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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哭就哭吧，乖宝
安慰篇 莫弈✖️你
今天心情很差，没有缘由的很难过，下班之后你就窝在沙发上，抱着被子和枕头不愿意说话。
莫弈拿着一杯热水轻轻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然后再默默坐在你身旁，衣服摩擦被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侧身看向你，金色的眸子里只有暖意
“怎么不开心呢，我的蔷薇”
你把下巴磕在膝盖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我没事…”
莫弈又往你身边靠了靠，伸出手摸了摸你的头发
他没说话，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为什么我总是做不好呢..？”泪水一下就流了下来，“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做不好呢。”
明明不想哭的
他将你揽过来，你埋在他的肩窝，属于他的味道和体温环绕着你，是家的感觉。......
安慰篇 莫弈✖️你
今天心情很差，没有缘由的很难过，下班之后你就窝在沙发上，抱着被子和枕头不愿意说话。
莫弈拿着一杯热水轻轻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然后再默默坐在你身旁，衣服摩擦被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侧身看向你，金色的眸子里只有暖意
“怎么不开心呢，我的蔷薇”
你把下巴磕在膝盖上，发出闷闷的声音
“我没事…”
莫弈又往你身边靠了靠，伸出手摸了摸你的头发
他没说话，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为什么我总是做不好呢..？”泪水一下就流了下来，“我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做不好呢。”
明明不想哭的
他将你揽过来，你埋在他的肩窝，属于他的味道和体温环绕着你，是家的感觉。
你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哭起来，他轻轻抚着你的后脑勺，又拍拍你的背。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他又将你往怀里带了带，“能坚持到现在，你已经很不错了。”
他始终轻轻拍着你的背。
“别哭了，乖宝..”
…..
整理好情绪，你缓缓从他怀里退了出来。他将桌子上的热水递给你
“润润喉？”莫弈笑着看向你
你小口小口的抿着水，目光却默默的移到莫弈的肩膀，湿了一大块，你有些尴尬的收回目光。
莫弈似乎没有注意到你的目光，只是将你喝完的水杯又放回桌上。
他又凑上来抱住你，将下巴抵在你的头顶
“我已经不难过啦，莫弈。”
他又将你往怀里抱了抱，“可是我难过。”
“所以今晚我要抱着你睡。”
他又抱着你蹭了蹭
“你很好，特别好。”
你抓住被子的手紧了紧，又听见他说
“…还有，我爱你。”
某天你洗衣服的时候，突然看见那日他穿的那身衣服竟然还在卧室没拿去洗，你正准备拿走，另一只手却夺过了这件衣服，你红着脸说“脏了..怎么还不洗啊”他却笑着说，“我觉得不脏，夫人觉得哪里脏呢？”
….这个莫弈，太坏了！
哄小猫莫弈睡觉
又是一篇睡前
ooc致歉
当你收拾洗漱完走到床前时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软乎乎的大床上，有一只白发小猫的头不受控制的向前点了又点…
睫毛忽闪忽闪的，但是还是强忍着没有睡着。
你看着有点好笑，轻轻的扶住莫弈的脑袋，准备将被子往上拉一拉。
莫弈却一把把你拉入怀中，将头埋在你的肩窝里蹭了又蹭，是和你一样的洗发水的味道。
“怎么还不睡觉…”他搂着你的腰又紧了紧，“说好要一起睡觉的。”
有撒娇和不容置疑的味道
你关掉床头灯，转过身来抱住他，是暖暖香香的莫弈。
“睡觉吧。”
他摸了摸你的头发，又将手搭在你的腰上。
软绵绵的回答你，“嗯…”
睡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工作还没做完的律师小姐be......
又是一篇睡前
ooc致歉
当你收拾洗漱完走到床前时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软乎乎的大床上，有一只白发小猫的头不受控制的向前点了又点…
睫毛忽闪忽闪的，但是还是强忍着没有睡着。
你看着有点好笑，轻轻的扶住莫弈的脑袋，准备将被子往上拉一拉。
莫弈却一把把你拉入怀中，将头埋在你的肩窝里蹭了又蹭，是和你一样的洗发水的味道。
“怎么还不睡觉…”他搂着你的腰又紧了紧，“说好要一起睡觉的。”
有撒娇和不容置疑的味道
你关掉床头灯，转过身来抱住他，是暖暖香香的莫弈。
“睡觉吧。”
他摸了摸你的头发，又将手搭在你的腰上。
软绵绵的回答你，“嗯…”
睡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工作还没做完的律师小姐be like：英雄难过美人关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性空山
“我跟神明打了个赌，赌这世上有人爱我”
原作者：white
搬运收藏
01
龚俊第一次看见那个鬼是在五月的夏夜。
哼唱与笑声在晚风中晃晃荡荡，有风起，一片新绿梧桐正落他肩上。
他攥住那片梧桐叶，仰头去看歪脖子树，看坐在树杈上的鬼魂。
那是个样貌极清俊的男鬼，倚着满树在风中簌簌晃的碧叶，一双深情眼眸似盛了星子，就那样静静望他，勾着嘴角笑得开怀。
视线在月光中相触的一瞬，鬼惊得往叶子里藏了藏，却躲不掉树下男人追着他的灼灼目光。
他笑不出来了，尴尬地去唤在树下伫着的红姐，说怎么回事，他怎么能看得到鬼？
红姐也是鬼，乘着晚风悠悠荡过去，和龚俊撞个满怀，魂灵散开又如雾般松松聚起，她懒洋洋地下了定论：...
“我跟神明打了个赌，赌这世上有人爱我”
原作者：white
搬运收藏
01
龚俊第一次看见那个鬼是在五月的夏夜。
哼唱与笑声在晚风中晃晃荡荡，有风起，一片新绿梧桐正落他肩上。
他攥住那片梧桐叶，仰头去看歪脖子树，看坐在树杈上的鬼魂。
那是个样貌极清俊的男鬼，倚着满树在风中簌簌晃的碧叶，一双深情眼眸似盛了星子，就那样静静望他，勾着嘴角笑得开怀。
视线在月光中相触的一瞬，鬼惊得往叶子里藏了藏，却躲不掉树下男人追着他的灼灼目光。
他笑不出来了，尴尬地去唤在树下伫着的红姐，说怎么回事，他怎么能看得到鬼？
红姐也是鬼，乘着晚风悠悠荡过去，和龚俊撞个满怀，魂灵散开又如雾般松松聚起，她懒洋洋地下了定论：“他看不见其他鬼，只看得见你。”
鬼认识龚俊挺久了。
龚俊是城南老街那家火锅店的老板，看起来是个生人勿近的大帅哥，却成天乐呵呵跟个傻子似的。
龚俊仿佛是踩着鬼心尖上那点欢愉长成的开心果儿的，鬼每次看到他无忧无虑的笑容就会莫名觉得欢欣。
鬼无处可去，每晚都睡在巷口老梧桐树上，这也是龚俊夜里关店回家的必经之路。他常常靠在树上看那个高腿长的男人走路，看他偶尔走路磕绊一下或是哼歌跑调，鬼就会笑得不停。
鬼未曾想过，有一天他会被龚俊逮个正着。
还是在听那人哼生日快乐歌的时候。
在人间游荡了三年的鬼没摊上过这种事，只不知所措地呆在树上瞧那男人，看那人如水墨勾勒而出般的深俊眉眼，汪着一潭令他陌生至极的悲戚。
再往细了看更像是因错愕牵扯出的复杂情绪，直直连着灵魂震颤，试探着张口却又难以成句，竟是连手中提着的蛋糕都砸在了地上，一滩奶油从纸盒里漫出来，砌上月光，又攀上那人刷洗干净的白色帆布鞋。
弄脏了。
鬼仓皇起来，他冲红姐喊：“怎么办？我把他吓成这样。”
原来平日里那么爱笑的大傻子是个胆小鬼，鬼在心里叹气。
不过这也算是人类的正常反应，谁能受得了大半夜看到树上有个鬼在对着他笑。
胆小鬼好像快哭了。
他看龚俊泛红的眼眶，里头氤氲的泪似乎只需一阵柔风便要决堤，下起一场淅沥沥大雨。
鬼看不得人哭，更看不得龚俊哭。
他只希望这人能天天傻笑给他看，供他这无趣至极的孤魂野鬼一些欢欣。
“这小子不会给你吓傻了吧，怎么撞鬼了还不跑，搁这儿落地生根啦？”红姐也纳闷道。
“还是我跑吧，我受不了把个大男人吓得嗷嗷哭。”
鬼忿忿地从树上跳下来，却没想到龚俊竟向他迎来。
他惊诧地看着龚俊向他伸出的胳臂，没躲开，只擦着那人的身躯如雾般飘散又聚来。
鬼听见龚俊低声喃喃着什么，那人声音本就低沉，呢喃噎在喉头，鬼没能听清。
错身刹那瞧见那人湿淋淋一双眼睛，心里有块地方像是坍塌一块下去，早就失去五感的鬼竟恍惚觉得胸腔一痛，令他后知后觉咂摸出几分从前做人时的滋味。
——喂，傻子，别哭啊。
他想开口去安慰龚俊一句，却又怕自己把那人吓得更狠。
鬼最终什么也没说，只在晚风中晃荡着走远了。
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躲到看不到傻子掉眼泪的地方去。
02
话本里都说鬼缠人，鬼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反过来被人缠上。
龚俊自个儿的火锅店也不管了，成天就守在那歪脖子树底下等他出现。
那人的火锅店生意好得不行，鬼一直以为是靠厨师手艺，等龚俊人不在店里了鬼才知道原是靠老板颜值。
龚俊一个人守在歪脖子树底下就算了，小姑娘们也来来往往过来陪龚俊守着，鬼怀疑自己再不出现那树早晚得给龚俊守成旅游景点。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小姑娘跟着他？”鬼百思不得其解，坐在老宅子的屋檐上问红姐，“这就是帅哥吗？”
“我刚跟周边的鬼打听了。”红姐拍了拍鬼，她说小疯子，这不是帅哥，这是缘分啊。
“听他们说，龚俊没开火锅店之前是明星，这不和你是一个圈子的么？”
鬼没有名字，或者说他生前肯定是有的，不过被他忘掉了。
跟着被忘掉的还有他的样貌，职业，亲属，爱人……
他死后忘掉了人间的一切。
三年来，他从别的鬼口中得到的唯一信息就是——他以前应该是个演员。
留在老城区的鬼多半都上了年纪，四十出头的红姐都算顶年轻的，他们生前都不大关注年轻人聚焦的影视圈层。
有鬼说过在电视上见过他的面容，却怎么也拼凑不全他的姓名。
鬼没想到他竟能与龚俊有这样的缘分。
想到自己每次看到龚俊就无来由的开心，或许是因为生前真的有几分交集。
也许是朋友，是同事，再不济都是圈内人，至少也能知道自己的名字吧。
他没再躲了，而是大大方方地在树荫里朝龚俊招手。
那人在初夏的大太阳底下朝他跑过来，鬼看他那百米冲刺般的架势又忍不住笑，便笑呵呵地坐在石阶上，饶有兴致地抬眼看停在咫尺的龚俊。
“你好，龚老师。”
不知怎么的，一开口就端起了点演艺圈的架子，鬼自己都觉得好笑，带着几分逗趣的心思做出要和龚俊握手的样子。
龚俊从梧桐树下一路冲到石阶顶上才刹住车，此时胸膛起伏，急急调整着呼吸。有汗从他剃得干净利落的短寸中滑下来，顺着高挺的鼻尖往下流。
他没答话，只是沉默的站着。
站在树荫间洒下的碎光里，长睫缀着鸦羽般的流金。
鬼忍不住去看他眼帘轻颤的幅度。
——龚俊的眼睫一直颤着，像是受惊便会振翼飞走的蝴蝶。
“你好。”
龚俊伸手去抓鬼的手指。
鬼的手比龚俊的手要小上一圈，骨节分明，在盛夏的阴翳里泛着几近透明的青白。
龚俊的手指停在与鬼堪堪要碰上的距离便放了下来。
鬼看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露出与平日里别无二致的明朗笑容。
他说你明知道我抓不住你。
鬼收回手叠在膝上，歪着脑袋对龚俊笑道：“你比我想得要聪明。”
“你不是怕吗？怎么还来找我？”
鬼恶作剧般地去揪龚俊的衣角，非要让那人看自己的手如何变成光点碎掉又拢起的样子，他本不爱折腾人，却不知为何在龚俊面前改了性格。
“我是鬼哎。”
“我知道。”龚俊抬手替鬼去挡枝叶间细碎的暑光，笑着答道：“我不怕的。”
鬼显然没想到前夜还在树下吓到哭鼻子的龚俊一下子就川剧变脸，他挠了挠头，愣了会儿才试探地切入正题，他说哎，你是不是认识我啊。
“我知道你叫龚俊，以前是演员。”鬼轻声同他说道，“我死后什么也不记得了，但他们说我以前也是演员。”
“你认识我的吧，龚俊。”
“不认识啊。”龚俊只是笑，他说我以前演戏的时候可糊了，也没怎么跟圈内人交朋友，一心只奔着赚钱去了。
鬼有片刻失意，却又很快自嘲的笑笑，他说那我大概也很糊吧，咱俩糊一块儿去了，谁也不认识谁。
“哎，还以为至少能知道个名字呢。”鬼咂了咂嘴，往石阶上一躺，懒洋洋像只家猫，“你坐着歇会儿吧，不用给我挡，我不怕太阳。”
“你没有名字？”龚俊顿了顿又问，“你不怕太阳？”
“我没名字，别的鬼都叫我‘疯子’，你随便叫什么都行。”鬼笑了笑，他说因为是“疯子”，所以不怕太阳。
“为什么？”龚俊追着问他。
“你问题真多。”鬼掀开眼帘瞧他一眼，“那你为什么老缠着我？”
“我有个朋友，去世几年了。”龚俊勾着嘴角，眼睛却没有笑，他说你们很像。
“我很想他。”他轻声道。
鬼突然为自己这揭人伤疤的行为懊悔起来，他清清嗓子坐起身来问龚俊：“真的吗？”
“那我长什么样子？”鬼说道，“我看不见自己的样子，镜子什么的也照不出来我。”
“等等啊，我画给你看。”
龚俊在他身边坐下，抬手去折节树枝，一本正经地在积灰的石阶上划拉起来，鬼认认真真凑过去看龚俊画出个个长着大脸盘子的水桶，登时又气又笑，他说我还以为你唱歌关了扇门画画能开扇窗，怎么全给堵死了。
“你听过我唱歌？”龚俊有些诧异的看他。
“啊，我以前天天睡在那树上，你走夜路哼歌我都听得到，我之前也经常笑你，但昨晚居然被你听到了……”鬼想到昨晚龚俊掉在地上的蛋糕不由得有些尴尬，他问道：“你昨晚给谁过生日啊，那蛋糕……”
“给我老婆。”龚俊答道。
“完了。”鬼憨憨的一拍手，他说这真不好意思，你老婆生你气没有？
“如果他还在的话，肯定不会生气的。”龚俊笑着摆摆手，“他脾气很好。”
“我买蛋糕也就给自己一个念想，他早就吃不到了。”
好家伙，接连踩雷。
鬼没想到这成天跟个开心果似的男人能有这么凄惨的身世，一时哑然接不上话来。
红姐幽幽地从石阶上下来，同他们擦肩而过时啧啧咂嘴，她说造孽啊，这人怎么克完朋友克老婆。
“……不好意思。”鬼嘴皮子利索却不擅长怼人，半天磕磕巴巴又憋出个道歉来。
他本以为自己够惨了，没想到龚俊比自己还能惨上半分。
这世上从来是离去的人不如留下的人痛苦。
龚俊的妻子朋友都去世了，鬼想想就觉得心里怪难受的。
“你朋友叫什么啊？”鬼怎么看龚俊怎么觉得可怜巴巴的，不知道打哪儿来了股不具名的保护欲。
想让这人一直开心一直笑，不要难过，不要掉眼泪。
他说反正我没名字，如果你很想你的朋友就用你称呼他的方式称呼我好了，反正这人间只有你看得见我，这缘分交个朋友也不错。
“他叫阿瀚，星河浩瀚的瀚。”龚俊答道。
“我可以叫你阿瀚吗？”
“阿瀚……”鬼从龚俊手中拿过树枝，在地上写下那个字，他笑着说好啊，这个名字可比疯子好听多了。
“阿瀚。”龚俊喊他。
鬼就抬起头，笑着应下。
“那阿瀚叫你什么？”鬼问龚俊。
“他叫我阿俊。”
“幸好幸好。”鬼松了口气，“幸好不是叫你俊俊什么的，那我真叫不出口。”
龚俊低声道：“我老婆叫我俊俊。”
“幸好我不是长得像你老婆。”鬼笑得很开心。
“你这就很没有职业修养了，我们做演员的，不管什么角色都得很快接受好不好。”龚俊抬手做出要拍他脑袋的样子。
“是是是，那我没有龚老师专业。”鬼无奈的摇摇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跟龚俊进行这样小学生般的对白。
他低头继续去划拉树枝，画了个大大的笑脸。
龚俊凑过去问这是谁。
“是你啊。”鬼笑着说。
龚俊和他凑得太近了，近到他能看清那人蹙起的眉头和并未融进眼底的暖意，那浓重的忧愁薄薄一层附在眉宇之上，是以笑容粉饰整张面皮却不经意剥落的金漆。
鬼不忍细看。
生离死别他以旁观者的角度冷眼看得太多，却不愿有一桩再落在眼前这人肩头。
为什么呢？
鬼觉得自己似乎忘掉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忘掉了一个愿意扮演龚俊故人的原因。
可那么多事情都忘记了，尸骨与墓碑都寻不到的无名鬼又怎能抽丝剥茧去寻这一桩。
他别开眼去，在自己的新名字后添上一个“俊”子。
他喃喃道。
“阿俊阿俊，不要皱眉。”
03
无名鬼有名字了，他让其他鬼都叫他阿瀚。
红姐百思不得其解，说你哄哄龚俊得了，怎么还真改了这个名字。
他只是抬手蹭蹭鼻尖笑道：“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阿瀚每天都和龚俊在一起。
主要是龚俊黏着他，每天他往哪儿去龚俊就往哪儿去。
阿瀚怕耽误龚俊做生意，也怕让邻里看到龚俊每天神神叨叨的对着空气说话，向来爱逛爱走的鬼舍下了自由身，干脆就坐在店里陪着这个缠人精。
一般的店面和人家都会摆上些菩萨佛像求个吉利，鬼魂难以靠近只能在外头飘着荡着。
阿瀚与寻常鬼不一样，他不怕阳光也不怕神佛，但遇到时还是会有微妙的不适感，所幸龚俊的店里和家里都没有任何香火供奉，问只答是无神论者。
“怪不得你能招上我。”阿瀚无奈地摇摇头。
龚俊正从后厨出来，听了阿瀚的话就笑，他对阿瀚做了个口型。
他说——幸好。
阿瀚很喜欢龚俊店里的装修风格——原木吊顶，矮脚长桌，蓝绿的磨砂玻璃映着昏黄灯盏，既有老成都的味道又掺着世纪初港片的风格。
他在柜台边看新来的收银员偷偷切屏打游戏，凑到客桌前听食客唠嗑儿，背着手煞有介事地跟传菜员踱来踱去。
好久没沾得这满身烟火气，竟自在得好像这不是龚俊的店而是他的店似的。
红姐的儿子遥遥每天傍晚放学都要爬长长的石阶来店里找龚俊玩儿。
龚俊总是先给遥遥煮碗番茄面再坐下陪遥遥聊天，看遥遥写作业。
阿瀚在龚俊身边坐下，撑着脸看遥遥埋头吃面时鼓囊囊的小脸蛋，他笑着想伸手去摸摸孩子脑袋，手伸到一半才想起自己摸不着，又闷闷地缩回手来。
“你很喜欢小孩儿啊？”阿瀚问龚俊。
