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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茸——

“暖冬…”

你就宠他吧!!

(上一篇是合集上一个,此时时间线是三年后,清笙受伤之前的记忆都模糊了)

(白芷:布什戈门?(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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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篇是合集上一个,此时时间线是三年后,清笙受伤之前的记忆都模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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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
tag防误食 没画完但爱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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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哥
套的模板,画之 画质狠狠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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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士卷毛羊

在手书《问神》中画了钟离云堇和重云的服设!

借此分享一下设计想法~

钟离主要是游戏原皮和pv神装的原有概念上,为了表现上位者的威严,和作为龙的特征添加了广袍宽袖,以及拖曳披风,龙尾以及龙角,尖耳,眼下龙鳞的设计,由于披风是已经是拖曳设计,为了整体的画面的协调,放弃了常见汉服的宽松下摆,最终依旧选择了长袍造型。

云堇则是在戏服的基础上将云肩设计为蝴蝶造型,增加色彩缤纷的鸟羽袖子和戏服尾摆,袖尾则是为了表现植物根部的特征,做的造型,使整体设计用以表现出春神句芒的特征。

重云的则是在表达完白虎的基本特征——虎耳和虎尾外,尝试为他增加干练的少年不羁武将气息,最终选择了长马尾和不对称的袖子设计。...

在手书《问神》中画了钟离云堇和重云的服设!

借此分享一下设计想法~

钟离主要是游戏原皮和pv神装的原有概念上,为了表现上位者的威严,和作为龙的特征添加了广袍宽袖,以及拖曳披风,龙尾以及龙角,尖耳,眼下龙鳞的设计,由于披风是已经是拖曳设计,为了整体的画面的协调,放弃了常见汉服的宽松下摆,最终依旧选择了长袍造型。

云堇则是在戏服的基础上将云肩设计为蝴蝶造型,增加色彩缤纷的鸟羽袖子和戏服尾摆,袖尾则是为了表现植物根部的特征,做的造型,使整体设计用以表现出春神句芒的特征。

重云的则是在表达完白虎的基本特征——虎耳和虎尾外,尝试为他增加干练的少年不羁武将气息,最终选择了长马尾和不对称的袖子设计。当然,为了增加少年的可爱感也试图在各种地方增加了绒球绒毛的设计~嘿嘿,姑且当作我的一些私心啦。

帅哥
有段时间没动笔,画一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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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来杯橙汁吗

【恒刃/R】大人全部都要

恒刃铁3p,很坏的丹恒区别对待,双龙,流血是肯定的,还有点刃铁亲亲和磨/批

神秘数字:2571554

  

  

         星穹列车的列车长很尽责,列车内的温度一年四季恒定不变,加之丹恒体质特殊,无论环境如何变化,始终不觉冷暖。

  但此刻,他竟感觉周身燥热不止,心绪难安,难言的热意在血液中横冲直撞,急切寻找一个出口,恍惚间,一股温凉覆上身来,浅浅安抚他的难耐,但这还不够。

  不知何时长出的青色长尾强擒住身边的活物,丹恒翻身将其困在床榻之间,双手肆意游走,衣裳翻飞间,他将这一丝凉意彻.........

恒刃铁3p,很坏的丹恒区别对待,双龙,流血是肯定的,还有点刃铁亲亲和磨/批

神秘数字:2571554

  

  

         星穹列车的列车长很尽责,列车内的温度一年四季恒定不变,加之丹恒体质特殊,无论环境如何变化,始终不觉冷暖。

  但此刻,他竟感觉周身燥热不止,心绪难安,难言的热意在血液中横冲直撞,急切寻找一个出口,恍惚间,一股温凉覆上身来,浅浅安抚他的难耐,但这还不够。

  不知何时长出的青色长尾强擒住身边的活物,丹恒翻身将其困在床榻之间,双手肆意游走,衣裳翻飞间,他将这一丝凉意彻底囚在怀抱中。身下的人没有丝毫抵抗,温顺地接受一切暴行,缕缕灰白的长发被他抿在嘴中,却掩不住喘息与泣音。

  丹恒轻眨眼睛,他的视线不甚清晰,无论如何也看不清身下之人的脸,只依稀看见黑白的发丝在男人光裸的后背上缠绕,随动作打结,将他们两个人紧紧连接在一起。

  奇怪,丹恒一只手笼住相连的发丝,感受着掌下细腻的颤抖着的肌肤,他心想,我的头发何时如此长了。

  下一刻,服务器机组齿轮咬合的细响在耳边环绕,丹恒睁开眼,眼前是资料室熟悉的天花板。

  

  

杏鲍菇姓啥

【维海】爱意感知

*私设卡维还清债务 搬出艾尔海森家

*cp维海


Summary:在春季的某一个夜晚,卡维敲开了四年未见的,曾经室友的家门。

  

一、

  艾尔海森失明了。

  卡维是在周五的酒局应酬上听到这个消息的。

  彼时他刚完工一场建筑的设计,委托人看完设计稿啧啧称奇,恭维道不愧是教令院妙论派的代表,须弥建筑的未来之星,大力地拍着他的肩膀,将他请到了周五的酒馆的酒桌上。

  本来这种应酬酒局从前的卡维不屑于参加的,可在这个行业越干越妥协,连当初桀骜的思想都被磨平了大半,那双曾经用来绘制理想的手此刻正稳稳端着酒杯,同各式各样的面庞一二三推杯换盏。

  气氛行至酣时,不知是...

