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光/戮史】莫比乌斯(反)
●19年出的本子里的文,我觉得一年多了,可以解禁了
●感谢当初购入本子的各位!
●毕竟文都没得差不多了,给自己lof除除草
●如果觉得雷,可以关闭
●务必先看正再看反
伴随着门的一声巨响,史艳文才从次子尖刀般的话语中回过神来。
“如果有血缘关系就是家人的话,你也未免太天真了,史艳文。”回想着话语里的意思,史艳文苦笑起来。那些在别的家庭中理...
●19年出的本子里的文,我觉得一年多了,可以解禁了
●感谢当初购入本子的各位!
●毕竟文都没得差不多了,给自己lof除除草
●如果觉得雷,可以关闭
●务必先看正再看反
伴随着门的一声巨响,史艳文才从次子尖刀般的话语中回过神来。
“如果有血缘关系就是家人的话,你也未免太天真了,史艳文。”回想着话语里的意思,史艳文苦笑起来。那些在别的家庭中理所应当的行为,在这个家却变成战战兢兢的请求。也许他本就没有建立起家庭,只是一厢情愿去扮演一个角色罢了。
回顾他的半生,除了做正确的事,史艳文从来没给自己留下过别的什么。兄弟、妻子、亲儿都被他隔绝在一道线外,线外异彩纷呈,线内则是一片荒芜。可现在却有人想强硬地跨过这道线,史艳文从没想过那会是自己的儿子,并且是他最对不起的次子——史仗义。
经过方才的争吵,史艳文倒了些茶水想润润嗓子,用以消除嘴里的苦涩。可动作太急,茶壶中溢出的水直接滴在了放置不远的手机上,史艳文有些慌乱地去擦,却正好碰开了锁屏。看着屏幕里他和三个孩子的合影,史艳文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末了只是无奈得叹了口气,点开通讯录拨通了史仗义的电话。
电话接通拉长了提示的等待音,让史艳文心里不合时宜地升腾起一点点希望。不过是几十秒的时间,随着声音无限延长,还是变成最后短促的滴滴声,击碎了那点微不可查的希望。无力地靠回椅背,史艳文疲惫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近日来若有若无的头痛一直伴随在他身边,痛意经过与史仗义的争吵更是被放大。就在史艳文以为这股头痛要像前几日一样逐渐消退时,它却愈演愈烈起来,引得史艳文眼前一阵发黑。
没过多久,手机便从失去意识的主人手中滑落,跌在地上,裂纹铺满屏幕上的全家福。
好冰,史艳文甫一清醒就接收到了这个讯号。费力撑开眼帘,目之所及还是熟悉的屋子,而自己就趴在地上。联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应该是他晕倒后直接摔倒在地上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史艳文第一反应就是查看时间,然而记忆中就在手上的手机却寻不到踪迹。史艳文这才觉出些不对劲,环顾四周,挂钟还在老位置,时间与方才分毫不差。
史艳文疑惑地站起身,打量起看起来熟悉的房间,家具摆放、陈列装修都和印象里一模一样,但多了时间沉淀特有的老旧感,并且多了些刚才不存在的东西:比如放置在桌上的对杯,胡乱塞在电视柜里的游戏机等等,但最吸引他的,是在门口书架上,倒扣的相框。
可以看得出,这间屋子的主人很重视它,相框周遭并没有沉积的灰尘,甚至还有刚刚擦拭过的痕迹。可它偏偏倒扣在那里,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荒谬感。
直觉告诉他,这奇怪处境的答案,说不定就隐藏在那相框里。史艳文伸手想拿起相框,抬手却扑了个空。史艳文不可置信地打量起自己的身体,才发现自己就像志怪小说中描写的鬼魂一般,有着半透明的质感。试验几次,史艳文得出结论,自己没办法从这个屋子出去,每次他试图出去就会被一股像是电流的东西弹回来,同时也没办法触碰房间里的任何东西。饶是史艳文这种见多识广的政客,遇上超自然现象也只能感慨自己在这方面知识的薄弱。
再次试图离开房间失败后,史艳文无奈地摇了摇头。正当他想继续探索时,门外传来了门锁被打开的咔哒声。史艳文尴尬地站在原地,他不知道现在的屋主是谁,也不知道他能否看到现如今可以称得上是鬼魂的自己。正当史艳文胡思乱想地时候,门被打开了。
进来的人随手将便利店的袋子放在玄关处的柜子上,头也不抬地直接从鞋柜拿了拖鞋换上。他迈步提着袋子走到里屋,唐突和还处在慌乱期的史艳文打了个照面。
史艳文愣了。对方也瞪大了眼睛,眼里的情绪从不可置信的震惊到难以言说的喜悦。最先反应过来的他,随后他慢慢抬起手,将史艳文的一缕鬓发别到耳后,声音轻到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史艳文,好久不见。”
史艳文觉得自己如坠梦境,毕竟自己与二儿子可以心平气和的坐下,面对面去说话,一度是史艳文不敢奢求的事情。戮世摩罗听他讲了一下发生的事情,微微颔首,说道,
“所以,史艳文你穿越了?”
史艳文犹豫了一下,不得已点了点头。事情太匪夷所思,综合来看,他的的确确是穿越了,还穿越到了自己儿子已经步入不惑之年的时间。他克制不住自己的视线去打量未来的史仗义,史家人的血脉中或许就带着驻颜天赋,戮世摩罗年纪按他所说应与原本的史艳文相同,但比起曾经的自己,脸却没有多大的变化,发色也如年轻时一样挑染成绿色。如果不是眼角难以掩盖的细纹,很难说清他的年纪。更何况,现在他的儿子浑身上下散发的气质,与那个散发着肆意与张扬的戮世摩罗完全不同。时光将他打磨的更为内敛,不得不承认他的孩子成长为一个出色的男性了。
就算是史艳文,也只是发出了如普通父母般的感叹,
“你长大了啊,仗义。”
戮世摩罗听了这话,摇摇头,回应道,
“是我老了,史艳文。”
沉默突兀的降临在二者之间,史艳文不想一直沉浸在这古怪的气氛里,他试探地问起戮世摩罗,
“仗义你……结婚了吗?”
戮世摩罗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视线却没从史艳文身上离开。史艳文被他盯得有点别扭。好在没过多久,戮世摩罗就开口回答了这个问题。
“没有结婚,但是有恋人。”
史艳文的心脏突然不受控制的跳起来,理智告诉他不能再问下去了,但他还是缓缓将语句送出嘴唇,
“那……仗义的恋人在哪里,又是谁呢?”
戮世摩罗不说话了,他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盯着一个方向。史艳文扫过眼,发现正是那个相框在所在的位置。像是没办法,戮世摩罗叹了口气,说,
“他死了。”
“至于是谁,等我想说的时候再说吧。”
史艳文觉得如果不是自己魂体,估计早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得到的答案如此,他也只能应和,干巴巴的说,
“那,等仗义想说的时候再说吧,爹亲一时半会也回不去……”
听到这话,戮世摩罗露出了过去他最经常会做的表情,嘴角微微翘起,眉毛上挑,眼里带着戏谑的微光,像是说给史艳文,也像是说给自己,
“是啊,我们时间还有很长,爹亲。”
说完这句意味不明的话,戮世摩罗从座位上起身。还楞在刚刚戮世摩罗话语中的史艳文被猝不及防的摸了摸脸颊,抬头便是儿子意味深长的金眸。过于亲密的举动让史艳文身体紧绷起来。戮世摩罗察觉到史艳文的变化,当即转摸为掐。没想到戮世摩罗会来这招,史艳文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别紧张啊,爹亲,我只是试试你的状态。”戮世摩罗又掐了一下,力度比刚才大了不少,史艳文一掌拍开他的手,皱起眉头,看来是弄疼了。
戮世摩罗甩甩被拍开的手,不以为然地继续说:“看来,我倒是能触摸爹亲。”
史艳文这才反应过来,嗯了一声算作回应。次子思索片刻,提出了方案:“既然我能触摸你,那爹亲是不是能借由我去触摸别的物体呢?”
“仗义,事情会这么简单吗?”
戮世摩罗装模作样地说,“科幻作品里不是有那么句话,凡是不能解释的事情就是量子力学。同理,现在这种无法解释的事情也可以用量子来解释。”撇到史艳文隐隐有些发笑的脸,他便继续讲起来,“所以试试物理的传导性总没错。”
史艳文勾起嘴角,“也许我们不是科幻作品,而是怪志小说?”
他话还没说完,戮世摩罗就环住他的身体,然后牵起史艳文的手去够桌子上的杯子。有些冰凉的触感从指间传来,竟让史艳文感到有些惊喜,明明是平日里最为普通的事情,可重新获得的感觉却弥足珍贵。
“看,爹亲,我说的没错吧?”
戮世摩罗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史艳文这才发觉自己是被儿子揽在怀里。意识到这点之后,戮世摩罗掌心的温度,环在腰间手臂的力度,一下子都变得无法忽视起来。正当史艳文想要挣脱时,身后的人却把头埋在了自己的颈窝,良久没有动作。
“仗义?”
一声轻唤,搅了一桩好梦,戮世摩罗直起身,装作没事一样调笑道,
“看来爹亲必须要这样跟我生活一段时间了,这期间我会问问我在这方面颇有建树的朋友。”
解除了和戮世摩罗的身体接触,史艳文又试着去碰杯子,但自己的手只是直直地从杯子中穿过去。没有熟悉的触感,史艳文的手指徒劳地弯了一下,随即垂落回身侧。终于,他无奈的说,
“那就拜托你了,仗义。”
虽说变得和幽灵一样,可史艳文并没有获得影视剧里那种飘来飘去的身体,甚至还会饿,甚至还会困,但却因为触碰不到实体,导致自己的处境异常麻烦。
“起码这代表你还活着,不是很好吗?”
“但总归给你添麻烦了?”
“爹亲这是说的什么话,儿子照顾爹不是应当的吗?”
说出这话的戮世摩罗正背对着史艳文,挽着袖子,手里拎着水壶,浇灌着阳台上种植的花花草草。史艳文不知该如何去接史仗义的话,只得打量起阳台上的植物来。植物大多是家庭常见花种,它们枝繁叶茂,努力舒展着自己的身姿,看得出被主人用心照料。然而在这长势良好的植被中,却有一盆盆栽显得格外与众不同。零零星星几片叶子挂在枝杈上,与周围的欣欣向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史艳文难得被勾起了好奇心,出声询问道,
“仗义,那盆花是?”
戮世摩罗端详了半天,才如梦方醒般的回答了史艳文的疑问,
“啊,是我和他打赌买回来的绣球花。”
“打赌?”
戮世摩罗浇花的动作慢了下来,神色间又沾染上了史艳文第一次见他时的落寞,然而他还是用低沉平稳的声音讲述了事情的缘由。
“那天路过花店,他兴致起来,说要种花,然后自己置办了一堆材料,研究了半天。我打趣他坚持不了几天就会退却,没想到被反将一军,说如果他坚持下来我就得陪他一起养,”戮世摩罗走到那盆绣球前,轻轻弹了一下那本就岌岌可危的叶子,“我陪他养了,结果经过我手的花活下来的寥寥无几,也就只剩下这盆绣球还在苟延残喘了。”
史艳文指了身侧的其他花,“可这些,仗义你不是照顾的好好的?”
戮世摩罗冲他摇了摇手指,颇有自嘲意味的说:“我只不过沾了他的光,这些植物愿意勉强接受我罢了,至于那盆绣球一开始就是我在照顾,自然和别的不一样。”将水壶放回到原来的位置,戮世摩罗自然而然的牵起史艳文的手,熟稔地让史艳文竟一时间忘了挣脱。他被拉着走出了阳台,回到客厅,史艳文无意间又瞥见了刚来时那个让他分外在意的相框。它依旧被倒扣在书架上,看起来这两天完全没被动过。
注意到史艳文的视线,戮世摩罗突然说,
“爹亲,不如来打个赌?”
史艳文连日来的不安感突兀地冒了出来,本能让他回避这个问题,可现在却只能顺着戮世摩罗的话走,“那,赌什么呢?”
戮世摩罗笑着说,“如果爹亲能够猜出我那死去的恋人是谁,我就把那个相框里的照片给你看,怎么样?”
见史艳文没有回答,戮世摩罗虽然嘴角挂着笑,但眼底的笑意却完全消失了。他盯着史艳文如雨后放晴后天空般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
“还是你根本不敢说出口呢,爹亲。”
夜半时分,躺在床上的史艳文脑子里还在回想白日里戮世摩罗质问自己的话。那时他没有接话,敏锐如史仗义早就知道史艳文猜到了他的恋人,他是想逼自己说出口。长久睁着的眼睛有些酸涩,史艳文眨了眨眼睛,侧过头去看戮世摩罗。为了能躺下休息,他只得接受了戮世摩罗的提议,两人睡在一张床上。
所以,他现在手被戮世摩罗牵着,两人一同安安稳稳的躺在被子与床垫构筑的一方狭小天地里,一旁的戮世摩罗呼吸均匀,已然进入梦乡。史艳文却还在被那一声质问纠缠,无法入睡。念及至此他不由苦笑,一切都是他的咎由自取。在他的儿子眉眼略略舒展开时,在把他当做政治筹码时,再到后来出于愧疚和私心的退让。纷乱的思绪像是有了实体,缠绕在史艳文身体周围,这让他有些喘不过气。为了缓解这种窒息感,史艳文不得已又开始调整自己的姿势。频繁的动作终于引起了枕边人的不满,戮世摩罗伸手一捞便把史艳文揽入怀里,而史艳文则被戮世摩罗这一动地吓得身体一僵。他和戮世摩罗的距离过于近了,近到那具身体的热度要把自己灼伤。
史艳文是真的想要挣脱了。他试图拨开腰间的手,好能离开对方的桎梏,不过戮世摩罗一副早就习惯了挣扎的样子,将他搂得更紧,手还轻轻拍起史艳文的背,嘴里不满地嘟囔道:“赶紧睡……”
完成一系列举动的戮世摩罗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几次挣脱无果,史艳文索性也放弃了,他慢慢放松身体,彻底赖在戮世摩罗的怀里。这时他才感觉到,原来怀抱是如此的温暖。躺了一会,史艳文赫然想到,方才如果他松开史仗义的手,不就可以逃开了吗。
答案深埋在心里几十载,或许在这近乎于荒唐的时间里,他才可以稍微放纵一下。稍加犹豫,史艳文慢慢将头埋在了戮世摩罗的颈窝,颓然地闭上眼,轻声说:
“我没想到,真的是你。”
时间静静的在这间屋子里流淌,日月起落了很多次,多到后面史艳文也不愿再去计算,而是开始接受以这幅姿态和戮世摩罗生活的日常。
除了正常起居,一日三餐,他们偶尔还会拿出戮世摩罗的游戏机。史艳文触碰不到,戮世摩罗就把他圈在怀里,维持住史艳文的实体,他们各执一个手柄,打得不亦乐乎。亦或是翻出一部看过的老电影,然后一起坐在沙发上,在电影舒缓的旁白中昏昏欲睡。
那盆绣球,在史艳文的要求下,翻了土、施了肥,竟慢慢地恢复了生机,甚至还冒出了花骨朵。
戮世摩罗发现时还很惊奇,“我都不知道它是白的。”
史艳文笑着说,“仗义知道白的绣球花,花语是什么吗?”
戮世摩罗嗤笑一声,“我那知道这个。”
“是希望。”史艳文自顾自的说完,便俯身去观察这盆好不容易起死回生的绣球。而他身后的戮世摩罗只是盯着他的背影,没有接话。
与戮世摩罗平静的生活似乎快要让史艳文放下那莫名的不安,忘记自己的处境,甚至偶尔还会闪过要是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的念头。但他感觉得到,戮世摩罗在等,可他具体在等什么,史艳文猜不到。
不过他没想到,答案很快就来了。
房门被扣响时,戮世摩罗长长地舒了口气,他对史艳文做了个嘘的手势,随后开门去迎接他等待了许久的客人。
“你好啊,大哥。”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
戮世摩罗仰起头,用手指轻轻点了点额头,像是苦恼怎么接话。之后他突然灵光一闪,打了个响指说,
“反派筹划的计划总会被主人公打断,而你就是来打断的计划主人公喽。”
俏如来眉毛拧成一股,戮世摩罗现下的态度,就已经明确表达了今天自己提出的诉求,实现起来将举步维艰的事实。不过他还不想放弃。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不光不请人进屋,反而还出言讥讽?”
戮世摩罗夸张地睁大眼睛,浮夸得不忍直视,“那还真是失礼了,”他从一旁的鞋柜里拿出拖鞋摆在地下,接着说,“给,你的。”
俏如来换上后,走进屋内。对比以往,这屋子里阴郁沉闷的氛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人生活后所留下生的气息。但这反而让俏如来的心情变得更为糟糕,因为这简直是他内心猜测的佐证。
他和戮世摩罗面对面坐在桌前,俏如来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几份文件,摊开来放到戮世摩罗眼前。只是扫了两眼,戮世摩罗便叹服地说,
“不愧是大哥,连修罗帝国的期权变更都查得到,我记得我还没让公子开明发布吧?”
俏如来不管戮世摩罗的套话,自顾自地推进了谈话。他先是指了指最左边的文件,“小空,你应该在一年前就开始进行交接了吧?我本以为这只不过是修罗帝国的一次结构重组,直到我发现这个,”俏如来点了点中间的文件,“你曾在日本隐姓埋名过一段时间,御魂笑光辉这个名字在日本黑道可谓昙花一现。可最近这个名字又出现了,时间是四个月前。”俏如来指尖停留在最后一张文件上。
“你找到了绝命司,并且花大价钱从他那里买了一个术法。我说的对吗,小空?”
戮世摩罗一只手轻搭沙发扶手,整个人懒散地靠在沙发上,“是,大哥。你调查的可真清楚啊,可不可以把你手底下的人借我使使?”
俏如来叹了口气,“在表达坦然的态度前,你是不是应该直视我的眼睛,还是说……”俏如来拔高了声线,“小空,你现在其实正在注视某个我看不见的人?”
