我的儿子有几分相似。”姬昌微微点头。
“伯邑公子?”邓婵玉在脑海中回忆起年幼时与西伯侯之子伯邑考的匆匆一面,印象中那位少年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似是温文尔雅,却让人猜不透他的所思所想。自己与那人分明没有半分相似。
“本侯还有一个儿子。不过他还小……”西伯侯说到此处,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小儿子的高度,大概只到邓婵玉的肩膀,“他才几岁,也成天嚷嚷着要做大英雄呢。”
“那我与他不同。”邓婵玉正色道,“我并不想做什么大英雄。英雄是要为万民所敬仰的,我不需要。我只愿做忠于大商,忠于王的将。”
一匹马倒在血泊之中。邓婵玉的指缝中全是淤血与泥土,她跪倒在地,抓起一把黄土,抖动着指尖洒在赤红马儿的眼眸上。那双眼永远地闭合了,正如它的主人,身上的盔甲尽数开裂,数支箭羽戳穿了他的心脏。硝烟弥漫,白骨与尸体为这场残酷的战役奏响尾声。
父亲。
马匹主人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出手,邓婵玉第一次顺从地低下头颅,感受着那只抚摸着自己的发梢的手最后的余温。
父亲——
滚烫的眼泪烧灼她的皮肤。
她仿佛又回到了十五六岁时的那个夏天,蝉鸣没完没了地聒噪,朝歌大旱,太阳毒辣地打在她的皮肤之上像是一把熊熊燃烧的大火,而父亲的声音从将军府邸的深处传来,遥远,而又无比清晰。
“她不肯嫁?那就一直跪。”
邓婵玉不明白,她自小习武,骑射刀术不在哥哥之下,潇洒自在地度过了前十五六年个年头,怎会一夜成人,被全府上下告知自己已不再是一个女孩,而是要为了家族利益、为了祖父辈曾经的许诺,嫁作他人的妻子。
她可以是孩子,也可以是将军。但绝不可能委身深闺,仅仅做一名贤良淑德,冠以夫姓的妻子。
弥留之际的邓九公用沾满鲜血的手抚摸着女儿的发髻,欣慰于在最后时刻女儿终于肯低头,方才就算是交代她一定要信守婚约,她也没有反驳,须臾间父慈女孝的幻想便被身前邓婵玉在自己耳边吐出的话语打破:
“我不会原谅你。”
邓婵玉从父亲怀中抽出那柄黑金长刀,用胳膊内侧的衣料擦净刀背的血迹。她的眼泪未曾歇止,养育之恩与逼嫁的恨意把她整个人生生拉扯为两半,而此时那口气将断未断的邓九公突然低低地笑出声来,把手中的缰绳递到女儿的手心,让她牢牢地握住,而后安然的合上双眼。
邓婵玉倏然睁眼。
她猛地坐起身来,黑暗之中一切都是模糊的,台塌之下隐约勾勒出一名少年跪地而坐的身形。
月明星稀,诺大的将军府内只落下一两声乌啼。
“擅闯将军府,你个质子真把自己当王世子了?”邓婵玉毫无慌乱,抓起一旁的披肩拢在身上,垂眼看向台阶之下的姬发。
“姬发不敢。”少年跪了良久,双腿有些麻木,他不着痕迹地换了受力点,“我只想知道——”
“今日我为何罚你而不罚背后嚼舌根的崇应彪?”邓婵玉打断他。
姬发沉默着点头。
邓婵玉略有些不耐烦地:“罚了就罚了,你要是不服,大可以去大将军那里告状便是。”
“您是将军,我是士卒,服从命令乃是天职。”少年目光灼灼,“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或者说,他更想知道这位将军值不值得他遵循天职。
“但你是王侯,而我是臣子。”邓家虽为世家大族,终究不能与王侯并列,“既贵为王侯,自不必追问每一个问题的答案。”
“姬发只知战场之上,唯军令是从。”
邓婵玉在黑暗中与少年的目光短暂交汇。
“因为口舌非议影响不了任何东西,纵容打架斗殴却会败坏军纪。”邓婵玉走下台阶,在姬发眼前站定,“若有人背后议论你,那是他们无能而善妒。你要时刻记得你的刀剑,到底为谁而拔。”
姬发的目光渐渐和缓。
邓婵玉凑近姬发的脸,突然抱怨道:“分明一点儿也不像。”
“什么?”少年以为自己听错了。
“大半夜的,扰我清梦。”邓婵玉并不回答,径直向殿外走去,头也不回地,“算了,来都来了,出来练几招看看吧。”
姬发的剑术由当今王世子之弟,大将军殷寿亲自教授,他又是几位质子中最为刻苦的一个,就连公子殷郊也最爱与姬发切磋。所以当姬发看着两手空空的邓婵玉随手折下庭院的一根树枝时,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少年最是气盛,径直问道:“你就用这个跟我练剑?”就连敬语也忘了。
邓婵玉对姬发的气愤毫无反应,奇怪地看着他:“不然呢?”
姬发抿着嘴唇,眉头紧锁。
邓婵玉催促他:“拔剑吧,困得紧,等会儿得去睡个回笼觉。”
那道剑光竟比剑身后至,青铜与铁器在出鞘时发出铿然的碰撞声,只一瞬便与邓婵玉的发丝擦身而过。然而邓婵玉的身形更快,明明只偏移了半寸,那支激怒姬发的树枝却神奇地从他的腋下穿过,不偏不倚地戳中他的手腕,让他因疼痛不得不松开握剑的手。那剑从空中坠落,姬发抬腿飞踢,剑柄顺着这股力道的角度划出一道回转的弧线,邓婵玉用树枝短暂地支撑自己的身体与地面几乎平行躲过剑锋,而那把剑重新回到了姬发左手之中的剑鞘。
姬发的剑路几乎没有停顿,剑刃划破夜空再度直奔邓婵玉胸口而去。邓婵玉面不改色,明明是不同的招式,树枝又一次戳中了姬发的手腕,他的剑便在这一次次进攻与反制的回合中不断出鞘、入鞘,寂静的夜色将这兵器的摩擦声衬得更为冷冽,像是朝歌冬日里将军们盔甲上的温度。
几十匹马匹前后错落地踏入门辕,高大俊猛的火麒麟甩动他的龙须,火焰踏在雪地中只略微寡淡了几分。将将十岁的姬发与几名质子一同在文武百官列队的缝隙中好奇地目视着班师回朝的军队陆续进入朝歌。其实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闻太师所率王师,征战南北,鲜有败绩,对于不久前才来朝歌的质子门来说这却是难得一见的大场面。
队伍的末尾有一个女人,也是列队中唯一的一个女人。姬发幼时在西岐看过跟随父亲朝贡的画师的画卷,他记得队伍里的女人往常总是跟在万人敬仰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身后,神色潇洒自在,今日不知为何列在末尾,前方还有四匹骏马所拉动的黑棺。
她一身漆黑,唯有胸前的盔甲在洋洋洒洒的飞雪中泛着微弱的光亮,以及额上那道洁白无瑕的白绫围作的额带。
他那时还不明白白色额带的意义。他只是不解,那女人——姑且能叫做女人,看似大不了自己几岁,一双眼神到底在看向什么?他向女子目视的方向看去,似乎既不是门辕,也不是前方的军队,更不是任何人。
——她好像在看雪。
那滴泪原本只是顺从地贴面而下,半道被风吹开,与飞雪一同坠落在地面,没能发出一点声响。
姬发怔怔地盯着邓婵玉的眼,剧痛使他从数年前的那场大雪中抽离。
此刻他的双腿被邓婵玉踢弯跪地,树枝把他坚实的手腕肌肤顶出一丝血痕,邓婵玉照旧用着白天罚他的姿势按着他的后颈,不同的是此刻身旁并没有水,他有幸不必再尝短暂窒息的痛苦滋味,只是将他的脸死死贴在冰冷的大理石桌面上。自己的青铜剑就放在桌面一旁,姬发下意识地伸手想去够它,手腕上的树枝又进了一分,疼得他咬牙,眼神重新聚拢,像是只被拔掉牙齿的狼狗,倔强地盯着邓婵玉,仿佛下一秒就要张牙舞爪地咬上去。
“你能不能——”姬发忍无可忍地,“别总用对付小孩的姿势对我!”
邓婵玉淡淡地:“你本来就是小孩。”
“我已经十六了!”他愤懑地喊道。
“嘘,小点儿声。”邓婵玉用指腹抵住姬发的唇,说是抵住,倒不如说是扣住,女人看似淡然,实则暗自用了巧劲顺带扼住了姬发的下鄂,让他根本无法反抗。她说话的时候既没有女人的温婉,也没有男人的豪迈气概,她更像是在和人讨论天气,轻松却又不带任何波澜,“我十六的时候已经随军出征上百次,砍下无数乱臣贼子的头颅了,你呢。”
邓婵玉用的是疑问句,却没有让姬发回答的意思。她继续问下去,或者说仅仅是说下去。答案对于她而言向来是最没用的东西。
“你呢,你杀过人吗。”
姬发看着邓婵玉拔出自己的剑,冲着他的喉结比划起来,而后真的死死抵住。锋利的剑刃在邓婵玉的操控下竟没有划破姬发的皮肤,但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自己的性命被人牢牢地攥在手心,他无法前进亦无法后退,他像一只待宰的羔羊,而身后的女人是一只会吃人吮骨的豹子。后颈的手的力道仍在加重,他清楚地感受到刀锋紧贴着滚动的喉结,只要眨眼的时间,鲜血就会抑制不住地从自己的喉咙管里喷涌而出。
他竟然害怕了。
邓婵玉突然脱力地松开双手。姬发以为自己恍惚了,他对邓婵玉的反应不明所以。
那神色短暂到邓婵玉的脸上就像是从未出现过这样的表情。但它的确出现了,姬发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是难以置信,失落、委屈,甚至还有不甘。
三根枝桠落在星盘之上,少女强扭着姬昌,非要给自己一个答案。不是能否成为将军,而是成为谁的将军。
“当然是王。”姬昌淡淡笑道。
“大王春秋鼎盛,而我想问的是,谁统帅我,我为谁而战。”少女的声音稚嫩,字字凿入姬昌的心口。
姬昌想到那个荒诞无比的卦象。厮杀震天的沙场之上,小儿姬发已然成为一代君王。他执令遥指东方,顺着他的方向望去,一匹赤红的马驹冲进敌方的阵营,所到之处像是给对方豁开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
姬昌最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后来邓婵玉记下了当时的卦象,比干被这女孩儿扰的无法,只得告诉她,这卦象代表一个人。
“是谁?”
“一个还未曾来到的人。”
“从哪里来?”
“从西边来。”
“他来做什么?”
“成为王的阶下囚。”
而眼下这个被她掌控生死甚至透露出不可抑制的害怕的少年,怎么可能是她将来为之死战一生的——
王。
未完待续。
[德赫]暗恋
*战后背景
很偶然的,赫敏在魔法部长长的黑色走廊里看见了马尔福。
他一边皱着眉一边翻着手上的文件,淡金色的头发被全部梳到后面,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看起来完全是一个标准的贵族精英。
很难想象这个人和从前一边做鬼脸一边喊波特臭大粪的是同一个人。
赫敏和他擦肩而过,后者从文件里抬起头,对她微微点头示意。
赫敏没来由的想起学生时代在走廊和马尔福擦肩而过的很多个瞬间。
他总是被人群簇拥,高谈阔论像一只骄傲的孔雀。阳光打在他脸上的光影总是那么恰到好处,像是一副精心雕琢过的油画。
赫敏往往只会匆匆撇他一眼就别过头去,毕竟他们在各种意义上都是对...
*战后背景
很偶然的,赫敏在魔法部长长的黑色走廊里看见了马尔福。
他一边皱着眉一边翻着手上的文件,淡金色的头发被全部梳到后面,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看起来完全是一个标准的贵族精英。
很难想象这个人和从前一边做鬼脸一边喊波特臭大粪的是同一个人。
赫敏和他擦肩而过,后者从文件里抬起头,对她微微点头示意。
赫敏没来由的想起学生时代在走廊和马尔福擦肩而过的很多个瞬间。
他总是被人群簇拥,高谈阔论像一只骄傲的孔雀。阳光打在他脸上的光影总是那么恰到好处,像是一副精心雕琢过的油画。
赫敏往往只会匆匆撇他一眼就别过头去,毕竟他们在各种意义上都是对方的敌人。
但是只那一眼,对她来说,便很难忘却。
是的,赫敏格兰杰暗恋过德拉科马尔福,整整三年。
“格兰杰,等等”
她回头,居然是马尔福。
“好久不见” 他微笑,“一会有空一起喝杯咖啡吗?”
在赴约的路上赫敏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这位魔法部法律执行司副司长可以记住浩如烟海的法条,却猜不出一个马尔福要见她的理由。
如果是少女时代的自己,现在应该手足无措满脸通红吧,赫敏想。
学生时代的赫敏幻想过,在很多年之后,她和马尔福都成了无趣的大人,每天挂在嘴边的只有股市的涨跌和咖啡的口味。
少年时代的那些带着锐意的爱和恨都在时间的长河里慢慢消散,曾经难以启齿的浓烈情感也早已被磨平。
也许这个时候,她和马尔福可以平和的坐在一起聊天,或许是在一个带着晚霞的傍晚,他们会在一个有凉风的地方一起吃一顿晚饭。
这时候她会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气对他说,“你知道吗?我以前真的很喜欢你”没有歇斯底里,没有轰轰烈烈,平淡的像是谈起昨天的天气。
也算是给少女时代的自己一个交代。
等赫敏回过神来,她已经站在咖啡店门口了。
马尔福坐在墨绿色的椅子上,低头翻看今天的预言家日报,淡金色的头发格外显眼。
赫敏坐在他的对面。
“抱歉我来晚了”
“没关系,我也才刚刚到”马尔福的微笑疏离又礼貌
几句寒暄之后,马尔福开始切入正题,原来他是来询问一些最近的司法改革动向。其实倒也在情理之中,赫敏想。
战后的风向对纯血家族越来越不利,太多人反感这些“前食死徒”家族的特权和优越感。许多曾经的大家族摇摇欲坠。
面前这位年轻的家主显然忧心忡忡。
在赫敏解答了他的问题之后,马尔福的表情舒缓了一些。新的改革还算温和,不会对纯血家族造成太大的影响。
他们又闲聊了几句,德拉科突然开口邀请赫敏下周去马尔福庄园的舞会。“会很有趣的,”他的表情看起来很真挚,“很多我们以前的同学都会来。”
“我还邀请了哈利,”马尔福轻轻抿了一口咖啡,“就是不知道这个大忙人会不会赏光。”
赫敏有些犹豫,马尔福的目的很明显。如果能让哈利和她出现在马尔福庄园,就能证明他们是马尔福家族的朋友,这能堵上不少人的嘴。马尔福家族面临的压力会小很多。
她猜哈利大概率不会去。鼎鼎大名的救世主哈利波特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他身边怀着这样小心思的人太多了,他不愿意被牵扯进别人的利益里。因此哈利基本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
那她要去吗?
