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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ta宋义 x  alpha秦风

这是宋义生平第一次，面对面地目睹一个alpha的分化。

很奇怪，很难言说的氛围，也许是源自秦风带给人的感觉，总是冷静得出奇，行事之间还带着旁观者的淡漠，以至于宋义失去了判断的标杆。也是出于对秦风的这种莫名的信任，他才率先忽略了秦风的“反常”。

反思和顿悟都从一个瞬间开始，秦风手里的豁了一点口的搪瓷杯坠落，四分五裂地躺在出租屋的地板上，水花溅起来，迸到他的脚背上。水温是有点烫的，还有几滴溅到宋义的脚踝，印上小小的刺痛感，可秦风却像是毫无感觉。

宋义来不及说什么，高大的青年身形摇晃了几下，踉跄着倚上桌沿，又撞翻一个相框，打乱了几份报纸，本就因狭隘显得拥挤的出租屋，在这短短的几秒钟乱得像是事故现场。

秦风垂着头，上半身支撑在桌面上，宋义怕他摔倒，又担心地上尖锐的瓷片，就在这短暂的犹豫权衡间，他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不同于omega或者alpha那种，更为直观的嗅觉体验，宋义的鼻腔里没有任何一丝异常，但氛围的骤变引起了他的注意。可能是某种空气中的流动因子，或是第二性别分化时气场所带动的气流，这种细微的、不易察觉的变化。

宋义大步跨过地上的碎片，上前掰过秦风的肩膀，迫使他跟自己对视。脸色没有变化，表情没有变化，秦风的视线有些迟钝地抬起来，流露出一种懵懂的呆滞。

秦风分化了。

他今年二十岁，已经超过正常第二性别分化年龄三四年，这种由信息素较弱导致的分化延期极大多数都代表着beta的标志。在这个alpha数量只占到人口总数0.7%的时代，宋义虽然没有亲眼见过alpha的分化，却也很清楚，现在这种情况绝非是beta的分化现场。

信息在宋义的大脑里迅速地进行分析和处理，他将手搭上秦风手臂，试图将他扶到沙发上。秦风没让他太费力，几乎是顺从地跟着宋义的动作行动，这让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因为经验和相关知识的匮乏，宋义有点心里没底。

他不喜欢麻烦和未知的掌控领域，即使接纳秦风进入他的私人空间，但也从未和秦风敞开心扉、毫无保留的交流，好在这位天才也并非全然不谙世事，两人之间保持的微妙的平衡距离感。这让宋义感到安心和舒适，也更不想打破这一切。

但这一切都被不可抗力所摧毁，宋义不免带点烦躁地想。分化期这种事情，以现在的医学技术已经可以推算到精准的日期，alpha和omega血缘第二性别分化的几率更高与beta结合，所以早在分化期来临的一个月内，父母大多都会为孩子准备一个相对安全、舒适的环境，由最亲近的人做好防护的陪伴…这才是秦风该有的。

现在陪伴在他身边的不应该是宋义，应该是唐仁，是他血浓于水的表舅舅，或者随便，谁也好，总之不应该是彼此之间甚至缺乏信任的人。

秦风发懵地挪动步伐，发懵地坐下，他的大脑仍在运转，处于常人无法想象的高速思考分析，眼睛转动的却有些迟缓，但观察几乎是他的本能。

于是秦风伸出手，抓住宋义的手臂。宋义准备去收拾残局的步伐被迫中止，他转过头看着秦风，“我去捡捡那杯子茬，别扎着你，再去给你倒杯水……”

“对、对不起，”秦风像一个有点卡壳的机器，眼神仍旧清澈，由下往上抬起来的视线显得无辜。宋义习惯性地露出一个笑容，想打趣他突然客气的话卡在喉咙里，秦风才吐出后半句。

“…但这不、不是我的错，你应该知道的。”

宋义的笑容有点凝住，他的情绪藏的很好，纵使观察力敏锐的秦风也不得不承认。所以二人之间维持的平衡之一，就是哪怕秦风找出破绽，也绝不会贸然揭开他的伪装，这是宋义在纽约求生所必要的伪装。

秦风越界了。但他并不自知，仍旧抓着宋义的手臂，手指用力微微收紧，眼神专注，表情认真，“分化期并不可控，你不、不能因为排斥亲密关系，把责任归咎到我头上……”

