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山】亲密距离
·山口忠对与月岛萤亲密距离的探讨,5k+
月岛萤不喜欢肢体接触。
身为月岛萤的幼驯染,山口忠对此再了解不过了。
同一支球队的成员们之间常常会在比赛胜利时用互相拥抱或者搭个肩拍个背的方式来表达庆祝,而乌野的众人恰好都是很喜欢用动作来表达亲密的类型。
在山口忠作为救场发球员上场发球成功的时候,日向翔阳和西谷前辈会像两只快乐的小狗一样冲上来兴奋地拦腰抱住他晃来晃去,田中前辈喜欢大力地揉他的脑袋,大地前辈和东峰前辈则习惯迎上来笑着拍拍他的背。就连在场下一起看比赛的时候,菅原前辈和缘下前辈也会时常在看得兴奋的时...
·山口忠对与月岛萤亲密距离的探讨,5k+
月岛萤不喜欢肢体接触。
身为月岛萤的幼驯染,山口忠对此再了解不过了。
同一支球队的成员们之间常常会在比赛胜利时用互相拥抱或者搭个肩拍个背的方式来表达庆祝,而乌野的众人恰好都是很喜欢用动作来表达亲密的类型。
在山口忠作为救场发球员上场发球成功的时候,日向翔阳和西谷前辈会像两只快乐的小狗一样冲上来兴奋地拦腰抱住他晃来晃去,田中前辈喜欢大力地揉他的脑袋,大地前辈和东峰前辈则习惯迎上来笑着拍拍他的背。就连在场下一起看比赛的时候,菅原前辈和缘下前辈也会时常在看得兴奋的时候搭住他的肩膀。
山口忠一点也不排斥伙伴们这样的习惯,反之,他很喜欢大家对他有意或无意的亲近动作,因为他能从这些动作之中感受到大家传递给自己的鼓励与喜爱。
对于一个在幼时曾遭受过同龄人欺负的孩子来说,他对善意的感知格外敏感,因此比起一般人会更容易被细小的善意感动,也更加愿意去珍惜每一分善意。
所以乌野众人喜欢肢体接触的这一点可谓无意间填补了山口忠内心深处的需要,他其实很庆幸大家有着这样一个习惯。
但月岛萤显然是个例外。
在山口忠的记忆里,在同龄人出门还会和哥哥姐姐牵手的时候,月岛萤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双手插着兜,目不斜视地大步走着,不和任何长辈牵手,也不跟任何人勾肩搭背。
即使来月岛萤家里的次数频繁如他,这么多年来也从来没有见到月岛萤在他面前跟家人拥抱过,甚至连和家人的肢体接触都少之又少。
他曾经无意间和月岛明光提过这件事,当时明光哥无奈地笑了笑,和他说萤这孩子确实从小就冷静又独立,不怎么喜欢亲近人。就算是亲人,也会常常感觉到那淡淡的距离感啊。
再长大一些,每当有刚认识的人想伸手拍拍月岛萤的肩膀以示友好的时候,也只会被他冷漠地拍掉搭在他肩上的手,并收到一句他意味明确的拒绝:
“请不要碰我。”
不过他们之间有一件事是心照不宣的。尽管再不喜欢他人靠近,月岛萤依然会将自己身后距离半步的那个位置留给山口忠。无论是因为不小心起晚了匆匆赶来,还是因为有事暂时没陪在月岛萤身边,山口忠也从不担心那个位置会消失或者被任何人代替。
因为虽然嘴上嫌弃地说着“太慢了,山口”或者“真不知道你又跑到哪里去了”,月岛萤还是会愿意慢下甚至停下脚步,假装很不耐烦地等他赶上来,等山口忠抱歉地喊着他的名字跑到他身边那个熟悉的位置之后,才会再次恢复往常的速度。
在高中加入乌野排球部之后,他们之间最亲密的动作变成了在月岛萤换山口忠上场发球交换号码牌时手掌的相触与比赛胜利后默契的迎面击掌。
山口忠贪恋着每一次从手心或手背上传来属于月岛萤的一触即逝的体温,那是如此令人安心的一份奇妙感觉,能抵消赛场上所有喧哗与内心所有的不安情绪,将他需要的力量与信任通过两人手掌相触时产生的那股踏实的温热感传送至他的心底。
他是月岛萤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再确切点说,唯一的最好的朋友,所以才会享有月岛萤这般例外的待遇,这已经是月岛萤给他的最高特权,他不能也不忍心再去奢求更多了。
因为阿月不喜欢肢体接触。
山口忠对此心知肚明,于是无论他对来自阿月的触碰有着如何炙热的喜爱,都会尽力收敛着自己的私心,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默念着这条与阿月相处的法则,一次又一次地提醒自己不要越界,要将这关于阿月很重要的一点铭记于心。
他一直尊重地保持着两人之间亲近而又微妙的距离。与月岛萤坐在或者站在一起时,他会特意留开半个人的距离;两人坐在比赛回程大巴的双人座椅上睡觉时,即使意识已经模糊了,他垂着的头依然会向月岛萤所在的另一边倒去;几次合宿睡大通铺时,即便自己的床铺就挨着月岛萤的,他也会自觉地侧过身抱着枕头,往背向月岛萤的那边睡去。
只是...
只是当因为发球得分而被日向翔阳和西谷前辈紧紧抱着,看着他们仰着的脸上展现出的兴奋笑容的时候山口也会想,如果阿月也能像这样抱他一次,哪怕就一次,就好了。
他努力敛下眼底藏着的一点黯然,抬起头往月岛萤所在的方向望去。与月岛萤早已投来的视线相交时,山口忠熟练地朝自家幼驯染露出一个几乎没有破绽的灿烂笑容。
“亲密距离是人际交往中的最小间隔,即‘亲密无间’,其范围在约15厘米之内,彼此间可能肌肤相触,耳鬓厮磨,以至相互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气味和气息。”*
山口忠仔细地浏览着网页中关于亲密距离的定义,目光轻而郑重地扫过每一行文字。
“身体上的接触可能表现为挽臂执手或促膝谈心,能够体现出亲密友好的人际关系。一般是亲人、很熟的朋友、情侣和夫妻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的视线久久停留在内容介绍的最后一句话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不太情愿地偏开头,让自己不再看着那行让心里涌上一阵复杂感受的文字,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微不可闻。
关于这件事微妙的转变开始于一个很普通的午后。
那天月岛萤刚上完一门选修课,他抱着书从大型教室中出来,径直走向走廊里站着等他一起吃饭的山口忠。
“阿月,你下课了!”从人群中看到想见的人的山口忠雀跃地朝那个方向蹦了几步,抬头看向月岛萤时却发现对方微微皱着眉头。
“阿月,怎么了?”
他担心地凑近了一些,正要继续询问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山口——”
是日向翔阳。发现了熟人的他蹦蹦跳跳地朝两人跑过来,站稳之后开始拽着山口的手臂叽里呱啦地诉说起来。
“我跟你说,我居然和月岛选到了同一门选修!这是什么孽缘!不过比起这个,更要命的是这教室的空调也开得太冷了吧!简直像个大冰箱嘛!我在里面都快冷死了,你试试我的手就知道了。”
山口忠下意识搭上了日向翔阳递来的手,接触到时被那冰一样的温度给惊得一哆嗦。
“这也太夸张了,日向你还好吗?”山口忠有些不敢相信,随即他似乎立即明白了些什么,忙转头去看身边的月岛萤,后者的表情因为日向翔阳的出现而明显不耐烦了许多。
“没事没事,不用担心我,我一会去跑几圈就好啦!”日向翔阳叉起腰说道,又朝他们挥了挥手当做告别:“我先走了,下午部活见!”
和日向翔阳匆匆告别之后,山口忠连忙转过身面向月岛萤开口道:
“阿月是不是也冷到了。”
他用的是确认的语气。月岛萤本来就比一般人怕冷,这下如果连日向翔阳都这样了,那阿月怕不是真的给冻坏了。
“我没...”
月岛萤话还没说完,便感到一只温暖的手落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此刻山口忠正微微踮起脚,将一只手的手背抵在月岛萤的额头上,另一只手的手背则放到了自己的额头上,很认真地比较起两人的体温来。
受凉了之后很容易引起发烧。月岛萤曾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山口忠很担心自家幼驯染在经过这两个小时空调房的折磨之后会再次发起烧来。听家里的长辈说用手背试温会比手心准确,但愿阿月不会有什么事。
“不会发烧吧?阿月要没事啊要没事啊。”
山口忠实在是太担心了,以至于他完全沉浸在了比较两人额头温度的思考中,等他与月岛萤有些惊讶的目光对上时,才回过神来,猛然发现自己刚刚无意间离月岛萤的距离实在太近了,早已超出了他平日里刻意保持的恰当距离。
糟糕。
反应过来之后的山口忠一秒也没有耽搁,他迅速地将身子往后仰去,匆匆退了一步。抚在月岛萤额头上的手跟着快速落下来,有些慌乱地在空中摆了摆。
“抱...抱歉,阿月!我是不是离得太近了。”
他紧张得连说出的话都在嘴边绊了绊,然后别开了目光,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不安地等待着月岛萤的反应。
“没事。”
月岛萤推了推眼镜,神色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我没发烧。”
“嗯...阿月没事...真是太好了。”
听到这句话的山口忠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摸了摸自己的头,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
“好了,去吃饭吧。”月岛萤说完后便转身离去。
“等等我啦阿月。对了,阿月你的手冷不冷啊?”