戮世摩罗的视线终于集中到了俏如来身上,嘴角扯出一个算不上好看的微笑,他并没有回应俏如来的质问,转而问道,“史精忠,你做过梦吗?”
俏如来皱起眉,摸不清楚自己的二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小空,我没在跟你开……”
“我也是在很认真的问你,史精忠。”戮世摩罗伸出手在空中比出了个相框,把俏如来框了起来,“但凡是人都会做梦,并且都喜欢做美梦,我也不例外。”
“有种梦被称为清醒梦,做梦人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可却怎么也无法从梦境中脱身。我现在正是如此。”戮世摩罗自嘲地笑了下,“所以,我在想有没有人会来叫醒我、提醒我,告诉我真正想做的事情。”
俏如来怔住了,直到戮世摩罗打了个响指才缓过神,口气也变得舒缓了些。
“我能查到,看来也是你想让我查到。不过按照你的说法,谁来提醒你都一样?”
戮世摩罗点点头,“对,可以是网中人,也可以是公子开明,或者说谁都可以。虽然我还是觉得你上门来的可能性最大。”
俏如来感觉今天叹的气比起处理那些烦人事务时还要多,“你看我倒是透彻……但是,”俏如来抿了抿嘴,“事到如今才后悔不觉得太晚了吗……”
戮世摩罗从沙发上坐起身,不满地说:“我没有后悔,史精忠。”
“但你花费了金钱、精力,甚至生命去完成了这个术法。小空,你知不知道这个术法的代价?”俏如来反驳道,“哪怕这个术法只维持一小时,你的寿命也会成倍地衰减。”
戮世摩罗颔首:“我知道,毕竟是我求来的术法,我怎么可能不清楚使用术法的代价。”
俏如来注意到戮世摩罗的视线又一次越过自己看向别处,说出的话仿佛还有另一个人在听。
“我只是想做一件我一直想做的事,因此,我发动了术法。”戮世摩罗眼中翻滚的情绪让俏如来劝阻的话梗在了嘴边。那是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的眼神,是绝望的黎明之后终于看见曙光的眼神。他有什么资格去阻止一个溺水的人去求生。
“术法成功的那一刻,我坠入梦境,不想醒来。”
“而现在,多亏了你,我清醒了。”
话说到此,俏如来只得无言的收拢起文件。虽然整个事件的过程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但也算是达成了目的。
戮世摩罗把人送至玄关,俏如来才再开口问道,“刚才的话,爹亲都听到了?”
“听得一清二楚,刚才我还特意给你俩合了影留了念。”
俏如来微微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去,不料戮世摩罗又在他耳边又小声说,
“给史艳文的安乐死协议签字,我绝不后悔。”
俏如来的脚步只是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关上了门,抽身离去。
戮世摩罗根据史艳文发的消息,一间一间房门摸过去,才总算找到位于医院长廊最深处的房间。拉开门,映入眼帘地便是靠着枕头正在小憩的史艳文。输液管扎在他略显苍白的手上,一点一点把维持生命的药剂打入这具行将就木的身体。
床头柜上放着早就切好的苹果,氧化后的样子让人食欲全无。戮世摩罗坐在板凳上,随手拿过一块叼在嘴里,打发时间等待史艳文醒来。直到戮世摩罗都快把苹果吃完时,史艳文才慢慢睁开了双眼,仿佛花掉了他大半的体力。
“史艳文你可算是醒了。”戮世摩罗几下把苹果塞到嘴里,埋怨起来。
“等很久了吗?仗义。”史艳文侧过头看向戮世摩罗,抱歉地笑了笑。
戮世摩罗拿过纸巾擦擦手,把刚才还乘着苹果的盘子在史艳文眼前晃了晃,慢悠悠地说,
“不长,也就吃了一个苹果。”
戮世摩罗的举动逗笑了史艳文,可笑声婉转到嘴边却转变为犹如破风箱般的咳嗽。等到史艳文平复下来,戮世摩罗才有机会问他为什么要叫自己过来。
“我想给你看样东西,仗义。”史艳文瞥了眼床头柜,戮世摩罗立刻心领神会。拉开柜子的抽屉,里面规规矩矩躺着一页纸,像是刚放进去不久。戮世摩罗拿起来,扫了两行,抓着纸张的手骤然攥紧,抬起头望向史艳文。
史艳文还挂着清浅的笑,戮世摩罗觉得这笑容从未如此刺眼。
“安乐死协议书,史艳文你在想什么?”戮世摩罗心里被震惊和疑惑填满,这协议书上明明白白签着史艳文的名字,绝无造假的可能。
史艳文还是很轻松的口吻,慢条斯理地说:“这家医院是第一家安乐死的试点,患者本人同意再加上亲属的签字就可以执行安乐死,二者缺一不可。如果实施效果好的话,安乐死制度就可以推广到全国。你不觉得这是件好事吗,仗义?”
“哦?你连自己死都不忘给社会做贡献,史艳文你可真伟大。”戮世摩罗忍不住去讥讽这个和他纠缠了大半生的男人,“这理由太牵强了,你也就能骗骗银燕。”
史艳文歪了歪头,“银燕听到要不高兴了。”
戮世摩罗不耐烦地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口气里带了点压迫,“史艳文,除了这个原因,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盯着史艳文那双因为病痛折磨而变得有些浑浊的眼睛,等待一个不论是什么都可能不会让他信服的答案。史艳文没立刻给出答复。过了半晌,他活动了一下没有输点滴的手,淡淡地说,
“不想经历痛苦,不是人之常情吗?”
戮世摩罗怀疑自己听错了,史艳文会畏惧痛苦?一个摒除了自身悲喜,背负别人苦难行进了大半生的男人,居然说自己不想经历痛苦?
“史艳文,玩笑话还没说够吗?”
仿佛一早就预料到这个反应,史艳文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说:“仗义,你其实早就知道吧,我的病根本无药可救,现在这个状况只不过是强行续命罢了。”
戮世摩罗无话可说。史艳文说的是事实,他无从辩驳。
“活着固然是件好事,但毫无痛苦的死去也不见得是坏事。更何况,”史艳文将手覆在戮世摩罗手上,“我不想你,还有精忠、银燕他们看到我在生死线挣扎的样子。”
说完史艳文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就算是我也是有私心的,我可不想让你们见到我那么丑陋的样子。”
“那你为什么不让大哥或是小弟签……”
史艳文怔了一下,随后微微摇头,轻声说:“他们不会签的,因为我是他们的父亲。”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温柔得像是能溢出水。戮世摩罗抬起头,刚巧看到那双眼睛里盛满的眷恋。
“而仗义你,不仅仅是我的儿子。”
戮世摩罗没有接话。他丢开那张协议,抬手去抚摸史艳文的脸颊,枯朽的气息透过皮肤传到戮世摩罗手上,流逝的生命宛如实体一般被戮世摩罗摩挲。史艳文抬起另一只手握住了戮世摩罗的手,接着半眯起眼在他掌心里蹭了蹭,露出一个安心的表情。
他当然知道史艳文的意思。那些最浓烈的、最炽热的、最甜蜜的感情,是只有他们两人独享的秘密,所以这个决定权交给他再合适不过。
“我真希望你能换个时间地点跟我说这些。”
随后他执起史艳文的手,在无名指轻轻落下一吻,回忆起他不曾忘却的约定。
“只要你想挣脱桎梏,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带你走。”
“真怀念啊,”史艳文望向窗外蔚蓝的天空。即使面临死亡,可他的心境反而变得更加平静。恍惚间,他记起那天的天气好像也是这样。
“你还跟我说过,‘我虽然混蛋,但从不骗人’,可要说道做到啊。”
戮世摩罗错愕地看向史艳文,那人嘴角还带着狡黠地微笑,只是累极再次合上了双眼,隔绝了方才倒映在眼中的所有恋慕。
戮世摩罗捡起地上那张已经揉皱的协议书,重新将它展平,然后方方正正的折好,塞入了自己的口袋。
史艳文的离去,就像一颗石子扔入湖面,激起了大片涟漪后,最终又归于平静。戮世摩罗也不例外,他本以为自己会不适应,但实际不过两三个月,他就适应了独自一个人的生活。
那些曾经和史艳文共同构筑的习惯,在缺失掉一角后,以惊人的速度在戮世摩罗的世界中消退。阳台曾经被史艳文照料的植物,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枯萎,像是昭示着那些事物的离去。直到有一天,戮世摩罗尝试着回忆曾经的一点一滴,那些过去浓墨重彩的记忆,现如今都褪去了色彩,就像是默片一般,而现在的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观众而已。
头一次,他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所以,当得知有这么一种术法,可以将逝去的魂魄唤回。虽然只能昙花一现,但要付出常人难以忍受的代价,他也甘之若素。
史艳文安静地听完了戮世摩罗的叙述。在讲述过程中,戮世摩罗一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口吻,好似他讲的不过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
术法启动,便构造出一个封闭的空间,里面的人对时间与事物的感知可以随着施术者的想法所改变,只要戮世摩罗愿意将自己的生命化作柴薪,那么这宛若箱庭般的世界就不会终结。
但俏如来的出现,打破了这个闭锁的空间。也就是意味着,史艳文要离开了。
梦,终究还是要醒的。
“爹亲觉得过了很久,其实不过一个晚上罢了。太阳升起的那一刻,说不定你就可以回到你该回的地方了。”
戮世摩罗摊开方才一直紧握的手,结束了自白。他故作轻松,可早就沉积在眉宇间的孤独又哪能那么容易消除。戮世摩罗抬起双眼,鎏金色的眼瞳里明暗交杂,露出希翼的神色。史艳文见过太多次,但每次都选择了逃避。此时此刻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去听听看他的请求吧,你已经错过太多次了。
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声线,史艳文问道:“那么,仗义叫我来想做什么?”
“换个地方吧。”没有回答史艳文的问题,戮世摩罗站起身,径直往角落里的房门走去。这扇门前几日史艳文都没有发现,现在想来,应该是史仗义故意不让他看见。
推开房门,房间中央立着一架钢琴,钢琴之上是一副相框,样式和史艳文前些日子看到那个的一模一样,不同的是它并未倒扣。相片上呈现的就是他现在所看到的这架钢琴,而弹奏钢琴的人。
正是史艳文自己。
就在这时,戮世摩罗回答了他方才在客厅中提出的问题,“史艳文,我想再听你弹一次钢琴,可以吗?”
“……好。”史艳文用颤抖的声音,回应了这个请求。
钢琴早已被戮世摩罗调好音。戮世摩罗扶着史艳文的肩膀,史艳文可以触碰到实体的手轻轻敲击了两下琴键,音符拼凑出的声音起先还带着些生涩,但很快变得熟稔起来。流畅而华美的音乐在那双手下飞舞出来。一曲终了,但史艳文的心里空落落地,只是这么普通地弹奏,真的可以将他从维持了十几年的孤独中唤回来吗?
“爹亲,可……”
“仗义。”打断了戮世摩罗的话语,史艳文握住了扶在他肩膀地手,“陪爹亲……不,陪我弹一曲好吗?”
戮世摩罗沉默了片刻,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说道,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呢,史艳文。”
两人并排坐到琴凳上,不等史艳文说曲子,戮世摩罗便先声夺人地敲击出一串旋律,那是多年前,在星空下,不成熟的他弹奏给一同冒险的伙伴的曲子。
“果然你挑了这首曲子啊。”史艳文调侃道。
“我只会这一首,弹别的可是要出丑的。”戮世摩罗头一次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坦率的戮世摩罗,史艳文还是第一次见。但很快他又变回了那个别扭的史仗义。
为了弹奏方便,两人的手叠在中间,一左一右,尝试起去弹奏那首独属于二人的曲子。
刚开始,两人磕磕绊绊,顾此失彼。一如他们交缠在一起的前半生,明明在乎,却一人只会用尖锐的言语与态度去刺探真心,而另一人一味的用逃避与愧疚来掩埋自己真正的感情。
曲到中途,渐渐习惯单手演奏的他们,已经可以用各自敲击的音符融汇出清亮的旋律。曙光微明,阳光像是被吸引般照进了这间屋子。史艳文分出余光去看戮世摩罗,晨曦恰到好处地在他俊美的脸上镀了层金边,半阖眼帘下,金眸中透露出的温柔,是史艳文从没见过的景色,而那从一开始就未曾掩盖住的孤寂,也在这一刻莫名消散。连史艳文自己都没注意,他们原本只是叠在一起的手,早已变成十指相扣。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戮世摩罗闭起眼等待着早已定下的结局。有人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他迟疑了片刻,对方又敲了敲似在催促。戮世摩罗睁开眼,史艳文整个人被笼罩在阳光下,光化作粒子围绕在他身边,就像是到达极限的泡沫,绚烂而又脆弱。戮世摩罗小心地伸出手,果然,连他都已经触摸不到了。可他还执拗地维持着牵手的姿势不肯放开,史艳文向他招了招手,示意戮世摩罗靠近。史艳文先是张了张嘴,没有任何声音传来,他略带遗憾地微笑着,往前倾了倾身,在戮世摩罗额间落下了最后一个没有触感的吻。
戮世摩罗的手心再也无法感受到一丝温度。他沉默地站起身,合上琴盖,望向窗外那代表新一天的太阳。
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说。
“这是我们第三次永别了。”
“史艳文。”
【戮史】既近且远
应该是快完了
我要狗血了!
终于找到接锅的坏人【等
OK?
——
【戮史】既近且远
十、
“……所以,综上所述,计划失败。那小子回去就把自己关在棉被里,怎叫都不出来。”事情过去一个礼拜,之前撮合史仗义回家的“主谋”才抽空再聚,公子开明懊恼的咬着吸管翻着自己的记事本:“搞不懂啊搞不懂,如果你家老爸真对他没感觉又何必做出那个状似深情的样子,真实到连我都被骗,要知道想带那个臭小子回家去,我可是得连坑带骗再加循循善诱,做出了很大的牺牲的,具体嘛……”
史精忠不想知道他做出过什么牺牲:“……这不可能是假的,爹亲对小空...
应该是快完了
我要狗血了!
终于找到接锅的坏人【等
OK?
——
【戮史】既近且远
十、
“……所以,综上所述,计划失败。那小子回去就把自己关在棉被里,怎叫都不出来。”事情过去一个礼拜,之前撮合史仗义回家的“主谋”才抽空再聚,公子开明懊恼的咬着吸管翻着自己的记事本:“搞不懂啊搞不懂,如果你家老爸真对他没感觉又何必做出那个状似深情的样子,真实到连我都被骗,要知道想带那个臭小子回家去,我可是得连坑带骗再加循循善诱,做出了很大的牺牲的,具体嘛……”
史精忠不想知道他做出过什么牺牲:“……这不可能是假的,爹亲对小空怎么可能只是‘状似’,但是……”
“但是说不通呀~~”公子开明看一眼手表,“啪”地合上笔记本,“算了,现在的疑问太多,我该做的也都做了,他们俩没得造化也不是我能够控制。不过我想被这么一搞,史仗义是不可能再回家了,”他对史精忠说,“这下你爹该高兴了吧?”
公子开明语气里带着讥讽史精忠不是没听出来,但此刻他也没有反唇相讥的心情,因着队里有事公子开明先走一步,只留下史精忠一人还留在饭桌前思索,不过即使他聪明过人,也完全想不出究竟发生过什么事,会使得他把爹亲推进屋子里之前还好好的,没睡几个小时就被史仗义离家时惊天动地的摔门声惊醒。
思索不来,不免就有些郁郁寡欢,等史精忠推门回家看到的便是同样坐在窗前的父亲,那神色和几年前弟弟离家出走后一模一样。
他的老师教导他要用思考代替发问,事关隐私,史精忠本不想问,只是见父亲这样,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父亲。”
史艳文闻声转头。
父亲的表情使史精忠到嘴边的话又说不出口,刚从心底升起的那点疑惑不满又被心疼抵消,所以那些疑问再舌尖饶了一圈,换成另一幅样子:“父亲。我就是想说,您若是真心不想接受小空的感情,又何必去招惹他给他希望呢。”
“因为我不知道、也没想到他这时候会回来。”史艳文说,“可见到他,我心里真的很高兴,只不过之前有多高兴,现在就多失落,想来这就是我付出的代价。”
史艳文就是这样的人,认定要做的事,即便承受锥心之痛也一定坚持到底。史精忠一向支持父亲的决定,只是这一次让他也觉得有些不可理喻了。
“父亲,小空是您的儿子,他的性格是什么样子您应该比我更清楚。重感情,认死理,他比我更渴望您的爱和关注。”史精忠说,“您不妨给我一句准话,若是不爱他就请不要给他希望,我明天就让公子开明转告他,叫他趁早死了这条心,也叫我们彻底死了这条心。”
见史艳文有些惊讶的样子,史精忠不禁苦笑:“您一定不会真的相信是小空自己想开了要回来看看吧,不过有一点,即便是我与公子开明用计带他回家,但如果他真不想回来,就是十个银燕也一定拉他不动。”
这比喻让史艳文忍俊不禁,“我知道,谢谢你们。我之所以高兴,就是因为我对他还有感情,所以你们并没有白费力气。”他起身拍拍史精忠的肩膀,话锋一转:“但如果让公子开明告诉仗义‘我确实不爱他’可以让他不那么难受,那就这样转告他好了。”
史精忠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才好,这好像也是他第一次没有站在父亲的立场,去心疼那个他一直又爱又恨的弟弟。他知道自己没资格指责父亲是不是真的无情,或许小空说的是真的,史艳文就是不想让他回来。
“好吧。您既然有了决心,做儿子的也不想多说什么。”史精忠也不想再劝,“希望您不会后悔才好。”
“不会,”史艳文说,“对于仗义的事,每一个决定我都不会后悔。”
如此再无商量的可能,但史精忠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他想了几天,总觉得似乎有线索却又抓不住。真相仿佛一只鸟,明明让他看见了影子,却要在触及时一瞬间飞走,灵巧的像公子开明家的那只叫“云啊~”的鸟。
公子开明……
『被这么一搞,史仗义是不可能回家了。』而这家伙的声音也适时在脑海中响起:『这下你爹该高兴了吧?』
想到这,史精忠忽的一怔。
他竟捉住了那只难捉的鸟。
史仗义花了两个星期的时间从棉被茧中破壳而出,又花一个礼拜从消沉中走出来,相比第一次已经好了许多,至少他没用两个月从才茧里孵化。
经过一番洗漱,史仗义看着镜子里头发还在滴水的自己,下眼眶还有淡淡的乌黑,这是整宿整宿没有睡好的证明,看着看着,忽然就有那么点心疼自己。
何必为不该痛心的事而伤心难过,何必重蹈几年前的覆辙。
这一次他的心态已经好了太多,给同事发了一条今天不需要给他打饭的消息,自己去食堂点几道大餐补补自己这几天缺失的营养,晒晒太阳补补维生素D。
说是大餐,不过就是多了点肉末的大锅菜,味道也没好到哪去,和家里那位的手艺差的不是一点半点。所以吃着吃着史仗义的思绪就又不知道飘到哪去,他想起自己刚开始入某警局实习的那会儿,作为实习生,他职务最小活却不少,每天被师父心安理得地呼来喝去东跑西颠的出外勤,这是入门的第一个考验,大多数实习生这么一趟下来总要痩一圈。
史仗义则是例外。
原因就是史艳文每天都会给他送午饭,风雨无阻。小小的便当也是费尽了心思,好看又营养,色香味俱全,羡煞了一群天天苦森森挤食堂吃外卖的旁人。
警局旁边有个公园,景致还算不错,他就拉着史艳文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也不说话,就是安静地坐在一起。他本是多话的人,却乐于与父亲并肩坐着安静享受风景,史艳文常讲希望他中午能好好休息睡一会儿,然而说着说着自己却先靠在史仗义的肩膀上睡着了。
回忆到这,史仗义的心又不受控地下沉,很多人很多事并不是摆正心态就能轻松释怀的。
就在他还沉浸在自己这孤单寂寥中无法自拔的时候,餐桌上的手机震动唤回他的意识,只是一看来电显示就没好气,直接掐断。
此时此刻她最不想接到两个人的电话,一个是大哥史精忠,一个是损友公子开明。
来日方长,现在的史仗义不想听大哥为父亲如何解释,也懒得去责怪好友连蒙带拽的把他拽回家平白遭一顿羞辱。下午还有教导实习生的工作,也就只有忙起来才能让他忘记某些蛋疼的事。
偏偏这两个人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不停给他打电话,他一概置之不理,直到忙完工作晚上回到职工宿舍,才刚躺在床上支开电脑,宿舍的门就被人一脚踹开。
“我说你——”
“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天!”