遥遥正埋头写作业，龚俊这才凑过来用只有阿瀚听得见的气声答一句：“还好，我老婆比较喜欢小孩儿。”
“哦哦。”阿瀚道，“我和遥遥的妈妈认识，他妈妈叫红姐。”
“我最开始认识你，就是红姐天天托我跟着她小孩儿照看照看，红姐去世没多久嘛，怕小孩儿难受。”
“然后我跟着跟着就发现这孩子天天不回自己家，放学先来你店里蹭饭。”
龚俊压低声音笑笑，他说，去年冬天的一个下雨天，在老街看到有个孩子蹲在路边哭不回家，他就把孩子捡回来了。
“我能理解遥遥，他也能听进去我说的话……”
小男孩稚嫩的声音打断了一人一鬼的悄悄话。
遥遥突然抬起头问，小龚叔叔，你在和谁讲话？
明知道遥遥看不见，阿瀚还是立刻心虚的矮下身子往桌下头钻，脑袋正好虚虚靠在龚俊腿上。
这便正好听见龚俊笑着答：“我在和老板娘说话。”
——这说的什么屁话。
阿瀚无语至极，埋着头挥出了毫无意义的一拳。
“老板娘？老板娘真的回来啦？”遥遥也没心思写作业了，小手拍拍，直把桌面搞得咚咚响，把贴着桌板的阿瀚吵得直捂耳朵，“那小龚叔叔，我妈妈呢？我妈妈也回来了吗？”
“老板娘告诉我，你妈妈没有走，一直陪在你身边。”龚俊答道，“妈妈天天担心你有没有好好写作业呢，遥遥可不能偷懒哦。”
阿瀚从桌子底下钻出来，他蹙起眉头刚想让龚俊不要给小孩说这些，却先看到遥遥一张哭脸，他竟不知要如何开口了。
小男孩不过九岁年纪，大书包搁在旁边比身子还肥上一圈，澄净的眸子中汪着泪，巴巴地瞧着龚俊。
“遥遥，你看小龚叔叔听老板娘的话，老板娘就回来了。”龚俊伸手揉揉遥遥的发，他说你听妈妈的话，妈妈也会一直守护在你身边。
遥遥攥起笔埋下头去，一滴滴眼泪砸在铅字上，晕开米色的方格纸。
“没出息的小狗崽子，老娘怎么养了这么个小哭包。”红姐就站在旁边抱着手臂看着，她说没想到龚俊看起来傻呵呵的，还挺会忽悠小孩。
遥遥还在哭，他说小龚叔叔，为什么你能和老板娘说话，我也想和我妈妈说话。
“哭哭哭，就知道哭。”红姐看不下去，抬手想拍那小崽子的脑壳，却只是停在半空中轻轻落了下去，“你就是个普通小孩，你妈就是个普通鬼，死都死了还怎么能再和你说话。”
红姐又把火力转向阿瀚，说你管管龚俊，快把他能跟你说话这事儿圆回来，不是所有人和鬼都能跟你俩这么瞎猫碰上死耗子似的搭上线的。
“红姐，你愿意为了遥遥，像我这样疯一回么？”阿瀚抬眼去看红姐，看那嘴上骂骂咧咧的女人盈着泪的一双眼，他说也许，也许你们也能说上话的。
“我不愿意。”
红姐抬起眼瞧天花板，生硬的眨了眨眼，她道小孩儿的执念能拴住我几年？很快这崽子就会忘掉我，到时候我就魂飞魄散了，多划不来。
“阿瀚，不是所有鬼都像你这么疯的，我还盼着来世呢。”
“这辈子我从鬼门关走一遭才把他带到这世上，我不信我和他的母子缘分就这么短短九年。”
“万一下辈子我还能遇见这小狗崽呢？”
红姐抬起手遮了遮脸，在孩子的嚎啕中低声骂着，骂着遥遥怎么哭不停，以后怎么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让龚俊叫他别哭了，哭的我心烦。”
阿瀚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对龚俊说道。
——“遥遥妈妈让你帮个忙。”
——“帮她抱抱遥遥。”
龚俊伸手把遥遥搂进怀里。
红姐转身离开了火锅店，单薄的身影没进门口排队等位的人群中。
遥遥在龚俊怀里哭了好久，渐渐安静下去，竟是带着满脸的泪稀里糊涂睡过去了。
阿瀚陪着龚俊抱着遥遥送回家去，走过小巷，走过那棵歪脖子梧桐，要下石阶到老街的时候，龚俊才开口问一句阿瀚。
他说你和红姐说的“疯一回”是什么？
他问为什么你和其他鬼不一样，为什么都说你疯呢？
“你有秘密吗？龚俊？”
阿瀚静静埋头踩他的影子，月光下他的身躯比白日实在许多，恍惚一眼与活人是别无二致的，他笑着问龚俊：“你有什么事情是没办法告诉我的吗？”
“哪怕你很想说，但是不能说的，秘密。”
龚俊垂眸看着阿瀚。
若此时那踩影子的鬼能抬头看一看，便会撞见这人眼中浓重得化不开的眷恋。
“有。”
他低声答道。
“是啊，你看你有秘密，我也有的嘛。”阿瀚继续往前走着，边走边说：“我当你是朋友，当然有很多事想跟你说啊，藏在心里我也会很寂寞的。”
“可是我说不出口。”
他站在满地月华里，回身的刹那有落寞簌簌散下，把那清瘦的男人困在正中央。
他对龚俊说：“我被人的执念困在这西南边，我和神打了个疯狂的赌。”
——神明的眼睛无处不在，鬼开不了口只能缄默。
——你守好你的秘密，我践行我的赌约。
“我俩一人一鬼，能遇上一程已经是天大的缘分。”阿瀚向龚俊招手，示意他快点跟上来，“所以别计较太多，能一起走这一段路已经足够啦。”
“阿瀚。”龚俊抬眼看他，说来世我们还能遇到么？
阿瀚愣了愣。
他想说，如果有来世。
——如果他还能有来世。
“能啊，我俩这么有缘。”他顿了顿，没说出心里话，只笑着皱起眉，嘴里骂骂咧咧的催，想快点逃离这个话题。
他说龚俊你怎么回事，说话慢就算了，长这么老高走路还慢。
“快点快点，遥遥他爸该怀疑你搞儿童贩卖了。”
“你看你那刺青。”阿瀚远远的指龚俊搂着孩子的左手，那皓白的腕上有一片扎眼的刺青，“多像拐卖儿童的黑社会。”
“黑社会大哥，你走这么慢，怎么追的上我啊？”
龚俊抱着遥遥，没有跑，只是迈开腿一步步的跟上来，他笑着说：“追上了啊，无论你走的多快，我一定会追上你的。”
“切。”阿瀚伸手虚戳了下那人的脸颊，“还不是因为我一直在等你。”
龚俊还是笑着的，阿瀚却分明看见他眼中的水雾一点点蓄起来，那悲伤往下淹去压人嘴角，往上漫去坠人眉头。
“阿瀚。”他听到龚俊的声音哽在喉头，他是在笑的，眼睛却那样哀伤，他说：“我想他了。”
阿瀚寻思自己可真是个称职的演员，扮演龚俊的故人却一厢情愿的入戏。
看那人盛满思念的一双眼，他早已死去的心脏怎么也跟着酸楚起来，像被指尖掐着攥着，揪成一团。
像是忘川河畔神明破开他胸膛蘸那一指心头血，他满身空荡荡魂灵被那一点痛坠着，堕下地狱，又抛回这人间十丈软红尘。
伸出手，是薄薄一簇魂灵，掬不来月色，握不住流风。
却义无反顾地拢上前去。
笨拙甚至荒诞地，阿瀚隔着虚空拥抱住了龚俊。
他轻轻依在那人颈侧，像一片在人世间被风追了许久的枯叶，碎得只剩叶脉框络，执拗地要落在虬结树根旁的泥上。
“抱抱。”
他轻声道。
04
BGM：黄昏之时——RADWIMPS
西南边的梅雨季，雨水攀着玻璃画下蜿蜒水痕，湿漉漉的新绿铺陈整面窗棂的视野，有青涩的草木香混着潮热往屋里漫，高挑的男人走过去把窗缝合严，回身按下空调遥控。
“二十二度应该不热了吧？”龚俊对斜躺在沙发上的阿瀚说道。
“你问我啊？”阿瀚指了指自己，他说我又感觉不到。
龚俊愣了一下才笑笑，他说忘记了。
“哎哎。”阿瀚伸手扒拉龚俊让他赶紧坐下别挡着投屏，嘴里念念叨叨说你怎么这么傻。
龚俊向来不反驳，只笑着在他身边坐下。
下雨天，他和他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选片时龚俊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时，阿瀚凑在旁边一扬下巴，说就看这部吧。
是《本杰明巴顿奇事》，属于他俩任何一方都不大感兴趣的爱情主旋律。
龚俊有些意外的抬眼看了看阿瀚，他问，为什么选的这部？
“不知道，随便选的。”阿瀚笑了笑，他说可能因为名字很特别吧。
是个好剧本，也是个好电影，开篇立意就别出心裁，男主本杰明巴顿的一生如反方向的钟，以老人诞生，以婴孩结束。
阿瀚虚靠在龚俊肩头，他同龚俊总有许多话讲，看个电影也讲个不停，一会儿赏析这个镜头一会儿讨论那段剧情。
龚俊慢慢的回着他的话，却对答如流。
“你怎么这么清楚？你看过这部电影？”阿瀚有些惊讶。
“没啊。”龚俊道，“这部电影很出名，大概剧情都有听说过。”
“你要是以前看过就说啊，不用看过还陪我看一遍。”阿瀚挠了挠头，他说不过我也总感觉好像看过这片子。
“从前做演员的时候，电影肯定看得多了去了。”龚俊就笑，说你这个金鱼脑袋，能记住电影却记不住你自己。
“你数七秒。”阿瀚突然侧过脸去看龚俊，较真的说道，“快数。”
龚俊不知所以，便听话的掐着秒数到了“7”。
“我是阿瀚，你是龚俊。”阿瀚耸耸肩，带着点孩子气的得意，他说我可不是金鱼啊，七秒过去了，我还记得呢。
“真了不起。”龚俊就笑着，虚虚去捏他的脸颊。
电影里的本杰明越活越年轻，他的爱人却在岁月蹉跎中老去。
那个跳着芭蕾肆意张扬的少女最终老成了一张泛黄的旧报纸，抱着回到孩提时代的本杰明，哄着她忘却一切的伴侣沉沉睡去。
投影幕布的蓝光打在两人安静的面庞上。
“我觉得女主那句话说的挺对的。”阿瀚轻声道，眸光仍胶在荧幕上，“没有什么是永恒的。”
“你说爱情么？”龚俊说，“可是他们一直很相爱。”
“爱的反义词不是不爱。”阿瀚笑了笑，他说爱的反义词是遗忘啊。
电影最后的字幕缓缓滚动着，阿瀚叹息着举起自己的右手给龚俊看，正好挡在投屏的端口，细密的光点从那人纤瘦指节间穿过去，似流动的萤火。
他说，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过，我总是喜欢下意识的摸右手无名指，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我猜，也许是因为这里原本是戴着什么的。
“应该是戒指吧。”阿瀚仰头看着自己的右手，在光里虚抓了两下，“可现在空荡荡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有时候觉得你可怜，带着满身挂念活着，但想想我自己连个能挂念的人都没有，我也好可怜啊。”
“也许我也和你一样有个老婆，也许还有个遥遥那样的孩子，我一个人走了就算了，可是爱我的人该怎么办呢。”
“不过总会放下的吧。”
“五年，十年，五十年……人生这么长，总会有新的人出现替代我的位置，总会被忘掉的，反正下辈子谁也不会再记得谁了。”
他颓然的把手放下，垂下头去。
稍长的额发遮住了眼睛，阿瀚轻轻叹着气。
他说，你看，本杰明很爱黛西。
“你也很爱你老婆。”
阿瀚指着阳台摆在一起那两双白色帆布鞋，上面画着丑丑的涂鸦，里子泛黄了，面子却被龚俊刷洗的干干净净。
龚俊的家里没有留下女人存在过的痕迹，只有那两双涂鸦相对应的帆布鞋，是这这个房子里原本还有过另一位主人的证明。
阿瀚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还打趣道你老婆脚挺大啊，这鞋我都能穿了。
龚俊只是笑，他说你能穿那你就穿走吧。
“可都还是有各自的路要走。”阿瀚说，“留不住的。”
龚俊的家人一直在催他找个对象。
上次阿瀚听到了龚俊他妈哭着打过来的电话，只听了一句。
——“你马上都三十五了，你还要再为他熬多少年。”
龚俊长得过分好看，穿上运动服完全还能去演校草，阿瀚看那人明朗笑脸一直以为他顶多不过二十好几，听到那句三十五岁几乎是震惊的。
他也问过一句龚俊妻子的年纪，龚俊答是三十三岁。
阿瀚摸了摸自己的脸，试探的问了句：“我看起来比你们大还是比你们小？”
龚俊认真地答：“比我小。”
阿瀚靠回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窗外淅沥沥的雨声与电影片尾的钢琴曲仍回荡在这一方天地。
他叹着气劝龚俊，半开玩笑的喊了声“哥”。
他说，哥，你都快三十五啦，也是时候朝前看了。
“她肯定也希望你能找个人好好照顾你啊，你这么傻，看着我都着急，更别说她了。”
“你这么耗着，她怎么放心的下啊。”
龚俊久久看着阿瀚的侧脸。
“知道啦。”
他轻声说。
“放心吧。”
05
鬼魂逗留人间的期限是一年。
老梧桐的叶子开始落的时候，红姐来和阿瀚道别了。
他俩总爱倚着树聊天，一个坐在树上，一个靠在树下。
从这棵树看过去，正好能看见红姐的家。
那栋上了年头的单元楼，从左往右数第三栋第四个窗口。
阿瀚刚认识红姐的时候，她每天就守在这棵树下，等夕阳下山看遥遥放学，再等月上梢头望那一盏灯火。
阿瀚每次跟红姐说，说你爬上树来看得更清楚些。红姐偏不，只靠在树下嘴里骂骂咧咧，骂她那没良心的丈夫，她死了没多久就娶上新妇。
“有什么好看的？”红姐每次都嗤之以鼻，她说怕脏了我的眼。
最后一夜，红姐终于爬上树来。
阿瀚看她爬树时笨拙的样子就笑，说怪不得你不上来呢，原来你和龚俊一样肢体不协调。
红姐就翻白眼骂他，揪着他的手吃力地翻上枝头来坐稳了身子。
遥遥的后妈是个温柔好相处的女人，待遥遥很好，前半年遥遥还不能接纳她，最近关系显然好转许多，遥遥放学后都不再怎么往龚俊店里跑了。
红姐靠在树杈上瞧那窗口里绰绰三分人影，这世间最平凡不过一家人，她曾在那盏灯火里存在过的气息终是被时间辗得一干二净。
“他算不上爱我，我也没多稀罕他，多得是年纪小不懂事，脑子一热就稀里糊涂追着什么情啊爱啊的去了……一晃结婚十多年都不痛不痒的。现在看他又娶了新老婆，想到以前念书的时候、第一次遇上他的时候……像做了一场梦似的。”
红姐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又开始翻来覆去唱她那总唱的歌。
唱那句“祝你娇妻佳婿配良缘。”
“他不惦记我的，把我拴在这人间的只有遥遥。以前我看遥遥天天为了我哭，总是难过，难过遥遥舍不下我，现在遥遥哭得少了，我怎么还是难过呢？”
月光下女鬼絮絮叨叨说着唱着。
说自己的事儿，也不忘嘱咐阿瀚。
她说你这个小疯子啊，我真的好希望你能赌赢，你知道么？
那地府数不清的鬼差，都是和你一样的疯子，明明知道结局，还要拿永世轮回去赌。
“阿瀚。”红姐转头看向他，“你和神明的赌注旁人无法干预，我想给你指条明路，却开不了口，只能靠你自己去找。”
“你是个疯子，正好遇上个傻子，你俩都能为对方做到这一步，多少鬼都羡慕啊。”
“我不想在忘川河边看到你，希望是下一世，咱俩在大街上遇到，你再喊我一声姐就好。”
阿瀚心中一惊，正想要抓住红姐的手去问个明白，却抓了个空。
鬼魂与鬼魂之间本是可以相互碰触的，而此刻红姐的魂灵却从四肢开始逐渐粉碎，在月光下化成莹亮的光点，乘着晚风朝那南边的老楼飞去。
“阿瀚，阿瀚……”他看见女人破碎的笑容，有一滴泪落下来，很快便散尽风里，她说原来你真的叫阿瀚啊。
“阿瀚……”
“帮我看着遥遥长大吧……”
阿瀚伸出的手僵在晚风里，一点点垂了下来。
龚俊伫在树下看他，站在一地月光里，同他们相遇的那夜一般。
阿瀚唱起红姐总唱的那首歌。
唱到“了无音讯，我性空山”那句。
他突然觉得鼻尖泛酸。
“阿俊，红姐走了。”他抿着嘴忍住眼泪，轻声对树下站着的男人说。
龚俊只是朝他伸出手，他说别哭啊，我还在呢。
“阿瀚，我们回家。”
06
阿瀚与神明的赌约是三年。
正巧终止在龚俊生日那一天。
阿瀚非要给龚俊过生日，跟着龚俊吵吵催他去买个生日蛋糕，向来什么事都顺着阿瀚的龚俊却第一次拒绝了阿瀚的要求，他说他不过生日。
“你从小到大都不过生日？”阿瀚说你这什么怪毛病。
“就不过。”龚俊知道阿瀚吃自己耍赖这一套，便像个小孩儿似的跟他磨，“过一次生日我就老一岁，不过不过。”
龚俊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会有一个笑涡。
初冬的夕阳洒在那人的脸上，镀了层暖暖的柔光，龚俊笑着往前走，阿瀚的神识却还停留在那人笑着转过头时一晃而过的酒窝。
他的反应逐渐变慢，也开始对阳光有排斥反应了。
期限快到了。
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要慢慢变回一个孱弱普通的鬼魂，最后的下场可能连鬼魂都不如。
哪怕是落日的稀薄暮光洒在身上也足以让他觉得灼痛，阿瀚停在原地皱了皱眉，又笑着去追上龚俊的脚步。
一轮落日往巷口沉。
歪脖子梧桐叶子落得就剩光秃秃的树杈，指向漫天橘粉晚霞，对面是往老菜市去的路，香火店的屋檐下有烟缭绕着，扑进早冬的冷气里，白茫茫的，又被捎着热的暖光融去了。
放学的孩子脚步乱，把被树影割开的夕阳踩的更碎，三两个凑到铺子前头买吃食儿或追着跑上攀着青苔的石阶，任暮光把小小的人影拉得长长。
遥遥长高了一截，笑着从他们身边跑过，孩子清凌凌的嗓音唤一声小龚叔叔，龚俊就应声回头跟他摆手，一行北来的雁群在火烧云中飞过，正经过他们的头顶上空。
“你确定你不过生日啊，有我陪你过生日你不过，你可别后悔龚俊。”他执着地叨叨着。
龚俊也执着地拒绝着，他说你体谅一下三十五岁的老男人吧，我不想变老了。
阿瀚很想反驳他一句，说你一点都不老。
却又想说。
——赶紧变老吧。
日暮的风流拨动龚俊那件浅色卫衣的抽绳，阿瀚伸手去碰，龚俊笑他傻。
阿瀚也笑，笑着笑着就眼眶发热。
快点长大啊，遥遥。
快点变老吧，龚俊。
这珍贵的人世间，阿瀚好想能再留哪怕一天，留在龚俊身边。
阿瀚没有告诉龚俊，这是他在人间的最后一夜。
他靠在床边看龚俊玩手机，心里乱成一团麻。
真失败啊，他想。
红姐那么希望他能赌赢，最后还是输的一塌糊涂。
他想起两年前自己在人间期满时，是如何于忘川河畔一步一叩去寻那神明，只求神明能宽限自己再寻几年。
人死后会被挚爱之人的执念困在方寸之地，执念从何处来，魂灵便拘于哪片土。
阿瀚对这西南边陌生至极，连本地人家一口绵软方言都听不明白，他不懂究竟是什么拴住了自己这异乡鬼，执着不愿浑浑噩噩转世投胎。
神说，人若生前情意太过深重，死后反而容易忘却一切，死亡对人类来说，某种程度上是解脱，也是去往来世的过渡篇章，若再被已无意义的强烈情感记忆干扰，那这黄泉路上岂不是要乱了套。
神说，你与他今生缘尽于此，何必强求。
那时他在万千鬼众灼灼目光中不曾退让，只说一句——偏要强求。
他与神明以心头血做签字画押，立下为期三年的赌约。
——如果到时候被所爱之人放下，仍未寻得那份执念，魂灵将堕入地府为鬼差，永世不入轮回。
——如果到时候所爱之人仍心若磐石无转移，他将能在爱里重生。
到最后，阿瀚还是没能找到他的爱人，又或者那人早就将他遗忘，痛痛快快去过自己的人生。
他从来敢爱敢恨，不会怪那人半分。
只是有点遗憾。
他看着昏黄灯光下垂眸看着手机的龚俊。
——遗憾和龚俊认识的太晚了。
他是上穷碧落下黄泉皆不得救赎的孤魂野鬼，这西南边缚着他这异乡游魂几载春秋，却在最后半载阴差阳错与这生人牵了纠葛。
龚俊那么想念他的朋友，又失去了妻子，明明心里很难过，却总是笑着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傻子。
龚俊那么依赖他，同他关系那么好。
他走了之后龚俊怎么办呢？
龚俊正划着屏幕上他妈发过来的照片，笑着对阿瀚说你看我妈又给我选妃了。
阿瀚也笑着凑上去，说来来来我帮你选。
每个女生都很好看，可阿瀚觉得她们都和龚俊不般配。