肌肤上残留着的温热好像并没有随着时间而褪去,反而像火焰一样燃烧。山口忠感到自己的手背正在变得越来越烫,这份愈演愈烈的灼热感一直从手背蔓延至了心底。
他和月岛萤如往常一般聊着天并肩同行,却不动声色地将手掌收紧成拳头,似乎要把那份温热永远深深留存在自己的手里。
好险啊,幸好阿月没有因为这件事不高兴。
不可以越界,不可以。
阿月不喜欢的。
但山口忠没想到的是,关于这件事的彻底转变能来得如此之快。
随着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拦下决胜一球落地时产生的清脆声音,偌大的首都运动场馆里寂静了一秒,随后在裁判响亮的哨声响起的一瞬间爆发出狂风暴雨般盛大而热烈的尖叫与掌声。
如紧绷已久后突然断开的弦一般,站在场上的乌野球员们死撑着早已到达极限的身体终于在这一秒钟得以卸去所有硬扛着的重负,从双腿蔓延上来的来自挑战体力极限的疲惫感终于将他们淹没。
他们一个个直接跪坐在了地上,任由着脸颊上滴落的一颗颗汗水砸在自己的球衣上。
场下的队友们因为这份震撼惊喜的刺激而短暂失去了思考能力,但在下一刻,他们便开始凭着本能迈开双腿飞奔向自己场上的队友们。以影山和日向为中心,这群人一个接一个地张开双臂抱了上去,所有人都在这一刻疯狂地叫喊着,大笑着,笑着笑着眼角就溢出了喜悦的眼泪。
山口忠像所有人那样疯了般地拔腿冲向场地上,但并不像他们一样冲着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飞奔而去。
“阿月!”
他毫不犹豫地奔向了自己的幼驯染。
他在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此刻正在费力喘着气的月岛萤身边跟着跪坐下来搂住了他的脖子,将自己的脑袋与月岛萤的抵在了一起。
“阿月,太棒了...真的太棒了...”山口忠闭上眼紧紧抱着月岛萤,用颤抖着的声音语无伦次地说着。他真的太兴奋了,也太激动了,即使心里有着千万句想要夸赞月岛萤的话语,在眼下这一刻出口时都只化为了太棒了这一个简单极致的形容词。
等过去了好一会儿,山口忠才反应过来自己又一次越界了,他极快地睁开眼,抬眼时敏锐地察觉了月岛萤疲惫表情中眼底几分微妙的情绪变化。
“抱歉阿月!”他笑道,轻轻松开搂住月岛萤的胳膊,却意料之外地被一股力道拦腰搂住带到了对方的怀里。
“阿...阿月?”山口忠无比震惊地眨了眨眼睛。
他不会是在做梦吧...
“别说话,山口。”月岛萤终于开口,尽管语气中还带着深深的疲倦,冷淡的声音却坚定得不容他拒绝。
“让我抱一会。”
后来他们回程大巴上补了一觉,两人都成功地恢复了一部分精力。等到下车时,山口忠发觉月岛萤的眼底又恢复了清明。
两人像往常一样背着包走在从学校回家的路上,山口忠的心思却抑制不住地开始乱飘。
就算已经睡了一觉再次醒来,他还是难以相信自己刚刚居然被阿月抱了这个事实。
不过那应该是阿月极度疲惫状态下的偶然表现。就在他们离开前,阿月还差点穿了两件外套,所以阿月一定是因为困倦而开始脑子难得变得不清醒了,才会做出这种举动吧。
山口忠的眼神时不时落在月岛萤好看的侧脸上,几度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说。”
“啊...那个...”
月岛萤偏了偏头,很有耐心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山口忠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将心里想了很久的话问出:
“阿月...阿月不是不喜欢...肢体接触的吗。”
山口忠确实很疑惑,也确实在问出这句话后的那一秒又开始后悔。
自己好像真的太多嘴了。可是怎么办,话已经在他还没思考的时候就说出去了,没办法再收回来了。他这个样子不是在逼着阿月给他一个答案吗,真是太不合适了啊...
他绝望而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答案,紧张得能感受到自己每一次的呼吸声。
“确实不喜欢。”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月岛萤倒是很坦诚地给出了回答。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眼神落在了山口忠的身上。
“但也不是没有例外。”
“诶...诶?”
山口忠被这个回答击中了,他惊讶地停下脚步,直接愣在了原地。
月岛萤则没有一点停留的意思,他依然保持着刚刚的速度向前走着。
过了好一会儿,山口忠宕机的脑子才反应过来。意识到月岛萤跟他之间越来越远的距离,他连忙迈开脚步追上。
“阿月!”
他跑到了月岛萤身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用期待满满的语气继续问道:
“阿月!那下次你比赛完我可以去抱你吗!”
他捕捉到了他的幼驯染很短暂的一怔,之后对方熟练地加快了步伐。
“吵死了,山口!”
“抱歉阿月!”
山口忠同样熟练地再次加快步子跟了上去,他终于忍不住笑得好开心。
“阿月——”
已经成为仙台蛙球队赞助商公司职员与仙台蛙忠实应援粉丝的山口忠欢呼着朝着自己刚刚赢下比赛的幼驯染飞扑过去,然后毫不意外地被对方稳稳接住。
“都说了小心一点了。”
月岛萤轻轻叹了口气,有点无奈地看着怀里紧紧抱着他的山口忠。
“看到阿月胜利太兴奋了嘛。而且,我知道阿月肯定会接住我的啊。”
山口忠早已养成了在比赛结束后冲过来拥抱自己幼驯染的习惯。尽管对方还在因为剧烈运动而喘着气,额头上和脸颊上还挂着大滴的汗珠,但他一点也不在意。他只是觉得月岛萤好棒好棒,但他没法用任何语言去描述有多棒,干脆采用最直接的办法——送上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每次都这么说。”
“果然还得是山口啊,阿月从来都不和我们拥抱的。”
站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仙台蛙队友黄金川贯至用毛巾擦着额头上的汗,不忘凑过来调侃他们。
“都说了别叫我阿月。”月岛萤皱着眉看了他一眼。
对于别人管月岛萤叫“阿月”这个自己惯用的称呼这件事,山口忠一开始很介意。尤其是伊达工来乌野打练习赛那次,黄金川当着他的面呼喊了月岛萤“阿月”。那时的山口忠简直像一只当场炸毛的护主小狗,万分警惕地盯着这个据说和月岛萤一起集训的大个子二传手观察了好久。
不过后来山口忠慢慢也不介意了,甚至对自己当时充满敌意的行为感到十分不好意思,还特意跑去和黄金川道了歉。反而是月岛萤一直都很介意,无论是指导他的前辈还是一起训练的同辈与后辈,他都非常坚持地请他们不要喊自己“阿月”。
“好啦,这是幼驯染的特权是吧,我懂我懂。”
感受到月岛萤不悦目光的黄金川好脾气地摆了摆手,后知后觉地笑道。
也不知道他是指拥抱,还是阿月这个称呼,更可能的是两者都有。
月岛萤抱着怀里笑得眉眼弯弯的山口忠轻呼了一口气,就在黄金川以为他会像平日里一样懒得回答自己时,这位月岛选手却出人意料地开口了,一向清冷的声音里极为罕见地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是忠的。”
是山口忠一人的特权。
End
文中带*的句子摘自百度百科“人际交往距离”中“亲密距离”的定义。
看排的时候总感觉阿月身上有一种淡淡的疏离感,而小忠虽然很喜欢黏着阿月,但一直有和他保持一小段距离,一定是在尊重自己的幼驯染吧。
最后放一下狠狠把我砸进坑底的图片,只奔向和只抱住自己的幼驯染真的太好嗑了,我会哭死。
【牛及】从习惯成自然
#牛岛若利/及川彻,原著向
#一发完,1w8,捏造,纯属写给自己爽爽
【这件事情,完全,完全没有人意料到。】
岩泉一被人问起的时候这么回答道。
那时候的及川彻正跳起来打下卡在枝杈上的排球,或许心情不太好,打得有点重,伴随着枯叶哗啦啦地落,球击地的闷声格外不和谐。
露天的场地有别样的体验感,水泥地让人不敢奋不顾身的扑球,就算戴了护具,球打得也不是那么认真。在经历过高中每一次...
#牛岛若利/及川彻,原著向
#一发完,1w8,捏造,纯属写给自己爽爽
【这件事情,完全,完全没有人意料到。】
岩泉一被人问起的时候这么回答道。
那时候的及川彻正跳起来打下卡在枝杈上的排球,或许心情不太好,打得有点重,伴随着枯叶哗啦啦地落,球击地的闷声格外不和谐。
露天的场地有别样的体验感,水泥地让人不敢奋不顾身的扑球,就算戴了护具,球打得也不是那么认真。在经历过高中每一次都拼了命般打球的那些日子,现在对他们来说或许更像“课余活动”。
但所谓的“不那么认真”也只有在非训练的时间而已。
岩泉一在讲完时球正从地上重重地弹起,冲着露天球场外围的铁丝网上直直撞了上去。
及川彻从半空落下,微屈了膝缓解下坠的冲力,而那自由飞跃的球被截在了半路,撞在人手上发出了不大的闷声。及川彻抬眼的时候看到的是牛岛若利没什么表情的脸,和被他接住旋转一阵子后安分下来的球。
及川彻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非常微妙,虽然不同于高中时期的敌视,但绝对算不上友好。
牛岛若利倒是一直挺平静,他把那个球稳稳地抛进了一边放球的框里,转头时再自然不过地说:“去吃饭?”
他第一次说这话的时候及川彻额角的青筋清晰可见,并用了一个非常难以置信切咬牙切齿的“啊?!”来回应,但此番对话已经发生过了很多次,以至于这一回牛岛若利再用这个挑起话题,及川彻虽然表情微妙,但还算处变不惊。
“怎么,小牛若没人陪着吃饭吗,超——可怜诶。”表现出的轻浮感和欠揍倒是比高中时期由有过之。
岩泉一面无表情,领着学弟们直接从前面的门走了出去,边走边说,“看吧,就是这样。”
并且无事了身后及川彻拉长了音调的喊声:“小岩不一起吗!”