通常她会和哈利做一样的选择,但是这次的情况似乎有一些不一样。
她发现自己很难对那双灰色的眼睛说不。
“好啊”她听见自己说。
马尔福庄园早不是当初贝拉把她抓进去那会的破败样子,如今花园里开满了名贵的花朵,白孔雀在草坪上漫步。马尔福庄园看起来已然恢复了昔日的荣光。
显然是现任家主的功劳。
赫敏提着裙子来到了一个不起眼的露台上,想避开人群,她不喜欢也不擅长这种社交场合。赫敏坐在露台边的栏杆上,轻晃着腿,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香槟,看起来百无聊赖的样子。
看着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她的思绪变得很恍惚。她想起几年前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晚宴上,也是这样喧闹的人群。
那会她的男伴是考迈克,一个十足粘人又讨人厌的家伙。她也像现在这样躲进露台上,却碰见了同样在那躲着的德拉科。
那时候的马尔福家族已经失势,德拉科在学校的日子并不好过。赫敏闯进露台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倚在栏杆上发呆,月光下他的身形依旧好看,但却凭空生出一丝落寞感。
看见他,赫敏的心跳突然变得得很快,她暗暗庆幸夜色掩盖了她涨红的脸颊。
马尔福听见声音转过头来,看见是她,挑了挑眉。“格兰杰小姐,你是被巨怪追到这来的吗?”
“'也可以这么说”她走到马尔福身边。
马尔福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红色礼服搭配绿色发饰,格兰杰小姐的搭配总能让人耳目一新”
赫敏狠狠白了他一眼,无论在什么境地里,马尔福总有毒舌的力气。
这时考迈克也掀开帘子闯了进来,看见赫敏便换上那副油腻的笑容,走过来要拉她走。
赫敏不动声色的甩开他的手“抱歉,考迈克,我不想再跳舞了,或许你可以去找别人一起”
“别开玩笑了,你是我的女伴,我怎么会找别人”考迈克说着又伸手想牵赫敏走。
这时赫敏突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马尔福一把揽住,拉向他身边。
“你听见她说的了”
“马尔福,这里没你的事,找你的食死徒爸爸去吧。”
这句话确实重了,赫敏有点担心马尔福的情绪,她转头看向他的侧脸,后者只是很轻很轻的皱了皱眉。
“就算恼羞成怒也得注意言辞”马尔福看起来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他说话的时候带着笑意,却让人联想到毒蛇吐信,“不然将来可能会悔不当初。”
考迈克嘟囔几句就走了,赫敏松了一口气。
马尔福搂着她的手还没松。
意识到这一点的赫敏觉得脸有点发烫。此刻她紧贴着马尔福的胸膛,可以隔着薄薄的衣料感觉到他的体温。
他们从未这么近过。
“格兰杰小姐”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赫敏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发现马尔福正低头看着她。
他们只隔了一个吻的距离。
马尔福淡灰色的眼睛像是黑湖上的薄冰,漂亮的像是某种无机质的宝石。
而此刻这双眼睛里只倒影着她一个人。
“你的一切都很好”
赫敏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就是看男人的眼光太差”
“。。。。” 赫敏白了他一眼,果然不应该对马尔福期待什么。
25岁的赫敏想起这段回忆时,忍不住笑出声来。
露台的门突然被打开,来人顶着和回忆里无差的淡金色头发,缓步向她走来。
“看来格兰杰小姐一个人也能很开心”
“只是想起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你今天的礼服很衬你”马尔福走到赫敏身边停下来,他看着她挑挑眉,“至少没有再红配绿了”
原来他还记得,赫敏想。
气氛突然变得不太一样,他们之间疏离又礼貌的成人关系被这句话敲出一丝缝隙。学生时代那个毒舌又骄傲的马尔福和眼前人渐渐重合。
马尔福晃晃酒杯,没有再看赫敏,“怎么没有看见韦斯莱,他没有和你一起来吗?”
“我们没有在一起了”
马尔福低垂着眼睛,半张脸隐在阴影里,赫敏看不见他的表情,他说“what a shame”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马尔福抬头看她,晚风吹来花园里玫瑰的香气,也吹起他细碎的金发。夜色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脸, 此刻他看起来有一种奇异的温柔。
“格兰杰,你值得更好的人”
收到潘西婚礼请柬的时候赫敏有点意外。潘西这几年是魔法部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和赫敏一样,每天忙的脚不沾地。
没想到这么突然就结婚了。
潘西婚礼的来宾多是他们以前的同学,赫敏一一和大家打过招呼。仪式快要开始了,大家才各自找地方坐下来,赫敏坐到了一个远离人群的地方。
马尔福到的时候已经没剩多少位置了,很自然的,他坐到了赫敏身边。
潘西穿着紫色婚纱的样子真的很美,赫敏看着她说誓词时的幸福模样,突然有点感慨。
她轻声对身边的人说,“那会我们一直以为潘西会嫁给你”
身边人似乎轻轻笑了一下,“我们一直是好朋友,我们都心知肚明彼此不是自己的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赫敏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有点越线。
还没有等到德拉科的回答,他们的对话就被突然的喧闹打断了。
原来是到了抛捧花的环节,在周围人的怂恿下,赫敏只得过去和一脸兴奋的女孩们挤在一起。
白色的捧花滑过一道漂亮的弧线,不偏不倚的落在赫敏怀里。赫敏觉得有点哭笑不得。
人群里起哄声和欢呼声不绝于耳,赫敏抬头看见潘西精致的脸,她的表情带着点揶揄,“格兰杰,你的缘分比你想的要近”
说完她笑着向远方看了一眼。赫敏顺着眼神看过去,马尔福站在场边,一身黑西装的他清隽挺拔,在人群里格外突出。
赫敏觉得心里仿佛有什么一点一点融化开来,年少时那种强烈的感觉又回来了,或许这种感觉从来没有消失过。
婚礼结束之后,赫敏忙着回去工作,没有再参加同学们的afterparty。
马尔福也有事要走,于是理所当然的,由他送赫敏回魔法部。
出于感谢,赫敏邀请他在办公室里喝茶,因为要搬去另一个地方,办公室很乱,到处都是随意堆放的文件和纸盒。
桌子上还有一本他们的毕业年鉴,马尔福随手翻了起来,赫敏去旁边给他泡茶。
回来的时候她看见马尔福在翻看他自己那一页,照片里的他骑在扫帚上,看起来意气风发。
赫敏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她觉得脑子轰的一下乱了。出于本能,她直接把年鉴从马尔福手上抢了过来。果然,那一页被少女时期的她写上了一句话。
“德拉科马尔福有最好看的灰色眼睛”
赫敏觉得自己二十五年的人生里从没有这么慌乱的时刻。
她迅速把年鉴合上,“都是过去的事了,事情早就翻篇啦,哪有人会喜欢一个人这么多年”。她不敢看马尔福的表情。
“可是我会”
【南细】苏阿细
*难以相信我竟然搞起这对……友情 @Miss抓
*是漫画次元!梵维私货有,世飞赵萦有。
*时间线乱得一塌糊涂,bug满天,唔好X我(抱头)
◇◇◇
1.
他最近时常想起阿细。
有时是梦里,有时是白天。
陈浩南从床上坐起来,厚重的窗帘挡住无数晦暗的光,枕边空空如也。一瞬间他竟分不清梦与现实,似乎刚才,这里还是有个女孩的。房间里昏昏沉沉,男人走下床一把拉开窗帘,千百支暗金的箭矢穿透他的身体,鬓角的白发给照成浅浅的暖棕色。
已经傍晚了吗?哪有午觉睡到现在的。
一眨眼又入了秋,想来这半年确实是过得好快。陈浩南揉了揉发胀的额角,总觉得这一年似乎忘了什么事情。
这样的事情已经屡见不鲜...
*难以相信我竟然搞起这对……友情 @Miss抓
*是漫画次元!梵维私货有,世飞赵萦有。
*时间线乱得一塌糊涂,bug满天,唔好X我(抱头)
◇◇◇
1.
他最近时常想起阿细。
有时是梦里,有时是白天。
陈浩南从床上坐起来,厚重的窗帘挡住无数晦暗的光,枕边空空如也。一瞬间他竟分不清梦与现实,似乎刚才,这里还是有个女孩的。房间里昏昏沉沉,男人走下床一把拉开窗帘,千百支暗金的箭矢穿透他的身体,鬓角的白发给照成浅浅的暖棕色。
已经傍晚了吗?哪有午觉睡到现在的。
一眨眼又入了秋,想来这半年确实是过得好快。陈浩南揉了揉发胀的额角,总觉得这一年似乎忘了什么事情。
这样的事情已经屡见不鲜了——有的时候约老友出来相聚,分明有重要的话要交代,一见面却又忘了要说什么;又或者出门行街,动辄就会忘记要买的东西。或许人老了就是这样。
那么,最近总是想起阿细,也是因为自己开始缅怀过去了吗?
不……不对。确实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远方的夕阳艳丽地铺卷在云端,鸟儿飞过一线缥缈的丁香色。穿白雪纺纱裙的女孩坐在卧室的床上,气呼呼地晃动着小腿,抱怨男友总是忘记带自己出去玩的承诺。陈浩南——那时还是如日方中的靓仔南,总会一边急匆匆地对着试衣镜系好西装扣子,一边推说蒋生那边有急事下次再陪你,随即甩身而去。待入夜回家之时,阿细却还是在原处,整张身子陷进沙发,歪头睡了过去。
察觉到男友回来,细细粒惺忪睁开睡眼,一手撑起脸对他说,南南南哥,你这次是不是又忘了跟我许……许过什么承诺?
陈浩南无奈,一手揉揉她服帖柔软的短发,将她滑下肩头的吊带拉上去。
你别总是这样敷衍我。
女孩子换了副认真面孔,坐起身抬高小巧的下颚,虽然你不记得了,但我会一直记得。我很,很记仇的。
他哑然失笑,你记得什么了,说来听听?
于是细细粒便真的一一数落起来。
某年某月,靓仔南说要一整天都陪着阿细,结果下午就被一个电话叫了出去,回来的时候又是一身血。
某年某月,说好的一起在家过生日,结果回来之后一句话也不说,倒头就睡了。
还有……
还有……好多事情。细细粒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化作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我我我知南哥平时忙,有好……好多事情要做。我都知道的。
陈浩南看着她越垂越低的头,忍不住笑了笑,说,那就难为你先记着吧。等有一天,我会找个时间把这些说过的承诺给你一一兑现。
她抬眼,那会是什么时候?
男人一手解着领带,眼眸深处熠熠生光。
他说,就快了。
2.
夜晚的宵夜店里他跟好友说起这件事。
大飞挠头,嘴里叼住一根烟,想开口安慰又不知道从何说起。都多少年了,怎么会莫名其妙想起这个。
陈浩南倒也不是真的要向老友求个安慰,没那个必要。跟服务生又要了一瓶啤酒后他将后背靠在椅子上,你说,我们是不是真的老了……?
大飞推推眼镜,一边往嘴里塞食物一边嚷,谁说不是呢,且不说你,就我家那衰仔,看一眼都觉得跟这一代年轻人没法沟通,可不是我们老了。
–世飞?
–是啊……我跟他谈过好多次,次次回答我就是要跟山鸡的女儿在一起。你说,这一代都搞什么呢?
越说越气。大飞咕咚灌进一口啤酒,颧骨泛着红,想起世飞就要吊他老母,最后反应过来好像都是一家子,又铁着脸回归沉默。
陈浩南捏着筷子,似乎也曾见过几眼世飞一个人抱着电话嘿嘿笑的样子,一看就是在跟中意的女孩子煲电话粥。他觉得好笑,便上前问道,有那么多话好说吗?即便真有,网上聊不也一样。
当时的世飞小声回答,我也不想……谁让女孩子麻烦,一天到晚call个不停呢!
话是这么说,可表情一点不像不情愿的样子。陈浩南了然,拍拍年轻人的肩头,末了听见身后传来一句,不要告诉咕咕哥呀!
他倒也守口如瓶,可这是能瞒的么?
酒杯又被满上,陈浩南道,下一代的事,就由他们去吧。爱情这码事,本就不该牵扯到上一辈的恩怨。让他们闯一闯也好,走得到最后是缘分,中途散了……也就散了。都是好正常的事。
大飞眯起镜片后一对眼睛,靓仔南你倒心水清嚯? 中学二年级水平,哪里扯出这么多爱情哲理来?
两人哈哈大笑,谁都没再提细细粒的事。
结账后他们在巷口分手。月白云轻,陈浩南一个人走在路灯下,踏过无数个裙角飞扬的影子。
爱情真是好奇妙的东西。他摸出烟点上,想起世飞给小女朋友打电话时的一脸笑容。要是当年自己跟阿细有孩子,也该是这个年纪了吧……?
身形一顿,陈浩南紧紧皱起眉头,继而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下午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头痛欲裂。
明明就是忘记了什么。
他自认为在某些方面可以将感情隐藏得很好,也早已习惯了伪装。早在十多年前在老挝,他便望着银光闪闪的湄河水面告诉自己,该放下的,就放下吧。月亮早就沉了。
可是近期的大脑像是在刻意提醒着什么,沉淀的记忆无故翻涌上来,整个世界都乱得一塌糊涂。
出门的时候随手锁好了门。钥匙带在了身上。钱包没掉。衣服的扣子没有系错。
那么……到底是忘了什么东西呢。
3.
–南南南……南哥呀。
–嗯?
–你怎么又这么急着出出出门,又去见那个亚夜?
他们时常争吵。
无理取闹。怒火中烧。辩解。耳光。歇斯底里。
谈恋爱怎么这么累的? 简直比打架还要累。他的阿细无论在江湖中被感染多久,似乎都不会变。陈浩南已经记不起他们当初为什么而争吵了,只看得到模糊的光影里自己强按怒火,隐约有女孩子尖锐的大吼大叫。吼完又哭。
阿细哭起来也像小孩子,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出来,伴随着一阵又一阵的喘气与呜咽。
她说,我知南哥在……在外面有了另一个女人呀,你你你怎么真的不要我。
陈浩南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男人在外,哪有不鬼混的? 要忍,要一口否认,然后耐下心来哄。小女孩都是很好骗的。
是了,花开千朵,谁能忍住一生只得一支? 有的是阴差阳错,有的是萍水相逢,还有的,采来嗅一嗅,一亲芳泽也就被遗弃了。但男人心里始终要有一轮白月亮的……
世界忽然裂开一道微小的缝隙,他猛地顿住。
怎么会莫名有这种想法。阿细是切切实实地在自己身边的女人,是他的一生之爱。他们的牵手,拥抱,接吻与做爱都无比真实,仿佛昨天刚刚有过激烈的欢愉,怎么能用月亮那种遥不可及的东西来比喻她?
视野渐渐混沌起来,变幻的画面让人熟悉又陌生。漫天橙红的光,火焰四起,杀声遍野。女孩子一身白纱裙,赤着脚朝他走来。
阿细!!
他拼命地叫起来,一手握着刀,一手往前要拉她的手。
这里危险,你怎么在这里?