他忍不住一个个的挑剔，问这位有没有详细资料啊，会不会做饭，会不会照顾人？
那位是不是太娇小啦？那位好像又太高了点儿……
“操。”他忍不住骂一声，说你这二婚对象好难挑，我怎么看谁都跟你不大合适呢，你之前的老婆到底是什么仙女能跟你凑一块儿去。
龚俊就靠在枕头边笑着看他，说：“他啊。”
“他不是仙女，他是个憨包。”
“他不会做饭，也不太会照顾人，个子也很高。”
阿瀚撇撇嘴：“看来是长得很好看吧。”
龚俊看着他点了点头，说是啊，长得很好看。
“但和好看没关系，我只是爱他而已。”
“都这么久了，还没变吗？”阿瀚沉默半晌问道。
龚俊笑着没答话，只问道：“我是不是看起来很像渣男啊？”
“像傻子。”阿瀚如实回答。
“嗯。”龚俊道：“是啊，我不是渣男，是傻子。”
入了冬，火锅店的生意更好的紧，最近龚俊每天天不亮就得去店里，到凌晨才关店回来。
他困得很，阿瀚看得出来。
“明天再选妃吧，你眼睛都睁不开了，赶紧睡了。”他抬手去碰龚俊的手机。
“那你零点喊我起来。”龚俊对他说道，“我要听你跟我说生日快乐。”
阿瀚搞不明白这人一会儿过生日一会儿不过生日的毛病，但也没再多问，只应下来哄人闭眼睡觉。
龚俊虚握着他的手睡着了。
阿瀚的手象征性地搁在那里，任龚俊毫无意义的攥着一把空气。
他靠在床头看窗外的月光发愣，思绪飘得很远很远。
“我觉得我好像美人鱼。”他轻声自言自语，而后又笑了。
美人鱼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就要化成泡沫，落进海里。
零点一过，阿瀚就要魂飞魄散，再也回不到人间。
“还是做金鱼吧，笨笨的，什么也记不得，但好歹能一直陪着你。”阿瀚喃喃道，“好想做一只金鱼啊。”
他伸手虚虚去理龚俊的发丝。
明明是第一次做这个动作，却好像在脑海中演练过千百次一样熟练又自然。
他细细看昏黄灯火下龚俊的睡颜，看那人深俊的眉眼，长长的睫毛，脸颊上淡色的痣。
这不是即时观察得出的结论，而是对心底里默记的验证。
福至心灵一般，他甚至能想起龚俊的头发是怎样的触感，掌心是什么温度，以至于气息，再到心跳，具象化到好似他不再是鬼魂，而是成了空气里的一部分，把自己掰碎了揉在风里，拥抱了龚俊整个人。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是快到时间了吗？
阿瀚仓皇地抬头去看床头柜上的始终，时针分针距离归一还剩最后一截。
——他不能够再留在龚俊身边了。
他从龚俊掌心一点点挪开自己的手时，虚虚捏了捏龚俊的手指。
龚俊的左手无名指有戒指的压痕，应是戴了很久的婚戒又取下了，印子还没能消掉。
“生日快乐，阿俊。”他站在床边，轻声说道。
“我没有下辈子了。”他说，“但希望你下辈子能和你的爱人永不分开。”
离别被太浓重的不舍牵绊，真是件不体面的事。
他可是在黄泉与神明豪赌的鬼魂，是天不怕地不怕敢赌上永世轮回的疯子。
他要回到那棵歪脖子树上去等着赌约结束的那一刻，神明宣判来临之际，他愿赌服输。
只可惜不能当面给龚俊说一句生日快乐，虽然他已经说给自己听了。
——龚俊，生日快乐。
——希望你不要再难过，不要再想念，不要再皱眉。
——龚俊，生日快乐。
——希望你永远快乐。
阿瀚转身走向门口。
龚俊和他妻子那两双帆布鞋摆在门口的鞋架上。
阿瀚本已穿过门去，又生生退了回来。
——涂鸦，那两双鞋上的涂鸦。
一双是龚俊的画风，水桶上长着个大圆脸。
——“我长什么样子？”
——“等等啊，我画给你看。”
另一双上画着傻乎乎的大笑脸。
——“这是谁？”
——“是你啊。”
那一笔一划，分明是自己画上去的啊。
07
阿瀚伸手去摸那鞋面上的涂鸦，他的指尖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鞋架旁边有个落了锁的箱子，从阿瀚第一次来龚俊家里便一直摆在那里，但他从没问过龚俊。
此刻他却蹲下身来。
他想这箱子里应该就是龚俊最大的秘密。
为什么那双鞋上会有自己的画？
龚俊到底是谁？
阿瀚的灵力在逐渐溃散，他没有办法一次就摸到那密码锁，他需要试很多次才能真正触动那实体按键。
他试了好多次，试龚俊的生日，试简单的排列，奇奇怪怪的数字，全都不对。
快来不及了，有沙漏在耳边筛着时间，秒针的滴答声也逐渐清晰，在脑海中无限放大回响。
心中涌起陌生而汹涌的仓皇，他赌掉轮回只为求得的答案似乎就在眼前，他却怎么也打不开那个封存住一切的箱子。
他想起身去喊龚俊，去质问龚俊，可身体却难能离开玄关，力气正在一点点从指尖流走，甚至发不出呼喊，他只能沉默的纠着最后残存的神识一遍遍去试着密码。
究竟是什么？
阿瀚崩溃地去晃那沉甸甸的箱子，有纸张一角从里头滑出来，他费力的去扯才能撕出一半来。
那是一封残破的手写信，龚俊的笔迹，他拼拼凑凑才能读下去。
龚俊写。
“哲瀚。”
BGM:Heart linked-Jannik 配合BGM最佳阅读体验
——“哲瀚。
又到5月11号了，可你还停留在三十三岁，不会变老。
今年我已经三十四了，终于比你老了。
你以前总喊我小屁孩，说我傻白甜，现在总该叫我一声哥了吧。
你走之后我总是害怕给自己过生日，每到生日的晚上我就会在噩梦中惊醒。总想着如果那年你没来给我过生日就好了。那我从噩梦中醒来就能拥你入怀，跟你说一声，哲瀚，我做了一个特别可怕的梦，梦见你离开我好久好久。
可惜这世间真是难以让人得偿所愿。
你真的离开我好久了。
你走之后，床是空的，我也空了。
我想你想的发疯，却连梦里都见不到你一回。
去年我碰到个神棍，让我去纹个身就能通灵。
你知道的，我向来不信这些，但他说的头头是道，说你还没转世投胎，还留在这世上找我。我好怕和你错过，就去纹了，反正手腕上的疤也丑，纹上遮遮，花了我好大一笔钱。
神棍说你走的太久，可能把前尘往事都忘掉了，让我就算遇上你也不要让你想起，会耽误你转世轮回。
忘了我也没关系的，我只想再见见你。
我会把所有过去都藏好，以陌生人的身份再陪你走最后一程。
我把所有的神佛都收起来了，生怕挡着你回家看我的路，可怎么这么久了，你还是不回来呢。
去年公司合约到期我就没再续了，不想再一个人在圈子里头漂着了。年底回老城区开了个火锅店，按你之前跟我说的风格装修的，如果你回来就是老板娘了，你肯定会喜欢我们的店的。
去年纹身那天刚好是我生日，下了好大的雨，我在老街捡了个哭鼻子的小孩儿，他妈妈不久前去世了。现在小孩儿天天来我店里玩，他很可爱。
我跟他说只要听话，妈妈一定不会离开的。你以前就爱看我笑，我说我听老板娘的话每天开开心心的，老板娘也不会离开我的。
哲瀚，我始终觉得你没有离开我，始终觉得你就在我身旁，只是我看不见。
如果我一直像前两年那样，你看了肯定会难受，我现在已经好起来了，我每天都很开心，希望你看到我也觉得开心。
等会关店我还得去趟城东把给你订的蛋糕取回来，今年也得我来替你许愿。
今年许什么愿呢？
希望你能找到回家的路，希望你能回到我身边。
过去两年的愿望好像太贪心了，所以都没能实现。
我走路好慢，说话也慢，你以前总是说我。
那今年就希望无论你走的多快，我都能追上你。
希望你等等我。
希望下辈子我们永远不分开。
哲瀚，哲瀚。
下辈子长命百岁，一定要走的比我慢一点。”
0511。
锁应声打开。
戒指。
相框。
成对的手链。
一沓沓的手写信。
没有结婚证，只有一张薄薄的纸，小学生般幼稚的字体歪歪扭扭。
“给龚俊的三十岁生日礼物：张哲瀚同意和他结婚了，结婚证等他三十五岁再补。”
亿万个梦境从虚空中坠下，从他的天灵盖砸向五脏六腑，记忆被灵魂的撞击震开滔天的海水，把他溺在无数过往之中，他死寂太久的躯干忽有血液汹涌奔流。
尖锐的警笛划破耳膜，乳白的奶油，赤红的血，戒指沿着斑马线滚得好远，手够不到。
阿瀚感觉自己被海水裹着，荡啊荡，路过手术室外男人快要发疯的哭号，剥离肉体的魂灵却再难给他拥抱；路过无数个与爱人共眠的长夜，痛得要死却还是把自己交付出去，一声声祝他生日快乐；路过并肩走过的老梧桐，他掏出戒指盒紧张地问一句愿不愿意，当时只打趣道凭什么陪你留在这西南小城里；怕热的人被他惯着把空调开低，厨房里他做菜的背影，穿长袍大袖并肩从镜头前坦荡跑过，后来真正牵手相拥却只能躲在晦暗角落，早春三月屏幕上一双人笑着闹着，后有梅雨又雪落，短短几朝相逢相爱又别离。
他的西南边，他的人间。
这一生中的每个画面都如慢镜头般在脑海中逡巡回放，他倒退回生命最初那声响亮的啼哭，衰老的魂灵已至油尽灯枯，返老还童的本杰明却在那一瞬回想起这辈子他曾奋不顾身的爱过黛西。
张哲瀚终于记起了自己是那样深爱着龚俊。
阿瀚，阿瀚。
原来他真的叫阿瀚。
合影上和龚俊并肩的男人笑得那么开心，他伸手一点点去触那张面容。
他叫张哲瀚，是龚俊的朋友，也是龚俊的爱人。
原来阿瀚就是张哲瀚。
原来无名鬼穷尽所有孤注一掷的爱从未离开。
他是个疯子，他的爱人是个傻子。
只有疯子才敢为爱赌掉永世轮回。
只有傻子才对死去三年的人念念不忘。
钟表的滴答声在耳边回荡，那震耳欲聋的声响。
男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他喊“哲瀚。”
张哲瀚回头去看他，看他泛红的眼眶。
张哲瀚全都想起来了，想起这个男人从前有多么快乐爱笑。
龚俊说：“哲瀚，还有七秒。”
龚俊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数着。
张哲瀚从喉咙里挤出小声的哽咽，先是一滴泪滑下来，而后如雨般越来越急，他快要喘不上气。
龚俊数到最后一秒，他在眼泪的间歇里听见了胸腔里的心跳。
“金鱼。”龚俊笑着看他，眼睛里却盈满了泪。
他说你要跟我说生日快乐的，你忘啦。
——金鱼，你还记得吗？
——你是谁？我是谁？
他在月光中朝张哲瀚走过来，像那时在梧桐树下一般，他伸出手。
像过去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他总自然而然去抱张哲瀚，去拥张哲瀚。
张哲瀚腿不好，他总是怕他受伤。
哪怕明知是触摸不到鬼魂，龚俊还是下意识的想要伸出手去接住他。
张哲瀚朝他跑过去，他摸到了龚俊的衣角，感受到了龚俊的体温，他摸到龚俊腕上那块刺青，手指触上去才能感受到那刺青下掩盖的横亘疤痕，狰狞地凸起着，昭示着这个男人曾以怎样的方式追逐着他的离别。
他哭得不能成句，真实的疼痛如蚂蚁噬心，他一下下蹭着龚俊手腕上的疤痕，眼泪和呼吸织成一张带刺的网裹住周身，痛得他小声抽气。
他说龚俊，你疯了。
他说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为了我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张哲瀚实实在在落入龚俊怀中，龚俊的声音颤抖着。
他说哲瀚，我怕我在做梦。
他说你回来了吗。
“回来了。”张哲瀚紧紧搂住他，他说我再也不会走了。
“我接住你了。”龚俊像要把眼前失而复得的人刻进自己的骨髓一般，他用尽全力的拥抱着张哲瀚，像那婚戒于他的无名指一般，镌刻下再难消去的印痕。
“哲瀚，我追上你了。”
“追上了。”张哲瀚说，“再也不走了。”
“生日快乐，俊俊。”
“我用永世轮回和神明打了赌，赌你爱我这件事。”
“我赌赢了。”
有没有姐妹有白太太其他文的，有的话求求Q_Q
疯【莫弈✖️你】（2）
大概就是莫弈家族的人把你伤了莫弈的发疯文学ooc算我的
战损莫弈/你受伤/莫弈发疯文学/有上帝视角
爽一爽而已，三观勿喷
前文传送门https://taoyao997.lofter.com/post/1fea44ef_2b6ef9053?incantation=rzYY5FvSwt3B
“现在，我命令你，五分钟之内，抵达别墅。”
———别墅里
黑夜下，屋子里没有开灯，对面的男人在黑夜里一步一步向你走来。
皮质的鞋子在安静的房间发出声响
“哒….哒…..哒…..”
你往后退了几步，背后抵上了柜子，没有退路了…
莫弈应该已经收到信息了吧
你有些后悔了，不该...
大概就是莫弈家族的人把你伤了莫弈的发疯文学ooc算我的
战损莫弈/你受伤/莫弈发疯文学/有上帝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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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命令你，五分钟之内，抵达别墅。”
———别墅里
黑夜下，屋子里没有开灯，对面的男人在黑夜里一步一步向你走来。
皮质的鞋子在安静的房间发出声响
“哒….哒…..哒…..”
你往后退了几步，背后抵上了柜子，没有退路了…
莫弈应该已经收到信息了吧
你有些后悔了，不该发给他的
手抵向柜子，突然摸到什么柱状的东西，是….防狼喷雾。
奥吉尔专门放在此处的。
你稳稳的站在他面前，冷声问道“你到底要什么？”右手将喷雾稳稳的拿在手里，“我们可以谈谈。”
“哼..”那个男人笑了出来，“我要你。”
“我不仅要你的身体，你的命。”月光洒在男人的脸上，你看清楚了，他的脸上全是疤，“还要莫弈去死。”
“什么狗屁公爵。”男人愤恨的盯着你，“还是没办法保护自己爱的人吧。”
“都去死吧！”有刀光闪来，你举手将防狼喷雾稳稳的喷在他的脸上。
男人捂住眼睛往后退了好几步，“狗东西，竟然敢算计我。”你反身往门口跑去，用尽一切力气
警察就快来了，再坚持一下
“律师小姐，你跑不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你转头看去，那个男人已站在你身后，“别白费力气了…”
“要怪，就怪Vilhelm公爵吧。”刀已经抵住你的后背了
你心想，这次好像真的来不及了，你真的不想让莫弈难过的，你还没有等到他回家，你还没有告诉他，你有多爱他。
你有些绝望
时间好像静止了
你好像听见了莫弈的声音
……..
“别动。”
冷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放开她。”
是莫弈。
他回来了。
楼下传来警笛的声音，警察也赶到了。
可是身后的男人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他笑了，“呵…”男人反手抓住你，将刀架在你的脖子上，缓缓往后退了好几步，走到狙击的死角。“不怕她死，你们就来。”
莫弈往前走了好几步，金色的眸子里满是冷意，“我再说一次，放开她。”
“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用刀往她身上割一下。”
说罢男人用刀子狠狠的割了你的手臂
鲜血喷涌而下
莫弈站在原地不动了，这是你第一次在他的眼里看到害怕。
他在害怕，他害怕失去你
男人好像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大笑出声，“没想到我们公爵大人也有这么受制于人的时候啊。”
“当时你父亲派人拿着刀一次一次割我的脸，我的肉的时候，你们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你想要什么？”莫弈紧紧地盯着面前的男人，“我都可以给你。”
“用你来换。”男人笑着说，再次用刀狠狠的划了你一刀，“要不然她就去死。”
“好。”莫弈没有犹豫
“少爷…”耳麦传来声音，“狙击手已准备好。”
“目前犯人还位于射程死角，无法瞄准。”
男人好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要为了她，换你自己？”
“这还是你们贵族吗？”
“我换她，我说了”莫弈没有犹豫的说
“呵…”男人沉默半晌，“那你和你那父亲真不一样呢。”
“自己走过来…”
“不要，莫弈，”你大声地叫着他的名字，“莫弈，他是骗人的，你不要信他。”
你摇着头，“不要过来，莫弈…”
你没有哭，你知道，窗外肯定有狙击手，只要进入射程范围内，他一定会死。
你抬头，静静地看了莫弈一眼，看他紧张的眼眸，微微出汗的额角，赶过来时有些乱的白发，看着他发红的指节。
不合时宜的想，莫弈真的是很帅很帅很体贴的人，就算不是你的话，他也可以找到更好的人吧。
你温柔的笑了笑，用口型说
“莫弈，我真的真的好爱你。”
你拉过男人手中的刀，将他往外拽，男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却已进入了射程范围内，他看了眼窗外，将刀子狠狠插入你的胸口。
砰——
子弹破空而来
男人倒在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好痛，你只有这一个感觉，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好痛，好痛。
眼前已经模糊了，你往后倒去，倒入了温暖的怀中。
你看见红色的鲜血不停的从胸口涌出，有人拿手轻轻捂住，可是怎么捂得住呢，血好像流不完一样。
血染红了白色的衣服，你看着面前的男人，一丝不苟的白色衬衫已经全是红色血迹。
噢，打脏了啊，你想着，这可怎么办。
有暖暖的水滴打在脸上
你抬头看去，你第一次看见莫弈这样，金色的眸子好破碎，他看起来真的好无助，你好想抱抱他。
手也好痛，怎么举不起来呢
可是你不想莫弈太难过了，这点痛没什么的。
你轻轻擦去他的泪
哎…怎么又打脏了他的脸，手上全是血。
你轻轻说
“不要哭了呀，莫弈。”
终于支撑不住，你晕了过去。
在完全失去意识前，你好像听见了男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名字，他说，我来陪你。
冷战|李泽言×你
和李泽言也不是没有吵架的时候。
都说中国式家长的道歉就是一句吃饭了，你和李泽言似乎也差不多。没有什么是一顿Souvenir主厨做的大餐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基本上你夸几句做的好吃饭后再缠着他做个布丁，那点小别扭也就翻篇了。
只不过这次吵架的时间貌似有些特殊。最近你们公司刚谈了个大合作，晚上十一点开完会议筋疲力尽地拖着身子回家，压力大加上烦躁导致情绪波动也大，脑子发热一时就对他说了重话。
你和李泽言很少冷战。每次有争执的苗头时李泽言总是先主动解决问题的一方，同样你也一向通情达理地愿意配合。你们会在双方冷静下来后坐下来聊聊到底是谁的问题，从不推卸地主...
