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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唐】秦氏代练(一发完)

   不知道写的是什么玩意儿,疑似小甜饼。以及,朋友,ow了解一下
  我终于向国娱下手了,我他妈写了个什么玩意儿…
  弃权声明:除了ooc,其他的都不是我的。
  cp向:秦唐
  梗:我们来玩游戏吧。
  
  00,
  唐仁最近迷上了一款游戏,甚至不惜花了将近两百块钱买了两个帐号分给秦风一个让这个世界第二的侦探陪他一起打。
  “为,为什么,我要,要陪你一起玩,玩这个游戏。”秦风看了眼这个游戏账号,磕磕巴巴地问自己的表舅,“我,我想要看,看书。”
  而唐仁,他十分认真地双手搭在表侄的肩膀上,抬头一脸认真的看着他:“这个世界,需要更多的英雄。”
  “你,你只是想,想要个奶妈。”
  ...

   不知道写的是什么玩意儿,疑似小甜饼。以及,朋友,ow了解一下
  我终于向国娱下手了,我他妈写了个什么玩意儿…
  弃权声明:除了ooc,其他的都不是我的。
  cp向:秦唐
  梗:我们来玩游戏吧。
  
  00,
  唐仁最近迷上了一款游戏,甚至不惜花了将近两百块钱买了两个帐号分给秦风一个让这个世界第二的侦探陪他一起打。
  “为,为什么,我要,要陪你一起玩,玩这个游戏。”秦风看了眼这个游戏账号,磕磕巴巴地问自己的表舅,“我,我想要看,看书。”
  而唐仁,他十分认真地双手搭在表侄的肩膀上,抬头一脸认真的看着他:“这个世界,需要更多的英雄。”
  “你,你只是想,想要个奶妈。”
  秦风还是登录了这个账号认命的开始练奶妈,至于是因为什么——不,他绝对不是因为什么小唐的眼神太可爱之类的无聊理由才妥协的,那什么,这个世界需要更多的英雄。
  他叹了口气看着屏幕上出现的四个大字和一个logo。
  守望先锋。
  
  01,
  唐仁觉得按照自己的气质,只有源氏这种帅气的英雄才能配得上他,而众所周知,源氏是一个只有200血的脆皮,虽然能够双段跳,用shift冲过去冲过来,打得好的能够皮到敌方一脸懵逼摸不到人影,可唐仁显然不是打得好的那种人,所以他需要一个奶妈。这就是秦风的工作了。
  “我,我,我该玩什么英雄?”
  “当然是天使啦,好好奶着我,我带你飞啊。”
  秦风信了,然后他们遭遇了团灭,敌方是电脑。
  秦风:老子信了你的邪。
  这就是秦风开始试图用天使杀人的开端。
  
  02,
  “新赛季开始啦,我们去打定级赛啊!”唐仁抱着他的二手游戏本凑过去,手肘怼了怼秦风的手臂,“这次我绝对不会再坑啦,你相信我啦。”
  “你,你上,上次也是这,这么说的。”秦风一边说着一边保存了自己写了一半的论文,打开暴雪客户端开始游戏,“结,结果只,只定了800分。”
  “800分也是分啦,总有一天我们能攒够竞技点数换上金刀的啦!”
  秦风没敢告诉唐仁他偷偷开了的小号上个赛季已经500强了。什么金刀金锤金枪金棒棒,他都换完了。
  
  03,
  刚上线秦风就收到了好友的私信。
  “秦风大神上小号啊!打定级赛吗!一起啊!”
  “这是我大号。”
  “啊?????那那个500强呢?”
  “小号。”
  
  04,
  “老秦老秦!奶我奶我奶我!我马上就能有大了!”看着在敌人堆里蹦哒的唐仁,秦风无奈的丢下自己的队友冲过去奶住快死了的唐仁。
  被丢下的队友一脸懵逼:????
  没有了奶的队友们就这么挨个挨个被锤爆了,只剩下拔刀四顾心茫然的唐仁和蹦来蹦去躲敌人的秦风。
  下一秒,刚刚开打还没来得及砍人的唐仁就被对面的一个麻醉加一个禁疗砸晕带走,留下孤零零的奶妈秦风站在敌人堆里瑟瑟发抖。
  
  05,
  他们的小队立马就在聊天框里炸了。
  “卧槽天使你会不会玩!”
  “定级赛呢!别瞎打啊朋友!”
  “天使你在后排好好奶人啊!源氏那么远奶什么奶!”
  “这源氏本来就是送死的你就别管他了啊!”
  
  06,
  “老秦他们骂你!我帮你骂回去!”
  
  07,
  就在唐仁和自己队友在聊天框里面码字对骂的时候,秦风的大终于好了,天使之所以叫天使,就是因为她的大就是能够飞起来。
  开大,起飞,掏枪。
  
  08,
  团灭
  
  09,
  聊天框内一片寂静。
  “卧槽,武装直升机!!!”
  “大佬大佬。”
  “刺激刺激。”
  
  10,
  然而他们还是只定了1600分,秦风能有什么办法,他只是个奶妈而已啊,能团灭全靠开大啊,哪个奶妈能carry全场啊。
  但唐仁还是挺开心的,1600,赚了,毕竟他还没上过1300分。
  
  11,
  最后唐仁还是发现了秦风的500强帐号。
  “我,我,我,我,”本来就结巴的秦风被发现一着急想解释就更着急了,“小,小唐你听,听我解,解释,这,这,这是我小,小,小号。”
  “500强小号,老秦你可以啊,”唐仁笑嘻嘻地凑过去,“怎么样啊,什么时候帮我打个500强出来啊。”
  “我,我,我又不是代,代练。”
  “你知道我没钱找代练的嘛,我们两人还分你的我的吗——”
  “亲,亲兄弟还明,明算账。”
  “说吧,你要什么,我可没多少钱啊。”
  “不,不要钱。”
  
  12,
  最后,唐仁还是上了一次500强,为此 他哭丧着脸在床上趴了三天。
  
  end

喆里的山路十八弯

嘿嘿CP申摊过了~终于可以放下心集中画剩余的东西了!

辰砂的钥匙扣我原本想着印20个就够了吧,结果排查完瑕疵+自留+送完亲友之后感觉没剩多少了……偷偷放个CPP的地址,有想要的亲友可以去加下心愿单,我看看还需不需要加印一些_(ˇωˇ」∠)_…

嘿嘿CP申摊过了~终于可以放下心集中画剩余的东西了!

辰砂的钥匙扣我原本想着印20个就够了吧,结果排查完瑕疵+自留+送完亲友之后感觉没剩多少了……偷偷放个CPP的地址,有想要的亲友可以去加下心愿单,我看看还需不需要加印一些_(ˇωˇ」∠)_…

见神鸦

【唐局】小唐今天上位了吗(上)

(是《日记》的if线,假如梦境中的BR-002没有爆发,局长滞留在梦境跟多尼的爱恨情仇(bushi),注意现实唐局仅为朋友关系)

(多尼主场,一些里湾村头爱情。老唐会在后面出场,至于什么方式出场容我卖个关子,maybe会有一些修罗场)


纯白空间骤然崩塌,日记本、桌椅、墨迹,甚至那个端坐其中的人瞬间解离成白色光点四散而去。

一切流动的时间似乎都停了下来。

始终推动梦境向前的那股模糊力量再寻不到气息。

 

局长探出手贴在碎裂的空间间隙之中,枷锁没有任何反应。

九年后的于连和BR-002......一起消失了?

她的意识亦随白房子崩解陷入混沌,眼前一黑失去了反抗能力。......

(是《日记》的if线,假如梦境中的BR-002没有爆发,局长滞留在梦境跟多尼的爱恨情仇(bushi),注意现实唐局仅为朋友关系)

(多尼主场,一些里湾村头爱情。老唐会在后面出场,至于什么方式出场容我卖个关子,maybe会有一些修罗场)


纯白空间骤然崩塌,日记本、桌椅、墨迹,甚至那个端坐其中的人瞬间解离成白色光点四散而去。

一切流动的时间似乎都停了下来。

始终推动梦境向前的那股模糊力量再寻不到气息。

 

局长探出手贴在碎裂的空间间隙之中,枷锁没有任何反应。

九年后的于连和BR-002......一起消失了?

她的意识亦随白房子崩解陷入混沌,眼前一黑失去了反抗能力。

 

——————————

“于连,你再看看呗,她都昏迷三天了,我怕——”

“安静点多尼,医生都说了她没事,只是累极了多睡一会儿而已。”

 

好吵......什么东西在耳边不停嗡嗡。

 

“我,呃,这不是对看病一窍不通么,干着急不是正常的吗?”

“嘘!病人需要安静的环境,你再在床前走来走去,我可要替她赶人了。”

“别别别,我会闭嘴的,就让我留在这儿吧——拜托了小建筑师——”

有人拽着同伴的胳膊,摇得整张轮椅连着病床一起晃悠。

 

“那我们约法三章,在我出门取图纸的这段时间,你在病房里不准动手动脚打扰她休息。”

“知道啦知道啦,都听你们读书人的。再说了,我像是那种会对姑娘家胡来的吗?”

“这里躺着的是别人确实不会,但橘子......我不敢对你打包票。”

“啊?友尽了,真的友尽了于连,你居然质疑我堂堂锈火领袖的人品?”

那个清澈文静的声音没有再回话。

轮椅咕噜噜滚在地面上的声响越来越远。

 

枕头侧面突然一塌,应该是有什么压在了上面。

留在房间里的人很乖的没有再四处走动,只是安静趴在昏迷中女人的床头。

“你什么时候能醒啊......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还有话要对你说......”

连嘀咕都努力压低了音量。

 

局长试着动了动手,成功让指尖颤了颤。

意识逐渐回笼,身体也慢慢恢复了知觉。

 

“我数数啊,这次又是三个月没见,等你醒了该从哪句讲起呢......”

多尼枕在自己手臂上,歪着脑袋盘算。

“要不还是先表白算了?趁你刚睡醒还迷糊着,赶紧把事情定下来,省得夜长梦多。”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啧,我真是太聪明了,就这么办!恰好姨妈着急得很,简直一举两得!”

一抬头,视线瞬间与那双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的灰眸笔直相对。

 

窃喜顿时卡死在脸上,绯红从耳根蔓延而开,极其迅速爬满了整张脸。

他“蹭”地从床头站起后撤两步,左顾右盼半天才敢弱弱问出口。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

视线从地板小心翼翼向上挪,挪了一半都到雪白的床垫上了,却又泄了气瞟向一旁的药品柜,迟迟不敢看人的神情。

可怜的年轻人面红耳赤,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

 

局长半支起身子,手指按压在太阳穴上。

颊侧发丝随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拨得旁边的人更加不知所措。

 

多尼绞了绞工装裤口袋,在满室寂静中深吸好几口气,终于鼓足勇气。

“那个,虽然仓促了点,但我不是开——”

“现在是什么时候,里湾目前什么情况?”

女人刚刚苏醒,冷清的声音比平时多了几分沙哑。

她神情自若,似乎对方才他一个人的碎碎念一无所知。

 

多尼闻言怔怔抬起头,盯着床上病美人半天,细细观察了片刻,这才确定她应该是真的没听见。

满面热意缓缓散去,拳头藏在身后捏紧。

一时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感到沮丧。

 

“今天是四月三十号,距离我在矿阱边捡到昏迷的你已经过去三天了。”

他从房间里配备的桌子上端来一碗稀粥,再次坐在她的床前。

“于连说你刚醒时不能吃太多,所以我就准备了这个给你填填肚子。”

明明看起来粗手粗脚,照顾人的姿势却意外熟练。

青年将手探在碗底试了试温度,感觉稍微有点烫,于是拿勺子慢慢搅着汤水散热。

“嘿嘿,说到里湾,可是有天大的好消息!”

 

局长一边梳理着已知情况,一边将昏迷时扯松的衬衫领口向上又扣了一颗扣子。

 

“我们和涅槃谈判成功了!现在W-31是我们自己的矿阱了!”

多尼眉飞色舞讲着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大事,手里的动作也没耽误。

语速又快又急从她离开后他们如何夺矿讲到如今独立组织的工人开采作业,叽叽喳喳像个讨赏的花孔雀。

“事情呢大概就是这样,所以我现在已经是真真正正的锈火领袖——”

余光扫到她扣扣子的动作,突然被口水呛到连连咳嗽两声。

之前心上人昏迷着,满心满眼光顾着看她什么时候醒了,根本没注意到衣服领口竟然......

碗底的温度烫得面皮也有点发热。

 

BR-002没有爆发?但这个梦境依然没有结束。

枷锁那头唐本人的气息倒是稳定了下来,没有再跟上庭的规则挣扎反抗。

 

局长沉默思索着,没有注意到身边青年异样的表情。

也就是说,症结另有所在,或许不止是BR-002里牺牲的同伴。

她得留下来帮他一起找找病灶。

 

“咳咳,总之你现在先喝点粥吧,明天我给你带好吃的。”

多尼舀起一勺稀粥,轻轻吹了吹递到她嘴边。

思考中的人没有多想,直接就着伸过来的勺子咽了下去。

等温热的汤水从喉管一路熨热了空荡荡的肚腹,局长这才意识到他们这会儿在干什么。

她的表情一时凝固在脸上。

青年恍若未觉,又兴奋地舀了一勺。

 

“谢谢,我......可以自己来,还没有虚弱到拿不动碗。”

局长伸手接过那个抵在自己唇边的勺子,手指与他一触即分。

她看得到,他清亮的碧眼里明晃晃闪过一丝遗憾,依依不舍将碗交了出来。

还挺好懂的。

 

病美人在床上小口啜着他煮的粥,多尼就直愣愣坐在床边看着。

虽然知道这里暂时没他什么事,于连一会儿也会带着医生回来复查,但他就是舍不得离开这儿。

天知道夺回矿阱那天,他有多想见她,有多想跟她说他没被困难打倒、还带领着大家一起战斗到最后。

夸奖也好,提出问题也好,哪怕只是向他笑一笑或者点点头也好。

三个多月了,终于又见到她了。

 

碗很快空下去一半。

她的身体在这里或许并不怎么需要进食,但适当能量摄入通常能使人脑子更清醒。

局长忽然停下勺子,腾出右手——

揉了揉床边趴着的那个金色的脑袋。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里湾的大英雄,你做得很好。”

 

他没有挣扎,任她揉乱了来之前刚扎好的小揪揪。

反正都是给她看的,她喜欢的话怎样都好。

 

多尼忍不住扬起格外灿烂的笑容,顺势捏住她的手腕,拿脸也蹭了蹭她的掌心。

“多亏之前有你的鼓励,不然我可不一定坚持得下来。”

局长摇了摇头,神情真挚。

“不,没有我,你也一样会是大家的英雄。”

里面这个是,外面那个一样是。

 

“你这次来里湾待多久?”

他手心炙热的温度烫得整个手腕都跟着有点热。

局长试图小幅度往回扯了扯自己的手,却被人拽住动弹不得。

差点忘了,这是多尼,不是唐。

想说什么想做什么,都能大胆付诸行动。

 

与青年灼灼的眼睛四目相对,局长终于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事实上,我的专栏工作已经结束了。”

多尼顿时瞪大眼睛,抓着她的手攥得更紧。

不安和焦灼都直白写在身体上。

“结束了是什么意思?”

她只是来道别的?然后回去新城再也不来辛迪加?

那他们......还有机会吗,他还能开口吗?

 

“噗嗤,怎么这种时候大英雄脑袋就转不过来了?”

女人笑得莞尔,他的月亮整个都染上了温度。

所有驳杂的思绪都瞬间烟消云散。

多尼松了口气,憋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

“说真的橘子,别这么逗我,挺吓人的。”

 

局长笑着摇了摇头,手指蜷起轻轻敲了敲他的脑门。

“哪个记者会为了道别专门回一趟取材现场,嗯?”

力道很小,就像是姨妈在自己算术一塌糊涂时弹的脑瓜嘣一样。

不过她说得对,如果打算待在新城,完全没必要顶着黑帮肆虐专门回来辛迪加跟他们这些“实景材料”告别。

“那你来里湾是为了......?”

脑中隐隐有个猜测,但那太疯狂了,他有点不敢相信。

 

局长向他眨了眨眼睛。

“当然是来投奔大英雄。我喜欢这里,不知道里湾愿不愿意接纳一个没力气干活的文职?”

时空裂隙停了,想要找到梦境的解法,她必须一直待在里湾。

如果没猜错的话,症结应该就在多尼身上。

枷锁的状态稳定了下来,那么她在多尼这里或许能见到间歇性苏醒的唐的意识,届时跟梦境主人直接沟通也方便些。

 

多尼整个人都有些懵懵的,似乎在努力消化这个信息。

“你的意思是......今后都留在里湾?”

女人放下碗,向他歪了歪头。

“怎么,不欢迎我啊,那我还是——”

“不不不不不,怎么会呢,这简直跟做梦一样!”

他无法控制地抓着她的手腕来回摇晃,喜悦溢于言表。

眼睛亮晶晶倒映着病床上还有些苍白的局长。

像是意识到自己的话过于直白,颇有点不好意思微微别过头补充了一句。

“我、我是说,锈火一直没有正规的文字工作者,现在你愿意加入是大家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顾不上现在已经夜晚十点多,多尼从衣架上抄起自己的披风就向外冲去,推门时还碰上了刚带着药回来的于连,差点把轮椅撞翻。

“橘子你等会儿啊,我这就去找洛夫娜帮你登记,之后你就是锈火人了!”

话都没说完就风风火火跑了出去,看得于连直摇头。

某人这架势,是生怕晚一秒人就跑了吧。

 

——————————

“扣扣扣——”

大清早就传来敲门声,急匆匆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局长打了个哈欠,抱着昨晚连夜整理出来的工作笔记开了门,顾不上打理的头发还东一根西一根翘着。

 

门外是多尼阳光的笑脸,手中油纸包还在腾腾冒着热气。

“早啊橘子,从今天起你就是锈火人了,我这个头头当然要肩负起照顾你的职责!”

也不管对面答不答应,直接将早餐一股脑儿塞在人手里。

“我一会儿要去上工可能没法找你,等晚上再来给你带晚饭。”

青年站在门口,嘴上说着下矿,捏着门把手的手可是半点都没松开。

 

之前每次见她都是穿戴整齐,表情一丝不苟。

漂亮当然是漂亮,但她本就长得冷,声音也淡,又喜欢穿那身灰风衣,看着难免感觉距离感有点强。

他哪里见过她这副刚从被窝里爬起来的样子。

头发蹭得乱乱的,衬衫也满是褶子,就好像里湾那些左邻右舍清晨起床的模样。

她是真的留在锈火了。

 

局长捧着热乎乎的卷饼和豆浆,寻思了片刻冲他微微一笑。

“如果不着急的话,可以在门口等我一会儿么?我去换个衣服。”

“不急不急,等多久都没关系。”

多尼一边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其实今天本来也不是我的轮班,如果你找我,不去矿阱也可以......”

女人已经合上了门,没有听到最后这句。

 

他转身抱臂倚在门板上,后脑勺贴着猫眼位置。

因为木质门板隔音功能算不上太好,又或者只是门缝漏风,她在里面衣料摩擦希希索索的声音他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换衣服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名正言顺走进这个屋子。

 

她的动作很快,可能是常年应对紧急案件养成的习惯。

推开门时,靠在门板上不知道发什么呆的人没反应过来,险些一个趔趄栽倒。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矿阱。”

局长披上了她的灰斗篷,手里捏着卷饼啃了两口。

这个味道不像是洛夫娜的手艺啊,调味和口感都不是一个风格。

该怎么形容呢......洛夫娜的卷饼细腻醇厚,配菜和调料都用得恰到好处,是常年下厨的人才能掌握的正统家常菜的感觉。

而这个卷饼酱料明显偏多,面饼烤制得也有两分焦,入口很直观会有一股奔放而浓烈的热情在里面,很有下厨的人独特风格。

想着想着自己颇有点忍俊不禁,竟然在一个卷饼里尝出了情绪。

 

多尼扛着镐子一边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偷瞄身侧,尽管努力在掩饰了,还是遮不住眼睛里的紧张忐忑。

“那个,味道怎么样啊?”

憋了半天到底是没忍住问出了口。

局长抬高油纸包挡住唇角笑意。

还真是年轻,什么都写在脸上了,比起某人专业八级的演技,简直不要太好懂。

“味道很好,我很喜欢。”

青年紧绷的手臂肌肉终于放松下来。

“你要是喜欢我天天给你做——咳,我是说给你带。”

局长却摇了摇头。

“现在才早晨七点,那位大厨岂不是要每天起更早?我不想看他这么辛苦,他应该还有许多别的事要做吧。”

组织工人、亲自下矿、调节矛盾、处理突发事件,他是锈火领袖,要忙的事情还有很多,总不能真让人为了这点小事绕着她转。

 

多尼“哦哦”两声,明明橘子是间接替他着想,却难免有点小失望。

找她的理由又少了一个,唉。

 

不过精力充沛的年轻人很快就调整好了状态,另起了一个话题。

“那你一会儿到了矿阱,待在休息站帮忙给大伙递递水、分发中午的盒饭就行,阱里又脏又乱,就别进去了。”

没有商量的余地,这是一个单纯的任务指令。

从名分上讲,他是锈火领袖,现在她登记成为了锈火人,那么他就是她的顶头上司。

这种感觉怪新奇的。

局长没有跟他拗,很是乖顺点点头。

 

多尼见她没有异议,侧过头没让人看到自己微微涨红的面色,食指在脸上无意识刮了刮。

其实他没告诉她,休息区有个别称——“家属站”。

一般来说,到矿阱附近的都是要下矿的工人,很少有闲人会在那里活动。

毕竟那里实在没什么好风景,除了锈火亲属也没人愿意来。

 

“呦,弟兄们,瞧瞧这是谁,咱的大英雄放着休息日来矿阱过咯——”

远远几个工人就看见了他们,三三两两簇拥着围了过来。

多尼笑着迎上去,互相碰了碰拳头。

“涅槃的机子最近老出问题,我不放心你们,遇上事儿了我在现场也好解决一些。”

刀疤脸老冯盘着掌心两个圆滚滚的矿石,眼尖地看见了跟在多尼身后的灰斗篷女人。

嘴角瞬间一歪,笑得神秘莫测。

“嚯啊头儿,你速度还真快,这就把人——唔唔唔——”

直接被人一胳膊拧着脖子拽到一边,捂着嘴摁住了后面乱七八糟的荤话。

多尼急得额头汗都要冒出来了。

“嘘——你给我积点口德吧,人家愿不愿意跟我还是一回事儿呢。”

哪怕整个人都被半威胁地卡着脖子,老冯依然没收回那贱兮兮的笑容。

“不、是、吧——跟橘子磨磨蹭蹭有一年多了,还没把人追到手啊?你小子行不行啊?”

“闭嘴吧你!”

调侃得年轻人满面通红,恼羞成怒给人肩膀来了一拳。

老冯也不恼,展臂一伸环着多尼脖子鬼鬼祟祟将人拉到角落。

“咱堂堂锈火领袖怎么整得跟个银枪蜡样头一样,要不要老哥哥教你几招?”

“不用了,我有主意。”

“主什么意哈?小雏儿一个懂什么女人,要我说就该直接给炕上一扛,管她从不从——哎哎哎别跑啊小子——”

看着自家头儿落荒而逃,老冯咧了咧嘴,收回刚才戏谑的表情。

本能把手揣进裤兜,想起这里是矿阱摸不着烟,又悻悻收回。

年轻真好啊,里湾怕是不久后要有喜事儿了。

 

——————————

局长一上午都在帮洛夫娜分拣食材。

可能考虑到她是新城来的,之前又在报社工作,没太接触过这些活儿,给她安排的都是最简单的摘摘菜叶什么的。

手底下一闲,脑子就容易多想。

 

就昨天到今天的观察来看,这个梦境很奇怪。

一般来说她的权能所能进入的梦境其实就是禁闭者的记忆,不管什么时间地点,禁闭者本人有且仅有一个,是她在梦境中唯一能感知到枷锁的地方。

但自从日记消散、纯白空间崩解后,里湾如今发生的事情已经远远偏离真实记忆。

最重要的是,在多尼身上,她感受不到枷锁。

就好像多尼和唐根本是两个人一样。

多尼不是唐,那唐又在哪里?

 

将清洗好的菜交给洛夫娜,一时就没了事做,只能愣愣站在原地看着她炒菜。

零星油花溅到案板上,与切菜时尚未沥尽的水珠挤在一处,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没有融合的迹象。

 

这倒是恍然给了她些思路。

难道说,多尼本应该是唐,但不知什么原因作用下,他潜意识不能接受自己成为未来那样的存在,所以拒绝了与唐的意志融合?

这或许就是梦境没有结束的关键。

 

洛夫娜视角下,就是局长定定盯着砧板上扑腾的鱼眉头紧锁,还时不时摇头叹两口气。

“呃,姑娘啊,要是不忍心就出去坐会儿吧,反正这里一直都是我一个人的活儿。”

局长回过神,见自己被误会了,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道谢几声走出厨房。

她确实需要出去仔细想想。

 

她不曾经历过那地狱般的九年,更无从从他的插科打诨中得知他对这段经历的真实态度。

现在有重头再来的机会,她没有道理、更没有权利劝多尼接受这份不属于自己的经历和意志。

似乎是个死胡同,非常难办。

算了,姑且走一步看一步吧,总能等到唐自己醒来的,他有极强的自我修复能力。

 

“砰——轰隆——”

矿阱里忽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人群的尖叫声。

局长心尖一紧,极其迅速向出事的方向跑去。

里湾不能再出事了,他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平安喜乐的机会。

 

“快去找头儿报告N875号挖掘设备失控!!!”

一个粗嗓门的工人小队长大声吼着,一边向通讯员传消息,一边组织疏散工人有序撤离矿井。

幸好有不止他一个人这样,老老少少不同面貌的工人都保持着相对冷静从指定轨道疏散,这才没在骚乱中发生什么踩踏事故。

“(35,106)点位矿石塌方,注意躲避!!!”

“快!从五号铁轨向外跑,千万别坐升降机!”

“你*文明里湾**文明里湾*别挤别人!都说了一个个来,都能好好跑出去!”

纵使再训练有素,在突发事件下还是有局部混乱发生。

“我*文明里湾*石头都冲着脑门来了还管什么秩序!”

“就是就是,老子的命不算命?!”