细细粒低着头,额前的刘海垂落下来遮住眼睛,投下一片阴影。
南南南南哥,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
胡说。我陈浩南的女人,哪个敢动? 我怎么会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
正欲开口时却惊讶地看着阿细的嘴一张一合,后面的话却是一句也听不清了,只有眼底无限的哀婉。
他还想再问,后面那句是什么……? 会不会怎样,你要南哥做什么?
陈浩南只觉得喉头一阵苦涩,握住阿细的手稍微一用力,那只白净纤细的手腕便碎成了无数碎片,眼前的女孩亦不真切起来。目光所及之处泛起层层水波,那袭雪白的裙子便真的如镜中月一般,烟消云散了。
一阵惊呼声中男人猛地睁开眼,胸膛剧烈地起伏着,额角似有冷汗淌下。
梦……吗。
天还没亮。床头的闹钟在滴滴答答地走。
胸口像有一块沉重的石头压着,总觉得要窒息。这不正常,距离上一次有这种感觉已经有几十年了……那个时候阿细刚走。
陈浩南又开始揉弄起太阳穴来。
阿细刚走的那一年,几乎每个夜晚自己都会梦到她。
4.
不仅自己的情况越来越糟糕,新一辈们也不叫人省心。
酒吧里乌烟瘴气,几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聚一桌,苦笑着看为首的一个醉醺醺伏在桌面上,手里还握着一罐冰啤。有关系好的出口劝几句,却也起效不大。
陈浩南受友人之托,寻了这里大步走进来时,引来不少古惑仔侧目。他视若不见。
来到这一桌旁边,几个青年站起来打招呼,他摆摆手,继而拍了拍醉得一塌糊涂的男孩的肩膀。
世飞,起来。
有眼色的忙给让出一个位置,陈浩南坐下来,手里的烟往玻璃缸沿一磕,声音放低。
你年纪也已经不小,这像什么样子。
徐世飞还分得清这声音不是咕咕哥,勉强抬起头,一双朦胧的醉眼对上眼前人,叫出一声南哥。
–说吧,什么事难过成这样? 女人跟别人跑了还是被人按着打了?
–我……我不知道怎么说。
–被人打了?
–没有。
–那即是女人的事咯? 跟阿……山鸡的女儿么?
世飞不答。旁边有兄弟接上一句,阿嫂回了台湾,世飞哥想……
想你老母呀!
徐世飞猛地抬起头喝住,尽管再醉,什么话该跟长辈说,什么不该说,都还是心中有数的。自己让咕咕哥失望过一次,已经不想再被其他长辈看不起了。
被训斥的小青年讪讪闭了嘴。陈浩南朝这帮兄弟挥挥手,示意他们先离开。一群人三三两两散了之后他吸一口烟,问道,你有多想那个女孩,想到天天失魂落魄的? 这几天你四处挑事,多少烂摊子是你咕咕哥在后面帮忙收拾的呀?
年轻人听惯了这一套说辞,又自知没资格顶嘴,只得往嘴里一顿猛灌。
事实上山鸡的女儿长得怎样,性格如何,陈浩南是一概不关心的。他关心的是洪兴几个手足的后人,奈何世事无常,冥冥之中万千纠葛。
到底还是年轻。他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缓缓吐出一团白色的烟雾。
来,起身跟我打一场。
这不是光明正大欺负人么,这样……怎么打? 世飞一惊,昏昏抬起头看他,答道,南哥……也看不起我,觉得我一无是处,要来教训我?
陈浩南眼皮都未抬,你们这些后生仔,不是个个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么,怎么你会一无是处。你想那个女孩,凭自己本事追来就是了,窝在这里好舒心呵?
年轻人的眼眶通红,茶几下的拳头紧紧握起又默默松开。
咕咕哥说……我不能跟她在一起。但我不能就这样——
后半句沙哑起来,陈浩南看着对方一动一动的喉结,无言地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头,知道多说无益,便准备离开。
他想起大飞夸张的表情,真是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在搞什么了,就喜欢跟仇家的人走在一起。起初他也只是无奈地笑笑,如今见了世飞才真正感受到,情爱亦如刀。一旦握刀姿势不对,那就麻烦啦。
当年自己跟阿细在一起的时候,似乎可没有这么麻烦。
江湖险恶,有时候一个人走反而比两个人安全得多。
走出酒吧门口时一阵冷风迎面扑来,手里的烟攸然灭了。
5.
他开始尝试用其他事情来转移注意力。
约以前的几个门生出来吃饭,或者去其他区看望另外几个新一辈。更多时候是一个人站在小阁楼的天台上,盯着虚空中的一个点发呆。
想什么呢?或许什么都没想。
他克制着自己不再去想最近在思绪中频繁出现的阿细,每次夜幕降临之时便约上大飞,一同走在香港的夜里。这片土地他离开了十多年,而今返回来,许多地方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陈浩南一路往前走,听着好友在旁边滔滔不绝地解说,这家店还记得吧?以前如何如何不起眼,想不到现在竟然这样气派……
头顶的月亮金黄浑浊,不变的是街头巷口的古惑仔们。
香港的夜晚繁华,巨大的黑色帷幕垂下来,无数细碎的金色光点摇曳其上。摊档,酒吧,地下赌场。转角的阴影里隐约传来谩骂声,求饶声。他很想说当年我靓仔南出来行的时候,你们还未戒奶呀——然而新浪推旧浪是事实,就算陈浩南这个名字仍能在香港的江湖激起千层浪,待到涟漪散尽,那些其他曾经存在过的,小小的名字也随之散去了。
阿南。
阿南……?
一只手在眼前晃了晃,他这才回过神来,吓一跳般往后缩了缩脸。大飞盯过来,问刚才有没有听见讲话?
–听见了听见了。
–这就是呀,快走吧。
–走?……去哪儿?
大飞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夸张地哈了一声,阿南你怎么回事,已经耳背到这个地步了吗?我说前面新开一家赌场,一起去看看……?
陈浩南笑起来,揽上好友的肩膀往那个方向走去。
其实赌牌的兴致不高,主要是想多陪陪朋友。年轻时爱玩,爱胡天胡地,和现在的心态当真天壤之别了。大飞倒是有玩的兴致,笑吟吟坐下接过筹码。他站在好友身后点上一根烟,仰起头望起这四周的装潢来。
明灿灿的灯光有些晃眼,这许多年当真不是讲笑,光是环境也引来不少客人吧……?
大飞手里捂住牌的左上角,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挪开手指去看点数,沉默半晌后往后转头朝他吐吐舌头。陈浩南会意,笑着安慰不打紧。
两个人的身影引来不少偷偷注视的目光,也是的,名号够响,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就像当年在澳门的阿细。
扑克牌唰啦啦地飞动,陈浩南竟一时忘了将手里的烟送进口中,任由长长的烟灰软塌塌弯下来,无声地落到地上。
6.
灯光,大厅,赌桌,筹码。众人的目光。
细细粒跟在她契爷身后,高跟鞋踏踏走近金沙赌场大厅。水蓝的鱼尾裙摆宽大,腰肢处却裁得细,眼睛偷偷环视着四周。
身后的一个男人双手插进口袋里,正对上她望过来的目光,随即报以微笑。女孩这才安了心,认真投入到赌局中。
陈浩南的目光穿过细细粒光洁的脊背,直直落到她对面的长发女人身上。
倘若那个时候知道结局……
倘若阿细跟maggie不曾相识。
结局还会不会一样呢?
荷官开始发牌,轻微的唰唰声落在他的耳朵里却被无限放大,最后变成刀锋互相摩擦的声音。
一阵微小的冷意从脊柱闪电般直直窜上来,陈浩南忽然有种莫名的错觉,似乎从那个时候开始,或者更早更早的以前,赌局早已经开始了。
他看着阿细的背影,一面爱她,一面紧张她问起自己跟另一个女人。
其实倘若真的说起来,细细粒适合谈恋爱,并不适合结婚。
也真的没撑到结婚那一天。她在自己心里的样子是永远长不大的小女孩,惹事,任性,霸道的占有又爱哭哭啼啼。帮不上什么太大的忙,亦无法真正地替他排忧解难。他有更多更多,更好的选择,哪一个都比细细粒优秀百倍。
然而不论哪一个,都似乎无法跟这个女孩相提并论。
千朵万朵压枝低,最后也总有枯死的一天。唯独月亮是恒久不变的,始终在某个地方照亮着他。
男女之间的情事真是叫人捉摸不透。即使双方争吵得面红耳赤,最后分开却还是会心心念念。
陈浩南知道,眼前的这一幕必然又是自己记忆深处的画面,这种情况最近出现得多,他也多多少少摸出了一点规律。于是在赌王群英会结束之后主动去拉过细细粒的手,两人一起走在厅外的走廊里。
细细粒垂着头,银耳坠随着脚步叮当作响。
–阿细,你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南南南哥,我我我……
–慢慢说,不要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你怎么能……能骗我呀?
–嗯? 我几时骗你了?
陈浩南一怔,任凭怎样聪明,也实在猜不出对方话里的意思。骗她什么了?亚夜的事吗?还是别的什么……?
还想再问之时,细细粒却快步往前跑开了。
阿细,等下!
他一咬牙,快步追上前去。眼前的走廊无限延长,女孩越跑越远,最终消失在一片空洞洞的黑暗里。
7.
枪响了。
8.
从赌场出来之后两人又四处游荡了一会儿,在街上被几个后生仔拦住,说想要试下两位前辈的身手。于是后巷里又磨去了一段时间,再出来时天色确实不早了。
大飞记得前天陈浩南说过的情况,仍旧不放心地拍拍好友肩膀,要是真的越来越严重,不如找个时间去看看医生吧。
他笑,这个就不必了。
那么,明天见。
两人在街角挥手作别,走出不远一段路时迎面驶来一辆车,吱地一声停在自己身边。车窗落下,金色长发的男人取下唇间的烟,指背上一排黑色花纹。
阿南,这么巧——去哪里呀?
陈浩南一惊,看清车内的两个人后也不禁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个时间还能在这里能碰到熟人,他开口答道,都这么晚了,当然是回家咯。大梵兄,佐维兄,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的?
–没什么事,佐维有点事情,我陪他去处理了一下,刚好回来。
–喔? 麻烦的事么?
–不麻烦。他想去墓园看看他太太,我就顺路……
后半句硬生生塞进了喉咙里,大梵干咳一声,任谁都知道这顺路得生硬。旁边的佐维弯起一对眼睛朝他笑笑,默认了大梵的话。
陈浩南有些愕然地张大嘴巴,认识佐维这么久,还是头一次知道他太太的事。心知不好多问,简单寒暄几句后便匆匆作别了。
佐维的太太……也是不在了吗。
挚爱之人离去,确实是让人肝肠寸断的一件事啊——阿细刚走的那一年,自己站在她的墓碑前也曾许下承诺,不管以后身边的女人是谁,每逢清明,他都会回来陪陪阿细。
这个[每逢清明]只持续了两年左右的时间,之后随着股市的一落千丈,身败名裂,福田之战,以及之后自己南避老挝,再也没记起过曾经说过这种话。
从前的种种画面飞快地一一在眼前掠过,元朗锦田的枪杀;万里碧空下就任洪兴第三代龙头;K-1期间短暂的温存……最后停留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个泛黄的片段。
宁静的傍晚,房间里的沙发上懒懒地坐着一个穿雪纺白纱裙的女孩,一手撑着脸颊对自己说,你别总是这样敷衍我,你许下过的承诺,虽然你不记得了,但我会一直记得。我很……很记仇的。
南南南哥,你一直这样拼命……追求什么呀?你最后又得到了什么?
你一路走过来,这么辛苦这么辛苦,有多少真心待你的人?
当年你跟我说……就快了。现现现在呢? 你真的过……过得开心吗?
开心吗,痛苦吗,畅快吗,后悔吗。以前的所有都随风散了,现在的一切又真的抓紧了吗。你机关算尽,现在敢光明正大地哭出声了吗,有新的值得用后半生去爱的女人了吗。
黑暗里的女孩子终于停住了奔跑的脚步,默然朝他转过身来。
南哥。
我中意你呀。
9.
天亮起来的时候他找到了阿细所在的墓园。
已经十多年没有来过了。杂草又长得高了,附近的几个墓碑旁摆放了新的花束。有些或许是太久没有人来扫过墓了,厚厚的尘土连墓碑主人的相貌都要掩盖过去了。
陈浩南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按着仅存的一点模糊记忆,他终于找到了阿细。
他抬起手,轻轻扫去了墓碑上覆着的一层黄尘,底下掩盖着的一张笑靥也显露出来。单是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就似乎已经抽干了浑身所有的力气。
他仿佛听到女孩的声音。
这几日的不安终于系数散尽,心湖平静下来,也更加笃定了之前的猜想。阿细果真是记忆过人。
陈浩南在墓碑前坐下来,把随身带来的一瓶酒放在地上,望着墓碑后苍白的天空,眼底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
视线由上落下来,最后停留在旁边的一片杂草中。那里竟开了一朵花——
他很久之前曾经幻想过,阿细的墓前倘若有花,那必然是雪白的,如她一般无暇的。陈浩南睁大眼睛,眼前的花和血一样艳,又毫无温度,像阿细从来不会用的那支颜色最深的唇釉,又像枪响时女孩的眼泪。
她大抵还未来得及流出眼泪。
陈浩南试着去猜测阿细恨不恨自己,奈何猜来猜去没有结果。于是他叹一口气,往地上洒落一行清酒。
10.
每逢清明,我一定会来看你的。
男人站起身,最后回头看了她一眼。轻轻冷冷的风吹散额前的头发,他仿佛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一个清甜的女声。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简单地叫了一句。
南南南……南哥呀。
【END】
【途晶】帧帧
预警,《你是我的荣耀》同人
晶晶被拒绝后到发现电脑记录前
一个别扭时期胡说八道的故事
【途晶】帧帧
01
四月底乔晶晶收到封邮件,是原来高三班主任裘笑娟发来的,她现在做校办主任,说宜兴一中最近在申教委的一个项目,想要提高跨省市招生比额,计划拍一个宣传片,脚本里有个环节留给了优秀毕业生,问乔晶晶愿不愿意来。
“时间应该是暑假,暑期翻修工程前,大概七月头。”乔晶晶给她回电话的时候,裘笑娟说,“就在校园里拍,一天时间怎么样也够了。”
乔晶晶有些犹豫,她问:“那还有什么人呀?”
裘笑娟说:“各行各业倒是都请了一些,我们不是有几个律所合伙人吗,何以琛你知道吗?他和夏晴...
预警,《你是我的荣耀》同人
晶晶被拒绝后到发现电脑记录前
一个别扭时期胡说八道的故事
【途晶】帧帧
01
四月底乔晶晶收到封邮件,是原来高三班主任裘笑娟发来的,她现在做校办主任,说宜兴一中最近在申教委的一个项目,想要提高跨省市招生比额,计划拍一个宣传片,脚本里有个环节留给了优秀毕业生,问乔晶晶愿不愿意来。
“时间应该是暑假,暑期翻修工程前,大概七月头。”乔晶晶给她回电话的时候,裘笑娟说,“就在校园里拍,一天时间怎么样也够了。”
乔晶晶有些犹豫,她问:“那还有什么人呀?”