和李泽言也不是没有吵架的时候。
都说中国式家长的道歉就是一句吃饭了，你和李泽言似乎也差不多。没有什么是一顿Souvenir主厨做的大餐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基本上你夸几句做的好吃饭后再缠着他做个布丁，那点小别扭也就翻篇了。
只不过这次吵架的时间貌似有些特殊。最近你们公司刚谈了个大合作，晚上十一点开完会议筋疲力尽地拖着身子回家，压力大加上烦躁导致情绪波动也大，脑子发热一时就对他说了重话。
你和李泽言很少冷战。每次有争执的苗头时李泽言总是先主动解决问题的一方，同样你也一向通情达理地愿意配合。你们会在双方冷静下来后坐下来聊聊到底是谁的问题，从不推卸地主动承担。
其实这次你也冷静得很快。人总是把礼貌和善意留给了陌生人，面对最亲近之人却口无遮拦，不过是仗着他的偏爱有恃无恐。你想和他道歉，却没有了他搭的台阶不知如何开口。
没有晚安吻，没有睡前故事，卧室的大床上仿佛划着道无形的三八线，两个人背对着占在两边。
你将怀里的柴犬玩偶抱得更紧一点，就差屏着呼吸听他那边有没有细微的动静。不过来自身心的双重疲惫很快带着困意席卷而来，你的眼皮逐渐阖上，呼吸变得均匀绵长。
半梦半醒间自己似乎被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李泽言的手搭在你的腰上，下颔埋在你柔软的发间。你像自带温度感测器般主动往前缩了缩，心跳声近在咫尺。
翌日醒来时床边已经是空的，被子里不带一点温度。你趿拉上拖鞋下楼才发现硕大的屋子里只剩下你自己，餐桌上摆着不属于你劳动成果的牛奶和三明治，还有一盘削了皮切成块的苹果，仿佛还能透过他们看到某人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和李泽言同居后在他的监督下你也改掉了许多对身体有害的坏习惯，比如说为了多睡一会不吃早餐。刚开始早上被他拽到餐桌前你眼睛都不睁开地嘟囔着抱怨刚醒什么都吃不下去，但是架不住李泽言换着花样做的手艺，闻着味都能让人食欲大开。久而久之你也开始享受早餐的这段时光，并越发感受到他开启一天的重要性。
一口咬下去滑嫩的流心鸡蛋伴随着花生酱的醇厚交织口中。你满足地眯起眼睛，坐在桌前单手托腮回忆起昨晚的温存是否只是梦境中的片段，那么模糊看不真切。
忙了一上午好不容易中午能喘口气，打开微信整屏的未读小红点看的你头皮发麻，唯独最上方的置顶那栏安静得格格不入。点进对话框里，你和李泽言的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三天前。
[下班一起去超市吧！]
[好，我去接你。]
你的指尖在屏幕上不停滑动，好像这样就能刷出他的新消息似的。眼睛盯着屏幕有些久开始泛起酸涩，你发出今天不知道第几声长叹，把屏幕熄灭扣到桌子上。
“工作，我爱工作。”你闭上眼睛，低声念叨着，“工作使我快乐。”
“叮咚”一声你整个人一个激灵，像被按下了哪个开关一把抓起手机，一条新的消息明晃晃地出现在了对话框里。
[下午别忘了来华锐汇报。]
十足公事公办的语气。
你咬了咬唇，回了一个可爱小人点头的表情包后又在键盘上打字。
[你吃饭了嘛？]
我方已经打响了求和的第一枪。
[还没]
你等了半天确定只有这两个字后鼓了鼓嘴，看来李泽言这次真的有点不太好哄。工作那边又来了消息，你匆匆给李泽言回复了个“工作再忙也不能忘记吃饭！”就投身到了新一轮的忙碌中。
下午四点，李泽言结束了场三个小时的会议，他吩咐魏谦除了你来汇报以外不许任何人进来。他靠在办公椅里揉着眉骨缓神，突然有点想念你叽叽喳喳的声音。
你带着你的策划案踩点进了华锐的大楼，一路小跑进了总裁专梯才在约定时间的前一分钟站在了李泽言办公室的门前。
你很有包袱地理了理跑乱的刘海，象征性地敲门进去。
“李总。”
“坐。”李泽言淡淡道，一张无波无澜的让人看不出情绪。
汇报进行得很顺利，你的策划案没有多大问题，毕竟已经在他开小灶的指导下已经来回磨着修改了两次。李泽言接过你的稿纸来回翻看，时不时用笔圈画。四周寂静，只剩下你们浅浅的呼吸声和空调的机械声。
你肚子空了一下午，现在饿到不行，思维似乎都迟缓下来，你低垂着眼睫无精打采地盯着脚尖。你知道李泽言办公桌的抽屉里放满了各种各样的小零食，而且一直都是满当当的。但是现在你也不太好意思开口去要，只能在心底暗暗琢磨着等会出去买什么路边小吃犒劳一下你饥肠辘辘的胃。
——如果你的肚子没有突然咕咕叫的话。
李泽言抬头，深深地睇了你一眼，“饿了？”
“好，还好。”你僵硬地直了直身子。
他轻笑出声，抬了抬下巴，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注意到办公桌上一角立着的纸袋，上面印着你熟悉的咖啡店logo。
“拿去垫垫肚子。”
“这是特意给我买的？”
李泽言挑了下眉，你从他的眼中清晰地读懂了“果然是笨蛋问出的问题”。
“某人最近不是工作忙，不难猜到某个笨蛋会不正经吃饭。”
牛角包的色泽金黄，巧克力味的毛巾卷里掺杂着绵密的奶油，几样甜品的香气在空气中散开。都说吃甜食能让人心情变好，起码你觉得笼罩在两个人间的低气压犹如乌云剥开，透进阳光。
“你要不要来一口？很好吃的。”你吃得专注而快乐，腮帮子一鼓一鼓，声音含糊。
“不用。”李泽言合上你的策划案推到你手边，不动声色地看着你绝对不算斯文的吃相，“啊呜”一口把勺子里的大块蛋糕全部抿了下去。
那双弯起的眼睛淬着细碎的金光。李泽言往后靠了靠，刚才糟糕的心情从你进来开始便有些转好，神色恢复了独有的耐心和温和。
“今晚我有应酬，可能要晚点回家。”
你点点头“哦”了一声。
李泽言酒量不错不说，这种饭局更是没有人敢灌他的酒。就连你都记不清上次看见他喝醉是什么时候了。
一块蛋糕见底，你拿起纸巾擦了擦嘴，把几个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回袋子里。虽然你还想跟他再享受会两个人独处的时光，但是公司那边还有事需要回去处理，作为老板在外摸鱼你还有些心中有愧。
“那我先回公司了”
“我让魏谦送你。”
“好，那就麻烦他了。”
有时候打脸来的就是这么快。魏谦打电话让你去接他时你还愣了一瞬，火急火燎地叫了车赶过去，一进大堂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一处的李泽言。
除了走进能闻到很重的酒气之外，所谓喝醉了的李泽言和平时没什么太大变化。只不过面容有些许泛红，那双深邃的紫眸因为失去了焦距，少了几分平时的凛冽感。
一路上相对无言。他眼睛闭着，安静休息的模样更是看不出有醉酒的痕迹。你原本都狐疑魏谦理解的喝醉是不是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却在下车后发现他连走路都有些不稳时才意识到李泽言是真的喝的有点多。
扶着他慢吞吞地进了屋，正要俯身换鞋时身边的李泽言手上稍稍用点力，就将毫无防备的你拽进怀里。
“哎……”你还没反应过来，却下意识地环抱住他，吐息带着烫人的温度洒在你的颈侧。空气的流动似乎都变得缓慢，如果不是那点微弱的钟表走动声，你甚至要觉得时间被停止。
“要不先进屋吧，我去给你煮醒酒汤。”还是你没忍住先打破了沉默，手在他的后背上拍了拍，却感觉掐在腰上的力度更大了些，带起布料摩擦的轻响。身体被紧紧抱住，压根没有挣扎的余地。
“我都要喘不过来气了……”你小声嘟囔着。
李泽言的脑袋埋在你的颈间，轻微晃动下的同时深深地吸了一口，像是留恋着你身上的气息。丝丝缕缕的酒气包裹过来，热度在一点点上升。明明喝酒的人是他，可你觉得自己现在也有些不清醒了。
李泽言突然叫了你的名字，男人咬字很沉，声音低的近乎呢喃，勾的你心上一颤。
“你理理我。”
【夭柳】我治好了王姬的精神内耗【适我愿兮】第二百一十五章
第二百一十五章 旧事
“自从我家串子过世后，很久没听到人叫我这个名字了。”老婆婆怔愣了一下，问，“你怎么知道我叫桑甜儿？”
我的吃惊不比她少，算起来，桑甜儿如今应当也有八十多岁了。
早在买下清水镇时，我就得知当年的故人已经只剩下一位桑甜儿，她儿女双全，子孙绕膝，知道她过得不差，便没有生出探望的心思。毕竟当初和我相处时间最长的老木、串子、麻子已经过世，桑甜儿嫁过来没几年我就被玱玹带走，如今她的年岁太大，即便没有糊涂，也恐怕不记得我了。
大荒的人族平均寿命非常短，富庶些的地方只有四十多岁，穷苦战乱的地方不过三十岁。并非没有高寿的凡人，但都集中在...
第二百一十五章 旧事
“自从我家串子过世后，很久没听到人叫我这个名字了。”老婆婆怔愣了一下，问，“你怎么知道我叫桑甜儿？”
我的吃惊不比她少，算起来，桑甜儿如今应当也有八十多岁了。
早在买下清水镇时，我就得知当年的故人已经只剩下一位桑甜儿，她儿女双全，子孙绕膝，知道她过得不差，便没有生出探望的心思。毕竟当初和我相处时间最长的老木、串子、麻子已经过世，桑甜儿嫁过来没几年我就被玱玹带走，如今她的年岁太大，即便没有糊涂，也恐怕不记得我了。
大荒的人族平均寿命非常短，富庶些的地方只有四十多岁，穷苦战乱的地方不过三十岁。并非没有高寿的凡人，但都集中在神族附庸的富贵家族中，衣食无忧，医药充足，即便如此，到了耄耋之年，也大多已经无法行走，或是常年卧床，哪怕骨头没有问题，也会掉光所有的牙齿和头发，佝偻成一团矮小的骨架。像桑甜儿这种身体康健，头发还未全白，说话清楚顺畅的，着实少见。
“听镇上老人们说的。”我找了个理由，不知该不该与她相认，“你以前是镇上唯一一个女医者。”
神族的寿命太过漫长，对于一个超龄的人族来说，我这种“故人”的出现也许是一种残忍。
桑甜儿听了我的话，高兴起来，点点头道：“还活着知道这个名字的，都是我的晚辈了，说不定还是我接生了他们，又给他们的孩子接生。早年间我出身不好，有的人家嫌弃我，不许我去接生，也觉得我不配当大夫，不配过上好日子。可镇上会这门手艺的不多，偏我手上接生的，大人孩子没有一个出过问题，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找我看病，回春堂就真教我顶起来了。”
“我学医日子不长，有一位厉害的师长教了我几年，后来师长将回春堂交到我的手上，没有人继续领路，只好多靠自己琢磨，这么多年，也有了许多心得，收了些弟子。”桑甜儿回忆起过去，“那些嫌弃过我的，年岁大了，也都来找我治病，有的能治，有的治不好，最终勉力治了，他们也都没有活过我去。麻子、串子、春桃儿，还有春桃儿家的大儿子……都是我送走的。只有我，实在是活得太长久了，生了五个孩子，又有了十几个孙子女，如今重孙都出生了三个了，我还活着。”
“寿数天定，许是你一生治病救人的功德，换来健康长久的身体。”我赞道，换来她开心的一阵笑声。
“老木……他走时可好？”我没忍住又问。
桑甜儿有些浑浊的眼睛看向我，似是在辨认什么，却什么也没有看出来，她没有追问我如何认识老木，又为何要问这么一个人，只是答道：“老木是年岁到了，战场上的旧疾复发，没有拖很久。麻子、串子拿老木当亲爹，给他养老送终，我和春桃儿都是好儿媳，伺候老木含笑而终。”
看来老木在我走后也过得不错，有人养老，四个孩子送终，全了礼也全了脸面，死时没遭太大的罪，可算是得偿所愿了。
如此我也了却一桩心事，不由看向桑甜儿，想了想还是架不住好奇地打听：“串子待你如何？会给你委屈受吗？嫁给他，后不后悔？”
桑甜儿面上仍然带笑，不介意将这些事都说给我听：“又不是恩客花银两买春情，虚情奉迎也深知只不过一时蜜糖而已，不必沾染油盐。真要过日子怎么可能没个磕磕绊绊？即便是我生了两个儿子，都差点想要出走离家，但舍不下孩子，又禁不住串子认错求饶，当时便想，还是凑合着过算了。”
“生了两个儿子都被他逼得要走了？”我啧啧称奇道，“可见串子是犯了大错，你竟愿意原谅他？”
“倒也不是真的原谅了他，”桑甜儿想了想，言语间拿我当老友一般继续道，“只是我一身本事来自回春堂，师长是看在串子的份上，才赎了我，又教我医术。串子和麻子都不是学医的材料，麻子后来还从岳家学了一身宰猪的本事，串子是除了看顾药田，连筛药都分辨不清的性子，我若真的走了，这一家子连同孩子让串子带着，怕是连回春堂都保不住，迟早被人搓出去喝西北风。”
“他去喝西北风也没什么，麻子总不会教他饿死自己，”桑甜儿有些促狭地说，仿佛是为当初串子做的那些错事出口气，转而又叹气道，“只是我受了再造之恩，一日有力照顾师长的家人便有一日之责，总不能让回春堂因为家长里短这些琐事毁在我手里。”
当年，我把她从窑子里用避子方子赎出来，遂了串子的心意。那时我还曾同叶十七念叨这二人在赌对方的心，想看看时间久了，他们俩之间有一个犯错，到底会死哪一个。现在想来，也不过是一句庸人自扰时的戏言罢了。
虽然知桑甜儿未必对串子有情，串子也不一定能将此时的感情保存长久，但我却并不担心她真的会坑害串子，相反，串子也没有那个胆子害了她。
他们都是普通的凡人，并非为情爱占有背叛之类的事就会想到杀人的人——他们不是我，不是那个极端偏激的我。
那时我用自己的病态视角看世界，还以为全世界都是我，偏我身边能扯得上的男人，一个两个，多少都有点疯病。不同的是，那些疯事，他们只做不说，我却只说不做，倒显得我反而像是最正常的一个：爱说废话而已。
我知串子虽不算忠厚，却也从小被玟小六教得良善，不够聪明但爱耍小聪明、占小便宜，可真到了该认错的关键时刻，跪得比谁都快、都诚恳，且惯会听风向看眼色的，知道谁最不能得罪。当初发觉清水镇的水越来越混后，我自觉留不住太久，便将医术教给这家里唯一一个能学明白的人——桑甜儿。她与串子相反，很聪明，又肯干，甚至知恩图报，更重要的是，她出身不高，会本能抓住一切救命的稻草，何况我给她的是一条康庄大道。
回春堂没了谁都行，唯独不能没了大夫。人要活着，便要和柴米油盐酱醋茶打交道，便要能挣一份钱吃一口饭。以前是玟小六挣钱，换成桑甜儿后，串子只要不傻到家，就知道该抓住谁不放。
这小子从小就这狗脾气，闯了祸犯了错，怕被玟小六赶出去饿死，磕头求饶跪地打滚无所不用其极，先求得我点头，老木那头就不用发愁了。想必发现媳妇能砸了他吃饭的饭碗时，求人的招数能比当初更不要脸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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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姐：想想，玟小六早知道当初捡回来三个男人，都不咋顶用，以前靠我女扮男装养着，我走了还得给他们找顶用的媳妇/儿媳妇养着他们，真是忙得我和托孤的主公一样事事替他们打算，给他们算了一辈子好路，教他们都寿终正寝没吃什么苦，多能耐啊……
夭姐：结果，也不知当初怎么昏了头，脱了男装，轮到自己，就将这些本事都丢了，老想着依附个男人嫁了，啥也不做等着别人来献殷勤，权衡哪个男人靠得住……玟小六明明是最清楚男人有多靠不住的嘛……越活越回去了真是。
柳子：你说谁靠不住？
夭姐：哎呀，我说的是男人，你是男妖，不算男人，当然和他们不一样……
柳子：……我看你是欠收拾。
夭姐：诶？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
“啪”
夭姐：好胆！居然敢打本王姬的屁股！
“啪啪啪”
夭姐：好哥哥，我错了，你最男人，你超男人，你是天下第一厉害的男人……
柳子：哼╭(╯^╰)╮
剧播了，没敢看，发一章粗长的……
这一段改了一下，原著里面桑甜儿的工具人感太强烈了，一个顶门立户行医大半生，救死扶伤无数的聪慧女人，是不会在八十多岁回顾一生，只记得别人骂她娼妓，还只会用“我和一个男人过了一辈子生了无数孩子”当成炫耀的。
那实在是太小瞧女人，也太局限一个有智慧的老奶奶了，仿佛是一下降智到二三十岁时去畅想“我80岁一定要在男人愿意跟我过一辈子这件事上，鄙视现在比我嫁得好的那些贱女人”之感。
说实话，我见过许多老太太，聪明的睿智的普通的乡野的，死了丈夫又自己撑起家业的人当中，没有人会经常把死了的丈夫挂在嘴边炫耀的，那实在太好笑了，好笑到会叫同辈人甚至晚辈笑话的。
（我敢打赌，你们也不会在现实里见到值得尊敬的老太太爱炫耀老公的，尤其是炫耀自己和老公能过一辈子，而非炫耀老公本身有多大本事的——串子这辈子能有什么本事值得行医养家的桑甜儿吹嘘的？）
像之前也曾提过的，爱情远远不是生活的全部，男人更不是女人的全部，觉得所有人都应该如此的这种思维的女性，是非常悲哀的，同样，环绕着这样主题的故事，也是相当悬浮的。
爱情可以炙热，可以刻骨，可以燃烧，可以壮烈，也可以平淡，细水长流，但从爱情到生活的路上，绝不会只有爱情，不能既吹嘘爱情是一切，又吹嘘自己妥协于柴米油盐只是为了吹嘘爱情长久的一部分。
事实则是：爱情本来只是生活的一小部分，真正值得吹嘘的，是你一辈子做了什么，完成了什么，创造了什么，而不是你得到了谁的爱，多长久的爱。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人的魅力来自于自身的行为，而非单纯的外表和性别。如果夸耀女人什么也不用做，只要站在那里就应该获得男人的爱，这和专注夸耀自己的性功能能使男人追捧自己不劳而获有什么差别呢？将自己摆在了只有性功能的位置上去看待爱情的人，又有什么立场去要求纯粹的无私的毫无保留的矢志不渝的爱情呢？
仍然拿八十岁的桑甜儿以娼妓的爱情观来看待的小夭，和拿桑甜儿当顶门立户的家长来看的小夭，哪一个更像玟小六呢？
大家周二快乐。
下次更新不确定，但周六应该会有。
大家不要忘记一键三连，我上一章忘记说了，好多人就不点赞不点小蓝手了，o(╥﹏╥)o伤心。
顺带一提，好多朋友要读者聚集地的裙，再发一下，菌子心理诊疗室，q，753895431
【夭柳】我治好了王姬的精神内耗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离戎氏
“王姬？王姬！”苗圃焦急地看着我。
我捂住胸口细细地喘气，让新鲜的氧气能够穿过我的肺叶，缓解心脏因精神上的疼痛而痉挛。
“我没事……”我抓住她，阻止她准备去请医师的动作，“只是觉得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
这个毛病其实要治也简单，只要我见到那个人，确认他还活着，一个拥抱就能缓解。
若他此刻点头跟我走，我立刻百病全消，长命万岁。
是的，神经病就是这么没有道理。
我自娱自乐的想。
“收拾东西，等珊瑚带人赶到，我们立刻启程去西炎山。”我吩咐下去。...