*私设卡维还清债务 搬出艾尔海森家

*cp维海


Summary:在春季的某一个夜晚,卡维敲开了四年未见的,曾经室友的家门。

  

一、

  艾尔海森失明了。

  卡维是在周五的酒局应酬上听到这个消息的。

  彼时他刚完工一场建筑的设计,委托人看完设计稿啧啧称奇,恭维道不愧是教令院妙论派的代表,须弥建筑的未来之星,大力地拍着他的肩膀,将他请到了周五的酒馆的酒桌上。

  本来这种应酬酒局从前的卡维不屑于参加的,可在这个行业越干越妥协,连当初桀骜的思想都被磨平了大半,那双曾经用来绘制理想的手此刻正稳稳端着酒杯,同各式各样的面庞一二三推杯换盏。

  气氛行至酣时,不知是谁突然提了一嘴教令院书记官失明了,满桌子的话语就陡然热烈了起来,或同情或庆幸或无感,其中幸灾乐祸占多数,喝了些酒的卡维比平时慢了半拍,书记官这个职位在脑子里转悠半天,才同那个记忆中的银灰色头发男人对上号。

  “书记官失明了?”

  有人问道。

  “可不是嘛,听说是因为劳累过度?”

  “放屁!我看他天天下班最快,还拿着比我们高不知道几倍的工资,他要因为劳累过度失明,我估计要因为劳累过度躺棺材板咯!”

  “艾尔海森好像还哑了呢,也不知道大书记官会不会换人,要不要让我来当当啊?”

  “就你这家伙也配?”

  建筑工们爆发出一阵哄笑,卡维知道他们尚无恶意,但听到这些话心里却像是被针扎了似的,细细密密着疼,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艾尔海森这个名字了。

  “那他岂不是,生活得很艰难?”

  卡维听见自己说。

  满桌视线突然集中在自己身上,饶是工作后练就超厚脸皮的卡维此时都有点绷不住,正准备说些什么转移话题时,他们像是懂了什么一样地大笑起来,勾肩搭背道:“卡维兄,看来那些说的都是真的,你们真是水火不容啊!”

  什么?卡维后知后觉反应出来,他们以为自己在讽刺呢!

  

  心头不知为何扬起一阵绵柔的火,烧得他胸膛热热的,也有可能是酒精使然,但他面色不变,只是高高举起酒杯,满脸笑容,耳环在温暖的灯光下流光四溢。

  “来,不多说了,干了这杯,祝咱们合作顺利!”

  

  卡维确实已经很久没听说过艾尔海森了。

  四年前,他还清了所有的债务,顺带还有余资给房租费,钱到账后,他迫不及待收拾行李,前一天晚上将钱放在艾尔海森书桌上,第二天一早就提着行李箱离开了。

  他的物品很少,收拾时才发现,独属于他的私人物品只有零星几件,更多的反而是他和艾尔海森一块买的东西,花瓶、台灯什么的,颇有存在感地占据着整个房间。

  “你可以带走。”那天晚上艾尔海森靠在门框上看他胡乱塞行李,大发慈悲道。

  “不用了,你老人家自个儿留着吧。”卡维没有回头看他,只是自顾自塞着行李,动作凶狠,像是在和行李箱怄气,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卡维才停下动作,一屁股坐在地上,模样有点滑稽。

  

  那天早上还挺冷的,卡维推开门被冷风吹得往后退一步,鬼使神差般,他回头望了一眼。

  客厅里空空如也,艾尔海森没有来送他。

  

  卡维发誓要干出名堂来,在远离道成林的地方买了套房子,地址偏远,房价就很便宜,他就在那小小的一方天地里工作、工作、没日没夜地工作,屏蔽了所有来自外界的信息,把自己变成马不停蹄的发动机。

  这四年来,他混得再度风生水起,无数的委托人来找过他,满脸担忧的提纳里来找过他,因公因私的赛诺也来找过他,甚至连猫猫狗狗都找上门过。

  除了艾尔海森。

  这个曾经和自己合租的室友,拌嘴吵架无数次的室友,困难中向他伸出援手的室友,在那个早晨后,就如同石头入水般在自己世界消失,连个声儿都不再有。

  徒留一圈圈水面泛出的涟漪。

  

  所以自己为什么走到了艾尔海森的家门口?!

  卡维对着紧闭的房门扶额,心想自己今天真是喝多了,放下正欲敲门的手,脚尖还没转向呢,门就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对上了艾尔海森的绿色眼睛。

  

  这位四年未见的合租室友容貌未变,仿佛岁月在他的身上静止,一如当初那般锋利冷淡的模样,此时他银灰色的头发微微翘着,露出那双绿色的眼睛来,中间泅着一抹暗红,倒映出满脸呆愣的卡维。

  卡维愣了几秒,不知为何想转头就跑,但就在那犹豫的几秒内,艾尔海森已经掏出了本子,刷刷写了几个字,亮出。

  「我在休假,勿扰。」

  本来差点落荒而逃的卡维被这几个字气笑了,尴尬和微妙的情绪一哄而散,只留下恼怒和捉弄的心思,他一把抓住艾尔海森的手,忽略对方蹙起的眉头和若有所思的表情,狠狠在他手心划下几个字。

  「我是医生,让我进去」

  

  

  屋内黑漆漆一片,卡维摸了好久才打开了灯。

  艾尔海森房内陈设未变,就连他当初买的那个台灯都在原来的位置,恍惚间竟让卡维生出一种自己还与他正在合租时期的错觉,艾尔海森倒是轻车熟路地坐在了沙发上,偏过头看向他的方向。

  那目光让卡维后知后觉有些心虚,他不会根本没失明吧?

  但转瞬间他又调整好了心态,迎着他的目光走过去,再次抓住他的手,在手心写下一句话。

  「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不能说也不能听了?」

  艾尔海森的手指细长,骨节分明,指腹还有点薄茧,摸起来有点粗糙的热,他写完后艾尔海森就把手掌从他手里抽开,掏出本子又刷刷写了一句话。

  「我没有失聪,你可以说话。」

  鄙夷之情跃然纸上。

  卡维被这句话噎了一下,脑内自动配上了艾尔海森的声线,许久未感受到的微妙情感让他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不过说起来,他刚才在门口为什么要瞒着艾尔海森,难道怕他会不让自己曾经的合租室友进门吗?