“碎嘴子,我要教小朋友也是很忙的耶。”史仗义往床上一瘫,“有什么事非得现在说?哦我明白了,不会还是因为我那个便宜爹亲吧。”
“实习生的事我叫别人去了。你说的没错,就是为了你家那位‘便宜爹亲’的事儿,我劝你还是回家看看吧。”
……
事到如今再提此事,而且还是有公子开明提起,史仗义先是一愣,然后笑道:“我为什么要回去看他?家里有大哥有小弟,再不济还有你和老外还有那个剑无极,如果我没记错,我家最不需要的好像就是我。我可是说过的,除非他去死我才会回家。”
他语气不善,换做以前的公子开明定是要跟他呛呛起来,然而这次公子开明却安静听他说完,也不是以前那样嬉皮笑脸。史仗义自然感觉到反常,他压下心底那点奇怪的感觉,貌似平静地问:“怎么了?这可不像你啊。”
“你不想知道史艳文为什么赶你走?”
“他想让我走,还需要什么理由?哎,他那些古板的大道理,我不想知……”
“……黑瞳。”
公子开明声音极轻,可在史仗义耳中犹如惊雷,他起身揪住公子开明的衣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你终于肯听我好好讲话了?”看着一脸惊异的史仗义,公子开明没由来地开心,拨开那双扯着自己领子的手:“嗯哼~但是我突然不想跟你说了,嘿嘿。”
史仗义咬牙切齿:“你给我讲清楚,为什么突然提到……”然而此时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他……他赶我走跟这件事有关系?!这不可能!”
见史仗义真的一副打算君子动手不动口的模样,公子开明说:“目前还都只是猜测,我也希望他们没关系,但我觉得有还是必要告诉你。明天上午十点,我们在城西那个甜品店碰头。哦~对对对,”他的语气中掺了一丝戏谑:“就是你在你大哥眼前跟你爹亲定情的地方。”
公子开明有意顾左右而言他,史仗义也知道此刻再问也撬不开他的嘴,也只得强压心中疑虑和不安,扯出一丝笑容:“……哈,在你看来我的段位这么低,只满足于在‘大哥面前’跟爹亲定情?”
“嗯?什么意思,你还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呀。”
“不知道算不算得上过分……那还是我们上二垒的地方。”
“噫!光天化日??”
“对,”那是让他即使在负面情绪中也忍不住笑意的旖旎往事:“众目睽睽。”
TBC
【戮史】难寄(3)
*史艳文和史仗义去冰岛
*正式开始旅行啦!到处逛一逛
*微俏雁提及(只有一句话)
第二天清早史仗义就被史艳文吵醒,史艳文说抱歉,你可以多睡一会。史仗义刚要发作,可看到他的表情,看着那张脸,史仗义挣扎半天还是认命的起床,一边灌咖啡一边想,史艳文是被岁月饶过的人。
两人乘车前往目的地,站在教堂前比想象中来的震撼,铅灰色的墙体,管风琴的结构,高耸对称的造型,建筑前的雕塑,这些加起来,高冷又肃穆。
史仗义抬头看向教堂的顶端,没来由的感觉孤独。
教堂内部是与外截然不同的暖色调,目之所及是建筑流畅的线条,墙体的底色更多是雪白,值得一提的是,教堂中也有一架巨大的管风琴。他们来的时间还早,只有三三...
*史艳文和史仗义去冰岛
*正式开始旅行啦!到处逛一逛
*微俏雁提及(只有一句话)
第二天清早史仗义就被史艳文吵醒,史艳文说抱歉,你可以多睡一会。史仗义刚要发作,可看到他的表情,看着那张脸,史仗义挣扎半天还是认命的起床,一边灌咖啡一边想,史艳文是被岁月饶过的人。
两人乘车前往目的地,站在教堂前比想象中来的震撼,铅灰色的墙体,管风琴的结构,高耸对称的造型,建筑前的雕塑,这些加起来,高冷又肃穆。
史仗义抬头看向教堂的顶端,没来由的感觉孤独。
教堂内部是与外截然不同的暖色调,目之所及是建筑流畅的线条,墙体的底色更多是雪白,值得一提的是,教堂中也有一架巨大的管风琴。他们来的时间还早,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坐在木质的长椅上。
目光看向教堂内的正前方,史仗义对史艳文说,在冰岛注册结婚可以在大教堂举办婚礼。
史艳文闻言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史仗义会突然说这样的一句话,随后他很快就笑了,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一如世间许多关心儿女终身大事的父母,史艳文语带欣慰的说仗义以后找到合适的伴侣的话父亲都支持你。
他的笑容刺痛了史仗义,心底有个声音对这番言辞做了否定,史仗义哼了一声转身离开,史艳文不知道刚才的话是在哪里惹到了他,不过思考片刻还是跟上了史仗义的步伐。
史仗义没有离开,而是选择乘坐教堂内部的电梯,登上顶部可以俯瞰冰岛的全景。清晨的薄雾已经散去,明亮而不灼热的光平等的铺撒下来。
看着色彩缤纷的屋顶,自眼前延续的道路,史艳文难得的感觉到放松与自由,雷克雅未克其实是一个不大的城市,从这里可以望到世界的尽头。
从教堂出来两人前往市中心的特约宁湖,湖边围着矮墙,成群的海鸥飞起又落下。看着在湖里游泳的鹅让史仗义想起俏如来的师兄,好像是叫上官鸿信。不过史仗义没有和史艳文说,不然史艳文又会一本正经的告诉他不许随意调侃他人。
史仗义早就厌烦了他的说教。
下午两人待在房间里,史仗义换了一家双人间的民宿。史艳文拿出笔记本在客厅处理公务,史仗义的公司也有事务需要他亲自决定。
时光静谧流淌,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氛围也算和谐。
晚餐结束后史艳文看着史仗义背着身在厨房拿清洁剂调配什么东西,片刻后又拿出一个瓶子将调好的液体倒进去,然后史艳文就看到史仗义转身走过来,手里拿着那个瓶子。
史艳文听到史仗义问他:要吹泡泡吗?
冰岛的冬夜寒冷又漫长,不会有人想到两个成年的男人在这样的夜晚,在昏黄的路灯下蹲在门口吹泡泡。
按说史艳文不会答应,可当他看到史仗义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执着,想到自己以前很少有时间陪伴孩子,到嘴边的话还是没有拒绝。
彩色的气泡落在冰雪上,霜花很快凝结,眼前的冰壳就如同他们的关系一样,如泡影,如薄冰,一触即碎。
【金光/戮史】莫比乌斯(正)
●19年出的本子里的文,我觉得一年多了,可以解禁了
●感谢当初购入本子的各位!
●毕竟文都没得差不多了,给自己lof除除草
●如果觉得雷,可以关闭
●务必先看正再看反
戮世摩罗在寒风中打了个寒噤。方才想也没想就冲出门,身上只罩了件薄外套,在这青黄不接的季节委实有些不够看。摸出手机,在联系人列表来回划了个遍,想找人帮忙却又觉得大半夜搞离家出走的戏码说出去有些丢人。正当戮世摩罗还在丢面子和在寒风中挨冻的想法中左右为难时,突如其来的铃声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19年出的本子里的文,我觉得一年多了,可以解禁了
●感谢当初购入本子的各位!
●毕竟文都没得差不多了,给自己lof除除草
●如果觉得雷,可以关闭
●务必先看正再看反
戮世摩罗在寒风中打了个寒噤。方才想也没想就冲出门,身上只罩了件薄外套,在这青黄不接的季节委实有些不够看。摸出手机,在联系人列表来回划了个遍,想找人帮忙却又觉得大半夜搞离家出走的戏码说出去有些丢人。正当戮世摩罗还在丢面子和在寒风中挨冻的想法中左右为难时,突如其来的铃声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来电提示,史艳文。
戮世摩罗冷哼一声,经历了刚才的事还有心思给自己打电话,自己的便宜父亲真是尽心尽力啊。手机铃声还在孜孜不倦地播放,史仗义的思绪却不受控制回想刚才他和史艳文的争吵。
戮世摩罗喜欢史艳文,这并不是秘密,说他们这一家人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更直接。其他人规劝后,都感慨史仗义冥顽不灵后也就随他去。只有史艳文为了弥补过去带来的伤痛,还想粉饰太平,维持这段岌岌可危的亲子关系。可惜,史仗义从来不领史艳文的情,所以他们总会重复内容相近的争吵,史艳文希望儿子迷途知返,戮世摩罗则想史艳文正视自己。
今天也不例外,无数次的争吵换来的是两边都忍无可忍,戮世摩罗猛地站起来死死盯着偏过头去的史艳文,良久他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
“如果有血缘关系就是家人的话,那你也未免太天真了,史艳文。”然后不管史艳文一下子变得难看的脸色,他想也不想把门一摔,将一地鸡毛关在门后。
铃声终于结束,未接来电的提示挂在通知列表里,戮世摩罗等了一会,没有来第二次。史艳文放弃找他了。这个结果让他没由来的一股烦躁,不耐烦地想划掉通知,此时一阵眩晕感突然席卷了身体,戮世摩罗不得不伸手扶住墙壁好支撑自己的身体。然而眩晕感就像海潮一般不停地拍击着他的意识,最终他还是支持不住,整个人被裹挟进黑暗。
戮世摩罗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马路边上,甚至距离车道只有几步之遥。如果有车过来,基本属于擦着他的头发梢过去。天色已经发白,侧面印证了他在这种情况下躺了一个晚上。戮世摩罗长舒了一口气,感谢起自己身上这点史家血脉,若不是史家这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运,他可能早就夭折在幼时遍寻名医都无法根治的怪病上,也亏着这点运气他才能在险恶的政治旋涡中脱离,获得现下的自由。
他想掏出手机搞清楚现在的状况,结果却是自上而下裤兜翻了个遍,也没发现那台形影不离、分期付款的手机。一抬头,更诡异的情况出现了,戮世摩罗竟然又回到了自家的大门前。史家作为底蕴丰厚的家族,住的都是独门独栋的别墅。可原先极具现代感,两边安满监控的大门,现在竟直接变成了一扇高耸且插满尖刺的老式铁门,摄像头消失地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两个路灯。
史艳文就算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一个晚上就换一个装修。戮世摩罗越琢磨越觉得邪门,他凑到墙边想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突然一个包直接砸到他脚边。
抬头看去,一双手扒在墙上。这画面戮世摩罗可太熟了,跟自己逃课一模一样。那双手的主人很快把身子探过来,看身形不过十几岁,就在他准备直接跳下来时,结果抬眼就看到了戮世摩罗。可能是根本没想到有人,正在翻墙的少年一个手滑,从墙上直接摔了下来。
戮世摩罗想也没想就伸手去接,完全忘了自己可能会骨折的风险,少年稳稳当当地落到他怀里。就在戮世摩罗感慨自己骨骼惊奇,这样也没骨折的同时,怀中人的相貌让他愣住了。
少年紧紧闭着眼,估计是觉得自己会狠狠地摔在地上。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那少年方才小心翼翼地睁开双眼,正对上了戮世摩罗的眼睛。
那湛蓝,和史艳文一模一样。
发觉自己被人抱在怀里,少年赶紧挣扎起来,戮世摩罗也从短暂的失神中清醒过来,双手一松,少年就这么直接摔在了地上,一时间疼得龇牙咧嘴。戮世摩罗很给面子的侧过头捂嘴笑起来。从少年的角度看去,这个耽误他计划的人,居然还有脸笑,而且笑的还那么夸张,甚至肩膀都一抖一抖的。
可从小到大受得良好的教育,让他搜遍脑海中的词库也没找出适合在这里放的狠话,嘴一张,出口确是最外强中干的台词。
“你是谁?为什么在我家门口?”
戮世摩罗听到清脆的嗓音在质问他,转过身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比他小许多的少年还很稚嫩,身高比自己也矮了一截,但那双眼睛宛若晴空下的湖水,蓝汪汪的让人心醉。
心下有了推测,戮世摩罗双手抱胸,不屑的回道,
“在问我名字之前,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为什么史家的大少爷要翻墙逃家?”
少年一下子被点破身份,面色有些动摇。但很快他稳下心神,不慌不忙的说,
“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烦请你能当做没看见吗?”
“理由?”
“我可以尽我所能提供金钱,或是别的方面的支援。”
戮世摩罗想戏弄他的心情直线上涨,但表面功夫却还要做足,于是装模作样的接下少年史艳文的条件,
“这么自信,要是空头支票我岂不是亏大?”观察到这个年轻史艳文额头微微冒出的虚汗,戮世摩罗心里暗爽,能让史艳文在自己手上吃瘪,今天可是值得计入史册的纪念日。史艳文很快就把防线拉到最后,溃败程度堪比马奇诺。
“那我怎么样才能让你答应我的条件?”
戮世摩罗收起笑意。太怪了,他所熟悉的史艳文绝不会做出这种事。好奇瞬间占据了戮世摩罗的内心,自然而然地问起来。
“我想知道你的目的。”
史艳文露出了不明所以的眼神,“目的?”
戮世摩罗循循善诱,“是,你离家出走的目的是什么?”
总算理解了戮世摩罗的意思,史艳文咬着下唇,犹豫了好久,才不好意思地说,
“我想自己去冒险……”
“冒险?”戮世摩罗挑起眉,等待着史艳文的下文,可对面显然不想继续说下去。
话不说全,看得出来,史艳文正在观察自己想从掌控中找出突破口。果然,不论年纪再怎么小也是史艳文,会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东西为自己所想铺平道路。想到这,戮世摩罗突然冒出个点子。
“我说,要想让我当做没发生过,那我有个条件。”
史艳文当即认为这是他愿意接受谈判的信号,可接下来对方所说的内容却让他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我来当你的导游,如何啊?”
史艳文觉得这个男人真是难搞。
史艳文明知这个男人给自己设了一个又一个套,但纵使万般不愿还是跳进了坑里。他点点头,表示自己接受了这个条件。
没想到男人下句更是语出惊人,“那,你有计划吗?”
史艳文深吸口气,告诉自己保持平常心,说:“你才是导游,不应该你来安排吗?”
“安排也得讲究基本法啊,”戮世摩罗笑着摊手,“不了解客户的需求,怎么能做出完美的plan呢?”戮世摩罗低下头,拉近了与史艳文的距离。史艳文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人,整个人都僵了,他的眼里映出了男人的坏笑,“而且,你总会做计划,还是非————常————缜密的那种,对吧?”
这个男人是会读心术吗!
史艳文从包里翻找了一下,心不甘情不愿地把笔记本递给戮世摩罗,却没想到这人极端不要脸,还要求史艳文亲自翻给他看。可把柄捏在对方手里,只要对方随便喊一喊,自己想出远门的计划就全泡汤了,于是他只能不情不愿地一页一页翻起来。对方有时后嫌他翻得太快,还要求他慢点。什么正经事还没做,要求规矩约法三章一个没拉下。就这么看了会,史艳文从本子里抬头,余光恰好扫到有辆车,马上就要行驶过戮世摩罗所站的地方。
“喂,小心有……”
话没说完,车直接从戮世摩罗身体里穿过去了。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但史艳文何其聪明,瞬间明白面前这个男人就是来溜自己的,根本威胁不到自己。而戮世摩罗则沉浸在自己被车撞了没事的震撼里,他掐了下虎口,疼痛瞬间找回理智,幽灵掐自己居然还能有痛觉,他再次叹服起自己和灵异事件的相性。
“看来攻守逆转了,这位先生?”史艳文咄咄逼人地看向戮世摩罗,而戮世摩罗毫不在意地讲到,“有一说一,虽然我很混蛋,但我从不骗人。既然暴露了,那么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况且你也没什么损失,不如我们就此别过?我当我的幽灵,你去进行你的冒险。”
戮世摩罗边说边后退,在他马上就要脱离安全范围时,史艳文皮笑肉不笑地拉住戮世摩罗。
“你还不可以走。”
扯了扯袖子,没扯开,戮世摩罗无奈的问,“嗯?史家公子还想限制幽灵自由?”