随着采矿机机械臂四处挥舞,轰隆隆砸在岩壁上,周遭不断有碎石滚落,质疑声越来越大,人群也越来越拥挤。

眼见局面就要失控。

 

众人头顶忽然传来一道洪亮的声音,定海神针一般插入人群中央。

“慌什么?有我在呢,出不了事儿。”

一杆黑色长枪从矿阱入口近百米高空一枪钉下,呼啦啦裹挟着噼里啪啦的风雷声,精准贯穿失控机器的机械臂,运转轴承与电网核心瞬间暴死。

来人捆着钩锁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笔直跳进深不见底的矿阱中,速度比长枪不遑多让。

他一脚踹碎采矿机金属窗门,暴力闯进控制台,咔咔两下掰断控制杆、捏碎密闭的芯片保护壳。

指尖雷光大盛,从仪器盘电路中央直接用更猛烈的电力摧毁缆线,执行强制制动。

张牙舞爪的机器几息之间彻底报废。

 

多尼站在机器顶上,振臂从废铁中拔出自己的长枪,挑眉吹了吹枪尖沾上的灰。

抬头望向矿阱上围做一圈紧张地向下看的人群,扬起一个自信的笑容,缓缓将枪高举过头。

这是胜利的鸣金。

 

人群中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是我们的大英雄!”

“他来了他来了!早就说了有他一定没事的!”

“刚才哪个*文明里湾*小瘪三扰乱军心来着,不知道天塌下来有多尼顶着吗!”

隔着汹涌的人潮,他远远看见了矿阱上头捂着心口舒了一口气的月亮。

她在浅浅笑着,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他嘴角笑意顿时更深,露出满口白牙向她大幅度挥了挥手。

 

局长逆着涌过去为他庆贺的人流,刚走回休息站,就碰上满脸焦急的洛夫娜。

“我刚才在这边感受到一阵震动,是矿阱那边出了事吗?”

洛夫娜抓住她的手,力道很大、甚至捏得人有点疼。

局长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脊背。

“没事的,一点小意外,多尼已经摆平了。”

“哦、哦,那就好。”

洛夫娜拿袖子蹭掉满头汗水,看着姑娘被自己捏红的手,露出歉意的表情。

“真对不住,是我太心急了,我家索菲还在阱里,一时就——”

“没关系,我明白的。”

这位母亲能好好跟自己孩子在一起,她见着也高兴,又怎么会计较这些小事。

 

洛夫娜没有多说什么,爽快笑了笑,从保温布下取出两份花样最多的盒饭,塞在她手里。

“去吧姑娘,这是你跟多尼的午饭,辛苦你们了。”

“啊?是要我带给他的意思......?可锈火午饭不是一起发放——”

不等局长捋清楚情况,就被连人带盒饭推出了厨房。

“不是你是谁?快去吧,我这儿没什么要你帮忙的。”

过来人笑意温和,还向她眨了眨眼,递过来一个“我都明白”的表情。

 

局长瞬间哭笑不得,拎着两人份的盒饭站在厨房门外,被当面关上的门板碰了一鼻子灰。

曾经听海拉说过,不论男女,年纪大了都喜欢做媒,原来是真的。

可是他们两个......多尼和唐......不知道什么时候崩解的梦境......

唉,怎么说呢,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她原路返回矿阱,选了一处无人打扰的高地,支着脑袋遥遥望向工人中央被簇拥着高高扔起的身影。

他笑容明朗、意气风发,已经十分习惯这样的情境。

其实偶尔觉得,唐能一直做着这样的梦也未尝不是好事。

 

多尼在朋友们托举中,忽然感受到一抹复杂的视线在看着自己。

身体半腾空的失重状态下,他捕捉到矿顶假山处的目光,抬起头与她四目相对。

局长怔了一下,没想到这种时候他还能看到自己。

于是顺势举起手中盒饭向他一番比划,附带一个就餐的手势。

 

再次落回众人手臂时,多尼瞬间从中一跃而起、溜出了人群。

“哎——头儿你跑哪儿去——不是马上要开饭了?”

“当然是吃饭,不过不跟你们一起。”

一边走一边潇洒地背着身挥了挥枪。

背影里满是春风得意,生怕弟兄们看不出来他与美人有约。

一路上起哄声此起彼伏,全都哎呦喂地嚷嚷。

“有了女人忘了兄弟啊你小子。”

“啧啧啧,想起来咱是不是好久没一起喝酒了——”

“对啊头儿!什么时候能蹭着你的喜酒痛快一场!”

他一个都没理,兀自哼着小曲儿七拐八扭绕开了众人视线,搞了个消失大法。

 

局长刚挑好能供两个人坐的大石头,掏出纸巾擦了下表面浮灰,就看到有人拎着枪磨磨唧唧往这边走。

刚才窜上来的动作挺快,怎么这会儿近了反而慢悠悠的。

“快吃吧,大英雄辛苦了。”

多尼将枪扔在一边,有些拘谨地在石头一端坐下,与她隔了半个肩膀的距离。

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混在饭香里,悉数钻进鼻腔。

平时从没觉得自己满身铁锈味儿这么难以忍受。

他思忖片刻,解开刚才处理机器时沾了机油的外套,同长枪扔在一起。

世界瞬间只剩下她和饭的味道,食欲都比刚才好了不少。

 

反倒是局长拧起了眉头。

平时套着工装外套她都没发现,他里头的上衣怎么这么......

都不能称之为短了,根本就是把一件衣服从中间扯成两半,明晃晃将矫健的腰腹肌肉露在外面。

 

察觉到她的视线,多尼坦坦荡荡回了个笑容,甚至挪了挪位置和角度,凹了个更方便她观赏的姿势。

“没办法,太热了,又不能大庭广众打赤膊,所以跟姨妈商量了这么个折中方案。”

刚刚剧烈活动过,仍有几滴热汗滚在腹肌上,像是淋上一层蜜。

“大家都说这么穿特别帅气,还封了个里湾湾草的名号,你觉得怎么样?”

明明穿着最潮流的衣服,做着最骚包的姿势,但因为那双眼睛过于纯粹,她竟然一时找不出什么除了夸奖之外的话。

仿佛只是单纯展示自己美好的身体曲线,没有任何别的意思。

 

“嗯,很帅气。”

嘴上说着夸奖的话,局长手底下的动作却是解开自己的斗篷,起身披在他身上。

晃得人眼睛有点烫的手臂和腰腹终于遮了起来。

比起帅不帅气、好不好看,她只是在想这么大片的裸露面积,在矿阱里会不会着凉、会不会受到狂厄污染。

 

多尼扒拉了两口盒饭,每一口饭都混着她斗篷里更浓郁的香气吞咽下肚。

这是什么意思......嘴上和手里的动作表达不一致时该信哪个?

他不太明白,分明她夸他这么穿好看,却又多此一举给遮了起来。

她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所以,你——”

“嘘,盒饭要凉了,别浪费了洛夫娜的心意。”

局长手指抵在唇上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打开自己的盒饭安静吃了起来。

 

“哦、哦......”

多尼蔫蔫地扯紧斗篷,食不知味嚼着嘴里的东西。

又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要说出口了。

被她这么一打岔,今天恐怕是没机会了。

风卷残云解决着盒饭里的东西,仿佛要化郁闷为食欲,发泄这种莫名其妙的憋屈感。

 

“既然我现在是锈火的一份子,领袖是不是该给我安排点日常任务做了,比如排个班什么的?”

两相沉默许久,淡淡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却一下子点醒了他。

是啊!她已经是锈火人了,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在他的地盘上她还能跑了不成?

 

多尼一拍大腿,眼睛瞬间亮了。

“你别说,还真有个活计要安排你来!”

或许是管理局里随时会发生意外的习惯使然,局长吃得很快,现在已经将厨余垃圾打包起来。

本来只是坐在旁边等他,看他心情似乎不太好随便搭点话,闻言颇有点意外。

“说说看?”

“里湾每年会有一次异方晶汇总。等集体清点完数目、核对过账本后,就是工人们的年假,我们称呼这一天为休工节。”

多尼指了指下面矿阱里一些收拾器械的工人。

“其实就是里湾的‘年’啦,大家都是要回家和家里人一起过的,估摸着时间今年休工节也就不到一周了。”

他说到这儿突然停了话,犹犹豫豫瞅了身旁的女人一眼。

见她只是认真听着,脸上还带着饶有兴趣的表情,这才鼓起勇气。

“虽然不知道你在新城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你一个人背井离乡来到里湾,我作为锈火领袖总不能留你孤孤单单一个人过年,所以、所以......”

“所以我的任务就是休工节去你家里一起跨年?”

局长似笑非笑看着他,却没有发表反对。

“好啊,既然是领袖安排的第一份工作,我当然要保时保质完成。”

 

多尼听了连连摆手,手足无措比划了些什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个呃、任务,全看你心情,可以拒绝我的,我没有把自己当上峰要求你。”

生怕她以为自己是个以权谋私的小人,急得年轻人额头和脖颈都沁出一层细汗。

 

局长被这番情态逗得笑出声。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和你一起过年完全出于自愿。这下放心了么?”

帮他把吃完的饭盒也打包收拾起来,与自己的装在一个塑料袋里,准备一会儿一起送到洛夫娜那边。

 

多尼仔仔细细端详她的面部表情,确认没有任何不快才长舒一口气。

紧张之余,终于生出些后知后觉的欣喜。

她......知道一起过年什么意思吗?

要不要趁机问问她的心意......

 

两人并肩坐在同一块大石头上,遥望着下方熙熙攘攘的工人,谁都没有再开口。

斗篷下盖着的手鬼鬼祟祟向身边探去,想试探着牵一牵她看看是什么反应。

伸到一半却又缩了回来。

来日方长,没必要现在猴急得像个登徒子一样。

再等等看下一次机会吧,他不会放弃的。


(记得评论哦宝贝们mua,这篇大概会发上中下三篇。)

渠渠去取区区趣趣蛐蛐

【暮辰】Hell Joke

分手还是下地狱!

 

 

这不简单,这一点儿也不简单。叶子暮想。


他只是夹起了一块红烧肉,但在当时那块肉已经被凌辰按在了筷子底下。他偏头试图对视,可凌辰根本不动——他在盯着肉,还有上面的四根筷子。叶子暮开始解读空气,他要松开吗?还是不松?凌辰没有动,是不是等他松开的意思?他以前,呃,以前有这种情况吗?


“凌……您吃吧。”叶子暮做出了决定。


姨母抬头看了他俩一眼。


筷子从凌辰面前抽走,叶子暮退出了这场持续三秒的竞争,红烧肉完好无损地躺在它该躺的地方。凌辰眼皮开始跳动,冷静地在姨母的目光注视将肉夹进碗里,低头扒饭。


“谢、谢。”几乎是咬着牙说...

分手还是下地狱!

 

 

这不简单,这一点儿也不简单。叶子暮想。


他只是夹起了一块红烧肉,但在当时那块肉已经被凌辰按在了筷子底下。他偏头试图对视,可凌辰根本不动——他在盯着肉,还有上面的四根筷子。叶子暮开始解读空气,他要松开吗?还是不松?凌辰没有动,是不是等他松开的意思?他以前,呃,以前有这种情况吗?


“凌……您吃吧。”叶子暮做出了决定。


姨母抬头看了他俩一眼。


筷子从凌辰面前抽走,叶子暮退出了这场持续三秒的竞争,红烧肉完好无损地躺在它该躺的地方。凌辰眼皮开始跳动,冷静地在姨母的目光注视将肉夹进碗里,低头扒饭。


“谢、谢。”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叶子暮察觉到自己整个手心都开始发麻,他的视线在餐桌上游移,四菜一汤的标配,姨母端水,他和凌辰喜欢吃的菜对半开,平日里这时候他那边早就光盘了,今天却嚼得格外慢,凌辰又不大一样,他看起来很正常,很自然,胃口好得不得了。说实话,叶子暮就没见过凌辰吃正餐胃口这么好的时候,他数了数,这应该是凌辰的第四碗饭了,虽然桌上的菜没怎么动过,但很明显,这家伙今日的淀粉摄入量已经严重超标了。


天啊!叶子暮心里惨叫,那我为什么这么窝囊!


“凌辰,你口渴吗?”叶子暮主动开口,他拿起凌辰喝了一半的水杯,“我给你去倒点水?”


“不用,你吃你的。”


“你看起来很需要,你的水不够了。”


凌辰的面部表情管理已经有失控的预兆,跟叶子暮对视的时候鼻腔都在发力。他肚子涨得厉害,哪还喝得下水,但秉持着不浪费一粒粮食的原则,凌辰坚持清空了碗里所有的饭菜,完全咽下去时,解脱般地长呼了一口气,“姨母,我吃饱了。”


他直接抢过叶子暮手里的杯子,起身,“我自己倒就可以,你,安心吃饭,吃完,吃干净。”最后一句带着几分威胁的味道:“像平时一样。”


姨母担忧问道:“小叶,是不是今天的饭菜不合口味?吃这么点儿。”


叶子暮忙摇头,拼命往嘴里塞了几口饭,“没有没有,姨母,你别多想。你看凌辰吃那么多,我口味跟他差不多的!”


“那是饭前零食吃多了?”


“是的是的,没管住嘴。”叶子暮掰着指头数,“吃了一整袋威化饼干,一包薯片。两个橙子,一个苹果,一根香蕉……”


没开饭时,他跟凌辰并排坐在沙发上,实在不知道能干什么,只能拼命往嘴巴里塞东西。


“不过小辰今天确实吃得有点多……”姨母撑头琢磨,小声嘟哝,“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今天,跟换了个胃似的。”


“他……他……他可能长身体。”叶子暮下意识往沙发边望去,“我——我长完了。”


如果现在脸上戴着潘洛斯的面具,叶子暮自信一定不会让自己陷入这么窘迫的境地,但是没有,他现在什么也没有,一个人孤零零地接受着姨母审视的目光,叶子暮咽下口水,重新开始思考,自己高中那会,以朋友的名义刚来凌辰家的时候到底是一副怎样的光景,干了什么事情,肢体动作是什么样的。


然后他可悲地发现,原来世界上最难的事情,居然是自己扮演自己。


“明天要多吃点啊小叶。”姨母被叶子暮逗笑了,笑眯眯地问道,“你们这两天是都呆在家里吃饭吧?”


“是的,最近工作没那么忙。”


“今晚上还是和小辰一块儿睡吗?”


“是……”叶子暮脱口答应,“的”字冒尖后骤然意识到不妥,他忙改口:“得先问问凌辰。”


“可你那间屋子我有段时间没打扫了。”姨母有些苦恼,“小辰,你呢?”


凌辰看着电视,头也不回:“那就睡一块儿呗。”


“……”叶子暮很想跑去看看凌辰到底顶着什么表情说出这话,但考虑到跑过去又跑回来这事儿太奇怪了,还是生生忍住了。还有四个小时,他又要跟凌辰躺在一张床上——尽管他们三天前也躺在一张床上——但是今非昔比,这已经完全不是一个性质的东西了啊!


他要怎么办。他要怎么办。


“嗯嗯,一块睡。”叶子暮汗颜。


“你们最近是不是吵架了?”姨母收拾碗筷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偷偷问了句叶子暮。


“没有啊。”叶子暮帮着擦桌子,“没有啊,姨母怎么会这么问?”


“看着有点儿。”姨母含糊,“吵了也没事,朋友之间有点矛盾很正常,你们也都是大人了,我就不多说啦。”


她转身往厨房走去,刚迈出一步,又将脸贴近,“是小辰先动的手?还是说小叶你……”


叶子暮打着哈哈,抹布在桌子上快擦出火星子:“没人动手,也没有吵架,姨母,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你放心,我们一直很要好的!”


“我们一直很要好。”为什么凌辰要把这种事情独自交给他来面对,叶子暮机械地将最后一句话重复了整整三遍,“我们一直很要好。”


很要好,很要好——就是谈了个恋爱分了个手,一直很要好啊!

 

 

凌辰房间跟上次来的时候没大变化,书桌上乱七八糟勾勒的图纸也还压在同一罐汽水下边。他床上摆着两套被子,贴得紧紧的,这是姨母刚刚送过来的最后的仁慈。


叶子暮没谈过恋爱也见过猪跑,但他确实没见过有谁像他跟凌辰这样,才分完,隔几天又躺一张床上的。


凌辰房里其实有个小沙发,他心念一动,抱起枕头,对着床那头正在擦头发的凌辰试探性地问道:“我要不去睡沙发?”


凌辰手一顿,扭头,隔着毛巾和湿漉漉的发丝,深深地看了叶子暮一眼。他没说话,但这个时候叶子暮又突然读懂了凌辰想说什么,轻咳一声,又把枕头拍平整,放回了原处。


“正常点,叶子暮。”凌辰皮笑肉不笑,“睡觉有什么大问题吗?”


叶子暮挠了挠鼻尖,自认为应该给凌辰一个强硬的回答,但最后只留了句:“我们是,呃。”到这里居然有点难以启齿,他耳根红了两分:“前任。”


“前任之前的之前,我们是朋友。”而今,凌辰已经能很自然地将“朋友”二字脱口而出了,不再像高中那般抵死赖账,“你来我家来了千把次,保持距离保持到进门问我卫生间在哪里?”


他终于忍不住骂了句:“什么毛病啊叶子暮!”


其实凌辰现在更想揪着叶子暮衣领质问他,明明进屋前说得好好的!自然相处,正常相处就可以,以前怎么样现在怎么样,刚在餐桌上跟他说敬语是几个意思!还倒水……他第一次知道叶子暮演技这样差劲……不,这,这都不需要演技,就是原路返回到起点。


然后叶子暮的脑袋和身体直接分家,活得跟刚出生的婴儿。姨母眼神里透露的意思他也看得明明白白,十之八九觉得叶子暮干啥事烧坏了脑袋。


叶子暮话里话外间能听得出几分委屈:“我第一次分手。”


“我——”我不是第一次吗!凌辰想反驳,但这话只能憋心里,因为他觉得太掉价了。他的真实年龄可比叶子暮大得多,叶子暮能仗着年纪在那卖惨,他再一争,又成什么了。话锋急转,凌辰又恢复了刚刚那副模样,“你别在姨母面前乱说胡话,该怎么样怎么样。”


“你也是第一次,我知道。”叶子暮却直接替凌辰把话给补上了,“你跟我讲过,你没有真、真、正、正谈过恋爱,没来这里之前也是。”这人就差把“我是你初恋”写脸上了。


“……”他当时就应该把嘴缝死,什么都不告诉叶子暮,让他自个儿猜去。


“凌辰,你教教我呗。”叶子暮说,“我还不太习惯。”


“教你什么?”


“我们之前是什么样的……当朋友的时候,怎么跟你当朋友,身份转换好奇怪。”那语气变得十足十的诚恳,“你好像完全没有在意分手这件事,但我也没觉得……”觉得又变回了朋友?


凌辰沉默了两秒后,继续擦头,“在意干嘛,分手炮都打了。”


是的,做都做完了,这回是真拜拜了。叶子暮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但他俩关系又不是简单的情侣关系,除此之外,各种各样的交集、人际圈、工作需要跟藕丝一样断不开,他俩在一块的时候也没跟人讲,就自然而然在一块了,但敏锐点的江晓乔伊都能看出来;所以分手也没讲,毕竟这种尴尬只会影响他们两个人,譬如现在,刚分完还是得回家,还是得一起吃饭,一起睡觉——神经,根本逃避不了!


叶子暮胡思乱想的时候,凌辰把毛巾递了过去。


人还没开口,叶子暮就下意识接了,接完才问:“怎、怎么?”


凌辰:“帮我擦,顺便吹一下。”


叶子暮:“啊?”


他是真的嫌擦头发烦,但这天气不擦第二天铁定不舒服,凌辰懒得多说,直接抬脚上了床,将后背对着呆愣愣的叶子暮,用行动再度表明了自己的意图。


“教你以前怎么跟我相处。”他补充了句,“爱擦不擦。”


叶子暮没应声,但乖乖地往凌辰那凑近,将变得有些湿漉漉的毛巾按在了凌辰的脑袋上。


“要剪头发吗?”


“有空再去吧。”凌辰兴致不高。


叶子暮安静下来,拿起摆在床头柜的吹风机,慢慢抓挠着凌辰已经微微长的头发,大风呼呼地往脸上吹。姨母家的吹风机还是用的老式那款,声音大得像地震,凌辰心想幸好没换全自动静音,趁着叶子暮看不见他表情也听不见他声音的时候,呼了一口很深的气。分就分咯,跟欺负小孩又没冲突,他自我开导。


凌辰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游刃有余。但能够把叶子暮骗过去,他差不多知足了,面子这事没那么重要,但也没那么不重要。


“好像干得差不多了!”叶子暮把风调小了一个档位,用手摸了摸凌辰脖颈后的头发,“你摸试试?”


“嗯,你说干了就干了吧。”凌辰心不在焉地回道。大概也跟能力有关,叶子暮比起常人对干湿更为敏感。他想起以前自己窝在两人同居的公寓时候,忙于工作的潘洛斯大英雄还会突然出现在阳台给他收衣服,这的确耽误不了几分钟,但叶子暮除非万不得已,就是不给凌辰打这个电话。


闲得慌。凌辰说他。北苑市这一世少了他这个大反派,简直安详得像养老院,尽是些叶子暮勾勾手指就能撂倒的小喽啰,凌辰不免为他的后辈感到无尽的悲哀!


“家里菜够吗?需要我回来的时候去超市买点吗?”凌辰那会儿甚至怀疑叶子暮就是打着要下雨的幌子专程回来跟他说这些无聊话的,“没有的话我走了哦,今天225局那边有一个小会,我可能会晚十分钟……半小时回来。”


那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北苑市天天降雨,而叶子暮天天回家都会把衣服扔进洗衣机里头,死命地搅。


“我要不要给潘洛斯加个紧身防水帽?”凌辰扭头,朝正缠线的叶子暮问道,“顺便也能抗一下头部伤害。”


“防水帽?”叶子暮很显然愣了一下,脑海中浮现出白色秃驴潘洛斯,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快,婉拒了凌辰的好意,又说:“你现在还在想工作吗?好晚了。”


“协助”潘洛斯是凌辰的副业。可凌辰又不会告诉叶子暮,完全是因为收衣服那事儿的有端联想,“你下雨在外边乱飞,头发带的水把地板弄得湿哒哒的。”


“那我以后……门口甩干净了再进来?”


“……得,你甩吧。”凌辰面无表情应道,想到了科索沃最近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那只笨蛋金毛。

 

 

灯在十二点准时熄灭。


楚河汉界是被子帮忙画的,颜色鲜明。凌辰平躺,眼睛盯着漆黑的天花板,看了几分钟就闭上了眼。叶子暮侧卧,脸朝着凌辰的方向。


“把脸转过去。”凌辰开口。


“我平时就是朝这边睡的。”叶子暮小声解释。


“那你把眼睛闭上。”


“我闭着呀。”


凌辰不信,第六感告诉他叶子暮没闭眼,“闭俩。”


“是两只眼睛,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没有闭眼?凌辰,你闭眼了吗?”


“废话。”他这么说着,偏头重新睁开眼睛。而这个举动,使得凌辰毫不意外地跟黑夜里那双亮得莫名其妙的眼睛对了视。


叶子暮毫不心虚,甚至有些高兴,他弯了弯眼睛,“你看,你没闭眼!”


凌辰气笑了,抬手打了下叶子暮露在外面的胳膊后翻身抵墙,叶子暮也很配合地吃痛一叫,“睡觉。”


叶子暮隔着被子,把手搭在了凌辰的腰肢窝上,“哦!”他又觉得这么做有点不舒服,干脆再往前伸了伸,把凌辰揽得结结实实。


那颗毛毛躁躁的黑色脑袋也不安生,额头搭在了凌辰的肩颈,他用鼻子嗅了嗅,闷声说道:“味道不一样哎。”


在姨母家,他们的澡是分房间洗的,两人都是用的各自淋浴间摆放的沐浴露,是一个牌子,但气味并不同。凌辰下意识也跟着嗅了嗅,“明天再去买瓶之前用的那种……惯的你。”其实他自己也有点不太习惯,离他很近的叶子暮味道也不一样了,非常怪异,像是突然闯入自己领地的陌生人,但他却无法对这个陌生人升起戒备心。


叶子暮心满意足,“好好好,多买些放姨母家吧,用得好快!”


“算了,你直接回去拿吧。”凌辰重新闭了眼,“正好帮我把报告送去给内森……”


“哪个?”


“左五上三。”


“喔。”


应该没什么要交代的了,凌辰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事项。他抬腿轻轻踹了踹叶子暮,示意自己真要睡了,不要再说话了,叶子暮也回碰了两下,意思是知道了。


——起床别把我吵醒,不然弄死你。——好的,好的。


呼吸逐渐平稳,两个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开始琢磨:好像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灯也关了,门也关了,眼睛也闭了,他们要睡觉了。可是不对劲。


他和凌辰睡在一块,中间隔着厚度适中的被子,但挨在一块睡……


叶子暮突然醒悟过来:我是不是不能这么做?


他幅度一大,手臂没控制住力气,把凌辰勒得一惊。


“操,叶子暮你……”


——等等。


凌辰同时也醒悟过来:册那,他们现在贴这么近是想干嘛!?


后半句卡在了喉咙缝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凌辰心里仿佛燃烧着一簇烧不掉任何东西的火焰,火星子四溅。理智告诉他,他现在应该伸手把叶子暮给推得远远的,并呵斥他让他转过头,将脸朝向关得紧紧的衣柜,让他明白什么叫分寸感。


理智又告诉他,不是啊,他俩还当朋友那会,睡的都是一个被窝,现在是两个了——分寸感?叶子暮有过那东西吗?叶子暮如果反问他——开始装傻,或者真傻——问他做朋友是怎么睡觉的,他怎么回答。


妈的,叶子暮当时就应该睡沙发。


这是凌辰得出的最后结论。


揽着凌辰一动不敢动的叶子暮没有等到属于他的审判。


像是困极了,凌辰没再说话了。


哒哒,哒哒。他绷紧脑中的弦,听见客厅挂钟走动的声音穿门而入。


秒针绕了整三圈,僵直的五指才终于有了松动的痕迹,慢慢泄下手臂的力量,一点一点地借助凌辰来支撑。凌辰还是没有说话。


他眨巴眨巴眼,嘴巴咧出一个很小的笑容。


意识到这样的动作不适合分手后的“好朋友”也没办法了,只要不说出口,就是没有意识。毕竟这两床被子,已经是他能接受的最远距离了。

 

 

凌辰在骗叶子暮这件事上,没什么心理负担,加个时间前提是“以前”。后来俩人说开后,凌辰就说到做到,再也没对叶子暮说过谎。


但他会胡言乱语,胡说八道,外加胡作非为。这是其他人的原话。


江晓看出两人端倪那天,她就开门见山地去问了凌辰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愣是没怀疑自己通过观察得出的“他们已经在一起”的这个还未被证实的前提条件。


凌辰的回答是:情人节那天,搞活动吧,全场商品情侣款半价,无性别要求。


收获的是江晓一个鄙夷的眼神。


后来乔伊也看出来了,躲在江晓后边,扯着江晓衣角,大骂凌辰叶子暮这对狗男男,把她这个女主角弃之不顾,紧接着也是话锋一转,问他俩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从实招来!”