这完全是某种变相的答应。
某位学弟没忍住,转头看了一眼,牛岛若利已经往外走去,而及川彻没收到岩泉一的回应后摆出了一副受伤的样子,对着这位对他报以关注的学弟一个小眼神。他看起来似乎并不太在意,甚至动作都没有停顿,已经迈开了脚伸手从网柱上拉下了外套,反手搭在背上,踩着牛岛若利的影子往前跟去。
“再看他们眼睛会烂掉的。”岩泉一完全一副受不了的样子。
“听说岩泉学长跟及川学长认识得很早呢。”小学弟们对于八卦竟然挺热衷。
“啊,小时候就认识了。”岩泉一顺口答道。
“那这就是竹马打不过天降啊…!”几名学弟齐齐举起手来。
“……”岩泉一捏了捏拳头,“…我是直的。”
学弟们笑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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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川彻叼着冰棒化完的木棍站在树荫底下,太阳已经往下沉去,在天边留下橙红的残像,学校的路灯逐渐亮起,一边是亮堂的石砖路,一边是逐渐暗沉的排球场。
“晚上要去体育馆吗?”平静的问话在他身后响起,及川彻转头时看到的是牛岛若利拿着两瓶牛奶,瓶壁上凝结出细密的水珠。他顺手递过来一个眼镜盒,是简洁的黑色。
那是及川彻的眼镜。
及川彻稍微怔了一下,才是拿起那个眼镜盒反手塞进书包里,“谢了。再说吧,我论文还没写完。”
“我想也是。”牛岛若利的话总是那么直白。他讲话时已经往前走去,过了几秒他却发现及川彻并未跟上来,回头时看到他站在那片阴影下,双眼正看着他,目光锐利的几乎要把他扎穿,这让牛岛若利有一瞬想到了曾经的赛场。
但及川彻下一秒就收回了那样的表情,快走几步追上牛岛若利,有意无意的领先半步,反手敲了敲腰抱怨了一句,“你写完了吗?写完的话帮我查查资料吧,如果不太晚等等还能去打一场。”
牛岛若利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他看起来颇有些慵懒,但骨子里却比谁都坚硬。
“好。”牛岛若利没想太久,应了下来。
“但我们不是一个专业的。”
“……”及川彻表情十分微妙,“小牛若你知道你的直白才是最气人的吗。”
牛岛若利用一个“?”来回应他。
晚上的图书馆是意料之中的人满为患,他们最后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靠窗的座位,期间经历了各种学妹“是及川学长…!”的轻呼,更收获了无数给牛岛若利的敬然目光。牛岛若利是不会受影响的类型,及川彻倒是从容,耐心的回应着招呼直到被推着书车的大爷瞪了一眼。
窗边的位置是一个学妹让出来的,她看到及川彻和牛岛若利那种找寻的眼神的时候一言不发的就迅速理好东西,鞠了一躬话都没讲就红着脸窜进了排排书架中,让及川彻难得的有点不好意思。
牛岛若利知道及川彻的人缘好,但遇见这种事还是头一回。他看了及川彻一眼,及川彻却没注意到他的目光,轻声说了一句“哎呀,真是打扰到别人了”以后,到底还是坐到了那个位置上,等牛岛若利回神时他已经把电脑摆在了桌上,按了开机键。
及川彻转头冲他一笑,“帮我找一下书吧?”
当然不可能拒绝。
图书馆相当安静,从落地窗看下去是亮着路灯的学校小路,三三两两的学生走过去,这个距离看不清表情,但看那勾肩搭背的模样,应该是很开心吧。
牛岛若利的耳边一时间只剩下了及川彻敲击键盘的声音。
那些隐隐约约传着的【完全没人意料到】的事,准确的来讲并不是指他们走到一起,牛岛若利在心底否认。
毕竟这种关注是单方面的。
他们俩第一次见面应该可以追溯到北川第一和白鸟泽的国中对决上,他隔着球网关注到了对面的二传。那个常笑的少年是离他们最近的球员,他专注的时候甚至能看清他淌下的汗水,滴落在赛场上。
能让队伍发挥出最强实力的二传手。这种称赞被牛岛若利切实地说出来之前,已经在他脑海里打转了好几个年头,他相当尊敬这位对手,所以在国三最后一场跟北川第一的比赛过后,他竟然有【这个家伙会不会来白鸟泽呢】这样的想法,把自己惊了一下。
而在他们互相鞠躬的时候,那个想法已经变成【他就应该来白鸟泽】了。
国中最后一场比赛,及川彻哭了,强颜欢笑般的哭相,眼中满是不甘,牛岛若利记了很久。
高中之后他就再没看到及川彻哭过。三年,从IH到春高,一次都没有,至少在他面前是这样。
很想看他再哭一次,在赛场上,或是别的什么时候。牛岛若利不切实际的想,视线早就转了回来,在及川彻专注的神色中停留了很久,久到及川彻被他盯得浑身发毛,一个激灵差点踢掉电源线。
“……喂喂,想什么呢。”及川彻看着牛岛若利那样定定的目光在他的问话中渐渐缓和下来,似乎愣了一会儿,又偏转开去。
“在想比赛。”牛岛若利实话实说,选择性裁剪掉了某些片段。
及川彻自然被说起的比赛吸引了注意力:“周末是有跟联谊学校的友谊赛吧?”
牛岛若利应了一声,“…你会给我传球的吧。”
及川彻略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放回了自己的屏幕上,随口回道:“你不说我也会啊,毕竟我是二传嘛。”
从国中到高校,牛岛若利想要及川彻的传球想了六年,在大学的时候美梦成真,他踏进球场的那一刻,就看到了站在球网边上的及川彻。
及川彻的表情从惊讶到难以置信再到某种压抑的气愤,他几乎都要跳脚了,到底还是平静了下来,把手中的球砸在了地上,重重地反弹回他手里。他咬牙切齿地笑,似乎强忍住了要把球砸在牛岛若利脑袋上的冲动,挤出第一句话来,“你就等着接我的传球吧。”
大概为难了他两天。及川彻的球传得刁钻古怪,而牛岛若利一言不发地配合着他少有的任性,直到在第二日黄昏时的3v3练习赛上,因为击球点的问题,牛岛若利扣杀出了界。
及川彻擦了把汗,什么都没说。
之后他们一分都没给对面得到。3v3几乎不可能组成三人拦网,牛岛若利的扣杀所向披靡。
训练结束后天已全黑,及川彻坐在长廊的椅子上发呆,牛岛若利从拐角拐出来时正好看到他的背影,衣服被汗湿了贴在身上,初秋的晚风已经渐凉。
身后传来自动售货机的声音时及川彻转了头,刚瞥到牛岛若利还没来得及开口,一件薄外套就从上而下罩在了他身上。及川彻完全状况外,把那件外套从脑袋上扯下来的时候,牛岛若利正递了一盒冰牛奶过来。
及川彻怀疑自己可能是一不小心在球场睡过去了,不然怎么会做这种噩梦。
“下半场的球传得很好。”很显然【噩梦】不打算放过他,先开口的反而是牛岛若利。
及川彻听着这毫不掩饰的夸奖,手里还拽着明显是牛岛若利的外套,放也不是丢也不是,牛岛若利自己拿着一瓶饮料,那盒冰牛奶被他递过来还停在半空,场面一时间十分微妙。
“…那是当然的吧。”没有人被夸了还会心情不好,及川彻想着这个人也没那么讨厌,也算应了他的话,虽然依旧有些不情愿的样子,便还是接了他的牛奶。然后迅速地把那件外套塞回了牛岛若利手里。
牛岛若利再看了他穿着的短袖一眼,没有收手,开口似乎想再说点什么。这下及川彻没让他如愿,起身就往里面走去,“我回去换衣服!”
牛岛若利笑了一下,把外套塞进了包里。没人见到这个表情,他也道不明究竟是什么原因,心情倒是更好了。
及川彻的二传确实好。曾经在对面观察的牛岛若利如今跟他站在了同一个队伍里,不管是进攻节奏的把控还是技巧的精准上,及川彻几乎没有让他失望过。
他们有时也会关注一下IH和春高,看着当年击败他们的乌鸦如今展翅高飞,而他们的路依旧很长,二传和主攻的组合在更高的圈子里也闯出了一片天地,一如既往的能听到有人说:【哎呀要是碰到牛若和及川就完蛋了】。
牛岛若利是一位需要二传手为他全力付出的主攻,这一点毋庸置疑。他在比赛中注意力一向在球上,站在同一片场地后对于及川彻的关注反而变少了,转成了及川彻时不时投来的目光,一场比赛下来数都数不清。
毕竟他是二传。
下了场反而倒了过来,岩泉一跟以前一样对及川彻毫不手软,拿球砸他的动作从来不少,完全因为这家伙的欠揍程度比起高中由有过之。但上大学后明显的变化是:及川彻再捂着脑袋喊疼的时候,牛岛若利的目光就会落到他身上,及川彻似乎对此并不敏感,但岩泉一旁观者清。
“我说及川,你没发现牛岛经常有看你吗?”岩泉一逮着机会抛出了问题。
那时的及川正在抛着球玩,听到他的问话回过头来说:“啊,有吗?不会是跟小岩你一样嫉妒我受女孩子欢迎吧。”
“……”岩泉一举起了手里的球,脸色极差。
“抱歉抱歉,开玩笑的!”及川彻迅速双手合十,活命要紧,抛起的球落在地上,发出不大的闷声。
网边刚练完一组扣球的牛岛若利若有若无地看了他们一眼。
耳边还是及川彻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牛岛若利本想看书,半天却也没看进去几页。他只要抬头,就能越过不高的电脑屏幕看到及川彻专注的表情,但他们现在离得太近了,正在公用一张桌子。牛岛若利不曾在别的事上犹豫过,这个夜晚却谨慎过了头。
及川彻痛快地合上电脑,说“回去吧”的声音反倒成了某种解放的讯号,牛岛若利同样合上书,点点头当回应。
他手里那本书没翻几页,被及川彻看在了眼里。
及川彻不是会耽误学业的类型,孰轻孰重谁都分得清,而在大一来了新生以后,比起快要被报告和小组活动淹没的及川彻,这些新生更有热情一些。
他们踏进体育馆时那些队员们早已练得汗流浃背,教练看到及川彻还背着电脑包,颇有点无奈。
热身从绕场跑开始,这对于及川彻和牛岛若利来说已是习惯的不能再习惯的事。两人的体力一直相当好,绕场跑的同时及川彻还会顺手接住几个打到场外的球,轻轻一抛让球回到教练手里,等到回过神时牛岛若利早就超过他一大截,及川彻就会十分不爽的加快速度,等到跑圈完的时候汗已经湿了衣服,要不是被教练讲了一句,水都能喝半瓶。
牛岛若利这时候看他的眼神就十分复杂,大有【你自找的】的意思。
训练和比赛对他们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在把新生们打到嗷嗷叫后及川彻去找了岩泉一吃夜宵,青叶城西考到东京的人不少,九十点的光景足够让他们享受一顿了。
牛岛若利拎起包的时候及川彻早就不见了影,他站了一会儿,拿起水杯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天童觉。天童觉上大学后没再打排球,跟牛岛若利的关系却没有淡。
“及川那家伙早就跟岩泉出去了哦。”天童觉看着牛岛若利有些放空的眼神,直白地说道。
“嗯,看到了。”牛岛若利走下台阶,把注意力收了回来,跟天童觉一道往宿舍楼走去。
“啊啊,对了。”天童觉很擅长观察人,自然看得出牛岛若利和及川彻之间某些微妙的反应。
“你是不是喜欢及川的说。”
被这么直接的道破还是第一次,牛岛若利不免怔了一下,“…有那么明显吗?”