  恶劣的情绪占领高地,他又拽住了艾尔海森的手,缓慢地一笔一划,指腹划过白皙的掌心,像是在刻字——

  「其实我是」

  “卡维。”

  清朗的声音落在空气中,像珠子砸在地上,弹出一阵回音,卡维说完后观察着艾尔海森的神情,发现对方的情绪没有丝毫动摇,只是微微勾起唇角。

  他没有把手掌抽离,只是反过来压住了卡维的手,在上面写字,弄得卡维心底痒痒的。

  「建筑干不下去,终于转行做医生了吗。」

  好,卡维笑着咬碎了后槽牙,亏他还觉得艾尔海森温顺了许多呢,果然这家伙还是十年如一日地欠揍。

  「你过来干什么。」

  “当然是落井下石,看看我们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艾尔海森书记官在失明失声后会不会哭出来,到时候我好倒卖照片赚钱。”

  卡维几乎反射性就说出一大堆嘲讽的话来,毕竟记忆中的艾尔海森会用更恶毒更气人的话来回堵他,但艾尔海森只是沉默半晌,然后松开了他的手,头偏了过去,驱客意味很明显。

  

  卡维心底一落,才后知后觉真正意识到,艾尔海森确实不能说话了。

  

  他胸腔砰砰直跳了起来,罕见地后悔起自己刚刚的发言,是啊,艾尔海森已经不能说话了,连看都看不见,自己为什么还要和他斤斤计较?

  两人不说话,客厅就陷入了尴尬的死寂,相隔许久的重逢,其中一方还处在卡维认知中的弱势地位,导致他一时半会根本不知道如何调整自己的话语,之后,卡维站起身来,走进了厨房。

  艾尔海森眼睛循着脚步声向厨房看,不一会儿饭菜的香气就传到鼻子里,“吃吧。”卡维把热腾腾的面放在茶几上,发出轻微的一声响,“随便做的面。”

  艾尔海森皱眉张口,但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他的喉咙变成了空洞,所有在言语交锋间的优势都在里面丢失,连带着微妙的情感,都在开口的一瞬间消失的一干二净。

  于是他闭上了嘴,低头伸手在茶几上摸索。

  “哎呀,在这。”卡维看不下去,拿起筷子塞进他手里,然后又抓着他的手靠近碗,“慢慢吃,小心烫。”

  话说出口,卡维就被自己可怕的、温柔的话语吓了一跳,但目光触及艾尔海森,发现他只是淡淡吃面,充耳不闻,脑内的喧嚣便淡下些许。

  卡维的目光在他安静的侧脸上逡巡,心道这人不说话不用冷漠眼神看人的时候还真像那么回事,浑身的漠然被涣散的眼眸消去了大半,暖色灯光照在青松石上,一圈圈荡开。

  “我走了。”卡维下一刻便站起身,俯视着艾尔海森,接着就可疑地沉默下来。他没说自己会不会再来,只是站在那盯着他。

  当生理脆弱时人的行为便更近本能,听到这句话后艾尔海森伸手去摸腰间的纸张和笔,但在如有实质的目光注视下又硬生生停在了半路,他收手抬头,点了点,表明他知晓了。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卡维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他露出洁白的虎牙,荡漾着的红色双眸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连蓬乱的金色短发都耀眼夺目起来,活脱脱一副乐意的美人相。

  “好,那我走了,艾尔海森。”

  

二、

  第二次去,已是一星期之后。

  卡维本以为干出名气来后自己就可以乐的清闲,负责完主要环节后就能当个甩手掌柜,没事还能去酒馆喝酒打牌,却没想到名气越大责任越重,自己又向来野心勃勃,便时时刻刻在现场盯着,不曾松懈,等有时间提点东西敲门时,却发现已过了很久。

  还没开始想待会要用什么身份诓骗艾尔海森找点乐子,门就立刻从内侧打开了,他站在原地与艾尔海森对视片刻,后者转身摆手,示意他进屋关门。

  卡维惊愕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就随随便便放人进来?我上次来你可不是这样的。”

  艾尔海森回头无语地盯他一眼,卡维在这注视下心头漏了一拍,若不是眼底青松仍是涣散,他都以为艾尔海森恢复视力了。

  “你最近是不是都不怎么吃饭?我看你冰箱里空空荡荡的。”

  “话说你这算不算带薪休假,我真羡慕啊,搞建筑真是累死人了。”

  拉好板凳,将做好的饭菜放在桌子上,又把筷子放进艾尔海森手里,卡维这才撑着桌面絮絮叨叨起来,他也不指望艾尔海森掏出纸笔来回答,只是看着艾尔海森安静又淡然的面容,满嘴跑火车。

  艾尔海森确实不回答他,只是默默吃着饭。

  讲着讲着,卡维突然意识到一丝不对劲。

  艾尔海森,实在太过安静了。

  这里的安静并非不说话,而是周身气质都变得沉闷起来,像严丝合缝锁住情绪的罐子,“艾尔海森。”卡维突然问,“你这样多久了?”

  上次来得太仓促,走的也急匆匆,连情绪都没拾掇好,更别提问清当事人了。

  “回答我,艾尔海森。”卡维说。

  对面人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口饭,而后才掏出纸笔,「40天。」

  卡维喉咙一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艾尔海森摇摇头,示意他不知道。

  

  艾尔海森再一次切到了手。

  推开门的时候,厨房的油烟机响着,卡维心底一惊,鞋没来得及换就冲进厨房,身穿睡衣的艾尔海森正煮着面,雾气袅袅,冲淡了他的脸。

  与此恬淡氛围相对的是,艾尔海森左手食指正往外流着血,一滴一滴砸在白色地砖上,像绽开的花。

  三步做两步冲过去,卡维抓起艾尔海森的手,语气不受控制发冲:“你怎么又切到手了?”