第五十七章 离戎氏
“王姬？王姬！”苗圃焦急地看着我。
我捂住胸口细细地喘气，让新鲜的氧气能够穿过我的肺叶，缓解心脏因精神上的疼痛而痉挛。
“我没事……”我抓住她，阻止她准备去请医师的动作，“只是觉得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
这个毛病其实要治也简单，只要我见到那个人，确认他还活着，一个拥抱就能缓解。
若他此刻点头跟我走，我立刻百病全消，长命万岁。
是的，神经病就是这么没有道理。
我自娱自乐的想。
“收拾东西，等珊瑚带人赶到，我们立刻启程去西炎山。”我吩咐下去。
此去西炎山，并不是我临时起意。
一来，是为了见见西炎王，自我从海底回来之后，还未曾见过这位位高权重的亲人。
二来，我心中有些疑惑，想要求得一些解释。
三来，西炎靠北，多有夸父和矮人居住，我看中他们的能力，想要招揽一批人才。
四来，我的情报网络和产业，需要有个好的理由，正大光明在西炎扎下根来，只能我去做这个先锋官。
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我将珊瑚也一并叫上，顺便放手让她培养的副手和山膏磨合磨合，皓翎有父王在，什么都翻不出浪来，正适合放心培养人才，只有犯过小错，有了经验，才能成长起来。
出发前，我终于拨冗见了多次求见的离戎族族长一面。
离戎昶看起来很年轻，身量不高，有些方脸尖嘴，眼睛却很亮，总的来说确实有点像犬类。
他已投靠玱玹，对我自是恭敬有加。
离戎族凶猛好斗，忠诚，擅刀兵，这些年依靠经营地下赌I场生意，成了大荒实力不俗的黑帮头目，却一直不被主流神族看在眼里，地位很低。海盐如今被捧成高洁之物，是矜贵生意，离戎昶想洗掉身上的污水，自然愿意向我示好。
“海盐我可以卖给你，”我客气请他饮茶，给足了他面子，像对待一个真正能登大雅之堂的大家贵族一般招待他，但也没绕什么弯子，“只是，你们的赌场，我也是去过的……那里实在……”
“王姬见谅，实在是我离戎族长久被排挤，正紧生意皆一致对外，除了涂山氏族长愿意暗中照应一二，只能经营些不入流的生意。”离戎昶见我实在，也坦然卖惨，“族中子弟怀才不遇，总要有些营生，才好养活这一大家子，叫他们不去惹是生非。”
离戎族虽身体素质和寿命都是高等神族，却因血脉等级低，处在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不愿自称妖族，低等神族他们看不上，高等神族不屑与之为伍，生怕掉了身价。基本上可以勉强归类为：中等神族。
高等神族碍于脸面不愿做的生意，便成了他们的立身之本，可笑的是，光顾他们最多，大笔砸钱的，却也是那些道貌岸然的高等神族世家子弟。
“你既愿意跟着玱玹，想必也知道他的秉性，暗地里的生意不是不能做，但有伤天和的，总归需要收敛些，”我抬眼看他，意有所指，“赌坊算不得什么，只是，奴隶死斗场未免教人心惊，我去看时，不过一个晚上，便拖出去三四具死尸，若是我那性子急的妹妹知道，只怕要我父王将皓翎所有的赌场全封了才肯罢休。”
“这些奴隶只是些低贱的妖族，场内绝不敢将神族拿来比斗。”离戎昶听出我话中威胁，连忙解释。
“在我眼中，往上数十代，人人都是妖族血脉，”我不悦地放下茶碗，“离戎氏被中原士族排挤，不也是因为这所谓的妖族血脉传承？玱玹从不因血脉看轻离戎出身，一心投效他的高等神族，却不但看轻同为妖族血脉的其他族类，还将其聚在一处死斗取乐，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将来离戎族长位居高位时，就不怕被人当成现成的把柄攻讦吗？”
“这……”离戎昶额角略微有些冷汗。
“我问过涂山璟，他说，死斗场不过是你们子弟中为了享乐开出的一个小赌局，算不得最赚钱的行当，却是最容易激化矛盾，惹出乱子的行当。”我稍微缓了缓，给他留出思考的时间，“私抓奴隶死斗，西炎也好，皓翎也好，虽然没有明令禁止，却也是乱序之相，并非默许。”
离戎昶连忙起身对我行礼，“王姬明鉴，离戎绝无乱序之意。”
棒子打了，大枣就跟上，我故意任性道：“我本只想同涂山氏做生意，但既然玱玹哥哥想要提拔重用离戎氏，我自然也是愿意把海盐卖给你的，但全天下都知道，我制的海盐，最是洁白无瑕，不染尘俗，我就算想卖给你，也至少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
“离戎族想要位居庙堂之上，可死斗场这种害人害己的生意，世人大多心知肚明，现在无人在意是因为离戎族尚未入场，可你投效了玱玹，便拿到了入场的资格，今后盯着你们一族的眼睛有的是。有道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自己为自己赚一个好名声，还是等将来朝堂闹出来，下令查处，其中利害关系，族长不会不知道吧？”
“王姬提醒的是。”离戎昶恭敬对我作了一揖，“昶这就回去命族中子弟禁止蓄奴比斗。”
“我也不是有心要坏你的生意，只是既然看到了，未免多句嘴。你也知道我们女人最是看不得这些打打杀杀。”我亲自站起来，装腔作势，也向他还了一礼，他连忙避开我的礼。
“不敢不敢，王姬是真心为离戎氏打算，昶感激不尽。”离戎昶口中感激，大约心中在腹诽我上次去青丘的死斗场输了比赛，便找由头对整个离戎氏的死斗场赶尽杀绝。只是形势比人强，我身后站着玱玹，手里拿着海盐，偌大的皓翎国也有不少离戎的产业，他不答应也得答应。
何况，我警醒他的“借口”实实在在，真真切切，不过是阳谋罢了。
“这样吧，”我以拳击掌，痛快道：“第一批的海盐我让你半成利，就当是补偿你的生意，你赌场内的妖族奴隶，全都卖给我，你说一个价，我绝不还价。如何？”
离戎昶本以为为了获得海盐的售卖权，要闷声吃个大亏，还得谢谢我的提醒，正憋屈的没处说理。
没想到我竟然还愿意下大手笔补偿，不由有些心动，但却冷静思考了半晌，这才开口。
“王姬买这么多奴隶，可有去处安置？他们当中不乏危险的妖族，并不好掌控。”
========================
夭姐：你猜我为什么要晾离戎昶半年多？
我会尽量多写一点番外的
求心心，求小手，求留言。爱大家。
这篇居然也被审核卡了，半天改不出问题在哪，只好强制提请审核通过了。
我是不是超级勤奋？酷爱帮我点亮底下那一排嘻嘻嘻
【夭柳】我治好了王姬的精神内耗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玱玹婚事
苗圃有个好处，很多事情她想不通，但却足够听话，足够相信我的判断。
有时候，一个自以为好心的搅局者，要比一百个故意坏事的敌人来的杀伤力还要大。
所以即便她没有珊瑚聪慧，我却也对她最为放心。
苗圃见我不慌不忙，便也将焦急的姿态收住，耐心陪我处理了一下午的公务。
果然，傍晚时分消息传来。
辰荣氏的血脉赤水丰隆，因不好大张旗鼓在辰荣王陵祭奠先祖，便设下结界，其赤诚之心感动中原士族。然，西炎王子岳梁跋扈，以莫须有之名，擅闯辰荣王陵，破坏结界，损毁墓室，对辰荣氏大不敬，中原士族有目共睹，口诛......
第五十四章 玱玹婚事
苗圃有个好处，很多事情她想不通，但却足够听话，足够相信我的判断。
有时候，一个自以为好心的搅局者，要比一百个故意坏事的敌人来的杀伤力还要大。
所以即便她没有珊瑚聪慧，我却也对她最为放心。
苗圃见我不慌不忙，便也将焦急的姿态收住，耐心陪我处理了一下午的公务。
果然，傍晚时分消息传来。
辰荣氏的血脉赤水丰隆，因不好大张旗鼓在辰荣王陵祭奠先祖，便设下结界，其赤诚之心感动中原士族。然，西炎王子岳梁跋扈，以莫须有之名，擅闯辰荣王陵，破坏结界，损毁墓室，对辰荣氏大不敬，中原士族有目共睹，口诛笔伐。
我听了禀报，将案台上一篇小文章递给苗圃。
“下一期的《大荒杂谈》，把它刊上。”我吩咐。
那是我捉刀写的一篇讽刺小文，大约是描述了一些岳梁在西炎城的荒唐事迹（略有一二分夸张艺术加工），又加入了一些如某某的七大姑家的小姨子的弟媳妇的哥哥在某某处当差，当场遇见岳梁如何对中原氏族看不起，言语间对曾经的辰荣王治下百姓如何贬低折辱，这种真假参半的小故事。
山膏见后如获至宝，遂组织人手也撰写了一些“故事”，他竟然无师自通，左右互搏，将其中一些看上去有些过分的故事后续上其他人的驳斥，两方对骂之中，更多“故事细节”就这样透露了出来。
自然，有踩就有捧，少数几篇便在看似边角实则重要的情绪转折点，写到西炎王族并非都是这样的蠢材，原本修建大明宫的玱玹便如何尊重中原百姓和氏族。
照这样的势头，下一期就可以引导舆论往玱玹这么尊重辰荣氏族，修大明宫倒塌恐怕是被人嫁祸，嫁祸之人显然不尊重辰荣氏族，这才不惜毁坏大明宫这个方向走了。
诸多灵感，导致这一期《大荒杂谈》的页数比往期厚了三分之一。茶馆书舍，妓院戏楼，说书先生们唾沫横飞，照着杂谈中岳梁的故事讲得绘声绘色，还自主添加了许多丑化成分，引来堂下一片叫好之声。
涂山璟婚期还未到，岳梁在中原的名声已然臭不可闻，就连世家大族门口扫地的小厮仆妇，都能说出一两则他狎妓享乐强占民女的小故事来。
玱玹去参加涂山璟婚礼时，岳梁几乎躲在宅院中不敢出门。
许是有高人指点，憋了多日，他向西炎王上书一封，说玱玹玩忽职守，虽未贪污，但有渎职之嫌，被中原士族厌弃，不宜继续留在中原，理应戴罪召回朝中，再另外派能隶前来修建大明宫。
典型的我捞不着好，你也别想好过。
阿念愁眉苦脸来找我，问我能不能上西炎山，求一求西炎王，让玱玹继续留在中原。
我被刺杀醒来后，还尚未拜见过外爷，以此作为由头，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不过这件事的根源，还在玱玹能如何缓和与中原氏族的关系身上。大明宫塌了，这是明摆着扇在中原世家脸上的一个巴掌，再加上他为了除去那几个刺杀我的凶手，得罪了不少氏族子弟，没有一个很好的契机将局面打开，恐怕就算他留在中原也举步维艰。
这个契机，我手头的海盐可以做，但还远远不够。我的根基太浅了，摊子刚支起来，又铺的太大，许多事情还处在初始阶段，真正能动摇根本的筹码太少了。
玱玹的事出的急，我的准备不足，贸然动作效果并不好，在力量积蓄不能够到达改变规则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先遵守规则。
而我们都知道，这个规则，在中原世家当中，通常就是联姻。
成了自己人，自然也就从敌人变成了朋友，玱玹变成了中原士族血统体系中的一环，他就是中原士族，又怎么会和本地人不融洽呢？这是最直接也最省事儿的办法。
我看了看一心想着玱玹的阿念，心中有些复杂。
“等玱玹回来，我给他提一提。”我安抚她道。
阿念果然开心起来。在她心中，似乎天下间的难事，只要能够求动最上位者的心，便都不是问题。
这是她长期以来遵守的规则，也是生存的智慧，总的来说，没有错。
只是她不知道，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有无奈妥协的时刻，皓翎王、西炎王，无不是妥协着过了一生，用这些束缚，交换了他们认为真正重要的东西。
很快，从青丘参加完婚礼的玱玹回到了辰荣山。
没有人关心这场婚礼怎么样，只知道还算顺利。
估计是时间太短，这段日子又颇为敏感，玱玹还没有找到机会查出涂山候和防风意映之间的联系。
这种大宅院内部的阴私最是需要长年累月抽丝剥茧，我都嫌吃力不讨好，玱玹想必也不愿意参合。
只是涉及到涂山家在他和五王、七王之间的摇摆选择，他不得不参合。
真的很同情他。
“哥哥，我们想去西炎山，见一见西炎王。”阿念欢快地说，仿佛好不容易出了一个能帮上忙的好主意。
玱玹转头看向我：“你是要为了我的事，去求爷爷？”
“倒也不全是，我本就有心想要去看看外爷，陪他说说话，再者，总不能让你两个叔叔把话都说尽了，你连个辩驳的机会都没有。”我笑了笑，“何况我想把生意做到西炎去，总要拜一拜最高的山头才好。”
“我陪姐姐去，好让爷爷，不要撤掉你的职务。”阿念补充道。
玱玹似是笑了笑，嘴角却勾不起来，他端起茶杯，迟疑了一会儿，还是有些艰难的开口道：“我有件事要你们说。”
我挑眉。阿念却还毫无所觉地问，“什么事啊？”
玱玹低头不敢看我们，端起茶杯将里面的茶饮尽，半晌，好像舌头突然不会说话了似的，一字一顿道：“我要成亲了。”
果然如此。我心中有种“该来的总归会来”的感受。
一旁的阿念却如遭雷击，表情凝固。
“我已经向爷爷上书，请他准婚。”玱玹说，“你们俩不用去西……”
话音未落，阿念已经站了起来。
“你……要娶辰荣馨悦？”
玱玹看着她：“不是。”
看来，辰荣馨悦并没有将宝压在玱玹身上。
“我要娶曋淑慧。曋氏是六大中原士族中最强的，以前辰荣王族都要跟他们联姻，曋氏族长……”
他还没说完，阿念扭头就走，小跑着离开了。
待她跑走了，玱玹回过神，顿了顿，又仿佛没事人一样继续说：“曋氏族长对我印象很好，所以他愿意，冒险支持我。”
我一时间不知该同情他们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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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国庆快乐！！
番外的（二）晚上会放的，请容我先走一下剧情。
求小心心，求小手，求留言，谢谢大家
【夭柳】我治好了王姬的精神内耗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从涂山璟的病房里出来，我没耽误什么时间，直接去找辰荣馨悦，请她传信给玱玹来这里接我。
这个时候，独自从轵邑城去辰荣山找玱玹是不可能的。中原士族，盘根错节，被赤宸害过的又岂止是那日想要刺杀我的几个刺客？万一再有人发疯，信了我是赤宸女儿的传言，见我孤身一人顺带杀了，岂不冤死。
死过一次，我还是很惜命的。
目前这里最不希望我出事的人，大概就是我这位未来嫂子了。我相信，她从见我那一刻，就已把辰荣府的保卫等级提升，也肯定已经给玱玹传过消息，我不过是做个贴心的访客，为主人的行动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罢了。
“王姬请放心，我已经派人传信给玱玹了...
第十二章
从涂山璟的病房里出来，我没耽误什么时间，直接去找辰荣馨悦，请她传信给玱玹来这里接我。
这个时候，独自从轵邑城去辰荣山找玱玹是不可能的。中原士族，盘根错节，被赤宸害过的又岂止是那日想要刺杀我的几个刺客？万一再有人发疯，信了我是赤宸女儿的传言，见我孤身一人顺带杀了，岂不冤死。
死过一次，我还是很惜命的。
目前这里最不希望我出事的人，大概就是我这位未来嫂子了。我相信，她从见我那一刻，就已把辰荣府的保卫等级提升，也肯定已经给玱玹传过消息，我不过是做个贴心的访客，为主人的行动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罢了。
“王姬请放心，我已经派人传信给玱玹了，他知道你回来，一定高兴坏了。还有我哥哥，他也一直担心你的伤势呢。”辰荣馨悦看上去也高兴坏了，派人制备了一桌酒菜招待我，让我边吃边等。
我自然是笑纳。说实话，三十多年没吃东西，如今有了完整的身体，能维持住优雅的吃相，已经是我意志力强大的表现。
吃饭时候我也没闲着，拿出了现代时商务谈判的技巧，趁着辰荣馨悦还沉浸在喜悦中这个好机会——从她嘴里套话。
因为我潜意识觉得玱玹在某些事上，也许不会将全部的实情告诉我。
当然，辰荣馨悦对我并无戒心，也愿意为我介绍，在我们的相互配合下，很快，当前西炎的朝堂局势，中原的世家八卦，皓翎的最新消息，就在闲聊中缓缓在我眼前拼凑。
“我躺了三十多年，当年遭遇刺杀的事情，可能是因为害怕，很多都想不起来了。”我把话题转到我好奇的地方，“到底是谁要害我啊？”
这个话题让她面色有些僵硬，“都过去了，你没事就好，想不起来，就别想了，那些刺客，玱玹都已经替你处理了。”
看来确实有内情。
“好姐姐，我不瞒你，这次死里逃生，我实在是害怕了。若是不知道是谁害了我，现在下场如何，我夜夜都要做噩梦。”我作态一番，又道，“现在，我是谁都不敢相信，哥哥心疼我，定是不愿意让我知晓这里面的事情，可他哪里懂我们女孩的心思，要是女人们什么都不知道，又怎么能规避风险，见该见的人，说该说的话呢？”
这话似乎搔到了她的痒处，毕竟曾经也算辰荣的王姬，不会是一个甘于后宅对丈夫毫无助力的女人。
见状，我再加一把火：“我今日堂堂皓翎大王姬，遭到刺杀却要稀里糊涂地蒙在鼓里，辨不出中原氏族，哪个是忠，哪个是奸，我是不会甘心的。姐姐出身王族，又迟早和我是一家人，难道也和外头那些迂腐之人一样，相信女子只能困于后宅，永远依附男人，连自己的仇人是谁都不配知道的鬼话吗？”
“自然不是！”她否认道，“我只是害怕你刚刚醒来，身体还未恢复，不想用这些话来扰你。当年，是我带你去的宴会，你出事，我也有责任。也罢，你既然有这样的心气，我就将事情原委告知你，我们辰荣氏，是绝对不会与他们那些迂腐氏族一样，更不可能害你，请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握住她的手真诚道：“如今，在中原氏族里，我只信姐姐了。”
她很感动，或者只是配合我做出感动的样子，然后把她知道的都告诉了我，当然，辰荣氏在其中真是再无辜也没有了。
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凶险。
世家遗孤，私下密谋，串联布局，做下这么一个一环套一环必死的杀局，只为绝对能取我性命。
这么多家牵涉其中，首恶皆诛，但水底翻涌的隐藏在暗处的身影，却难以追寻。
复仇？泄愤？
还是世家子弟经年累月的高高在上，让他们以为在这块积累日久的地盘上，放任几个只剩一条血脉的遗孤，在并无确切证据的情况下，生杀一个名声赫赫的王族泄愤，不过是寻常小事。
中原氏族，盘踞的太深，太久了。久到连西炎王叔们都不敢动的身份，他们子侄中几个丧家之犬般的小辈一时义愤，便也可以随手抹杀，而帝王们除了小惩大诫，训斥几句外，不会让他们承受更多后果，只需进行一些利益的置换，杀人者都未必需要偿命。
这就是中原世家千万年来真正的生存规则，他们来书写，他们来执行，他们来维护，任何人想要插手，都犹如蚍蜉撼树。
玱玹断了自己在中原大半的后路，也只是为我，从这些世家身上，咬下了不大不小一块肉而已。拥有世家身份的杀人凶手伏诛，这样理所应当的事，竟然需要受害者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才能勉强办成，何其讽刺。
这就是氏族，这就是真正的权势，寻常的帝王在世家面前，也不过是穷人乍富，你方唱罢我登场而已。世家仿佛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帝王之路的艰辛，忽然以一个极端的姿态，向我展开了那张充满盘根错节权力与荆棘横生的黑暗世界的一角，令我窥得一星半点便已遍体生寒。
为了玱玹，我竟然义无反顾的要蹚进这漆黑嗜人的深潭么？
就因为抓不住自己的人生，便完全献祭自己给别人的人生，最后准备两个人一起淹死在沼泽中央？
这种关系太过于危险，我以前竟然丝毫意识不到。
这是一种怎么样病态的无底线的包容？在我完全丧失自我意识的追随下，如今的玱玹自然和我不可能产生分歧，但未来呢？这种长久的不健康关系持续下去，哪怕我只要生出一点点的自我意识，想要一点点的人格独立，都将迎来最痛苦的反噬。
可是，可是啊……
在这乌云压城、择人欲噬、你死我活的棋局中，身处绝对劣势，背负一切堵上性命向上攀爬的玱玹，难道不知道打破规则将要面临的生死难料，不知道利益置换的规则下他能攫取多少好处吗？
可是他却是唯一一只要站出来，站在我面前，面对这巨大的无情山峰碾压，也要给我讨回公道的那只蚂蚁。
一个优秀的、冷酷的、无情的、利益为上的政客，却做了一个愚蠢的、无益的、双输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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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十点左右还有一章。
这里需要稍微花点篇幅分析一下主要角色各自的心理疾病，剖析一下相处模式的问题。毕竟我们是一个以心理学术探讨为主题的研究报告（不是
为了不ooc，让正常小夭将正常的心理状态带动这一堆患者，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整个大荒找不出一个心理健康的人……
大家如果看这种段落觉得累的话，可以告诉我……（然后我也不会改啦啦啦啦啦）
【夭柳】我治好了王姬的精神内耗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我先假意询问涂山璟是否已经回到青丘，得知他就在府上后，又找了个都是朋友、报恩心切、祖传偏方之类的借口，辰荣馨悦倒是很信任我们皓翎皇宫特产各类祖传偏方的鬼话，毫不犹豫将我带到了涂山璟的面前。
她见到我确实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毕竟当年是她带我去的宴会，我在她的地盘上差点死了，想必这些年她对玱玹也很难交代。
如今我一回来，她心中的愧疚或心虚终于能放下，将我往屋里一带便要去告知玱玹这个好消息，又哪里会深思我为何不先回山上反而要来当老中医的这点猫腻。
我也乐得由她去报信，总归迟早要当我的嫂子，她和玱玹更亲近一些，将来我也能享受个和睦的家族氛围。...