史艳文戏谑地笑着,双手抱胸,
“你是我的导游,你自己说的。”
戮世摩罗觉得这个小史艳文可真难搞。
史艳文计划里的第一个地点是电玩厅,那地方离史家不远,戮世摩罗印象中那里早已被推平成为一座供周围居民休憩的公园,没想到20年前竟还有这么一座建筑。
电玩厅的招牌挂地歪歪扭扭,带着电流的8bit音乐从里面传出来,一同飘出来的还有丝丝缕缕的烟味。闻到烟味的史艳文不由地皱了皱眉,一旁的戮世摩罗见状忍不住嘲讽道,
“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史艳文伸长脖子,从开的半扇门里窥视着自己没踏足过的世界,巨大的好奇心压过了戮世摩罗的讥讽,直接左耳进右耳出。在前往这里的路上二人经过试验,确认了现在的戮世摩罗别人看不见摸不着,独独史艳文享有看得见摸得着的特权,着实让人称奇。
看够了,史艳文紧了紧背包的背带,小声说:“我们进去吧,导游先生?”
戮世摩罗不大乐意地说,“别老一口一个导游的,我有名。”
“你也没告诉我啊?”史艳文理所当然地答道,戮世摩罗又被史艳文噎得半句话蹦不出,他都快分不清史艳文是ky还是真正的理性思维了。
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戮世摩罗说,“你就叫我小空吧,我名字太多了,左右是个代号罢了,没有太多含义。”
“小空……”史艳文把两个字在舌尖滚了两圈,咽进了肚子,埋下了足以发酵几十年的种子。
门口耽搁了半天,史艳文总算是进了电玩厅的门。前台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眼睛半眯着,在昏暗的灯光下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直到史艳文提出要购买游戏币,那男人才舍得抬眼。史艳文这副一看就是好学生的皮囊也没让他倾注过多注意力,机器哗啦啦地吐完币,老板把脏兮兮的小筐往台面上一搁,又变回了一开始昏昏欲睡的模样。
看不过史艳文捧着筐傻愣愣不知该干嘛的样子,戮世摩罗出声问道:“你有想玩的吗?”
史艳文摇摇头,戮世摩罗啧了一声,然后抬头四下扫了扫,发现了那块在街机厅里永远最热闹的区域,拍拍史艳文的肩指了个方向,
“哎,去那边吧?”
史艳文茫然的样子让戮世摩罗心情大好。
“格斗游戏,可是最能让人血脉喷张的,走。”
来到机子所在的位置,周围人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四方屏幕里正在互相搏斗的小人的招式和策略,史艳文听得如坠云雾,完全不明所以,但他还是听从导游的指挥,将一枚硬币放在街机台子上。周围人一看是生面孔,方才讨论的内容里又加上了他,人群的目光使史艳文不由得冒起了冷汗。一直在他人嘴里是“别人家孩子”的史艳文,这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在游戏领域犹如一张白纸,直接就来挑战格斗游戏,显得过于不自量力。
这时候一双手搭上史艳文的肩,热度从相连的地方传过来,不可思议地使他觉得紧张感正在从身体里被抽走。
之后,戮世摩罗在他耳边说,
“不要怕,有我在你不可能输。”
事实证明,戮世摩罗果真没有说大话,他干净利落地赢过了一个又一个对手。史艳文感受着本来在游戏上十分笨拙的自己,正在灵活地操纵摇杆,帅气地甩出组合技,击倒了每一个前来对战的敌人。周围人惊讶的视线逐渐聚拢过来,趁着他们商量下一个谁来挑战的空当,戮世摩罗得意洋洋地说道,
“看吧,我就说不可能输的。”
然而他并没有收获如他所想的崇拜眼神,史艳文只是咬紧下唇,并没有搭理他。戮世摩罗心里有了那么点小失落,屏幕闪过Round 1的字幕,他压下那点别扭,打算如同先前几次一样,操纵史艳文赢过对手。结果史艳文并没有按照他的操作去动,反而跟他较着劲,就在两人僵持的过程中,对手看准时机,几下就将史艳文的角色击倒。戮世摩罗感到有些莫名其妙,问道,
“喂,你怎么回事?”
怕周围人听见,史艳文小声说,“我想自己赢一次。”
“别开玩笑了,你原先连游戏都没打过吧?”戮世摩罗觉得史艳文在讲天方夜谭,一个游戏新手,谈什么赢?
史艳文咬紧下唇,手上还是没松劲。戮世摩罗只好撒开手,嗤笑一声,等着看这个家伙的笑话。
果不其然,第二回合开始,史艳文就被对手收走了半管血,但在一套连击下来后,史艳文快速掌握了防御的时机,在对面的攻势几次都被挡下来,一时心急攻过来的瞬间,他学着戮世摩罗的操作打了一套漂亮的连击,将局面拉成了势均力敌。不过在这之后,对方也保守了起来,几经试探,两人终以平局收场。
打完一局,史艳文长长舒了口气,目不转睛地继续盯着屏幕,等着至关重要的第三局开始。戮世摩罗细细观察起史艳文的表情,刚才一副波澜不惊的脸上,现在则带上了这个时期的孩子才会有的狂热,想要赢的念头占据了他的脑海,使得他的眼睛看起来比起以往更加熠熠生辉。
第三局很快开始了。对方本以为史艳文还会走保守路线,却没想到他竟然大胆地攻过来。有勇无谋的姿态让对手放松了警惕,以为史艳文投鼠忌器,于是乎也开始放开手脚反攻回去。结果俩人只进行了一次对攻,史艳文就又再次回到了防守姿态。本以为史艳文要故技重施,没想到在谨慎防御的同时,他抓住机会一个背投将对手破防。但对方也不是吃素的,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姿态,并且趁此机会连了一套。这下子史艳文获胜的机会,可以说是微乎其微。连戮世摩罗自己都没注意到,他竟在心里为史艳文捏着把汗。
两人小心翼翼地周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可两人血量依旧相差无几。就在游戏开始倒数读秒的时候,史艳文动了,对面一时失神,本以为史艳文会来一套猛攻,下意识打开了防御态势。没想到史艳文却只是轻飘飘地打出了一记远距离攻击,在对手防住的那瞬间,他跳起来用扫堂腿打掉了对面最后一小段血,然而就只是这么一小段,就足以让史艳文获得了第三局的胜利。
看着屏幕上的“WIN”,史艳文侧过头,对戮世摩罗偷偷比了个v。戮世摩罗呆住了。
这个用近乎于卑鄙的技巧赢了对方的史艳文,真的是他熟知的那个史艳文吗?
史艳文伸个懒腰站起身,潇洒离席。围观的人群如摩西分海般裂开,目送胜者离开。戮世摩罗则还沉浸在刚才史艳文那一刻突然爆发出的求胜欲,和为了获胜不择手段的狠辣中。这和他印象中的史艳文实在相距甚远,几十年的时间真的能把这根植于性子里的本能磨平吗?
然而他的问题没有答案。
游戏厅不大,很快史艳文就把里面的机器玩了个遍,等他意犹未尽地结束这次游玩,前台老板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原因无他,惹人嫉妒的史家天运又一次发挥了他的能力,但凡和运气沾边的机器无一幸免。结果嘛,从原本只有几枚硬币到现在满满当当的小筐就可见一斑。戮世摩罗还在盘算怎么继续花掉那些硬币的时候,史艳文把装满硬币的小筐往前台一搁,对着老板摆摆手,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戮世摩罗觉得奇怪,问他,“哎,你怎么走了?玩够了?”
史艳文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张电影票,指着上面的时间说,“电影要开场了,在游戏厅耽误了太长时间,要来不及了。”
游戏厅完了是电影院吗。戮世摩罗撇嘴,心想不愧是史艳文的计划,可真是普通到循规蹈矩,毫无特色。
可话到嘴上却变成了,“那还耽误什么,赶紧走呗?”
午饭是来不及吃了,史艳文买完电影院的套餐,正好卡着点进了放映厅。史艳文挑的影片也不算什么有名气的作品,影厅里寥寥数人,倒是方便戮世摩罗站着欣赏。几十年前的电影必然没有什么华丽的特效,这个时代的胶片放映有着画面独有的粗糙感,失真的背景音乐与有限技术条件下的单调的镜头语言普通地构成了一部电影。影片的内容很简单,一个男人获得了拯救世界的力量,成为英雄。一路上他披荆斩棘所向披靡,收获了名誉、伙伴与挚爱。可他的旅途不过是反派谋划的一场骗局,到最后他发现拯救世界的关键竟然在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爱人身上。牺牲爱人拯救世界,还是不管不顾与爱人亡命天涯,男人不得不做出抉择。
影片的最后,男人痛哭着看着爱人牺牲,终还是选择了拯救世界,然后不得不在爱人牺牲后创造出的世界中孤独流浪。
戮世摩罗觉得这可真是艺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谁能想到这种戏码会发生在几十年后的史艳文身上。
不过,他倒是想知道这个时间的史艳文对这种故事有何种看法。
“史艳文,你……”戮世摩罗犹豫了下,还是对着盯着屏幕看片尾的史艳文问道,“你如果是那个男人,你会怎么选?”
被问的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用手指摩挲起下巴,很认真地闭上眼睛思考起来。过了一会,他才睁开眼睛,瞳仁中倒映着片尾男人放弃恋人,拯救世界的片段。
“我也会和他一样吧……选择拯救世界。”
戮世摩罗心里有个声音说,果不其然。刚刚游戏厅里那个史艳文果然只是昙花一现,真正的史艳文才是现在这个样子。
“但……如果,”史艳文犹豫着,倾吐出了他的另一重想法。
“如果我能积攒起足够的勇气,我会抛下世界,去救那个对我而言最重要的爱人。”
“勇气?”
史艳文点点头,“对,哪怕背负大多数人的性命,也敢去争取一人幸福的勇气。”
“毕竟,让他人受这种痛苦,还是由我自己来承受比较好。”
而后他又吐吐舌头,讲,“不过和平年代,也不可能有这种机会去选啦。”
“说完我,小空你会怎么选?”史艳文好奇地盯着戮世摩罗。戮世摩罗没想到问题会被抛回来,但他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我?”戮世摩罗嗤笑一声,不屑地说,“我才不管这种事,英雄谁爱当谁当,不过,”他看回史艳文蓝色的瞳仁,“真要让我遇着,我只会选我一定不会后悔的路。”
听到答案,史艳文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随后笑了出来,
“小空,你的答案也太狡猾了吧,这根本算不上回答。”
戮世摩罗心里突然泛起一阵苦涩。是啊,他别扭的想,毕竟史艳文不后悔牺牲自己,而他却后悔没有早点认清史艳文的本质。
就在他陷入纷乱情绪的漩涡里时,史艳文停下收拾的动作,直起身,说,
“但,如果我真的牺牲了对我很重要的人,往后的日子里我可能会沉浸在‘如果没有这么做’的可能性里,这种情绪,”史艳文顿了一下,“大概也称得上后悔吧。”
戮世摩罗的心突然拔高,声音里隐含着难以察觉的颤抖,
“如果那人在被牺牲后还活着呢?”
“我会用我余下的生命去补偿。”
“要是他不想要呢?”
“那我也会做的,这和他没有关系。”
史艳文眼神坚定的犹如碧空下的大海,沉静却充满力量。戮世摩罗含糊地应了一声是吗,便草草结束了这通对话,一同结束的还有他方才被搅得天翻地覆的心境。
他对史艳文的认知,又一次被打破了。
从电影院出来,太阳已经有了躲回西边的征兆。街上的人三三两两,路灯一盏盏的亮起来,驱散了刚聚拢起来的黑暗。
史艳文计划里的第三个地点,就在离电影院不远的夜市。
和史艳文来到这个他既熟悉又陌生的街头,戮世摩罗隐隐约约想起,自己还在六七岁时也被史艳文牵着来过这里。记忆里他的手被温柔地包裹在另一只大得多的手掌里,走过一个又一个摊位,然后在自己感兴趣的摊位前停下,男人蹲下来平视自己,问,
“仗义是想吃这个吗?”
“喂,小空,小空!”
戮世摩罗回过神来,高大温柔的男人散去,变成了比自己还小的小家伙。他双目含怒,戮世摩罗尴尬地摸摸鼻尖,说,
“喊那么大声,也不怕别人说你神经病。”
史艳文下意识地去捂自己的嘴,但还是恶狠狠地盯着他。戮世摩罗吹了声口哨,迈开步子往前走,边走边说,“哎,这儿我熟。走,带你吃好吃的。”
那些男人曾经带他走过的或新奇、或美味的摊位,竟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存在,区别只是店家更年轻,店铺更崭新。一路跟着戮世摩罗,史艳文嘴上不停,手上还在不断添着新鲜物件,对他来讲这条街就是一个新的世界。那些被隔绝在高墙教养之外的东西,在今天变得触手可得。戮世摩罗时不时会停下来等史艳文,观察他的反应成为了戮世摩罗下意识的习惯,多数时候史艳文被他买的食物塞得腮帮子鼓鼓的,细细咀嚼后再吞下去,活像只松鼠;偶尔还会被热度过高的东西烫得微微皱起眉,轻轻吹气后才继续吃起来。不过就算史艳文再小心,嘴角还是会沾上些酱汁。
戮世摩罗看着碍眼,稍微低头俯下身去。史艳文被吓了一跳,连咀嚼的速度都变慢了,他因为嘴里塞满东西没办法发问,两只眼睛露出疑惑像是在询问怎么了。而戮世摩罗伸出手,擦掉了史艳文嘴角的酱汁,随后将手指放入嘴里,对着史艳文说,
“不愧是我选的摊位,味道真不错。”
史艳文没答话,他发现刚才男人眼中第一次流露除了戏谑与不耐之外的情绪。就像香槟酒般的眼瞳中滴入了蜂蜜,甜滋滋的让他不知所措,一瞬间心跳犹如鼓点般急促起来。他赶紧低下头,装作在吃手上的玉米棒。然而他并不知道,微微泛红的耳尖早就已经出卖了他。
街头晃悠到巷尾,史艳文才打了个小嗝,戮世摩罗这才对自己年轻爹亲的饭量有了个充分的认知。他一面用这个年纪的史艳文还在长身体安慰自己,一面琢磨史艳文的计划。
到目前为止,史艳文的行程只是一个最普通小孩周末可能会干的事情,这些就被划为冒险,未免也太奇怪了。
戮世摩罗从思考中回神,才发现刚才还在自己旁边吃东西的史艳文不见了。周围路人熙熙攘攘,却没有一人注意到自己。这个世界与他唯一有交集的就是史艳文。被孤独感攥住了心脏,某些深埋在心底的记忆也一并被带了出来。颇为讽刺的是,小时候把他从孤儿院里领出来,让他与正常世界产生交集的是史艳文;牺牲他时让他接触到世界阴暗面的也是史艳文。戮世摩罗这才注意到,一切改变他人生轨迹的事件,冥冥中都和史艳文有关。
一阵叮叮咣咣的敲击声,把戮世摩罗从冥想中拉了回来。
抬眼就看到史艳文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面是几罐啤酒和看起来下酒用的零食,叮铃当啷的声音就是因为酒罐的碰撞。戮世摩罗疑惑地看向史艳文,
“你这是做什么?”
史艳文摇了摇手里的袋子,“自然是犒劳你啊,导游先生。”
“犒劳我?”戮世摩罗觉得好笑,“行啊,去哪里?”
“找个没人的地方就好,”史艳文抬起眼,天空此刻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有些遗憾地说,“今天快要结束了啊。”
两个人在史艳文漫无目的的行走下,离市区越来越远,最后到真被史艳文找到一片无人前来的荒地,四周是杂乱生长的植被,头顶是没被灯光污染的星空。史艳文深吸了一口气,也不管衣服会不会脏,就这么直接趟进了草地里,戮世摩罗翻了个白眼,随即坐到了史艳文旁边。
“说是犒劳我,你怎么不开?”
史艳文眨巴了两下眼睛,才拉开一罐啤酒的拉环,气体从罐子中解放出来,发出“噗呲”一声。史艳文把啤酒罐往前一递,戮世摩罗哼了一声准备就着史艳文的手喝一口,可他伸出去的手却直接穿过了酒罐。
临近零点,就和童话故事里一样,魔法要结束了。
戮世摩罗还想说点什么,但又挤不出一句他觉得有用的话。没想到的是,史艳文先他一步开了口。
“谢谢你,小空。”
戮世摩罗不明所以,这一天他不过是陪着翘家大少爷史艳文玩了一天,有什么可谢的。
史艳文举起酒罐喝了一口,这个行为像是给了他勇气,接着刚才的话,史艳文继续说道,“我说过吧,我是出来冒险的。”
“我的冒险你可能会觉得可笑。”他垂下头,“今天,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抛弃史艳文这个身份度过的一天。”
他又喝了一口酒,对着戮世摩罗这个本不该在这时存在的人,吐露着自己的心声。
“从小,我就没有体会过普通孩子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父母长辈都在教诲,身为史家的孩子,应该做到什么,不该做到什么。”
“我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身为史家长子获得了与其他人不同的生活和能力,我理应承担与之相对的责任,但。”史艳文停下了喝酒的动作,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罐身,“偶尔,我也会想,如果我不是史艳文,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孩子,那我的生活会如何。”
“所以你谋划了这一场离家出走?”
史艳文坦然地点了点头,“没错,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任性。按照安排,明天我就要入伍了,作为进入政界的必要条件。”
戮世摩罗没想到这次的穿越,竟让他见证了史艳文人生中唯一一次想跳出框的挣扎。逃离责任,体验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一切,这确实称得上一场冒险。如果他没有出现,那史艳文这一次小小的反抗,就像是开在路边的小花,灿烂却无人知晓。
“幸好,你出现了。”史艳文转过脸看向戮世摩罗,“发现别人都看不见你的时候,我真的以为,你是上天赐给我一个见证人。”
“所以作为我的见证人,我还有一件事想说给你听小空,我有个梦想。”史艳文抱着腿,显得有些唯唯诺诺,头一次说出未曾跟别人谈论的事情,多少都会羞涩。
戮世摩罗问:“是什么?”