裘笑娟说:“各行各业倒是都请了一些,我们不是有几个律所合伙人吗,何以琛你知道吗?他和夏晴一组来的,不过时间没和你们排一天。目前我们的计划文体科研是一组,你们后头一届有个搞摄影的你知道吧?”
乔晶晶:“嗯,姓很奇怪那个,叫边......边什么?”
“边同。”裘笑娟说,“对了,于途也来,我记得你俩一个班的,现在还联系着不?”
裘笑娟五十多了,估计不看微博也没人和她八卦,显然不知道他俩一起打游戏还上过电视这一茬儿,提那不开的热水壶提得特别顺溜儿。
乔晶晶“嗯”了一声,小声答:“我平时工作比较忙,联系不太多。”
她是会将每件事情筛选分类的人,私人感情是私人感情,母校恩情是母校恩情。于途大概也是这样想,所以没有避讳,那她为什么要感到心虚?
“老师,那敲定行程了告诉我,我尽量空出时间来。”
02
乔晶晶翻了会儿手机,和于途的对话还停留在颁奖礼那个晚上,他讲话和行事作风一样,很简洁,两次拒绝她都很干脆,平均用时不过十秒。她想,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过几个月还要见面一起待一天,何必搞得这么尴尬?她是对社交很敏感的那类人,如果没能在表面上把关系修补好,再见会很别扭,别扭一整天,那简直就是工作狂和社交狗的地狱。
于是她拿手机连了个蓝牙键盘,噼噼啪啪开始在对话框里打小作文。
“于老师,不好意思啊那么长时间没联系,我刚从甘肃拍戏回来。之前也一直没时间和你打招呼,那天晚上的事我也反思过了,是我脑子一时不太清楚太冲动了,可能这就是游戏的魅力吧,肾上腺激素分泌过度,短时间内对队友产生了过度依赖,没有吓到你吧?我自己这也调整过了,你放心,以后绝对不犯浑,于老师你是安全的!”
她发出去之后有些忐忑,隔了一会儿看到对话框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然后又隔了好一会儿,对方才回复了一句:没关系。
乔晶晶松了口气,心说行叭,想了想,决定还是表现得自然一点:“那我以后还可以找你联排不?于神?”
于途回:当然可以。
乔晶晶随手回了个可爱的表情包,正好有电话进来,她就去接电话了,等挂掉再一看,于途回了一句七月见。她这个电话打得长,于途的消息是四十多分钟前发的,她觉得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好说,就没有再回复。
她当然不可能再上游戏,或者再去和谁联排。能做做表面功夫,留点朋友间的体面,已经算是很极限了。走到这个地步,当然不能怪于途,从一个老同学的角度来看,他自负行程,花时间花精力义务带教了几个月,已经很不容易,没有责任还要承担她对于情感的幻想。
乔晶晶,清醒一点,别任性,努力工作吧。
03
最后拍摄日期定在了七月三号,早几天晚上十一点多于途给她发了条消息,问当天要不要来接她一起去学校,乔晶晶犹豫了一下,回复说:“不用啦于老师,我那天不在上海,从北京直飞丁蜀机场,然后有车过来的,我们直接学校见。”
其实她在北京不假,但没有飞丁蜀的计划,7月2日早上还是要先回上海,再从上海走的,这样和于途说,是因为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再有这样四五个小时的独处。或许于途已经不在意了,但仍旧会让她觉得很有负担,非常吃力,还是尽量规避的好。她还留了个心眼,故意说是当天直接飞丁蜀而不是不提前一天到宜兴,这样于途也不需要出于礼貌,拍摄当天来家里接人——虽然对方可能根本就想不到这一茬儿。
结果那天下大暴雨,乔晶晶到得还算早,于途大概是堵车迟到了,裘笑娟办公室里还有个年轻人,身材高挑,齐肩长发丹凤眼,非常有魅力。
乔晶晶先问了老师好,然后试探着问:“边同?”
对方完全没有看到大明星的局促,笑着过来和她握手:“学姐?叫你晶晶行吗?”
两个人都笑了。边同家境优渥,高中毕业后出去读了几年摄影,现在自己在北京搞了个studio。
他打趣说:“本来我这个级别,和优秀毕业生根本擦不上边,还是沾着职业的光莫名其妙蹭上了,这次宣传片就是我工作室来搞的,一会儿一定给你拍好了。”
乔晶晶说:“期待。”
两个人一起讨论了会儿脚本,外面响起了脚步声,裘笑娟给他们去拿校服了没人招呼,乔晶晶回过神的时候,于途大概已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他看上去和两个人分别的时候也没有太大的不同,头发短了一些,好像还瘦了一点点,身上稍微有点湿。乔晶晶有些失神,意识到之后很快调节好心态,站起来朝他招了招手:“于同学你迟到啦,快过来坐。”
于途朝边同点了点头,走过来准备在她身旁坐下,办公室沙发有点小,乔晶晶本来也还没坐下,干脆站起来让位,跑到旁边的单人沙发里坐下了,笑眯眯说:“你们男生坐一块儿。”
三个人建了个微信群,后来裘笑娟回来了,话题开始无可避免地涉及一些俗事,边同早两年已经结婚了不是盘问对象,乔晶晶职业关系,倒也没被数落太多,于途就比较倒霉,他说自己工作忙,裘笑娟说:“你能忙成晶晶那样?到底也是普通职业,总归会有时间的吧?”
裘妈妈其实真是好心,但于途也是肉眼可见的尴尬,乔晶晶没忍住,在旁边说:“裘老师,于途他对智商有要求,哪有那么好找的。”
裘笑娟:“啊?”
乔晶晶挽着她,说:“特别聪明的人肯定要找特别聪明的人嘛,一般生活中不同频,没法交流怎么谈恋爱。”
“谈恋爱看智商?”裘笑娟看着于途,“她说的是真的?你搞基因匹配啊?”
裘笑娟教生物的,问得特别严肃。
乔晶晶说:“真的哈哈,我跟你们讲个笑话,我高中时候找他告白来着,他跟我说,我想找个能和我一起努力的人。我那时候真的,三观都颠覆了,以至于后来都不敢找太聪明的男朋友,怕被鄙视......”
她说完,发觉其余三人都盯着她看,裘笑娟震惊道:“你连晶晶都看不上......”
乔晶晶哭笑不得:“我开玩笑的,我不是说我交过的男朋友都是笨蛋啊,我就是想说明于老师对找对象真的很严格,老师我们还是不要瞎掺和,他这么聪明他自己有数的啦。”
这事儿成年后,她从没当着谁的面说过,现在当一个笑话一样说出来,反倒觉得轻松了很多。
她说的时候没敢看于途,这会儿抬起头来望见于途看着她的眼睛,觉得很坦然,歪过头给了他一个自认为还算可爱的笑容,眼睛在说:哎,我丝毫不计较地给你解围啦,感谢我吧。
04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大致流程对完之后裘笑娟和边同去对接团队了,乔晶晶和于途两个人坐在会议室里,乔晶晶这才看见于途身后的衬衫都是湿的,大概来的路上淋了雨。小朱一会儿才过来,这会儿她的东西大部分都不在,不过有个随身的大盥洗包她先带着了,里头有毛巾,她跑过去拿出来递给于途:“于老师,擦一擦?”
于途接过去说了谢谢,过了会儿忽然问她:“你航班改签了?”
“啊?”乔晶晶反应了2秒,这才想起之前那段瞎胡扯的行程,含含糊糊地说,“是啊,这不今天暴雨,就想着早一天过来。”
于途:“那你这天气预报还挺准的。”
乔晶晶:“......?”
于途又说:“你最近没有打游戏?”
乔晶晶:“.......最近没时间,哈哈。”
于途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之前说要打联排,我还以为后续品牌方还对你有要求。”
乔晶晶:“那倒没有,于老师费心啦。”
两个人很快又沉默,幸好边同他们也回来了,开始做妆造。边同拿了个手持DV给于途,说:“兄弟拿着随便拍点花絮吧,比较真实,回头我们切出来找找素材,可以放在最后鸣谢部分。”
于途顺手把DV拿过去,他已经换上了一中的新校服,蓝白色,本来是略带土气的剪裁,一上身感觉却又不一样。乔晶晶自己对自己翻了个白眼,心说,苍天,我脑子虽然有点问题,审美却是真的在线。
就连边同也说:“学长真的太上镜了。”
几个人在教学楼里拍了几组镜头,要去小礼堂,不过雨下得实在大,操场有点积水,几个摄影师把设备搞过去就弄了老半天,乔晶晶低头看着自己的小白鞋开始犯难。这是道具鞋,等下还有镜头,弄脏了比较不好搞,但她自己穿来的那双8厘米高跟,又实在没勇气穿着去蹚水。
她绞尽脑汁,最后没办法,开始准备撂裤管,脱鞋脱袜。
于途在旁边看着,眉头皱起来。
“晶晶。”他说,“你好歹是个女明星。”
边同看了两人一眼,笑道:“是嘛,注意点形象,五十米距离,一背就过去了。”他说完自己又笑了,“哎不过我不行啊,我老公很计较的,知道我背小姑娘要闹翻天的。”
乔晶晶所有注意力都被那句“老公”吸引了,也没发现于途已经开始脱鞋。
边同已经冲到雨里去了,她才回过神,下意识问:“你......干嘛?”
于途:”我抱你过去。”
他身体低下来一点,一只胳膊在她腿弯里一捞,像抱个小孩儿一样把她抱了起来,乔晶晶“啊”了一声,两只手下意识抱住于途的脖子,胸口正撞在于途高挺的鼻子上。
于途也吓了一跳,连忙把她抱正,乔晶晶吓得整个人都软了,那鼻子的触感可太要命了,绝对是原装的,半点掺假都没有。她哼哼唧唧也不说话,于途沉默了会儿,问:“伞能撑吗?”
乔晶晶觉得自己人已经不在地球了,默默地把伞接过去,于途一只手抱着她,一只手拎了自己的鞋,开始稳稳地往雨中走。
05
边同已经跑远了,操场上没有人,可能是因为赤足,雨又真的很大,于途走得非常慢。
乔晶晶怕掉下去,死死地揪住于途衣领,精神也很分散,以至于于途和她说话,她都没有听见:“啊,什么?”
于途无奈,只能又说了一次:“我没觉得你智商不行。”
乔晶晶脚趾快要凌空抠地了,哭笑不得地说:“哎,我知道,我就随便一说,要不老裘能放过你吗?我真没在意,你看我真当回事儿我也不能自己往外说,是吧?”
于途:“你不在意了吗?”
乔晶晶说:“那我给您发个誓成不?于老师,真的,我就是一演戏的,没那能耐挟私报复,而且您那单位,一般人也够不上啊。”
于途:“嗯。”
雨声很大,乔晶晶其实还挺失落的,你说被拒绝就算了,人家还得反反复复确认,你没事吧?你不在意了吧?这叫个啥事儿啊,我像是这么拿不起放不下的吗?
她憋了那么一点点火,低头看于途的侧脸,气又全消了,叹了口气,说:“过去啦过去啦,我最近也有在接触一些人,有个同行,和我年纪差不多,对我挺不错的,玲姐也喜欢他。我打算试试的,我真不是那种钻牛角尖的人......”
她嘴皮子都快翻累了,于途:“......那个和你一起拍《边城》的?”
乔晶晶:“哎你还看剧啊?对对对,他是无锡的,算半个老乡吧。”
于途不说话了,他在大雨里又往前走了两步,不知道怎么手松了松,乔晶晶惊呼一声人往下滑,又被他双臂一展及时捞住,没踩到雨水里。
幸好他个子高,乔晶晶踮着脚踩在他的赤着的脚背上,被抱住了腰,可能是因为刚才差点翻车,于途这一下抱得有点紧,可能是怕她又掉下去,一只手抬起头,托住她的脑袋,摸了摸她的头发。
“晶晶。”他声音很低地说,“晶晶,对不起。”
他们贴得太紧,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乔晶晶感觉到他呼出来的热气喷在自己的耳垂上,甚至已经碰到了,他的手也不稳了,好像在颤抖,可能是因为雨有点大,风也太冷了。
我也没掉下去啊,乔晶晶想着,拍拍对方的背脊,小声说:“没事儿。”
06
结果那天两个人多少还是有点淋到,于途那双球鞋掉在了操场上泡湿了,和一个工作人员借了双同码的鞋穿,那天后来两个人也没机会再单独说话,真正开始拍摄后,时间就过得很快了。
拍完于途直接回家,小朱来接乔晶晶,乔晶晶完成了任务觉得很高兴,在车里面哼着歌。
小朱说:“看到于老师这么高兴啊?”
“嘿嘿,不是。”乔晶晶说,“是把话说明白了特别轻松。”
她当然不知道于途当天在丁蜀机场等过她好几个小时,也不知道于途当天回去翻出了旧电脑,发现了更多她想藏起来的秘密。
过了两天,边同在三个人的微信群里分享了那天的花絮网盘,还艾特了她,乔晶晶下载后看了一会儿,发现几乎都是自己的镜头,正在梳头发的,和化妆师在讲话的,换好了校服照镜子的.......
边同:花絮师父镜头给得不错哦。
乔晶晶心说你可别乱调侃,立刻回了一句:@于途,不欣赏我的美貌以后不要随便拍我,哈哈哈哈,我收钱了下次。
几分钟后,于途回了一句:好的,知道了。
他那时候刚好翻完QQ记录,下定决心似的,将那个网盘里的视频下载好保存到手机里。
清晰的,一帧一帧的,那镜头好似会说话。
它在说:乔晶晶,你等一等我。
FIN
可能会继续写一些别别扭扭的老于,觉得他这个状态真的特别有意思。
【德赫】Enchanted
「时间:战后两年多」
-
圣诞过后的街道透着一股狂欢后的意犹未尽和寂寞冷清。橱窗玻璃上的雪花和圣诞老人装饰还没清理干净,拿光了礼物的圣诞树落寞地被扔在角落,积雪没融干净,被匆匆而过的路人踩上黑乎乎的脚印。
而这个圣诞对于有些人来说,并不好过。
赫敏·格兰杰裹着围巾走进破斧酒吧,照例挑了个角落的位置,伙计早就与她熟识,不声不响端上一杯黄油啤酒,赫敏挤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
酒吧一如既往的破旧阴暗,因为大部分人还在过节,所以更显冷清。
罗恩走了快两年了。哈利做了傲罗,几次想把她引荐进魔法部,她都拒绝得很干脆。
“我不想再踏进那个地方了。”赫敏含着眼泪颤抖着声音说出这句话...