凌辰这次想了两秒,当着江晓的面,跟乔伊说:七夕吧,肯当劳活动,蛋挞桶情侣特价,买一送一。


乔伊:玩儿呢?


江晓小声跟乔伊说:“别管他,他根本不记得这事儿你信不信——真记得也不会跟我们说。”


“为什么?”


“说出来了,不就显得他很重视这件事吗?”


乔伊一时失语。


但说实话,凌辰的确不大记得到底是什么时候跟叶子暮在一块的了。几个好友的提问时间也有些延迟,以至于把那本就模糊的日期再添了两个油性笔抹的黑窟窿。


挺奇怪的,没什么特别的,跟姨母看的八点档肥皂剧完全不一样,跟他好友圈有加过的同学发出来的照片完全不一样,跟乔伊自顾自在他耳边提出的猜想完全不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某个月,某一天,叶子暮还是那个叶子暮,听见求救声音就慌慌张张穿衣服飞出窗外的叶子暮,问了他一个两个问题后,高兴得在屋子里上蹿下跳,凌辰把他卫衣兜帽盖上,摁住脑袋,用拉绳系了死结,才让人稍微安静下来。


真要追究的话,确实少了点儿正式,但凌辰还真怕叶子暮下楼,干那种在小区草坪上放几百根蜡烛摆字母的蠢事,抑或是抱着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破门而入——他会仙逝的,他一定会,与此同时,他还会拉着叶子暮陪葬。


人生中第一次跟人谈恋爱,凌辰其实挺新奇的,他从未跟人建立过这种亲密关系,甚至包括亲情和友情这种东西,也是在这一世不掺合一丝杂质的、完完本本体验到的。


可好像也没有太多新奇的东西,多出来的是接吻,紧挨着的身体,和同以往相比,叶子暮更为直白的话语和甜腻得要命的拥抱。


所以凌辰问出了口:“很明显吗?”应该是不够明显的,他的生活一如往常,叶子暮的亲近没有阻碍他的脚步,好像也没能留下过什么痕迹。


“以前是偷情。”江晓把包了五块二毛的红包塞给了凌辰,“诶!你小心点,这两毛钱是绝版的!我找了好久的,你别给我倒沙发缝里头去了——现在嘛,呵呵,现在你跟叶子暮是偷腥。”


“……你说的这两个词有什么区别。”


江晓大方承认:“没区别呀!”


“那你们是怎么发现的。”凌辰黑线,他没想隐瞒,只是好奇。


“朋友会拥抱,但朋友不会嘴对嘴,朋友会拉手,但不会偷偷拉手。”江晓掩嘴开始笑,“朋友可以住在一起,但住在一起的朋友也会保持距离。”


凌辰听明白了,感情就是他跟叶子暮亲密举动的时候被撞见现场了,不然江晓都要琢磨好久他俩关系,哪会如此笃定地跑来询问。


“你俩以前就跟连体婴一样,没点实质性证据,谁敢乱说啊。”


“册那,不要用这么恶心的形容。”凌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什么连体,这叫工作需要,技术支持,凑巧同路。”


“差不多个意思呗。”江晓懒懒散散地回答,顺带伸了个懒腰,“反正就是从一种亲密关系过渡到了另外一种亲密关系?意料之中?情理之中?平平淡淡才是真嘛。”


那个时候凌辰已经不想再深究,“哦”了声,继续干自己的事情了。


这段关系持续了很久,久到所有发现的人从震惊变为了习以为常,他跟实验室的那群老家伙介绍叶子暮,说的也是“我男朋友”,叶子暮反倒害羞了起来,如果忽略他身后那条晃来晃去的尾巴,以及暗地里的傻笑的话。


至于长辈,没刻意介绍过。叶子暮他爹放养儿子放养太彻底,撞见俩人牵手也不会问一句,姨母那边态度倒是朦朦胧胧的,没人捅破窗户纸,她也作哑巴。


好处是没人劝分也没人劝和,坏处是没人劝分也没人劝和。


以至于决定做出来的时侯是纯粹的个人主义驱使,听不得一点逆反的话。凌辰不可否认自己带了点冲动的意味,但经由冷静分析后,又庆幸地自顾自认为就算说出来也没事,因为不会对生活有影响,他和叶子暮在成为伴侣之前就已经足够亲密了,正如江晓所言。


可叶子暮脑子里只有一件事:他跟凌辰玩完了。那张脸肉眼可见地变得委屈,抛出了分手剧集中的百年未有变化的台词:“为什么?”


……好像变成了渣男。凌辰两只眼皮跟打鼓似的来回跳,他觉得自己快瞎了,尽力回避叶子暮的视线,东忙西忙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不许问,我也不想告诉你,又不是什么言情剧,呕。”


为了让这场分手显得足够正式,他们在公寓的床上进行了一场庄重圣洁的仪式,带有浓郁阳光味气息的平整床被被弄得乱糟糟,皱成刚从洗衣机里拿出来的模样,颓靡地缩成一团。


于凌辰的要求,叶子暮双眼浮现迷茫,歪着脑袋,直勾勾地跟人对视,“还要继续做朋友……?”


凌辰恶狠狠地说:“必须是朋友。”

 

 

这事儿持续的时间比以往都要久,也让凌辰格外惊奇今天大忙人的电话居然一直未曾响起,叶子暮还有空帮凌辰清洗,顺带把自己也打理了一番——电话这才响起。


叶子暮穿好衣服走了,继续去当北苑的英雄了。凌辰那天请了假,窝公寓休息,想睡个回笼觉,翻来覆去又睡不好,便起身去了书房。


他重生之后就把烟戒了,连酒也不怎么喝。高中住姨母那怕挨揍,搬走后主要是叶子暮这家伙太烦人。虽然不会仗着身份做出抢烟的行为,但跟大马路边碰见的道德小卫士一样,在他耳边成天嚷嚷“吸烟有害健康吸烟有害健康”也足够凌辰受的。


但家里还是会放着几包,就在书房一个隐秘的角落里。有的是应酬时候人家塞的,有的是自个儿瞧着新奇买的,不抽,但也没让鼻子比狗还灵的叶子暮发现。


可当凌辰拉开抽屉,掀开盖在上面的资料的时候,发现记忆里花花绿绿的盒子,已经平白无故地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没有。没有。没有。


凌辰对自己的记忆里有着绝对自信,更何况他昨天还往这里面新塞了一盒。他伸手往里面摸了摸,在确定没有盒子的触感之后,也不再检查其他的抽屉。


“嘟——”电话很快就被接听了。


这次叶子暮没有先开口说话。


凌辰深吸一口气,“你把我书房烟全薅走了你几个意思叶子暮!?北苑英雄退休再就业干倒卖?你有烟草经营许可证吗?信不信我向烟草局举报你?”真服了……他现在真是太遵纪守法了,碰见这种事第一反应居然是找相关单位,没经大脑筛选冲出口的话语在结束那一刻,凌辰本人狠狠自省了一通。


这话甚至都没用疑问句,对叶子暮“盗窃”存货这件事没有半分怀疑,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么大勇气敢跑他书房。


叶子暮沉默半晌,又忽得拔高了音量:“凌辰,你分手了果然要去抽烟!!”


“哈?”


凌辰万万没想到他还能被叶子暮反将一军,而此时此刻距离他们分手不到两个小时,“吸烟有害身体健康!”


“……卧槽,我求你别念了。”凌辰瘫在人体工学椅上,“你回来的时候没把我的烟放回原处,我就让科索沃的人炸了225局。”


炸225局不可能,退休的科索沃会跟他拼命,但是炸潘洛斯是完全没问题的。


没等叶子暮说什么,凌辰就擅自挂了电话,嘴巴因为输出更显干裂了,但他一点儿也不想喝水,他现在就是想摄入一些尼古丁的味道,结果叶子暮居然悄无声息顺走了所有他藏在书房里的烟。


他默然侧头,顺便发现自己装在墙壁上的三个迷你扫描仪早已停止了运行,地上还有从上面掉下来的玻璃碎屑。


妈的,他就说为什么一点声响都没有。


“这个混蛋。”凌辰气的牙痒痒,倏忽站起,他真想骂叶子暮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这一个小仪器里面一个零件的价格可是能抵潘洛斯作战服的一平方米的面料!就这么被叶子暮毁了!还是三个!


他毫不犹豫地重新掏出手机,点进蓝色软件,在上面阴暗地操作一通。


叶子暮兜里的手机同时震动,系统顶着凌辰的头像发来提示:


亲情卡支付限额更新,支付限额调整为1.00。


稍微出了口恶气,凌辰终于不那么想吸烟了。


他恶狠狠地想,就让买菜的叶子暮丢死人吧!

 

 

“我没带手机。”


“啊……”叶子暮瞳孔地震。


凌辰继续回避叶子暮的目光,他难得心虚,咳嗽两声,小声重复了一遍:“我没带……手机。”


这是一场灾难,一场聪明如凌辰都没有预料的灾难。


果然,人在非理性控制之下做出的感性行为,在某些时候真的会造成不可挽回的、足以午夜梦回的噩耗。凌辰干巴巴地想。他调整亲情卡额度这事儿确实让叶子暮丢脸了,就在此时此刻,就在一群排队的爷爷奶奶和收银员面前——从这个角度来讲,他的报复是成功的。


但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不应该出现在叶子暮的旁边。


这不够糟糕,毕竟就算如此,他还是可以自己付款来脱离这场窘境。


凌辰摸羽绒服口袋,左边右边都摸了一遍,裤兜也掏了个干净,他没找到那块发亮的搬砖,出现在手里的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红包。


——天杀的,人生如戏,凌辰自己都想问一句演的吧,跟叶子暮一块儿出门买个菜,他还真忘了带手机。


“先生,您们还要买吗?”收银员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后面的顾客都在等着呢……”


凌辰默默从红包里掏出五块钱放在了台前,两个钢镚被他重新塞进了兜里。


叶子暮抿了抿嘴,也从兜里掏出了十三块钱,然后把钢镚也塞进了凌辰的兜里。


一个一角,四个一分。


凌辰不可置信,眼神仿佛在说:卧槽,你哪来的?


“十九块……只要这些就可以了,其他的算了,抱歉,我们忘记带钱出门了——一块可以扫码吗?”


收银员答应了这个小小的要求,“叮”的一声,带走了叶子暮的全部家当。


俩人把脸缩进围巾出了超市,叶子暮这才回答了凌辰的疑惑:“一三一四,江晓硬塞给我的,我一直放兜里,忘记拿出来了。”


凌辰咽了咽口水,“江晓她不是律师,她神棍吧。”


“有可能……”


“你那会当场自曝潘洛斯身份,那群人会相信吗。”凌辰回头看了眼,“借用一下他人的英雄情结逃个单。”


“你宁愿让我暴露身份,也不愿意让我飞回姨母家帮你拿个手机吗?”


“都挺二的。”凌辰用鞋尖蹭起点雪,往叶子暮裤脚踢,“跟你在一块真没好事儿。”


叶子暮傻笑,往凌辰那凑了凑。


走了一段路,他又小声开口道:“那你回去能给我加点额度吗?”


“……”凌辰根本没法拒绝。

 

 

两人在姨母家呆了两天就回公寓了,凌辰接手了新项目,要暂时闭关,叶子暮表示了解。他们还在“扮演”彼此前任,不知不觉过了快两周。和凌辰的设想没什么出入,叶子暮无论是他的朋友,还是他的对象,说到底是没差的。


——本应该是这样。


他还教叶子暮怎么跟他做回朋友,叶子暮虚心受教中,似乎有所长进,又似乎毫无长进,凌辰想得多了,快把自己给绕进去了。他烦的不止一星半点,叶子暮还是没把他的烟给还回来,那家伙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笃定了凌辰这阵子一定会抽烟,甚至在凌辰第二次向他要回的时候,还说出了极具特色的小学生言论:“我会告诉姨母。”


凌辰冷笑:“我会怕姨母?”


但他还是摆了摆手,补了句“随你”。


凌辰有时候在想,他跟叶子暮是不是应该再离远一点,那种理智时而遭到蚕食的滋味不好受,却让人感到一种诡异的舒适感,说到底凌辰是带着几分惧意的,可他不知道这惧意是从心脏的哪个地方传来。


凌辰约江晓出门,江晓说她最近因为吃甜食体重暴增,说什么也不愿意陪凌辰去快餐店,于是凌辰换了个地方,改在黄武兼职的酒吧见了面。


他先是隐晦地问了句,有没有觉得我哪里不太一样?


江晓:“你头发确实有点长了,扎个小辫儿挺好的。”


“过几天就剪了,正好去染个发。”听见这无关痛痒的回答,凌辰一阵无语,但还是接了江晓的话茬。


“你终于打算让叶子暮下岗了吗?前·金毛潘洛斯。”


话音刚落,凌辰就看见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怎么也来了?”凌辰脸一黑。


“我也想喝酒,找个司机。”江晓嘿嘿一笑,朝着叶子暮招手,“这里!”


叶子暮坐在了凌辰跟江晓中间,跟俩人都打了个招呼。江晓挺乐呵,拍了拍叶子暮肩膀,“来这么早呀。”


“找凌辰说点事。”


“啥事儿?”


叶子暮瞄了眼凌辰,“等会再说吧。”


江晓也不追问,耸了耸肩。她看出来凌辰这段时间心情不太好,打电话还走神,便给他给点了杯酒,度数有点高,是凌辰平日里不太会喝的那种。


叶子暮在一旁,她也比较放心。


江晓随便绕一圈又回到了座位上,惊奇地发现两人居然在此期间没说一句话。除开新闻,她其实挺久没见到叶子暮本人了,借着闪烁的灯光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遗憾地发现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你为什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江晓问。


“有吗?”叶子暮愣了愣。


江晓点头:“还在一直摸兜,你想替我们结账吗?”


叶子暮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这段时间可能不行。”


“叶班长,怎么谈个恋爱把自己谈小气了!以前跟凌辰当朋友的时候可大方了!”


这话触到了叶子暮身上的某个机关,他肉眼可见地变得一僵。


叶子暮说:“我不想跟凌辰做朋友。”


江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地狱的玩笑话。”


她向后仰了仰,目光投向坐在叶子暮边上的凌辰。这人喝的有点儿多,一个人撑着脑袋在那不知道想些什么,没有加入叶子暮和江晓的对话,把杯子里剩余的冰块摇得“哐哐”作响。倒也没完全醉,就是反应会慢半拍,这也是凌辰不喜欢喝酒的缘故,影响脑神经。


“喂,凌辰,你听见了吗?”江晓喊了声。


被喊到名字,凌辰略显迟钝地转过脑袋,没听见,但也点了个头。下意识觉得叶子暮没说什么好话,冲人比了个中指,“呵呵。”


江晓:“凌辰拒绝了你的删除好友提议,并附赠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叶子暮眨了眨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亮晶晶小圆环。


凌辰的尺寸他再清楚不过,帮他戴上的时候没遇见一点卡顿。


“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江晓震惊咋舌,“有点随意了老兄……虽然凌辰不是那种重视形式主义的人,但求婚,起码得、得在清醒的时候吧?这样算不算骗婚?不对……这跟骗婚没关系……”


叶子暮帮凌辰把中指收进了掌心,他听着江晓的碎碎念,欢快地笑了起来。凌辰看着手指上凭空多出来的装饰品,有几丝回神,他眯了眯眼,在终于明白这是什么之后露出惊愕的表情,“叶子暮,我是在给你竖中指?”


听语气,更像是在怀疑自己刚才的行为。


“我知道。”叶子暮将手叠在一块,摸了摸戴在自己手上的那个,“这是和好礼物。”


“谁要跟你和好,你小学生吗?”凌辰下意识想摘,但在一旁围观全程、瞪大了眼江晓发现这人根本没怎么用劲儿。


叶子暮笑了笑,但语气却可怜巴巴的:“如果喜欢的话,其实可以不摘下来的。”


凌辰停了手。


算了。


“哦。”他说,“那就不摘了吧。”


————

*一个无厘头的关于小狗小猫分了手却改不掉亲密行为的故事…突然分手,突然和好(。)非要说想表达的大概就是朋友到男朋友的过渡是很自然的一件事情缘分到了自然会在一起嗯嗯对吧((

*主要目的是,有几个之前攒的自认为很可爱的梗想无论如何都要给我产品用一次试试T^T(一种偏要勉强的ooc精神喝喝)

岳钺.

【南北齐】他们都是Omega!

*小齐是甄红人设,参考圣MG背景,用本名,狗血变格版O装A,有点校霸但不多,有点海王但也不多。

*出场角色什么设定自由心证,很短的段子摸鱼,你们懂。


——Omega不就是给Alpha玩的吗?


这句话是齐思钧厌恶Omega的开端,也是他抵触Omega的原因,他讨厌包括母亲在内的所有Omega,这种会跟随永生的第二性征像是毒药一般缠住他的咽喉又不断勒紧,从内里就催垮了当时稚嫩的少年。


尤其是,当他成为Omega的那天。


齐思钧16岁分化,也从那年开始变得比其他任何人都要讨厌Omega,通过...

*小齐是甄红人设,参考圣MG背景,用本名,狗血变格版O装A,有点校霸但不多,有点海王但也不多。

*出场角色什么设定自由心证,很短的段子摸鱼,你们懂。




















——Omega不就是给Alpha玩的吗?



这句话是齐思钧厌恶Omega的开端,也是他抵触Omega的原因,他讨厌包括母亲在内的所有Omega,这种会跟随永生的第二性征像是毒药一般缠住他的咽喉又不断勒紧,从内里就催垮了当时稚嫩的少年。



尤其是,当他成为Omega的那天。



齐思钧16岁分化,也从那年开始变得比其他任何人都要讨厌Omega,通过自家的财力和物力,他成功把自己在圣MG学院所有的资料都改为了Alpha,从不离身的抑制剂和Alpha信息素香水都是十足十的量,是路过的Alpha都要转头皱眉的程度。



哪里来的Alpha攻击性这么强?每当身边经过的人用这种眼神打量自己时,齐思钧都觉得他很满意,因为只有作为Alpha才能让他拥有更多的傲慢——那是单纯的校董儿子身份带不来的东西。



他是Omega,也厌恶Omega,更厌恶——或者说是一种害怕——成为Omega,所以齐思钧命令他人大笔一挥,瞬间成为了被人忌惮又被人尊敬的Alpha。











与此同时,齐思钧也不是第一次纵容霸凌Omega的事件,或者说他也是参与其中的那个人。



都已经是分化过的少年人,这个年纪说什么都不懂也是不可能的,更不要说弱势的Omega几乎无法在群狼环伺的环境中保护自己,因此他们成为了圣MG里的玩物,或者说,他们在齐思钧本人的推动下,成为了让齐思钧害怕的那种Omega。



而对此,已经“成为”Alpha的齐思钧只有一种态度:取乐,旁观,并对自己感兴趣的Omega下手、用以维持他的Alpha人设。



没有Alpha会对Omega的信息素无动于衷,对吧?齐思钧是这样认为的,哪怕他的Alpha信息素是通过专门定制的费洛蒙香水散发出来的,而属于他本人的味道被抑制剂牢牢压制在身体里,任何人都无法探知。



——任何人吗?



郭文韬撑起下颌从学生会的窗户侧过脸看下去,被齐思钧伸手推开的Omega正无助的靠在角落里哭泣。



他是在那天的舞会上遇见齐思钧并正式认识他的,在那之前校内鼎鼎有名的两大巨头——学生会长和校董之子——向来在传闻中是不和的,哪怕齐思钧根本不认识郭文韬,但那个人听说在跟他们系里的某个学霸搞暧昧。



齐思钧不屑的撇撇嘴,不就是两个Omega吗?他早就看过学校那边的档案,郭文韬看起来一副三好学生的乖巧模样,高岭之花一样的难以接近,不还是每天都贴着屏蔽贴、小心翼翼地藏住自己的第二性征。



他向来觉得这是一种激发施虐欲的类型,因为难以接近才更想去接近,像他之前一样、欺骗Omega的感情又抛弃他们,可下一个人还是会撞进来。当然、如果没有,齐思钧也有办法让他撞进来。



所以齐思钧理所当然地认为郭文韬也是其中之一,并且把他身边的那个暧昧对象也一起划入鱼塘里:郭文韬和蒲熠星,他们系里顶有名的两个帅哥。



所以那天的舞会,齐思钧递了杯酒给郭文韬,作为认识的契机,高冷的学生会长接了过去,却转头就放在了桌子上,一口未动,但对齐思钧勾起了很摄人心魄的笑——齐思钧得承认,好看,所以他更想钓起这条鱼了。



齐思钧作为假装Alpha的Omega当然没办法骗感情骗到床上去,所以统一都是快撩到那个份上再丢掉,以至于校内的流言已经满天飞,却被齐思钧一个眼神瞪了回去:想当我那些发明的实验品吗?不想就把嘴闭上。



这一招显然是有用的,因为大家都敢怒不敢言——他笑起来依然是好看的,多少Omega被这种笑容蒙蔽了理智,前赴后继的坠入深渊。



郭文韬笑了笑,觉得他该是那个叫校霸同学长长记性的人。



齐思钧追人的时候很厉害,基本上没人禁受的住这种过于强势和热烈的追求,除了大肆宣扬之外还颇有几分强迫意味在里头,可实际上以郭文韬看到的视角,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比如,齐思钧其实会每节课都接他下课等人去吃饭,还会买很多礼物当做时不时的小惊喜,奶茶和零食更是不用提,甚至是拿着他的新发明对着人眨眨闪闪发光的眼睛,人前人后都是热烈的。



“韬韬,你这怕不是把计划忘了吧?”



“我可没说过,管好你自己的吧。”



蒲熠星手中拿着齐思钧的钥匙,手指穿过钥匙扣将它转起来把玩,转过头就看见当事人站在宿舍楼下气鼓鼓的叉着腰发脾气,身旁跟着的人一个个点头哈腰的帮他找东西,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你好,这是你丢的东西吧?被人放在阶梯教室的讲台上了。”



齐思钧正在丢了东西的烦躁期,被拦下的时候连是谁都没看,刚想开口就被对方抢了先,结果话还没说完齐思钧就愣在了原地:这个人,不是蒲熠星吗?那个、甄高调的哥哥。



齐思钧忽然想起他还是郭文韬的暧昧对象,那个被其他小姑娘传说在谈恋爱的Omega校草之一,并且这个时候就不得不提到另外一个Omega了——因为齐思钧曾经追求过甄高调,他从那个时候就知道蒲熠星的存在了。



既然是他自己送上门的,那我可就不客气了。齐思钧是这样想的,所以他笑眯眯地伸手接过钥匙,指尖还顺势从蒲熠星掌心滑了下,像极了挠人手心的某种宠物。



“作为感谢,我请你吃饭吧?”



齐思钧又一次抛出了他的鱼钩。











“差不多了?”



“嗯。”



蒲熠星觉得齐思钧好像不是个聪明人,或者说没有他们聪明,因为这位自诩完美周旋于两个Omega之间的“Alpha”看起来为此沾沾自喜,还觉得自己是时间管理的王者,既给了两个Omega所有又什么都没给过。



事实上确实是这样的,因为齐思钧对身体接触总是很点到为止,过去的所有Omega都会被这种伪装出的谨慎欺骗,而蒲熠星和郭文韬却清楚地知道,齐思钧分明就是不能过分接触Omega。



相同性征之间会互相影响,一个Omega的发/情/期就会造成连带效应,齐思钧对信息素都忌讳非常,整天恨不得用刺鼻的Alpha香水把自己泡透,又怎么会愿意过分接触自己最讨厌的Omega。



“FM2?这药你也舍得用给他啊。”蒲熠星圈出日历上下一个舞会的时间,对面不改色配出禁药的郭文韬又增加了新的认知。



“加水混的,没什么危险,而且这不就是他之前在舞会上认识我的时候加在酒里的东西吗。”



还给他而已,没用rush已经是郭文韬最后的底线了,他可不想跟那些家伙一样——更何况,他还不想真的给人点教训就放手。



他们原本设置的可比这个过分多了,蒲熠星觉得郭文韬心软,他自己也一样,先前接近齐思钧时做的计划已经改了又改,再改下去恐怕就跟教训两个字没什么关系了。



但齐思钧对那些Omega的欺骗和霸凌是记在账上抹消不去的,他得用身体还清才行。郭文韬将配好的药抽进注射器里,贴在外侧的Omega抑制剂标签是他从齐思钧藏好的药上撕下来的。




“…哟,你们一起来啦?”



齐思钧勾了勾笑,看起来一点勉强都没有,因为他已经打算好了在这次舞会上挑选下一个目标,反正蒲熠星和郭文韬本来也有桃色传闻,不需要他多做什么舆论或者过分的事情就能甩开。



是齐思钧玩腻了吗?不是,而是他意识到了危险,来自这两个人的危险。



找Omega打发时间果然还是不能找太聪明的,齐思钧有不止一次的被他俩盯到骨子里的脊背发凉感,所以他选择了尽快脱身,只要像之前一样甩掉他们就好了,这对自己来说可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直到郭文韬用那副无辜又可怜的表情看着他,齐思钧总觉得心下不安,想后退半步以表示自己想离开,却被身后的蒲熠星抵住了脆弱的后腰。



郭文韬环视一周,目光所及之处恰好发现蒲熠星已经在齐思钧的酒里加完了自己那支药剂,西装口袋里该有的东西都有,握在他自己手里的注射剂是到时候要打进齐思钧身体里的。



这是他的代价、更是一种应得的惩罚,就算齐思钧没有对郭文韬或者蒲熠星出手,刻意将自己的第二性征改成Omega的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可齐思钧将他们圈进自己的鱼塘范围了,所以这是他罪有应得,蒲熠星到现在也没忘记自己的妹妹被这个滥情又冷漠的Alpha打扰到苦不堪言的模样,想给教训是真的,可接触齐思钧之后那些东西全都变成了诱人入局的引子。



郭文韬记得齐思钧看他的眼神,无疑是在看一件漂亮的装饰品,那是齐思钧眼中所有Omega的命运——如果非要这么说,他自己也可以是这个命运。



郭文韬西装外套里藏着的注射剂,蒲熠星收在贴身口袋里的黑金色房卡,还有那个正在寻找下一个目标的、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Omega抑制剂被掉了包的齐思钧。



校董的儿子,应该不能关太久吧?失踪几天应该也没关系,毕竟是大家口中玩得花又不遮不掩的校霸Alpha。



蒲熠星挑起眉,拍拍郭文韬的肩膀说告诉酒店套房包月吧,听到这句话的学生会长沉思良久,然后丢出的回答是:那先让齐思钧付钱。





道具、药,什么东西都准备好了,后续计划的当务之急是什么,这不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吗?