宋义不自觉地屏住呼吸，那个熟稔的、显得憨厚的笑容在他脸上凝成尴尬，他感到有些呼吸困难。并非因为情绪的起伏，更多还是源自于秦风无意识释放的气场，alpha和omega也有优劣之分，其最大的辨识点就是信息素的强弱，这直接关系到生育的繁衍能力。

而发展至今的时代，社会普遍认为不应该以繁衍能力作为评判一个人的标准，所以alpha的另一面被发觉，类似于个人磁场的区域，能够对身边的生物造成情绪层面的调动和影响。这一名词经翻译后，在中国的命名方式则取用了“气场”一词。这让alpha除了智力天赋外，更拥有了一份天生的巨大优势。

宋义寥寥见过的几位alpha，纽约华人街教父七叔就是其中之一。他并不喜欢那种感觉，被对方气场压迫着低下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没法做的无力感，能够让人的挣扎都透出狼狈和可笑。

他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面部肌肉垂下来，称得上是面无表情。他说：“你不清醒，秦风。放手。”

宋义避开他的凝视，手握住秦风的手腕微微施力。秦风眨了下眼，却仍旧不肯松手。一边是劳力奔波多年的男人，一边是新晋alpha的青年，一场只关于力量的纯粹角力落在两只手上，宋义先是拽、再是扯，秦风的手腕被他扼得发红，却仍旧没能掰得动哪怕一丝一毫。

秦风本人却被他拽得踉跄，上半身前倾着压在狭小的单人沙发上，他费力地眨了眨眼，又舔了下嘴唇，似乎在权衡些什么。

“…你有点生气。”

“松手。”

秦风的意识接近于混沌，却还维系着理性的思考和判断，这一认知让宋义更加不适。秦风说得对，所有的判断都对，他单方面为自己和秦风规划的不同道路和立场，要求两人必须保持的距离，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利己主义思维。

秦风分化期突然的到来打破这一切，确实不能怪他，自己又能出于什么立场去埋怨他，埋怨一个没有亲人在身旁陪伴，孤身一个人在遥远的异乡、和自己挤在狭隘出租房里度过分化期的孩子呢？

宋义手上的力道逐渐放松，手指松开，秦风白皙的手腕上印着一圈明显的红痕，这更刺痛了他的眼睛。宋义烦躁地扒了下头发，逃避地躲开秦风的目光，在青涩alpha的气场挤压里吐出长长的一口气。

“对不起。尽管我不认为是我的错，但是对不起……能不能别、别走。”

宋义猛地转过头去，动作幅度大到头发都跟着晃动，秦风抓着他手臂的样子仍旧没有改变，手指却随着力道的加深。像是察觉到了宋义的目光，秦风有些迫切地跟他对视：眉头微皱，表示他现在也很不好受；手臂抓得很紧，他也有些不安；眼神很容易传达更多的情绪，紧张、迷茫和求助……

秦风的状态很不对劲，尽管他的外表并没有太过明显的变化。宋义不知道是alpha性别的缘故，还是因为秦风本身过于冷静的特质导致，总之他产生一丝愧疚，垂下来的手在空中张合了几下，最后有些生疏和笨拙地贴上秦风的额头。

他想知道秦风有没有发热。alpha的分化期或许是普通人一辈子无法面对的，社会体系完善至今的时代，分化期不再像以前那样是意外和乱性的代名词。人们提高应对意识的同时，也相应的对彼此不同的性别进行了划分，作为beta家庭里不出所料的beta成员，宋义对alpha的了解几乎是少的可怜。

秦风的额头有些烫，但又分不清是不是宋义指尖发凉所导致的反差。方才浑身棱角分明、锋芒毕露的天才侦探乖顺地闭上眼，脸随着微微仰起，任由宋义的手贴上来。

睫毛很长，但并不卷翘，直愣愣地扎出来，就像秦风这个人一样。鬼使神差的，宋义的手贴着额头向下滑，直至盖住他的眼睛，睫毛划过手心的感觉……秦风没有制止，然后再是鼻梁、脸颊，最后是嘴唇，发凉的指尖贴着柔软的唇面，秦风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他伸出手握住宋义的手腕，同时缓慢地掀开眼睛，先是看向宋义的脸，又垂下眼去看那只手。骨节分明，血管清晰，圆润且饱满的漂亮，贴着他唇面的触感是薄薄的茧子。

秦风好像忘掉了什么，又好像没忘记，积蓄在心头已久的不忿，对宋义保持的距离感，也对赌气不肯前进的自己。分化期的作用下他本就敏锐的情绪感知成千百倍的放大，以至于自身无法承受，像是负荷过大的软件，同时只能处理一种情绪。