「时间:战后两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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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过后的街道透着一股狂欢后的意犹未尽和寂寞冷清。橱窗玻璃上的雪花和圣诞老人装饰还没清理干净,拿光了礼物的圣诞树落寞地被扔在角落,积雪没融干净,被匆匆而过的路人踩上黑乎乎的脚印。
而这个圣诞对于有些人来说,并不好过。
赫敏·格兰杰裹着围巾走进破斧酒吧,照例挑了个角落的位置,伙计早就与她熟识,不声不响端上一杯黄油啤酒,赫敏挤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
酒吧一如既往的破旧阴暗,因为大部分人还在过节,所以更显冷清。
罗恩走了快两年了。哈利做了傲罗,几次想把她引荐进魔法部,她都拒绝得很干脆。
“我不想再踏进那个地方了。”赫敏含着眼泪颤抖着声音说出这句话后,哈利再也没提过这件事。赫敏也试图忘记战后的创伤,一直住在爸爸妈妈的老房子里,偶尔去魔法界看看,帮海格照顾动物或是看望韦斯莱一家。
每次去韦斯莱家,茉莉总会拉着她的手说:“You need to let go.”赫敏看着韦斯莱夫妇苍老了许多的脸,每次都几度哽咽。
她在战后几个月里,每一个晚上眼前都会浮现罗恩满脸是血地推开她,自己坠落的情景。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头红发消失在碎石块中,任她怎么哭喊都没有再出现过。
赫敏感觉自己心又像刀绞一样疼,忙收回思绪,把视线转向窗外。
窗外,一个高瘦熟悉的身影缓缓从远处走来,他的衣服一如既往的整洁挺拔,就像他小时候经常挂在嘴边的高贵血统。只是他的脸上,很久没有露出当年的不可一世和桀骜不驯了,那头让许多女孩羡慕的淡金色头发失去了昔日的光泽。
“德拉科,好久不见,圣诞过的怎么样?”老板熟络的打着招呼。
真的很久没有听到别人叫他少爷了。自从马尔福家族覆灭以后。赫敏心想。
但即使这样,德拉科也没有失去他原有的教养和气质,他礼貌地和老板寒暄几句,跟赫敏点头示意,缓缓地走到与她相对邻的角落,那是他的老位置。
这两年,她见到德拉科的次数,比见到哈利还多。
-
第一次在破斧酒吧遇到他时,两个人都很尴尬,那时他是极为落魄的,落魄得让赫敏都忍不住透过习惯性的敌意同情他。
“毕竟他最后站在了我们这边。”赫敏这样一边安慰自己一边恨自己泛滥的同情心。
为了打破尴尬,赫敏给德拉科点了一杯黄油啤酒,德拉科恶狠狠说:“我不需要一个泥巴种所谓的关心,再说了,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喝这种东西?”
赫敏气得摔门而去。
愤怒和一直郁结在心里失去罗恩的痛苦在酒精的作用下膨胀至爆炸,她跑出酒吧没多久,就蹲在树下嚎啕大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赫敏听见身后窸窸窣窣带着迟疑的脚步声,她转过头,是刚刚的始作俑者,马尔福。
“你又来干什么?不要逼我对你不客气!”赫敏的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德拉科的表情复杂地有些扭曲,他刻意看向别处,“谁要来看你,不过是你这个书呆子把手套落在酒吧里了!”说着,把手套丢给赫敏,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又一脸不甘愿地走回来,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递给她,“拿着!冻死了可别嫁祸给我!还有…”他的声音忽然低下来,赫敏忍不住抬头看他,他的脸竟然有点红,“刚刚…说了些话…对…对不起…”说完他就急匆匆地走了。留着赫敏愣在原地。
德拉科马尔福竟然会说对不起?赫敏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她缓缓站起来,意识到手上多了他的围巾。围巾似乎是貂毛的,很软很暖和,她围在脖子上,忽然想到德拉科以前被疯眼变成雪貂,竟扑哧笑了出来。
那应该是战后她第一次笑得那么开心。
一阵风刮过来,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鼻子碰到围巾,那是德拉科身上特有的味道,淡淡的,但竟有点摄人魂魄。她忍不住有些脸红。
-
后来赫敏再去破斧酒吧的时候,德拉科也在那,她把洗干净的围巾还给他,他一边说自己不会再用了一边把围巾叠好放在身旁。
赫敏好脾气的谢谢他,给自己点了一杯黄油啤酒,转头问他:“少爷不喝是吧?那我就不请了。”
德拉科一副被踩到尾巴的表情:“喝啊,还是…还是不错的。”说着别开了头,一脸窘怒。赫敏成功戳到他的弱点,心里一阵舒坦,让伙计又加了一杯。
赫敏和德拉科谁都没想到,他们两个人可以面对面聊这么久,而且没有敌意和争吵。都是从那场地狱般的战斗中拼命挣扎才存活下来的人,无形中也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赫敏抬手挽头发的时候,袖子口有些下滑,露出那道伤疤,刺得德拉科的眼睛生疼。
“还…还疼吗?”他脱口而出,自己都被吓到。
赫敏还没反应过来,抬眼看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的手腕。轻轻地笑出来,“早就不疼了。”
德拉科有一瞬的失神。他怕打破这难得友好的气氛,忙说,“对不起。”
赫敏有些疑惑的抬头。
“对你,还有…罗恩。”
赫敏的笑容暗了下去,“没什么对不起,大家都失去了很多东西。”
“你的父母…我也听说了。”
赫敏看向德拉科,听到这句话,他的眸子里忽然的失去了光芒。
“其实,我并不想做那些事,可是我的家庭…我父亲他…”德拉科的声音染上了难以明说的阴霾。
“不过好在,一切都结束了。”赫敏扯开了话题。
他们那天聊到很晚,德拉科和她一起走在离开酒馆的路上,难得晴朗的天,赫敏抬头看天,发现自己很久没看到这么多星星了。月光皎洁,倾泻而下,在德拉科的头上跳跃,闪着温柔的光。
赫敏微微侧头看他,发现身边这个男孩,不,男人,已经褪去当年的稚嫩鲁莽,五官变得更加硬朗,甚至多了份坚毅。听说战争后,他把家养小精灵都送走了,独自住在破败的马尔福庄园,只留一位一直照顾他长大的老管家。
赫敏有些心疼,又有些...心动。
“我送你回去吧。”德拉科的声音似乎也因为这个静谧的夜晚变的柔软起来。
“不用了,我现在住在麻瓜界,直接用幻影移形回家就可以了。”赫敏答道。
“那我就不去了。我是不会去麻瓜境内的。”提到麻瓜,德拉科又恢复了先前的模样。
赫敏笑着摇摇头,与他告别。那天晚上,她难得没有再梦到那些痛苦的回忆。
可是德拉科却一夜无眠,他闭上眼,眼前就浮现出赫敏狡黠的眼睛:“少爷不喝是吧?”他索性睁开眼,盯着天花板,回忆起今天发生的一切,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忽然想起那道伤疤,已经结了痂变成了深红色,但还是那么清晰,刺得他心里生疼。耳边好像回荡起她那天无助痛苦的哭喊,他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过自己之前犯下的错,虽然给她留下伤疤的并不是他。
“早就不疼了。”她那句话说的很轻松。德拉科之前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她可以成为那铁三角里唯一的女性,现在想来,不仅是她的聪明,还有她骨子里透出的韧劲。他小时候总是与她作对也是因为她和别的女生不一样,对于自己接二连三的嘲笑甚至羞辱,只有她敢抡起拳头冲着他面门来一下子。
所以战后第一次在破斧酒吧遇见,她被他气出酒吧时,德拉科看见她漂亮的眼睛红了,他瞬间慌了,瞥见她落在桌子上的手套抓起来就追出去,要是在以前他完全会无视,等她自己回来找。
不知道哪来的冲动。
德拉科满脑子都是赫敏,当年头发乱蓬蓬的小姑娘已经出落得窈窕有致,她挽头发露出脸庞轮廓的时候,德拉科承认自己看痴了。
一起离开酒馆的路上,德拉科感受到赫敏在偷偷瞄他,他装作没发现并且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更加镇定,可是右侧那对比星星还亮的眼睛挠得他心里痒痒的。看着赫敏离开的背影,德拉科心里升起一个声音:“这才是配得上我的女人。”
从那以后,德拉科没事就去破斧酒吧呆着,经常如他所愿碰到赫敏。两个人有的时候可以聊一个晚上,有的时候只是打个招呼,然后各自坐在角落,安静地看书,喝完自己的一杯酒。
他们两个都没意识到,他们俩都习惯一进门就去寻找自己想念的那个身影。
是的,想念。他们不承认罢了。
-
今天赫敏和德拉科来的都不早,喝完酒的时候已是夜幕低垂。赫敏正想起身告别,没想到德拉科走过来对她说:“去马尔福庄园走走?”
这不是两年里他第一次邀请,也不是赫敏第一次答应。但这次,赫敏竟然有了脸红心跳的感觉。
到了庄园,赫敏才发现,德拉科的邀约是有原因的。繁星点点,夜幕下的马尔福庄园有种别样的美,虽然它早已失去了旧日的光华,虽然此时正值冬天。
德拉科带她走到后园,后园的古木在月光的勾勒下极尽温柔。
“今年圣诞怎么过的?”德拉科轻轻问道。
“平安夜和哈利去看了韦斯莱一家,回来把买装饰品挂了起来,第二天跟哈利吃了顿晚饭。”赫敏早已把德拉科当作了老朋友,毫不隐瞒。
可恶的疤头!德拉科暗自腹诽,难怪我两天都没等到她!
“你呢?”赫敏问。
“我...我就出去逛了逛,天太冷了。”德拉科忙收起自己忍不住露出的气愤。
“今年买了槲寄生吗?我记得在霍格沃茨的时候,你说起过它的传统。”
“是啊,在麻瓜世界里,圣诞节,你要是和一个女孩在槲寄生下面相遇,你就要吻她。我一直觉得这个很浪漫啊。哎?你怎么忽然对麻瓜的东西感兴趣了?你可是都不愿意踏足麻瓜界的啊!”
德拉科没有回答她,直接牵起赫敏的手,不顾她的微微的抗拒,把她带到一棵挂着槲寄生的树下。
“其实我平安夜就把它挂起来了,但是这两天一直没等到你。不过现在也不晚吧。”德拉科紧张地不敢看赫敏的眼睛。
一阵安静。只有风的声音。气氛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暧昧起来。
德拉科缓缓开口:“你可以...慢慢地把心腾出一个位置吗?”他感到赫敏的手抖了一下。
赫敏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她的大脑里飞快的掠过这两年来的点点滴滴,他的背影,他的味道,他掌心的温度。还有自己时常想到他时莫名的脸红和心里泛起的甜意。
“也许吧...“赫敏说得很慢很轻,她不敢让德拉科看见自己现在发烫的脸,一个劲的低着头。
谁知德拉科直接捧起她的脸,淡灰色的眸子盯着她,满是笑意和宠溺。忽然他闭上眼,深深的吻了下去。
在槲寄生下。
寒冷的北风都不忍心惊扰了这对终于勇敢面对自己内心的恋人。天上的星星似乎更加璀璨了。
他的唇离开她的之后,德拉科轻轻的笑了,月光下,浅金色头发的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属于他马尔福的迷人气质。
“我现在觉得麻瓜的有些东西太有趣了,我之前可错过太多了。”
「今夜星光满天,你可千万别忘。」
END
PS:灵感来源于你霉的《Enchanted》 @Go with god.
第一次写德赫,还很不成熟。本来想写小甜饼的,好像又跑偏了哈哈哈哈哈....
枯竭了这么多天,终于能肝出一篇真是太欣慰了。
【戚花】花灯昼
*戚竹音x花香漪。全文5k+
*写百合好快乐!谁不爱看pljj谈恋爱呢!!
————
-01-
戚竹音靠窗坐着,手肘撑在桌案上,花香漪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她就盯着那道影子发呆。
正值金乌西沉,云全被晕成了厚重的橙红色,层层叠叠地铺在天边,残阳一半藏在云间,一半露出来,将整个天地都染成一片橘粉。日光穿过窗子落到戚竹音脸上,像自然盖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逆着光时侧脸起伏的线条便被勾上一圈金线。
花香漪望过去,点在脂粉奁里的手顿了顿,挑了个鲜亮的色,一面在一旁的温水里净手一面说道:“阿音若只是个寻常的富贵人家千金,上门说媒的人定能在阒都绕上一圈。”
戚竹音回过神来,...
*戚竹音x花香漪。全文5k+
*写百合好快乐!谁不爱看pljj谈恋爱呢!!
————
-01-
戚竹音靠窗坐着,手肘撑在桌案上,花香漪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她就盯着那道影子发呆。
正值金乌西沉,云全被晕成了厚重的橙红色,层层叠叠地铺在天边,残阳一半藏在云间,一半露出来,将整个天地都染成一片橘粉。日光穿过窗子落到戚竹音脸上,像自然盖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逆着光时侧脸起伏的线条便被勾上一圈金线。
花香漪望过去,点在脂粉奁里的手顿了顿,挑了个鲜亮的色,一面在一旁的温水里净手一面说道:“阿音若只是个寻常的富贵人家千金,上门说媒的人定能在阒都绕上一圈。”
戚竹音回过神来,摇头笑了笑:“可惜我只有当将军的命,还没见过敢上我家来说媒的,怕是都嫌我煞气过盛。”
“那是他们没这个福分,我就不嫌。”
这话里的暗示意味太明显,花香漪却好似没意识到一般,仍把注意力放在手上,示意戚竹音抬起下巴。
戚竹音眉梢微挑,没再接话。
她们用的胭脂是花香漪自调的,即使抹得重了也不显得艳俗,里头掺着淡淡的香。
跟花香漪身上常能闻到的味道一样,带着点甜。
戚竹音这么想着,掀起眼睑去看花香漪,见她低头抹着胭脂,葱白指尖被染成艳丽的红,随后便是一点温凉落在了自己的唇上,顺着唇形慢慢朝两侧晕染开。她做的很仔细,全神贯注于自己脸上,长而密的睫羽半敛,上面跳跃着浅金色的浮光。
当真是老天爷赏的好脸蛋,像画里走出来的人。
戚竹音的目光从她眉心滑过鼻尖,再往下顿在了两片薄唇上,好半晌才收了回去。
柔软细腻的触感最后停在唇角,花香漪用帕子擦了手,拿过铜镜照着戚竹音:“如何?”
戚竹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唇上的跟花香漪平日里给自己用的不一样——之前戚竹音要到朝中赴宴,总是花香漪替她点妆,用的色都是淡淡的,今日却换成了艳丽的绯色,在战场上磨出的锋利线条全掩在脂粉下,眉目间是几分难得的妩媚。
花香漪仿佛看出了戚竹音的疑惑,开口解释道:“今日是上元节,颜色鲜亮些才像过节。”她侧头贴近去看,又笑道:“这个色也衬你。”
戚竹音对着镜子端详了片刻,忽然开口道:“你唇上抹的也是这个色?”