先教教他做真正的Omega、把人c/a/o乖了,再说下一步的事儿。
























END.

虚假的梗题:小齐O装A

真实的梗题:南北A装O

别想了,没后续,我刹车刹的很快乐,养胃期是真的一点车速都没有,但显然我很喜欢搞ooc没边的人设,反正是甄红,搞就完了。

马达加斯加猴面包树护林员

【成御】仆は「有罪」(中)

Summary:封心锁爱成步堂铁树开花,懂不懂天降竹马的含金量啊

BGM:恋爱裁判-初音ミク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马上就到了年底,御剑重新回到了日理万机的工作中,忙得脚打后脑勺,这样一来成步堂和他又是有一段时间没见。

 

而到了跨年那天,成步堂的公寓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晚饭后,成步堂坐在被炉里边剥花生边看电视,玄关处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鉴于御剑这段时间的种种“不对劲”,成步堂在去开门的路上暗自期待了一下,会不会是御剑加完班了来找他一起过年。

 

打开门,成步堂看到了矢张政志眼泪汪汪的一张脸。...

Summary:封心锁爱成步堂铁树开花,懂不懂天降竹马的含金量啊

BGM:恋爱裁判-初音ミク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马上就到了年底,御剑重新回到了日理万机的工作中,忙得脚打后脑勺,这样一来成步堂和他又是有一段时间没见。

 

而到了跨年那天,成步堂的公寓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晚饭后,成步堂坐在被炉里边剥花生边看电视,玄关处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鉴于御剑这段时间的种种“不对劲”,成步堂在去开门的路上暗自期待了一下,会不会是御剑加完班了来找他一起过年。

 

打开门,成步堂看到了矢张政志眼泪汪汪的一张脸。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成步堂,俺想死你了。”矢张径直往他怀里扑,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身。

 

成步堂连忙把他拖进家门,闻到他一身的酒气,心里大概明白了:“又被甩了?”

 

矢张抽抽搭搭地说:“小爱丽,小爱丽她说‘像矢张这样的男朋友还是留在旧的一年吧’,好过分,好过分啊——”

 

成步堂扶额:“那你来找我是……”

 

矢张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喝酒啊,一起喝酒啊。成步堂,你是俺为数不多的朋友了,这个晚上也只有你能收留我了,呜呜——”

 

如果美贯在家,成步堂一开始就不会让这个醉鬼进门。不过她几天前就被真宵接走,说是要带她感受一下仓院之里的新年风俗。成步堂因为新年第一天就有工作,才没能一起去,只是托她们一并带去春美的红包。

 

矢张政志此人,一直在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个道理现身说法,但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成步堂难得可以把天平多往可怜那方倾斜一些。

 

或许能有个人陪我过年也不错吧,不然还是稍微有点寂寞啊,成步堂想。

 

“今晚你就留在这里吧,但是我明天要工作,不能陪你喝很多。”

 

矢张欢呼了一声,把酒扔在桌子上:“但是酒钱你要和俺对半哦。”

 

“呜呜呜,哼哼,俺再也不相信女人了。”矢张支起上半身猛地灌了一口酒,又啪地把自己砸回桌面上。

 

“要吐的话说一声,我带你去厕所,别吐这里。”成步堂不能喝多的理由又多了一个——得时刻看住这个酒疯子。

 

“成步堂,你就不能理解我的感受吗?恋爱,甜蜜的、幸福的、刻骨铭心的、让人肝肠寸断的恋爱!爱情,该死的爱情,你为什么不来尝尝爱情的苦,呜呜呜呜呜呜呜——”

 

“恋爱啊,现在有了美贯,也很难有人愿意接受我这种情况吧,还是算了。”

 

“呸,谁要和你聊现实。恋爱啊,恋爱,小鹿乱撞,心跳不已,冒着粉色泡泡和温暖香气的恋爱,懂吗?懂吗!喜欢的类型,你喜欢的类型总有吧,说来听听。”

 

喜欢的类型啊,成步堂想了想,却反过来问矢张:“你喜欢什么样子的,说来听听?”

 

矢张“嘿嘿”笑了两声,摆出一副“我有故事你有酒吗”的深沉模样:“我喜欢……脸很可爱,身材火辣的。”

 

成步堂抿一口酒:“我觉得矢张还是喜欢一个能喜欢你的比较好哦。”

 

矢张拍着桌子发疯:“嘿嘿,喜欢我的女孩子吗,会拉住我的手不肯松开,嘿嘿,看我的眼神一直都是闪闪发光的,嘿嘿,会给我做便当……”

 

本来该是一段盘问成步堂理想型的对话,却变成了矢张的糟糕幻想大公开。

 

之所以用回抛问题这一方式敷衍这个醉鬼,成步堂不是不愿意和矢张分享自己喜欢的类型,只是他下意识有些抗拒思考这个问题。倒也不是因为在那位可称坏女人传奇的前女友那里受的情伤。拜托,那都过去多少年了,虽然他确实为此对恋爱产生了一些消极的回避心理,也很难不说他到现在还是只把美贯“给我找个新妈妈吧”的话仅仅当做一个玩笑完全没有受此影响。但他发誓,这个心结在那次事件中他得知真相以后,就已经解开了。美柳千奈美,不对不对,得好好地称呼她为叶樱院绫美,他大学时代的女友,一个真正爱他,他也全心全意爱过的女孩子。

 

叶樱院绫美因隐匿证据罪被判处了一年的有期徒刑。在服刑期快结束时,她问愿不愿意接她回叶樱院道场,成步堂同意了;到了道场之后,她问愿不愿意留下来吃个晚饭,成步堂同意了;晚饭后,她问愿不愿意和她一起去散步,成步堂同意了。

 

那天星星很亮,萤火虫也很亮,只是蝉声太吵。他们一路走到了胧桥边,在一年前的大火中烧毁的胧桥已经修缮一新。绫美牵起他的手,成步堂想起大学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牵着手走过每所学校里都会有的、被学生称作“情人桥”的地方,心跳比步伐快得多得多。

 

绫美看着他,脸颊微红,眼神闪闪发光。但成步堂只是说:“那个时候我真的很喜欢你。”

 

“那个时候”,存在于记忆中的遥远过去,连带着把现在他和绫美的距离也一瞬间拉得遥远。

 

绫美了然地笑一笑,也只是说:“那可以就这样陪我走完这一段吗?”

 

修缮后的胧桥延续了曾为百年老桥的摇摇晃晃,也不知道该说工作态度敷衍还是该说遵守了“修旧如旧”的原则值得表扬。天在晃,地在晃,脚下隔着几丈的吾童川向来水流湍急,带得河面上的月影也在晃,他的手被绫美握在柔软的手心里也在轻轻地晃,成步堂也觉得在这样的氛围里他的心神合该晃上一晃。但心猿骑着意马跑了,气势汹汹地冲下胧桥,砸进吾童川里,连扑腾都没有,就被冲去了远远的地方,留下一个心脏只是在正常生理需求速率下工作的成步堂。

 

“那小龙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吗?”

 

“哈哈,没有呢。”

 

“如果有了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我猜那一定是一个温柔强大,对小龙来说很特别的人吧。”

 

“希望能遇见这样一个人吧。”

 

叶樱院绫美了解也不了解他的这位前男友,她能对成步堂恋慕对象的特点一语中的,却不知道那个木讷易懂的大男孩现在能轻易睁眼说瞎话。屁嘞,没有喜欢的人,心猿意马一个急刹去而复返,两岸猿声啼不住,马蹄答答入梦来。成步堂心里门清,面上不显,还能暗暗为前女友毒辣的第六感咋舌,不愧与亡姐一母同胞。温柔、强大、地位特殊,每一个词都能经一番变形变成“御剑怜侍”四个大字,悬在成步堂澄如明镜的一颗心上。

 

成步堂走下桥,对绫美挥挥手,说:“再见。”

 

绫美向他鞠了一躬,也挥挥手:“再见。”

 

一段关系理性地、平和地结束应该在一次双方推心置腹的交谈后,美柳千奈美已经死去一年,成步堂龙一与“她”死在更久以前的的恋情才真正画上了句号。

 

他可以照搬叶樱院绫美的话回答矢张的问题,顺便附赠他喜欢过的类型:温柔善良但有些懦弱,身材娇小,可以好好抱在怀里,让人很有保护欲的女孩子。

 

但他不太想答。

 

“美柳千奈美”是桩惨案。这样的初恋太打击人,在她之后遇到的所有人,都被罩进了她投下的阴影里,成步堂很难去以恋心看待,心动的条件水涨船高。

 

至于“御剑怜侍”,则是桩状告无门的大冤案。

 

御剑怜侍,靠着一手独一无二的天降竹马身份,是写在“美柳千奈美法则”前的更底层代码。他们认识得太早了,他们当年也太要好了,成步堂由是生出一种无论如何都不会被御剑伤害的盲目自信。

 

成步堂记得太清楚了,在法庭上与御剑再见的一刹那,他久违地心如擂鼓。

 

御剑怜侍有一副甫一见就能抓人眼球的好相貌,还有一副稍加相处就能觉察到的好心肠,而恰巧成步堂与他细水长流地好好相伴过一段时光。外表与内在的核验双双通过,由是,阿芙洛狄忒翩然而至。爱情荷尔蒙休过长假,返工时刻卖力得过头,把他弄得面红耳赤、瞳孔放大。“不行,现在太不合时宜了。”他对自己说,深呼吸再深呼吸终于是脸色如常,相见硬装不相识。看来御剑在成步堂学会隐藏情感,最终虚张声势功法大成的成长上也有大功一件。

 

他为御剑拿下无罪判决之后,自认时机成熟几分,小心翼翼地想更进一步,比如从叫他出来一起吃个饭开始,并很不要脸地觉得这也可以算约会。奈何之后是检察院的年底最忙的时候,反倒是找糸锯打探御剑的日程请他吃了好几碗荞麦面。下次见面到底还是在法庭上,不过有幸进到了御剑的办公室看一看。再下一次,成步堂等来了“御剑怜侍选择死亡”。

 

这是比重逢时的心动更加难以忘记的体验。成步堂很想吐,仿佛整副内脏被揪在了一起,脑子嗡嗡的,再次遭到背叛的悲伤把他吞没,一颗真心如坠冰窖。

 

有人要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死心眼,人不是还好好活着,还仍然是你最好的朋友,这些年关心你照顾你也不是假的,差不多可以放下他的固执与幼稚造成的那一点点小伤害,去大胆地追求他看看,万一成了呢!

 

虽有古罗马传奇皇帝尼禄割喉后还赏了三天夕阳,但你不能要求日本传奇律师成步堂先被美柳千奈美左捅一刀,再被御剑怜侍右捅一刀,顶着两肋插刀的重创还能当一只无知无畏的爱情鸟。

 

前女友与现暗恋对象在法庭上针锋相对,到了成步堂心里却联手打了一套组合拳,招致这样的结果——除了御剑不会再有别人了,没有一个人可以了,但连御剑也不太可以,生生把成步堂这样一个有为好青年逼成了孤家寡人。现暗恋对象不明就里,前女友若泉下有知必然乐开了花。

 

说到“爱情”,首先无法回避美柳千奈美,身体很难忘记略重的、冰凉的不规则硬物和细长的链条在口腔里滚一圈,滑进食道,落到胃里这份过于独特的体验;其次无法不正视御剑怜侍,没办法啊,夕阳和回忆都太能美化人,那位四年级的小朋友在脑海里永远是闪闪发光的。从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再见他一面开始,一切都无法回头了;但从“御剑怜侍选择死亡”开始,一切都无法前进了。矢张说的什么爱情的苦,这能苦过氰化物?能苦过一张轻飘飘的的字条?一个是我死,一个是你亡,成步堂龙一属实是情路坎坷,遇到的都是些什么破事。

 

好在御剑有点良心,把成步堂冻出疮疤的小心肝从冰窟里捞了出来重新捂着。至少听糸锯说御剑走后还一直托自己关注他还是有一点点开心的。然而开心归开心,只是把他从冷漠而神经质的异常状态中解放出来,释怀和原谅远在另一条还没起跑的赛道上。惊弓之鸟这次受的是情伤,从此停止了所有冒着粉红泡泡的试探,他不主动,他们之间就更不可能有什么暧昧的萌芽,毕竟对方是个迟钝到无可救药的可恶男人。这也是为何成步堂这般的行动派能与芳心早许的对象那么多年了仅保持工作上的接触,更叫人着急的是,他还相当乐在其中。维持友好相处的感觉不错,似乎也不需要再进一步;可御剑最近不知缘由的亲密,让成步堂又有些蠢蠢欲动——得到正向反馈的感觉太过美妙了。

 

叽叽歪歪说了一大堆,矢张猛灌一口酒:“要是御剑在就好了,好想知道他会喜欢什么类型啊。”

 

“无性恋吧。”成步堂在心里吐槽。成步堂听过一些弯爱直的故事,无一不是纠结磋磨到肠穿肚烂。这样一比,他这“双爱无”好像没那么糟,他耐得住相思,当得好朋友;御剑也不会去结婚生子把他逼出些疯病。如此,轻而易举就能获得“true end-最好的朋友”结局。虽然离公主和王子在祝福与鲜花中接吻的二人幸终尚有距离,但好歹能躲过苹果冷不丁的毒杀。

 

矢张又开始发疯:“来来来,成步堂,快把他叫来,我就说怎么感觉少了什么,我们三个一起喝。”

 

“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那位大忙人可是连今天都在加班呢,放过他吧。”

 

“呜呜呜,御剑,成长为了一个可靠的大人啊,俺好感动啊呜呜呜呜——”

 

御剑,说到御剑,成步堂拿过手机点开短信界面,在编辑栏里输入了“新年快乐”,像是为了证明它不是群发信息,成步堂又在末尾添上了“御剑”,然后开始等待时间跳到“0:00”。

 

成步堂想,他今天都在加班,很累吧,会不会很早就睡了……就算还没睡,肯定有很多人给他发新年短信吧,我这么短的一条讯息会被瞬间淹没根本看不到吧……

 

在矢张鬼哭狼嚎的时候,时针分针秒针缓缓归于一线,电视里迎接新年的钟声终于敲到了最洪亮的一下。成步堂按下发送键,几乎是同时,他收到了来自御剑怜侍的信息:新年快乐,成步堂。而窗外,一颗烟花在天顶爆开,闪闪烁烁地把各家窗台映上流转的光彩。

 

虽然喝得不多,但酒精的摄入把他偶尔才会有的一些恶劣心性出现的频率放大了一些,加上又回忆了一遍自己惨痛的暗恋,成步堂难免要小气地生出些报复心。于是他又发送一条短信:明年想和你一起迎接新年。

 

众所周知,直球克傲娇。成步堂早就亲身验证过,御剑这种别扭的性格,最怕有人向他张扬地、热烈地、毫无保留地示好,感动与羞怯会让这个人手足无措到半天说不出话。

 

他也确实想和御剑一起过年,就像他现在和矢张一样,明年和御剑一起缩在被炉里,边看电视边剥橘子,顺便买点酒,一起喝两杯也久违地聊聊。

 

成步堂想,他会多久才收到回复?御剑会不会把手机摔出去,蹲在墙角半天起不来?然后他会被避重就轻地回复一句“明年肯定也要加班啊,真羡慕你这种闲人”之类的话,或者根本不会收到回复?

 

可过了一会儿,差不多够御剑把手机摔出去再捡回来,成步堂就收到了一条新消息:好啊,我明年会提前打算好的,今年实在是太忙了,所以没办法。

 

马上他又收到一条:看到外面的烟花了吗?

 

窗外正炸着两朵烟花。一朵是蓝色的,明明本体是火药,但氯化铜的焰色反应却让它看起来像一片沉静的海。另一朵是红色,炸开的火光亮过星月,拖曳下来的痕迹让人想到……呃……红色信号灯武士飞行的轨迹。

 

御剑说:“明年我们可以一起去放烟花。”

 

成步堂把手机丢了出去,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蹲在地上,双手抱头,脸颊发烫。

 

他连忙站起来,怕被矢张看到刚刚自己奇怪的举动,一转头发现矢张正脸朝下倒在地上,口鼻淹在自己的呕吐物里。

 

“矢张——!!!”


 


TBC

其实直球不光能克傲娇,还能爆破柜门


霜山

【成御】不要责备一场雨

在被律师协会炒鱿鱼的第三天,成步堂龙一找到了新的工作,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高效率。那是一家名为“波鲁哈吉”的俄罗斯风味餐厅,日俄双语的招聘广告上煞有介事地写,本店钢琴师职位长期空缺,待遇优渥,千载难逢,欲聘从速。好像根本没有其他候选人,他很顺利地获得了它,与此同时也获得了这个职位的附属品,需要在法律边缘游走的、比较暧昧的那部分。


但这无伤大雅不是吗?成步堂龙一不再是那个叱咤法庭的明星(或者说,乱来,如果过分诚实在当今社会仍是一种美德)律师了,时间飞逝像吾童川的急流。他今年二十七岁,终于到了与绫里千寻离开时相同的年纪,却不幸地发现生活难以改变,依旧会令人感到困苦和无奈。而这一系列变故中唯一很好...

在被律师协会炒鱿鱼的第三天,成步堂龙一找到了新的工作,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高效率。那是一家名为“波鲁哈吉”的俄罗斯风味餐厅,日俄双语的招聘广告上煞有介事地写,本店钢琴师职位长期空缺,待遇优渥,千载难逢,欲聘从速。好像根本没有其他候选人,他很顺利地获得了它,与此同时也获得了这个职位的附属品,需要在法律边缘游走的、比较暧昧的那部分。


但这无伤大雅不是吗?成步堂龙一不再是那个叱咤法庭的明星(或者说,乱来,如果过分诚实在当今社会仍是一种美德)律师了,时间飞逝像吾童川的急流。他今年二十七岁,终于到了与绫里千寻离开时相同的年纪,却不幸地发现生活难以改变,依旧会令人感到困苦和无奈。而这一系列变故中唯一很好的事情,是他拥有了一个年幼的女儿,尽管他尚未真正准备好如何当一个合格的父亲。


当然,找到一份能够稳定供给金钱的工作只是第一步。在TO DO LIST上的待办事项很多,当务之急是租赁一间更大的公寓,至少要有两个独立的卧室。不过在这一切付诸行动之前,他从地下一层的楼梯转角往上看,右手边第一个房间的门虚掩着,温暖的灯光像蜜一样从门缝流淌进黑暗的走廊。奈奈伏美贯,或许不日将改名为成步堂美贯,在庭审结束之后离开了或真敷魔术团,目前暂住在波鲁哈吉为员工提供的临时宿舍里。


想到这里,成步堂的表情不自觉地柔和下来,方才与客人进行扑克比赛的紧绷感像晨雾一样散去。放松之后感官才能重新变得敏锐,他听见有什么人正顺着那条长长的楼梯走下来。来人并没有刻意放轻自己的脚步,鞋跟发出的响声回荡在狭窄的楼梯间里,听上去是一个西装革履的家伙。但这不应该发生,最后一名客人在十分钟前带着败绩悻悻离开,按照惯例,波鲁哈吉已经到了打烊的时间,除非粗心的服务生又一次忘记要锁上大门。


“不好意思,”成步堂决定提醒一下误入的客人,“纳拉祖莫之间每晚只接待一位客人,您……”他没能说完后半句,话音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失去平衡,直直地坠下去。因为他久未谋面就的朋友,御剑怜侍,就站在这间地下室的门口,如同魔术表演中最令人意外的桥段。天气预报难得准确一回,今年的第一场暴雨如期而至,窗外雨声滂沱,惊雷回响。他的手里拿着一把湿漉漉的黑色长柄伞,伞尖所在的地方很快就汇聚了一滩小小的水洼,他有些抱歉地看了看被打湿的地板。


成步堂猛地一下子站起来,这发出了不小的动静,差点带翻身后的椅子。他看着御剑怜侍,年轻的检察官脸上写满了舟车劳顿,风尘仆仆,看上去至少有两天没有睡好觉(又或许根本就没睡),黑眼圈重得几乎要垂到地上。外面的天气一定非常糟糕,他肩头的布料有被风雨洇湿的痕迹,早春的寒气浸透了外套的每一寸纤维。而御剑怜侍对这一切恍若未觉,他耐心而安静地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待成步堂先开口。


“好久不见。”成步堂轻轻地说。


如果在场的还有第三个人,那他一定会对此刻这个微妙的气氛抽抽鼻子。




在叶樱院事件彻底尘埃落定之后,御剑反而变得格外忙碌起来。频繁的海外行程填满了日程表的每一处空档,生物钟颠三倒四,在东九区和西五区之间反复横跳。很多时候他只有在飞机上才能拥有破碎的睡眠,飞行模式的手机无法自动更新时区,叫他几乎难以厘清第二天的太阳会在几点钟升起。


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面了。一个寒暄太生疏,叙旧又太郑重的长度,就像被看不见的命运推着前进而留下的痕迹。谁都有过很年轻的时候,天真莽撞,不知地厚天高,总觉得凭一双赤手便可以抓住一切,不必忧惧失去。可是人间有憾,后来他们遇见很多离开的人,错过的事,不再重来。


个人拿手技是在法庭上表演走钢丝的成步堂龙一久违地感受到了局促,即使他确实有一箩筐的事情可以分享。过去两个月的经历充满了意外、离奇与束手无策,像一辆失控的高速列车撞上他。关于被告如何从法庭上变魔术似的金蝉脱壳,他如何失去律师徽章,年幼的美贯如何在波折中被收养。又或许是在命运的洪流决堤、覆水难收之前,他见证过的那些人性的角落,沉重潮湿的秘密,千头万绪,不知该从何说起。


所以他决定从最简单的部分开始:“欢迎光临,御剑检察官。或许你想先来一杯波鲁哈吉的招牌葡萄汁吗?”


如果换做是以前的御剑怜侍,他一定会为成步堂的轻描淡写而深感冒犯。狩魔家祖传的完美主义害人匪浅,一旦事情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狂奔而去,性格里不那么好的部分会像自我防备一般迅速冒头,从而对昔日好友的不幸境况发表一些刻薄的点评。没有任何受害者有罪论的意思,但御剑始终有所保留地认为以成步堂在法庭上的乱来程度,不在这一次翻车也会在下一次玩脱,有此遭遇属于世界线收束的必由之路。


但改变是在潜移默化中到来的。当他走下归航的飞机,发现LINE里(顺便一提他偷偷收藏了很多大江户战士的emoji,怪可爱的)有惊人数量的未读记录,其中大部分都是糸锯圭介发来的信息。看上去不太着调但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的刑警长篇累牍地为他拼凑出了案件的全貌,告诉他成步堂被检方指控使用伪证,并因此失去了律师徽章,可能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得以站在法庭上。


这是毫无疑问的BREAKING NEWS,御剑不得不独自在深夜的机场消化这个消息。他看着行李转盘上那只提醒乘客不要误拿的毛绒小熊,却奇异地意识到自己竟然很平静,没有忧虑,也没有愤怒,因为睡眠不足而降速运行的大脑并不因此过载。或许他比想象中更加信任那个男人。他相信成步堂龙一可以渡过这一切,在无人看好的绝境中逆转,然后取胜,就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 


当然,这还是花了御剑怜侍一些时间来寻找成步堂。即使前律师并没有刻意隐藏行踪,但更换的联系方式和闭门谢客的成步堂律师事务所仿佛在昭告另一种生活的开始。御剑在检查局的档案室里度过了归国之后的头两天,那里充满了陈旧纸张的特殊气味,空气里尘埃浮动。在他忙于翻阅案件记录的时候,糸锯刑警发挥职务之便帮了大忙,告诉他成步堂现在正转行当钢琴师和兼职赌神。


噢,他还会玩扑克呢?御剑为这个事实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但想象刺猬头男人正襟危坐在钢琴前演奏的样子好像也同样很违和。他随即意识到自己其实并不真的了解法庭之外的成步堂。他们曾经缺席对方的生活长达十五年,全靠一方坚持才有幸重逢,尚且没有熟络到可以参与彼此的人生。这个念头让御剑莫名地感到有些愠怒,只是他暂时无从得知这种多余的情感来自何处。


年轻的检察官在档案室里待到了深夜。他原本想继续留在这里,左右剩下的文件量不多,索性一鼓作气看完,说不定还能回办公室补个短觉。但手机上的天气软件适时弹出了提醒,预警今夜将有大雨。他抬头看向窗外,这才注意到被周围高楼不灭的灯火照亮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云翳密布,远方夜色沉沉,隐约似有雷声。


御剑怜侍不喜欢阴雨天,潮湿泥泞的气味会让他想起流血与阴谋交织的电梯轿厢,那片深沉的黑暗一度化为梦魇,困住他十五年,直到成步堂为他亮起一盏灯。但此刻,伴随着窗外滂沱的大雨和呜咽的风,他的心里忽然涌起了一股奇妙的冲动,或许他应该去见一见成步堂,无关案件本身,以朋友而非检察官的身份。


他刻意忽略了其中令人心悸的部分。




“好吧,葡萄汁。”御剑有些不满地皱起眉头,“没有酒吗?我以为你会需要一些……”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措辞,好让自己听上去不那么像一个酒瘾发作的酒鬼,“更刺激的东西。”


“我的生活已经够刺激了。”成步堂说,从墙上取下两只能倒半品脱的大红酒杯,“失业的人有权选择任何饮品,当然也包括无酒精的那种。”他贴心地咽下了“你现在的状态看上去好像喝两口就能猝死在波鲁哈吉的酒瓶里”这句话。


这下御剑没有再坚持,任由成步堂为他倒了满满一杯葡萄汁。倒得有些太满了,液体轻微晃动的时候快要抵住杯口,似乎下一秒就会溢出来。这不符合世界上任何一种用餐礼仪,但很少有人知道御剑其实并不在乎。


随后他们陷入了一种默契而舒适的沉默中。成步堂听说御剑还没来得及吃晚饭,立刻自告奋勇从兼职赌神转行兼职厨师,钻进厨房手忙脚乱地捣鼓一通。在各种厨具轮流发出令人心惊的碰撞声之后,他终于端出了一盆卖相乏善可陈的风味红菜汤,同时附赠一个豪华速食拉面杯。潜台词再明显不过,如果此番不幸厨艺翻车,那你就吃这个。