“旁观者清。”天童觉笑嘻嘻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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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期结束后他们各自回家,牛岛若利回了一趟白鸟泽,被教练邀请过去指导几句,及川彻同样回了青叶城西,在关照过排球部的学弟后又收获了一波新学妹们崇拜的目光。最后是被岩泉一扯着衣领拖走的。
假期第三天,牛岛若利和及川彻站在宫城县立乌野高等学校的校门口,气氛像极了他们第一次在大学排球部见面的模样,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你为什么在这里】的神色。
只是这一次及川彻没再为难牛岛若利,两个人在互相惊讶后一同踏进了校门,最终站在排球场门口。
已经是高三生的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比以往成熟了不少,他们站在门口的时候看到的是跳的更高的日向翔阳,影山飞雄精准的传球被他狠狠地扣杀在了边线以内,已经是相当精准。
“哟,小不点,小飞雄。”及川彻先打了招呼,踏进排球场冲他们挥了挥手,“这是在假期特训吗?”
影山飞雄刚要托球的手顿在半空中,球落下来砸到了他脑袋上,日向翔阳则是脚底打滑,第二次助跑硬生生刹住,差点扑到地上去。
“哈哈,你们还是小孩吗。”及川彻很乐意看他们出洋相,笑得相当开怀,成功换来了日向翔阳不满的争辩和影山飞雄紧皱的眉头。
今年乌野的呼声依旧很高,六月的IH他们跟白鸟泽打满了三局,比分几乎都要拉上三十才分出胜负,成功再次进军全国赛。当下高三的三位主力正拉着队员们集训,球网另一边的月岛萤听到这边的响动时也投来了视线。
既然是集训,来客又是及川彻和牛岛若利,还在当教练的乌养系心求之不得,他们还剩半天多的光景,很快拉着两位大学生试图人尽其力打练习赛。牛岛若利看了及川彻一眼,发现这回是及川彻不屑地“哼”了一声。
牛岛若利同学非常干脆的答应了练习赛。
他们本就是帮忙磨合乌野的主力队,为全国大赛做近一步的准备,三位三年级主力都在对面,只有山口忠主动要求跟他们站在了一起,这反而让对面的一二年级如临大敌。
牛岛若利超强力的跳发球,同样跳发的及川彻拥有可怖的精准度,再加上山口忠的跳发飘球,日向翔阳还跃跃欲试,其他人可就苦了脸。
年长者的力道和经验,对他们来说到底还是一座大山。
练习赛一直打到晚上。月岛萤到最后看着通红的手掌眉头紧皱,牛岛若利的扣杀明显更重了,加上及川彻的传球,一旦到他的进攻,就算是现在的月岛萤也很难拦死。
而他们忽略了及川彻在传发球之外还有着过人的观察力。几局过后趁着休息,及川彻拉着牛岛若利讲了关于打手出界和控制角度的想法,在半局的调整后,下半场月岛萤只拦住了一个球。
胜负最终五五开,日向翔阳还跟以往一样痛快地跳了两下,说,“大王和牛岛前辈还是那么厉害啊!”
影山飞雄拿着毛巾狠狠擦了一把脸。
“果然,传球方面小飞雄已经把我狠狠丢下了呢。”另一边的及川彻喝完水,感叹了一声。
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的快攻更加恐怖了,再加上更多的诱饵进攻,影山飞雄的传球更难以预测,跟进拦网很显然不合实际,网这边的拦网被骗得团团转。但同样的,牛岛若利的扣杀如果月岛萤不在,另一边也基本没接住过。
两边一二年级的队员苦不堪言。
“你也有长进。”听到及川彻的抱怨,牛岛若利反倒多言了一句,“天才终归是少数。”
及川彻愣了一下,应的声音颇有些无奈,“啊…”
影山飞雄是天才,而牛岛若利是得天独厚。
那又如何。
训练结束的时候及川彻说请他们吃包子,一二年级还在欢呼,三年级的全都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也难怪,乌野曾经跟及川彻在的青叶城西打过三场比赛,对这位主将的印象完全是【性格超级差】。
路灯下牛岛若利静静地站在一旁看乌野排球部的队员们开心地聊天,一个还有温度的纸袋就贴上了他侧脸,他转头时看到的是及川彻的笑颜:“算我请你的。”
牛岛若利拿着纸袋迅速地转了身,留及川彻一个人茫然地眨眼。
刚把包子全塞进嘴里的日向翔阳看着那两个人若有所思,他还记得牛岛若利【青叶城西除了及川彻以外都很弱】的言论,感觉他们会走到一起像是必然,却又觉得有些不那么清晰的事情正在发生。
日向翔阳的直觉一般来说都挺准。
后半段的假期在串校的各种排球训练中度过,各自有联系的三所高中被这个新的组合打得怀疑人生。期间音驹也从东京过来了一趟,已经升上大学的黑尾铁朗和孤爪研磨算是带队,在拉着队伍继续垃圾场对决之外也迫不及待的想要亲自跟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再来几场。
几位攻手一见如故,二传却面面相觑,两位不太会与人相处,另一位是性格超差的笑面虎。
十分钟之后,及川彻已经能跟孤爪研磨十分自然的从游戏角度聊比赛,影山飞雄在一边无语凝噎。这方面他总是学不来的,没法子。
他们打了几场友谊赛,黑尾铁朗擦着汗的时候若有所思地看着正在网另一边给队友鼓励的及川彻,“研磨,你觉得他怎么样?”
孤爪研磨思考了一会儿,“挺厉害的。听说也是东京的大学,之后或许会遇到吧。”
“牛岛若利的名号我们以前多多少少都听过,及川彻倒是这两年才开始出名。”黑尾铁朗把毛巾搭在肩上,笑了一下,“大概是白鸟泽太过强势,把他压着没出头的机会吧。”
“没白鸟泽的话,反而少了不少挑战。”及川彻听到了他们的话,隔着球网倒是笑得惬意,“挺好的。”
“下次在东京碰到的话,就请多指教了。”黑尾铁朗虽然脸上有笑意,但猫的狡黠也相当明显。
“好啊,我不会手软的。”及川彻笑着回道,没半点善意。
等到正式队员的练习赛时几位大学生都已坐在一旁休息,牛岛若利放在及川彻身上的注意力一向不少,自然也看到了方才几人的交谈。他这个人凡是有疑惑基本都写在脸上,及川彻只是看了他几眼就察觉到了。
“他们问我是不是被白鸟泽压得太狠了,超——惨的,这样。”及川彻主动解释道,语气不大正经。
“你怎么说?”被看破的牛岛若利完全没有不好意思,接话接得十分流畅。
“是啊,不然呢。”及川彻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牛岛若利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没有啦,我说有你这个对手还挺好的。”及川彻微微一笑,转头时正好看到青叶城西被白鸟泽一个扣杀失分,他在场外就喊了一声“Don't mind!自由人注意跟拦网配合接球!”
牛岛若利深吸了一口气,在及川彻转回头说:“怎么,有感到荣幸吗?”的时候,面色如常地回了一个“没有。”
及川彻痛心疾首的表情大概出现了一秒钟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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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临近结束的时候及川彻破天荒地给牛岛若利打了个电话。他们短信来往不少,电话倒真没几个,所以当牛岛若利看着屏幕闪动的手机的时候,手心反而有些冒汗。
电话那头是个很舒服的女声。
当时牛岛若利正跟天童觉在白鸟泽排球部陪练,天童觉就看着牛岛若利的表情从某种不安到难以置信,最后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的回了一句:“好的,我一定去。”
天童觉戳了戳他:“嘿,是谁啊?”
像是回应他的问题一般,还没挂断的电话那头响起了及川彻介于惊讶和惊吓间的声音:“お母さん——?!”
【因为听到彻经常提起,所以想着请他来家里玩一玩。】——母亲给了这样的解释后,及川彻已经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半个钟头了。
【彻不常带朋友来家里玩,所以这次自作主张了一下,对不起哦。】完全不是对不起的语气,母亲的表情反而有点小调皮。
岩泉一不是人吗?及川彻思考人生。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母亲会认为牛岛若利是他朋友啊……!
及川彻的确跟母亲谈起不少次牛岛若利,初中时候是【白鸟泽那个讨厌的左撇子…】,高中时候是【白鸟泽那个讨厌的牛若…】,大学开始是【竟然在排球部碰到小牛若…】【看他扣杀真爽。】【真是搞不懂这个人。】
不论哪一句听过来他们都不像是朋友吧。
“学校里就算了,可这一个假期你们都在一起打球诶。”母亲一句话把及川彻的挣扎彻底拍死,“是彻的话,一定已经是朋友了。”
“糟糕,小岩不会生气吧。”
岩泉一要是知道这件事,明天就会把排球砸到他脑袋上。
“但是牛岛同学已经答应了诶。”
毫无退路啊……!