花香漪眨了眨眼,低低地应了一声。
戚竹音微微颔首,像是被取悦了似的,“你用的,自然是好看的。”
-02-
这是淳圣年间的第一个上元节,自从沈泽川称了帝推出一系列新法案,大靖那风雨飘摇的境遇多少有了改善,虽说还算不上繁盛,但百姓好歹不用再愁粮食。人只有吃饱了才有闲情操心别的事,因此今年的上元节灯会算得上近年来最热闹的集市了。
花香漪毕竟是花家的掌上明珠,从小便待在深院里娇养,街头市井的小玩意儿实在没什么接触的机会,她跟着戚竹音在一间间铺子前流连过,这些个贵族人家瞧不上的东西在她看来倒真是有些新奇了。她像是卸下了什么担子,少了一丝平日里的稳重,顾盼间多出几分小女孩的纯真与娇俏来。
上元节自然少不了花灯,街道两侧的铺子每隔一两家就能看见卖花灯的。各式各样的花灯一个个排在灯架上,花香漪凑近去看,眉心的花钿便被映出细细的光,灯火经由蜡纸的过滤化作柔软的一团,橙黄色的暖光照进她那双眸子,像是往通透的琉璃里揉了把碎金。
戚竹音站在她身后,近得能闻见花香漪发间别着的小白花的香气。
-
先前战乱尚未平息时,戚竹音待在启东的时间大多留给了边郡营地,因着当时阒都八大家一个个自身难保,戚竹音担心花香漪受牵连——还有些别的什么原因——索性时不时将她带在身边,还能让她帮自己把军中那些糊涂账算明白。只不过军营到底是驻扎在黄沙之地,戚竹音看着花香漪进出帐子,时常想着她是不该待在这儿的。这儿杀伐气太重,实在冲撞了这样清丽的女子,她该待在阒都的朱墙里。
可到了今夜,戚竹音又觉得自己那样想的不对。阒都的朱墙里太孤寂,沉闷得像是一潭死水,戚竹音不喜欢那种氛围,又自顾自地认定了花香漪也不会喜欢。
戚竹音记得有次被太后招入都商讨军粮征调一事,与她同行的花香漪敛着眸子轻声提醒自己“阒都风大,站在楼上看不清阶前荣华”,又在回府时急不可耐地跑进院子告诉自己丹城的账簿皆是障眼法,流珠的簪子随着松散的鬓发坠下来,略显狼狈的模样与几个时辰前仪态端庄地走在宫廊里的女子判若两人。
花香漪明明长于太后之手,困于宫闱之中,却能跳出世俗成见,分清利弊看透时局,腐朽的宫廷断然不适合她。
-
“阿音,看这个。”
花香漪轻挑起挂在下边的一盏花灯,正想去寻戚竹音问她手上这盏好不好看,不曾想戚竹音靠的那么近,自己一转身便差点撞入她怀里,下意识退了一步。可灯架前实在摩肩接踵,花香漪不知绊到了谁的脚,踉跄一下便要向后跌去,被戚竹音眼疾手快地捞回来,以一个半搂的姿态虚虚地扶住。
这下倒真是撞人怀里了。花香漪有一瞬的怔愣,躲闪似的偏过头,眸子里滑过的慌乱没能逃过戚竹音的眼睛。
是了,她就该像这样置身于人群里,宛如九重天上的仙误入了凡尘,周遭的喧嚣扑在她身上却不落流俗,反倒因着沾染了些许烟火,让她高高在上的虚影有了活气。
她不是养于深闺的三小姐,不是远嫁启东的大夫人。她用不着做掣肘一方的棋子,只要做花香漪就好。
戚竹音松开花香漪,朝旁边让开一步,莫名觉得她察看花灯有没有被磕碰到的举动带着某种欲盖弥彰。
“此处人多,”戚竹音愉快地弯了弯唇角,抬手将花香漪云鬓间略松的发簪扶正了,“当心些才是。”
-03-
戌时四刻要放焰火,东龙大街上的酒楼茶馆顶层是最佳的观景点,位置和向街的雅间早被成日寻欢作乐的贵家子弟定了去,想要在上元节当晚再去找个空位不如回府上爬自家屋顶来得快一些。
戚竹音不在意这个,毕竟花花公子们无论在哪都能把那处变成烟柳地,她才不乐意让花香漪往脂粉气里钻。开灵河沿岸视野开阔,今夜还能放河灯,倒确实是赏焰火的好去处。
就是人实在是多了点。
花三小姐没经历过这样的“大场面”,淹没在人堆里差点找不着北,眼看着自己和戚竹音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开,下意识伸手扯住了戚竹音的袖子,这才不至于被冲散。
戚竹音今日没有像平常那样穿着窄袖,宽大的袖摆很容易攥在手中,可花香漪总觉得有些不自在,像是征求着谁的许可,试探地抬起头看戚竹音,于是在不经意间碰上了目光。
朝着各自目的地前行的路人流水一样从身边经过,唯有她们是静止的,谁都没说话,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二人之间无声蔓延,连周遭的喧嚣都变得遥远。
最后还是戚竹音先有了动作,她低头扫过攥着自己衣袖的纤指,移着胳膊轻轻挣了开,又在花香漪有反应前将她的手握住,一垂臂便将相牵的手掩进袖里。
果真是大家闺秀的手,滑腻得跟羊脂白玉似的。
戚竹音又扭头看向花香漪,发现她还有些懵,一双明眸略略瞪大,露出一点少见的可爱。戚竹音忍不住屈指在她掌心挠了挠,笑着叮嘱道:“别走丢了。”
花香漪这才回过神,轻巧地跨前一步站在了戚竹音身边与她并肩。
“嗯。”
戚竹音常年征战沙场,握弓挥刀的习惯在她掌心磨出了粗砺的茧,花香漪被她牵着,茧就贴在指腹上,渐渐生出若有若无的痒意。她带着她穿过人群,在拥挤的地方会无意地握得更紧些,让人有种被放在了心尖上的错觉。
花香漪禁不住去瞟戚竹音,不知道是不是受节日氛围的影响,戚竹音的侧脸线条显得格外柔和,平日里扎成一束的头发此时被编了个半髻,余下的披在肩上,丝毫看不出“东烈王”的影子。
花香漪微微抿唇,在袖袍下勾住了戚竹音的手指。
街边悬挂的红灯笼通明,戚竹音在余光里看到花香漪的耳尖被映上了红光。
-04-
花香漪第一次见戚竹音,是在嫁往启东的马车上。韩丞在马车外与她讲戚竹音如何不好相与,可她想象不出那样的女子会是如何凶神恶煞的模样。
但能够带领启东军抵御外敌的女将,总该与寻常女子是很不同的。她这么想着,便听见远处传来轻骑们迎礼时的声响,铠甲碰撞间铿锵如雷鸣,这是宫里永远听不到的声音。花香漪猜是到了启东境内,正要开口询问车外的韩丞,面前的帘子倏然被一把刀鞘掀起,探进一张女子的脸。
或许是为了迎亲,戚竹音唇上略点了胭脂,颜色淡淡的,几乎融进她原本的唇色。三千青丝只用一条发带挽着,没有别的首饰,反倒显出她最本真的好看。她笑着喊自己“小娘”,周身的英气都是轻甲和黄沙赋予的,只在传闻里听说过的戚大帅并没有韩丞口中那样的凶神恶煞。
——是很不同。裹挟着冷铁与沙尘的味道,是天生为战场而生的人。
-
太后向来私欲极重,只将半生的偏爱全留给了她这个侄女,因而花香漪从小到大住在宫里的时间比在荻城花家多得多。太后寝宫外的院子种着梅树,站在宫廊下能看见贴着廊檐恣意生长的梅枝,以及被枝桠分割成一块块的天空,这是花香漪最熟悉的景致。
她常仰头看着宫檐后的天空,看到不知从哪飞来的鸟儿落在梅枝上,没多久便再次振翅,飞出朱墙,飞向她去不到的地方。年幼时她曾想象过朱墙之外是怎样的天高地远,待得再大了些才知晓,在皇亲贵戚和八大家的经营下掩盖的尽是藏在阴影里的种种不堪,偶有人从虚假的繁华里惊醒,却无法在死水里翻起波澜。
要么像海良宜那样屡屡进谏却收效甚微,要么像姚温玉那样索性避世不出;沈泽川与萧驰野则是同一类人,他们从未心向阒都。花香漪没见过能真正越出朱墙的飞鸟,及至遇到了戚竹音。
花香漪看过她挥着一柄鬼头刀带领战士们出征的场景,也看过她在一豆灯火下俯身静待自己为她点上胭脂的神情,她身上外人知或不知的模样花香漪都看过。
虽说戚竹音算不上宫中之人,谈不上什么打破陈规,但她确实能判断怎么选择才真正无愧于破落山河里百姓们的期冀,甚至为此无视阒都的调令。所有显赫的战功全是她自己拼来的,朝廷不予她爵位她也不甚在意,因为她意不在此。
她好像将大多数世人苦苦追求的事物都视作过眼烟云,让人忘了她肩上担着戚氏的荣光,忘了她担着启东军统帅的重任,忘了她是名女子,要在背后付出几倍的力气才能站到如今的位置。
让花香漪既钦佩又心疼。
——敬她金戈铁马骋沙场,出生入死只为护山河无恙;疼她恣肆洒脱扛非议,彪炳战功终不敌世人一句,“可惜啊,是个女儿身”。
可戚竹音总是这样豁达,如她们初见之时,她红衣银甲飒沓在边郡的苍穹下,是黄沙上的飞鸟,一把落拓撒在尘土里,却在花香漪心底生了根。
-05-
开灵河沿岸早站满了人,戚竹音挑了个还算人少的位置,拉着花香漪从人群间隙里钻过,好歹挤到了河边。
河灯是莲花型的,烛火点在花心,照得整盏灯都金灿灿的。二人蹲身将河灯轻放在河面上,花香漪用手在旁边拨了两下,两盏灯便汇入了水流。
“阿音许了什么愿?”
“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戚竹音垂眸目送着河灯慢慢随水波漂远,忽而又逗趣似的问道:“你呢,许了什么愿?”
花香漪瞪了她一眼,像是在嗔怪她不愿坦白又试图从别人嘴里套话的无赖行径。
戚竹音笑着刮了刮鼻尖。
花香漪站起身放眼眺望,越过开灵河沿岸的人墙,看着远处的一派歌舞升平。
“我已经很久不曾见到这样的阒都了。”
戚竹音听出她的话外音:“所以许的是百姓能得百年安康?”
谁知花香漪只是笑着摇头:“不全是。”
“百姓需要的是能在乎他们疾苦的君主,至于谁是君主对他们来说不重要。”花香漪抬手将被风吹乱的一小缕头发绕到耳后,“当今圣上虽心不在帝王之位,但确是位明君,只要不被高殿上的荣华迷了眼,百年盛世定是可期的。”
花香漪说到这,话音一转:“还记得去年寒食宴后在街市里你与我说过的话吗?”
戚竹音当然记得。她谢她助力逃出八城账簿编织的陷阱,回以一句“你是好女子,我当以战功为报”,里头掺着的七分是敬意,三分是当时尚未觉察的无名情愫。而今再回想起来,其中潜藏的暧昧在猝不及防间探出头来,细密地爬满了整颗心脏,所过之处余下一片难耐的酥麻。
“自然是记得的。”戚竹音歪着头,饶有兴致地说道:“守边关本就是我的职责所在,你若是把愿望用在这上面,倒有些不太值当。”
花香漪侧身注视着戚竹音:“如今边沙十二部被击退,百姓用不着惶惶终日,大靖得以在平和中治愈前朝留下的沉疴,这其中大帅功不可没。”
戌时四刻,乍起的焰火在东龙大街前隔离出的空地上被点燃,第一个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升上天空,黯淡一瞬后骤然盛放,点点火光尚未消散就被后续接二连三升上来的盖了去,一颗颗焰火在半空炸了个火树银花,在此起彼伏的惊叹声中将阒都渲染成了不夜天。
“以战功报我,大帅已经做到了。”
花香漪平静的嗓音在嘈杂声中不太清楚,戚竹音却听得分明。
月圆之夜看不见星子,大抵是都落进她眼里,恍若蕴了万家灯火,戚竹音启唇想说些什么,瞧见她明眸中粼粼的光,倏地忘了词。
花香漪神色柔柔的,像把无尽的缱绻都盛了进去,她弯着唇角,复又改了称呼:“战场上终归是刀剑无眼,阿音,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知你旷达洒脱,世人待你不公,蜚语锻造的枷锁却缚不住你——你天生属于战场。
你要去拼,要去闯,我只求你平安顺遂。
戚竹音静默半晌,忽而偏头笑了起来。
世人总说她“若是男子定能如何如何”,她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女子也能开疆拓土,照样能封爵封王。
花香漪确实懂她,风引烈野戚竹音从来都不需要怜悯同情。
“我与你求的一样。”
戚竹音拍了拍因方才蹲下而起褶的下裙,“时候不早了,回府吧。”
花香漪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呼吸微窒,提裙迈着小步跟上戚竹音。
“什么一样?”
“连繁复的账本都能算得一清二楚,这么聪明还猜不到什么一样?”
“你倒是说清楚些。”
“我说我也求盛世清平。”
金莲彻夜长明,映了满池萤火冉冉。街巷行人渐归于各自纷扰,只余流灯盏盏汇成星河,载着万家期冀渡向远方。
我向神佛求盛世清平,许意中人一世欢喜,不为尘俗所及;愿心上花经久不败,守她一夜梦酣,待明朝携手,再探风月人间。
-END-
————
*唠嗑一下我写这篇的心路历程。
其实动笔写下这篇的时候挺纠结的,一直在考虑我到底要不要让她俩表露心意在一起。但戚花这一对在原著里让我很心动的一个点就是,酒酒对她们同框剧情着墨并不多,某种程度上导致了她们之间一直有种心照不宣的暧昧,这种隔着一层窗户纸的朦胧美感是这对cp本身的魅力之一,我实在不想破坏。
真正把她俩的关系挑明或许确实会很甜,她们今后也必定有挑明的那一天,但那不是我最想表达的戚花,她们都不是只知小情小爱的女子,在那样的时代背景下会被对方吸引应该有着更深刻的原因,我想试着深挖,所以最后选择了写成上面这一篇。
戚竹音和花香漪算得上是我在原耽文里最喜欢的女性角色了,也是第一对让我想要落笔描写的女性cp,很高兴能在男性角色主导的故事里看到这么优秀的两位女子,感谢酒酒。
*废话有点多,谢谢看到这里的你!这俩原著里同框的描写可能还不到1w字(抹泪)为了写好真的花了不少心思,难保不会有解读过度的地方,希望有人能和我一起分析一起嗑!!(所以有评论吗(暗示
大婚
*魔改大婚,尘羽锁死!
原本热闹的酒馆中清冷了不少,大抵是羽然之前闹得那么一出,多少招来了些祸事。阿苏勒坐在二楼角落处喝着酒,一壶酒见了底,心情反倒是更沉闷起来。他站起身子,光影在他身上闪过。阿苏勒走过走廊,目光顺着光线无意朝楼下一瞥,他看到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此刻正在喝着闷酒。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羽然抬起头时,正看到阿苏勒站在二楼处看着她。羽然极轻的笑了一下,不见往昔活泼明媚。
阿苏勒下了楼,与羽然并肩坐在一起。台上还在唱着曲,他们却再也不似以往般能静心细品。羽然盯着台上的人,神色凄然,“阿苏勒,姬野对我们来说,是多重要的朋友啊。”
阿苏...