第十一章
我先假意询问涂山璟是否已经回到青丘，得知他就在府上后，又找了个都是朋友、报恩心切、祖传偏方之类的借口，辰荣馨悦倒是很信任我们皓翎皇宫特产各类祖传偏方的鬼话，毫不犹豫将我带到了涂山璟的面前。
她见到我确实被喜悦冲昏了头脑，毕竟当年是她带我去的宴会，我在她的地盘上差点死了，想必这些年她对玱玹也很难交代。
如今我一回来，她心中的愧疚或心虚终于能放下，将我往屋里一带便要去告知玱玹这个好消息，又哪里会深思我为何不先回山上反而要来当老中医的这点猫腻。
我也乐得由她去报信，总归迟早要当我的嫂子，她和玱玹更亲近一些，将来我也能享受个和睦的家族氛围。
走进满是苦药味道的屋子，一个长相明丽的侍女仿佛如同看到救星一般迎了上来，她身形憔悴也难掩美丽，眼睛红肿似是方才哭过，这会儿又溢满泪水，对我跪下拼命磕头。
“求王姬救救我家少主！求王姬救救我家少主。”
这是……静夜还是兰香？我搜索了一下记忆，哦，是静夜。
“你别急，先把情况说给我听。”我发现自己对好看的小姑娘真的很有耐心，不知道是不是清水镇当了许多年男人的关系。
她抽抽搭搭站起来，嘴皮子却十分利索，一点没耽误地将事情原委说的清清楚楚，还加上了许多关键描述。诸如“少主是见您身死，心神骤散，五内俱伤”“少主本是能靠自己走出绝杀阵的，但他却抱着王姬在等死啊”“他宁可被烈火烧死，也没让您受到分毫伤害”……
不愧是涂山家下一任家主的心腹丫鬟，这和那些跨国总裁的贴身助理的语言艺术相比也不遑多让了。
我的确被她说的些许感动，不论我认不认可涂山璟的做法，但他对我的情谊，那一刻确实是令人动容。若换做是当初的我，知道他能为我付出生命的代价，只怕是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吧？
也许是瞧见我并未感动到扑在涂山璟身上大哭，或自责自己好端端站在这里，他却魂灯将熄而泪流满面，静夜大概对我的反应有些不太满意，想要继续为她的主人说话，我却觉得不能浪费宝贵的抢救时间。
“所以，他当时主要是烧伤，现在可还有其他伤势？”我问道。
静夜愣了一下，摇头道：“并无，少主是伤心欲绝，心神已散，自伤五内，这才……”
“所以他并非为了救我重伤至此，而是因为自己不想活了，导致伤心伤身，于是躺到了现在？”这一瞬间，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脱口而出。
静夜听后一脸“你怎么这么无情冷酷无理取闹”地看着我。
“咳，不是，我是说，他为了我伤心难过到寻死的地步，我真的很感动。”我连忙往回找补，好说歹说哄住了静夜，“所以我不会让他死的，你放心吧，给我一点独处的时间好吗？”
她一步三回头，不是很信任我地退出去了。
松了一口气，我转身看了看这个一言不合就殉情的铁血真汉子，有些头痛。
竟然是我最不擅长应对的类型啊……
涂山家听说是九尾狐的后代，我替他摸了摸脉，玟小六的医术果然很扎实，虽然摸不出来他的本体是不是狐狸，但他长相确实很不错，有点像狐狸的感觉，不是，是摸出了他的确命不久矣的感觉。
别的救命办法确实也没有，只能上外挂了。
我找出一把小刀，眼一闭心一横，在手腕上划了一下，将血挤出来滴进涂山璟嘴里。
真是钻心的疼啊……
为什么我以前竟然觉得应该让相柳咬手腕而不是脖子，明明咬脖子时候没那么疼，反而是手腕，简直是酷刑。
要不下次还是建议他改回来算了。
对了，相柳上一次吸血还是防风邶掉马的那次？我一边挤血一边开始走神，都过去这么久了，他竟然一次都没有再喝过我的血……
难道他都没有受伤吗？
不可能，他整天打打杀杀，受伤频率那么高，但看我玟小六被当成血包多少次就知道了。
难道喝腻了？
手腕上的血比脖子上的难喝吗？
思来想去，我决定下次有机会，一定要让他再喝一次我的血验证我的血不难喝这个论点。
喂完了涂山璟，我又忍痛挤了一碗血出来，分装进那种专门盛放药液的瓶子里，这才把静夜喊了进来。
她一看见涂山璟已然恢复小半截的魂灯便欣喜若狂，又要给我磕头。我连忙按住她，将那些装着我血液的瓶子交到她手里。
“这个嘛，是我配的药，药方是保密的，药引是一种妖兽的血液，所以是血红色的。接下来几天你每天喂他一瓶就好了。”我交代她，为了防止自己的血能包治百病这种唐僧肉设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我还特地瞎编了一点来历，“如果他不肯喝，就一天照三顿对他念叨我活着回来了，十五年可过了啊，这种话，大概能有用。”
“王姬要走？”静夜惊讶地问。
这小姑娘真是敏锐啊。要换做几十年前的我，恐怕是要守着涂山璟的吧？
我不答反问：“你们少主的未婚妻还是防风意映小姐吧？”
静夜立刻闭上了嘴。
“在这里这些年，他家里怎么样？来人看过没有？”我又问。
“少主因为一旦离开这里就会病势加重，所以老夫人来看过几次，防风小姐却是除了跟随老夫人外，从来不来的。”静夜道。
“家里的生意，老夫人的身体，家族的名誉，未婚妻的处境，好兄弟的事业……却是一样也顾不上了。”我叹了口气。
静夜一脸“还不都是为了您”的表情，敢怒不敢言。
我笑笑，没有和她争论的必要。
关于我与涂山璟的这段感情，曾经的我也许是认真的，但认真的部分，自己都没有搞清楚是爱情，还是陪伴和等待的承诺。
龙骨狱里，他用玟小六对叶十七特殊的情感寄托，编出只有一个选项的单选题绑住了玟小六的承诺。
对玟小六而言，能够被人需要这件事，简直就像是花蜜之于蜜蜂，解药之于中毒者，一碗米饭之于快要饿死的人。她在茫茫大荒找不到一个自己活着的定位时，有人对她说需要她，哪怕需要她等，还给予了一个时间期限，这一切都让她仿佛抓住了存在的意义。
这一切，涂山璟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也许只是敏锐头脑让他有所察觉。
他就像一个天生的投机者，把握住了机会。
很厉害。
只可惜，又或者这其实是一种必然，他没能兑现这个承诺。
他只是在过往的人生休假中短暂地扮演了一下入戏过深的叶十七，而我也不是那个渴求爱意到极致哪怕毒药也会毫不犹豫当成珍宝喝下的玟小六了。
一时意气用自身无法负担的贷款下注赌来的机会，一旦面对现实，只不过是一场拉着跟注人沦陷的伤害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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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长~~~我习惯是两千多字一章，但是好像看大家一千字左右的多一点
大家习惯看什么样的，是分章好还是就这样好呢？
顺便求一求小心心和小蓝手~~~~~蹲蹲评论，爱大家~有一群共同喜好的小伙伴真是太太太太幸福了。
今天出山小试牛刀，我夭姐精神绝不内耗，都外耗别人了桀桀桀桀
【夭柳】我治好了王姬的精神内耗 第十章
第十章
缓缓从贝壳床上坐起来，手指触摸到温润的床沿，双脚踏在晶莹的贝壳地板上，感受海风拂过我的面颊而非穿脑而过，这看似寻常的体验对我来说却时隔多年的新奇。
试了试腿部骨骼和肌肉的力量，虽然有些生疏怪异，但却并没有现代那种长久卧床病人的肢端萎缩，我的身体感觉健康极了。
不愧是神话的世界，我脑海里缓缓转着有关这个世界的常识，它们太多太庞杂，如果我不主动梳理，就会像海底的石头一样，不会自己露出水面。同样的，我记忆中的所有人物关系，也像是一本许久未曾阅读剧情已经模糊的书一样，必须等着我重新翻开，才能理清脉络。
我第一个翻开的，当然是关于相柳的一切。
从清水...
第十章
缓缓从贝壳床上坐起来，手指触摸到温润的床沿，双脚踏在晶莹的贝壳地板上，感受海风拂过我的面颊而非穿脑而过，这看似寻常的体验对我来说却时隔多年的新奇。
试了试腿部骨骼和肌肉的力量，虽然有些生疏怪异，但却并没有现代那种长久卧床病人的肢端萎缩，我的身体感觉健康极了。
不愧是神话的世界，我脑海里缓缓转着有关这个世界的常识，它们太多太庞杂，如果我不主动梳理，就会像海底的石头一样，不会自己露出水面。同样的，我记忆中的所有人物关系，也像是一本许久未曾阅读剧情已经模糊的书一样，必须等着我重新翻开，才能理清脉络。
我第一个翻开的，当然是关于相柳的一切。
从清水镇第一次相识，到遭遇玱玹后的冲突，再到我成为王姬后的决裂。
“防风邶？他吵架后居然干脆开小号上线？”震惊于防风邶与相柳人设天差地别的浪荡不羁，苦笑于他们二人合二为一后我为他保守这个身份的秘密。
最后定格于，他吃了一盘我的特制毒药美食，说要离开一段时间，让我等着他后，离去的背影。
后来便是我被刺杀，再醒来，便躺在了这里。
得到记忆之后，简直觉得相柳更可爱了。
对了，既然我已经醒来了，他人呢？
左右张望，贝壳此时正孤零零地飘荡在海面上。
海上妖兽横行，他是绝无可能将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想来应该就在附近，只是为何他迟迟不肯现身？
算了，山不来就我，我还不能就山吗？
“相柳！”我中气十足地大喊起来，“相柳！相柳！你在哪啊？”
海风带走了我的声音，却什么都没有带回来。
“相柳？相柳？”我再接再厉，“你快出来啊！我已经醒了！你不想见我吗？”
我喊得嗓子冒烟，却没等来相柳，来的只有一只扑棱翅膀的肥鸟。
哦，我想起来了，这是相柳的坐骑，名字叫毛球。
这圆滚滚的身材，和我记忆中它威武雄壮的样子反差大太多了。我看稀奇似的打量它，它也和我大眼瞪小眼，我觉得它看我的目光带了那么点鄙视。
人不和鸟一般见识，我率先打破沉默:“毛球，你的主人呢？”
它拍打翅膀，叽里咕噜发出了一串鸟叫。
“相柳要你带我去见他？”我猜测道。
第一次见面是不是要正式一点啊？这个蛇妖，还挺会嘛。
毛球拼命摇头，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我皱了皱眉。
“他要你，送我，回去？”我缓慢解读了这串鸟语。
回去？回哪里去？
与我而言，这间贝壳房子才是我的住所，有相柳在的地方，才算是回去。辰荣山对我而言已经是个很陌生的地方，即便我昏迷前生活在那里，也只是权宜之计，更何况我还在那里遭到了刺杀，实在没有多好的印象。
好不容易醒来，能和相柳说话了，我真的有很多话想对他说，他却不肯见我了。
缓了口气，我坐回到贝壳床上。
许多记忆的线索快速在我脑海中排列组合，我稍稍思考了一会儿，便大概能理解他此时为什么不想见我了。但理解归理解，我却还是有些气闷的。
有一瞬间我在想，如果我就是不肯走，静|坐绝食，是不是就能把相柳逼出来了？
要不拿毛球当人质威胁他现身？
我抬头看向那只鸟，它好像察觉到了我的意图，冲我亮了亮尖锐的喙。
算了，我应该打不过它。
“我是个情绪稳定的成年人了，不能和一只有心理问题的蛇妖计较，眼下的确有很多问题亟待处理，还不到时候，还不到时候……”给自己做了好几遍心理建设，我缓缓站了起来。
“好吧，好吧，既然这是你希望的话。”我轻声喃喃，走向毛球，准备离开。
然而没走几步，我很快顿住脚步，扭身回到床边，捡起地上一颗被我把玩过无数遍的灵石，愤懑地做了这三十多年来我一直想做的事——在贝壳墙上刻字！
破坏财物后，神清气爽，我大手一挥，将灵石扔了。
“走吧，毛球，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我跳上毛球瞬间变得宽厚的脊背，在它展翅的气流中豪情万丈地走了。
小番外：
相柳目送远处那个骑在鸟上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这样的告别，是他能想到最好的方式了。
否则，面对一个清醒的她，他根本没有自信能够掩藏好自己的心。
至少今天，他做不到。
回到她躺了三十七年的床榻，相柳缓缓抚摸着她躺过的地方，上面似乎还残留有一丝余温。
只是这点温度很快便会消散，就像他做的这场三十七年的美梦一样。
都结束了。
他缓缓闭上了眼。
忽而睁开，眼角扫过床脚边的墙面，那里留着一行因用力不均而刻得歪歪扭扭的字。
“相柳，你给我等着！”
附赠一个被画成花脸的小蛇。
番外完
接正文：
坐在毛球的背上，我略加回想现在可能正对着我留的那行字运气的相柳，心里便爽了几分。
薅了一根毛球背上的毛，我大致将眼前可能面临的诸多事宜理了理。
亲戚方面，多年前亲娘外婆亡故，上面只剩下一个仿佛毫无底线宠孩子的父亲皓翎王，一个同父异母脾气别扭的妹妹阿念，还有一个怪脾气的老头外公西炎王，最后是小时候的玩伴现在和我关系要好的表哥玱玹。
这些都是血缘关系，算不上十分紧迫，先写封信告诉他们我活着回来了，回头再看情况一一拜访见面也就是了。
人身安全方面，相柳能这样放心送我回来，大约那些刺杀的人已经被处理干净了，具体情况还得问问玱玹，我也实在不想再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寄托在别人身上。
眼下最棘手的，反而是那位涂山家未来家主——涂山璟了。
相柳突然和我说涂山璟快死了，这个时候唤醒我，想必是送我来救他的，所以毛球并没有送我去辰荣山，而是将我放在辰荣府门口的时候，我猜到涂山璟应该在这里。
若他真是为了救我身受重伤，这恩我确实不得不承，至于为什么天下奇珍异宝都能找来的涂山氏都救不了的未来族长，我回来便能救下——跟着相柳的思路走，很容易猜到——是我的血能救他。
暂时抛开过去的因缘际会不谈，我迎上了正要出门的未来大嫂辰荣馨悦，让她带我去给涂山璟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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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37年副本正式宣告结束啦，接下来我夭姐要出山
求一个小心心，小蓝手
蹲蹲只要留言都会踢踢
大家想看什么重点剧情转变，请给我留言，能写都加上。
想想就很鸡冻嗷嗷嗷嗷
（晚上要出去吃饭，如果回来的早，就还有一章，回来的晚就没，大家随缘不用等熬）
【夭柳】我治好了王姬的精神内耗 第九章
第九章
“他可是玟小六的叶十七。”他略带自嘲地说。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我第一次在相柳的话里，听见了醋意。
昏迷之前，我竟然还有别的男人？我居然没有被相柳打死吗？他可不像是个会戴绿帽的男人啊！
望向躺在那里的我自己，莫名生出一丝敬佩之情。
你们这个故事，目前是有点超过我的心理准备了……
当然，玟小六这个名字我是知道的，我的曾用名嘛。被玱玹找人用刑和敲断腿那会儿的记忆，我都是顶着这个身份的。叶十七，好像是我那会用来谋生开的药店里的一个伙计？
所以这个伙计真名叫涂山璟吗？听起来倒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的名字...
第九章
“他可是玟小六的叶十七。”他略带自嘲地说。
我惊讶地瞪大了眼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我第一次在相柳的话里，听见了醋意。
昏迷之前，我竟然还有别的男人？我居然没有被相柳打死吗？他可不像是个会戴绿帽的男人啊！
望向躺在那里的我自己，莫名生出一丝敬佩之情。
你们这个故事，目前是有点超过我的心理准备了……
当然，玟小六这个名字我是知道的，我的曾用名嘛。被玱玹找人用刑和敲断腿那会儿的记忆，我都是顶着这个身份的。叶十七，好像是我那会用来谋生开的药店里的一个伙计？
所以这个伙计真名叫涂山璟吗？听起来倒像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的名字。
“相柳，我不是那嫌贫爱富的人嗷，我向来是只看脸的，这一点上你应该有自信啊，别乱吃飞醋行不行？”我飘到他的面前乱七八糟地表忠心。
“自你昏睡后，涂山璟也一直昏迷不醒。但如今已经快支撑不下去了。”他语气有种刻意的平淡，像是怕我听见了这个消息会情绪激动一样，“他快死了。”
我皱了皱眉，这话里的意思是，涂山璟这个人的昏迷和我有关？
可是被刺杀的人是我，濒死的人也是我，我的记忆中，到我死的那一刻，并没有其他人在场啊？
那他又是如何昏迷不醒，如今连我都快活过来，他却快要死了呢？
难不成这人当时为了救我，做了什么以命换命之类的事情，因此受了重伤，比我还严重，这才昏迷多年现在快死了？
我看了看躺着的自己，心里暗暗叫苦。这欠债的本事真是绝了，坑死鬼不偿命啊。
“小夭。”相柳轻轻唤了我一声，他的表情变得小心翼翼，仿佛蒙着一层一戳就碎的脆弱，我没见过他露出这样的神色，就好像他知道自己在骗自己，但还是极力想要一刻虚假的慰藉。
“你怎么了？”为什么要露出这种表情？好像我下一刻就会离他而去。
他缓缓将我的手放在掌心当中，仿佛握住的是他的整个世界一般，嘴里却说着别人的事，“如果涂山璟死了，你会不会很伤心？恨我入骨？”
那句“恨我入骨”带着轻微的颤抖，好像那震颤直接撞进了我心里。
我立刻去握他用力到有些发白的手掌，急切道：“不会！我怎么会恨你？即便他救过我，他若是真的不幸死了，我们想办法补偿他的家人，完成他的遗愿，这事我醒后自会负责，妥善处理的。你又不是神仙，别人的死关你什么事，我以前到底是多么不识好歹，为什么你老觉得我会为了别人迁怒你、怨你、恨你？”
即便是我用力拍打他的手，也只能从他身体里穿过，我无论说什么话，他也听不见，只是一个劲在那里露出让我难过的表情。
“相柳！相柳！”我急道，“不管是谁，以前又发生了什么，但是在这海底三十多年日日陪伴我，救我的人，是你啊！我怎么舍得为了别人恨你，让你伤心呢？”
不知是我太过激动还是用力过猛，有那么一个瞬间，我觉得我触碰到了他的手背。
他猛然看向自己的右手，迟疑地轻微颤抖着将手缓缓抬起了一点，像是在回味那一刻若有似无的触感。
“你能感受到我？对不对？”我愣愣看着他的动作，胸口并不存在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我刚才真的碰到他了！
相柳像是关节生锈了一般，一点一点地将头抬起来，眼神起先是迷茫，后来却充斥着不可置信地将目光稳稳落在了我所在的位置，仿佛跨越了三十多年的时光——与我遥遥相望。
我瞪大了眼，直直望向他。
他的脸上仿佛没有什么表情，眼睛却亮的吓人，只是一个眼神对视的刹那，我感觉仿佛过去了一生的时光。
短暂的凝视后，他的眉头微微向上舒展了一点，像是有一万句话要对我说，却什么也没来得及说。
一股强大的力量不容分说地将我推进了身体里，我维持了几十年的魂体瞬间消失，我愤恨地在心中大骂：“我还没能和他说一句话！”
很快，我便连咒骂贼老天的力气也没有了。
无数的记忆碎片向我袭来，它们就像一面摔得稀碎的磁力拼图，如今每一块碎片都像是突然找到了自己的归宿，疯狂向我这个强力吸铁石蜂拥而来。
我如同一颗毫无防护的星球，历经了一场异常激烈的陨石雨，被砸出无数坑坑洼洼的环形山。三百多年的经历和记忆，仿若彗星一般拖着名为情绪的慧尾，狠狠撞击在我好不容易稳定了几十年的心灵岛屿上。
不亚于历经一场战争。
好在最痛苦的那些碎片我已经消化过一遍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和自我开解，以及来自颜女士的丰富精神支撑，让我在这个名为的大荒的世界中没有像上辈子那样随波逐流，找不到自己的锚点。
原来，那时的我，心智尚未成熟，还未夯实自己的心灵根基，便被摧毁了自我定位。接踵而来的苦难击打着一个还未成长的灵魂，让我质疑自己的存在和价值。就像是溺水者一样，只要有人愿意对我伸手，我便抓救命稻草一般全身心地交托自己。
“完全丧失自我的献祭式情感寄托”，我的心理医生说的一点也不错，可不就是我前世这三百多年的写照吗？看来即便是到了大荒，也要相信科学啊。
后怕中带着极致的庆幸。我此生最宝贵的财富，竟是当年濒死后为自己的灵魂选中托生去颜女士的肚子。否则即便在这贝壳里躺几百年，我也还是那个找错了治愈方向还一头扎进去，最终可能毁掉自己的可怜小傻子。
不得不说，颜女士的教导言犹在耳，让我挺过了这三百多年的苦难，终于在一片狼藉的荒漠中，抽出了一只坚韧的绿芽。
最终，我选择睁开了双眼。用真实的视野，用这双紧闭了三十多年的眼睛，像是新生儿一样，看向这个世界。
“重新认识一下吧，大荒世界。”我中二病回光返照般地，用自己的身体说出了第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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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迎大王姬回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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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最后一更，明天开始上班了，更新不稳定，尽量每天都更，谢谢大家支持。
另外想讨论一下：原著当中，洪江带领义军长期坚持的根本原因是什么？
【夭柳】我治好了王姬的精神内耗 第八章
第八章
当我的魂体凝实到能够轻微触碰一些充满灵气的物体——玱玹给的几块治病的玉石——时，我的心情本该是非常快乐的。
然而心底里更多的，却是犹豫和迷茫。
我真的要醒来吗？
醒来以后呢？
离开这个住了几十年的贝壳房子，这片熟悉到亲切的海域？
还有，离开……相柳……吗？
只是，如果不离开，我在这里的意义之于相柳，恐怕是个难以放下的负担。每月一次的自残，虽然他和我都已经习惯一般，但我却不能理所当然认为习惯了就不会痛了。
光是想一想他的处境，就知道每个月圆都元气大伤，对他而言有多么危险。
自我来到这个世界，...