及川彻现在恨不得给牛岛若利发一条【你别来我家】的短信,但编辑完毕半个小时他也没发出去,也不知道在犹豫什么。
于是几个小时后,及川彻脸色僵硬地看着母亲热情地关心牛岛若利同学,他在一边实在是坐立难安,食不知味。
牛岛若利实在是太泰然自若了,从进门到开饭的礼节简直无可挑剔,对母亲的话也是有问必答,十分认真。及川彻看着母亲眼里泛光的样子,觉得应该再给牛岛若利颁发一个三好学生奖。
他喝完了已经不怎么冰的牛奶,手上不知是水还是汗。
等到母亲总算说出【你们去玩吧】的话,及川彻觉得自己终于获救,几乎是把牛岛若利扯到自己房间里,无比迅速地关上门,把牛岛若利怼到门上,咬牙切齿地问:“你来我家干什么?”
牛岛若利面色平静,临危不乱:“阿姨邀请的,不能让她失望吧。”
这个理由太充分了,及川彻想骂都骂不出口。
牛岛若利思考了一下,及川彻在他面前展露出的模样实在是很有趣,那种气得跳脚的样子了没几个人见过。虽然现在想这个有点不合时宜,但牛岛若利没忍住,也一时没能收住表情。
及川彻的脸色一瞬间变成了惊恐:“你笑了,我果然在做噩梦吧?”
牛岛若利:“……”
牛岛若利终于意识到对这个人太宽容就是自找罪受,他难得动一次手,按着及川彻的脑袋逼出了他吃痛的哀嚎。他下次得向岩泉一请教一下怎样才能让这人迅速闭嘴,免得迟早被气死。
但及川彻并没有真的非常讨厌牛岛若利。
站在球网对面是对手,站在一起是队友,没有人比及川彻更明白这个道理。早在他们站到球网同一边的第三日,及川彻便已经能拍着牛岛若利的后背,相当真实地笑道:“扣得漂亮!”
牛岛若利反而是愣住的那个。
“他就是这样的。”在一边的岩泉一看了牛岛若利一眼,“我们现在是队友了。”
“你也开始相信他吧。”
欣赏和相信无法一概而论。牛岛若利花了不短的时间跟新队友磨合,等到这个崭新的队伍踏上比赛场时,及川彻还保留着高中时的习惯,偏过头对他们说:“那么今天——”
“我也相信着你们哦。”
及川彻的目光看过每一个队员,是那样认真且用心。
牛岛若利当时还想过,要是及川彻的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一秒也好,可惜及川彻相当公平,根本没给他机会。
就如现在,他第一次踏进及川彻的房间,这是难得的二人独处,而及川彻正一手拿着一张光碟问他要打游戏还是看电视剧。
他们打了会儿游戏,累了就看电视剧,直到时间已晚,牛岛若利觉得待得有点太久了,转头想告别的时候,看到的是及川彻把脑袋靠在膝盖上,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不管是怎样的人,睡着的时候总是安静且温和的。
牛岛若利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指尖拂过及川彻散在额前的发丝,温热的呼吸落在他手背上,牛岛若利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触电般的收回了手。
他起身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及川彻刚转醒的哈欠声,开口有些闷闷的,“抱歉睡着了呢,电视剧实在是太无聊了…你要回去了吗?”
牛岛若利没转头,只是低低应了一声。
“…嗯。”
那是他们大学生涯的最后一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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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岛若利的单方面关注在大学是没什么结果的。他不太清楚及川彻有没有看出来点什么,但要是及川彻明白了,或许下一秒就会狠狠嘲笑他。这件事一直没发生,牛岛若利也就继续把那些心思藏在心底。
这其实不应该。
及川彻曾在闲聊的时候同他们分享过自己无形的观察日记,就如他在球场上观察队员们的状态一般,包括某些语言暗示的技巧,事无巨细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岩泉一当时便说:“所以跟你一队真是太可怕了。”
背景音是及川彻不满的“诶——”和岩泉一毫不客气的“被看透了会让人不寒而栗吧。”,牛岛若利借着擦汗的动作掩住了目光,无声地叹了口气。
及川彻能看透他人,他自己却是遮掩得很好。
大学几年,两人的关系始终处在一种微妙的朋友层面上,一直到毕业,或是说毕业的几年后,生活才发生了一些变化。
退役的牛岛若利被邀请回了白鸟泽当教练,及川彻却并没有再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早已规规矩矩的开始工作。但他对排球的热情也并没有因此减少,他不管在哪里都很容易就能融入,工作以外来找他打球的一向不少。
排球部的训练总是到很晚,牛岛若利进门时及川彻基本已经收拾完舒舒服服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懒洋洋地跟他打招呼。也有例外,某日他回来的时候及川彻刚洗完澡,只穿着一条短裤刚踏出浴室门,湿漉漉的脑袋上搭着一条毛巾。
牛岛若利关了门等了两秒,再开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完全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把衣服穿好。”牛岛若利面无表情地说。
正在擦头的及川彻相当茫然:“我穿裤子了啊。”
“…把衣服穿好。”牛岛若利加了重音。
“所以男生在家只穿裤子有什么问题吗——?!”
牛岛若利和及川彻,现阶段正在同居中。
缘分这种东西是很难讲的,就像及川彻完全没有意料到网上随便谈了几句就直接去看房子的合租者是牛岛若利一样。
而两人没有对对方有多不满意,过程反倒十分顺利,一周后他们的就各自搬了进来。这种事牛岛若利以前想都没敢想,他跟及川彻已经几年没见过面,于是第一天晚上失眠的相当彻底。
等他一宿没睡两眼酸疼的爬起来迎接第二日的晨光时,听到的是厨房里及川彻哼着轻快的小曲,正把第二个煎蛋夹进盘子里。
牛岛若利转身,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站到饭桌前的时候及川彻几乎已经解决完他自己的那份早餐,嘴里还叼着一片抹了黄油的吐司,已经站在玄关穿鞋了。
“顺带给你弄的,吃完记得洗盘子。”及川彻含糊不清地说,最后一句话的尾音伴着干脆的关门声,“我先出门了。”
现在是牛岛若利怀疑自己在做梦。
以牛岛若利的经济状况本无需同租,他回到宫城县是有定居的打算,这不过是个过渡的方式。
现在他打算把这个过渡阶段无限延长。
及川彻在生活上实在是个很随性的人。他们合租的房子离白鸟泽不远,牛岛若利一般选择跑步过去,及川彻就不一样了,他必须早早出门跟一群同样来不及吃早餐的人一起挤车,他有时候起得早会顺带给牛岛若利准备一顿早餐,心情好的时候甚至还能有午餐便当。或者什么都没有,他会在路上随便买个包子应付一下,也并不在乎牛岛若利怎么解决早午餐。
这实则已经完全超出了牛岛若利的预料,于是这位一向不苟言笑,如今已三十出头瞪个眼都能把队员吓到不敢讲话的白鸟泽教练,无比自觉的包办了其余家务劳作。
但他没有越界,起码及川彻的房间他是没进去过。
一个星期后及川彻终于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用一种十分认真的眼神扫过不大的客厅,然后在牛岛若利刚开门进来的时候严肃地开口:“小牛若,我问你个事。”
牛岛若利不明所以:“怎么?”
“你是不是…”及川彻的表情介于想笑和装严肃之间,忍得有点辛苦,“挺喜欢打扫卫生的啊?”
场面一度有点尴尬。
两秒后及川彻倒在沙发上开始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看出来啊小牛若你还是居家型,下次务必在我在家的时候做给我看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拍下来!”
牛岛若利背着包站在客厅门口,沉默了半分钟,拿起门边的排球就砸到了及川彻脑袋上。
同居生活开展的十分顺利,意料之外的顺利。白鸟泽有牛岛若利,乌养系心依旧在乌野,在东京发展的很好的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偶尔会回来,伊达工业、青叶城西、和久谷南,几所打过不少比赛的高校这些年联系紧密,聚在一起合宿也已经开展了不少年,拉动着整个宫城县的排球队质量比前些年好了不少。
“今天就到这里。”夏日的夜晚,牛岛若利拍了拍手,把训练完的队员叫到了身前开会,“明天休息一天,整理一下东西,后天去仙台。”
这一年夏日合宿集训的地点选在了仙台,参加的高校足有四五所。
牛岛若利今晚没讲太多事,简略的吩咐了一下便宣布解散,队员们大多相当期待合宿,收拾东西去更衣室得路上叽叽喳喳,牛岛若利落在最后面,嘴角微微扬了一个弧度。
“——诶,已经不打排球了吗?”等他们走出体育馆的门时,夜色中一个轻快的声音隐隐约约从远处传来,路灯下两个并肩走来的人面容不甚清晰。
“哈哈,因为有其他想做的事啊,现在的工作也挺喜欢的哦。”稍高一点的人笑道,“你倒是难得回宫城啊,小不点。”
涉及到了排球的话题,白鸟泽的队员都好奇的看过去,走在他们身侧的牛岛若利驻了足,目光直直的落在了他们身上。
“咦,那一位是…是那位国家队的?!”
“在电视上看过,听说是乌野出身啊…”
“诶?!是乌野的啊?”
“上次报纸上也有登过,被称作‘小巨人’呢,竟然能见到真人……”
“旁边的那位……”
“不是特别清楚……”
似乎是一路闲逛过来的两人自然是日向翔阳和及川彻,看到聚在这边的一群人,日向翔阳先是打了招呼:“啊,牛若前辈好久不见!”