  艾尔海森想抽出手,没抽开,被卡维拽到水池边冲了一下,擦干,又被贴上创可贴。

  艾尔海森不满地回头,想要关火,却被卡维推出厨房,“你在沙发上坐着去。”

  艾尔海森已经不是第一次切到手,在卡维没有在那个夜晚冲进他家的时候,他就已经自己做了很多次菜,虽然已经极力避免,但是每次刀都无法控制地向手上砍去。

  最先感到的是疼痛,密密麻麻地从指节传来,如同在被空气噬咬,可在疼痛的高峰过去后,一种攫取生命力所获得的欢愉从心底升起。

  

  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他却看到心脏的跳动。

  

  不过多久卡维就出来了,端着面放在桌子上,招呼艾尔海森来吃,他走了过去,没有坐下,只是站在那里,涣散的青色眼眸不知道在看哪里。

  “艾尔海森?”卡维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

  艾尔海森怔愣片刻,然后摇摇头,拿出纸笔,「你的面。」

  卡维瞪大了眼,“专门做给我的?”

  艾尔海森微微点头。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来?”

  艾尔海森摇头。

  “……什么?”

  艾尔海森刷刷写下,「我不知道。」

  卡维沉默许久,一言不发。

  

  

  提纳里和赛诺一同登门拜访。

  兽耳巡林官一进门就上下检查了艾尔海森,模样专注,而赛诺则与卡维站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你们怎么知道的?”卡维低声问,赛诺双臂交叉,看向沙发方向:“教令院里都传开了,我自己一个人不方便过来,顺便遇到了提纳里,就一块过来看看了。”

  “那他的职位怎么办?”

  “小吉祥草王答应会为他保留书记官位置,目前在招募代理书记官。”

  “那如果他一直好不了呢?”卡维再度压低声音。

  赛诺看了过来,直觉告诉他卡维这句话很怪,但他一时半会也反应不过来哪里怪,犹豫半晌,赛诺试探着回了一句:“……你养他?”

  回应他的是卡维宛若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

  

  在那之后,卡维便经常去艾尔海森家,固定两天一次,有时候提着菜,有时候带着工作稿,有时候便只是单纯地晃进须弥城去找艾尔海森。

  关于艾尔海森莫名其妙的“病”,卡维有去找过医生询问,数度询问无果,而检查后的狐耳少年给出的回答是他也不清楚,可能是心理因素。

  

  

  

  

  近日来气温回升,须弥城的路面都带上了夏天的温度,而艾尔海森的视力和语言障碍仍然没有回温的前兆。

  艾尔海森开始学习盲文。

  卡维带着冰沙打开了房门——这扇门他打开了很多遍,四年前打开了很多遍,四年后也打开了很多遍,中间四年的梦里,他也将这扇门推开了千遍万遍。

  艾尔海森房内的灯还开着,自从卡维开始经常往这边跑之后,艾尔海森就再也没在卡维走后关过灯,他失明了,无法仅凭耳朵来判断具体的黑暗和光明,因此只能一直开着灯,一方面是因为卡维,一方面则是还抱有视力恢复的希望。

  映入眼帘的是盘腿坐在地毯上的艾尔海森,此刻正拿着手指触摸着盲文读本,神情认真,他的手上一直贴着创可贴,近日来甚至有往手臂上游的趋势,卡维不明白明明近日来是他一直在下厨,艾尔海森为什么还有机会受伤。

  不得不说,经历真的能多多少少改变一个人的性格,艾尔海森向来在生活方面一丝不苟,坐在地毯上的可能性卡维想都不敢想,他拿出小碗装的冰沙,走过去抵在那人脸上:“没想到堂堂艾尔海森也会像小孩子一样坐在地毯上。”

  对方在他的注视下蹙眉,但还是伸出手接下了冰沙,放下读本开始一勺勺挖着吃。

  卡维注意到他的手有点抖。

  “怎么回事……”卡维抓住他的手,说的话却卡在了壳子里——因为对方的眉头再次狠狠地皱了起来,身体本能地警惕蜷缩后退,咬着牙抽手。

  他从来没见过艾尔海森这副样子,像拼命竖起浑身刺的刺猬,却被翻过来露出脆弱的腹部,充满不安地在孩童视线下颤抖,他怔愣了一瞬,也就在那一瞬间对方抽出手,动作太大打翻了冰沙。

  没吃几口的冰沙盖在纸张上,水顺着凸起的点向下流,泅湿了一小片地毯,艾尔海森摸索着要去拿盲文纸,却被卡维轻轻按着肩推开,他的声音很冷静:“我来收拾。”

  艾尔海森不说话,离开了那里,那天晚上,卡维一句话都没有说。

  

  照顾人并不是一件简单的差事。

  每次打开艾尔海森家的房门,卡维都觉得自己在开盲盒:看盲文的艾尔海森、做饭的艾尔海森、休憩的艾尔海森、跳窗的艾尔海森……

  ——等等,跳窗的艾尔海森?

  看清那个扒拉着窗框正准备往下跳的背影是艾尔海森后,卡维本来因为疲惫坠地的心脏又高高飞了起来,他快步冲了过去,抱着艾尔海森的腰往下拉:“你在干嘛艾尔海森,你知道这是窗户吗?”