第八章
当我的魂体凝实到能够轻微触碰一些充满灵气的物体——玱玹给的几块治病的玉石——时，我的心情本该是非常快乐的。
然而心底里更多的，却是犹豫和迷茫。
我真的要醒来吗？
醒来以后呢？
离开这个住了几十年的贝壳房子，这片熟悉到亲切的海域？
还有，离开……相柳……吗？
只是，如果不离开，我在这里的意义之于相柳，恐怕是个难以放下的负担。每月一次的自残，虽然他和我都已经习惯一般，但我却不能理所当然认为习惯了就不会痛了。
光是想一想他的处境，就知道每个月圆都元气大伤，对他而言有多么危险。
自我来到这个世界，至少在我的全部记忆没有恢复之前，这三十多年里，相柳就是我最亲近的人。且不说救命之恩，即便这几十年的相伴，也让我无法不为他打算。
躺在这里，我身无长物，无所建树，若有一天他真的遭遇不测，我也只能望洋兴叹，什么都不能做。
颜女士曾问过我，是想要一直呆在家里，还是想去学校学习，是想毕业后回家修养，还是和其他人一样出去工作。
“那是一个全新的陌生的世界，自然不比你熟悉的家里令你舒适，但那里也许有你想要的东西。你需要自己决定是否迈出这一步。”
我自然知道我就算选择一辈子在家颜女士也会欣然接受，只是我选了走出去。
她很担心，但也很开心。
“害怕吗？”她问我。
可能有一点吧，但我可以不怕。
这边我勉强做好了心理建设，却见相柳一脸沉重地走了进来。
大多数时候，他脸上是没有表情的，即便有些微小变化，寻常人恐怕也看不出来。
只是我和他相处这么多年，只稍稍一眼望过去，便察觉他的心情不太好。
也不知是何缘由，我总觉得他心情不好的原因，也许和我一样。
他在我身体旁边坐下，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那具躺了许多年的身体，如今已经没有什么死气，反而面色红润，唇色鲜艳，像是下一秒便能活泼地升个懒腰跳下床来。
“我是不是快好了？”我问他。
“今夜是月圆之夜，我带你出去玩会吧？”相柳像是我小时候假期最后一天，放着作业不补，准备偷偷出去放飞自我的同学一样，用怕家长听见的语调轻轻出了个主意。
“好啊，”我也配合地轻轻地回答，“不过月圆之夜不是要疗伤吗？”
这种提醒他还有作业没写的话，他自然是没有听见，开着贝壳就出发了。
我又一次看到了巨型海龟在水里游弋。
“你看，那只玳瑁，比你在清水镇睡的榻还大。”他特别活泼地说，“你若喜欢，日后可以用玳瑁做一张榻。”
原来那海龟的学名居然叫玳瑁？
我只知道玳瑁是一种有机宝石，一般镶嵌在眼镜框或者钢笔上，没想到竟然还能用来做床。
“我喜欢，你把那只玳瑁，放在贝壳里给我做张榻吧？”我发布了任务，可他却没接，好像在出神想别的事情。
不一会儿，外头游过来一只身上满是尖刺，长得像游戏里建模失败的怪兽一般的丑东西。
“那是鱼怪。”相柳回过神来，又开始给我介绍，“它的鱼丹，应该比你身上那枚鱼丹紫好。不过，你以后也用不着那玩意了。”
鱼丹，鱼丹紫……这个世界的专有名词对我一个失去了记忆和常识的人来说，真的很不友好。我身上有这种怪兽的内丹吗？到底“那玩意”是怎么用的？为什么我以后用不上了？
这些年，我已经学会把不明白的问题记在心里，等以后有机会就对照研究看看。
远处传来缥缈空灵的歌声，顿时吸引了我注意，我将丑陋鱼怪的问题抛诸脑后，跑到声音传来的方向仔细听。
“这是什么声音，真好听，我们靠近一点去听吧？”我兴奋地问。
相柳有一瞬间的怔松，他轻轻道：“鲛人又到发|情期了，那是他们求偶的歌声。”
既然如此，那还是不要去打扰人家谈恋爱了。
“据说鲛人的歌声，是世间最美的歌声。人族和神族都听不到。”他看向躺着的我，“也许你苏醒后，能听到。”
我的脑子里又冒出了一个问号。
这歌声我听得一清二楚，难道说，我既不是神族，也不是人族？那我是什么？
记忆中，我好像是个神族吧？相柳这是在暗示什么呢？我脑海中好像有一丝亮光，但一时间竟然没有抓住。
相柳打断我的思绪，他叹了口气，道：“可惜，听不到鲛人定情后的合唱。”
“为什么？”我问。
“子时，”他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来说这句话，“必须要回去疗伤。”
“没关系，下次还有机会。”我有些懵懂的预感，像是安慰他又像是安慰自己，“等下次，你再带我出来玩吧？”
子时前，我们回到了海底。
疗伤时我有些无聊，就玩起了我最喜欢的一个游戏——在贝壳的中央打转，看自己魂体幻化的白色长衫在空中转圈飘散，曾经我只能完全飘在空中，连中心都不能稳定控制，如今已经能模仿人类的双腿在地面转圈了。
“你今天怎么变得特别爱说话？”我一边转圈一边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又要打仗了吗？”
他坐在那里好似发呆。
我的衣摆略过他的脚面，抬头发现他的眼神仿佛在我身上聚焦，巨大的惊喜冲击着我。
“你是不是能看见我了？”我想起今天自己已经能触碰灵性物品的事情，期待地问他。
相柳分明是感觉到了什么，他的眼神停在空中，我上前两步想要让他看的更清楚一点，可惜他却低下了头，看向躺着的我。
看来还是没看到。实在是失望。
“小夭，你还记得涂山璟吗？”他问我。
涂山璟？这是哪位啊？
我绞尽脑汁在记忆里搜索，似乎有一点点印象，但具体就想不起来了。为什么会提到这个人？这三十多年里，好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这也是我以前的亲戚吗？和玱玹一样给我送什么东西了吗？
相柳忽然苦涩地笑了一下，笑的我心里很不舒服，他接着自己的话答：“当然记得，怎么可能忘了？”
不好意思，我是真的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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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路过留下一个♥(ˆ◡ˆԅ)小心心，小蓝手吧
问一下：看过原著的朋友们，洪江和小夭亲爹赤宸的关系具体如何？
【夭柳】我治好了王姬的精神内耗 第七章
第七章
或许是我的满面愁容太过深刻，躺在床榻上的身体也蹙起了眉头。
“怎么了？不高兴了？”
相柳仿佛随时都能发现我身上的每一点变化，他有些为难地想了一会儿，开口道：“我给你变个戏法吧？”
在对他的妖生大事和灰暗前程有了一定的明悟后，再看他对我的小心翼翼和用心讨好，便令我心中添上了一层酸楚。
自己还站在悬崖边上呢，却想要将别人护得一丝风也不透。这只几百年的蛇妖是不是没长脑袋？怎么看都是一股冲天的傻劲儿。
傻的冒冷气，傻的都下雪了！
“咦？真的下雪了？”我感到星星点点的凉意划过我的魂体，落在我的脚上。
抬头早已...
第七章
或许是我的满面愁容太过深刻，躺在床榻上的身体也蹙起了眉头。
“怎么了？不高兴了？”
相柳仿佛随时都能发现我身上的每一点变化，他有些为难地想了一会儿，开口道：“我给你变个戏法吧？”
在对他的妖生大事和灰暗前程有了一定的明悟后，再看他对我的小心翼翼和用心讨好，便令我心中添上了一层酸楚。
自己还站在悬崖边上呢，却想要将别人护得一丝风也不透。这只几百年的蛇妖是不是没长脑袋？怎么看都是一股冲天的傻劲儿。
傻的冒冷气，傻的都下雪了！
“咦？真的下雪了？”我感到星星点点的凉意划过我的魂体，落在我的脚上。
抬头早已不见了那巨大的涡流，晴朗的夜空中飘荡着细碎微光般的雪片，洋洋洒洒，像是将人心底的郁气都带走了。
这就是他说的，变戏法？
我脑子里乱哄哄的，一时想到居然有个男人为了我直接施法下雪，这也太会了，一时又觉得他为了给我治病都快把自己耗干了，还这么胡乱浪费法术，不会伤身吗？
相柳低头看我，躺着的我眉头仍未散开，他脸上的不知所措，就好像颜女士的追求者——一位中年绅士见她不开心却不知道该怎么道歉的模样。
我以为那是我见过年龄最大的纯爱战士了，齁得我差点没崩住，被颜女士掐了一把才没笑出声让他下不来台。
没想到今天有幸刷新这个记录，几百岁的相柳犯起傻来，竟然让我觉得可爱。
难道颜女士也觉得那位绅士很可爱？我由衷害怕产生更多联想，快速挥开脑海里的画面，专注于眼前美人犯傻的画面。
接收了我心情愉悦的信号，躺着的我终于松开了眉头。看相柳整个人舒展开的样子，仿佛我松开的不是自己的眉头，而是他揪紧的心一般。
他的心也许松开了，可我的心却被挠了一下。
下意识摸了摸我胸口的位置，嘲笑自己：“怎么？这毛病还会传染吗？”
春去秋来，冬离夏至。
做鬼的日子，就在这海底世界中平稳度过。
我学会了分辨海底的四季——原来海底竟也有季节之分，温暖的洋流带来珊瑚和海胆，海龟随着季节变换搭乘洋流而迁徙，巨大的海兽在水温下降的冬季去南方的水域觅食，海底凶猛的杀戮和争斗在春季交配的季节前频繁爆发。
相柳偶尔给我带来一些瓶瓶罐罐和灵气四溢的宝石。我问他那是什么。
“这是玱玹给你送来的灵药，不过对你没什么用，留在这里给你玩吧。”
对于药，我倒是很熟悉，现代生活了多少年，就吃了多少年的药，不过这些异世界的药看起来也很眼熟的样子，想来上辈子的我应该是对医药很有研究。
至于玱玹……
这个名字，我前几年就听相柳提到过，只是那会儿魂体虚弱，还在研究些诸如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之类的终极哲学问题，没能细想。
从零星的记忆片段和相柳的话语当中判断，这位玱玹是我的哥哥，大概是表哥。我之所以在海底躺了这么多年，也是在他身边时出了意外，所以他知道相柳在海底医治我。
由于我目前的记忆，总是与那些最痛苦的部分挂钩，所以我曾在一座美轮美奂却令人孤寂到害怕的山峰上一等就是七十多年的画面里，我念叨的最多的那个人，就是玱玹。还有一些受刑的画面，双手鲜血淋漓，双腿折断，这些闪回的记忆里也没少了他。
这位亲戚在我的痛苦回忆里着实有些出场次数过多，几乎赶得上仇人了。可听相柳的口吻，他却又是我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一时间我的逻辑链上漂浮着许多问号，却又碍于无法与相柳沟通，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唯一知道我的所在，还记得给我送礼的亲戚，虽然送的都是些用不上的药，也许是男同志心不够细，不过礼多人不怪的道理我还是懂的。便勉强将他在我这里的评价略微上调一个等级罢。
此外，还有一件事情令我有些在意。
有一日，到了治伤的满月，原本总是按时出现的相柳却迟到了。
当然，我并不是那种男朋友迟到一会儿就耍脾气的女人，只是这件事对于相柳来说过于反常，他来看我的时候脸色惨白，身上虽看不出什么血迹，但我却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是的，我的魂体已经恢复到能够使用嗅觉了。
相柳受了伤，而且伤得不轻。
谁伤了他？谁伤的了他？
颜女士遗传给我的优秀智商，在这一刻利用少之又少的讯息，分析转速发挥到了极致。
以他在海里横行霸道的能耐，就算到了陆地上，也该是个高防厚血，一般人不敢招惹的boss。能伤他的，自然不会是小猫两三只，想必是群攻或埋伏，规模不小。
也许只有真正的战争，才能让相柳这样的大妖身负重伤。
为了报他义父的恩情，将自己卷入一场注定失败的战争里。原本我觉得这件事也许离我还很遥远，他们神魔妖仙的世界，寿命漫长，一场战争断断续续几百年也是有的，但相柳不得不带伤帮我治病这件事，为我敲响了警钟。
他依旧像没事人一样坐在床前，为我疗伤。魂体的我几乎能看见他运功时滞涩的气流和牵扯到伤处时停顿的动作。即便在他看来，我不过是躺在那闭着眼看不见他的举动的一具身体罢了，却仍要强撑着，仿佛会被我发现他受伤一样。
虽然我真的发现了。
费尽心血疗伤完毕，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加虚弱，我也不知是该怨他还是该怨我自己，急的周身鬼气森森，身体也做出了不忿的表情：“少喂一顿血我也不会死，何必非要勉强自己？”
相柳见我又皱眉，拉起我的手号了个脉，竟然还笑得出来：“别生气，很快……用不了多久，你就能醒过来了，不枉我用了一……，还用心头血喂了你三十多年。你要再不醒过来，我可就要把你一辈子留在海底了。”
这种一辈子留在海底的发言，我听了半点不怵，海底的生活都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在现代我一共才活28年，要是这么算，我早已在海底呆了一辈子了。
令我真正在意的，是他没说清楚的那句话。
到底不枉他用了什么才救活我的？比三十多年心头血的代价还要大？
我隐约感到那是一个令人难以承受的答案，却又克制不住自己想要探寻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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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小心心和小蓝手~~~蹲蹲评论，蟹蟹
再有两章王姬就醒了，芜湖
大家有什么意难平的部分可以留言给我，我给大家治疗精神内耗
【夭柳】我治好了王姬的精神内耗 第六章
第六章
这几年相处下来，我知道相柳的话很少。
他似乎可以整天一句话都不说，也许是觉得没有人听他说，也许是不想说，也许是因为没人听所以不想说。
不过今天他的话格外多。
我们俩坐着贝壳游艇观光，他居然还兼职导游负责给我讲解。
原本我们一个自言自语，一个努力捧哏，聊得倒也融洽。只是忽然之间一个浪翻起，狂风呼啸而来，我看着海平面上卷起一个巨大的漩涡，大到能将一座小城吞没的程度，四周无数的海洋生物都在拼命挣扎，哪怕体型巨大的海兽也在爆发出绝望的嚎叫后被漩涡吞了下去！
我吓得一个激灵飘到相柳的身后，抱住贝壳床的床脚不敢撒手，只是这看起来很...
第六章
这几年相处下来，我知道相柳的话很少。
他似乎可以整天一句话都不说，也许是觉得没有人听他说，也许是不想说，也许是因为没人听所以不想说。
不过今天他的话格外多。
我们俩坐着贝壳游艇观光，他居然还兼职导游负责给我讲解。
原本我们一个自言自语，一个努力捧哏，聊得倒也融洽。只是忽然之间一个浪翻起，狂风呼啸而来，我看着海平面上卷起一个巨大的漩涡，大到能将一座小城吞没的程度，四周无数的海洋生物都在拼命挣扎，哪怕体型巨大的海兽也在爆发出绝望的嚎叫后被漩涡吞了下去！
我吓得一个激灵飘到相柳的身后，抱住贝壳床的床脚不敢撒手，只是这看起来很大的贝壳房子，在那巨大漩涡的面前，也不过是一叠小菜，该不会我没能活过来，相柳却要跟我一起变鬼了吧？
“那那那……台风……不是，漩涡啊！”作为现代人第一次遇见这种造物级别的自然灾难，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虽然我现在已经是一只鬼，但是谁知道这个世界的鬼会不会淹水啊？我可是寿终正寝的好鬼，不想变成湿漉漉的悲惨水鬼啊。
结果相柳一点紧张气氛都没有，还笑着用带团导游的语气轻快介绍道：“这是海上的大涡流。”他安慰似的拍拍我平躺着的胳膊，“我在这呢，不用怕。”
我抬眼向四周看去，发现虽然海上涡流声势滔天，这只贝壳游轮却如同行驶在一片割裂开的平静空间里，一点也没有受到周围的风浪影响。
“你们海洋世界，连大涡流都欺软怕硬啊？”我啧啧称奇，却也不敢站起身来，反而将贝壳床脚抱得更紧。涡流不敢欺负相柳，我却没有狐假虎威的底气，不过既然他一副保我万全的样子，我也没有那么害怕了。
颜女士说过，男人还是要找安全感强一点的。我深以为然。
不过，我眼前这只大妖是有多强，才能在海上这样称王称霸？上辈子的我真是智商堪忧，抱上一条这样粗壮的大腿，居然还会被人又抓又杀的那么惨。
一时间脑海中许多记忆碎片试图按照一个正确的时间线拼凑起来，但它们碎的太厉害，我努力了一会儿就不想努力了。
这场大涡流好像一个开关，平时沉默不语的相柳仿佛老太太吃席上桌——打开了话匣子。
“我从奴隶死斗场里逃出来时，满身都是伤，差点死在涡流中。”看着眼前丝毫奈他不何的巨大漩涡，相柳开始追忆往昔峥嵘岁月稠……
好吧，当时只是嘴贱，我没能预料到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这件事，对我而言有多么重要。
“是义父救了我。那时辰荣国还没有灭亡，义父在辰荣国，是和炎灷、赤宸齐名的大将军。”我在相柳眼中看到了钦佩，很难想象他这样一个眼高于顶的大妖，居然还会佩服别人。
“他为了救我这个逃跑的妖奴……却被我刺伤，可他却毫不介意，竟以德报怨，传授了我疗伤功法，还说要带我去找辰荣王医治。”他语气中带着些嘲弄，像是在嘲笑那个过去不识好歹的自己，“可我不相信他，又逃了。”
极致叛逆少年和温情耐心家长啊……我听入了神，慢慢凑到他跟前去，看他少见地流露出这么多普通人才会有的情绪。
“后来呢？”我见他半天不说话，催促道。
也不知是不是了解我肯定会追问，他缓了一阵又继续说下去，听起来就是另一个故事了，语气也不似方才沉重：“后来我逃到了极北之地，一躲就是一百多年。极北之地的雪，不但救了我的命，还让我心生感悟，从义父传我的疗伤功法中，自创了一套修炼功法。”
“哦，天才少年北极荒野求生自创神功。”我总结道，“这么厉害的事情，被你说起来轻描淡写，看来你真的得有好几百岁了吧？中二期确实已经过了。”
他自然不可能听见我的碎碎念，继续道：“外人觉得我总穿一身白衣，是有什么癖好，其实，不过是想要活下去的一个习惯而已。在冰天雪地的极北之地，白色，是最容易隐匿的颜色。”
“这个我知道，北极熊啊，海豹啊，都是白色的，你们妖怪进化的还挺科学的。”我捧场道，“所以你从极北之地离开之后，就去投奔义父了吗？”
说到这，他就停下了。不开口时，他就像他口中极北之地的雪山一样，又高又冷，终年不化，什么也不能教他动容。
得，锯嘴葫芦间歇性综合症又发作了。
“你不说，我也能猜。”看他不说话，为防止冷场，我只好自己接着说，“你的义父既然是一个已经灭国的大将军，想必国家亡了，要是还活着，日子肯定过的不怎么样吧？”
“你该不会，因为他落魄了，没人管他，就主动送上门去，想要报恩？”思路越说越顺，我看着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继续道，“一个亡国大将军的恩，是那么好报的？当初你既然逃了，想来他收你做义子，也是你去找他之后的事情了……”
“好一个义子……这样的名分定下，恩成了情，依你这种外冷内热的性子，不会就这样被绑上所谓反清复明的大船了吧？”
我看着相柳，心里像堵了块石头一样难受：“你看上去这么聪明，明知道是火坑还往里跳，知不知道心理学上这叫什么啊？童年爱的获取缺失，一生都要迷失在情感代偿里，要是遇到良人还则罢了，遇上你义父这样自己债多了不愁的，你有几条命够往里搭呢？”
这一刻，我有点理解颜女士为何总是在谈到情感问题时，老爱看着我叹气了。
当年我要是没能好好看心理医生，带着没格式化的童年创伤，再遇到一个不经意对我有些恩惠的人，哪怕知道这人是个火坑，我也只会和相柳一样往里跳吧？
感谢现代心理医学，感谢颜女士给了我一个充满爱意的童年。
只是，谁又能给相柳一个优秀的心理医生，一个充满爱意的童年呢？
即便从现在开始治疗，他又有几分可能，逃离一个注定灭亡的深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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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一个小心心小蓝手，蹲蹲~~
顺便求助看过原著的小伙伴：听说表哥最后公布了小夭的身份，为啥啊？
【夭柳】我治好了王姬的精神内耗 第五章
第五章
颜女士曾问我，是否觉得自己注定短暂的寿命是一种不幸？
我反问她，如果我觉得这是一种不幸，那她是否会因生了我，带给我这种不幸而感到自责痛苦？
她还给我一个大白眼：“小没良心的，是你自己要钻进我的肚子里，生下你我也没少受罪，但生你养你是我选择的道路，至于你能有十几年的寿命还是几十年的寿命，我说了不算，你要用这几十年是高兴还是痛苦，那更是你选择的道路，我俗人一个，吃饱了撑的要为自己无法负责的事情自责痛苦。”
不愧是颜女士，果然什么煽情桥段在她身上都丧失了效用，只能变得熠熠生辉，毫无畏惧。
我真幸运，她把最好的品质遗留给了我。
...