及川彻没开口,只是噙着一抹笑意安静地站在一边,探究似的看过白鸟泽的队员们。
“你怎么来白鸟泽了。”牛岛若利如今跟日向翔阳的关系不错,之前在国家队里相处过几年,说是朋友也不为过。
“过两天不是合宿嘛,我打算回一趟乌野。”日向翔阳已经褪去了曾经的稚嫩,沉稳了不少,“正好碰到大…及川前辈,他说要来白鸟泽一趟,一起回来看看。”
包括白鸟泽的队员们,在场大多数人的目光随着日向翔阳这一句话都转到了出乎意料安静的及川彻身上。
突然备受关注的及川彻一愣,摆了摆手,“看我干什么,我就来接个人。”
牛岛若利心里漏了一拍。
日向翔阳也下意识的看了牛岛若利一眼。
“你…”牛岛若利一时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讲,说了一个字就没了下文,脸色是白鸟泽的队员们从未见过的某种茫然,几个人看看牛岛若利又看看及川彻,三分奇怪七分好奇。
及川彻脸色复杂,犹豫了半晌才解释:“……早上出来太急,钥匙没带。”
日向翔阳没憋住,一声闷笑呛在嗓子眼里。
牛岛若利平静的表情也破碎了一瞬,抬手掩饰般的咳嗽了一声,“…你也会忘东西啊。”
及川彻摆出了夸张的惊讶表情,“你们两个怎么回事?!绝对在笑吧,小牛若你别装了,你知道我早上时间有多紧吗,忘东西再正常不过吧!”
牛岛若利反倒缓了过来,淡淡地说,“我知道。”
及川彻被他堵得没了声。
场面静了几秒,日向翔阳才反应过来开始大呼小叫,“……你们住一起的吗?!!”
及川彻一脸嫌弃:“不然呢?”
牛岛若利处变不惊:“是啊。”
日向翔阳伸手指指牛岛若利,再指指及川彻,半天说不出话来。
及川彻处理情绪是他们中间最好的,在日向翔阳抖得不成样子满嘴你你们的时候拍拍他的肩,“有必要这么惊讶吗,好了小不点,赶紧回去吧,你再不走这群白鸟泽的小屁孩就要把你扯进体育馆了。”
日向翔阳花了点时间消化这个消息,当牛岛若利解释只是合租而已的时候他已经相当看得开了。
三位前辈在前面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白鸟泽的队员们早在后面欢呼开了,牛岛若利身上负着全国三大主攻手的名号,队员们一开始也相当敬仰,但毕竟相处时间已久,距离感没有那么远,但日向翔阳就不同,这位全国顶尖的副攻一年级的新生此前从未见过真人,实在是兴奋不已。而他们同样对及川彻报以十足的好奇,毕竟能如此自然的叫日向翔阳“小不点”的人,想必关系也不浅吧,更别提方才被捅出来的“同居”,大部分白鸟泽的队员都没办法想象究竟是什么人能跟他们牛岛教练关系近成这样……
及川彻把注意力从那些小声讨论的队员身上收了回来,低笑了一声,“小牛若,你是不是对他们太严厉了,明明一群挺活泼的孩子刚刚在你身边话都不敢讲。”
牛岛若利微微皱眉,“…有吗?”
日向翔阳也笑了,“及川前辈的观察力还是那么出色啊。”
下一句就是,“有考虑回青城吗?”
及川彻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他低头看着自己前迈的脚尖,“回去干什么?我现在打排球也不过是日常消遣而已。”
牛岛若利看着他愈长的发丝垂落下来,遮掩了些许目光。
“…影山。”日向翔阳似乎并不是顺口提一句,他的语气相当认真,“飞雄也回来了。乌野,白鸟泽,青叶城西,伊达工业,和久谷南,大家都会来…哪怕只有一天也好,回来看看怎么样?”
“喂喂…”及川彻似乎有点无奈,“这个语气是怎么回事啊。不过我确实有一段时间没关注比赛了,去看看也不是不行。”
日向翔阳眼中放了光。
“先说好!”及川彻迅速抬手示意,“跟你们这群把排球当饭吃的人不一样,我不上班就要饿肚子了,下班有空再去。”
日向翔阳当然不会为难人,相当高兴地笑道:“前辈辛苦了。”
在分岔路口几人告别,白鸟泽的队员们也散了个干净。最后一段路及川彻哼着小曲,似乎心情不错,他指尖绕着已经有些过长的头发,随口一提明天得去一趟理发店了,回到宫城以后好像都没怎么打理过。
牛岛若利看了一会儿,第一次对这种事发表了意见,“扎起来吧。”
“…什么?”及川彻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牛岛若利之前从没有管过这么私人的事。
“别剪了,扎起来吧。”牛岛若利格外自然地重复了一遍。
“我才不听你的呢。”及川彻作了个鬼脸。
第二天晚上牛岛若利拉开浴室门的时候,及川彻正拿着一根新发绳在拢成一缕的头发上比划。
第三天出门前牛岛若利听到了客厅里噼里啪啦混乱的声音,最后终止于关门的闷声。他这便睡不着了,起来时客厅已经没了人,也没有想象中的混乱,桌上摆着热乎的早餐,浅灰的饭盒端端正正的摆在一边,跟以往不同的是饭盒上贴了一张便笺,贴得歪歪斜斜,看起来十分随性。
【试了一下林氏盖饭,汤汁和米饭分开装了,拿的时候小心点。不管好不好吃都必须吃完!】
附赠了一个实在不好看懂的及川式手绘表情包。
牛岛若利在桌前站了一会儿,把那张便笺揭了下来,回房间贴到了床头柜上。
或许是因为宫城县不少前些年出的风云人物约好了这次回来,吸引过来的前辈们也不少,前往仙台的白鸟泽学院排球部除了部员以外,天童觉也说想要看看热闹,请了几天假,连五色工也来了,大巴上坐在牛岛若利旁边,背挺得笔直,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
他们用午餐的时候前辈们聚在一起,天童觉看着牛岛若利拿出的便当盒好奇地说:“听说你已经自己住了,这是自己做的吗?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啊。”
牛岛若利双手合十:“不,是及川做的…我开动了。”
天童觉和五色工手里两双筷子都掉到了地上:“………谁?!”
他们确实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除却乌野的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青叶城西这一次请了国见英当顾问,金田一勇太郎作教练,伊达工业那边青根高伸十分显眼,而正在跟日向翔阳比谁跳得高的是和久谷南的中岛猛。
除却前辈的指导以外,集训跟往年并无不同,只是强度又上了一层,毕竟这些前辈们既然来了,胜负欲也强得很,总也想像当年的他们一般争个高下。
【我们是来帮你们‘进化’的。】日向翔阳对着乌野的队员们笑道,这让他回忆起了高中排球的第一个年头,那让他有了质的飞跃的东京远征。
【主导者永远是攻手,你要打出最适合主攻的托球。明白吗?】影山飞雄面对的是几位二传手,这些小辈们眼里都泛着崇拜般的光芒。这让他有点恍惚,他看着青叶城西青白色的球衣,不由得想起了当年教会他这一点的人那个人,他没在青叶城西的队伍里见到他。
不是每个人都会把打排球当作一生的目标,他们也明白。
牛岛若利正在给队员们演示他的扣球,对面负责拦网的是青根高伸带着伊达工业的两位队员,今年的白鸟泽依旧有着最强的攻击力,而伊达工业的铁壁也愈发高大。
下午是训练赛,分批的两两对决,前辈们站在球场外,看那些孩子们的目光颇有些感慨。
夕阳西沉的时候青叶城西和白鸟泽的第三场比赛刚落下帷幕,金田一勇太郎拍了拍手,“鱼跃球场一周!”
他的尾音伴着不那么合时宜地开门声,在各种呼喊声中并不明显,直到来人站到了球场边看着比分牌相当不满的发声时才有人注意到这个陌生的来客。
“怎么打上三十了还没赢啊,白鸟泽还是那么强吗?”及川彻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提包正被他反手勾着搭在肩上,“真不爽啊。”
这种自来熟一般的语气吸引了场上不少注意力,却并没有让他们的动作慢多少,大部分队员只是多了些茫然,而那些站在场边指导的前辈们反而都愣住了。
金田一勇太郎满脸的难以置信,“及川…前辈?”
“喔,金田一,你现在是教练了吗?”及川彻回过头,也有些惊喜,往这边走过来,也没见他怎么看就抬手把包一抛,早把注意力移过来的牛岛若利伸手一接…因看起来动作太过顺手,一边的天童觉和五色工表情都像见鬼。
“真不错啊,出息了嘛。”及川彻笑着拍拍他的肩,也看到了站在一边的国见英,“好久不见了,国见。”
国见英不是那么善于表达的人,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笑得相当灿烂,“学长好久不见!”
“…?!”青叶城西队员大受打击。他们这位顾问长得可好看,笑却是少见的,这么开心的样子绝对是第一次。
“…他真的来了诶。”日向翔阳偏过头笑了一声,“啊啊,大王现在看起来相当融入社会了。你应该有几年没见他了吧…影山?”
影山飞雄早就跑过去了。
“及川前辈…是及川前辈吗?”只是跨越一个球场的宽度,影山飞雄却因过分激动而看起来气喘吁吁,在他面前站定的时候反倒现出些高中时的轮廓来。
“啊?你叫谁?”及川彻早在他往这边过来的时候就一只手捂着眼一只手捂着一边耳朵,看起来相当嫌弃,“听不见,听不见,我才不认识你诶——”
“…及川前辈三十岁的人了还跟以前一样啊。”影山飞雄激动的心情被及川彻击碎,有点无语凝噎。
“因为讨厌小飞雄的程度也跟以前一样。”及川彻玩够了,哼笑了一声,“你现在看起来相当风光啊。”
影山飞雄抿了抿唇,突然鞠了一躬。
“…干什么。”及川彻猝不及防。
“谢谢您以前的教导。”影山飞雄认真地说。
“…我教过你什么吗?”
“我的传球是看着您学会的,发球、还有扣球…还有当年春高前你说的那些话,我都还记得。”影山飞雄的话里颇有些怀念的意味,“校队之后就没再见到前辈了…已经不打球了吗?”