“我想带着自己创作出的曲子,周游世界,就像海上钢琴师一样。”
史艳文闭目畅想的样子,让戮世摩罗也不由得在脑子里自动描摹出了史艳文在海上弹钢琴的画面,想到史艳文穿着西装在游轮上弹奏钢琴的模样,他竟不觉得违和。戮世摩罗想到他回忆中的史艳文,似乎从没提及过自己的爱好。或许那个时间的史艳文,早已把这不切实际的梦想,彻底舍弃了吧。
史艳文不好意思的说,“其实我还创作了一首曲子……”
戮世摩罗愣了下,问道“叫什么?”
“Giselle。”
Giselle,德语中的承诺,一个说出来就必须予以重视的语句。
“可以让我听听吗?”戮世摩罗对这首歌感到好奇,他断定这一定与未来的史艳文有关。可年轻的史艳文羞怯的摇摇头。
戮世摩罗没好气的说,
“我是你的见证人吧?不想让见证人听吗?”
少年咯咯笑了一阵,直到戮世摩罗摆出一副有些生气的表情,才稍稍收敛。随后少年直起身,在一片星光下,用轻灵的嗓音哼唱出本该在琴键上飞舞的曲调。静静听了一会,戮世摩罗突然想起这是自己年幼时,史艳文嘴里最常哼唱的曲子。
一曲终了,这确实是一首能描绘出自我世界的音乐。就像现在这个史艳文,背后张着翅膀,拼劲力气去试着追求自己的梦想。而从今往后的史艳文,亲自砍断翅膀钻入了别人所搭建的牢笼。
进入牢笼,梦想注定无法实现。戮世摩罗唯一能做只有用力献上掌声。
史艳文平复好哼唱后的气息,优雅的鞠了一躬,像是真的在游轮上弹完一曲正在谢幕。
做完一切的史艳文,干脆地喝完了酒罐中的最后一口酒。酒精悄悄为他的脸庞染上了一抹霞红。那双眼睛里闪耀的火花,让戮世摩罗难以移开自己的视线。他在这一刻突然想到,那个把自己封进道德礼教壳子里几十载的史艳文,心里指不定还住着这个和自己倾吐心声的少年,如果能把史艳文从牢笼里拉出来,他会变回现在在他眼前的少年的模样吗?
他会回应自己吗?
戮世摩罗不知道,但他觉得,值得一试。
“史艳文,把手伸出来。”
对方不明所以地伸出手,戮世摩罗这时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见了一半。他不着边际地想,现在的场面一定很惊悚吧。消散的粒子调皮地围绕在两人身边,星星点点,像是萤火虫,为今天这场盛大的冒险落下帷幕献上祝福。
他蹲下身去,将触碰不到的吻,落在史艳文的无名指上,虔诚的像顶礼膜拜的信徒。他对着自己的神说,
“当你想从桎梏中逃离,我一定会带你走。”
“我向你保证,史艳文。”
最后,戮世摩罗给出了来自未来的承诺。
他确实做到了。
毕竟,他从不骗人。
[史俏] 沉坠
【巍生】我在飞机场等一艘船 22
22.血和渴望和你
罗浮生发现了,自己身上有一种魔咒,不管自己在哪里睡去,睁开眼的地方十有八九都会变成沈巍家。而他从来没有说过,他其实超级中意这个魔咒。
“嘶——”
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痛的身体,罗浮生想伸手按一按额角却发现自己浑身乏力,连抬手都做不到了,全身就只有脑袋还能转一下。
一扭头就撞到了沈巍黑沉沉的眼眸。
完了,生气了……
“罗、浮、生……”沈巍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他的名字,罗浮生背上立马起了一层白毛汗。
“别别别,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现在我已经无家可归了,不仅不跑还要赖在你家。”罗浮生扯起嘴角轻松地笑笑,一脸洒脱自如,“沈巍,你可不能赶我走啊。”
他轻佻地对沈巍挤...
22.血和渴望和你
罗浮生发现了,自己身上有一种魔咒,不管自己在哪里睡去,睁开眼的地方十有八九都会变成沈巍家。而他从来没有说过,他其实超级中意这个魔咒。
“嘶——”
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痛的身体,罗浮生想伸手按一按额角却发现自己浑身乏力,连抬手都做不到了,全身就只有脑袋还能转一下。
一扭头就撞到了沈巍黑沉沉的眼眸。
完了,生气了……
“罗、浮、生……”沈巍一个字一个字的念他的名字,罗浮生背上立马起了一层白毛汗。
“别别别,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现在我已经无家可归了,不仅不跑还要赖在你家。”罗浮生扯起嘴角轻松地笑笑,一脸洒脱自如,“沈巍,你可不能赶我走啊。”
他轻佻地对沈巍挤了个wink,俏皮的样子又好气又可爱,沈巍心头那团火一下就被浇息了,沸腾的热油也偃旗息鼓了。
沈巍坐到床上,罗浮生手边的床垫塌陷了一块,就跟此時他的心一样。
沈巍的额发细细地扫在罗浮生额头上,
“怎么舍得赶你走,我一直在等你。”
沈巍的语气十分轻柔,仿佛口中含了一口化成细雨的春风,和和软软的,吹拂在罗浮生睫毛上。温热的吐息如晚潮拍打在罗浮生的脸颊上,罗浮生甚至能感受到自己脸上的细软的绒毛被呼吸的吐纳吹弯了腰。
“我我我我……身上疼……”
罗浮生短暂的24岁人生里从来没有人告诉他应该如何去面对爱人的温柔,他只能笨拙的转换话题,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傻。
沈巍也知道他,只是笑笑的亲了亲他苍白的嘴唇,罗浮生面对了太多了风霜苍凉,导致他根本不懂应该如何坦诚的温柔。可就是这样的罗浮生,不管经历了多少不公和苦痛,他都永远像个小太阳一样。
世界以痛吻他,他却报之以歌。他黑色的眼眸里永远燃着灼人的希望和暖意,沈巍正是被这样的罗浮生所吸引着,温暖着,等发现的时候,自己已经深陷其中,完全无法挪开目光。
“身上疼忍一忍,你刚刚已经打过了止痛药了,一会就起效。”
“那我我,要喝水。”
“现在还不能喝水,我用棉签给你润润嘴唇。”说着沈巍拿起床头柜上备好的面前和温水,细致的点着罗浮生干裂的嘴唇。
“我,我要上厕所。”
“我扶你去,你现在站不稳。”
罗浮生撇嘴,他绝对拍着胸脯打包票,沈巍的上厕所一定还包括了全程围观辅助,他一点都不想让沈巍扶着自己的小兄弟尿尿。
“那算了。”
沈巍只是笑盈盈的望着他,多少话在心里冲撞,翻涌,嘶吼,那些喷涌的感情比火山的熔岩更加炙热,所经之处燃起熊熊心火。纵然他也算饱读诗书,然而那些已经有了的句子不足以表达他内心的万分之一。他只能望着罗浮生,用浓烈的,炽热,柔情的目光把他捧到心口上藏好,从此以后罗浮生就能在那个地方安眠了。
罗浮生就在沈巍家安安心心住了下来,沈巍养他就跟养国宝一个道理。前期除了上厕所洗澡绝不让罗浮生下床,到罗浮生好些了开始能瘸着腿满屋子溜达了就完全化身成为老妈子,管穿衣吃饭就算了,就连罗浮生每天走多少步都是盯着app的,走多了就会被强行摁回床上。
罗浮生嘴里嫌弃着沈巍啰嗦,整个人却像泡在香槟里似的,周围不断腾起小气泡在耳边爆开,噼啵噼啵的,微甜的味道浸泡着自己。罗浮生好酒,尤其爱烈性酒,他以前总觉得香槟娘们唧唧的,不过瘾,而时至今日他才第一次体会到香槟的滋味原来这么好。不会让自己头重脚轻的昏沉,只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灵魂和身体都是自由安心的。
可最近罗浮生发现沈巍总是神神秘秘的,手机一响草草看一眼就往着书房去,门一关也不知道在悄悄说什么。还有总是在电脑前一坐就是好久,也不像在推演实验,噼里啪啦的打字要么就是边打字边通电话。
好奇心就如心脏上爬满的蚂蚁,一点点啃噬着。他终于忍不住在沈巍躲在书房打电话的时候悄悄推门进去了。他的动作很轻,几乎是悄无声息,可还是被沈巍发现了,沈巍目光如电扫来,罗浮生立刻立正站好,反正都被发现了他索性不躲了,光明正大的走进去。
沈巍放软了表情无奈的笑笑,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罗浮生点点头轻手轻脚的靠近他。
书房里本就只有一张椅子,沈巍稳稳当当的坐着讲电话,罗浮生看了一圈没地方坐,一低头正好看到沈巍正襟危坐的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这是示意罗浮生坐到他腿上去。
罗浮生愣住了,睁大了眼睛,努力眨巴了一下,又眨巴了一下。沈巍还是那副一本正经坐得笔直的样子,手掌轻拍着自己的大腿,如果罗浮生再仔细观察一下沈巍的耳朵红得要烧起来了。
可这会罗浮生根本不敢多看沈巍一眼,他的脸上红得跟喝醉了上脸一样,顺拐着逃了出去。
就在沈巍以为罗浮生不会再回来的时候,罗浮生又蹑手蹑脚的自己搬了个椅子进来坐在沈巍旁边,脸上的热度还未完全消去,红扑扑的双颊,满眼的好奇,像看到逗猫棒的大猫。
沈巍也没有避着他,本来这件事情罗浮生不知道最好,可也不是不能让他知道。
“对,陈市长您说得对。”
罗浮生歪头,什么情况,沈巍居然在跟市长讲电话?
“是的,我们东江问题这么多,这么大,您新官上任一定要好好帮助我们整顿一下风气。”
“好的,我会向我父亲转达的。”
什么话需要沈巍帮市长转达给自己父亲?罗浮生眼珠子转了转,他记得还在他小时候沈巍父母就离婚了,沈巍跟着母亲留在东江,父亲则好像带着沈巍的弟弟去了国外。
“好的,陈司令那边……谢谢,那真是太麻烦您了。嗯,等父亲回国我一定让他跟您见一面,好的,再见。”
沈巍收了线就迎上了罗浮生满脸疑惑的目光,他笑着搓了搓手指,罗浮生的瞳孔里全是自己,让沈巍很想去摸摸那双眼,然而他只是搓了搓手指,抿唇忍住了。
“沈巍,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为了给我报仇做了什么?”
罗浮生的大眼睛里清澈明亮,好似永远不会被阴霾笼罩。沈巍终于没忍住还是探手温柔的摸了摸罗浮生的眉骨。
“是的,我说过这些人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罗浮生拿下沈巍一下摸自己眉毛的手,双手合握扣在手心里:“不用,对我来说这些都过去了,你不需要为了我做这些,不值得。”
“值得。为了你,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你放心,没有十成十的把握我不会出手的。”
沈巍手指动了动,一下一下抠着罗浮生的掌心,罗浮生怕痒的笑起来想松手却被沈巍捏着手不许他逃走。
“诶,你怎么会认识新来的市长啊,还有陈司令,是军部的吗?”
“我参与的实验原本就是军部支持的,会认识几个军部的高官也不算什么。至于市长,是我爸爸的故交罢了,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说他会不会拿许家开刀?再者一朝天 子一朝臣,他未必不想把东江的势力重新清洗一遍。我们各取所需,他帮我,我帮他都是顺水推舟。”
“那你在做什么?”罗浮生点点电脑屏幕,上面密密麻麻都小字看得他眼睛痛,他懒得看,干脆直接问沈巍,反正沈巍不会瞒他。
“这是我准备的检举材料。”沈巍大大方方把电脑屏幕转向罗浮生,罗浮生满脸无所谓的摆手。
“你总结一下,你这满文档的字太多了,我可是伤员,看多了脑袋疼。”罗浮生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沈巍垂着眼笑了笑,“贪污受贿,官商勾结,欺上瞒下,徇私枉法。”
十六个字,言简意赅的把东江这点破事充分概括清楚了。
罗浮生听完沉默了,他埋着头想了一阵,沈巍也不催他,只是握着他的手细细用拇指摩挲着。
“那……洪家……?”
情义两个字,世界上最没有办法去丈量和解释的东西。洪家对于罗浮生来说是极为复杂的存在。以前罗浮生总觉得洪家是个累赘,是换弟弟自由的筹码,他厌恶洪家却没办法逃离。后来他和洪家恩断义绝,才发现原来他把自己过去的十六年的岁月悉数留给了洪家,洪家有他的厌恶,也有他的过去和情义。
“你放心,只要洪家懂得见好就收,我是不会赶尽杀绝的。”
罗浮生心里一沉,沈巍轻描淡写说赶尽杀绝的时候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杀伐之气隐隐漏出来,一下子就激得他有些热血沸腾。
在道上混久了的罗浮生对于杀意十分敏感,而此时此刻他居然在沈巍这样一个文人身上感受到了。他后背的寒毛都站了起来,看过了沈巍刚刚运筹帷幄的架势他知道沈巍说的绝没有夸大的成分。
沈巍浅笑着推过来一只手机,自从罗浮生手机被许星程丢掉之后第一次摸手机,沈巍之前总说他需要静养,只给了他一个pad打发时间。
罗浮生抿抿唇拿着手机出去了,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回来的时候见沈巍又在打电话,声音还是那么低沉,带着一点疏离的客气,又不卑不亢。
罗浮生终于懂了,这是沈巍的战场,和自己是完全不一样的。自己是实打实的拿命去赌,而沈巍则是文人的战场,口诛笔伐,唇枪舌剑,咬文嚼字,文人的战场是没有硝烟的。仿佛高手之间的对弈,只需要一方棋盘就好,云淡风轻的落座,黑子白子的无声围攻,厮杀,是兵不血刃就要拿下全部城池的笃定。
罗浮生捏紧了手机,静静注视着沈巍的背影,这样的沈巍他亦没见过。
TBC.
这已经是倒数第二章了,最后一章将会在本周日放。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喜欢,鞠躬。
写这种贴合原剧的文唯一的好就是当自己的结局出来的时候,就感觉像是扭转了电视剧的悲剧一样。
我个人其实并不反感悲剧,往往悲剧都是美的,可我讨厌为be而be就很烦了.....生生是,井然也是...编剧们,来,这里有两个坑,旁边那个埋的是zh的编剧。
日常求红心蓝手评论~啾啾啾~(今天被人说我总是啾啾啾像小鸟,哈哈哈哈哈 主要是啾啾啾比啾咪字数多一点。以及我还可以啾啾啾啾啾啾!)
【巍生】 我在飞机场等一艘船 21
21.要下一场大雨
罗浮生就这么乖乖的在沈巍家养了几天伤,除了上厕所他根本不能离开床半步,就连喝水吃饭都是沈巍喂的,晚上更是被沈巍抱在怀里睡,仿佛一个巨型抱枕,就连洗澡也是沈巍亲力亲为的。放好的洗澡水,试好温度,再把罗浮生抱到浴缸里认真清洗。为这件事情罗浮生没少和沈巍呛过,可沈巍软硬不吃,罗浮生也舍不得真的和沈巍动手。这一来二去,半推半就,罗浮生就彻底放弃了,反正他身体的每一处沈巍都看过了,不仅看过了还摸过了,不仅摸过了还做了更过分的。再说了,两个人也算是互通了心意,虽然没有说开,但其实已经心照不宣了,思来想去罗浮生也就随沈巍去了,反正有人伺候也挺好的,简直是少爷日子。
可...
21.要下一场大雨
罗浮生就这么乖乖的在沈巍家养了几天伤,除了上厕所他根本不能离开床半步,就连喝水吃饭都是沈巍喂的,晚上更是被沈巍抱在怀里睡,仿佛一个巨型抱枕,就连洗澡也是沈巍亲力亲为的。放好的洗澡水,试好温度,再把罗浮生抱到浴缸里认真清洗。为这件事情罗浮生没少和沈巍呛过,可沈巍软硬不吃,罗浮生也舍不得真的和沈巍动手。这一来二去,半推半就,罗浮生就彻底放弃了,反正他身体的每一处沈巍都看过了,不仅看过了还摸过了,不仅摸过了还做了更过分的。再说了,两个人也算是互通了心意,虽然没有说开,但其实已经心照不宣了,思来想去罗浮生也就随沈巍去了,反正有人伺候也挺好的,简直是少爷日子。
可罗浮生惯来不太会享福,少爷没过几天他还是走了。就在沈巍不得不出门去见一个重要的人的时候,他悄悄地溜掉了,没有留下任何消息。沈巍开门的时候只剩下一室冰冷,屋子里没有开灯,黑漆漆的,主卧里一直开着给罗浮生供暖的空调关了不知道多久,房间里早就没有一点温度了。沈巍舔了舔后槽牙,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小混蛋。
伸手扯开领带,这次要是抓到了,就再也不让罗浮生离开了。
罗浮生已经基本能走了,在路上拦了个车也没有回美高美直接去了洪家。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许星程也正在洪家做客。
许林洪三家的关系可谓是微妙至极,经过了码头的事情和洪澜悔婚,许星程大摇大摆的坐在洪家沙发上只觉得自己光是来了,洪正葆都该放鞭炮庆祝。
洪澜克制着自己翻白眼的冲动看洪正葆和许星程你来我往的试探始终聊不到重点,就在她想要开口插嘴的时候忽然有个小弟匆匆跑进来,也不顾什么礼数抖着声音说了一句二当家来了!
二当家,罗浮生!