完美的PLAN B,如果没有就更好了。御剑怜侍很是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他安慰自己这应当不至于比Très Bien更难吃)才拿起勺子,但令人意外的是味道居然可以接受,加了番茄甜菜和奶油的汤底妥帖地抚慰了被寒气浸透的身体,这让他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成步堂适时地注意到,御剑在开心的时候表情会变得比平常柔和许多,唇角眉梢都放松地下垂,不再紧绷强硬,锋利如刀。


“我调查了被告或真敷扎克的委托记录。他原本选择了牙琉雾人作为辩护律师,却在庭审前夕临时指名换成了你,就在他与牙琉的一次扑克比试之后。看守所会面室的监控记录下了这一切。”御剑分享了这两天的调查结果,别有深意地补充道,“而你,成步堂龙一,因为出示伪证被律师协会褫夺了徽章,现在是波鲁哈吉冉冉升起的扑克游戏新星。通常情况下,我们会把这种巧合定义为可疑。”


成步堂为这番话的言下之意微微挑起眉毛,这是一个非常大胆强硬,却又缺乏证据的指控,并不像御剑平时的作风。“如果他还有别的目的,一定不会就此罢手,必然会想方设法地再次接近我。”他很快理解了好友的意思,顺着对方的推测说下去,“那么我只需要在这里当好一个钢琴师,守株待兔即可。”


御剑满意地点了点头,或许是红菜汤里多加的格瓦斯不幸发酵过度,令他猝不及防地涌上了两分醉意,所以情绪才会这么坦诚外露。年轻的检察官坐在吧台前,双手撑着下巴,看上去难得有些神情困倦,毫无防备。“你会回来吗?”他忽然没头没脑地问。


成步堂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御剑的眼睛,试图从那片静谧深沉的灰色海水里寻找这个人在他生命中独一无二的原因,不仅是因为十八年前那场天真残忍的审判与英勇的辩护留下的刻痕太深,才会令人念念不忘。他从没有想过御剑会找来,但是当对方真正站在面前的那一刻,他感到久违的安全,平静,心安理得,好像缺失的那一块得以被找回、被填满。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希望时间能够从此停留。


成步堂龙一终于露出了失去律师徽章以来第一个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当然。”他说,意识到自己给出了一个非常郑重的承诺。


谁也不知道这将花费他们多少时间去兑现,或许下一刻就能够峰回路转,或许还需要等待很多年。人间的路有千万条,又或许前方充满荆棘坎坷,坦途寥寥,少有人同行。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孤身要走的路。但是他们心中都不再有迷茫和疑虑了,当他们赤诚的理想和追求在当下相会,拧成一股坚实的绳索,成为彼此在黑暗的海上冒险的锚点,从此不用惧怕失散。




“奈奈伏美贯,我在档案里看过她的资料信息,”他们终于谈到了这个部分,“她现在是你的女儿了。”御剑怜侍难得在除了法庭上遇到掉链子证人之外的时刻感到局促,“我给她带了礼物,但我不太清楚这个年纪的小孩子会喜欢什么。我记得真宵和春美都很喜欢大江户战士,”成步堂此时在心里小声插嘴,别光说她俩了,你自己明明也很喜欢,“所以我给她带了一套限量集换式卡牌,照理说上应该当面给她的,只是今天实在太晚了,麻烦你明天帮我转交。”


“或者你也可以下次再来,”成步堂说,这是一个有些直白的邀请,但他巧妙地掩盖了它,“美贯应该会很乐意见到这个送她礼物的御剑叔叔。”


“你想好接下来要怎么抚养她了吗?”御剑不确定地问。这不是他们一直以来习惯处理的冷冰冰的证物和法庭记录,美贯会思考,会长大,会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和隐秘的想法,他无从得知成步堂是否已经准备好胜任一个父亲的角色。


“是的,这就是最困难的部分。”成步堂焦虑地抓了抓头发,从运筹帷幄游刃有余的扑克大师的形象中脱离,现在的他看上去又有点像刚上庭那会儿初出茅庐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了。好像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和提着的那口气终于因为温厚的爱意而松懈,新手父亲的眼神柔和,语气无奈,“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抚养一个小女孩儿。”


“我们总会想出办法来的。”御剑宽慰道,从最基本的身份问题开始解决,“或许你需要户籍科的帮助吗?我在那边有两个认识的朋友。”


噢,他说了“我们”,成步堂心想,不确定对方是否意识到了这其中暗含的与未来有关的允诺。


而御剑显然还沉浸在对学龄儿童养育的思考中,耐心地等待成步堂补充更详细的需求。也许不仅是户籍科,还有教育部门,即使美贯是一个异常聪慧、天赋异禀的小姑娘,她依然需要去学校,了解除了魔术之外的这个世界运行的规律,学习与同龄人相处,然后交到几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周末的下午可能会去某一个小朋友家里做客。


御剑怜侍从来不是一个沉溺于幻想的人,他甚至一度非常厌恶这种虚无飘渺的不确定性所带来的软弱。可是对未来生活的想象在当下显得出乎意料地诱人,它是如此美好,丰沛,仿佛一片流淌着蜜与奶的沃土。他在思绪不受控制地滑向更远之前把自己拽回来,抬眼看着成步堂,像是在疑惑对方为什么迟迟没有表态。


他没有想到成步堂龙一会在这个时候吻他。


“是的,我们当然会需要很多人的帮助,我们总会想出办法来的。但是在那之前,”波鲁哈吉的钢琴师说,在牌桌上战无不胜的心态王者久违地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手心潮湿,紧张得仿佛回到了第一次站上法庭的那天,“你知道我没有律师徽章了。御剑检察官,或许你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和我交往了吗?”


FIN.

靳冬青

【成御】没关系的,朋友之间也可以做

-做什么呢?是亲吻、拥抱、谈情说爱?能成为密友,大概总带着爱。

-推荐bgm:《劳斯·莱斯》《黄色大门》

 

1.

成步堂龙一替他的挚友藏着一个秘密。

如果秘密的定义是,一个人郑重其事地将某件事私下告诉他所信任的人,并要求他者:请替我保密!那么成步堂所私藏的就不能算是秘密,而需要用另一个名词来指代——这秘密并不是御剑怜侍亲口告诉他的。完全是成步堂龙一,这个令人讨厌的家伙的擅自揣测。被他所揣测的那个人自然不可能为他证实,而成步堂也不会贸然和其他人提起,这便也成为了成步堂龙一的秘密。

秘密可深可浅,完全取决于御剑怜侍的想法。如果他自己都对这件事不大在意,也不过玩...

-做什么呢?是亲吻、拥抱、谈情说爱?能成为密友,大概总带着爱。

-推荐bgm:《劳斯·莱斯》《黄色大门》

 

1.

成步堂龙一替他的挚友藏着一个秘密。

如果秘密的定义是,一个人郑重其事地将某件事私下告诉他所信任的人,并要求他者:请替我保密!那么成步堂所私藏的就不能算是秘密,而需要用另一个名词来指代——这秘密并不是御剑怜侍亲口告诉他的。完全是成步堂龙一,这个令人讨厌的家伙的擅自揣测。被他所揣测的那个人自然不可能为他证实,而成步堂也不会贸然和其他人提起,这便也成为了成步堂龙一的秘密。

秘密可深可浅,完全取决于御剑怜侍的想法。如果他自己都对这件事不大在意,也不过玩笑几句便能轻易翻篇。但倘若他抱定了心思,要将这件事永永远远藏于心底,成步堂也就只能尊重他的心愿,像童话故事里的恶龙守护它来之不易的珍宝那样,守护着这隐秘而闪光的秘密。

这秘密在一次酒后,被矢张从成步堂嘴里撬开了些许。

那是某个御剑怜侍仍旧在检事局勤勤恳恳工作的夜晚,矢张照例约他们两个出去喝酒,而御剑失约了,只有成步堂姗姗来迟。当他们面前垒起的颜色各异的玻璃酒瓶已经和酒吧的霓虹灯一起在视野里糊成光怪陆离的一片,矢张便开始为了他的某一段缠绵悱恻的恋情而号啕大哭,又用力拍着成步堂的背——几乎要让他把刚才吃下去的那些烧鸟串都吐出来才肯罢休——用那种醉意满满,但似乎还没彻底陷入酒精的狂潮中的声音问他:

“成步堂!成步堂——龙一!难道,难道你就没有为爱情流过泪,为女人受过伤吗!不被一百个女人甩过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好吧,也许没有人想过这样的完整人生。成步堂叹口气,他也醉得不轻,晕晕呼呼地勉强支撑起来付了账,又回去想把自己这位老友从座位上捞起来——很显然他没成功。喝醉了的人手劲格外大,矢张一把就把他又按回了座位,紧紧盯着他的双眼,像从那里能挖出什么绝世秘辛:

“成步堂……嗝,跟俺说说吧,说说你的爱情故事……你一定、一定也经历过些什么吧!至少,你暗恋过些什么人吧!中学的时候,大学的时候!或者现在……不能总是俺一个人在说这些与恋爱有关的,酸涩又痛苦的事情!”

在成步堂被酒精麻痹了的思维还没能彻底理解矢张到底说了些什么时,他就已经开口了,不经思考所说出来的话,就连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暗恋吗……我只知道,好像有人在背地里爱着我……”

在这摇曳的灯光与纷扰的氛围中,他的大脑之中,毫无预兆地撞进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他绝不可能认错的——穿着昂贵的红色高定西装的男人,永远优雅又高傲的检事阁下,他幼时身旁的玩伴,如今法庭上的对手,御剑怜侍。

成步堂的酒,好像在那一瞬间突然醒了。

此后,无论矢张怎么威逼利诱,让成步堂说出他与那位在暗地里恋慕他的小姐的故事,成步堂都是一言不发。幸而矢张很快在回家的计程车上就开始呼呼大睡,成步堂太了解他的这位老友了,等到矢张第二天醒来,他的大脑就会好心地帮他把昨天晚上的一切记忆都清盘的。这真是个非常好用的功能,可惜如果他在酒后乘着醉意告白,第二天也会忘得干干净净。

但是——成步堂龙一的秘密已经呼之欲出了。

御剑……暗恋着我。

他这么想。这是世界上只有成步堂龙一和御剑怜侍知道的秘密,关于友情、关于爱情、关于他们之间的关系。

 

2、

成步堂不知道御剑为什么会喜欢上他,也不知道,御剑是何时对他有了超越挚友的特别心思。

不同于对糸锯刑警的公事公办,也不同于和狩魔冥之间那种明明相互关心却又难以出口的亲情,当然,更不是跟真宵那种大将军联盟的同好情谊!对比御剑对待他们共同的老友矢张的那种随意而轻松,甚至带着一点朋友间互相嫌弃的态度,御剑对成步堂,在度过手足无措的尴尬期之后,“亲密”才是对他们关系最好的形容词。

至于这份亲密,何时煮过了沸点,超出了“挚友”的尺度而跨入了“恋爱”的范畴,就是没有人能说得清楚的事情了。

不得不说,成步堂曾为这份亲密而沾沾自喜过。毕竟,成步堂龙一扪心自问,在他心里,御剑占着最重要的地位。御剑对他来说,不仅是他最重要的人,更是照亮他生命与前路的光。没有御剑怜侍,成步堂龙一便不能成为“律师成步堂龙一”,更没法完整的独自生活在世界上。

在这种关系下,我和御剑本就应当如现在这样才是!成步堂这么想着。

所以,受到狩魔精英教育的御剑,冷硬而凛然不可侵犯的御剑,因成步堂的存在而逐渐变得柔软。

在法庭的休息室、他自己的办公室、或是成步堂的事务所里,御剑坐在他对面,也有可能和他挤在一张沙发上,听着成步堂絮絮叨叨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譬如真宵突然说要去做拉面店学徒或是去报名出演将军超人大冒险舞台剧之类听上去很无厘头的事——他看起来非常认真,堪比在检事局的例会上听局长安排工作。甚至,御剑偶尔还能提出几个听起来完全难以实现的建议,或是讲些让人寒毛直竖的冷笑话。

在其他人听来,这种谈话可以称得上无聊,简直难以进行下去。不过成步堂觉得很不错。他擅长和别人交流,如同御剑擅长处理所有和法律有关的问题,故而他总能找到合适的切入点,如同最好的大厨面对即将被切片的鱼生。而御剑则完全像在做一种无组织的对话练习,这在他的日常生活里其实很少发生,而也没有另一个人会像成步堂这样一直说下去。

当然,御剑很忙,这样的时间并不太多,但就像他们之间有某种特殊的约定一样,每周至少会抽出一小段时间来进行这样的谈话——当然,并没有人真的做出过这种约定。不过也许这就是御剑怜侍对亲密的认知,为了和某个特别的人说没意义的话,而甘心浪费掉自己本应仔细检查工作报告的时间。

成步堂知道,御剑不自知地纵容着他,而他从中感到独特的幸福。

 

那种时候,他的腿紧贴着御剑的腿,只隔着一蓝一红两层西装布料,御剑的温度从布料一点点晕染到他的身体上。他知道御剑着实对和人肢体接触十分抗拒,如果法律允许,他恨不得在自己身边立个牌子警示所有想要尝试和他握手或是拥抱的人,即使真的因为礼仪需要不得不做,也会在迅速抽开的一刹那露出微不可闻的厌恶表情。

当然,其他人是发现不了的,只有成步堂会如此细致地观察御剑的微表情,分析他脸上每一块肌肉抽动时所隐含的意义,将这当做一种只为他一个玩家所存在的游戏,并乐此不疲。而御剑和成步堂在一起的时候,这套游戏规则就完全失效。

这一切都开始于一次成步堂不经意间触碰到御剑的手。他连忙抽开,而御剑却毫无反应,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那样。成步堂因此而产生了一些好奇心,于是——他尝试开始做一种只有他可以做的实验。

平常聊天时,他不再坐得端端正正,而是慢慢向御剑的方向移动,直到他的腿与御剑的腿之间毫无缝隙,御剑没反应;他再进一步,说到高兴时假装弄错,用力拍御剑的大腿,御剑也只是有些疑惑地把他的手挪开,顺便不动声色地嘲讽他两句;他假装从真宵那里学到了看手相的本事,抓着御剑的手,用手指一寸寸触摸他掌心交错的纹路,御剑疑惑地低着头,听他对着掌纹胡诌那些毫无科学依据的所谓命理……

 

如果仅限于这些,或许对于情感方面并不算敏感的成步堂只会下定“御剑真是我最好的朋友”这样的结论。但一个意外,突然改变了他的想法。

他们总会在居酒屋庆祝拿到无罪判决。无论是成步堂的,或是御剑的——当然,很多时候是一方打败了另一方,而胜者慷慨地支付这一晚的酒钱。成步堂的酒量并不太差,但那晚他却喝得有些太多了——究竟是为什么?可能连成步堂自己也说不明白。

也许只是因为他很久没有见过御剑了,他想。

御剑这一年几乎都在日本和美国之间两头奔波,偶尔也会被外派去其他国家开会或学习,去机场的次数多过回家,积攒下的机票数量甚至有要超过他收集的大将军卡片的趋势。当然,无论对面是哪个检事都并不会影响成步堂龙一获取胜利和真相的决心,只是他在开庭之前总凝望着检方的位置,想象会有一个穿着华丽红色西装的男人出现在那里。他积攒对御剑的想念如同御剑积攒机票,如果他对面站着的那个人不是御剑,他总会感到心里有一块说不明白的地方空落落的。

总之,御剑终于回国,他们携手找到案件真相的同时,御剑甚至还从他手里接过律师徽章,完成了他幼年时所失落的,像他父亲一样成为律师的梦想——虽然只有一天,但这也足够让御剑心满意足了。这场胜利是他和成步堂共同的胜利。于是成步堂约他去居酒屋小酌,他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他们坐在一起,肩并着肩,脸靠着脸,谈论着他们的旧年光景,一起经历过的奇闻,与他们不在彼此身边时所发生的故事。杯子碰在一起,琥珀样的酒水在玻璃杯里闪着淋漓的波光,倒映着他们微醺的、泛着粉红色的脸,杯里满盛的都是触手可及的未来。

而在这种气氛中,人们总会容易醉倒。也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当他们搀扶着彼此,跌跌撞撞地走出居酒屋时,成步堂已经彻底迷糊了。他因为喝醉酒而脚步不稳,不得不揽着御剑的肩膀借力,酒精使他的脸泛红发烫,紧紧贴着御剑的肩窝,酒气与呼吸时产生的热度,全都扑上了御剑没被西装和领花遮盖着的那一小节雪白的脖颈。

御剑明显瑟缩了一下,他敏感的脖颈也因为受到刺激,从皮肤里透出深粉色,但他——他却并没有像成步堂所设想的那样把他推开,相反,御剑伸手,环住了成步堂的手臂,把他又往自己的方向拉近了一些。

“成步堂……”他低着头看向成步堂迷蒙的黑眼睛,“你喝太多了,还能一个人回家吗?”

“去我家对付一宿吧,明天我送你回去。”

成步堂无意识一般应了两句之后,彻底没声了。御剑权当他同意了,无奈地捞着软脚虾似的醉鬼打车回家。幸而东京的大街上无论几点都能拦到计程车。御剑开车比坐车更多,偶尔搭狩魔冥的便车也坐副驾驶,但考虑到还有一个已经喝得意识不清的成步堂得他照顾,他便把自己和成步堂都塞进后座,报了地址后又扶着一旁摇摇欲坠的成步堂靠在自己肩上。可惜成步堂此时连靠着他的肩都要往下滑,他索性就让成步堂躺了下来,并嘱咐司机开慢点——“我朋友喝太醉了。”他说。

行程并不太近,计程车里过分充足的暖气让御剑也开始感到头晕,方才被冷风吹散的酒意如有实体,柔柔地缠上来,拉着思维下坠,白雾一样笼罩着他。御剑扶着自己的额头,并开始后悔怎么就鬼迷心窍地混着喝了两大杯威士忌的时候,成步堂的大脑,已经因为“御剑没因为过分的身体接触而推开他甚至担心他喝太多酒要带他回家甚至我现在还枕着他的大腿”这一套组合拳而彻底当机了。

御、御剑他、怎么回事啊??

 

后来的事成步堂的大脑就有些断片了。不过说实话,按照他的酒量,能坚持到现在已属不错。总之当他口干舌燥地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换好了干净睡衣,被御剑塞进温暖的被窝,床头柜上还足够贴心地摆了杯温水。

他拿起杯子一饮而尽,才发现这是御剑的公寓。

这间公寓成步堂至今未曾来过,即便是他和御剑的周末谈话,也是御剑来找他,或是他们一起去某个两人都感兴趣的地方。他曾好奇问过为什么不在家里进行,御剑只说他很少回家,家里并不适合招待客人。成步堂觉得这逻辑很奇怪,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了:无论他和御剑是多要好的朋友,御剑的家对于他来说,都是最私密的地方。从小在狩魔家长起来的御剑极其缺乏安全感,也许他并不喜欢其他人的侵入破坏他的独处空间,他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公寓里,感到舒适和安全。

而如今,酒醉的成步堂,却能穿着御剑的睡衣,躺着御剑的床,身边还靠着一个在酒精和疲惫的双重作用下早就沉沉入梦的御剑怜侍。御剑检事用三十万日元的茶具,买得起进口阿尔法罗密欧,家里当然不止一间主卧,为什么成步堂却和他睡在一起?别问,问就是担心成步堂一个人睡不安全,可能怕他梦游被警察抓走。

大脑被酒精冲得发懵的成步堂在深夜里看着御剑熟睡的脸,在那一刻发现一个他之前从未考虑过的可能性:

原来,御剑……“那个”御剑怜侍,说不定……喜欢我呢?

那天晚上,本应睡得格外香甜的成步堂,少有地失眠了。

如果御剑喜欢我,那我该怎么办呢?成步堂愁眉苦脸,仰头看着天花板。

成步堂从没考虑过自己的性取向问题。自他在大学时经历了一段常人无法想象的恋爱后——甚至他在几天前才知道和他恋爱的“小千”居然是双胞胎姐妹中的妹妹——他便再也没有对爱情有过什么想象,自然也没和其他人共浴爱河。他并不是一个对于爱情有强需求的人,也许是因为在他血管里奔流着的、属于艺术生的浓郁激情,都已经完全奉献给法庭与真相了。不过他进入法律行业的契机完全源自御剑怜侍,说他将那些激情奉献给了御剑也未尝不可。

话虽如此,我对御剑有那种情侣之间的喜欢吗?应该也没有吧……御剑又不是小千那样的女孩子,何况我怎么可能会对我最好的朋友产生那样的想法呢?但是,如果我贸然拒绝他的话,他一定会伤心的,说不定……说不定之后也会不想再见到我了!

成步堂想,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想看到他伤心的脸。

如果不想破坏现有的关系,就只能当做无事发生。

于是,成步堂决定,帮挚友保守这个秘密。

 

3、

那个“秘密”,一直隐藏在成步堂的心底,但这并没有影响到他和御剑怜侍的日常相处。只是当御剑向他投来目光的时候,他总会觉得那目光比起御剑看向其他人的,多了几分别样的热度与难明的情感。当然,也只有他一个人能感受得到,毕竟当他尝试着询问真宵“你有没有觉得御剑看我的目光有些奇怪”时,绫里真宵思考了一下,摆出御剑常常挂在脸上的,那副和她毫不相称的严肃表情答道:

“成步堂哥,我也能看出来……”

“你能看出什么?”

“其实我早就觉得,你跟御剑检事有点儿不太对劲了……”

成步堂心头猛撞了一下:“我跟御剑有什么不太对劲?”

“虽然御剑检事看每个人的表情都很严肃,但是对你,还是有点差别的!不,可以说是差别很大……”

“那你觉得,那种差别代表着什么?”

“每次在法庭的走廊上碰见御剑检事时,他投来的目光,就像在说……”

“……说什么?”

“……成步堂哥,你就诚实地说出来吧!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会接受的!就算是……就算是你抢了御剑检事的心上人也好,去御剑检事的办公室里偷证物被御剑检事当场抓包也好,你没钱交房租害得事务所要倒闭为了挽救事务所欠了御剑检事几百万也好,统统告诉我吧!我……我会和你一起承担的,如果需要的话,我明天就去拉面馆打工帮你!”

“……啊?”

真宵的表情看起来更欲哭无泪了:“难道这些都不是吗?还有比这更严重的事?他到底为什么用那种恶狠狠的眼神看你啊,你不是他最好的朋友吗?成步堂哥你说句话啊!”

“不不不……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啦!”成步堂汗颜,“我没有抢他心上人也没有欠他钱更没有去偷证物被他抓包!不对我为什么要偷证物!在你心中原来我是那种人吗!”

“如果是成步堂哥的话,完全有可能做出这种事啊……”真宵像审问犯人一样盯着他看,直看得成步堂后背发毛、冷汗直冒,“毕竟,我可没少看你翻过案发现场的垃圾桶,甚至之前去立案大厅,你也第一时间戴上手套去垃圾桶里找别人丢弃的号码……”

“异议!那只是为了快点排到我们而已!”成步堂突然发觉话题已经偏到了完全无关的层面上,他生拉硬拽地又努力转了回来:

“我只是……偶尔觉得御剑的眼神奇怪而已,没有缘由的。不过有可能只是我看错了。”

 

世上不可能有没有缘由的事,但不明就里的真宵当然不会明白真相就是了。不过成步堂也不需要她真的明白,他只是想从旁人眼中得到一些证据,关于御剑怜侍究竟是不是真如他所想的那样,对他抱有好感?因他太了解御剑怜侍,甚于了解他自己。

御剑是个过于内敛的人,并不轻易将与自己相关的一切表露,想要从他的言语和行动之中旁敲侧击地得到真正的答案,实在难于登天。且成步堂根本不会这样做,他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御剑的心情如同维护他最珍贵的东西,因为他知道他的好友从前,一定没有对其他人也抱有过和对他一样的好感。

而他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成步堂有时想,或许他和御剑的心情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样的:一个想要隐藏难以出口的爱意,另一个想要帮助好友瞒下这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御剑不知道的那些时候,他包藏着御剑的秘密,像是抱着一叠沉重又高耸到他难以承受的信件,浓烈的情感像火炭一样烫着他,随时可能摔散满地。如果这件事和御剑无关,他一定会将这一切都和盘托出,甚至会向御剑询问他的建议——虽然御剑的建议可能并不怎么实用就是了,但至少他会想知道御剑的想法!

但现在不能了。成步堂又能和谁去说呢?他只能日复一日地,将它藏在自己的心底,权当自己对此事毫不知情。却不知,这种子一旦种下,便再也无法当作它不存在,成步堂每一次产生和御剑有关的想法,都是种子的养料,牵绊着它不断生根,紧紧扎在男人的心里,待合适的时机来到,它便会自己破土而出。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难以战胜的刺刺头律师是为了检事局的天才检事御剑怜侍才毅然决定转行,他从前甚至是满脑子莎士比亚的艺术生——这在检事局内还曾成为过一段时间内的热点话题。当然,对于处在流言中心的御剑怜侍本人来说,也是一件不大不小的烦恼。

毕竟,没有人想在去茶水间的时候发现同事在神秘兮兮地谈论什么八卦,仔细一听却发现八卦的主人公是自己和那个宿命般的对手律师,具体内容还是“我觉得御剑检事跟那个刺刺头绝对有一腿!上庭的时候他们俩就是在打情骂俏眉来眼去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御剑检事的飘飘还挂在那个狂徒的腰带上!我赌这个月的奖金!”这么劲爆的话题吧!骤然成为黄油角色的御剑怜侍感觉有点头晕。

不过热点话题很快会被另一个热点话题取代,在检事们陆陆续续地都败在成步堂手下之后,就很少有人再谈论和成步堂龙一有关的话题了,就算一定要提到他时,也会用“那个男人”来代替,仿佛他是某种少儿魔法读物里的不可说之大魔王。不过谁说他不是呢?

不过“那个男人”本人倒是毫无自觉,他甚至常常穿梭在检事局的走廊里,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之中愉悦地推开1202的大门——他知道,御剑怜侍会在那里等他。

他轻轻敲了敲御剑办公室的大门。没人应声,但门也没锁。御剑知道他要来。

其实锁上也没关系,御剑给过他自己的办公室钥匙。他也曾开玩笑一般问过御剑:好放心啊御剑,我可是个律师——还是个经常打败你的律师,你真的不怕我来你办公室偷证物吗?而御剑无所谓一般摊开手,耸了耸肩。

“你不会的。”他说,“如果你真的来偷证物,我可是会很看不起你的。毕竟我认识的成步堂,最希望的就是和我在法庭上,堂堂正正地用自己的力量找出真相,不是吗?”