最开始是生气，到不忿，刚刚是不安，是委屈，现在秦风很确信，无需多加思考和判断的直观感受。

他握着宋义的手继续下滑，掠过下颌，再到他的颈部，喉结上下滚动着。宋义的手不再有任何动作，只是不受控制的，小指抽搐着痉挛了一下，打在秦风的颈侧。

秦风突然发难，将宋义拽得向前趔趄，而他自己则凑上去，狠狠地撞上宋义的唇面。一切发生的太快，宋义率先接收到的感知只有疼痛，牙齿和牙齿之间隔着唇肉撞击带来的阵麻，然后才是和秦风过近距离下，咫尺之间交换的一个呼吸。

味道太淡了，淡的像他本人。宋义半弓着身体，秦风仰起头，两人维持着一个凝固的姿势，再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有秦风握着他手腕愈发用力的力道，以及似乎是凭借本能调动的气场，紧紧压着宋义的后背，表达着不让他离开的意愿。

宋义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像是叹了一口气，脸贴脸的距离让秦风能够更容易地捕捉到他细微的情绪变化。宋义缓慢地挪动身体，带着秦风重新坐回沙发里，他转动手腕也去贴着秦风的腕侧，手指来回地轻拍，安抚秦风因缺乏安全感所紧绷的情绪。

再之后的一切更显得顺理成章，宋义舔过唇面的触感陌生但新奇，秦风是对一切新奇事物抱有好奇心的那一类人，他不厌恶这种感觉，所以也照模学样地去舔宋义。交缠的吻在两个冷静自持的利己主义者之间一触即燃，柔软的触感，陌生的交流方式，宋义指腹的薄茧蹭得秦风手腕发痒，他缓缓地、顺其自然地张开口。

宋义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靠，舌尖却依旧探进秦风口腔，不同于舌头的触感，坚硬且尖锐的牙齿，由嘴唇包裹着的，湿润但温热的东西，宋义去舔他的虎牙时，被轻轻地咬了一下。不明缘由的，宋义不明白，秦风也不明白这个动作真正的含义，但又像是一个心照不宣的暗号。

宋义的手开始动作，他的膝盖压在沙发边沿，手则顺着秦风卫衣的下摆伸进去。因为居家的缘故，衣物下就是年轻alpha富有弹性的皮肤，宽厚的掌心贴上去，不算太热的温度却烫的秦风重新紧绷起来。他又咬了宋义，在唇舌交缠的时候，用温软包裹着的尖齿，却依旧没能打断这个吻。

秦风开始更加肆意起来，像是发现了新鲜玩具的狗，他开始在每一次交换呼吸的间隙，拙劣地佯装不小心，去磕碰、撕咬宋义的嘴唇，舌尖。

宋义被这种频繁的痛感拨得心痒，他的手掌贴着秦风的腰腹，因为察觉到对方的紧绷，又不再向上抚摸，而仅仅是贴着一侧的腰窝打转。

 龙嘎。

 香港故事，空乘和711店员，标题是BGM。

郑云龙一直都在飞，远离地面上万英尺。国际航线一飞就是好长时间，有时肉体落了地，精神仿佛还在云层里飘着。下机以后的第一件事，到吸烟室抽上一根，在三四分钟的时间里尝试让灵体归位。

到香港许多年了，粤语还是讲得很破，散装的粤语和英语，其他国家的也多少会说点。整个人生也像一罐散装糖果，太妃水果混在一起，充满了阴差阳错。大学的时候本来报的播音，结果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学习模特步。两周以后才想起问同学为啥要学这些，不是播音吗？问完收获两个白眼，“你傻呀，我们学校播音一直都是空乘专业。”

更加阴差阳错的是老天爷偏偏给他赏饭吃，制服一穿，把背挺直，微笑标准，推出去就是航空公司的门面。因此同班同学也不奇怪他莫名其妙就过了面试。

工作以后郑空少的女人缘比以往更上一层，男人缘也有——问两句话就往他马夹口袋塞纸条。交往过两个香港女孩，第一个待他很好，只要他飞，不管什么时间，早上四五点也好，深夜两三点也好，都会起床去给他抓头发。分手的时候被众多同事怀疑，郑云龙是不是不会自己抓头发才和Laura交往。事实看来，分手以后郑云龙的发型确实遭到了降维打击。当然这都是捕风捉影，当事人自己也比较委屈。