洪澜脑子一片空白,现在罗浮生在洪家的地位极其敏感,洪家既想把他甩掉又不能甩掉。想把他甩掉是因为罗浮生码头的事情闹得太大了,已经惊动了东江上面的市长,一旦开始全面彻查码头,那么洪家这次就算侥幸躲过也会元气大伤,然而不想甩掉罗浮生的缘故也是因为码头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刺激到了许星程让许星程坚定了要娶洪澜的决心。
再加上罗浮生大闹警署,被人接走后音讯全无,导致洪家上下都不敢在洪老爷面前罗浮生这个名字,可这会他竟然自己撞上门来了。
洪澜绞紧了手指,许星程兴奋地站了起来,洪正葆清了清嗓子,他们都在等罗浮生。
而罗浮生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头上绑着一根白色的绷带,嘴角还有一点点青紫,脸色青白,除此之外他还是那个风采依旧的罗二当家。他穿着不知道哪次留在沈巍家的浅蓝色衬衫,扣子难得的扣到了第二颗,堪堪挡住了身体上的伤口,棕色的皮夹克,牛仔裤。他并非看不懂洪家上下的眼神,他太懂了,那种讳莫如深,欲言又止,可他不在乎。
早从洪正葆答应他的交易的那天起,他就把命押给了洪家。
“义父。”
罗浮生目不斜视的站在大厅的最中央,恭恭敬敬的喊了洪正葆。洪正葆愣了一秒,但飞快的反应过来举起手边的茶杯就向罗浮生扔去!茶杯落在地上噼里啪啦碎了滿地。
“你还知道我是你义父!你还知道洪家!偷运药品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解释!?”
罗浮生在他开口的第一个就已经明白了,自己是算是利用到头了,弃掉的棋子本不该再回来的,可他还有放不下的事情。
罗浮生屈膝跪下,不论如何洪正葆养了他们两兄弟十六年,这份恩情罗浮生记得清清楚楚,这一跪理所应当。
“义父,码头之事我确实是被冤枉栽赃的,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罗浮生,你是被我逮到的现行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吗?要没有特赦令你现在早死了!你还真是打着洪家的旗号为非作歹啊。”许星程冷哼了一声。
“许星程,你胡说!我浮生哥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洪澜忍不住站起来反驳。
“把小姐带下去!”
洪正葆一声令下,佣人们也不管洪澜的挣扎把她拖回了房间,而这一场闹剧都没能让垂着眼的罗浮生抬头看一看,他只是安静的跪在那里,连眉毛都没抬一下,可细细一看他梗着脖子,连筋都鼓出来了,脖子上一片绯红。
“罗浮生,事到如今已经不是说你解释就能解释的清楚的了。”洪正葆押了一口茶,他这个义子他是清楚的,最重情义也很聪明,他知道罗浮生一定听懂了他在说什么。
“义父,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是因我而起。不管您怎么做我都可以理解。”
“按照家规,执行家法,逐出洪家!”
十二个字,很简单,落地有声,许星程的得意洋洋的脸罗浮生懒得抬眼看,这一切对他来说并不意外。
“义父,这么多年的大恩大德,浮生永世难忘。只求一人做事一人当,恳请义父不要累及他人。”罗浮生整个人就像一根绷紧的弦,眉梢眼角,脖子青筋,无一不是紧绷的。他说不出来洪家到底对他是什么意义,也许是牵绊,也许是累赘,也许是责任,也许是负担。
可不管是什么,今日他都要卸下了。
但罗二当家不做了,也不能让洪家出现一个姓程的,他想要的不外就是这样的保证。你可以把我作为棋子利用到没有任何价值再丢掉,可不能碰我心爱之物。
“自然,你若愿意一人承担责任我自然不会追究其他人。”
罗浮生终于安下心来,有了洪正葆的保证他终于可以放手了。他弯下脊背,胸腔里的肋骨几乎能感受到挤压和摩擦的嘎吱声,他恭恭敬敬给洪正葆叩了三个头。
洪正葆亦受得起,只是三个头一叩完,从此以后,不管是恩情也好,仇怨也罢都将在这一秒结束后画上一个戛然而止的句号。
额头与冰冷的大理石地板相撞,发出轻微的“咣”的一声,也不知道会把谁砸出一阵心惊肉跳,罗浮生已经不在乎了。屈起左膝,拿出靴子里的短刀,这把刀陪伴了自己许多年,划开过多少人的血肉之躯,罗浮生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把刀最后一次见血居然会是用在自己身上。
刀尖刺开本来就青青紫紫的皮肤,扎入血肉之中,罗浮生这会居然想的是原来这把刀这么锋利,还好是最后才体会到,真疼啊。
他咬牙忍下所有的呼痛,道上的人都知道,玉面阎罗从不喊痛,好像天生痛觉失灵,其实罗浮生亦是个凡夫俗子,只是特别能忍罢了。
这一刀下去罗浮生忍得面红耳赤,额头中的青筋鼓起,他努力绷着脸随手丢掉了手中的短刀,从今以后,他不再需要它了。
罗浮生勉强用右腿使力站了身体,他想要挺直腰板,却发现疼痛使他佝偻。他微微弓着身子再次向洪正葆鞠了一躬,也向过去的岁月鞠了一躬,从此一别两宽,再无瓜葛。
他转回身来,帮内兄弟已经准备好了木棍,侯力不怀好意的站在罗浮生身后朗声道:“家法伺候!”好像叫的不像是残酷家法,而是过年了要发红包一样兴奋。
十二个彪形大汉手持木棍分为两列站好,前路只有一条,咬着牙也要扛过去,就和以前千万次一样。眼前没有路,那就开出一条路来,用血水,用肉体。
第一棍落到后背的时候,罗浮生踉跄着往前撞了一步,这一步他分不清是自己的双腿自己迈的还是力道推着自己向前的。第二棍落到后背已经有了准备,咬着牙屏着呼吸扛了过去,左腿的鲜血顺着深蓝色的牛仔裤淌下来,在他走过的地方留下一串鲜艳的血脚印。
是的,罗浮生一直都是这么走过的,荆棘丛中趟开的路,谁的双脚不是血肉模糊?
可四五棍之后,力道逐渐轻了下来,那些木棍只在身上轻轻敲一下,根本没用力。罗浮生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最后,那两棍只在后背上飞快挨了一下就离开。
罗浮生明白,这么多年他在洪家和兄弟们共处的时间做不了假,培养出来的感情也不是假的。
可惜,这些统统都要在今天结束。
也好,就这样也挺好。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索性都丢了。卸掉枷锁,卸掉重负,卸掉责任。
就这么孑然一身,自由自在。
罗浮生嘴角勾了勾,想笑却发现笑不出来,面部肌肉不受自己的控制的僵硬着,他最后只是朝两边的兄弟看了一眼,就要往前走。
许星程全程围观,看到洪帮兄弟有意放水就觉得不爽,这十二棍下去原本可以把罗浮生打得去掉半条命的,他的手悄悄摸到了桌上的红酒瓶。高档红酒,瓶身厚实,他掂了掂狞笑着朝罗浮生走去。
高高举起的酒瓶却被另外一只手截住了。许星程用力瓶身却纹丝不动。
沈巍一手捏住酒瓶用力一丢,玻璃碎在大理石上酒香狼狈四溢,另外一只手轻轻圈在罗浮生腰上,罗浮生心里一松,把脑袋靠在沈巍颈侧,沈巍压抑的呼吸就在耳畔。
“我们回家。”沈巍轻轻在他的耳边道,四个字,罗浮生心里那根紧绷着的弦终于断了,他疲惫的合上双眼,依靠在沈巍臂膀内,晕了过去。
“洪老爷,罗浮生我就带走了,您不会有意见吧?”沈巍后槽牙咬得紧紧地,脸上覆盖着一张冰冷笑容的面具。
洪正葆不语,只是看了看许星程。
“难道洪家真的想闹出人命?”沈巍含着笑咄咄逼人,步步紧逼。
洪正葆沉默了半晌,终于摆出一个送客的手势,沈巍也不再等抱起罗浮生大步走了出去。
洪家,他们再也不用回来了。
“伤你的人即便万死,也难辞其咎。你放心,他们会付出代价的。”
沈巍微眯着眼,只是眼皮颤了颤,这甚至不能称作眨眼。
TBC.
这个沈巍眨眼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描述出来没,其实是原剧里的一个场景,我觉得我还是笔力太弱,不能完全的写出神仙眨眼的万分之一。土下座,大家感受一下就好~
依旧是卑微求红心蓝手评论的一日!!
【巍生】 我在飞机场等一艘船 10
逢五搞事情的我,这次是甜饼~
10.值得吗?值得。
那么多双眼睛注视着自己,饱含着喜悦和欣慰或妒忌。沈巍把这些目光照单全收,看着那一双双眼睛,他们都在等自己,程慕生站在人群里则如同一颗闪闪发亮的钻石,夺目刺眼。
麦克风拿在手上,周围很安静,只听得到自己被放大无数倍的呼吸声。
然而在这种时候,沈巍脑海里徒然冒出来一个背影,卷卷的蓬松的软发,缓慢又坚定的背影渐行渐远。
“今天感谢各位....我很荣幸...”沈巍喉咙干涩,喉结滚动。
“实在是失礼,我有一件急事需要先走。”
说完沈巍就迫不及待地抓起自己的外套围巾随手放下话筒,嘭咚一声,被放大了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小小的实验室里,所有人都...
逢五搞事情的我,这次是甜饼~
10.值得吗?值得。
那么多双眼睛注视着自己,饱含着喜悦和欣慰或妒忌。沈巍把这些目光照单全收,看着那一双双眼睛,他们都在等自己,程慕生站在人群里则如同一颗闪闪发亮的钻石,夺目刺眼。
麦克风拿在手上,周围很安静,只听得到自己被放大无数倍的呼吸声。
然而在这种时候,沈巍脑海里徒然冒出来一个背影,卷卷的蓬松的软发,缓慢又坚定的背影渐行渐远。
“今天感谢各位....我很荣幸...”沈巍喉咙干涩,喉结滚动。
“实在是失礼,我有一件急事需要先走。”
说完沈巍就迫不及待地抓起自己的外套围巾随手放下话筒,嘭咚一声,被放大了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小小的实验室里,所有人都惊呆了,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比这件事情更重要的,但还是体贴的放走了沈巍。
当沈巍轻手轻脚推开罗浮生房间门的时候,罗浮生正在睡觉,蓝牙音箱里放着空城计,他就横躺在单人沙发上睡着了,大冬天的虽然房间里开着暖气也依然有些冷,他只穿着深蓝色的缎子睡衣,整个人卷成一小坨。
“浮生,浮生。”沈巍轻轻推罗浮生的肩膀,“在这里睡觉会感冒的,醒醒。”
罗浮生迷迷瞪瞪睁眼,可能是刚睡没多久的关系他脑子十分清醒,一下就坐直了身子。
“你怎么来了?”
他捏了捏眉心,语气有点冷淡。
“我去了End,你没在..我.....”沈巍手指攥紧了公文包的带子。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我定的位置是六点半。对了,你去End做什么,你不是专利下来了要庆祝么?”罗浮生懒懒散散的伸长了四肢,站起来连一个眼神都不分给沈巍。
沈巍立刻手快地给他披上自己刚脱掉的羊绒呢大衣,他知道他是生气了,虽然罗浮生总是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像高兴不高兴都是一个表情,轻佻的提着眉毛,嘴角总有若有似无的笑意,可沈巍知道他是生气的。
“这次是我不对...”
“行了,用不着你专程来道歉,我都说了没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罗浮生摆摆手,打断了沈巍的话。
“不知道你吃没吃晚饭,我就顺路打包了你最喜欢的顺记小馄饨。”沈巍举起手里的纸口袋,里面隐隐散出些香味。
罗浮生抬抬眉毛,End在东边,美高美也在东边,而小馄饨在西边,南辕北辙的方向,还真是好顺路了。
“没有你我连饭都不吃了吗?沈巍,你也太自恋了点。”罗浮生拢了一下沈巍的大衣,衣襟上还留着淡淡的香水味和沈巍裹挟进来的冬日寒气,他抽了抽鼻子,哼笑一声。
沈巍举着口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他僵在那里,罗浮生还是第一次这么对他说话,如此锐利不留情面的罗浮生,让一向淡定的沈巍也手足无措起来。
欣赏了一会沈巍的尴尬,罗浮生忽地笑了一下,收起了支棱着的所有尖刺,又变回了那个沈巍熟悉的罗浮生,罗浮生总是照顾着身边所有人的情绪,不会给人难堪,也不会让别人尴尬。
“放桌上吧,九点半,正好我也饿了。”
沈巍松了一口气,把小馄饨摆到桌上,塑料盖子一打开肉香扑鼻而来,罗浮生吃完就吐等于没吃,这会正饿着,可不拿拿架子也实在难以消气。
“诶,你怎么买了两盒?我吃不了这么多啊,放到明天就不好吃了嗷。”罗浮生咬着勺子十分纠结要不要一口气吃两碗,但是他觉得他可能吃完又要吐。
“这碗是我的。”说着沈巍打开了那碗馄饨坐到了罗浮生的对面。
“你没吃饭啊,你们院里庆祝都不带吃东西的吗,就这么傻开心徜徉在学术的海洋里?果然文化人都是喝露水修仙的。”罗浮生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十分不明白这是什么骚操作。
沈巍抿唇笑笑,矜持又柔肠百转,他张开手掌扶了扶眼镜。
“我没有参加庆祝,中途走掉了。”
“啊?你没去!为什么啊?”罗浮生咬了一口小馄饨,被烫到呼气。
“慢一点,很烫的。”沈巍递给他一杯凉水,让他含一会冰一下舌头.
“我明明已经先答应了你就不该临时变卦,就想着还是来赴约,可没想到我赶上了下班高峰,一路堵到End已经八点了。”
这是一个罗浮生万万没想到的答案,他没有想到沈巍可以放下这么多领导同事说走就走了,仅仅是为了赴自己的约?何况程慕生也在现场,同事们不重要,程慕生总该重要了吧。
为了他,罗浮生?
沈巍放下了所有人来找他?
这可能吗?
这是什么魔幻剧情?罗浮生搞不懂了。
反问的话在心里默念过无数遍,仿佛炸好的汤圆,在滚烫的油锅里打着圈儿的翻滚着,咬一口,糖心溢出,不管是问题本身或是回答都是烫口的。
“犯不着,沈巍,你专利的事情是大事儿,这么多人和你一起努力,为了我罗浮生,不值得。”
罗浮生扯了扯嘴角,舀了两个小馄饨一口塞进嘴里,鼓着脸颊看不出表情,他只是垂着眼咀嚼,专心致志地搅着碗里的冒着热气的小馄饨,其实沈巍能来找自己就已经很好了。
“值得。”
两个字,不轻不重,不疾不徐,如同沈巍本人一样。就这么两个字,上嘴唇一开,下嘴唇一搭,轻飘飘掷到罗浮生心上砸出两个大洞。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下定决心,这次一定要放弃。可每每这种时候,沈巍总能轻而易举地让他回心转意,他就是这么一头跌进了深渊,无数次想要逃开,最后被钉死在原地,孤注一掷的想要耗尽他全部的温柔。
不知我翻山越岭,可有人等候?
罗浮生深吸一口气道:“对了,周五澜澜过生日,义父要办酒会,请帖给你,记得来。”
他赶快换了个话题想从这种奇怪的氛围里逃开。
沈巍收下请帖说,好,一定到。
两个人再也没有说过话了,沉默地吃完了馄饨,沈巍也不多留,嘱咐了罗浮生早点睡别喝酒,明早等自己给他送早饭就走了。沈巍前脚走,罗浮生后脚摸出了酒瓶,就算是酒精也浇不息他心中燎原的野火,不对啊,其实酒精本来就是最风月的助燃剂,罗浮生又笑了笑。
这都算什么回事儿。
TBC.
这章和下章保甜,而且不是玻璃渣子的那种糖~哈哈哈哈~
这下大家应该原谅巍巍了吧?
为什么会连更呢,主要是想在520这天搞事情嘻嘻嘻嘻.....
送大家一个沙发上睡觉的生生崽
跪求评论 红心 蓝手 嗷嗷嗷啊~
【巍生】 我在飞机场等一艘船 9
9.不过是又回到了原点
沈巍打定主意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极少有人能够使他停止,然而他也算在罗浮生身上踢到铁板了。
那日早饭之后,从中午开始罗浮生就消失了,晚上依旧没找到人,沈巍连着扑空了好几天,码头没有,美高美也没有,而后来他知道罗浮生在洪家的时候,找到洪家罗浮生又机智的换到了戏院,当真是狡猾得像只小狐狸。
“巍巍哥哥,你最近忙什么呢?一到饭点儿就
不见人了。”
程慕生咬着筷子问沈巍,他总觉得沈巍最近很不对劲儿。沈巍的心不在焉从他外地考察回来的那天一路延续到现在。他最近总找不到沈巍,沈巍也不怎么来找他,今天也是还不容易逮着了在实验室加班的沈巍。
“嗯?”沈巍一愣,他最近总是沉迷于和罗浮...
9.不过是又回到了原点
沈巍打定主意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极少有人能够使他停止,然而他也算在罗浮生身上踢到铁板了。
那日早饭之后,从中午开始罗浮生就消失了,晚上依旧没找到人,沈巍连着扑空了好几天,码头没有,美高美也没有,而后来他知道罗浮生在洪家的时候,找到洪家罗浮生又机智的换到了戏院,当真是狡猾得像只小狐狸。
“巍巍哥哥,你最近忙什么呢?一到饭点儿就
不见人了。”
程慕生咬着筷子问沈巍,他总觉得沈巍最近很不对劲儿。沈巍的心不在焉从他外地考察回来的那天一路延续到现在。他最近总找不到沈巍,沈巍也不怎么来找他,今天也是还不容易逮着了在实验室加班的沈巍。
“嗯?”沈巍一愣,他最近总是沉迷于和罗浮生的你躲我追的捉迷藏游戏,这个游戏了持续了快半个月了,偶尔几次沈巍带着饭逮着罗浮生的时候就觉得特别有趣和有成就感,看罗浮生不甘心被抓到又无可奈何地鼓着脸颊吃饭也觉得特别好玩,有种投喂了小动物的满足感。
“你筷子上肉掉了。”
沈巍听到程慕生这么说,他才发现自己在嚼白饭。
“我还从没见你这样过,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啊,什么时候带嫂子来看看?”程慕生笑着打趣,差点把沈巍呛死。
“瞎说什么,没大没小的。”沈巍拿筷子的另一端敲了敲程慕生的脑袋,掌心里因为一句调笑已经汗湿了,他不自然的拿纸巾擦掉,快速把这个话题抛到了脑后。
最近沈巍忙着申请专利的事情总是忙得脚不沾地,连着熬了两天,整个人都身心疲惫,他原本以为自己这样的状态是无法与继续你追我赶的堵罗浮生的,然而没想到的是在追着罗浮生跑的时间里才是他一整天最放松的时刻。
这一日,破天荒的罗浮生睡过了头,沈巍还真的就在美高美把他堵到了,这么久的追捕游戏,沈巍已经养成了出其不意,不敲门直接进的方式,一旦敲门,罗浮生可能就从窗户跑了,到后来沈巍也学着罗诚不敲门了,虽然不够礼貌,确实是被逼无奈。
当他开门的时候,罗浮生正睡眼朦胧的含着牙刷坐在床上发呆,白色的泡泡像胡子一样糊了一嘴,他就这么含着动也不动,沈巍觉得罗浮生下一秒就能倒回床上继续睡着。
“浮生?”他小声地叫他的名字,怕又把他吓到,每到这种时候沈巍就觉得罗浮生像猫科动物,视频里经常有那些被吓到原地起跳的动物大约和罗浮生同属于一个物种,说到底豹子也是猫科不是?