“况且,检方的证物,对你好像未必有利吧。”

天才检事冷笑一声,习惯性抱起手臂摇了摇手指,“与其抱这种心思,不如多读几遍六法全书,省得连《证据法》这种入门级的法条还要现学现卖,丢人啊,三流律师。”

成步堂龙一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赶忙认输,举手投降。

当然他没问过御剑为什么会给,也从没用过那把钥匙。

 

他走进那间办公室,小心带上门。午后的日光并不刺眼,透过随风摇曳的纱帘更是柔和,而空气中浅淡清新的柑橘香气则与其一起,将这一间永远整齐严肃,几乎可以称为是使用者缩影的办公室笼罩上了一层暖黄色的安定气息。

屋里的一切都和他从前所见并无区别:书架上垒得满满的法律书籍和文件,一尘不染的办公桌,飘窗上威风凛凛的将军超人手办与那位大婶儿一周一换、写着不同祝福语卡片的花束——成步堂真想不通御剑为什么会收下它们——墙上仍旧挂着那件他从未见过御剑穿着的华丽西装,也许那是狩魔家精神意志的体现,以及西装下那张很软,很舒适的暗红色沙发。

而这里唯一的变数,正是御剑怜侍本人。他并没有坐在办公桌前处理文件,而是让成步堂意想不到地躺在了那张沙发上,看起来睡得很熟,比起平常表情更柔和了一些,但却仍旧与整间房中的静谧而舒适的氛围格格不入——即便在少有的休憩时间里,他的双臂仍旧习惯性地紧抱在胸前,好像在替自己遮蔽一切外界的压力与痛苦,又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这个在外界看来过于冷漠而孤独的男人少有地感到安全。

成步堂看着他,不知不觉坐了下来,肩膀靠着沙发空出的一小块,仰头看着御剑的睡脸。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当然他也并不用向其他任何人解释——

或许他只是想看着,只是看着御剑就够了。

他从前没有这么仔细地观察过他的挚友。现在的御剑不会跟他说话,他也无意打扰御剑少有的休息时间,但他心里的那点事却在这时涌上来,不让他放松。

他总觉得他知道那个秘密之后想到御剑的时候变得更多了。

路边看到一只缅因猫,真宵兴致冲冲地拿回寿司店抽到的大将军扭蛋,甚至是他闲着无聊浏览社交媒体信息时,看到的某个没头没尾的句子——都能让他想到御剑。按理说被暗恋者总是会有种自己受他者欢迎的沾沾自喜,但到了成步堂这里则完全失效:他怎么会喜欢我?在他的眼里我会是什么样?我是那个对他而言最特殊的人吗?这些想法让成步堂有点苦恼而无所适从。他并不习惯思考大量无法得出结论的问题,于是用一些行动代替了不断冒出的想法,譬如换掉了那身从大学时期穿到现在的旧西装。

御剑发现后,过了几天递给他一盒比那件新西装还要贵上两三倍的领带。

“为什么送我这个?”成步堂接过来打开,领带是美丽的暗红色,和御剑的西装很像。

“毕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某人突然产生了改变的决心,但至少这件比从前那件看起来得体多了。”御剑少有地认可了一下成步堂的品味,“应该配一条不错的领带。”

成步堂很想问一句,那为什么是这个颜色呢,是御剑想让我看到它就会想起送领带的人吗?之前的他一定会说的,但如今他还是把这句话吞了下去,他不想让御剑怀疑他知道了什么,于是成步堂只说:

“谢谢,我很喜欢——下次上庭的时候,我会系着它的。”

 

目光流连在御剑挺直的鼻梁上时他又想起一些过去的事。

从前曾有个年轻的女孩子,在这间办公室中神往地将面前这个人在沙发上休息的样子描绘得活灵活现,让彼时的成步堂唯有苦笑。而他今天所见,与她描述的并不完全一致,但成步堂可以认同一点,那就是,御剑怜侍,即便是在睡着的情况下,他仍旧是美丽的——很难形容在成步堂的眼中他是什么样,也许如同一件无价的艺术品吧,但成步堂难以形容。

御剑怜侍从不了解自己的外表所能带来的吸引力,他也不理解人们为何会因此而爱他。成步堂从前和御剑抱着相似的想法,他也一样是很少在意外表的人,但如今不同了,在只有他和睡着的御剑的如此沉默而空白的空间里,他突然发觉这个人是不一样的。

至少,他不会这样专心的看着另一个人的睡颜。等待的时间总令人觉得烦闷而无趣,但如果能一直看着这样的御剑,成步堂竟觉得他可以忍受等待,纵使这等待也许十分漫长,他也并不会觉得疲惫。

只是成步堂仍旧无法证实另一件事,仍旧与那个女孩有关:

她说,御剑检事叹息时的香气是柑橘味的。

或许只是一种文学描述,独属于青春期少女的浪漫想象,更多的可能性是御剑和他的办公室里都漂浮着属于水果果汁的橙色气味。这也许是欧珑的赤霞橘光,也可能只是他会尤为注意自己的沐浴露香型。总之成步堂的鼻子不太高级,迟钝到分不清香水,也闻不出前中后调,只知道御剑身上总有一种新鲜的清香。

在平常来说,这可能只是一种不带任何意义的气味,普通到不引人注意,顶多会让成步堂想到应该补充一点维生素,回家时记得顺路去超市看一眼水果区有没有贴上八折标牌。他甚至对柑橘类水果兴趣缺缺,相比之下更喜欢脆硬而红的苹果。

但在这一刻不同,作为感官的一部分,鼻子的作用突然被无限放大,成步堂从没觉得自己的嗅觉比现在更灵敏。属于御剑的香气、柑橘的香气在这封闭一室中一瞬间变得尤为浓郁,缠绕着他的每一寸,像从树上刚刚摘下的果实里榨出浓郁而黏腻的汁水,让人头晕目眩的掉入一个在这之前从未发现的陷阱。

如此令人口渴的味道,如此诱人品尝的汁水。

他被一只柑橘蛊惑了。

成步堂突然很想知道,御剑的叹息,究竟是不是如柑橘一样?

他看着御剑的脸,盯着御剑的口唇。那两片唇的颜色很淡,紧紧抿着,有着因干燥而稍稍明显的唇纹。那种冲动在他的心里蔓延,随时可能破土而出。他的脸靠近御剑的脸,一边思索是否应当等他醒来,一边不由自主地想要离他更近一些,再一点就好。

在成步堂努力和自己的欲望作斗争的同时,御剑慢慢张开了眼睛。

灰色的,还带着一点迷茫的困意的眼睛,倒映着成步堂的脸,装着那双极黑、极亮的眼睛。

他的眼睛,我的眼睛。

成步堂在那一瞬间突然生长出了某种勇气,也许是他突然理解了那种冲动源于何处。那是最原始的冲动,与一切社会关系无关,只关乎他,和御剑怜侍。

他吻了御剑怜侍,不问任何原因。

“成步……堂?”

 

4.

敢问诸君,朋友之间,最多能做到什么地步?

牵一牵手,这是朋友之间能做的吧,很正常;拥抱一下,也太普通了,久别重逢,或是庆祝胜利,随便什么理由就能拥抱;亲吻也是可以的吧?在某些西方国家,见面时亲吻脸颊甚至是一种表示友好的礼仪,虽然故事的发生地是日本,但是学习一下法国的浪漫情怀也不是不可以嘛!

那么,再近一点呢?脸颊可以,嘴唇也可以吗?一般来说,只有爱人才能亲吻对方的嘴唇,品尝那双唇中只为自己而馥郁的气息,但如果我只是对你叹息时的香气感到好奇呢,我也可以吻吗?但亲吻之后自然而然地,会不甘心的想要更多——

我们早已经睡在一张床上过了,无论是幼时学校组织的野炊远足,我们头并着头睡在一个帐篷里,旁边还有早已睡着的矢张的鼾声;或是长大以后因醉酒而相互依偎,你在我身边睡得尤为安稳,比你一个人的时候放松得多……那么,我们还能在床上也做更多事情吗,就像朋友,就像一对恋人,更像死对头?我们在法庭上互相用食指指着对方的鼻子大喊“异议!”的时候,和现在躺在你办公室的沙发上,争相汲取对方口中的氧气的时候,区别到底在哪里呢?

我们共同努力着,只为了获得一个案子最终的真相,与我们缠绵在一起,不断地向欲望的终点奔驰,又有什么不同呢?

成步堂不知道。对这一切他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御剑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并没有如他所料想的那样推开他,更没有责问他为何会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偷亲,这是一个朋友应该做的事吗?御剑什么都没问过,就好像他已经明白了成步堂所有的心中所想,他只是吻了回去,比成步堂更用力,更投入,就好像他也早早想要这样做了一样。

当他们的舌缠绕在一起互相推挤,嘴唇贴得毫无缝隙,互相呼吸着对方度过来的气息时,成步堂在心跳如擂鼓的狂喜之中得出某个结论,原来这是真的,御剑的口唇如此清甜,胜过他从前所品尝过的所有水果。

而他自己的嘴唇又是什么样的味道呢?他决定在一吻结束之后问一下御剑,你想象过这一刻吗,和你从前所想象的一样吗?

 

当他们肺中的氧气已经因过度的接吻与磅礴的心跳消耗殆尽之后,他们不得不暂时地放开对方。两个人都用力地喘着气,一时空间里只有过度暧昧的喘息声,也许沉默在这种时候才比较合宜。

当他们的两颗心都逐渐平缓下来,成步堂才找到机会,问出他在亲吻时一直想问的那句话:

“……我的嘴唇,是什么味道的?”

御剑愣了一下——毕竟一般人不会亲吻之后着急地问这种问题。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仿佛在回味和成步堂亲吻时的余韵——然后才后知后觉地脸红起来。但他居然在此时还能好好地回应了成步堂,也许是他正常的思维已经被那个吻搅成了一团乱麻吧。

“很难形容,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

他想,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可能是海洋吧。或许成步堂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便是一片宽广而无尽头的大海。

“但是为什么?”他问,“你现在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

成步堂想要努力搜寻一个听起来稍稍靠谱一些的理由,最适合的当然是“我暗恋你很久”,但他并不想这样说,毕竟他还没确定他到底对御剑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并不想用花言巧语来欺骗他最好的朋友——

好吧,他不得不承认的就是在经历过刚才那样突如其来却又过分甜蜜的亲吻后,这份感情不知不觉间有些变质,但那真的是爱情吗,所谓的爱情?

成步堂——龙一,怎么能分辨出爱情呢?

他只有感受和直觉,如同一种在情感上未被现实驯化的野兽。

于是成步堂只能过于诚实地承认一点:“我不知道。”他说,而御剑的眉毛疑惑而气恼地拧在一起。

“你不知道?你亲吻了我而你却打算装傻吗,成步堂龙一?”

看起来御剑是真的生气了。他不像他的妹妹那样,为了展示自己的威风而常常故意用全名来称呼别人,特别是面对成步堂的时候,几乎不会连名带姓的称呼他。小时候他叫成步堂“龙一君”,长大了则直接叫他的姓,偶尔也会用略带嘲讽的语气叫“三流律师”。在其他人面前他不太直接叫成步堂,而是拐着弯地说“我有一个朋友”“某个律师”或是“那个男人”,就好像他在故意等其他人来问他一样,也有可能他只是不想叫出成步堂的名字。

至于原因呢,也许和少女怀春时不忍道出心上人姓名相似,只是御剑嘴里的那个名字是他的挚友兼宿敌而已。

成步堂第一次在他嘴里听到自己的全名。

“我不知道。”他又重复了一遍,在御剑真的彻底暴怒到把他赶出办公室之前接上下一句,“我来办公室找你,看着你睡着的脸,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我不理解那种冲动来源于何处,但……就像你所知道的,刚才发生的那样。在这之前,我完全没有过这种感觉。”

 

他说的的确是实话。

即使在大学里面对“小千”时,他也没有升起过这种突如其来的,想要亲吻对方的冲动。

当然这也许跟他那时还在费力地啃法考材料有关。理论性材料与剧本的差异实在太大,对于满脑子莎士比亚的艺术生来说实在难如登天。他想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在面对堆积如山的法考材料时都不会再燃起任何和恋爱有关的心情的——不过很多年之后,已经三十出头的成步堂第二次备战法考,而时任检事局局长的御剑怜侍屈尊降贵给他指导考试,每天盯着他背法条时,成步堂龙一或许就能感受到什么叫痛并快乐着,继而打破年轻时下定的这个结论了。

当然,这就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毕竟我们这里的成步堂没有丢掉律师徽章,御剑也没那么快当上检事局长。等他们到了那样的年纪,也许就能轻易地将心中翻涌的情感与某个固定好的名词挂钩,或是亲情或是友情,而爱情的定义则是某个男人的名字。现在的他们还从未经历过一切,也无法为自己的感情下定义——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复杂如斯,交往也如此深邃,怎么能是一个名词概括的了?少年人的心情正是如此的混沌而无所依托,就连他们自己也如同身陷迷雾之中,看不见也分不清。

 

“那么御剑,你为什么不推开我?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御剑沉默了,他在不知不觉间握紧了拳,修剪整齐的指甲在掌心刻下弯月般的深印。

他该说什么呢?其实他的心情跟成步堂的,也并没有什么不同。

当他睁开眼,而成步堂的唇覆上来,他竟还以为,自己身在梦中。

 

御剑也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梦了。而每一次从梦中苏醒,他都感到一种说不明白的怅然若失。他不理解这梦的含义,每一次复盘之后,又觉得自己也许并没有对成步堂产生什么其他的想法,那不过是纸月亮一样虚无缥缈的梦境——而他的心理医生也是这样安抚他的。

“你可能只是太寂寞了。你渴望一个人和你产生亲密关系,而身边又没有这样的人,才会自然投射到你身边最好的朋友身上。”

医生温和地凝视着御剑,“如果他是你可信的挚友,那么你不妨挑选一些内容告诉他,说不定他能帮助你些什么。”

告诉成步堂?御剑盯着自己的掌心看,那里因紧张而留下的弯月仿佛深红的眉眼,正无言地凝视他。不,他不能告诉成步堂这些。如果……如果他观察得没错的话,成步堂对他的心情,绝不是“挚友”这么简单。

自那一次开始,成步堂看着他的眼神,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很明白,那时候他是真的喝醉了,否则他绝不会带其他人回家的,但成步堂醉得更厉害,他想如果自己不照顾成步堂的话,成步堂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他的小屋里,半夜若是醒来该多冷清——这时候他也想不起来之前喝酒时他跟成步堂合力把喝醉了开始撒酒疯的矢张丢进计程车里的事了。总归矢张就算喝醉了也不会冷清的,更不需要他御剑怜侍照顾,他还担心矢张晚上打鼾说梦话害他睡不着呢!

不过成步堂的性质就不大一样,成步堂即便喝醉了也相较矢张安稳得多,唯一令人头疼的是他会哭,并且到第二天他就忘了!这本来也没什么,谁在喝完酒之后不会展露出一些和平常不同的侧面呢?

——如果他不是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紧紧抓着御剑的手质问“御剑怜侍!你为什么十五年都不联系我?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为什么我找到你之后你还消失了一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御剑,你知不知道我见不到你,就像死掉了一样……你知道我这么多年是怎么一个人撑下来的吗?你是不是根本不在意我,根本没有把我当成最好的朋友!”活像八点档电视剧里的怨妇的话,御剑也不会在意这些的。

但面对这样的成步堂他,又能怎么做呢?

御剑只能无奈地叹口气,然后在成步堂开始下一次放声大哭之前赶忙承诺他“我不会离开你”“我不会再玩消失”“我很在意你”“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搞得御剑怜侍精疲力竭,酒是差不多全醒了,太阳穴却抽痛起来。他决定下次再也不跟成步堂喝酒了,至少不会喝酒之后再把他带回家!简直比在路边捡到一条非要跟着你的赖皮狗还麻烦,甚至这条狗还是他自愿带回来的!

但是,说实话,御剑怜侍对这条有点无赖、有点粘人的狗倒也不算讨厌,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暗暗高兴。毕竟这家伙酒后说醉话虽然麻烦了点,但醉话的内容核心如果是“我很重视你”“我很需要你”“你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人”的话,就算有多大的脾气也没法对他发出来吧。

他希望他对成步堂是最重要的人,正如他也知道他自己心里成步堂的地位一样。

御剑安慰了他一会儿,看成步堂渐渐擦干眼泪不哭了,转身准备去煮醒酒汤。谁料他刚有站起来的意图,成步堂就一把从身后揽住了他。

他的头搭在御剑的肩上,呼吸混乱而炽热,双手紧紧地抱着御剑的腰——御剑尝试努力挣脱,但是成步堂在喝醉之后力气尤其大,双手的束缚越来越紧,让御剑疑心如果自己不出言阻止,成步堂此时的力气足以折断他的肋骨。

“成步堂……放开我!好痛!”

那用双手铸成的铁笼因此而松了些,成步堂又黏上来,有点低落地朝他道歉:“对不起……御剑,我不是故意想要弄痛你的,只是……你不要走好吗?我担心我一松开你,你就消失了,跑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

御剑心里的火起了又散,他对成步堂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只是去煮醒酒汤,马上就回来。”

“你看着我保证……看着我。”成步堂的手松开,向上移动到了御剑的脸上。他捧着御剑的脸让人转向他,酒醉后的眼睛比平常更亮,更执着——御剑甚至怀疑他到底有没有醉?而他的手指也和他泛红的面孔一样灼烫。

御剑怜侍没有办法,不得不看着他的眼睛,向他承诺自己绝不会借此离开——到底谁才是应该离开这里的人!这可是我的家啊!他腹诽着。

但“我”字还没说出口,成步堂的嘴唇,就已经覆了上来。

御剑怜侍心跳得好快。他震惊地面对突然发生的这一切,甚至忘了抗拒成步堂这过分的侵占。他对这种事情一向不感兴趣,也极少自我抚慰,甚至有些厌恶性爱的污秽感。但成步堂温热的唇贴着他的唇,并没有狎昵地尝试深入,也用不到口腔和舌头,只是吻着他的唇,偶尔也像小野兽一样,用牙齿轻轻含着撕咬,像他们幼时那样,满是好奇地模仿着电视剧里大人不让看的片段。

御剑怜侍有时真对自己的记性太好而感到羞愧,他安慰自己那不过是八九岁时的玩笑,如今也不过是朋友酒醉后的失格,但那时龙一君稚嫩而柔软的嘴唇,和此时成步堂炽热的、带着清酒气味的唇不期而遇地在他的记忆和现实中重叠,并不让他恶心,只让他感到内心颤动,双手发抖。

成步堂龙一……原来是,喜欢自己的吗?

为什么是……成步堂龙一呢?

“我想这么尝试……很久了。”他听到成步堂含糊不清的声音,“只是对御剑,我很好奇御剑嘴唇的味道……从很早、很早以前开始……”

是酒醉后的含糊呓语,还是他在现实中,无法对着挚友说出口的真心?

成步堂还在说,嘴角带着笑,“我现在尝到了,和我一样的味道,清酒的,还有一点柑橘的香气……原来你是一颗橘子呀,怜侍君。”

看来他是彻底醉了,已经用上了九岁时的称呼,不知在成步堂如今混沌不堪的大脑里,他面前的这个人,究竟是九岁的怜侍君,还是已经抽条长高了,和他一样是成年人的御剑?而他自己,又是谁呢?

“橘子……橘子很好吃的,很甜,又很多汁,就是剥它的时候不太方便,手上会一直留着橘子的气味,虽然很香,但是黏糊糊的顺着胳膊留下来的话,有点不舒服,手指也会被汁液染成那种橘红色,甚至用水也洗不掉……吃得太多了,还会上火,嘴角燎出好几个大泡,可疼了……但就算这样,我还是喜欢吃橘子。”

“怜侍君,你喜欢……橘子吗?”

在御剑回答之前,成步堂终于一头栽倒。

 

很明显在那之后成步堂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了,他不是那种会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而御剑怜侍则决意为他保守这个秘密。

一切都因为他们是朋友——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也与情人完全不同。情感是阻碍御剑怜侍前进的枝蔓,也是他无法应对的恶龙,于是骑士先生决定把这一切都打包扔进他内心世界的角落,总之他的世界很大,有很多案子需要他处理,没什么空闲去纠结这一突发的小小插曲。

但在成步堂清醒着——亲吻他的那一刻,他突然感觉内心像被什么东西涨满了,或许那正是他在许久之前丢弃在角落的包裹。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是推开他,还是顺势接受?一向由理性掌控头脑的御剑怜侍少有地让自己无法明了的感情放纵了一瞬,他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顺从地闭上眼睛,手臂环住了成步堂宽阔的背,如同在他千千万万次的梦里那样。

这感觉并不差,和第一次浅尝辄止的吻不同,这次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属于两个成年人之间的,富有侵略性与新鲜欲望的吻。御剑怜侍,一向清心寡欲的御剑怜侍,从未觉得自己的情欲竟能如此轻易地被拨弄,如他按压黑白琴键,钢琴就溢出一连串的流畅音符。

御剑无法回答成步堂的问题,他为什么不躲开成步堂的吻?是他已经期待此刻许久,还是这件事发生在他们两者之间,就是如此理所当然?他不明白如今满盈于身体里,甚至让胸口胀痛的那种情绪是什么,但身体的反应比语言更诚恳,且无法被简单掩盖。

我们……可以做更多吗?亲吻之后,更过分的事情?为什么不可以呢,即便……我们只是最好的朋友?

于是御剑说,因为我不想拒绝你。

同时,他还慷慨地,报以成步堂另一个问题:

“成步堂,你……还会想要跟我,尝试亲吻之后的事吗?”

 

5.

 ……

(以下省略内容请至wb@晏羲_小狗圆舞曲 观看)


6.

“喂,我是御剑怜侍,哪位?”

“是我啊,御剑。——这个点打给你,你在忙吗?”

“不算忙,但绝没有某位三流律师那么闲。长话短说,怎么了?”

“今天晚上,有时间可以让我预订吗?”

“唔,今晚没有重要的工作,也没有其他的安排。怎么了?”

“那么,让我来接你下班吧?晚上一起吃饭怎么样?——顺便说一句,我租了《将军超人·桔梗篇》的碟哦,这个你还没来得及看吧?”

“……你怎么知道?”

“毕竟某人最近加班太多,落下的剧集已经快和你处理完的文件一样高了啊……”

“呃!总、总之,答应你也没有什么坏处。”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需要我顺便去便利店买点什么吗?”

“……那个,快用完了,记得补一下吧。”

“啊,明白了。那么,检事局楼下见咯?”

“好,到时候见。”

 

红色的检事与蓝色的律师一前一后,走向检事局的地下车库。检事局的各位基本不会准点下班,故而四下无人,车库空空荡荡,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脚步声。

那辆气派的进口阿尔法罗密欧正静静地停在车库里,可惜它的主人好像并没有打开车门的意思——他的后腰紧贴在车门上,而紧抱着他的律师正急不可耐地深吻着他的唇,那两片平日里优美而凉薄的嘴唇如今被人热情地吮吸着,于是迅速黏腻,升温,变为一种暧昧的深粉。

“怎么突然……咳,这样,想做了吗?”

“不是,”蓝色的男人摇了摇头,“只是看到你就会忍不住想要抱着亲吻而已,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皮肤饥渴症吧?”

“这样吗?只要你别走在路上突然去亲别人就好。”红衣的检事笑侃一声,“上车吧,我都有点饿了。”

“不会的,只有见到你,才会有这种效果。”

“这就是你那天一边看DVD一边抱着我亲了一晚上的原因吗?还说什么‘想要跟御剑这么亲一辈子’,真是够肉麻的,成步堂龙一……”

“哈哈,也许是吧……”

阿尔法罗密欧载着两人的笑语开远了。他们将会有一个美妙的夜晚,或许在餐厅时他们便会举杯相碰,敬这份特别的友情。

没错,他们仍旧是最好的朋友,听起来有点奇怪,可谁说,最好的朋友就不能像他们这样,亲吻,拥抱,在某个晚上陷入情欲的狂流,再依偎着对方深深睡去呢?

毕竟,很多事情,朋友之间也可以做嘛。就算做了,也还是朋友,又有什么关系呢?

-END-

最后的最后,这两位“挚友”的另一位朋友,矢张政志,依旧不知道他的两个好朋友已经睡过了。

好吧,也许只有他一个人,在兢兢业业地完成“被一百个女人甩掉”这一人生目标。让我们也举杯敬一敬矢张吧。

 

 

 

 

 

 

 

霜叶不染露

【广播剧 / 姜风桀】《Dead Dog》随感

文/霜叶


哈喽喽,主理人们好呀。

年关将至,看了眼从九月初就放在桌面上的新建文档,于心不忍,还是想应该在养嗓子的关头把入坑广播剧《dead dog》的简评给写掉。


在探究《dead dog》之前,我们先来回顾一下姜风桀的故事。

根据广播剧末尾新闻广播中说的“千城会议将在三日后召开”可知,故事发生在2099年12月22日之前。这一年,出生于2078年的姜风桀21岁。(他四舍五入算自己22了!)

三年前,18岁的007小霸王姜风桀甩掉了哭闹着要跟他走的八岁小孩儿卓奇,瞒着所有伙伴,偷走父亲老姜最宝贝的枪独自驾车离开TFZ-007,立志成为赚大钱的雇佣兵。

三年间...

文/霜叶



哈喽喽,主理人们好呀。

年关将至,看了眼从九月初就放在桌面上的新建文档,于心不忍,还是想应该在养嗓子的关头把入坑广播剧《dead dog》的简评给写掉。

 

在探究《dead dog》之前,我们先来回顾一下姜风桀的故事。

根据广播剧末尾新闻广播中说的“千城会议将在三日后召开”可知,故事发生在2099年12月22日之前。这一年,出生于2078年的姜风桀21岁。(他四舍五入算自己22了!)