  对方顺着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当然他什么也看不到,不过他抓着窗框的手明显比刚才更用力了,对峙着爆出手臂上的青筋,他咬着牙一言不发,神色如寒冰般凛冽,意思很明显——不要拦他。

  卡维怎么可能不拦他,窗户不高,要是平时的艾尔海森卡维巴不得他多跳几下,但现在的艾尔海森失明了,瞎着眼跳下去无异于给膝盖送死,卡维抱着他的腰,见他完全不理自己后就开始好言好语地劝:“……下来吧,艾尔海森,我的好室友,为了你的膝盖和我的心脏着想,下来吧,艾尔海森,好不好?” 

  僵持半天,感受着对方的力道有所松懈,卡维一鼓作气把他拽了下来,随后双双摔到地板上,下一刻卡维就被艾尔海森掐住了脖子,对方神色罕见显出怒气,喘息的气流喷洒在他的脸上。

  身上的男人张开嘴,又咬着唇闭上,脖子上的压低陡然轻了,卡维的手被拽过去,对方抓着他的手腕,在手心中写道——

  「我不会受伤,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知道。”卡维握住他颤抖的手,放在两侧,“我还知道你跳窗是为了实验正常人和盲人之间的高度感知,对不对?可是艾尔海森,你要记住,你现在失明了,还不能说话,你万一真的膝盖受伤了,你自己一个人又要怎么办?”

  艾尔海森的身体突然僵硬了,不知为何怒气却愈发汹涌。

  看到对方的脸覆上怒气,卡维也不再哄劝,他手头上忙着关键工程,总是两头跑让他疲惫不堪,分身乏术,下一秒他开口,几乎是在叹息:“虽然照顾你是我自愿的,但是我真的蛮累的,艾尔海森,你让我省心一点,行不行?”

  

  

  艾尔海森近三个月没有出门,头发已经长了很多,有天晚上,艾尔海森拦住即将离开的卡维,指了指他自己的头发。

  自从那天后,卡维把家里所有的刀具都收的收,换的换,没有在平常的地方找到剪刀,艾尔海森便拦住卡维,让他把剪刀还给他。

  卡维看着纸张上凌厉的「剪刀」二字,眉毛跳了跳:“我给你剪。”

  艾尔海森性格很硬,头发丝却是软的,吹干后触感更好,还带着点洗发水的味道,卡维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要剪多短?”

  「光头。」

  “我不同意。”

  艾尔海森仰头看了他一眼,表情又挂上了那种无奈,自从卡维强势地侵入他静谧黑暗的世界,他近两月露出的无奈表情比四年前加起来还多。

  他们对对方都拿出了比四年前更多的耐心。

  卡维很喜欢他这个表情,拿着剪刀兀自笑弯了眼,艾尔海森虽然看不到但也能猜到他在笑,弯手摆了摆,示意他随便剪。

  “给你看看我天才设计师的能力。”卡维说完这句就不再言语,开始专心地剪头发,他弯着腰仔细观察发型走向,呼吸浅浅的,一瞬间室内只剩下头发被剪下的咔擦声。

  气氛是柔软的安静,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二人之间流淌,串联起他们的呼吸,卡维本来只是在剪头发,目光却不受控制向艾尔海森脸上飘去——他从未离这么近去看这位曾经室友的脸,近到甚至能看到脸上细密的绒毛,对方的眼睛虚虚地望着不远处,鼻梁挺拔,紧抿着的嘴唇薄成一条线,

  那双眼睛仿佛映不进世间的任何事物,不管是现在,还是从前。

  艾尔海森,卡维想,艾尔海森,你到底懂不懂。

  

三、

  艾尔海森一直很安静,但近日来却越来越沉寂,卡维知道艾尔海森,他知道无边的黑暗压不垮他,无穷的失声也打不倒他,乃至于人们的纷纷言语也杀不死他。可在这个世上,总有超越人为意志的存在,无时不在无孔不入,再强大、再坚不可摧的精神,也有消沉的那一刻。

  卡维一早离开家,就去了工作现场,通过几个月的筹备,工作前期正有条不紊地展开,可是过渡到中期的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问题,需要将之前的设计再度推翻重来。

  卡维忙得焦头烂额,一连关在屋子里赶了好几天,又改了好几版,才让工作顺利进行下去,等去艾尔海森家,又是一星期之后。

  打开门,灯仍然开着,卡维叫了几声,没人应,推开卧室门发现艾尔海森在睡觉,便无声退了出去,开始检查自己放在每个房间角落的摄录机。

  摄录机是之前和他一块合作的枫丹人送的礼物,能够长时间录像,一共五台,正好放在五个房间里。自从带冰沙那天起,卡维就留了个心眼,从家里翻箱倒柜找出这五天摄录机,放在了艾尔海森就算乱走也碰不到的位置。

  他离开了七天,摄录机只工作到了第四天,卡维坐在地毯上快进着看,摄录机录不到声音,卡维盯着几台摄录机的画面,像在看一场默剧。

  艾尔海森的生活很简单,起床,吃饭,看盲文书,然后睡觉,看盲文占据了他大半的时间,他坐在地摊上,看一会,然后抬头看向门的方向,之后又低下头,重复以往。

  卡维没有见过一个人时的艾尔海森,知道看了大概半小时后,他才明白,他把艾尔海森想得太强大了,他们都把艾尔海森想得太强大了。

  原来人类并不是无坚不摧的,包括艾尔海森。

  自己一个人时的艾尔海森卸下了所有的表情和状态,神情秧秧的,动作很慢,失去焦距的深绿色眼睛更加涣散,偶尔连头也会没力气地垂落下去,在看不到的镜头里,他更像是一台患上抑郁的机器。

  一连三天,艾尔海森都是这种状态,而且越往后他盯着门口的时间越长,还有一天,卡维想,如果第四天也是这样,他现在就冲进去抱抱艾尔海森,亲吻他柔软的银灰色头发,再紧紧地搂住他,告诉他一切都会好起来。

 


  