*魔改大婚,尘羽锁死!
原本热闹的酒馆中清冷了不少,大抵是羽然之前闹得那么一出,多少招来了些祸事。阿苏勒坐在二楼角落处喝着酒,一壶酒见了底,心情反倒是更沉闷起来。他站起身子,光影在他身上闪过。阿苏勒走过走廊,目光顺着光线无意朝楼下一瞥,他看到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此刻正在喝着闷酒。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羽然抬起头时,正看到阿苏勒站在二楼处看着她。羽然极轻的笑了一下,不见往昔活泼明媚。
阿苏勒下了楼,与羽然并肩坐在一起。台上还在唱着曲,他们却再也不似以往般能静心细品。羽然盯着台上的人,神色凄然,“阿苏勒,姬野对我们来说,是多重要的朋友啊。”
阿苏勒微微垂下头,他将手中的酒杯放回桌案上,启声:“羽然,我刚来南淮城的时候,是苏尚宫告诉我,她说南淮其实是个很大很大的城市,可能同时有十万个人走在街上。所以相逢还有别离,都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我后来发现她骗了我,其实朋友之间总是相逢容易,别离难。”
羽然转过头来看他,松眉微微蹙着,“那是不是只要不别离,只要能让他活下去,我们牺牲什么都可以?”
阿苏勒笑了一下,他答:“是。”
羽然的视线从阿苏勒的面上收了回来,又望向戏台。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又各自喝着酒。羽然将一杯酒吞下,眸中泛着水光,她转头又看向阿苏勒认真的叫他:“阿苏勒。”
阿苏勒看向她,他看到她明媚的眸光黯淡了下去,他听到她说,“我们成婚吧。”
阿苏勒没回答她,他不知要如何开口,回答与不回答其实都不重要了。羽然笑了一下,极轻的,却还泛着苦意。
当夜阿苏勒去找了百里景洪说明来意,还去见了姬野一面。阿苏勒从牢里出来,兜兜转转不知去哪儿,最后竟陪着羽然在高楼上看烟火。羽然坐在栏杆上,阿苏勒站在她身后。羽然偏过头问阿苏勒:“明天我们就要成婚了,你开心吗?”
“我不知道。”阿苏勒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她,他又问她,“你呢?”
羽然笑起来,“我开心啊,我当然开心了。能当上世子妃,那是多少女孩儿想都不敢想的。”
“但你就从来没想过。”阿苏勒看着羽然的侧脸,抿起唇。
羽然愣了一下,嘴角泛苦。她想过的,可是他从来都没想过要娶她。阿苏勒看着天上的烟火,低声道:“希望姬野不要恨我。”
“他恨你干什么啊?”羽然声音低了些,“我们也是为了救他。”
阿苏勒眼中有泪光闪过,声音极低,“其实我应该谢谢他,如果不是他,我连跟你成婚的资格都没有。”
烟火在他们上空炸响,羽然依稀听到阿苏勒的声音,却淹没在烟花爆竹声中。她回过头看向阿苏勒,“你刚才说什么?”
阿苏勒掩饰的笑起来,他走到羽然身边,双手撑着栏杆,“我说这烟花真好看。”
两人相视一笑,再无旁的言语可讲。南淮城因为明日青阳世子大婚而更加热闹,可要成婚的两个人却各怀心事。
羽然的发髻高束,插着最华丽的钗饰,一袭金色的喜服莫不华贵。她从廊下走过,行至大殿,跨过马鞍,出现在阿苏勒的面前。阿苏勒从未见到过这样好看的羽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看,金色喜服衬得她肤色胜雪,沉稳的好似下唐国最端庄娴雅的郡主。可羽然那双神采奕奕的眸子,不见了往昔的光芒。
羽然走到他面前,他依礼微微躬身,羽然一贯清脆的声音响在他耳边,“我好看吗?”
这不是羽然第一次问他这个问题,可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了。阿苏勒直起身子,没有看她,“好看。”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呀?”羽然轻声道。阿苏勒抬起头,只见羽然对他粲然一笑。阿苏勒心中泛苦,酸涩难当。
两人对着百里景洪跪下,阿苏勒低声道:“让你受委屈了。”
羽然没有说话,与他一同行着最庄重的礼仪,礼成之后,她便是名正言顺的世子妃。可是为什么,心里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她在最后一拜时才开口,她说:“我心甘情愿。”
暮色四合,羽然从新房里奔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婢。她奔向牢里,却见关押着姬野的那间牢房中空无一人。
阿苏勒从宴席上回来,殿内没有羽然的踪迹。两旁的内侍们躬着身子,一句话也不敢说。阿苏勒站在殿内,自嘲的笑了笑。有内侍大着胆子开口:“要去找世子妃吗?”
阿苏勒却道:“不用了,她……”话还未完,他便看到羽然领着侍婢回来了,内侍眼见羽然回来,忙对阿苏勒恭谨的开口:“禀世子,世子妃回来了。”
羽然一言不发的走到床榻上坐下,阿苏勒迟疑着走了过去,挨着她坐下。侍婢们躬身行了礼,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羽然的眼泪汹涌而出,滴在手背上,却砸在阿苏勒的心口。阿苏勒看着她,干涩的问:“你怎么哭了?你刚刚去哪儿了?我……我们都很担心你。”
“姬野不见了。”羽然委屈极了。阿苏勒因着要救姬野才肯娶她,可如今,姬野不见了。她嫁给了不喜欢她的人,还救不到自己的好朋友。“国主和姑姑都骗我们。”
阿苏勒笑了一下,那笑意却苦。他不自觉的带了点宠溺的口吻,“是我不好,我忘告诉你了。我今天在殿外遇到姬野父亲,他跟我说姬野保留了军籍,不过,要去戍边一阵子。”
羽然转过头看着阿苏勒,“你没骗我?”
“我何时骗过你?”阿苏勒极认真的回答。羽然深吸一口气,却似撒娇一般,“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害得我担心这么半天。可算是保住他的命了。”
羽然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起身走到梳妆台前去拆卸珠钗首饰。阿苏勒跟在她身后,“等过段时间再去跟国主求求情,我想姬野应该能很快就回来。出战过边疆的战士,回来就应该能升个百夫长。”
羽然笑起来,就像个孩子般,眼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她看着阿苏勒道:“阿苏勒,那到时候你陪我去看姬野好不好?”
阿苏勒笑着答应:“好,当然好。”
羽然卸下压在脖颈上的项圈,她看着阿苏勒纠结了一会儿,问道:“你现在什么感觉啊?”
“我小时候,阿爸总是指着进我们大屋拜谒的女孩子,问我喜欢哪个。说喜欢了就早早派人帮我定下,免得到时候被谁家儿子先抢去了。我那个时候只有四五岁,还不懂事,就说这个也好那个也好,最后说我都要了,都来陪我玩。”阿苏勒扬起的笑意顿了一顿,“可我今天大婚了,阿爸却没看到。”
羽然拆卸珠钗的手停下来,她转过头,状似无意的问:“那你想让你阿爸看到的新娘是谁啊?苏玛吗?”
“或许只有苏玛才愿意嫁给我。”阿苏勒低叹。
羽然心中猛地一滞,却扬着笑,“说什么呢你,你可是青阳世子。”
“青阳世子只不过是个名字,我原本以为我会和苏玛一直在一起生活,就像我们小时候那样。可我后来明白了,我和她在一起只是习惯了相互依靠,跟和你在一起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阿苏勒看着羽然,字字肺腑。
羽然正卸着耳坠,略微宽大的衣袖滑下,露出凝脂皓腕,上面戴着阿苏勒买给她的银镯子。羽然握着耳坠的手指紧了紧,后又松开。她慌乱的将耳坠卸下,“我饿了,你饿不饿?你这屋里有没有什么吃的?”
阿苏勒看着羽然张皇无措的模样,无奈的苦笑。羽然走到桌案旁坐下,阿苏勒也跟了过去。羽然想说些什么来缓解这微妙的气氛,可现在好似提什么都不合适,慌乱之中她开口:“要是姬野在就好了,我们还能出去喝一杯。”
阿苏勒一笑,“是,要是姬野在就好了。我们的事情等见到了姬野我会跟他解释清楚的。”
羽然只愣愣的看着阿苏勒,还没明白阿苏勒话中的意思。阿苏勒从衣襟里拿出一卷书信来,递到羽然的面前,“这封休书你收好。”
羽然将那书信展开来看,果真是休书。她轻笑一声,抬手便将休书撕了粉碎。阿苏勒有些愕然,“羽然,你干什么?”
“成婚当晚就收到休书的,我应该是第一个吧。”羽然顺手将那撕碎的休书丢在一旁,“何必用一张纸解释,他会懂的。”
阿苏勒微扬起嘴角,口中直泛苦,好似吃了黄连一般,“真羡慕姬野。”
“羡慕他干什么呀?”羽然不解。
“我看起来锦衣玉食的,不也什么都得不到吗?”阿苏勒自嘲的开口。羽然愣怔了一会儿,就听到阿苏勒继续道,“能认识你,认识姬野,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羽然,我喜欢你。把这告诉你也没什么的,在结婚当夜才向新娘子表达爱意的,我应该也是第一个。”
羽然彻底愣住。阿苏勒话中的意思她还没理解透,下一句就把她震得有些发懵。
“你不用感到为难,我就到喜欢为止了。不仅仅因为姬野是我最好的好朋友。”阿苏勒语气很平静,辨不出喜怒。
“那是为什么呀?”羽然下意识的接话。阿苏勒认真的看着羽然,“像你这样的女孩儿,一旦拿定什么主意了,怕是几头牛都拉不回来。”
羽然盯着阿苏勒看了一会儿,突然笑出声来。阿苏勒看到羽然眼底的光又回来了,映在他心上。羽然扬着明亮的双眸,“阿苏勒,我说我是心甘情愿的。”
阿苏勒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的攥住衣衫,他平静道:“为了救姬野,我知道。”
“不是。”羽然斩钉截铁的回答,她坐直了身子,双手撑着桌案朝阿苏勒探过去。阿苏勒没由来的想躲开,可羽然的眸子到了他眼前,他也没动一下。
“阿苏勒,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苏玛。今日成婚救姬野是真,他是我们最重要的朋友。我心甘情愿也是真,我喜欢你。”
素来沉着冷静的阿苏勒被羽然一番话激得有些不知所措,一颗心如同浪迹在大海里,跌宕起伏中寻到了栖息地。他本以为,羽然是被逼无奈。他本以为,羽然喜欢的人是姬野。可原来,全都不是。
羽然见阿苏勒呆愣住的模样,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今晚月色很好,我们出去赏月吧。”
阿苏勒笑起来,由衷且释然,“好。”
羽然拉着阿苏勒从殿内奔出,南淮城内最明媚的少女终于找到自己的归宿。她忽然想起之前在河洛那里看到的未来,她与阿苏勒的未来。她终归是要跟他一起的,不为利益,无关他人。
少男少女的心思在这一夜彻底揭开,再无秘密可言。银镯上的月光石也会随着它的主人,永远熠熠生辉。
【德赫】【多幕喜剧】第一章 一切都是从生日那天开始
终于把昨天立的flag都拔掉了(T▽T)
第一次写德赫同人,灰常紧脏。
写的是我自己最喜欢的“学生时暗恋难以出口,成年后悔改再续前缘”的戏码。
HE正剧向,关键剧情部分有私设的魔咒。
第一章主要是铺垫,以及写一写自己为啥不太赞同罗恩和赫敏在一起。
希望大家喜欢ヾ(✿゚▽゚)ノ
(◍´꒳`◍)(◍´꒳`◍)(◍´꒳`◍)(◍´꒳`◍)(◍´꒳`◍)(◍´꒳`◍)(◍´꒳`◍)(◍´꒳`◍)(◍´꒳`◍)(◍´꒳`◍)(◍´꒳`◍)
第一幕:浪漫的英雄戏...
终于把昨天立的flag都拔掉了(T▽T)
第一次写德赫同人,灰常紧脏。
写的是我自己最喜欢的“学生时暗恋难以出口,成年后悔改再续前缘”的戏码。
HE正剧向,关键剧情部分有私设的魔咒。
第一章主要是铺垫,以及写一写自己为啥不太赞同罗恩和赫敏在一起。
希望大家喜欢ヾ(✿゚▽゚)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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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浪漫的英雄戏剧的终结
“我相信你还会回来的,等你想明白你自己的那些“小问题”之后。我会等你的……门一直为你敞开。”
“别再欺骗自己了罗恩,你也知道的,我不可能再回来了……至少不会以妻子的身份回来。”
“别这样笃定,我的心里一直留有你的位置。”
赫敏感到好笑,偏头看着眼前这个昨天才刚刚又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和自己大吵一架的男人。他怎么能在砸了一整套瓷器之后又在隔天早上对自己说这种话呢?“罗恩,看清现实吧。你心里的那个位置马上就会被另一个女人填满。你会从这场失败的婚姻里走出去,我也一样。我相信这对我们都是最好的选择。”
“不会的,你要……”
“天啊罗恩,你一定要让我把话说得很难听才能闭上嘴嘛?”
罗恩收起了脸上那个带着尴尬的温情的笑容,似乎是为不需要再掩饰自己而松了一口气,他冷哼了一声,轻轻说,“还是和以前一样,嗯?永远正确小姐?你就不能在最后的一天收起你那副洞悉一切的表情,停止否定我的话然后好好地和我道个别吗?还是说你一想到以后没有机会再挫败可怜的罗尼那一茶匙自尊心了就感到无限遗憾,因此连今天都不想放过呢?”
赫敏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真好,他们夫妻生涯中的最后一天也要在互相指责中度过了。她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接着用尽可能柔和的声音说,“听着罗恩,我不想……我不是纠正你或者挑刺什么的。我只是觉得既然我们都认为离婚是一个正确的选择,那就应该好好地接受和贯彻它,而不是在我离开的前一刻说些没有任何意义的话。”
“很显然是你态度坚决地想要离婚的。”罗恩哼出了一句话。
赫敏简直不知道罗恩今天到底怎么了,他说得就好像每天在酒吧玩狼牙飞盘到后半夜才不情不愿地回家的他自己对这段婚姻还抱有什么期待一样。“哦……罗恩。你说得对,我何妨再给你一次机会呢?我想我还有几件行李没有搬,索性让它们留在那里,不如就让我回到这扇敞开的大门里吧。”
罗恩明显退缩了一下,但一看到赫敏脸上玩味的表情,脸颊烧得就和头发一样火红,“噢女士?这很有趣吗?和往常一样戏弄我把我当成一头蠢驴?”