三年前,18岁的007小霸王姜风桀甩掉了哭闹着要跟他走的八岁小孩儿卓奇,瞒着所有伙伴,偷走父亲老姜最宝贝的枪独自驾车离开TFZ-007,立志成为赚大钱的雇佣兵。

三年间,姜风桀成了新生代传奇狙击手,尝尽了拿命换钱的甜头,也打开了雇佣兵的潘多拉之匣:每天上演的噩梦、拿不动的枪、不敢想的明天。

有人鄙夷地看向他的手,讽刺堂堂雇佣兵拿不了枪。还有人笑话他,传奇雇佣兵怎么看着还这么穷。他只是支开所有话题,咽下只有自己知道的答案。也有孩子憧憬地问当雇佣兵是不是很帅能拿很多钱,他觉得很蠢,和十八岁出头的自己一样蠢。

酒吧大门被推开,伴随手风琴拉奏的《8:16》,拿不了枪的姜风桀、偷东西的野孩子陶彻、不怒自威的情报批发商方姐、严哥与手下小弟逐一登场。

 

方姐

作为情报贩子,方姐和姜风桀的交情大概是从卓逸开始的。姜风桀独自出逃没带心系爸爸的卓奇,却仍做着007城大哥大该做的事——孤身在外也要替小弟打听消息。而方姐,也年复一年地同姜风赌怀表上的时间。说是赌中了,怀表就归他。

但四年了,卓逸没找到,赌局也仍在继续。姜风桀没好气地说“所以这怀表到底停在什么时间啊,不会是K14死的时间吧。”也算是一语成谶。

有趣的是四年前的姜风桀还没有离开007城,那时他就已经拜托方姐找人了。二人间的故事没那么简单。还有一种可能是,广播剧把这一年的时间四舍五入了,直接算是2100年,这么算无论是姜风桀离开007城,还是二人猜怀表时间,都已经四年了,也对的上“五年前”2095年,赵江川逝世、姜风桀自称22岁……(但是his story里称姜离开007三年了,所以应该是文案没统一时间计算方式的锅)

姜风桀从混混手里救下的十二岁野孩子陶彻,趁机用“卓逸的线索”为筹码逼他收自己做小弟。实际上,这会儿的姜风桀并不相信他,以为这孩子就是来骗吃骗喝。

一句“他骗我钱”“你是他儿子啊那替他还钱”,道破将陶彻与卓逸二人之间的关系,可谓梅开二度,姜哥一张金嘴,令人羡慕。

在打上门的严哥小弟的追逐下,姜风桀带着陶彻大巴开着吉普车“逃”往007城。在加油站“偶遇”方姐,由此正式揭开方姐不为人知的故事。

 

赵江川

方姐一直在找的人赵江川,是她的丈夫,也就是五年前2095年8月11日8点16分去世的传奇雇佣兵K14。这是个秘密。

K14死了,人尽皆知,整整五年,方姐才正式接受他的死亡,亲自去往线索所在地,最终在派出所查到他的死亡信息。

那首为他所作的《8:16》早在广播剧的开头就响起过。传闻中的他哪怕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死的轰轰烈烈,现实中的他只是公墓里一具无名尸,只留下一枚随身戒指等待亲人认领。

关于K14的传奇故事,暂时不得而知,对于方姐手里那块至少揣了四年的怀表,也无从得知其来历。

但至少,作为观众,可以冷漠地脱离故事,去想设置赵江川(K14)与方姐这两个角色的意义。

K14是备受雇佣兵敬仰的传奇雇佣兵,哪怕新生代的年轻人姜风桀已经凭借出色的水平位居传奇之列,K14的名字依旧响亮无比,在陶彻口中“比姜哥厉害一百倍”。

两个人有着极大的相似性,特别是在方姐眼里,年轻气盛十八岁出头的姜风桀在年复一年的磨练中登上塔尖,又备受折磨,与她的丈夫多么相似。可以说K14是姜风桀的未来,姜风桀是赵江川的曾经。

明明方姐可以一个人去打听,却要找姜风桀做司机?

或许是她也想让这个年轻人看一看,当了一辈子传奇雇佣兵,落个什么结局。算作年长者隐晦的劝诫。

“有家乡都回不去”——方姐这么形容自己与雇佣兵K14。

但是姜风桀此行,是要回家的。

 

陶彻

送别方姐,姜风桀还要继续自己的行程——回到007城,在那里为陶彻找一个安身之处,也为自己找回家的路。

方姐眼里姜风桀像赵江川。

姜风桀眼里陶彻既像卓奇又像自己。

半大的小子漂泊在外,靠不入流的手段度日,想着去做很酷的雇佣兵赚很多钱,知道传奇雇佣兵埋骨处时不是为他感到悲哀而是兴奋地大喊“K14!”,陶彻并不像流浪儿,他天真又不善掩饰,处处表现得像个被保护得很好的普通小孩。

姜风桀并不希望这样的小孩儿成为他这样“废了”“没人需要”“只是个拖累”的雇佣兵,而是想着“臭小子连字都认不全就想摸枪,我有个熟人,应该能管着点。”(姜哥的熟人里明烁最靠谱了……不知道会不会是……)

陶彻亲爹是个坏咖,妈妈被他活生生气死,临死前将陶彻托付给王姨抚养。王姨还没接着人,陶彻一个人先跑了。他走后,父亲坐了牢,又在牢里死了。他独自流浪,遇到卓逸,可视作养父的卓逸也死了。

观众畅想着姜风桀带着陶彻和大巴在007城打打闹闹过日子的时候,故事来了个大转弯,陶彻最终留在了他的“家”中,没有走上姜风桀式的歧途。

剩下的路,只剩下姜风桀,和那条名叫大巴的狗。

 

卓逸

卓逸,一个普通的父亲形象。

四十岁,没钱,中年,抛妻弃子独自在外,不是干了亏心事,就是外出务工。会看着儿子的照片发呆,也会照拂流浪在外的小陶彻。

陶彻说卓逸被骗了钱,身体不好去世了。一句很短的话,串联起这个中年男人半生的故事。

在TFZ-007娶妻生子,被人骗了财,为保护家人逃出007躲债,最终因为病痛客死他乡。八岁的小卓奇想念他,想要出门找爸爸。被照顾的陶彻感激他,在心里管他叫养父。从头到尾活在对话里的卓逸,大概就是世俗意义上命不顺的好人。

广播剧中出现了很多父亲形象。陶彻不称职的父亲、卓奇离家不归的父亲还有姜风桀那不知道会不会原谅他的父亲。

姜哥的父亲老姜是个轻易不透露信息的重要角色。有不少枪支弹药,也炫耀自己见识过007城外的光景,给小姜风桀换来不少好东西(糖)。父亲为他构建起关于枪械和外边世界的全部想象,为此少年姜风桀不惜出逃追逐那番父亲口中的天地,此时却要为“回家”找遍借口。

姜风桀口中的家有两层,一层是他的TFZ-007,那里是他的故乡,有他的小弟和伙伴。还有一层是他的小家,那里有他的父亲老姜还有童年的回忆。

他对方姐说接下来要去007,给陶彻找个地儿就走,不回家,意思是没脸见老姜和明烁黎朝卓奇。

他对大巴说,给你找个地才回的007,意思给自己找补。

他对卓奇说,“我们是不是也算一起出来过了?走吧,现在也该一起回去了。”只有这一次,姜风桀真的要回家了。

 

严哥

姜风桀和严哥之间的纠葛源于一笔被搅黄的百万订单,而后引发姜风桀往严哥酒里加蛋清导致他严重过敏,丑态还被拍下来发上互联网的事情,也就有了住处被人骚扰,姜风桀不得已带着陶彻出逃的剧情。二人间的过往绝不一般。

方姐提过,姜风桀一直自己接订单,并没有一味听指令杀人……这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他能随本心做事,但是从结果看,雇佣兵生涯带给他的依旧是痛苦和折磨。

严哥并没有要他的命,姜风桀也没有执意逃跑。

后者挨了揍,前者要了狗的命。

姜风桀临走前,陶彻说“我怕你把它养死了”。

大巴果真死了。

死在严哥小弟的枪口下。

一直假装乐呵的姜风桀心中那根绷着的弦终于断了。方姐在的时候,姜风桀要装作轻松。陶彻在的时候,姜风桀要想着把这个小屁孩儿捎回007。大巴在的时候,姜风桀要想怎么养狗……

等到他们都不在了,四周空空如也,他的伪装尽数脱落,于是陷入绝望。

旅馆里,姜风桀喝着酒和新闻广播里的声音对话,说出了心里积压的烦闷和无限自责。观众其实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认为自己只是个拖累,如果只是手里血债累累,不得安睡的话,还够不上“拖累”,如果只是从自尊出发不敢见父亲和伙伴的话,也太浅了。(催更催更!)

他对自己开枪,又不敢用父亲那把,这把被姜风桀他偷出来的父亲的枪,经由严哥的手回到他身边。随手拿起的枪支,是他打算送给小孩儿的彩带枪。

故事发展到这里,在前二十多分钟里一直嘻嘻哈哈的姜风桀表现出不同以往的痛苦,从开篇起反复强调的负面情绪爆发。

 

卓奇

枪响后,姜风桀“幸存”于彩带枪枪口,衔接上his story的剧情。

姜风桀在回城的路上意外发现人体实验基地,从这里,他带出了植入情感抑制芯片的卓奇。十一岁的卓奇变得非常木讷,在情感和所谓“理智”的博弈中,卓奇还是按下了扳机。

Surprise!

姜风桀的吉普车里装满了他在王姨店里买来送人的小礼物,卓奇拿起的玩具枪也是其中之一。

又是三年,24岁的姜风桀结识了主理人,向主理人叙述自己二十余年的人生。

 

 


    整场广播剧,半个多小时的体验,《dead dog》是厂牌十二支广播剧当中最像是电影的。

    主人公因为惹了麻烦不得以驾车开溜,开启逃避与追寻的故事,一路上遇到各种各样的人,经历各种各样的事……这样的发展不就是公路片嘛!

况且整个故事充满戏剧性的巧合。陶彻恰好认识卓逸,方姐的丈夫赵江川恰好是传奇雇佣兵K14,找个店铺买礼物恰好遇上了陶彻监护人王姨,姜风桀恰好又遇上了严哥,抄近道回城恰好路过人体实验基地带回了卓奇……说牵强那的确是有点儿牵强,好像这个世界就这么大片地方这么几个人,但把所有的巧合放到一块儿,就变得非常“电影”了。

以及贯穿全剧的“物归原主”,几乎每个主要角色都在离开镜头前取回了原物,这个物品必定流经多人之手,直到最后才回归。方姐拿到了赵江川的戒指,姜风桀拿到了赌了四年的8点16分怀表,陶彻找回了自己的家,卓奇拿到了父亲珍藏的父子合影,老姜也即将收回被儿子带出门的枪。

这把枪很有意思,它是被姜风桀着急带陶彻逃跑时不小心落在旅馆中的,被严哥(的小弟)拿走,说明严哥显然知道这把“姜风桀干这行前就带着的枪”不一般。严哥上回被姜风桀往酒里下了蛋清,严重过敏到脸肿,联系姜风桀开头点的那杯威士忌酸,里面就加了生鸡蛋,编剧一点儿信息都不白给……咳咳,可想而知严哥和姜风桀两人的故事不短。

而严哥最后又把枪还给了他。这把枪在他挣扎之际差点拿来自杀,幸好拿的是这把枪,得以让姜风桀出于对老姜的尊重得空换了一把。姜风桀自杀这段的留白特别好,在后续带卓奇回家的剧情中,姜风桀的神情举止还是相当正常的。观众只知道他自尽的时候拿了把彩带枪,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他从绝境中走出来,决定孤身前往007城。这里的想象空间很大,我更倾向于姜风桀在这一段时间内听到新闻中“大批机械兵正在被调遣至007城”的消息,坚定了他一定要回去的信念,也就对上了his story开头那句——“所以当整个世界迈入“新篇章”,ZENITH集团以极高的报酬大批量招募雇佣兵时,人们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一定会效力于ZENITH,可姜风桀的回应却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不干了,我要回家了。’”

同样的留白还有大巴的来历。编剧甚至没有给陶彻一句解释这条狗来历的台词。但是被姜风桀称作“胖狗”的大巴多半让这个十二岁的孩子产生了一点同命相怜惺惺相惜的感觉。甚至于大巴(BUS)这个名字都带点和公路片、吉普车呼应的味道。不过挺可惜的,毕竟《dead dog》只是一部广播剧,狗又不会说话,观众容易忽略背景中比较轻的狗叫声。前面大巴的戏份太少,也只有一句“他和我亲”的台词体现姜和狗之间的亲密关系,铺垫给的少了一点,大巴被射杀的剧情也就少了一点表现力。Dead dog直译为死狗。Merriam-webster对其释义为:[n.] something no longer important 不再重要的东西。这里的双关语不用多解释,大巴是死狗,姜风桀是那个no longer important。狗死了,姜风桀也差点就死了。

都说到自杀了,顺带聊一聊彩带枪。很多细节都容易被遗忘,但其中绝不包括彩带枪。从开头主理人脱靶,姜风桀带她用彩带枪起,故事就是通过彩带枪这个线索开启的。姜的叙述里,彩带枪第一次出现于严哥小弟被彩带枪忽悠,第二次是自杀拿了彩带枪的隐喻,最后才是卓奇拿枪。复现率极高的彩带枪俨然成了不容忽视的幸运物。

广播剧转场手法也非常电影化,其实整个故事的时间线非常非常长,但是听众绝对不觉得生硬无聊或段落感强烈。尤其像是16:42处姜风桀驾车带着方姐到处打听赵江川,23:00姜风桀带陶彻回007,这两处用音乐渲染气氛,靠短台词暗示剧情,短短十多秒完成时间线的推进。整体效果极具画面感,听出了一组镜头。

配乐的选取和背景环境容易让人联想到西部牛仔之类的。辽远的荒漠、无人的公路、橘调的霞光、路边来往的配枪佣兵……各种素材的组合绝对不会让观众认为故事的发生背景是秩序井然的大都市,配上姜风桀杂乱的旅店房间和住人又住狗的破吉普,主人公所在的场所也多少有点粗狂随意。所以我一直暗地里坚信《dead dog》自带独特的氛围,非常厚重浓郁,它代表社会边缘黑白交汇处小人物的生活,和其他广播剧中展现的现代秩序完全不同。剧中台词足够口语化,出场人物已经不是市井人那么简单了,他们口中没有冠冕堂皇的话,脏话粗口乱飙,语气也狰狞嚣张。加上赵路老师主绎,几乎完美地把握住姜风桀的情绪和性格,把他从吊儿郎当的搞笑装逼男(褒义)到背地负担痛苦刻画得淋漓尽致。希望老师能多接这类剧本发挥一下实力。

最后的最后,回忆结束,时间回到现在,酒馆里响起《but you ran away in the dash》。所有的故事从酒馆的手风琴中开始,在酒馆的歌声中终结。

 

别的男主角多少有点不太像普通人的理想性在那里,但是姜风桀,他是绝对的凡人。看到他容易感到亲切,从他身上发现和自己的相似性。

童年时代是调皮捣蛋的山大王,给一众小弟分糖吃。对城外的世界充满想象,兴奋地跑出去说要看看,最后灰头土脸地回来。

自恋、死要面子、爱耍帅(字丑的一批),但是重情重义内里也善良。记得明烁念旧会留着大家一起存的糖纸,也想象爱吃糖的黎朝在他离开后哭鼻子的样子。出于善意从小混混手里救下小偷陶彻,理由只是看他像小弟卓奇,不过这和他骗陶彻有人来抓他了不矛盾。姜风桀又不是大圣人,和所有普通人一样,发一时善心,也不想带一拖油瓶跑一路,所以他第一时间选择甩掉这个尾巴。

他待人非常灵活,看得眼色也装的了逼。知道方姐丈夫去世的消息,第一反应是小声地惊叹“死了?”尔后抽空替方姐买了花儿。被严哥堵了,也能屈能伸和对方打趣。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姜风桀,我大概会说:像个活人。

 


DBStone
原创插画《挑人》 胖胖的女孩穿...

原创插画《挑人》

胖胖的女孩穿性感的衣服会得到很恶毒的评论
能穿上只有小码的牌子的服装会变成一种荣幸
当买到尺码偏小的衣服穿上后会怀疑自己,而变得自卑
有些博主教你自信的穿自己喜欢的衣服,下面却是一条又一条的身材攻击
什么时候能够穿上十分“挑人”的衣服这件事情变成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而穿上这些衣服不好看就要在角落里自卑呢?
原来我们挑选衣服,适合我们的就留下,不适合的就退掉。
但是现在却有一些商家各种给衣服冠上噱头,顾客变成了被挑选的对象,最魔幻的是很多人因为被挑选上了而优越。

原创插画《挑人》

胖胖的女孩穿性感的衣服会得到很恶毒的评论
能穿上只有小码的牌子的服装会变成一种荣幸
当买到尺码偏小的衣服穿上后会怀疑自己,而变得自卑
有些博主教你自信的穿自己喜欢的衣服,下面却是一条又一条的身材攻击
什么时候能够穿上十分“挑人”的衣服这件事情变成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而穿上这些衣服不好看就要在角落里自卑呢?
原来我们挑选衣服,适合我们的就留下,不适合的就退掉。
但是现在却有一些商家各种给衣服冠上噱头,顾客变成了被挑选的对象,最魔幻的是很多人因为被挑选上了而优越。

激光剑拿着战神手办

老福锡纸烫还真挺减龄可爱的!

话说流浪汉装扮是老福的最爱吧,好多次乔装都是这幅模样(我可怜,我装的)🐶

老福锡纸烫还真挺减龄可爱的!

话说流浪汉装扮是老福的最爱吧,好多次乔装都是这幅模样(我可怜,我装的)🐶

虚拟机器鲸
Cr:Twi.드악이@halc...

Cr:Twi.드악이@halcyon1796

▶︎搬运·已获原作者授权

▶︎禁二传二改及一切商业用途

▶︎希望有条件的朋友可以去原帖支持


Ives: ?

Cr:Twi.드악이@halcyon17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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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es: ?

黎世安

草,请问有没有人磕赵彬彬x张海峰的年下

表面乖巧的病娇疯批高智商罪犯x工作能力强现实逼迫下略颓废的刑警队长我真的好可呜呜呜呜

这种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带着血味的针锋相对太香了(T▽T)

草,请问有没有人磕赵彬彬x张海峰的年下

表面乖巧的病娇疯批高智商罪犯x工作能力强现实逼迫下略颓废的刑警队长我真的好可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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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

  三夜频梦君,情亲见君意。”

                               ——《梦李白二首》·杜甫

p2p3是私设。李杜算是国民cp了,但冷到没粮吃

一个李杜短漫

“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

  三夜频梦君,情亲见君意。”

                               ——《梦李白二首》·杜甫

p2p3是私设。李杜算是国民cp了,但冷到没粮吃

一个李杜短漫

砚初Chu

【北齐】煮雪给你听

⭐非典型奇奇怪怪小童话故事。

童话世界冰雪王国旅人韬×普普通通小模特齐 

⭐当然了,其实设定好像和正文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小甜饼一块,希望看的开心。

⭐总之,哒哒,他们都是神的礼物吧。


01


林清玄先生曾经在《煮雪》一文里写——

“传说在北极的人因为天寒地冻,一开口说话就结成冰雪,对方听不见,只好回家慢慢地烤来听……遇到谈情说爱的时候,回家就要仔细酿造当时的气氛,先用情诗情词裁冰,把它切成细细的碎片,加上一点酒来煮,那么,煮出来的话便能使人微醉。倘若情浓,则不可以用炉火,要用烛火再加一杯咖啡,才不会醉得太厉害,还能维持一丝清醒。”...


⭐非典型奇奇怪怪小童话故事。

童话世界冰雪王国旅人韬×普普通通小模特齐 

⭐当然了,其实设定好像和正文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小甜饼一块,希望看的开心。

⭐总之,哒哒,他们都是神的礼物吧。


01

 

林清玄先生曾经在《煮雪》一文里写——

“传说在北极的人因为天寒地冻,一开口说话就结成冰雪,对方听不见,只好回家慢慢地烤来听……遇到谈情说爱的时候,回家就要仔细酿造当时的气氛,先用情诗情词裁冰,把它切成细细的碎片,加上一点酒来煮,那么,煮出来的话便能使人微醉。倘若情浓,则不可以用炉火,要用烛火再加一杯咖啡,才不会醉得太厉害,还能维持一丝清醒。”

 

齐思钧在某个冬天读到这段文字时,正把自己整个人都窝进躺椅里,盖着厚厚的毛毯,旁边开着十足的暖风。他望着窗外纷飞的大雪,却试图把这一小方天地都烘得可以融化。

对于这被细腻描写和畅想的情爱,齐思钧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触,只是整篇文章从字里行间读过来,也不免觉得先生真真活得通透,又带着诗人与生俱来的浪漫。

 

齐思钧怎么也没有想到,至少在那个时候没有想到。

有生之年,他真的能够等到有人煮雪给他听。

 

02

 

世间千奇百怪,无所不有。有的事情不是不存在,只是你还没有遇见过。

而在这一天,齐思钧终于相信了这句话的真实性。

 

那是冬日的一个清晨,难得清闲在家的齐思钧睡了个懒觉,直到床头柜上摆着的闹钟悠悠走到九点钟,开始跳起挪移步,他才睁开眼睛。

 

细密的睫毛微微离开下眼睑的皮肤,齐思钧隐约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眼前挡住了光线,等费力睁开眼,仔细一看,才发现枕边坐着个手掌大的小人。

小人穿着一身黑白格的毛衣加上牛仔裤,戴着副小小的金丝眼镜,瞧见齐思钧盯着他,抿了抿嘴角,冷白的面皮上漫上一点红色。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一片雪花样的东西从半空中飘落,落到小人的旁边,而他随即低下了脑袋,只留个黑乎乎的发旋儿对上齐思钧的眼睛。

 

齐思钧好奇地伸出一根指头去点了点小人的发旋,嘶——是真实的触感。

“你……是人吗?”

听闻这话,那小人抬起脑袋,皱着眉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齐思钧觉得自己的大脑陷入了一片混沌。

 

到底是不是人啊?不是说好了建国之后不许成精吗?其实是幻觉吧,应该是幻觉。

齐思钧嘟嘟囔囔地掀开被子,走向卫生间洗漱。他扑了把凉水在脸上,被冰得一哆嗦,所有残余的睡意都自动卷成包袱卷儿跑掉了。

 

但等齐思钧收拾好自己重新走回床边的时候,他发现,枕头边上还是坐着一个手掌大的小人,正安安静静地歪着脑袋,见他回来了,还露出一个温软的笑容,颊边弯进去两个涡旋。

 

“神啊。”

哒哒,是神的礼物来敲门了吧。

 

03

 

这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凭借超水平的颜值熄灭了齐思钧的警戒灯,齐思钧蹲在床边盯着他看了好久,也试图搭过几回话。最终齐思钧有些丧气地发现,小人虽然每次都有张嘴回答他,但就是没有声音。而更奇怪的是,这小人每张一次口,就有一片雪花样的东西出现,这一会儿功夫,雪花堆得都快比巴掌大的小人高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得换个方法。

 

齐思钧动了动因为长时间下蹲而有些麻木的腿,弯了弯眼睛,伸出双手:“那个,我要去吃饭啦,你和我一起吗?吃过早饭我们再研究研究怎么沟通。”

小人点点头,轻巧地蹦进齐思钧的掌心。于是齐思钧就捧着一个稀世珍宝缓慢地挪动到餐厅,把人安置在玻璃桌面上,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跑进厨房翻出个塑料盒子,然后跑回卧室把方才堆在枕边的雪花全都装进盒子里,最后把盒子扔进空荡荡的冰箱冷冻层。

虽然这些雪花现在都还没融化,但保险起见,还是冻起来比较合适。

 

一通忙活过后,齐思钧这才舒了一口气,剥了一颗草莓味的糖果放在小人面前,走进厨房里开火。亮晶晶的糖果摆在面前,抵挡不住它散发出来的甜味儿,一双眼睛看了看在厨房忙碌的齐思钧,趁他不注意,伸手抱住这颗糖果,小心翼翼舔了两口,警惕地竖起耳朵的同时还要注意不让自己的毛衣粘上去。

等齐思钧端着食物出来,就发现一颗草莓糖的体积已经缩小了不少,小人欲盖弥彰似的躲在桌子上摆着的花瓶后面,还露着个小脑袋。这感觉就像是雪后初霁,一缕阳光慢吞吞地照在了厚厚的雪被之上,齐思钧的心底一片柔软。

 

“要过来一起吃吗?”

小人摇摇头,但看到齐思钧用餐刀往吐司上抹果酱的时候,又眼睛一亮,挨挨蹭蹭过去。齐思钧像是看到了每次家里包饺子都非要过来要一块面团去玩的小侄女,索性扯下一小块吐司,又把果酱用勺子舀出一块放进果酱罐的盖子里,就地取材地把一根牙签放在旁边,果然小人无师自通地拎着牙签蘸上果酱,开始在那一小块吐司上挥洒。

 

齐思钧一边咬着一角吐司,一边看小人动作。挥毫泼墨、指点江山般的气势,但搭上这副小小身躯,多少有些可爱之气泄露出来。

没过一会儿,大师完成了他的画作,让开一个位置给齐思钧观赏。

 

齐思钧在那块吐司上看到了几个字——郭文韬。

 

“这是……你的名字?”

郭文韬点点头,想把手背在身后,又嫌弃地看了看手指在握着牙签时不小心沾上的果酱,最终趁着齐思钧思考的时候把手指塞进嘴里舔了舔。

 

嗯,又是草莓味儿。

 

04

 

齐思钧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与郭文韬进行交谈。当然了,一个说,一个写。

最开始郭文韬是蹲在齐思钧的手机旁边,在屏幕上用手写键盘写字,后来实在是太麻烦,干脆自顾自调出了键盘,拿着根牙签把尖踩断,开始了愉快的敲敲打打。

 

齐思钧大概理出了一些头绪。

郭文韬来自某个不知名童话世界的冰雪王国,在他们那儿,因为天气太冷,大家讲的话一出口就会凝结成雪花,但是他们世界的人能够读懂每一片雪花,所以沟通不成问题。可惜齐思钧肉体凡胎,作为地地道道的地球人,他并没有这项神奇的能力,自然读不懂郭文韬的雪花。

至于郭文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他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只说是睡了一觉,醒来就出现在了齐思钧的枕边。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就更不知道怎么才能回去了。

 

齐思钧怕他伤心,软了声线哄他:“文韬,你别担心,我会帮你的。”

郭文韬听到这句话后愣了愣,随后点点头。思索了片刻,又朝齐思钧招招手,示意他凑近一点。于是齐思钧低头,靠近。

有什么冰凉的触感出现在侧颊,等齐思钧回过神,只看见郭文韬背对着他,双手捂住脸使劲揉搓,转回来又是面色如常,在键盘上戳了个谢谢给他。

 

——?

齐思钧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脑海里冒出一个问号。

摸着良心,虽然那感觉一触即逝,但应该是一个冰冰凉的亲吻吧。

 

难不成郭文韬的世界还遵循西方礼仪?