及川彻沉默了一会儿,笑得有点无奈,“不是每个人都能把打排球作为职业的。”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牛若帮我拍个照。”及川彻突然说,“高三那年春高前他也来拜托过我,可惜我外甥拍照的时候把我拍糊了。”
影山飞雄觉得背有点酸,“……那种事就不用记得这么清楚了吧。”
那边的牛岛若利已经打开了手机相机,把两个人都框进了框里。
“这种事一定要拿笔记下来才痛快。”及川彻比了个剪刀手,“小飞雄在及川前辈面前抬不起头Ver.2!记得把我拍帅点。”
“这么一点事你就能开心成这样。”牛岛若利讲话一直毫不客气,干脆的拍完把手机放回了兜里。他拿的是自己的手机。
“…你是我外甥吗?”连吐槽的话都一模一样,及川彻无语。
“…啊?”牛岛若利不明所以。
叙了几分钟的旧,那些状况外的队员们也明白了及川彻当年也算是跟这些前辈们一批的队员,看他的目光里也更多了几分尊敬。
由于场地的原因,今日最后一场练习赛是白鸟泽对伊达工业以及乌野对和久谷南,青叶城西的队员们歇了下来,反倒围着金田一勇太郎开始好奇及川彻的事。
及川彻正站在牛岛若利旁边看白鸟泽的练习赛,他们不太怕看起来挺好相处的及川彻,只是牛岛若利气场太强,他们不是很敢接近。
“我一年级的时候及川彻前辈是队长。”金田一勇太郎解释说,“是主将,二传手,那时候前辈已经很厉害了,综合实力在县内排名第一,啊,还特别受女孩子欢迎……”
“…全国大赛?…没有,很可惜。因为那个时候白鸟泽有牛岛若利。而及川前辈高三最后一次春高,败在了乌野手里。不过也没什么,那年白鸟泽也败了,乌野进军全国大赛,之后的事情你们也知道。”
“影山…那家伙本来是北川第一出来的,跟我们一个初中,及川前辈大我们两岁。他说得倒也没错,当年听岩泉前辈说他曾想向及川前辈学跳发球,似乎被及川前辈非常干脆的拒绝——虽然后来还是教了。”
“后来等我们这一届上了大学,我听说及川前辈已经离开校队,似乎去了国外,今年大概是刚回来。”
“怎么说呢,这么多年了,还是想再打一次及川前辈的托球吧。”
金田一勇太郎说着便往白鸟泽那边看了一眼,及川彻似乎正在跟牛岛若利聊着什么,笑得眯了眼。
“不过及川前辈他,现在看起来过得也很好。”
及川彻把洁白的衣袖往小臂上挽了挽,弯腰时白衬衫下露出一小截劲瘦的腰肢,牛岛若利站得离他不远,目光就没能移开过。等他回神时及川彻正一边跟那些队员们搭话一边把球放回球篮里。
训练结束已经有点晚了,队员们有住宿的地方,而教练虽然基本都有安排,但也有些打算晚上回去,便也没有聚在一道。
“在这边住吗?”牛岛若利等及川彻放回最后一个球的时候把手中的记录板递给了一边的五色工,上前去问道,“这边回家有点路,挺晚了。”
及川彻似乎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他偏头看看天色,又看看左腕上的手表,几分钟的思考后说,“有地方住吗?”
牛岛若利花了点时间考虑怎么说比较好。
“也可以。”及川彻自顾自地接了下去,把衣袖往下一放,“走吧,我肚子饿了。”
“…没吃晚饭?”牛岛若利有点惊讶。
“赶过来的所以只吃了点饼干。”及川彻耸了耸肩,“刚刚没什么感觉,现在倒是有点饿。啊对了,便当味道怎么样?”
“很不错。”牛岛若利迅速答道。
“是吗。”及川彻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牛岛若利捏着背带的手心出了汗。
集训的住宿安排教练们住在一起,等到及川彻已经蒙起被子拉长音说明天我还要早起上班的时候乌养系心才刚一手一个拖着喝昏的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进屋,酒嗝还没来得及打就被牛岛若利瞪了回去,几位喝上头的教练瞬间清醒,在门口呆了一会儿,迅速转身出去吐得稀里哗啦。
“我觉得。”日向翔阳漱完口,拍了拍脸总算缓过神后说,“牛岛前辈是不是喜欢大王様啊。”
影山飞雄在旁边一口水呛到疯狂咳嗽,乌养系心脸差点栽进脸盆里。
“…谁喜欢及川前辈?”影山飞雄一脸的难以置信,“他们两个…怎么可能?!…不过三十岁还没结婚好像也有可能是这个原因吗。”
“……影山你到底在关注什么啊。”
“及川那家伙不是相当讨厌牛岛的吗?”乌养系心彻底酒醒,重新洗了一把脸说道。
“大学校队的时候听说关系不错。”日向翔阳挠了挠头说,“现在还开始同居了。”
影山飞雄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脸,“他们竟然还同居。”
“合租。”日向翔阳迅速改口。
“没差了吧。”乌养系心补刀。
“什么没差。”及川彻的声音把三个人吓到差点摔下去。
看起来十分清醒的及川前辈披着一件薄外套刚从外面进来,日向翔阳想起十分钟…还是半个小时前他分明还见到及川彻把自己蒙进被子里,这么晚了也不知道他出去干什么。
“…及川前辈那么晚还出去了一趟?”影山飞雄比较耿直,直接问出了他们共同的疑惑。
“嗯…想了一些事情。”及川彻抬手把他们往旁边赶了赶,自己洗了把脸,反手撑在水槽前,脸侧的发丝被沾湿,湿漉漉的搭在脸上,“你们说,那个牛岛若利喜欢我?”
日向翔阳差点晕倒。
“不,这个,啊,就是说,牛岛前辈,这个,好像对你关注的挺多的…嗯…”日向翔阳慌乱的解释,手忙脚乱的也不知道在比划什么。
“不是好像喔,小不点。”及川彻直起身,笑得意味深长,“他从很早前就这样了。”
“…诶?诶…?!”
“用不着这么惊讶吧,他表现的也太明显了点。”及川彻歪头思考了一下,“大学的时候就开始了…后来我出国了几年,因为比较突然就没留联系方式,结果回家后母亲把整整一盒信摆到我面前。”
“我倒是没想到,牛岛若利这个闷闷的家伙写起信来话还挺多的。”
-
及川彻曾谈过一个女朋友,他很清楚对一个人的“关注过头”是怎样的反应。在岩泉一最开始跟他说牛岛若利常有关注他的时候及川彻实则吓了一跳,纠结了几天,最后干脆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牛岛若利藏不住那些心思。及川彻却藏得很好。
集训的最后一天,等到队员们已经开始整理场地的时候及川彻正倚在墙边,双手揣在兜里,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睁眼时正好看到牛岛若利往他这边走过来。
“牛岛若利。”及川彻抢在他面前开口,让牛岛若利一愣。
这是及川彻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叫他全名。
“我已经不太打排球了。”及川彻看着他的眼睛说,“最多是跟町内的孩子玩玩…或者说从校队之后我就不再做以前那个‘二传手’了。”
“所以我很奇怪,不会再给你传球的我,对你还有什么吸引力吗?”
牛岛若利比他高一些,站在他面前静静地听着他的话,投下的阴影把他罩了进去。
“……你看出来了?”牛岛若利再上前了半步,两个人的距离已经太近了。
“因为小牛若实在是太不会掩饰了。”及川彻似是轻巧地笑道,“即使在明知收不到回复的情况下还给我家里寄了百来封信,我可没有这么‘热情’的朋友啊。”
“所以为什么?”及川彻定定地看着牛岛若利的双眼,想从里面看出点什么,更多的。或许他自己也在期待着某个回答,他的眼中实则毫无笑意,“我早就不是你需要的那位二传手了,为什么?”
牛岛若利想过不少次这件事被戳穿的那个时刻,可当这种问题被直白的摆在他面前时,他却不知该如何回应了。在很早之前,这个人在他心中的确首先是二传手,再是及川彻这个名字,六年里他想要的是及川彻的托球,而并非是这个人本身,这个想法一直持续到大学也并没有变。
直到大三那年及川彻出国,牛岛若利才意识到他真的不会再在这条路上走下去了。
及川彻并不是最强的二传手。牛岛若利后来也扣过不少人的托球,宫侑,影山飞雄…前者的性格他相处不来,而影山飞雄似乎一直记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说的话,倔着劲要超过及川彻,后来的传球就算是牛岛若利都已经挑不出毛病。
但牛岛若利还是每天在给不知去哪地及川彻写信,地址填的是宫城县,很多的时候并没有什么真的要讲的事,大多是废话。牛岛若利不常跟别人讲这些闲言,反倒全塞进了这不会有回音的信封里。
他知道及川彻看不到,所以写得心安理得。
牛岛若利已经不太明白他对及川彻究竟是怎样的想法,所以当及川彻这样直白的讲出来的时候,他反而有些茫然。
“…我不知道。”牛岛若利实话实说,“或许是因为…”
“习惯?”及川彻打破了他的迟疑。
牛岛若利豁然开朗,眼前的迷雾散去,他看见的是及川彻嘴边一抹浅浅的笑。
“啊。”牛岛若利颔首,“是习惯。”
相识十数年,牛岛若利第一次将及川彻拥进怀里,他抱得很用力,低头把脸埋进他颈窝,跟他们这些大汗淋漓厚一身汗臭的人不同,及川彻身上还带着些淡淡的清香,是另一种生活的味道。
及川彻越过牛岛若利的肩头,看到的是满场地被按了暂停键般的队员和教练们。
“………停一停,小牛若,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看我们吗。”
“不。”
“……放手啊啊啊啊啊!”
日向翔阳看着墙边及川彻试图爆揍牛岛若利的闹剧,不那么冷静地说,“这件事明天可以登上报纸,绝对。”
影山飞雄把手里的球往日向翔阳脑袋上砸过去,日向翔阳迅速低头躲得十分熟练。
-
“飘窗真的很舒服喔。”及川彻拉开窗帘,从二楼看下去是安静的街道,穿过几个街口能看到白鸟泽学园的一角,“小牛若喜欢喝茶吗?”