罗浮生眼珠迟缓的转了转,转到沈巍脸上左右晃了两圈,才慢慢醒过来。
“唔来农...”(你来了....)
含含糊糊的一张口,罗浮生首先吹了个大泡泡,牙膏泡啪的一声破在他挺直的梁上,沈巍看到罗浮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在变红,眉梢眼角,脖子耳尖,甚至一路蔓延到脖子下面的锁骨,在睡衣里的锁骨尖拢了一抹绮丽的桃红,沈巍欲盖弥彰般抚了抚眼镜不自在的挪开目光,幸好罗浮生也顾着尴尬没空看他。
“你看着好像很疲惫?”
沈巍下眼睑上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罗浮生忍了又忍还是问了。
“最近在弄申请专利的事情,比较忙。”沈巍露出招牌式的笑容,从容矜贵,真好看,罗浮生在心里夸了一句。
等沈巍走了后罗浮生打听到了专利申请通过的时间,又看了看沈巍喜欢的那家西餐厅,那家餐厅是米其林三星,平时需要提前一个月预约,他看着日子找了关系终于卡了个位置进去,时间正好是沈巍专利下来的当晚。至于沈巍专利能不能下来,罗浮生从来没有操心过。
“对了,我在‘End’定了位置,时间是下周的周末,本来是约的别人,但是那货放了我的鸽子,你空吗?我们去吃,这家好难约的。”
一段话,罗浮生删了打,打了删,反反复复好几次,连旁边的罗诚都看不下去了。
“大哥,你到底发不发?”
“啧,你话怎么那么多呢?”罗浮生瞪他一眼望着打好了的对话框,不敢点最后的发送键。罗诚看不下去了,半小时了,就这么一句话都还没发出去,这么下去他大哥怕是要孤独终老,他伸长了手精准无误的点在了那个发送键上。
“罗诚!”
罗浮生丢了手机就朝他扑了过来,正在他狠狠修理小弟的时候,手机叮咚的响了一声。罗浮生手上的动作一下就顿住了,飞快地抓起手机解锁,屏幕上清清楚楚的显示着
“好啊。”
这简单的两个字罗浮生傻笑真捧着看了好久,再美滋滋的收到怀里。不管用什么理由,他都想和沈巍一起庆祝人生中第一个专利。
一周的时间飞快就过去了,罗浮生最近破天荒的没有躲着沈巍,只要没什么事情他都会在美高美守着,毕竟自从沈巍开始给他三餐定时之后,他喝酒胃就不再痛了。这天中午,沈巍给他送完饭,他们俩还约定了去餐厅的时间。
罗浮生在衣柜前浪费了整个下午,一夜之间所有衣服都不够好看了,左看看由挑挑,甚至连想拿一件出来试试的欲望都没有。最后他勉为其难选了一件自己最喜欢的军绿色的大衣,里面配一件白色的圆领纽扣衬衫,背带裤小皮靴。他在镜子里看自己,眼尾正在忍不住上翘,压都压不住。
准备好后他就提前去了餐厅,正好踩着餐厅晚市的点儿。没办法,他就是在美高美坐不住,反正都是要等,索性就在餐厅等。他定的位置正是大门的二楼,他可以透过玻璃清晰的看到客人们的往来,如果沈巍到了他能第一眼就看到。
时间很快就到了六点,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罗浮生开始小小的焦躁和雀跃起来了,他舔了舔嘴角,手指随着餐厅的乐手琴下的音符滑动着,他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紧张和在意,可目光完全离不开门口,他开始期待沈巍今天穿什么西装,打什么颜色样式的领带。
他不想显得自己像一个等约会的小女生,可是他没有办法,这种感觉仿佛住了无数只小鸟在他心头高歌,只要他一张口就要唱出声来。
“丁铃铃铃。”
手机响了,罗浮生在这种时刻并不想接任何人的电话,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显示屏上居然是“沈巍”。他吞了一下口水,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喂。”他接起来,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随意自然。
“喂,浮生,你已经到了餐厅了吗?”
沈巍的声音并不十分清晰,背景声很嘈杂,以沈巍那种轻言细语的调子罗浮生需要把听筒尽量贴向耳朵才能听清,这样就会有种沈巍在他耳边低语的错觉来。
“快到了,怎么了?”他不知为何下意识的撒了个谎。
“是这样的,不知道你还记得吗,我上次说过我专利申请的事情,今天通知下来,获批了。”
罗浮生眯了眯眼,他知道啊,他从不怀疑沈巍的实力,虽然他对沈巍研究的东西一无所知,而且今天本来就是为他庆祝的嘛。
“嗯。”罗浮生翘着嘴角应了一声。
“今天我们院里的同事一定要为我庆祝,所以...对不起....我可能....”
沈巍吞吞吐吐地还未说完,罗浮生心里就一截一截的凉了下去,心里那一千万只小鸟,转瞬之间都被折了翅膀,泣血死去。
“巍巍哥哥,院长也来了等你去发表感言。”
背景音里,有一个声音熟悉到让罗浮生眼眶发胀,他想起来了,程慕生和沈巍是一个大学的。
“浮生,实在是抱歉,同事们盛情难却...”
“没事,你好好玩,正好罗诚送我来了,这顿我就便宜他了。就这样,拜。”说完罗浮生不等沈巍回复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又撒了谎,最近他的谎言越来越顺嘴了。
根本不需要思考,不需要草稿,信手拈来。他摸了摸喉咙,忽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一定是撒谎的报应,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他现在已经尝到了这样的滋味。
“上菜吧。”罗浮生招来侍者。
餐厅里刚刚的大提琴手换到了巴赫无伴奏大提琴组曲第一首,提琴手是个中年女人,琴声跟杜普蕾很相似,听起来像在爬一座永远看不到顶尖的大山,崎岖嶙峋的小路,跌跌撞撞永远走不到终点的自己。
“先生,您定的是两位,请问都上吗?”侍者垂着眼,并不关心这个眼前这个显然已经崩到极致弓弦的先生眼里的战栗。
“对。”罗浮生把杯子里的红酒一口饮尽,扬起的脖颈比黑天鹅更加脆弱美丽。
桌上很快被盘子摆满,他也不讲究顺序,眼前有什么就叉到嘴里塞满,也不管有没有嚼碎就往肚子里吞,他已经思考不了那么多了,他只知道一旦他停下手里的动作下一秒眼泪就会滚落下,这太丢脸了,一个大男人,洪帮二当家,黑道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玉面阎罗,独自一人坐在高级餐厅里一边吃东西一边就哭了。
传出去面子往哪里搁?
没关系,不过是又回到了原点。
他以为,沈巍最近的种种代表着转机。
虽然每次罗浮生都往外躲,其实是期待沈巍的到来的。
他追着自己吃饭,是不是就代表了在乎?
可罗浮生又很疑惑,沈巍对他的好究竟是负罪感,还是把自己当做程慕生的替代品?
他怕自己会越陷越深,到头来只是一场盛大的空欢喜,所以他也怕沈巍一次次到来。
罗浮生拐入一个小巷子,初冬的夜晚这个巷子里没有一点灯光,仿佛所有的光明都遗忘了这里,这里很安静,容得下一个孤独的灵魂。
他摸摸心口,并不痛,只是觉得空。
没有人会知道在这个冬夜寂静的风里,有个男人把刚才吃的所有高级料理吐了个干净,也不会知道这个男人红了眼圈,却拼命忍着没有让自己眼泪落下来。
他总是在听沈巍道歉,说错了抱歉,睡了自己抱歉,放了鸽子抱歉...
沈巍的道歉,罗浮生觉得真的自己听够了……
明知道你一步都不会向我走来,我还是一个人走了九十九步,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罗浮生松了一口气,像是冗长无趣的剧集终于被他看到了大结局。
如今他再也不用在纠结他和沈巍到底有没有可能了,因为这原本就是错误提问。
TBC
人在外面玩就没有啥废话了。
但是别怪巍巍,巍巍毕竟不知道生生为什么约他吃饭,以为就是便饭...
今天也想要不要脸的求红心蓝手和评论嘻嘻
【巍生】 失乐园
吸血鬼AU,有私设。吸血鬼始祖巍X人类生 一发完的小短篇
东江大学最近来了位新的先生,这位先生姓沈,单名一个巍字。模样可以说是整个学校里顶顶好看的,他要说自己全校第二,就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自己第一的那种好看。
优雅,贵气,精致。
这些都是他的代名词。
“诶,阿福哥你听我说完啊!上次沈先生问我解题思路,我本來都想好了,可我一看他眼睛就全忘光了,那双眼睛啊,真是盛着湖水,碧波荡漾.....”
洪澜拽住了罗浮生袖子,丝毫不在乎会不会在罗浮生浅蓝色的西装上留下折痕,可就算如此罗浮生依旧带着她一路往前走。
“我说澜澜,洪大小姐,你从他上个月就任开始你嘴里的...
吸血鬼AU,有私设。吸血鬼始祖巍X人类生 一发完的小短篇
东江大学最近来了位新的先生,这位先生姓沈,单名一个巍字。模样可以说是整个学校里顶顶好看的,他要说自己全校第二,就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自己第一的那种好看。
优雅,贵气,精致。
这些都是他的代名词。
“诶,阿福哥你听我说完啊!上次沈先生问我解题思路,我本來都想好了,可我一看他眼睛就全忘光了,那双眼睛啊,真是盛着湖水,碧波荡漾.....”
洪澜拽住了罗浮生袖子,丝毫不在乎会不会在罗浮生浅蓝色的西装上留下折痕,可就算如此罗浮生依旧带着她一路往前走。
“我说澜澜,洪大小姐,你从他上个月就任开始你嘴里的话题就没变过,还碧波荡漾,书都念到大腿去了吗,你说你天天念也不嫌烦啊?”
罗浮生轻轻松松把洪澜丢到车后座,吩咐前面开车的人去美高美。
“不烦!”洪澜的嘴角就算不笑也总是微微上翘的,看着甜得很,可念叨起来的时候吵的罗浮生头昏脑涨,恨不能让她闭嘴。
“你不烦我烦啊。行了,你也别念了,不就是明晚想邀请他参加你的舞会吗?犯得着费这么大劲儿吗?给你,请帖还有张空白的。”
罗浮生从座椅旁边掏出一张请帖递给洪澜,洪澜见目的达到也就不再说话了,喜滋滋的捧着请帖傻笑。
第二天晚上八点,罗浮生站在门口替洪老爷迎客,他今天穿了一套浅灰色的礼服,里面搭配了一件墨绿色的衬衫,小马甲上别了个怀表,他在镜中理了理袖口,收起玩世不恭的罗浮生看着就像是豪门公子,可惜也仅仅是像罢了,这一点他自己也知道。
罗浮生在芸芸众生的凡人里一眼就把沈巍认了出来,原本罗浮生对洪澜每天把沈巍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沈教授是持怀疑态度的,可当他看到那个男人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他就知道洪澜还真的一点都没有夸张。
周围多少衣香丽影,霓虹万丈通通成为了这个男人苍白无力的背景色。所有的玫瑰都不及他艳丽,所有仙鹤都不及他出尘,极其反差的两种视觉冲击让罗浮生也不得不认可洪澜的话。
今天沈巍穿着深蓝色的双排扣西装,浅蓝色的领结细致的别上领针,黑框细边眼镜架在他挺直的鼻梁上,可也遮不住那双落满晨星的双眸。牛津皮鞋擦得锃亮,嘴角扬着完美得体的笑,一步一步,也不知是踏在了谁用芳心铺满的道路上,朝大门走来。
“你好。”
沈巍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点乐器的优雅感,如有实质的氤氲在两人之间,带出一种莫名的旖旎来。
罗浮生假装翻开请帖看了看,果然是沈巍。
“沈先生,我家澜澜可是念了好久。若是今晚沈先生不来,我家澜澜可要伤心死。”
罗浮生扬着笑,他眼睛很大,每一次眨眼都能让人觉出些多情温柔来。
“若是不来,我才是真的要伤心死了。”
沈巍的脸很白,甚至比白纸还要白,黑色的浓眉,纯黑色的眼珠和小扇子一样的黑睫毛,他的脸上不是纯黑就是纯白,所以才衬得那双猩红色的唇妖冶万分。
这句话委实奇怪了些,可罗浮生并未在意,只当他是玩笑。
沈巍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满是沉醉的表情。
“今天的夜晚真好闻。”
真好闻?是个什么鬼。罗浮生有些奇怪,搞不懂这些留洋回来的先生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可能是后院的栀子花开了。”
他对于沈巍的话题有些招架不住,他是个粗人,不爱摆弄那些花儿草儿的,太脆弱总让他感慨生命无常。
“是吗?我倒觉得是罗先生身上的香味香得诱人。”
沈巍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缝,可是眸里却亮得吓人,罗浮生甚至恍惚间觉得他的眼角变成了金色的。他呆愣地注视着沈巍,视线中沈巍弯腰欺身靠了过来,长而密的睫毛垂下,在自己的衣领处又深深地嗅了一口。罗浮生皱眉想摆脱,却发现身体沉重得无法动作。
好在沈巍很快就退开了,似乎真的只是在寻香,他无辜的眨了眨眼微笑。
“那我就先进去了,待会见,罗先生。”
殷红的嘴唇向上弯起,牵出一个比礼仪笑容更加深沉真诚的笑意,罗浮生看不懂,只是应付的点了点头。
沈巍觉得今天果然是来对了,居然能遇到重新让自己燃起食欲的人。
他和弟弟沈夜同为吸血鬼始祖,他们诞生于黑暗,呼吸于污秽,却美得惊人。很矛盾,也很讽刺,似乎上帝赐予他们美貌只是为了加深他们的罪孽,让他们永生永世,不老不死,成为一个嗜血怪物接受无止尽的惩罚。
同样身为双生始祖,沈夜就和沈巍完全不一样,他食量惊人,甚至蛊惑了一些人类留在自己的地窖里好吃好喝的养着,作为储备粮食。
沈巍则挑食的不行,他们作为始祖可以好几百年都不用吸血,挑食如沈巍上一次进食已经是一百年前了。而今天当他一下车,属于罗浮生的特有香味直冲大脑,一下激得他手脚发软,和弟弟不一样,他总是认为最上等的血液应该属于还保持着野性的人类。
而罗浮生恰好完完全全符合沈巍的要求。
那是一种难以用语言去描述的香味,它远比花朵更加炙热,比果实更加浓烈,比红酒更加复杂,比星夜更加芬芳,比冷雪更加幽香。
沈巍形容不出来,他只知道这种味道勾得他食指大动。犬齿兴奋地伸出,戳着自己的下唇软肉,一点点刺痛让他倍感兴奋。
一百年了,他多想此刻就把罗浮生摁在地上,把他的双手拉高困在自己手掌间,感受他在自己掌心徒劳挣扎,如同落入陷阱的小兽,尖锐的铁夹刺入血肉,碾碎骨头,神色张惶,可越是挣扎越能让沈巍心潮澎湃。那就握住他的膝盖,用自己冰冷的身躯覆盖上去,犬齿刺破那层薄薄的皮肤,深入蓬勃跳动的血管里,去感受那些如太阳般无止无尽的生命力,去吮吸那些如岩浆灼热的血液,从他身体里汲取养分供给自己早已枯竭荒芜的内心。
沈巍终于在午夜逮住了醉醺醺的罗浮生,宴会还未结束,洪老爷先离开之后只剩一帮小辈尽情狂欢到世界终结的最后一秒,时间恰好停在23:59分,血月高悬,艳丽又带着不详。
罗浮生坐在厕所的洗手台上,大脑放空,双眼发直,对于猎人的步步紧逼一无所知。直到一双冰冰凉凉的手捧起了自己的脸,手法轻柔像是在捧一束开得正热烈的百合花。
冰冷的手恰好中和了罗浮生被酒精熏出高热的脸颊,他顺从的跟随力道抬起脸,把脑袋的重量交给那双手,更深的去体会那种从骨髓里散出来的凉意。
“沈...巍?”
罗浮生认出来人,他努力的眨了一下眼想让视线聚焦在沈巍脸上,却总是奇怪的落在沈巍那双殷红如血的唇。
“你,你去吃了血来的吗?嘴怎么这么红。”
这本是罗浮生的一句玩笑话,可往往抛弃了逻辑的猜测才最接近真实。
“罗浮生。”
低低的大提琴声在这个方寸的地方响起,凉飕飕的呼吸拍打在罗浮生敏感的颈侧,激起一层鸡皮疙瘩。
“我不叫沈巍,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尖尖的牙齿细细的啃着自己的耳垂,有点痛又有点痒,那些低喃一样的细雨钻入他的脑中,似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钻入了大脑,侵入到四肢百骸,感染占领同化。
“啊?”迟钝的大脑反应不过来,只是微张了嘴发出一个单音节,温热的呼吸吐在了沈巍的嘴里,那一身气声一样的反问被沈巍吞到了肚子里。唇舌像是乐园里的那条蛇,翠绿的蛇身,盘盘绕绕的,蜿蜒出旖旎的气息,他吐着蛇信子,嘶嘶地在羔羊耳边低语引诱。
“说啊,想知道吗?”