第二个女孩就没那么好脾气，交往没多久以后发现他虽然工作的时候是个儒雅绅士，对乘客讲话温柔，但私下就是一个单纯的快乐男孩，单纯到甚至有点不解风情。不是不好，只是货不对板，上过几次床便一拍两散，床头的套子一盒都没用完。但是不大影响，郑云龙已经习惯自己起床，自己抓头发，自己在使用率不高的狭窄出租房里拖地和唱歌，自己快乐。

说回现在，郑云龙刚结束一段八小时的飞行，从吸烟室出来感觉肚子饿，准备去711随便吃点回家睡觉，半路碰上目的地一致的徐丽东。两个人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喊靓女靓仔，进了便利店的门就抓了一半人的眼球。店员是老熟人了，早已经习惯，除了收银台那个新来的阿云嘎，跟着客人一起抬头看。

郑云龙拿了一罐啤酒，到收银台点了份鱼蛋车仔面。制服穿在他身上很利落，白衬衫，深蓝色的领带和肩章，一道杠，马夹解了扣子，阿云嘎一边干活一边猜他来自哪个航空公司，看到后面的漂亮女孩又觉得有一点惋惜。

走的时候郑云龙捧着他的鱼蛋车仔面一步三回头，不小心被竹签上的鱼蛋烫了舌头。被看的店员忍不住笑，又觉得不太礼貌，笑着笑着就低下头去。徐丽东顺着郑云龙的视线正好看到这样一幕，忍不住把面包捂在胸口叹人家笑得好甜。

她忽然折返柜台，说了几句，回来的时候把一张纸条塞进他马夹的口袋。郑云龙打开来看了看，龙飞凤舞的字，阿云嘎，GAGA，下面跟了一串电话号码。徐丽东信誓旦旦地说，佢一定钟意你，龙仔，佢问我系唔系你噶女朋友（他一定喜欢你啊，龙龙，他问我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话唔定，可能系钟意你（那说不定是喜欢你呢）。郑云龙垂头丧气。

佢仲问，Is he married or dating someone else。不过佢叫我唔好话俾你知。（他还问，你结婚没，有没有在交往的人。不过他叫我不要告诉你。）

郑云龙想了想，心满意足，大吃一口车仔面，把纸条叠好放进口袋。

事实上，这并不是郑云龙第一次见他，之前还有两次，只不过那两次阿云嘎都在整理货架，并未注意到他。电话号码存了，一直没敢拨，短信更不知道发什么好，郑云龙并不是一个喜欢用手机交流的人。后来第四次见他，郑云龙从布里斯班飞回香港，落地时间凌晨三点，那天他正好值夜班。

深夜人少，一对爱侣结账出去以后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上回心事欲盖弥彰，窗户纸薄得仿佛一摸就破，再见面不免局促。兜来兜去，还是阿云嘎先和他打的招呼，hello，好久不见。于是郑云龙鬼使神差地点了一大堆熟食，这时候能选的类型不多，几乎样样都要了。这样就可以等很久。郑云龙没追过人，现在才知道恋爱之前有个等待的过程，他不知道兔子洞里的兔子什么时候会出来，也不知道冒然闯进去兔子会不会发脾气。那句话怎么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呢。

去711点一大堆熟食成为routine，有次徐丽东不小心说漏嘴，于是郑云龙的同事姐姐们也都知道了这么一个人，成群结队到711看热闹，是谁把我们龙仔迷得神魂颠倒。看过以后都很满意，sweet like candy。

不过除了买东西之外，连短信都不见一条。阿云嘎觉得想不通，问了问同事，值班的时候有没有一个很高很靓仔的空少来买东西，每次都买很多。同事说，“有啊，但系买得唔多，有时问你几时翻工，仲以为你识佢添（有啊，但买得不多，有时会问你几时上班，还以为你认识他）。”阿云嘎听完，疑惑倒是不疑惑了，就是有点着急。

圣诞节阿云嘎没有约，和同事调了班晚上留下来。郑云龙在天上跨越无数个零点落回东八区，去找阿云嘎的时候给他带了一只木雕小麋鹿。

也是要走的时候才敢给的，放在桌上，说圣诞快乐，送给你的。阿云嘎叫住他，从收银台出来，回头望了望背后的监控摄像头，把人拉到角落的货架旁边。郑云龙一手鱼蛋一手蟹柳，拿着两个大杯根本无法反抗他亲上来，后面的卫生巾噼里啪啦掉了好几包。哎，好凶，兔子急了，原来真的会咬人的。