赫敏感到有些遗憾,罗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缺乏幽默感的。“至少它证明了我是对的:省省吧,别再说那些没用的漂亮话了。”她又眨眨眼,“而且还让我明白了你今天为什么这么古怪。是莫丽,对吗?她要你最后再挽留挽留我之类的。”
“你我都知道根本没有必要不是吗?如你所愿吧,不要再见了。”罗恩冷冷地说,扭身往屋子里走去。
“不会的,明早十一点魔法部的例会上就能再见了。”
罗恩的身子僵了一下,但他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向前走去,然后重重地砸上了门。
他真的是越来越没有幽默感了,不是嘛。赫敏耸耸肩,觉得自己落在陋居里的几件家具不要也罢。
赫敏也不知道今天自己为什么这么想要开玩笑,可能是因为终于能离开这里,她太开心了吧。
她连最后再看一眼生活了三年的房子的心情都没有,事实上,她是轻声哼着小曲离开的。记不得有多久了,她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舒畅过。她甚至不打算幻影移形,而想慢慢地走回自己的新家。
赫敏倏然发现,像现在这样一个人慢悠悠地走回家,是遥远得她已经快要忘却的事情。
是的,赫敏已经不记得自己遇见哈利和罗恩之前那十一年的生活了。他们从小就紧紧地联接在一起,之后就再也没有分开过了。
有的时候,赫敏觉得自己与罗恩的结合就仿佛是一场刻意安排的戏剧。她注定了要被哈利和罗恩拯救,注定了要和他们生死与共,注定了要拯救世界,最后又注定了要永远绑在一起。
世界上的人都知道,那是哈利波特与他坚贞的朋友们展开的伟大冒险。那是把自己粉饰在不朽的英雄色彩之后,承受的虚幻辉光。
“她是赫敏格兰杰,是黄金三角的大脑。”
“他们三个是一体的,无法被分开。”
“他们的亲密已经超出了友谊的范围,他们好似一家人。”
“怎样他们才能真正地成为一家人呢?”
人们这样想着,揣测着,推动着,然后一切都顺理成章起来:她嫁给了与魔法世界有着更多联系的那一个,而救世主则娶了那一个的妹妹。
多么美妙又巧合的安排,她和罗恩是一对天成妙偶,而她和哈利,因为罗恩的存在,突然就产生了“家庭”这样一条纽带。而两个在麻瓜世界生活了十一年,又注定要被麻瓜世界所驱逐的人,突然在魔法世界有了一个“家”。
在这个家里,他们三个共享一对父母和四位兄长。再次围坐在摇摇欲坠的餐厅里,透过窗子看鬼鬼祟祟穿过花园的小地精,让过去现在和未来的时间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童年的相知,而今的相守,之后的相伴,在这个逼仄又温馨的厨房里凝成了一页感人肺腑的诗篇。
戏剧结束了,帷幕落下了,观众们为大团圆而鼓掌,有人按着她的后背要她谢幕,她牵动着脸上的线,绽开完美小姐应该有的笑容,感谢着所有人的见证和祝福。
世界上最聪明的女巫赫敏格兰杰小姐,从出生就注定了余生的大团圆。
以后自己的讣告上会写些什么呢?本世纪最聪明的女巫,伟大的哈利波特最忠诚的挚友,魔法世界的拯救者,最年轻的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司长,她正直勇敢,与人为善,她的一生充满光辉,而她为魔法世界做出的贡献会成为不朽。是的,她很确定自己所能获得的荣誉,如果她愿意,她还可以继续写下去。
但她是不是快乐,会不会幸福,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没有人会去在意,毕竟某一个人的喜怒悲欢,本就不该出现在历史的书页中。
赫敏并不是说自己和罗恩已经没有感情了,正相反,他们的感情无比深厚,深厚到她相信罗恩可以为了自己而做出牺牲的地步。
她不需要谁去为她死,他们三个人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来保全另两个,她们之间不管过了多久,不管发生了什么,总还是存在这种无畏和默契。但这不是她现在想要的。她不需要有人做出牺牲,她只需要一个人带给她生活。
赫敏本来以为那个人也会是罗恩。但当哈利从他们身边抽身离去后,赫敏发现自己很快陷入了与罗恩无法缓和的矛盾之中。
在他们结婚之前,她不是没听到反对的声音。那之中包括拉文德布朗,她断言这两个人的婚姻会比秋天泛黄的叶子还要短命,不可能超过一个星期。当然她错了,实际上到递交离婚申请为止,他们的婚姻维持了五年零七个月又两个星期。
赫敏理所当然地将拉文德的反对视为嫉妒——事实上也是如此——但时至今日她不得不承认拉文德确实说对了一句话:她和罗恩不合适。
而她真正意义上认识到这件事时,是去年的圣诞节那天。
那年圣诞节,她因为去古灵阁和妖精们扯皮,很晚才回到家,甚至没能赶上圣诞钟声。而当她幻影显形到家附近,穿过那一片因疏于打理而略显荒废的庭院时,发现月光下的雪地上,站着很多个烂土豆一样的身影。
那群小地精在雪地里翻滚,蠢叫,扭打,还没有尽兴一般撕扯着本就破旧的围栏。越过庭院,她能看到自己家的厨房窗户,那里一片漆黑,丝毫没有圣诞节的气息,甚至,没有家的气息。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在戏剧里,而是扎扎实实地陷在生活里。花园里的地精也不再是学生时那年坐在圣诞树顶上的丑陋又滑稽的小天使(注1),而是让本就糟糕的生活变本加厉的一个小小麻烦。
而那个厨房里凝结起来的,除了曾经的温情陪伴,还有无法消弭的俗世硝烟。
作为一个麻瓜出身的女巫,她比其他巫师更为魔法着迷,因为魔法是最洞彻心灵的力量。它穿过重重表面与假象,与藏匿在内心深处的品质紧密相连。分院帽知道纳威是真正的格兰芬多,迷情剂知道她未被觉察的迷恋,而厄里斯魔镜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不是当上部长,至少不只是。
有的时候,赫敏想偷偷配一副迷情剂,并不是要去挽救些什么,只是想知道那锅浅粉色的东西里是不是仍然存在红色的发丝(注2)。但是她害怕得到否定的答案。是的,当你开始怀疑一件东西的存在时,你就离失去它不远了。
就是在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所有的假设都指向了同一个残酷而无法回绝的真相:他们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第二幕:生活泥潭中的清澈泉眼
当赫敏溜溜达达走回自己新租的公寓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打开房门,房间那一头的窗前已经堆满了猫头鹰送来的信件。
赫敏弯下腰捡起被丢到窗口的信,其中那抹熟悉的艳丽桃粉色让赫敏的心里一沉。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用魔杖敲了敲信封。
信封发出一阵清脆的铃声,这声音让赫敏一阵头疼,接着在半空中炸成一片粉色的薄雾,雾气里传来一个做作的中年女人的声音,“尊敬的赫敏·格兰杰女士。感谢您基于对宝莲爱心咨询室的信任而选择在我处进行婚姻咨询。相信在我店经验丰富的心理医师的调节下,您已与韦斯莱先生重归旧好。在此献上我们由衷的祝福。宝莲爱心咨询室院长:宝莲·璐璐娜。”
接着雾气消散了,一张同样粉色的账单掉了下来,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东西,末尾则是一个让赫敏感觉到很荒谬的数字。
赫敏冷哼了一声,他们显然是知道自己的调节有多么失败,不然也不会把账单寄到自己的新家来。赫敏明白自己的婚姻出现了很多问题,但她相信促使两个人离婚的直接原因就是这个该死的咨询室。她发誓宁愿看罗恩玩一晚上狼牙飞盘,也绝对不会再允许任何一个“心理医师”对着自己的脑袋施咒了。
赫敏感觉自己积攒的微弱的好心情此时已经荡然无存。她当即抽出信纸,敲着杖尖写了一封吼叫信,谴责她们的不负责任,以及利用诡计违反合同——赫敏指出合同上写有若咨询结束后一周内婚姻破裂则退还全部前期费用的条款,而咨询室的人则坚持她们由申请到完全办妥离婚手续的时候已经是第九天了。
将捆有吼叫信的猫头鹰放出去之后,赫敏又快速将其他的信件分了类:房屋租住合同,水电煤申请回执,飞路网络加入申请表格以及几封来自老友的慰问短笺。她迅速浏览了一下充分印证了纳威不善言辞的“祝你好运”,在卢娜提到的“祝你依旧是一只快乐的弓齿鼾兽(注3)”一句里困惑了一会,对着金妮的“我哥是个混蛋”以及随信寄来的一小撮曾经属于罗恩的姜红色短发绽放出发自内心的嗤笑,最后久久凝视着一张紫色的被折成飞机的便签纸——显而易见来自魔法部——“I will always be with you. Harry”。背面则问赫敏愿不愿意明天中午和他共进午餐。
哦,哈利。
赫敏将信贴在胸口,自己最不愿意做的就是让哈利为难。她曾经在四年级的时候当过很长一段时间哈利和罗恩的中间人,她知道那滋味有多不好受。特别是,现在他们的矛盾和学生时代的小打小闹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她和罗恩,不管以后会怎样,现在都需要完全得分开一段时间。但是就算是为了哈利,赫敏知道她早晚要和罗恩好好谈一次,在渡过这段艰难的日子之后。
赫敏回信告诉哈利她很乐意和他一起吃午餐,接着将纸飞机从窗口丢了出去。
这一切都做完之后,赫敏终于将目光放在了最后那一个长方形的沉甸甸的包裹上。实际上,赫敏一进门就看到它了。不得不承认她的心在看到那个每年都要见到一次的淡绿色包装纸的瞬间激烈地收缩了一下。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又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无比期待里面装着什么。因此她想把这一份“惊喜”留到最后,慢慢地品味它。
是的。那是一份生日礼物。
而今天,9月19日,是自己的生日。
陷在无边无沿的婚姻泥沼里,赫敏已经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她并不是刻意要挑自己生日的日子来离开罗恩的,只是因为最近几个月来她被工作和家务事搞得焦头烂额忘记了时间。这应该是上天的安排,赫敏不吝啬称它一句“双喜临门”。但也到此为止了。说实话,如果不是这个包裹,她应该会和往常一样疲惫地爬到自己的床上,甚至连洗漱这一步都会省去。这段日子,她身心俱疲,只想着快点到梦中去享受人生难得的虚无。
从大战结束之后,赫敏每到生日那天都会收到一个不知名的人发来的包裹。里面通常没有任何便签,只有一件并不夸张但看起来仍然昂贵的礼物。
赫敏并不想无缘无故接受别人的礼物。但因为包裹是匿名寄出的,所以她无法将东西寄回去。她有一次守着送包裹来的猫头鹰,强行把礼物和一些回礼捆到它身上,但第二天就会发现礼物整整齐齐摆在自家门口。而这样贵重的东西随便丢掉又太过浪费,于是赫敏专门找了一个旧的糖果盒子,将每年收到的东西保管在里面。
一开始罗恩还对这件事颇有微词,他坚持说傲罗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上面被人施加了恶咒,在对一个精巧的水仙花吊坠盒施展解咒却错误地让自己长了一头水仙之后,罗恩终于默许了这个每年一次的“传统”的存在。
而在两人结婚后,这个神秘的生日包裹变成了对罗恩又一次忘掉了自己妻子的生日后的无声嘲讽。
他会歪坐在沙发上打开包裹,看着里面或金或银的昂贵小玩意,从鼻子里哼出一个气声,嘟囔一句“这玩意我可买不起”,接着将它丢进赫敏的糖果盒里。然后他会和赫敏谈论今天出任务时的事情,告诉她自己多么幸运才能看到一个囫囵个儿的罗恩回到家里来。之后献上一个愧疚的吻来救场,最后给赫敏放好洗澡水,为她铺一个舒舒服服的床,最后来一个全身放松的按摩。是的,罗恩的这一系列应对已经和神秘的生日礼物一样,成为了这个家的“传统”。
平心而论,赫敏实际上并不需要什么生日礼物。她只要看着罗恩今天也完完整整地下班回家就感到心满意足了。但是当罗恩的那个吻变得越来越敷衍,铺床和按摩服务也不知不觉间消失的时候,赫敏感觉到一切都不对劲了。
这是她第一次独自一个人拆开生日包裹。结婚前她都是在朋友的簇拥下打开包裹的。而结婚后罗恩坚持要自己打开以防对方会随包裹寄来恶咒。
她打开羊皮纸,几张银色的书页掉到了地上。她连忙弯腰捡起来,才发现那是一份乐谱。
赫敏曾经收到过乐谱。那年她刚刚和罗恩开始崭新的生活。她很奇怪对方为什么要送给自己这个,她根本就不会弹钢琴,甚至都不喜欢听古典音乐。但是在收到那份烫金的乐谱之后,她还是去找来了曲子,并且爱上了这首《A大调第二小夜曲》(注4)的第三乐章。
这次她收到的是一册叫做《幻想交响曲》(注5)的乐谱。谱子被烫金工艺压制在一种轻薄柔软却又坚韧的银色箔片上。赫敏轻轻抚过箔片上优雅的雕镂,觉得它一定是妖精的手笔。而存放这一沓厚厚的乐谱的乐谱夹相比之下可是简朴多了。但赫敏怀疑这其貌不扬的黑色木夹实际上是某种名贵的树木。
和五年前不同,如果你轻轻触碰纸上的音符,交响乐的演奏声就会自你的指尖流淌出来。
说实话她不太喜欢这首曲子,对于一个刚刚离婚的女人,它过于热烈而有攻击性了。那份毫不收敛的热切犹如滔天巨浪一般席卷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她需要休息,需要冷静,需要好好享受一个人的时光,而不是在嘲哳的簇拥中辗转不眠。
赫敏放下乐谱,像往常一样将它收到了糖果盒里。
但她还是打心底里感谢这个不知名的馈赠者,离开相伴多年的亲朋,来到陌生的房间,只有每年生日这天的礼物是一成不变的。这个房间里唯一熟悉的东西给了她莫大的安慰。随着心底里升腾起的这股安心感,赫敏迟疑了一下,最终将乐谱从糖果盒里拿出来,放到了床头。至少今晚,她能够和一件熟悉的事物相伴而眠。
注1:乔治和弗雷德曾经抓来小地精给它穿上裙子放在圣诞树顶端假装小天使。那时候赫敏不在,就当以后也这么干过吧2333
注2:罗琳在访谈里曾经说过,赫敏在迷情剂里闻到的最后一种味道是罗恩头发的味道。
注3:瞎编的神奇动物,大概的设想是有一对海狸鼠一般弯曲巨大的门牙的(在卢娜眼里)可爱的神奇生物。
注4:《A大调第二小夜曲》,传说是勃拉姆斯为了表达自己对师母克拉拉无法传达的爱情而作。1859年的9月13日,这一天正是克拉拉40岁的生日。勃拉姆斯将这部曲子的第二、三乐章在当天寄给了克拉拉,用乐曲倾诉了自己无望的眷恋。克拉拉则写回信称赞这首曲子优美得宛如花束。而直到克拉拉去世,勃拉姆特都没能亲口诉说自己的爱慕之情。
注5:《幻想交响曲》,柏辽兹为了表达自己对著名女伶史密逊热烈的爱情而作的曲子。柏辽兹为了获得史密逊的芳心,展开了狂热而大胆的追求,并在多年后迎娶了史密逊。虽然后来又离婚了但我们就把曲子的故事收尾于迎娶这一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