刚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的牛岛若利闻言缓了缓脚步,“还行。”
“那我到时候布置一下。”及川彻从窗台上下来,“挺好的,就这间吧。”
他们终于还是在宫城定居,物色了新的房子,花了不太短的时间装修,在第二年的初春住了进去。这下可叫做真正的同居了。
牛岛若利选择了回家吃晚饭,及川彻会比他晚一点。初春的宫城还下了场雪,及川彻进门时看到的是牛岛若利正在院子里扫雪,他稚心大发,抓起一捧雪飞奔过去迅速塞进了牛岛若利领子里。
牛岛若利的动作猛地一顿,转头去寻及川彻的时候罪魁祸首已经是大笑着跃上了院廊,活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半分钟后及川彻被牛岛若利按在木质长廊上,牛岛若利被雪染得冰凉的指尖从他衣摆下窜入,把他冷得直哆嗦,连连求饶,猫儿似的用鼻尖蹭着他脸侧不情不愿的说了些好话,才逃过要被直接埋进雪里的下场。
及川彻原本两点一线的生活如今又多了一个白鸟泽学园的停靠点,晚饭后会同牛岛若利一起逛去白鸟泽的体育馆,观摩一下白鸟泽训练,给青叶城西当当间谍。牛岛若利并不在意,按照他以前的说法,白鸟泽可不会因此变弱。
有时及川彻会回一趟青叶城西,但也会在白鸟泽训练结束前回来接牛岛若利一道回去,白鸟泽的队员们十分敬佩这位前辈,毕竟只有他来的时候牛岛若利的脸色才缓和一点。不过训练并不会因此轻松,及川彻也在的场合,他们的小偷懒总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因为这一条纽带,再加之青叶城西和白鸟泽这些年缓和不少的关系,几乎每个周末金田一勇太郎都会拉青叶城西过来打练习赛,每当这个时候反倒是两个学校最激动的时刻,每一场比赛都当正式比赛来打,仿佛白鸟泽的场地就是仙台体育场。
牛岛若利面无表情的在场边一站,及川彻似笑非笑的看着场上的队员,还真没人敢把这当作普通的练习赛。
及川彻虽然不再像这群小年轻如此拼命的打球了,观察力还是一等一的好,这一届青叶城西的二传手也很聪明,在及川彻的有意引导下倒是跟他们当年越来越像。但却比他们当时更具防守力,副攻的身高得天独厚,自由人的接球也相当强,他们有自己的节奏,及川彻因此相当欣慰。
当青城的二传手轻推着他们主攻手的背,温和地说:“你就放心的跳吧。”的时候,牛岛若利看到了及川彻相当真实又灿烂的笑容。
那一年的春高,青叶城西挺进了全国大赛。
春高县内预选赛青叶城西所向披靡,四分之一决赛的时候跟乌野打满了三局,第二天的决赛对上白鸟泽,第五局打到了14:14的程度。
及川彻特地请了半天假来看决赛,他同样看到了很多老朋友,都在关注着这一场比赛的结果。他从封存了很久的杂物箱里翻出了青叶城西曾经的校服外套,披在身上站在了看台边。青叶城西的拉拉队没见过这位年长者,看着校服才明白是哪届的前辈,及川彻依旧是很好看的,又多了些岁月的沉稳,那些姑娘对上他含着笑意的双眸就红了脸。
最后一球是白鸟泽的主攻手发球,青叶城西每个人脸色都很凝重,听着对面发球员将球拍到地上再弹回手里的发球准备时的闷声,整个场馆几乎所有人都屏息了。
这不是个好现象,过分的紧张首先影响的就是接球。
“可以再来一次吗?”及川彻在裁判哨声响起前迅速拿过拉拉队喊场的喇叭,目光扫过那些发愣的学生们,“再喊一次吧。”
【上啊上啊上啊上啊青城!!】
牛岛若利站在球场边,听到声音仰头时全场的目光都聚到了打破僵局的青叶城西拉拉队上,窒息般的沉默被撕开,血液重新流回心脏,涌上大脑。
这一次,及川彻站在看台上,把青叶城西推进了全国大赛。
球落在了白鸟泽的场地上,青叶城西的队员们相拥而泣,及川彻在看台上跟学生们笑着击掌。
时隔数年,牛岛若利第二次看到及川彻哭。
他走上看台的时候及川彻背着手,里面衬的是白衬衫和西装裤,肩上披着青叶城西的外套,静静地看着他笑,眼泪从眼角淌下,渗进衣领里。
“虽然我不在场上,但我真的很高兴。”及川彻偏头看着已经开始整理的场地,欢呼雀跃的队员,“这些孩子们真好啊。”
不知不觉的,语气里也多了岁月的味道。
牛岛若利伸手擦去他脸上的眼泪,将他的手握进手心,“走吧,回去了。”
及川彻看了他一眼,上前去在他唇角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好。”
-
他们说不明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或许只是习惯自己的生活中多了一个人。甚至同以前一样并没有什么改变,及川彻依旧是有空就给牛岛若利做早午餐,没空就让他自己解决,唯一多出的是贴在空空荡荡桌上的便笺纸:
【起晚了!你自己出去买吧!】
【早上不清醒的时候别那么黏糊,我要上班的啊!?没时间做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今日新家规:工作日必须十二点前睡觉。你不睡也可以,让我睡行不行?】
牛岛若利抵死不从一个星期,最后以及川彻把他关在门外为结果,隔着门把他骂了整整半个小时。
等及川彻骂累了,牛岛若利十分冷静地开口,“彻,开门。”
“不开!你滚回学校睡吧!”及川彻没好气地回嘴。
“不行,不习惯。”
“睡两天就习惯了。”
“不可以,会死。”
“………”
牛岛若利睡了两个星期沙发,决定改过自新。
起码工作日早睡早起。
及川彻听了可高兴了,特地赏了他两个脑瓜崩。
吃醋
意思就是说 搞一点退役已婚男人吃醋吃吃
40牛×40及 有孩暗示
如果可以的话请用:
牛岛若利最近似乎不太对劲。及川彻皱着眉头拉开门,轻轻地将给女儿准备的蛋糕放在柜子上。他踩在地毯上换好了拖鞋,又去好好清洗了双手,换上干净衣服,才终于看到自己的丈夫拉开了房门。
他们都已经不再是冲动肆意的青年人,理应不该被这些缠绕在心头的怀疑和揣测打扰——但当这些情感来临时,就算是及川彻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牛岛又一次一言不发地将头埋在及川的脖颈,像是想要留下一些什么一样牢牢地将其束缚住,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沉郁的气息。及川能...
意思就是说 搞一点退役已婚男人吃醋吃吃
40牛×40及 有孩暗示
如果可以的话请用:
牛岛若利最近似乎不太对劲。及川彻皱着眉头拉开门,轻轻地将给女儿准备的蛋糕放在柜子上。他踩在地毯上换好了拖鞋,又去好好清洗了双手,换上干净衣服,才终于看到自己的丈夫拉开了房门。
他们都已经不再是冲动肆意的青年人,理应不该被这些缠绕在心头的怀疑和揣测打扰——但当这些情感来临时,就算是及川彻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牛岛又一次一言不发地将头埋在及川的脖颈,像是想要留下一些什么一样牢牢地将其束缚住,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沉郁的气息。及川能感觉到他在努力收敛一股愤怒且暴躁的情绪,但相处了这么多年,牛岛也许能瞒的过他自己,却怎么也瞒不过及川彻。
及川未免有些头疼:他的丈夫年轻之时直白话讲得那叫一个不少,反而年纪越大就越不愿意把心里的话说出口来。于是及川反手摸了摸男人的头,“怎么啦,小牛若?”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又迿着本能问多一句,“风还没放学吗?”
这下终于有了回答。“我让她去天童家吃晚饭了。”牛岛的声音闷闷地,听上去像是很克制的样子。
他在克制什么?及川彻为此时此刻自己还要为四十岁的丈夫开导心结感到有些好笑,但还是转过身问,“所以,到底怎么了?”
牛岛现在真的显得与以往的样子很不一样。这反倒是像什么来着——啊。对了。及川想起了那些过去的日子,每次牛岛一这样就必定是——
及川看着牛岛的眼睛,毫不避讳地直直回望着自己的丈夫,哪怕对方看他的眼神像是下一秒就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一样也不在意:“我说,小牛若啊,你该不会是吃醋了谁的醋吧?”
牛岛若利的身体僵了一僵,像是回想起来了什么。现任国家队教练的退役主攻手气焰开始变得有些收不住了。他将及川彻抵在墙边,几乎是迷恋地贴着他的侧颈,沙哑着嗓音用最后一丝教养发问,“你拒绝那个人了吧?”
及川的脑子突然卡壳了,“哈?!什么啊,什么人?”他面露出疑惑外加觉得无语的表情,“小牛若啊,你又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了?”
而牛岛若利似乎把他的疑惑当做了变相的逃避,呼吸瞬间就变得粗重,“我看到了……那个队员给你写的情书。你之前不也说过比起我,你更中意年轻的吗。”他将自己的怀抱收紧,眉头与脸色分不清是哪一个看起来更吓人,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样子。
被抵住的人沉默了一下,随即大声起来:“哈——??我孩子都跟你生了一个了你现在怀疑我出轨???牛岛若利!你转过身好好给我看看,电视机那里是不是还摆着我们女儿的玩具??”
他开始挣扎着想脱离吃醋丈夫的怀抱,还没来得及懊恼困扰自己这么久的问题居然就只是因为这,就被牛岛若利狠狠摁住。
看得出来是很苦恼了,牛岛问,“可是他给你递了情书。”牛岛说这句话时手指收得很紧,总让人感觉下一秒就会有什么要断裂。
及川叹了一口气,“小牛若,那是年轻人不懂事,我已经跟那个人说清楚了,而且他现在也已经被调走,不归本大人管了,好吗?”
及川感受着面前丈夫紧绷肌肉的骤然放松,不禁安抚起面前这个明明已经结婚多年却因为一封示爱信就变得紧张无比的男人。
他眨了眨眼,在男人的注视下捞起他的手,将牛岛无名指上的尾戒取下。“好啦,为了补偿小牛若,”及川彻含住牛岛若利的指根轻轻咬下一圈牙印,“今天小牛若想干吗都行哦。”
下一秒,他就被猛地抱往了浴室。
*END
碎碎念:这篇写得不是很爽……感觉不是很尽兴的样子tt……下一次一定要搞一下年轻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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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及】 【自汉化】【NO GUILTY】[36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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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及】 【自汉化】【NO GUILTY】[36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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