  艾尔海森在漫长的噩梦里被人拽着领子揪起来。

  梦里的天是深灰色的,离地面很近,空气似乎化作了实体,沉沉压下来,碾得人喘不过气,艾尔海森在须弥的街道上行走,所有人都在和他告别。

  纳西妲、妮露、赛诺、提纳里等,他们站在街道的两旁,一边对他挥手一边盯着他。

  

  “再见,艾尔海森,再见。”

  他们一遍又一遍地说。

  

  艾尔海森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了,他知道自己现在在做梦,但冷汗还是不自觉湿透了衣服,他眨眨眼,透过他们的脸,看远处须弥蜿蜒的群山,如同用力过猛的水墨画,晕染出大片大片的黑色。

  他很久没看见过东西,想要多看一点,哪怕多记一点,既然在梦里,他想,是不是还能看到自己逝去的亲人,他想回头,却被推着往前走。

  越往前走,天就越黑,四周就愈发看不真切,连空气都变得更加稀薄,张开嘴,是嗬嗬的嘶哑声。

  “再见,艾尔海森,再见。”

  路快走到了尽头,再见的声音少了很多,直至完全寂静无声,前方的尽头是座路灯,路灯下站着一个人,艾尔海森拼命眨眼,但是黑色已经深深笼罩了下来,视网膜中画面噪点肆意鼓动。

  在视线完全落入黑暗前,他的余光捕捉到了一抹金色。

  

  艾尔海森被从床上揪起来,又被狠狠摔回去。

  他反射性要格挡踹人,却被对方有所预料般抓住了大腿和手,下一刻卡维的声音就传入耳朵——

  “你真厉害啊,艾尔海森,你他妈没事自残闹着玩?!”

  艾尔海森想反驳,他不是在自残,那是他保持思维清醒的方法,他的神志正站在摇摇欲坠的悬崖边缘,再往前一步就坠入万丈深渊,他不允许自己堕落,于是用疼痛作为清醒的交换。

  

  ——但他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他妈跟个傻子一样天天往你这边跑,你倒好,给我整这一套!”卡维怒火中烧,咬牙切齿道:“你说说我为了什么?啊?艾尔海森?你说我图什么?天天这么眼巴巴地守着你,看着你,我图什么?”

  卡维死死抓着他,暴怒的气喷洒在他脸上,被对方捏住的伤口让他疼得几乎不能呼吸,耳边传来一阵阵嗡嗡声,但不过几秒,他反而在这种疼痛中无声地笑起来。

  他躺在枕头上,绽放出一个寂静无声却又惊心动魄的笑,连胸腔都沉沉地抖动起来,他说不出话,看不见对方忿火中烧的脸,于是就只能笑,越笑越刻意,越笑越疯狂,边笑甚至还有心情边想,卡维这两个月可是解锁了他很多表情,他以前都不知道自己能笑成这样。

  他挣脱开了卡维,一脚把他从床上踹下去,然后跌跌撞撞下床,走向柜子,过程中还磕到了自己的膝盖,骨头不堪重负发出了一声闷响。

  他背对着卡维,找出了一封信和一袋沉甸甸的摩拉,然后又走向客厅,狠狠摔了一个盘子,示意卡维出来。

  卡维出来后他拽着他的手,在他的掌心一笔一划地写字,用力程度像是在用刀刻,刮进皮肉渗出血来——

  

  「走。」

  艾尔海森无声低吼着,如同一台突然宣告报废的机器,在临死之前发出悲壮的低鸣,他的眼眶红了一圈,不知是愤怒还是悲伤,或是对现状的无能为力。

  

  「走。」

  艾尔海森不应该是这样的,卡维看着面前疯狂的男人,内心的暴怒被诡异地平息,接着泛上了无穷无尽的酸涩,如海水般将他淹没,向来冷静自持,内心强大的艾尔海森,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走。」

  艾尔海森写了三遍后,像是耗光了全部气力,头完全垂了下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不应该开那扇门,即使他知道那扇门背后是卡维,他也不应该去开,他们的人生在四年前就应该完全结束,如同平行线一般毫无交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毫无头绪一团乱麻,被他拖累着拽向悬崖。

  他收回手之前,手背上砸上一滴属于他人的,滚烫的泪。

  

  

  艾尔海森并不像在自残,在剪刀扎进手背的时候,他的神情很淡,动作如喝水般自然。

  他也并不像真正的自虐者那般食髓知味,反而更像一个谨慎的实验者,刀扎进手背,渗出鲜血,手指下意识抽搐,随后拔出,洗干净,放在原来的地方,再拿大号创可贴贴上,整个过程一环扣一环,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不知为何,卡维当时第一反应不是暴怒,而是错愕地想到好几年前的那场教令院变革。

  当时那场变革弄得天翻地覆,小草神复出,决策层大洗牌,艾尔海森斡旋其中,出谋划策,以可怖的控制力掌握全局,最终成功推进了这场变革。

  这还是事后卡维从他人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的艾尔海森。

  真正的艾尔海森是什么样,他不敢想,卡维喝了一口酒,神情有点悲伤,什么样的,才是真正的艾尔海森?他四年前喜欢的,是什么样的艾尔海森,他现在帮助的,又是谁?