“嗯。”
同样是一个单音节,罗浮生没怎么经过思考就吐了出来。
“嵬,我的本名,沈嵬。”
蛇诱惑着夏娃摘下那颗饱满鲜红的果实,摘下了罪恶,收下了欲念,堕入了深渊。
欢迎来到失乐园,我的浮生。
END.
吸血鬼始祖的特殊能力,可以与一人凡人交换真名。一旦交换真名便可赐给凡人永生,凡人不老不死,可依旧是人类。(永生的储备粮食)
原本感觉好像也可以写个上中下,或者四章左右的短篇。但是时间确实不够,后面大家可以脑补,让苍天知道他不认输的生生崽各种想从沈巍身边逃开,但是有因为他和沈巍交换过真名所以怎么逃也逃不了。
最后发现,自己无处可归,只能逃到沈巍身边去的故事。
好了,滚了!卑微的我想要跪求评论红心蓝手.....
折花令[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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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渡情 23 24 25番外·祈春谣 26 27 28 29
果真不出齐衡所料,那晚他带宁尉施出宫见魏潜箬之事,很快便不再是什么秘密。
“衡儿倒是想做个好哥哥,如...
折花令[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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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渡情 23 24 25番外·祈春谣 26 27 28 29
果真不出齐衡所料,那晚他带宁尉施出宫见魏潜箬之事,很快便不再是什么秘密。
“衡儿倒是想做个好哥哥,如此这般事事都为施儿着想,只是不知施儿可能清楚你这般良苦用心?”这日早朝之后,燕帝宁阳安单独将齐衡留了下来。
“···臣愚钝,不知陛下所言作何解释,望陛下明言。”齐衡躬身道。他自是知晓燕帝之意,当日他带宁尉施出宫,便知晓此事定然瞒不过宁阳安的耳目。
“朕的皇儿如此优秀,自然知道朕之意,”宁阳安倨傲的笑了笑,仿佛一切尽在他掌控之中一般。“衡儿所猜非虚,尉家确实为常家旧部,他们此番之所以‘不为’,一方面却是因为常家虎符的震慑,另一方面也是朕同施儿的母亲有过约定,会给施儿一个决定自己未来之路的机会,到时候是去是留,全在他自己。”
“····陛下远见,倒是未曾听闻陛下提起此事。”齐衡皱眉道,他曾以为宁阳安所做一切不过为他一己之念,从未想过,他会真的为宁尉施考虑过一二。
燕帝瞧着齐衡的模样,便知他所想为何,不由得低声轻叹道,“施儿···终究是我的孩子,他的性格这么多年我多少了解些,他不适合这个位置,一旦有机会,他便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远离这一切。”燕帝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向齐衡道,“衡儿可以看看这户部刚递上来的折子。”
齐衡接过折子,一览之后,忍不住皱眉道,“没钱?户部这是何意?”行兵贵在速,但想马儿跑起码要给马儿吃饱,这些个朝中大臣,想要依仗着那些将士,却习惯于克扣粮草。
“···国库亏空之事不是一时所成,这些年面上的平静维持的不错,但大小灾害却没断过,这些个蛀虫没少趁机捞赈灾的款子填自己的腰包,朕看在眼里,奈何这些京中官吏的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想要彻底根除,朕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燕帝忍不住叹息道。
“所以陛下您才在这两年极力推崇科举···”齐衡蹙眉道,“京中吏治必然要改···陛下何不趁此机会,敲打敲打那些人?”
燕帝略带疑惑得看向齐衡,“衡儿是何意?”
“可以‘借钱’。”齐衡答道。
“借?”燕帝更是不解。
“陛下可以同那些个官员大臣、氏族之士‘借钱’,以解燃眉之需。若他们答应了,便可以充实国库,毕竟此乃‘国家’承若给他们的债务,怎么都不会不还。但若他们不愿借,便趁此机会将吏治改革一番,扩大科举的范围及频次,并规定氏族子弟凡嫡长子不得承袭,非嫡长子不得免考入朝,氏族子弟入朝则入‘院阁’,负责管理宗族世家之事,到时候必然各大家族想破了脑袋也想将自己的子弟塞入这‘院阁’之中,而让他们自行治理,便也少了我们看管的时间。让他们自己内部分化岂不是更好?”齐衡说完转头看向燕帝。
却见燕帝望着他的眼中满是赞许。“衡儿此计甚好。你先下去吧,朕再思考思考。”
“是陛下,臣告退。”齐衡说完便转身留燕帝一人在书房。
齐衡刚走了几步,却感觉似有不妥,匆忙转身,却惊讶得发现身旁竟空无一人,侍从具是不知所踪。“何人来访?”齐衡开口问道。
不多时,便有一身着暗金色长衫的男子自屋后走了出来。“草民见过太子殿下,我家大人想见殿下一面,不知殿下是否方便?”
“现下的情况,阁下怕是没有给我选择的余地吧?”齐衡嗤笑道。
“太子殿下,多有得罪。”男子的态度倒是没有丝毫的怯意,朝着齐衡微微附身道,“殿下这边请。”
*
“远安楼?”齐衡瞧着男子带他来的地方,不由得轻轻挑眉道。心底估算着这背后之人是否知晓他同远安楼的关系。
“我家大人已恭候多时,殿下里面请。”男子带着齐衡上了楼,没有察觉路过的侍从在经过齐衡身侧时微微抬头瞧了眼他二人。
“臣,尉青辞见过太子殿下。”见着房内之人,倒是还算在齐衡预料之中。
“尉都尉好大的胆子,你这‘请人’的方式倒是独特。”齐衡上前一步,走到尉青辞身前,带着些许‘怒意’说道。
“陛下赎罪,愚弟年幼,又常年习武,混迹在行伍之中,难免在行事上鲁莽了些,这次让他请太子殿下过来,他大概有些会错意,望殿下赎罪。”尉青辞开口道。朝着那男子佯怒道,“青涯,还不快过来给殿下赔罪!”
被唤作‘青涯’的男子一见着尉青辞,气势上便分明同刚刚单独面对齐衡时大相径庭,变得格外‘乖巧’。立马走到齐衡身前,恭恭敬敬得行礼道,“先前多有得罪,太子殿下赎罪。”
齐衡挥了挥手,表示他已不在意。
“你去外面候着吧,我同殿下有些事要说。”尉青辞吩咐道。
“不知尉都尉此次邀我来所谓何事?”齐衡开门见山的问道。
“太子殿下可曾听过常家虎符?”尉青辞亦是直奔主题。
“略有耳闻?”齐衡挑眉。
“殿下认为这虎符为何物?有何用?”尉青辞复又问道。
齐衡略一思索,开口道,“传闻常家虎符乃栖山白玉所制,是圣祖帝赐予常家之物,有号令三军之能,但至今少有人得见其实物。”齐衡边说边细细观察着眼前之人。却见尉青辞在听到他的回答时,眉头越皱越紧。“这块虎符现下的主人似乎便是当朝陛下?”
“···太子殿下看来是当真不曾知晓···”尉青辞开口道。
“尉大人何故言此?”齐衡疑惑道。
“我本以为殿下那般对施皇子,是因为知晓了尉家同常家的关系···难道不是?”尉青辞皱眉道。
“你又怎知我不知?”齐衡浅笑道。
“你!太子殿下怎可这般愚弄臣下。”尉青辞得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我倒是无意,只是那些皆是我的猜测,尉家同陛下之间有何具体约定,我倒是不曾了解,你们找上我的用意我也不曾明了。”齐衡说道,“你们为常家旧部,又缘何沉寂多年,这京中有几家之人是当年常元帅之人,我还等着尉大人同我解答一二。”
“····太子殿下聪慧,臣···自当如实以告。”尉青辞沉声道,“殿下可知···虎符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个幌子,我等所认,从来都只是‘常家人’而非一块死物···”
“哦?那倒是···当真有趣得紧啊。”齐衡抬头,正对上尉青辞的双瞳,二人对视间的片刻,却让尉青辞瞧见了齐衡眼中外溢得一丝狠决。
不过一个时辰的光景,却让尉青辞对这位太子殿下有了很大的改观,他本以为齐衡该是个他们可以‘拿捏’的幼苗,却不想这人纯质的皮囊下是那般深沉的思虑。
“尉大人今日前来,可是做了完全的准备,我和大人这般相谈甚欢之事,不想让多余的人知晓···”齐衡起身准备朝外走去。
“殿下自当无忧,臣已安排妥当。”尉青辞躬身道。
“如此便好。”
*
待齐衡离开后,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从屋内的暗门中走了出来。
“父亲。”尉青辞唤道。
“记住,这边是你日后的主子了。”老者开口道。“常仪倒是生了个好儿子啊···真想让那些个老家伙都能见见我们这位太子殿下。辞儿,你去通知那几人,就说常氏有后。”
“是,父亲。”
*
齐衡刚一回到宫中,便发现了早已有人此等着自己。
“文先生?今日怎么是你前来?”齐衡见到来人略显惊讶。
“言青身子有些不适,我便让他歇着了。”许久不见文秋,这人倒还是如往日般尽是洒脱之色。“殿下今日可是去楼中见了尉大人?”
“嗯。”齐衡点头道。“那屋中可是还有他人?”
“殿下果真玲珑心思,那房内之人正是尉大人的父亲,尉荀公。”文秋道。
“果真如此。”齐衡抬头看向文秋,“劳烦文先生跑一趟了。”
“殿下无恙便好,如今日这般‘被迫’之事,还是少有几次为好。”文秋的面上划过一丝忧虑。
“劳先生费心了。”此时却从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怕是没法留先生一同用膳了。”齐衡抱歉得笑了笑。
“无妨,那我便先行一步,殿下保重。”
文秋刚一离开,便见一内侍匆忙跑了进来。
“何事如此慌张?”齐衡沉声道。
“回殿下,陛下宣您去御书房。”
齐衡起身,整了整衣袍,点头道,“那便走吧。”
齐衡去到地儿,才发现此次宣见非他一人,朝中不少大臣都已在列。
“陛下,臣来晚了。”齐衡朝着燕帝行礼道。
“无妨,起来吧。”燕帝少有得在这几月间面上带了些柔和之色。“今日宣众爱卿来是有件喜事要同大家分享。”燕帝点头示意身边侍从。
“报~西北边境大捷,辽人军退兵百里,镇北将军花无谢成功俘获辽军统帅,现正押送战俘回京,约十日后抵京。”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花将军当真神勇。”众臣面上俱是一片喜色,连月来的围困,让远在京中之人也不得不为边境的安危担忧,此时花无谢的初捷仿佛给众人喂了颗定心丸。
“传朕旨意,十日后朕要亲自去迎花将军,宫中设宴,替将军接风洗尘。”燕帝笑着吩咐道。
“遵旨。”
‘他要回来了···’突然听到这个消息,齐衡的心跳几乎漏了一拍,努力克制住想要上扬的嘴角,生恐被人瞧见。他不知道这又是否为燕帝的另一番‘考验’。
*
“来都来了,何必藏头露尾?”言欢警觉的睁开了双眼,不动声色的摸上了放在床头的短刃。
“花将军,好久不见。”来人自黑暗中走出,言欢瞧着陌生,但听此人的口气分明的花无谢认识,未免暴露,只是凝眸直视来人,未曾答话。
“哎···无谢,你当真不认我这个祖父了么?”来人正是宁安侯齐晟。言欢想起日前刚接到的镇南王的密信,不由得绷紧了身体。
“侯爷来此何意?”言欢开口道。
“无谢,祖父未曾料想你还活着,这么多年是祖父对不起你母子二人,应该早早去寻你,也免得让你吃那般多的苦。”齐晟说着说着竟不自觉的泪流满面,“当年霜儿远嫁西南我本以为她是寻了个好归宿,怎奈何老天待我如此不公,一双儿女齐齐折在了宁家人手中,哎!”齐晟重重得叹息道。
言欢皱眉不言。
“无谢,你可知当年若非那花晏殊从中作梗,又怎么会让你娘亲克死异地。”齐晟见‘花无谢’不为所动,继续开口说道。
“侯爷此话怎讲?”言欢开口道。
“你娘身边有我派去保护的暗卫,若非花晏殊特意安排,又怎会在那般紧迫的时日一人都不剩,让那些个贼人轻松得逞,那花晏殊若非没有其它心思,又为何明知你我二人的关系,却从未让我们见过一面,无谢当真没有怀疑过?”齐晟质问道。
“所以侯爷此次前来,所谓何意?”言欢面上浮现一丝沉痛之色。
齐晟分明瞧见了他的模样,心下一喜。“无谢,祖父只是担心你···前来提醒你让你多加小心。”
“如此侯爷便请回吧,无谢有些乏了。”‘花无谢’的面色在夜色中格外苍白。
“···哎,那祖父便先行回京了,无谢好生照顾自己。”齐晟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他刚一出门,言欢错不及防倒向了一旁,一个人影出现接住了他。
“欢儿!”白尧焦急的唤道。从身上带着的玉瓶中倒出一粒药,喂到了言欢口中。
“白尧···”言欢睁开眼,“刚才我突然觉得脑袋里有个莫名的声音在控制着我···还好我随身带着短刃···才能保持清醒。”
白尧听此一把拉过言欢的手,便发现那人竟是用短刃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口子,以此强迫自己保持神智。“傻瓜,我就在旁边,为何不唤我。”白尧心疼得给言欢处理伤口。
“还不是时候···这宁安侯的身份不简单···”言欢虽然对这些官场之事了解不多,但多亏先前花晏殊有所交代。
“嗯···是祝族的蛊···这个齐晟,身边必然有祝族之人,当年便是···”白尧想起花无谢身上的‘施脉蛊’猜测道。
“大哥他们已经到京中了,那我便按照原计划,装作被‘控制’便好。”言欢觉得此行必然不平静。“只是不知五哥他···”
“祸害遗千年,他肯定没事。”白尧叹息道,“你先把身子养好了,先前在战场上受伤还没好,这次又···你是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
“这不是有你呢么?”言欢笑道。
————————————————————————————————————————————
祁儿的小甜饼
花无谢总觉得最近身边之人都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你说那些个宫人,最近看到我不是傻笑就是低头乱窜,一副生怕见着我的样子,难道最近我变丑了?”花无谢这日可算逮到了个能说上话的人,拉着白尧就去了远安楼喝酒。
“那可不会,无谢大美人儿你可一直都是我最想‘拥有’的那个。”白尧挑眉道,说完极不老实的抬手就要摸上花无谢的脸。
花无谢面无表情的打掉某人不老实的手,“我看是你那些‘收藏’被欢儿解决了吧?”
“····”提到那些个‘美人图’白尧就忍不住叹息,但是怎么办呢,自己家的‘小祖宗’怎么都要宠着。“我刚回京,你找我这儿也打探不到消息,你怎么没去找言青?”
“···要是能打探到我就不发愁了。”花无谢叹了口气,当年让言青去奉命保护齐衡,到现在两人关系好的自己都嫉妒,若不是言青常年待在宫外,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挖了墙角。
“所以这次这事儿,多半和齐小美人儿有关喽?”白尧忍不住好奇道。
“所以我才头疼,元若办事向来缜密,他若不想我我知道,我定然知晓不了,他每次准备‘惊喜’我都要装作什么都不知情,还忍不住猜,你可知这日子当真难熬。”花无谢提到齐衡,面上忍不住扬起一抹暖色的笑容。
白尧突然就觉得,自己今天有点没胃口了,不都说这远安楼的糕点是出了名的好,怎么今日尝起来倒觉得有些腻了?
*
“爹爹~”祁儿大老远的看见花无谢,便朝他跑了过来。
花无谢弯下腰,一把抱起祁儿,边走边说道,“祁儿上完课了?”
“嗯!爹爹~祁儿今天能和爹爹一起睡么?”祁儿撒娇道。
“好~那你父王呢?”花无谢问道。
“父父很忙~让我们早点休息~”祁儿低头把脑袋埋在花无谢的肩上。
“好~”
半夜十分,花无谢觉察身旁的位子一沉,一个带着些许冷意的身体靠了过来。
“这几日见你总是忙到很晚,注意身体,别累坏了。”花无谢转身,一把拥住那人,用自己的体温帮他驱散着寒气。
“好,早些睡吧。”
*
除夕之夜, 言欢和白尧难得回京,花炎二人也同在,齐衡便邀了言青和文秋入宫,大家吃了顿难得的家宴。祁儿吵着要去城楼看烟火,几人便一起去了城楼。
“元宝穿红色真好看~”齐衡小声的在花无谢耳边说道。
花无谢身上穿了锦红的衣裳,外面裹了件裘袄,内里的红金色云纹衬得花无谢的肤色格外白皙。
“···元若哥哥···”花无谢心知这人多半是想起了他二人童年时的事儿。
“无谢,你可记得当年你承诺过我什么?”齐衡笑道。
“嗯?什么?”花无谢有些许疑惑。
“你说,待到一切了解之时,便···等我娶你?”齐衡轻声道。
“····”花无谢一时语塞,他记得当时他明明之时说···想跟齐衡在一起,是娶是嫁他都不在意。
“先前总惦记着,却总觉得自己还不能给你那般承诺,今时今日···”齐衡自怀中拿出一个盒子,递到花无谢手中。
花无谢不解的打开,只见那盒子里放着两枚一模一样的印章。
“我让人将虎符和传国玉玺分铸成了两枚印章,”齐衡解释道,“天地为昭,江山为聘,我的将军,嫁我可好?”
“无谢遵旨,我的陛下···”
*
“燕洵燕洵,你突然把手放我脸上做什么?我头动不了啦~”祁儿气呼呼的说道。
“殿下好好看烟花···景色很美。”燕洵不自在的开口道。
“我就在看啊,你别挡着我~”
“殿下,你要是转头,就吃不下糕点了。”
“为啥?”
“看多了秀恩爱容易胀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