交往之前没想到郑云龙是这样不“稳重”的气人男孩。第一次约人出去是在711，结完账当着好多客人的面把墨镜拉下来，问他：“靓仔，你听日得唔得闲，我想请你饮嘢。”（靓仔，你明天有没有空，我想请你喝东西）

阿云嘎吓了一跳，愣在那里，直到店长在后面捅了捅他，“人地问紧你啊，得唔得闲啊。”（人家问你呢，有没有空啊）

很久以后阿云嘎才知道这句话是郑云龙前些天听到十几岁的港仔约女生说的，偷偷纳为己用，还觉得自己在恋爱方面颇有长进。“那不适合你~”阿云嘎一边笑他一边说，但想起当年那一幕，依然不免心跳加速。

那时好歹是约到了，不过郑云龙第一次约会就迟到了十分钟，倒时差，睡到懵。阿云嘎站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下玩着手机等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羊羔绒连帽衫，背后是衰颓的老旧居民楼，太阳将他照得像天底下最温暖的金色小绵羊。

糟糕了，郑云龙想，他好像比我想象中还要更好。

那天喝完糖水郑云龙就把自家备用钥匙给了人家，经常倒时差，说下次约会再迟到就到家里喊。

一开始阿云嘎还会固执地等他，后来有一次迟了半小时，电话不接，终于杀到家里。郑云龙在呼呼大睡，窗帘开着一半，字面意义上的太阳晒屁股。阿云嘎守在床边看了会儿，一时不太舍得叫他。那次约会的内容就这样变成了阿云嘎看郑云龙睡觉。交往久了以后，这渐渐成为阿云嘎的癖好。

后来的几年香港的房租依旧很贵，屁大点地方五千八千。不过好在恋爱可以让人缩进另一个世界，身体交叠时更顾不上物理空间的缩小。听说空乘一辈子要在云层里度过上万个小时，郑云龙天上地下加起来，往后的人生都在飞。

Fin

写完想到一件很好笑的事，两个人吵架的时候龙仔可能会听迪克牛仔的三万英尺，在茶水间里偷偷掉眼泪。

搞全职最后的墙头居然是张佳乐，张佳乐这个男的真的很绝，虽然经常觉得他十几岁应该是个云南快手精神小伙，穿衣品味土不拉几，钻网吧打游戏，手法跟人一样花里胡哨，后来就进战队了，跟孙哲平一个宿舍。

孙哲平:你这些是什么东西，我不喜欢，给我扔了。

遂扔掉张佳乐半柜子大铁链十字架骷髅头配饰，还有配色花红柳绿的铆钉豆豆鞋，张佳乐既怒且急，被带去推了个板寸，衣服一换反而很成人样，从精神小伙直升流量鲜肉，其实是五官好看，往常穿紧身T恤小皮衣十分土味到他身上也还勉强能看，张佳乐审美相当民族风，但孙哲平绝不允许同寝有这么一个五彩斑斓的大花蛾子，拳头切磋一顿之后两人反而勾肩搭背当成好兄弟，从此有孙哲平一件T恤就有张佳乐一件半价的。

张佳乐不太甘心，还想弄点乡土朋克配饰，后来打比赛忙，也没空捯饬这些了。但人当然一直在成长，审美也要有进步，当初土味造型开直播早就被人截下来p成表情包，精神小🔥不请自来，但张佳乐黑粉很多，倒没有什么对脸有意见的，电子竞技本来就不看脸，何况张佳乐长得实在高于标准，p两张表情包也就罢了。

再往后接代言穿高定西装，知道用护肤品了，战队给草了个忧郁人设，粉丝超话开始刷美颜盛世，但怎么说呢。还是很蛮，埋头横冲直撞那种意思，亲自下场跟人骂架，本来就一副白白净净那个长相，一旦沾上凶劲儿就觉得了不得，感觉不太要命。

少年时代开过大摩托，退役之后去开赛车，也被偶遇过游戏厅玩篮球机，还是玩性重，什么话都敢讲。

也是粉丝问:你还记得我嘛？在百花跟你要过签名的。

张佳乐点头，记得记得，我还跟你讲有空一起去吃面线。

粉丝又问:那后来怎么没找我去啊？

张佳乐又摇头:孙哲平不让，说回去会挨经理骂。

粉丝最后说:那你后来吃上那家面线了吗？

张佳乐笑了，说那肯定吃上了啊，经理不让，孙哲平后来带我翻墙去了，还加了一份饵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