  酒馆闹哄哄的,卡维的脑袋也乱乱的,他看着杯子里淡黄色的液体,红色的眼睛飘忽着,脑子里面全是那封信里面的“感谢”、“对不起”、“报酬”之类,用词礼貌又疏离。

  去他妈的,卡维一口灌下杯子里的酒,恨恨想道,艾尔海森从头到尾都没变过,他一直都是那个自私、冷漠又讨人厌的艾尔海森。

  

四、

  “艾尔海森,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提纳里站在门口敲门,“你把门打开,我有话和你说。”

  夏天的尾巴在落叶中躲了起来,今年秋季多风,打着旋儿往人身上刮,提纳里就在平常的巡林装束上套了件风衣,被冻得半死。

  片刻后门从内侧被打开了,屋里漆黑一片,提纳里眯了眯眼睛,凭借他良好的兽人视力找到了电灯开关,跟在人后面打开了灯。

  打开灯后发现房间里很整洁,艾尔海森坐在不远处的地毯上观阅盲文读本,他头都没抬,表情是未经掩饰的,纯粹的淡然,提纳里却从这窒息的寂静中窥得一丝疯狂的影子。

  “在干什么呢。”提纳里也坐在了他面前,看着艾尔海森被书籍包裹——他身形消瘦了很多,脸部也瘦得脱相,唯有涣散的青松石眼底凝聚着一团不屈的点,吊着这串脆弱的生命。

  「须弥现有的盲文体系很不完善,我在思考如何改善并付诸实践。」

  “那这可是个大工程,你得活着慢慢来。”提纳里看着他手上的创可贴,状若无心提了一句。

  艾尔海森点点头,「你过来要说什么。」

  提纳里没好气道:“我没事就不能过来看你?”但下一刻他又转变了语气,变得有些犹豫不决:“……我研究了好几个月,其实你的视力和语言有好转的可能性,你知道吧?”

  提纳里不知道该不该给他这一丝希望,希望有时候是治愈的良方,却也可以成为致命的毒药,没想到艾尔海森仍只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

  没有任何生理上的因素,那么只能将矛头对准心理,提纳里开门见山:“你在失明和失声之前有没有经历重大事件?也就是短时间给你造成巨大冲击的那种。”

  艾尔海森并不讳病忌医,这个问题他也被问了不少遍,银发男人确信地摇了摇头:“没有。”

  “那在最近半年,你有没有偶尔感受到好转的征兆?就算是那种偶然出现又消失的也跟我说。”

  

  艾尔海森回想了一下,记忆中确实偶有几次对光线有所感知,但那已远在春夏之交时,在某些大门被推开的时刻,微弱的光感令他不自觉蹙眉,接着便是某人聒噪的声音。

  

  见他陷入沉思,接着便是沉默,提纳里倒也不追问,收起了手上的资料便道:“顺着那时那个感觉走,慢慢来,哦对了,这几个星期怎么没见到卡维?他之前还会找我来提交你的身体报告呢。”

  

  

  

  卡维病倒了。

  深秋时候气温降得很快,仅仅因为在工作现场穿了单衣,蛰伏在身体内已久的流感便来势汹汹,都说病来如山倒,自从在工作现场晕过去后,卡维就在房间里半梦半醒着,混沌的意识在忽冷忽热间浮沉。

  在无数个模糊的瞬间,卡维经常能看见艾尔海森的脸,无奈的,微微笑着的,专注的脸。

  他与艾尔海森在七月的夜晚彻底分道扬镳,在那三个“走”字后他明白原来艾尔海森也有不愿拖累他人的、脆弱的自尊,同时又为自己的一厢情愿的自我感动深觉可笑,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巨大沟壑一直都存在着,他们都看不见,并不代表不存在。

  多说无用,在那个夜晚,卡维离开了那里,并且再没有回去过。

  

  

  探护的果篮送了很多,都在房间角落堆着,卡维这几个月工作很拼命,尤其是项目行进至快收尾更不能出错,就比平时更加拼命了,没想到却被病毒趁虚而入。

  不知道病了几天,仍没有丝毫好转的倾向,夜深人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卡维直起身想去开门,但病气令他浑身骨头酥软,一时半会竟没爬起来。

  下一刻,门就被打开了。

  门一开,清冷的月光就倾泻了进来,在地上投下影影绰绰的剪影,卡维眯起眼睛,看不真切:“是谁?”

  门口那人没回答他,只是踩着月光走进房间,过程中野蛮地撞倒了一个椅子,然后坐在他的床边。

  在这熟悉的沉默中,卡维迟钝的大脑猝然清醒了,“……艾尔海森?”

  他的声音很沙哑,像是燃烧的干燥木柴,在寒冷的夜里抖动,对方没有回答他,只是伸出手从他的脖子向上摸,化作一条冰冷的蛇,在他炽热的皮肤上爬行。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眼睛还没好吗?”卡维抬手去抓他,却被对方另一只手紧紧按住动弹不得,“你怎么过来的?艾尔海森?”

  那只手终于覆在了他的唇上,强硬又不容拒绝地打开他的牙齿,塞进了一颗药丸。

  卡维艰难地咽了下去,又好笑地呛出了声:“……哈哈,咳,真的,艾尔海森你这样,我真会以为你是趁我卧病在床报复我来了,一命呜呼丸?”

  他看不见艾尔海森的表情,但对方肯定是笑了,卡维抓着艾尔海森来不及收回的手,摩挲着上面创可贴的触感,心脏和脑子一块糊成一团:“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艾尔海森?”

  「我一直都知道。」

  对方在他手心里一笔一划。

  

  卡维感觉心尖被羽毛挠了一下,痒痒的。

  

  “那你为什么,没来找过我?”正所谓酒壮怂人胆,趁着脑子不太灵光,卡维问出了这个一直想问的问题,“咱们好歹也有过室友情谊吧?你就这么讨厌我?”

  “你要知道那个时候你哪怕挽留过我一次,我就不会走。”卡维轻声道。

  「因为那个时候我不认为我们双方的感情能够支撑起两个人以后的责任。」

  “那你为什么又要在四年后同意我照看你,又翻脸赶我走?”