第五章
颜女士曾问我，是否觉得自己注定短暂的寿命是一种不幸？
我反问她，如果我觉得这是一种不幸，那她是否会因生了我，带给我这种不幸而感到自责痛苦？
她还给我一个大白眼：“小没良心的，是你自己要钻进我的肚子里，生下你我也没少受罪，但生你养你是我选择的道路，至于你能有十几年的寿命还是几十年的寿命，我说了不算，你要用这几十年是高兴还是痛苦，那更是你选择的道路，我俗人一个，吃饱了撑的要为自己无法负责的事情自责痛苦。”
不愧是颜女士，果然什么煽情桥段在她身上都丧失了效用，只能变得熠熠生辉，毫无畏惧。
我真幸运，她把最好的品质遗留给了我。
早就说过，我原本只有一个弱点那就是心脏不太好，如今死亡让我无所畏惧。
所以当上了鬼的我一点点拾取着大约是我上一世支离破碎的记忆，它们像一个一个黑漆漆的漩涡，各个争先恐后想要将我拉进深渊，即便他们只是碎片，杀伤力并不完整，却也让我体会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我”。
那是一个暗无天日的牢房，五脏六腑灼烧的痛苦，无尽的虐待和囚禁。
那是漫长的等待，无聊到恐怖的美景，几十年无法到来的希望。
那是寂静的山谷，面对外界的恐惧，遗忘了自己的名字、容貌，甚至连语言和思考的能力都要消散的恐惧。
那是一场只有血色和白色混杂的杀戮，有野兽滴着恶臭涎液的利齿，有一道道穿体而过的利器，有从身体中流不尽的血液，和扑面而来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屈辱。
难怪我娘胎里就PTSD到要看几十年的心理医生，原来是前世的后遗症出厂设置都没能格式化。
即便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的故事，而且还是些断断续续前因后果不连贯的故事，我也难以克制地不停流泪。
心理医生告诉我，人的悲伤只要能够宣泄，就有治愈的机会。而这世界的那个我，似乎失去了为自己的哭泣的能力。
感谢现代心理医学，帮我重拾眼泪。
作为一只鬼，想哭那真是条件得天独厚，不扰民，不伤身，甚至眼泪都能不断构建，迅速消散回归我的魂体。
我抱着自己的尸体仿佛号丧一样地哭了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化身哭泣的桃金娘，打定主意把这具身体憋回去的眼泪一次性都流个干净。
相柳没来的时候，我在哭，他来了，我也在哭，他带着贝壳去海面，我还在哭。
哪怕相柳在一边给我喂心头血疗伤，我也能挤在他和我的身体中间嚎啕：“什么地狱难度的人生啊呜呜呜，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到我头上啊呜呜呜，太惨了太惨了真是闻者流泪听者伤心啊呜呜呜呜……”
扭头看见相柳一连惨白的脸色我又绷不住了，扑到他身上继续哭：“你也好难啊呜呜呜，人都死透了你到底花了多少年救我啊呜呜呜，要是活不过来你也太苦了吧呜呜呜呜……”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外放情绪影响到了这具身体，相柳忽然怔住了，忽然从我嚎哭的脸上直接穿了过去，吓得我一个激灵，哭声顿止，还变成了一连串难以压制的打嗝。
“嗝，你突然靠这么近，嗝，做什么？嗝，吓我一跳。”我感觉还没哭过瘾，正打算继续酝酿情绪嚎，不料他忽然伸手好像要去碰我的脸颊。
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躺在那里的身体竟然缓缓从眼角滑落了一滴泪。
看见尸体流泪我也很震惊，想必相柳的震惊比我还要剧烈。他的手停在那滴泪上足足好几秒，也没能落下去，直到后续的泪珠溢出来，抱着这一颗一同滚落。
它们在半空中停了下来，凝成了一颗珍珠，缓缓落到了相柳的手掌之中。
我目瞪口呆，一点也哭不出来了。
相柳似乎等了一会儿，看我没能再酝酿出下一颗眼泪，便将手中这颗珠子珍而重之地收了起来。
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只能不好意思地吐槽道：“玩还是你们妖会玩，我们做鬼的是差了点。”
他仿佛突然开了窍，声音柔得想要溢出水来：“你这么怕寂寞，是不是在海底呆的难受了？我带你去海上看月亮吧？”
哭了这么久，我仿佛从心到身都轻松了许多，听到能出去放风，不由开心起来。
虽然不是满月，但昨夜才度过了“治疗期”，今天的月亮也已经近乎正圆。
也许这个世界的月亮距离地球特别近，看起来铺满了小半边的天空。海上虽是夜间，但天气极好，凉爽的夜风在无云的天空中吹拂，大海似一张巨大的镜面，将月亮的清晰投影在不远处，仿佛大自然的瑰丽触手可得。
“每次满月时，我要为你疗伤，不能带你到海上来。”相柳用那种自带低音环绕的海妖语调柔声细语道。
“我知道啊，我早就分析出来了。”我自得地靠在贝壳的边沿，惬意地吹着风回道。
他可能是见到躺在那里的我面色好转，便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
“好在今夜的月色很美。”
我顿时扭头望向他，他没看月色，看的是床榻上闭着眼的我。
近似满月的月光公平地洒在我们每一个的身上，相柳银色的发丝顺着他冷峻的眉骨垂至清亮的眼眸，海风带起的一丝柔情，仿佛弱化了他身上的清冷，让他坠入凡间。
他必定是没有读过夏目漱石的，但就这么正好，我读过。
“是啊，今晚的月色真美。”我状似寻常语调，没有看月色，只是看他。
他重新将视线望向天空：“喜欢吗？你若是喜欢，每次满月的时候，我都带你来海上看圆月。”
好像很久没有听他说这么多话了，我静静听着。
“那时候的圆月，有点像你的狌狌镜。”他带着微笑仿佛在回忆什么有趣的事情，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蹙了蹙眉，“你记忆在狌狌镜里的事……等你醒来后，狌狌镜里的记忆必须消除。”
即便是灵魂力量的增长，让我想起来的事情也依然有限。我大约知道些关于自己的身世、成长过程中最痛苦的经历，绝望时想要自裁的念头，诸如此类。都是以痛苦的程度来排序记忆的深刻。
关于相柳的记忆，并没有出现多少。他所说的猩猩镜是什么，我只有些模糊的概念，里面到底是什么？
也许有上辈子的我为数不多的快乐？我愉快地猜想，嘴上敷衍：“你放心，这么重要的东西，我要是醒来肯定好好研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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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柳】我治好了王姬的精神内耗 第四章
第四章
很显然，这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尊重逝者遗嘱。
法外之地，法外狂徒啊……
总算捱到他收了自虐的神通，他仿佛累极了，缓缓俯身，疲惫的眸凝视着我那身体中有些发青的面色。
他靠的太近了，近到只有一个吻的距离。哪怕此刻的我魂魄离体，也不由脸上发烫，若是他能看到我，一定会发现我正在闪烁着粉红色的魂光。
吃着自己的瓜，想要给自己按头的诡异心情，在他后续的动作中平复了：他只是缓缓吸了一口气，带着青黑的毒气就从我的身体里钻出，回到了他的体内。
有些不受控地微微咳了一声，他重新直起身，用一种难掩复杂却保持平稳的语调说：“小夭，希望你醒...
第四章
很显然，这人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尊重逝者遗嘱。
法外之地，法外狂徒啊……
总算捱到他收了自虐的神通，他仿佛累极了，缓缓俯身，疲惫的眸凝视着我那身体中有些发青的面色。
他靠的太近了，近到只有一个吻的距离。哪怕此刻的我魂魄离体，也不由脸上发烫，若是他能看到我，一定会发现我正在闪烁着粉红色的魂光。
吃着自己的瓜，想要给自己按头的诡异心情，在他后续的动作中平复了：他只是缓缓吸了一口气，带着青黑的毒气就从我的身体里钻出，回到了他的体内。
有些不受控地微微咳了一声，他重新直起身，用一种难掩复杂却保持平稳的语调说：“小夭，希望你醒来以后，不要恨我。”
恨他？恨他拼了命来救我吗？为什么？
因为我在这世界的性格就是不识好歹吗？
不知他是真担心我恨他，还只是在讽刺我。我倾向后者。
这真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男人。
又一次送走了舍己为人而再次变得有些虚弱的疯狂医生，我因怕他身亡而急出一层冷雾的魂体渐渐凝实，看上去透明度下降了好几个百分点，充盈的力量带着熟悉的冷意缓缓在鬼身上流淌。
这是来自于他的力量。
也许再过一段时间，我真的会因为不断吸食他的心头血而重新回到身体中苏醒过来。可是我并不是他真正想救的那个人，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为了救我做到这种地步，我又怎么可能付的出这昂贵馈赠的代价？
这一刻，我是真的想知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样复杂的过去，又在疯狂追寻着怎么样一个未来？
在这海底，他这样熟练地切开心脏，到底多少次了呢？他难道不会痛苦？不会绝望？不会想要放弃吗？
或者，只要我从这具身体真正醒来，他这自残的困境就可以停止了吧？
出于莫名的原因，我除了刚来那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触碰过这具身体。此时，我下意识靠近她，缓缓飘荡到她的上空，将魂体的额头轻轻触碰到身体的前额。
“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他这样都不肯放你离开呢？”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好像我对那个男人奇怪的熟悉感，来的毫无征兆，又好像从始至终就蕴藏在我的潜意识中。
仿佛信号接触不良，脑海里突然多出了一些画面，一些情绪，一些凑不成逻辑的回忆，令我直接昏了过去。
猛然间，我从昏迷中挣脱，发现周身魂体随着意识的紊乱而沸腾，但我的心却沉了下去，好像刚刚只是做了一场梦，梦里什么都没有。
我呆坐着，再也提不起兴致去贝壳的窗户边闲逛，只想抓住我脑子里灵光一闪的某个词语。
人家穿越，要么带着穿过来这身体的记忆，要么知道历史走向人物未来，要么彻底失忆从头再来。我倒好，以为是失忆，结果又有一点记忆的样子，但是模糊到等于没有，绕得鬼都头晕。
就这样忘了数日子，也许十几天过去，也许几十天过去，当那满身冰霜气息的男人再度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终于眼前闪过一道亮光，奋力抓住了脑子里的个词。
那是一个名字，仅仅是绕在我的舌尖上，就渗出铁锈般的血腥涩口又眷恋不舍的滋味。
“相柳。”
我的魂体竟分泌出了一滴泪，挂在眼角还未滴落，就随同半透明的光影蒸发了。
原来，这就是他的名字。
我能抓到的，也只有一个名字。
奇怪的是，根据我刚入鬼界不久对灵魂探索的浅薄知识，也能准确判断出这个名字并非来源于我与那具异世界身体相碰的信息传输，而是源于我本身的认知。
就好像，我熟识他多年，知晓他的性格，了解他的喜好，懂得他的过去，熟悉他的表情和肢体语言。我好像天生晓得如何与他相处，就像了解我自己那样，就像我在28年前就已经认识他许多年那样。
难道这里是我的前世吗？
到底那一个才是我呢？
我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想了很久。
真的很久，因为我在思考的过程中，仿佛看见他到来又离开了许多次，一切就像按下了快进键。每一次他来的时候，我就观察他，他走时，我又陷入思考。
对于一只鬼来说，仿佛这种一动不动的思考，才是正常的状态，像是一种修炼法门，开启了之后不运行一百几十个周天不能停止的那种，令我沉浸其中。
时间一长，我虽没能在关键课题上取得突破性进展，但却获得了大量科学观察数据。
比如，他有时天天都来看我，有时又会间隔许多天，但最多不会超过一个月。据我观察，是因为他的治疗计划，是每月一次。而且，根据我对海底光线天数变化的计算，以及上次他带我到海面上“放风透气”时月亮的形状，判断这个治疗时间基本确定是每个月的满月。
再比如，通过他走路和游泳时候摆动身体的轻微幅度、治疗我受伤后变幻的典型竖瞳，以及不受控制浮现出的银白鳞片等，我判断他的本体可能是一只水生妖类，脊索动物，爬行纲，大概率可能是蛇。能化形的蛇，白色的。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我的鬼脑子里循环播放了很久的《千年等一回》，如果相柳知道我在想什么，恐怕会后悔复活我吧？
可惜，他不知道。“治疗”仍在持续。
看到他如此费心，我也不免努力“修炼”，想要早一日帮他从这自苦的桎梏中解脱。
也许过去了三年，也许五年，七年？
我发现我的灵魂正在渐渐强大起来，原本只是枯燥的“思考”着这个世界里某个我不知道的答案，却慢慢能够开始更多的想起从前。
想起我虽然体弱却快乐的童年，有趣又叛逆的学生时代，活力而丰盈的大学生活，毕业后帮家中打理生意，初期受了些挫折却逐渐游刃有余的工作精力，还有最后心脏无力支撑在医院等死的日子。后来竟然连颜女士和我说过的每一句话、我的每一个已经忘却的朋友、我看过的书籍和电影都能一一记起。
的确，还有越来越多的、不属于这28年人生的记忆碎片也被我捡了起来。
它们的年代久远，看上去蒙着厚厚的灰尘，却充斥着绝望和晦涩的底色。我的心告诉我，别捡起来，别想起来，它们只会让你感到痛苦，撕碎你的灵魂，磨灭你的意志，让你失去获得快乐的能力，好好生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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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柳 我治好了王姬的精神内耗
第一章
我叫小夭，死于28岁的一个爽朗秋日。
心跳检测仪发出代表死亡的长音的时候，我的听觉还没完全消失。
“嘟——”其实这台机器的声音还挺清脆，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难听。
视网膜渐渐失去焦距，但我仍然能看到颜女士优雅而带着浅浅微笑的脸，感谢她努力克制着没哭。
之前我和她说，实在不想在这一天还要因为她的悲伤而忧心，她娇嗔地白了我一眼，说我这讨债鬼走了，最后一眼也只能是她迷人的美颜。
真好看。虽然还想再看看，不过我还是闭上了眼，免得最后几秒弥留来不及控制眼皮，弄成个死不瞑目的样子，吓到颜女士就不好了。
我的意识很快抽离，脑海............
第一章
我叫小夭，死于28岁的一个爽朗秋日。
心跳检测仪发出代表死亡的长音的时候，我的听觉还没完全消失。
“嘟——”其实这台机器的声音还挺清脆，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难听。
视网膜渐渐失去焦距，但我仍然能看到颜女士优雅而带着浅浅微笑的脸，感谢她努力克制着没哭。
之前我和她说，实在不想在这一天还要因为她的悲伤而忧心，她娇嗔地白了我一眼，说我这讨债鬼走了，最后一眼也只能是她迷人的美颜。
真好看。虽然还想再看看，不过我还是闭上了眼，免得最后几秒弥留来不及控制眼皮，弄成个死不瞑目的样子，吓到颜女士就不好了。
我的意识很快抽离，脑海里没什么回马灯。据说回马灯是一生忘却或没忘却的遗憾，那我这辈子过的，除了这个英年早逝的毛病之外，可以说是圆满的没有什么好遗憾了。
死后的世界真奇怪，一些光怪陆离的色彩斑块在眼前像烟花一样炸开，起初我还感到新鲜，但闪了一天一夜还不关机，实在刺眼烦人，可惜我没了眼皮，做不到眼不见为净，只得默念“搞快点我赶着投胎”一边等待。
终于，头晕眼花的我穿过层层叠叠的光斑，来到了一个幽暗的环境当中。
太好了！我心中喟叹，阎王殿也好，地狱也罢，总算是到地方了。
我不由精神一震，竟然坐了起来！
等等……坐起来？
低头一看，只见身上一件半透明象牙白的衣服，宽袍大袖，不知是什么材质，也说不清什么形制，总之不是我的病号服。
阎王殿还发新鬼专用服装吗？
我举起半透明的状态的手端详，这就是传说中的灵魂体？
想到这里，我转头在周围想要找找牛头马面，又或者其他和我同来的鬼，问问投胎是个什么工作流程，奈何桥上要不要买票，阳间快递怎么领。我死前自己给自己烧了不少好东西，也不知道到了没有？
结果，一转头差点没给自己再吓活过来：一个人正躺在我左手边，我那透明的半边大腿还坐在人家肚子里！
“抱歉抱歉！”我赶紧站起来，也不知该抱拳还是作揖。
那人并没有动静，我好奇打量了几眼，又差点魂飞魄散。
已经死去的我，看见自己的身体躺在那里！
这具身体穿着和我身上一模一样新鬼制服（我猜），有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一头长发只简单挽起一半，剩余都铺陈在一张珍珠光泽的大床上，据我生病的经验来看，真是个久病卧床的美人。
我伸手去摸她的手和脸，结果从她身体里穿了过去，很显然，她是实体，我是灵魂。
仔细想来……原来从这个角度看我的脸是这样的？原来我闭着眼也很美嘛……
百分之两百继承了颜女士的自恋和容貌，我狠狠360度欣赏了一波自己古风造型的美貌，完全不在乎自己身处什么样诡异的场景。
显然，死亡让我无所畏惧，原本我只有心脏不好这一个弱点，如今死透了，真是天下无敌。就算待会儿阎王出场说这是我前世异父异母的姐妹要让我们相认，我也会v他50听听他的复仇故事。
可惜左等右等，阎王并没有出场，我无聊地从自己的身体上移开视线，打量起这个十分奇怪的鬼界。
没错，这里的环境很离谱。阎王殿可以金碧辉煌，可以幽暗恐怖，可以怪石嶙峋，可以火焰熊熊，但是不可以波光粼粼啊！
我就着并不明亮的光线，走到这个房间扇形的窗口处——应该是窗口吧？开动130IQ的小脑瓜子仔细分析眼前场景，看到窗外飞过去——一只海马？
揉了揉眼睛，再看，一座小房子一样大的海龟跟着海马蹿过去了！
海龟速度这么快的吗？地上的海带都被带飘起来，卷到旁边的珊瑚丛里，被一群花里胡哨的小鱼撕扯起来，一会儿功夫就渣也不剩。
抬起头，那似乎穿过了无数层叠海水的阳光，折射到极致的波长，晃晃悠悠地好似氛围灯一样洒在我的身上。
不是，阎王爷，这是征用了龙宫办差吗？
还是龙王他老人家缺官差，要从新鬼里挑两个得用的？可是我死在内陆的医院啊，又不是水鬼，被招来这里，龙宫这算是长臂管辖吗？
我的鬼脑袋里满是问号，想要往外走走，却发现有一堵无形的墙面挡在我的面前。
fine，遇到问题我向来很有科学探索精神。沿着这堵无形的墙壁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走了一圈，发现我能够活动的范围是一个椭圆，最大半径大约是10米，初始定位就是躺在那里的我的古装身体。
此外我还探查了一下这个房间的整体轮廓，结论是：这里应该不是龙宫，而是一个巨大的——贝壳。
是的，这波浪形凹凸面、不规则扇形半开式45度倾斜天花板，和地板无缝链接的整体家装风格，以及这砗磲颜色砗磲质感砗磲形状的大屋子——这玩意就是个几十平米大的砗磲贝壳啊！
很显然，根据我浅薄的对于各国鬼界的知识积累，并不能找出一个能够解释我当前状态的假说。现在的状况是，我死是死了，但是好像又没彻底死，而且看样子即便没死也不可能复活回去吓颜女士了——现代海底可没有这么大的砗磲。
仿佛是思考耗费了太多精力，我的魂体淡了一点，我感到一阵虚弱，正想着是不是真要魂飞魄散的时候，外头传来了一点动静。
贝壳外的海水分开，缓缓走进来一个人——他身长轻盈，行动间仿佛游弋，白衣盛雪，白发如瀑，面色浅的仿若透明，唯有一双眼似寒潭，随时摄人心魄，夺人性命，却在望过来那一刹那春雪齐化，波光流转，潋滟无声。
很难形容我那一刻的感受，好像被一只手狠狠捏住了心脏，敏锐的生存本能让我像遇到天敌一般战栗不已，大脑中有一个红色警报器疯狂叫嚣着“危险！危险！快逃！快逃！”
但身体丝毫不愿移动退后，心里生出一股令我莫名其妙的亲切和信任，仿佛面对的是颜女士那样令我熟稔亲近的气息，甚至，我在这气息中感受到了同类血脉共融的味道——作为普通人我如何开发出这样的特异功能不得而知。
他似乎扫了我一眼，又像是没有，冷峻的像是一座雪山。
作为一只不怕死的胆大包天的鬼，我屏住已经不存在的呼吸，瞳仁微扩，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想说什么。
可能如果颜女士在的话，我会说：妈妈，我恋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