  卡维话语颇经艺术加工,在他叙述下艾尔海森宛若个负心郎,他感受到手心里的指尖顿了一下,之后又一字一句——

  「因为我不认为我对你的感情能够克服一方身体状况的不确定性。」

  好,好,如此理性的回答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卡维如果现在病入膏肓,那艾尔海森的话语就是送他进入地狱的最后一把利刃,这种狗血又正经的展开让他想起了曾经看的一些话本,本该两情相悦幸幸福福的双方,走上了剧情的俗套路,一方虐身一方虐心,最终又历经波折终成眷属,卡维觉得他很符合被虐心的那个设定。

  “你真是自以为是艾尔海森,你凭什么认为……”那个挠着心尖的羽毛变成了箭矢,一下一下往他心底插,怒意又滋生起来,烧得他哑着嗓子正要开骂,但转念一想自己也是怂蛋一个,而且他们从未开诚公布谈过这些,到嘴边的话语就硬生生转了个角度:“所以你来找我干什么?真的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

  他吸了吸鼻子,“反正我喜欢你喜欢得不行,你也什么都别说了,我可不想自己心底难过着死去。”

  说着说着怒意又变成酸涩感,疼痛的喉咙此刻也溘然堵塞,卡维之后竟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是。」

  

  他脑袋乱乱的,根本无法分辨对方写了什么,但下一秒月光的气息就奔涌而来,轻柔着托举着他的心脏,最终在他的嘴唇上,落下一个积雪消融的吻。

  

  卡维的脸上有点湿湿的,像是迷蒙的雾气最终消散在他炽热的脸上,天哪,小草王在上,卡维伸手去触摸艾尔海森的睫毛,满手湿漉漉,脑内噼里啪啦炸成一团。

  艾尔海森哭了。

  那个看起来无情无义,面冷心更冷的艾尔海森竟然掉眼泪了。

  他扣着艾尔海森的后颈,将他压倒在下面,嘴唇再度覆上去时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他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五、

  大病一场的卡维回来了,容光焕发,满面春色。

  太可怕了,那个生病之前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的老板卡维,那个心情一不好就强迫症发作,折磨得他们这几个月苦不堪言的卡维,竟然笑着出现在了工作现场,对一个明显的错误轻轻揭过,甚至还拍着他们的肩膀让他们好好干?

  真的太可怕了,他们老板不会是生一场病,然后被夺舍了吧?

  工程已经进入收尾阶段,最后一个月大家更有干劲,很快卡维负责的戏剧院最终完工了——这不仅是卡维亲自带队完工的第一部建筑作品,更是在教令院许可下在须弥城外建成的第一座艺术功能的建筑,对于卡维本人,对于他们的团队,对于整个须弥的价值都无与伦比。

  庆功宴的规模比开工时要大得多,不仅是他们的团队和合作对象,许多业内同行听到消息都来庆祝,酒过三巡之时,不知道有谁大着舌头提了一句:“听说大书记官的视力也渐渐恢复了……真巧啊,我们开工他失明,我们完工他恢复,看来咱们这活儿,是挖到教令院的经脉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调侃的笑,有人桌下踹了那人一脚,骂他嘴上没把门,有人则悄悄地往不远处的卡维那方向看,祈祷他不要因为听到自己死对头的事坏了心情。

  

  但他发现卡维只是懒懒地撑在窗边,脸红通通的,摇晃着酒杯笑而不语。

  

  

  艾尔海森的好转来得很突然,就只是在某个凌晨,早早赶工的卡维拉开窗帘,发现被窝里的艾尔海森微微皱起了眉,把自己蒙进了被子。

  确认关系后他对爱人的一举一动就更加敏感,他当时就冲过去把他从被子里拽出来,欣喜若狂地确认:“艾尔海森?你刚刚是不是感觉有点刺眼?艾尔海森?”

  然而对方完全没回应他,只是闭着眼送上一个轻柔的吻,又拨开他的手回去睡觉了。

  

  失明失声的过程太刻骨铭心,反而显得好转的过程有些轻飘飘,在确定艾尔海森的视力和声音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后,提纳里就跟着健康之家的医生来回跑了几次,并且和那些医生一样,得出了相同的积极结论。

  和那些医生不同的就是他看卡维的眼神似笑非笑的,每次都让他起一身鸡皮疙瘩。

  

  

  一月底,艾尔海森的视力彻底恢复。

  那双青松石般的眼眸不再涣散,顺着卡维的动作转动着,像一只猫。

  

  

  卡维自己沿着路往回走,他的酒量并没有那么好,就算在庆功宴上只喝了几杯酒,现在也有点晕乎乎。

  二月初的须弥很冷,酒的热量消退以后,卡维走了几步就开始哆嗦,于是就靠着路灯,在那里看天上的星星。

  看着看着,他就开始笑起来,连带着赪色眸子也溢满星光,闪闪发亮。他面容生得极好,如此不掺杂质笑起来,使得他整个人透出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来。

  

  艾尔海森拿着围巾站在不远处,被这景象迷了心神,他本想出声喊他,但话语又主动静在了喉咙里。

  原来,梦中路的尽头,是卡维。

  他想。

  

  路灯下的人明显是看到了他,知道他嗓子没好全不喜欢说话,于是就摇摇晃晃向他走来,边走边像个看到糖的孩童一样笑:“艾尔海森……你来接我啦……我有点冷……”

  他一步步走得很乱,毫无章法,可他们之间的距离却肉眼可见地在缩短,而曾经他们之间深不见底的沟壑,也被开闸后波涛奔涌的爱意填满。

  他在灯光下双手张开,“我冷,艾尔海森。”

  

  他叹了一口气,稳步迎了上去。

  

End.

  


  

  

关注请看简介😢😢

第一次给老爷过生日

是“想调戏老爷却被反客为主的诡计多端的0”

(另外这个计划是旅行者策划揣度的)

是真的不太会画甜饼,大家就看个乐呵,很多bug(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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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mieee_
浅p了一下nijisanji ...

浅p了一下nijisanji en的体测图

tag打不下了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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