不然怎么解释,道个谢还要亲一下。

 

05

 

虽然是小溜肩,但齐思钧是个实打实的模特。经常接接淘宝平面,偶尔接接青春文学的封面,糊口足矣,精致勉强。

 

自从郭文韬来到他的家,像是天外访客。什么都没有改变,又似乎改变了些什么。

工作还是要继续,但齐思钧去棚里拍平面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挂念,恨不得把手掌大的郭文韬揣进口袋,随身携带。但很遗憾,这并不可能。

他只能多买一部手机,摆在家里的书桌上,立起来,方便随时与郭文韬视频。有时候给他介绍一下摄影棚里明媚可爱的化妆师,有时候偷偷跟他吐槽一下拍摄组难吃的盒饭。即使镜头对面的郭文韬说话他听不见,但是只要看到郭文韬,就好像家里有了一份牵挂,在漂泊的风筝的线尾,坠了一颗不轻不重的小石头,让人踏实落地。

 

生活是一点点充实起来的,郭文韬这个意外来客一点点填满了齐思钧生活的缝隙。

他们会在空闲的夜晚窝在客厅一起看电影,郭文韬总是比看电影情节更认真地歪着头听齐思钧念念叨叨。

他们也一起做饭,齐思钧掌勺,郭文韬站在对他而言十分宽敞的流理台上跑来跑去,把齐思钧需要的调料推到灶台附近,又因为油烟太大而被齐思钧拎着衣角轻轻带到一边。

郭文韬有时候经常换衣服,换的衣服大多与齐思钧所拍的平面照是同款。齐思钧很好奇他是否随身携带了一个移动衣柜,却无从查证。但是与郭文韬拥有同一件衣服的时候,他觉得还挺开心的。

 

郭文韬身上的一切对齐思钧而言无疑都是未知的,神秘的,也是吸引着的。但是郭文韬从来不和齐思钧谈论太多关于他自己的事,反倒是磨着齐思钧说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比如齐思钧最开始进入模特行业有多么艰辛,虽然少年完全拒绝了家中的帮助,但仅凭一腔热血在浮华圈子里闯荡,其中的苦难总是难以描述。

 

齐思钧早已学会了不流泪,提起那些也总是弯着唇角,大家喜欢看他的笑容,他便也把笑容展示给每个人看。可郭文韬其实不太喜欢那个时候的齐思钧脸上的笑容,他宁愿看他嘴角向下,拉成一张苦瓜脸。

 

和郭文韬讲故事的齐思钧总是窝在躺椅里,阳光或者灯光,总会有光为他镀上一层颜色。郭文韬就盯着他的轮廓,看着光晕发呆。偶尔顺着躺椅的把手,扒着齐思钧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攀爬到他的肩头。

等站在了齐思钧的肩头,郭文韬就会踮起脚尖用小小的胳膊试图环住齐思钧的脖颈,把柔软的脸颊贴近齐思钧的锁骨蹭一蹭,就好像给了他一个拥抱。

 

这时候齐思钧总能感觉到那其中的安慰与珍视,他会把郭文韬拉进掌心再捧到眼前,一字一顿,感谢又认真地说:“你一定是神赐予我的礼物,郭文韬。”

 

郭文韬望着那双眼睛,如同沉溺在黑色的却又温柔的潮水中,张了张嘴。

一片雪花落下来。

 

06

 

变故是突如其来的,就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冬天已经悄悄离开,而春天偷偷赶来接班。

 

一日晚间拍摄回来,齐思钧照常推开家门,第一时间冲向书房的桌子,那是郭文韬白天呆着的地方。往常他冲过去,朝郭文韬弯起甜甜的笑容,便能得到一个冰冰凉的吻,作为问候,也作为迎接。

 

但今天他却没能再得到那个吻,郭文韬不见了。

 

齐思钧找遍了家里的角落,一无所获。没有留言,也没有雪花。更没有郭文韬。

好像两个月来的相处都只是大梦一场,没有一个手掌大的小人曾经出现在他的枕边,为他送上一堆装满话的雪花,偶尔亲吻他的脸颊,在难过时用自己的独特方式拥抱他。

郭文韬存在过的痕迹,只剩下冰箱冷冻层里满满几盒子被齐思钧冰冻起来的雪花,它们证明着,至少这不太像是一个梦。

 

晃晃悠悠一周过去,日子开始恢复如初,齐思钧每天工作,吃饭,睡觉。空闲的时候就发呆,整理一下乱糟糟的思绪,检查自己有没有患上什么奇怪的妄想症。

 

妄想症当然是没有的,齐思钧除了偶尔熬夜脱发,其他方面的指征一切正常。

哦,对了。还要除去那些如种子发芽般在料峭春风里生长的思念和期盼。

 

直到有一天,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

刚刚拍完一个平面照,正坐在化妆间自己卸妆的齐思钧突然听到有一个细细小小的声音在喊他。

 

“哈喽?你就是齐思钧吗?”

“你是谁?谁在那儿?”

“低头,低头!我在你水杯后面!”

齐思钧低头,水杯后面弹出一个圆脑袋。一个巴掌大的小人理了理领结站出来,他露着大白牙,递过一片小小的雪花。

 

“我是来替郭文韬来送信的!他说你不用担心,过几天他就会来找你了!”

 

乍闻郭文韬的名字,齐思钧的眼睛极其缓慢地眨了一下,没有出声。直到唐九洲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凑近他放在桌上的手,把那片雪花塞进了他手里,才唤回了他的意识。

 

“你是谁?你认识文韬?”

“对呀,我叫唐九洲。是郭文韬的朋友啦,郭文韬那家伙回去汇报考核结果啦。嗯……还有三天吧,按你们的时间算应该是三天左右,他如果通过了考核,就可以回来找你啦。”唐九洲推了推眼镜,掰着手指头数了数。

“考核?”

“哎呀。说漏嘴了。”

 

唐九洲捂住嘴巴摇了摇头,可怜兮兮地看着目光锐利的齐思钧,缩回水杯后面,说话声都带了小颤音:“那个……我什么都没说,你也什么都没听见,行不行?”

齐思钧友好地笑了笑,问他:“你觉得呢?”

 

“神啊——我为什么要答应郭文韬来帮他送信!”

唐九洲哭丧着脸,竹筒倒豆子一样把来龙去脉都给齐思钧讲了个遍,作为回报,齐思钧带他回家,请他吃了一颗裹着糯米纸的大白兔奶糖。

 

07

 

齐思钧送走了唐九洲,又窝进家里那张躺椅想事情。

郭文韬确实是来自童话世界的冰雪王国,但是他们不是不能与人类进行沟通,唐九洲就可以直接跟齐思钧对话。而据唐九洲所言,郭文韬大概是因为考核而被限制了沟通能力。至于所谓考核,就是他们世界的人到了被神选中的时间,就要到异世旅行,待上一段时间以磨练自己,回去之后还要经历一次最终考核,如果考核通过,就证明拥有独立能力,可以自己决定未来的路了。

 

不过令齐思钧奇怪的是,郭文韬明明拥有隐藏自己的能力,却选择了出现在他面前。

当时唐九洲听到这个疑惑,大大咧咧地说:“可能是他以为他遇上了神说的那个命中注定的爱人吧。”

“命中注定的爱人?”

“对啊。神会为每一个去异世界的人占卜,郭文韬得到的占卜就是他会在这次旅行中遇见命中注定的爱人。可能他觉得你就是他命中注定的那个爱人吧。”

 

命中注定。多么奇妙的词语。

可齐思钧却有点开心不起来。

 

原来郭文韬不是神送给他的礼物,反而自己是所谓的神安排给郭文韬的命运。

命运在努力抗争的人心里都不算是个好词,他曾经在与郭文韬聊天时就有触碰过这个哲学的话题。郭文韬说,他一点也不喜欢命运,这个词太束缚了,就好像自主意志被剥夺,成为了棋盘上的棋子。

 

说不定郭文韬的不告而别,就是因为不喜欢这个命运呢。

齐思钧的脑袋里蹦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和情绪。如果唐九洲还在的话,一定会笑他。

 

郭文韬要是不喜欢这个命运,干嘛要派唐九洲来给齐思钧送信呢?

 

况且,谁说命运就一定是被注定了的。

 

08

 

不管齐思钧在纠结什么,三天过后,他正坐在餐桌前拿着餐刀往吐司上抹果酱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透过猫眼,齐思钧嘶了一声——

放大版的郭文韬啊。

 

他感叹了一阵这人精致的眉眼,无论是放大还是缩小都称得上好看,而且还不是那种庸俗的好看,而是带着一种温柔又疏离的气质。

站在门外的郭文韬不知道齐思钧在想什么,只知道门好久都没有被打开。他抬起手,指尖揉了揉太阳穴,有点头疼。

 

“小齐?我可以进去吗。”

这是齐思钧第一次听到郭文韬的声音,让他蓦地想起珠落玉盘这个词,着实配得上郭文韬清冷的气质。

 

下意识的动作比理智先行动,门锁打开,放大版的郭文韬站在他面前。

 

“你……郭文韬?”

郭文韬点点头:“我通过了考核,可以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了。”

“哦。”

 

齐思钧束手束脚地从门口走进屋,窝回自己的躺椅里,不搭理人了。

郭文韬关了门走进屋,看到不理人的齐思钧,真实地有些头疼。又不合时宜地想到自己养过的一只猫,此刻齐思钧别着脸窝进躺椅里的模样和那只猫实在是异曲同工,一边别扭着,一边好像又在心里想,来哄哄我吧。

 

齐思钧不知道郭文韬在想什么,如果知道可能就要红着脸来反驳了。

郭文韬反正觉得齐思钧一定在想有人哄哄他,虽然自己不太会哄人。

 

对了——

郭文韬走到那张号称是竹编的躺椅侧边蹲下,手扒住躺椅的扶手,晃了晃椅子。脑袋凑到齐思钧别过去的脸边上去,呼吸都打在齐思钧的颈侧。

齐思钧猛地转过头来,瞪着圆眼睛,郭文韬在他的嘴角亲昵地用唇瓣蹭了蹭。

 

“小齐,没地方住啦。收留一下我嘛。”

尾音拉的长长,清冷的声线都显得粘腻。

 

谁能抵抗得住冰雪王国的小王子朝你撒娇呢?反正齐思钧说他不能。

于是郭文韬成功登堂入室,成为了齐思钧心里唯一的座上宾。

 

09

 

有的人是很奇怪的契合,他们好像从来没说过喜欢,也没说过爱,但却比任何一对爱侣都更加亲密。

 

又是一年冬天,窗外的雪花纷纷扬扬,今年的第一场雪为这个世界送来新的来客。

郭文韬醒来,摸到亮着呼吸灯的手机,拒绝了同样开始进行考核的唐九洲来蹭饭的要求,低头看了看窝在自己怀里的齐思钧,好心情地亲了亲他。

闹铃响起,齐思钧努力撑开眼皮,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才起床。

 

正午的阳光充裕,经过雪被的反射之后更加透澈。

郭文韬和齐思钧吃过午饭,在客厅的茶几上支了个用来烧熏香的小炉。齐思钧拿着镊子把珍藏了很久的冰冻雪花拎起一片,放进小炉里。

 

晶莹的雪花在跳动的蓝色火焰下融成水。

 

——

他真好看。

糟糕,怎么醒了?

你好,我是郭文韬。很高兴认识你。

……

别难过,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齐思钧,齐思钧。

……

你才是神赐予我的礼物。

……

 

雪花一片片融化,化成郭文韬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齐思钧偏头去看坐在身边的人,郭文韬难得红了面颊,不太好意思。

 

还剩下最后一片雪花,那是当初郭文韬委托唐九洲送来的。

齐思钧拿着镊子把它拎出来,想了想,没舍得让它再融化。

 

“怎么了?不想知道我和你说了什么吗?”

“留着吧。这是最后一片了。”

“那我亲自和你说。”

 

其实,神只告诉我这次的考核可能会遇见命中注定的爱人。遇见你之后,我觉得你就是命中注定的那个人。虽然我不太喜欢命运,但是我很感谢它让我遇见你。

 

不过告诉你个秘密,接受最终考核的时候,我忍不住问神,是你吗。

神却说,没有命中注定,只有自己确定。

 

10

 

那我就自作主张地确定了,我命中注定的爱人,就是你。


Asteroidxo

【蒲齐】Augenstern

*Augenstern:德语,die Auge -n是眼睛,而der Stern-e是星星 。Augenstern作为复合词指心爱的人,也译为眼里的星辰。

*有私设

奶一口合宿!

1

星期五下午。

办公室里的气氛已经明显欢快起来,蒲熠星坐在电脑前,一张专注的脸被屏幕映得明明灭灭,是领导看了都要拎出来表扬的认真程度。

其实蒲熠星在走神。

他手上的工作一点没停,脑子里却在思考:家里冰箱是不是快空了。

把一份材料搁到一边:明天要买点菜回来了,要不还是今天晚上先去一趟超市吧,上次那个黑森林蛋糕不知道还有促销没。

高材生优秀的大脑此刻双开也依旧丝滑。

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家里不知道...

*Augenstern:德语,die Auge -n是眼睛,而der Stern-e是星星 。Augenstern作为复合词指心爱的人,也译为眼里的星辰。

*有私设

奶一口合宿!




1

星期五下午。

办公室里的气氛已经明显欢快起来,蒲熠星坐在电脑前,一张专注的脸被屏幕映得明明灭灭,是领导看了都要拎出来表扬的认真程度。

其实蒲熠星在走神。

他手上的工作一点没停,脑子里却在思考:家里冰箱是不是快空了。

把一份材料搁到一边:明天要买点菜回来了,要不还是今天晚上先去一趟超市吧,上次那个黑森林蛋糕不知道还有促销没。

高材生优秀的大脑此刻双开也依旧丝滑。

又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家里不知道还缺什么,等到了超市看看再说吧。

不知道……算了算了。


“蒲熠星,老大喊你过去一趟!”

“来了。”

在办公室站了十分钟,蒲熠星从上司五转三折的话里分析出暗示的语意,大意是如果手上的这个项目能好好完成,他有很大机会向上升一级,到时候可以连他的份顺带着。还提了几个要求,蒲熠星快速地思考了一下,答应了。反正利人利己,不亏,就是得忙点儿。


不过为什么选了我?真的是好事?蒲熠星挤上地铁时试图自我解答困惑。他其实有点不确定。

如果把这个问题扔给小组的其他人,似乎很好回答。因为他是大家公认小组能力最强的人,大学专业名列前茅,即使他在这里工作才刚过一年,已经立起了一点名声;而公司也有意无意表现过对他的看重和期望。

怎么看都是年少有为的标准模板。


都说少年仗剑走天涯,即使蒲熠星已经不能算作少年,但他依然保持着心里的侠气,有着自己的骄傲,但是现实锋利尖锐,对决无可避免。他走得并不顺利。质疑和表扬听得太多,如他般聪明早已建好了一个完备的应对机制,但是心底的那股气从来没有放弃过冲出牢笼的机会。

所以他一直在和自己纠缠。


到站下车蒲熠星才猛然想起今晚本来还有一个超市之旅,但他被突如其来的谈话扰乱了心神,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时针已经逼向8字,再返回怕是来不及了,明天再说吧。




2

和门口守卫的大爷打过招呼,绕过施工未干的水泥地,看了看空荡的收件处,齐思钧满意地点点头,开始考虑今天晚上吃什么。

熟稔地穿过楼梯口纷乱的杂物堆,齐思钧爬上楼掏出钥匙开门,放下包,把自己摔在床上顺势打了个滚。

齐思钧又扭头看向窗外逐渐暗淡的天色,和对面楼明明暗暗的窗户。窗外万家灯火,他突然觉得无力,又反思自己矫情,可是心里的孤独汹涌而来,冲垮了他的外壳,流淌着,和投在地板上的月光混在一起,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烁。

他把自己团成一团,缩在床的一角,闭上眼就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变成了一个巫师,却被一群信仰上帝的人推上了首领的位置。他想解释,想拒绝,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人群推推搡搡把他包裹起来,给他穿上纯白的圣袍,塞给他沉重的神杖,向他抛撒着花瓣。

他低头,惊恐地发现长袍变成了绳索,神杖变成了利刃割破手掌,花瓣变成了火星,人们又准备把他扔下幽暗的深渊。他拼命挣扎着,突然有一个纯白色的天使出现,人群抛弃了他,奔向天使。

他满身是伤,想走近那个天使和他解释,他想说我不是上帝,我也不想当什么上帝,可是他仍旧无法开口。

他向前一步,




3

蒲熠星回到家时,屋里黑漆漆的。

他伸手准备打开客厅的灯,却瞥见卧室床上有一个身影。他放轻脚步走过去,看见几乎无光的房间内,齐思钧背朝着门侧躺在黑暗里。怀里抱着靠枕,两条腿交叠着,小腿悬在床外;一只拖鞋掉在地板上,另一只摇摇欲坠,看上去就是个不太稳定的结构。

他跪在床边轻轻拍拍他,床上的人立刻就睁开了眼。

“啊——阿蒲你回来了,哎呀我怎么睡着了真是,不好意思啊晚饭还没准备…”齐思钧从床上一跃而起,又急急忙忙给蒲熠星道歉,被来人一把拉回到床上抱住。

“……怎么啦阿蒲?”齐思钧放松下意识紧绷的身体,抬手抚了抚身前人的后背,房间里没开灯,只有一点月光透进来,他没看清刚刚蒲熠星的表情,但直觉又提醒他有些不对劲。

“……没事,也让我充会儿电。”

齐思钧笑了笑,“行,让你充满。只要你不饿的话。”


吃上晚饭的时间已经接近八点半,两个一人抱着一碗番茄肉丝汤面此起彼伏呼噜噜。饭桌上的话题换了又换,从最近要上的电影跑到高考政策又滑到楼上的小孩儿今天没有练钢琴。

他俩住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从合租室友到同居爱人的桥段也并不多么令人惊讶,只是当事人双方从未设想过有这一天,毕竟他们看上去实在不是非常相配的类型。

“哦,我今天本来准备去一趟超市来着,结果路上没想起来,只能明天再去了,家里要没菜了。”蒲熠星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明天早上要一起去吗?”

“好啊,好久没出去逛逛了。”齐思钧语调上扬起来,“正好明天天气也不错。”


洗碗的时候蒲熠星透过水流声听到齐思钧在接电话,当他把碗筷放进厨柜里的时候齐思钧跑到厨房里告诉他,他现在得出门加班,台里出了点问题通知他去录素材,有可能会通宵,明早的超市之旅得看情况了。

蒲熠星点点头说你多穿点,这么晚了外面挺冷的。明天要是来得及就给我发信息。他探身看着齐思钧匆匆忙忙穿大衣拿包,又加了一句,来不及也发。

齐思钧听出了话里的关心和藏不住的失落,有一点想笑又怕驳了蒲熠星面子。于是他穿戴整齐站在玄关喊:“阿蒲你过来。”

蒲熠星以为他有什么事要交代,颠颠儿跑过去,被人按着肩膀亲了一口。

偷袭的小狐狸眉眼弯弯,“提前的晚安吻~不要生气啦。我一定尽量早点回来!”




4

蒲熠星睁开眼,摸出手机戳了两下却没有反应。他走下床拉开窗帘,才发现外面已是天光大亮。

天气真好啊。

蒲熠星又瘫回床上,捞过充电器给手机充电,昨晚玩游戏到凌晨一点半才睡,手机也忘了充电,不知道小齐那怎么样了。


充到10%蒲熠星就开了机,微信的图标上果然有红色数字角标,他点进去解了锁,忐忑的心情像是乐透开奖前一秒,又习惯性强迫自己降低期待。

——我到台里啦,你今晚早点睡,别熬夜打游戏了。

——我已经录了一部分,剩余的还不少,不知道要到几点了。

一共只有两条,最后的发送时间是2:44,然后就再没有消息。蒲熠星盯了一会儿屏幕,拧着眉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又全删掉,最后只发了一句过去:

“还好吗?”


再看时间已经快十点,蒲熠星慢悠悠晃着打开房门。

大概是三月底的清晨并不暖和,齐思钧裹着灰色大衣歪在沙发上,围巾还没有解下来,手机闪着提示灯丢在一旁,眼镜也没摘,整个人都缩在一起。

蒲熠星立在门口心里百转千回,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真正地走进齐思钧的心里。他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心疼占了上风,回身抱了条毯子准备给齐思钧盖上,却正好对上睁开的眼睛。

“醒了?去床上再睡会儿吧。”蒲熠星顺势弯腰要抱齐思钧去卧室,睡眼朦胧的人儿却只搭着他的胳膊坐起来,把他也拉到身边,“没事…不用了…我睡得浅……”齐思钧迷迷糊糊地挣扎了两下。

“怎么不去床上睡,着凉了怎么办。”

“嘿嘿嘿,太困了没撑住嘛。”齐思钧拿毛茸茸的脑袋蹭他脖颈。蒲熠星对齐思钧这种撒娇一向毫无抵抗力,正准备低头再补两句,却嗅到一点酒气。

“你喝酒了?喝了多少?”

齐思钧抬头看男友果然正了脸色,一时间惊讶和慌乱在心里混做一团,但面上还是维持着冷静,这大概可以归功于他过硬的专业素养。回家前吃了解酒药,特地换了件同款的大衣来遮盖酒气,还是差了一点。

这个药催眠作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怎么换完鞋就睡倒了真是,齐思钧只能暗自腹诽。


他不喜欢对爱人撒谎,但这次情况有点特殊,“我就是、下班和同事喝了一点,他们送我回来的,大概5、6点的样子。真的只喝了一点你放心,你看我现在胃不疼也没有晕,没事的。”齐思钧抓着蒲熠星的手向额头探去,试图挽回一下喝酒方面的信誉。

触手冰凉,蒲熠星迅速没了斥责的念头,握着齐思钧的手改了轨迹拢到自己掌心里,然后转头盯着齐思钧,面上多了几分无奈,“以后无论什么时候喝酒都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齐思钧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




5

最后两个人还是一起去了超市,买了一堆蔬菜水果肉蛋鱼奶,把不大的冰箱塞得满满当当,蒲熠星又另挑了两份书法字帖,齐思钧中途看上一套海贼王的床上用品,在一旁绕了三个来回,最后被看不下去的蒲熠星拉去结账,开心得走路都快要飘起来,被蒲熠星提醒了好几次才没撞到人。

阳光像流金滴落,日本晚樱层层叠叠亲吻路过的风,“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也不过如此。齐思钧一路脚步轻快看乱花迷眼,絮絮叨叨地怀疑季节错位,蒲熠星却转过头一脸正经,“不是因为你要过生日吗?”语调却十分肯定,差点把问号消化掉。

两人的生日相隔一周,他们商量许久决定挑个中间的周末一起过生日,也就是下下周。然而生日礼物总是令人纠结,衣服鞋子手表不免落入俗套,金银首饰又太过贵重,便宜的礼物似乎又无法充分体现心意,两个人为此不知掉了多少头发。

上次生日还只是室友,齐思钧为了省事撺掇蒲熠星一起定了一个双拼慕斯蛋糕,一边插了两支蜡烛权当仪式感。结果两个人傻乎乎地站在两边弯腰吹蜡烛,差点把火星吹到对方脸上,双双吓得弹开半米远。齐思钧指着蒲熠星笑得直不起腰,“我们俩刚刚好像那什么夫妻对拜啊鹅鹅鹅鹅鹅鹅鹅”,蒲熠星一边笑一边试图反击,“去你的,谁要和你对拜!”


齐思钧被突袭的情话闹了个脸红,迅速加快了步伐,快要赶上心跳。

蒲熠星在后面笑着追上来,接过齐思钧手里的东西,牵住了他的手。

你看天气果然很好。




6

齐思钧发现蒲熠星这几天很忙,每天到家的点越来越迟,黑眼圈快比眼睛还大,喉咙也发哑,问他也只是说项目最近到了关键时刻,看得很紧不得不加班。齐思钧知道这人日常一天睡不满八个小时根本提不起精神,实在有些担心;而深夜裹着凉气回家的人显然也证实了这一点,恨不得脱了鞋倒头就睡,每天都以被齐思钧从沙发上揪起来去洗漱告终。

齐思钧不会追问,即使他的确有些好奇。他习惯了迁就别人做一个贴心的人,哪怕这并不是本能。他不喜欢剥开别人的秘密来满足自己,他想要坦诚的关系和爱,他也愿意去相信。但是谁没有秘密呢,包括他。

齐思钧曾经突发奇想过蒲熠星为什么会喜欢上他,拿这个问题跑去骚扰在卧室打游戏的人,对方特地暂停了游戏,把身体转过来,面向他认真地回答,“因为是你。”


——


去年冬天有一阵齐思钧的工作忙到脚尖在地上漂移,采访、主持、外出采景一股脑儿砸过来,整个人绷得像是钟表的秒钟,一刻不停。

那天齐思钧深夜终于得以从酒局脱身,一个人拖着疼痛的胃移出饭店大门。门口金碧辉煌的灯饰映得这一小片空间恍如白昼,也映出纷纷扬扬的雪片正漫天飘落,齐思钧用仅剩不多的理智想起自己的伞还扔在办公室,认命地戴上帽子,摸出手机打车。

雪花在黑色羽绒服上融化,他继续缓慢地向前走去,走出灯火通明,迈进令人莫名心安的夜色。齐思钧抬头想确认周围情况,却看到一个未料到的身影。


蒲熠星撑着伞站在路边,套着宽大的白色羽绒服,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这人本就生得很白,此刻的脸色大抵能和衣服融为一体。蒲熠星现在其实很别扭,他有点搞不清这算什么,一向善于分析形势的大脑混混沌沌仿若出走,像是也被冰雪冻住了。

齐思钧没戴眼镜,所以也没看清蒲熠星眼中复杂的情绪,他只是有些惊讶为什么蒲熠星会在这里等他,不过很快又被心底不期然的欢喜冲淡。齐思钧深吸一口气,转向来人。

蒲熠星上前几步将齐思钧接到伞下,齐思钧顺从地跟着蒲熠星走到一旁的公交站台坐下。看着蒲熠星从袋子里拿出保温杯,又拿出一板药,说了见面的第一句话,“先把药吃了吧。”语调温柔失败,落在硬邦邦的关心和暗戳戳的生气之间。

醉酒又胃疼的小狐狸乖乖听话。多亏酒精的洗涤,齐思钧根本分不出神分析蒲熠星的语气问题,他捧着水杯额头冒汗,不过依旧没忘调侃蒲熠星:“不愧是万能的阿蒲,回去一定给你做顿大餐以报救命之恩。”蒲熠星没搭腔,转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他们现在靠得很近,蒲熠星身后是明亮的路灯和纷扬的雪花,可是他的眼睛恍若滚烫的星星,

齐思钧的心猛然一跳。



蒲熠星又从袋子里拿出一条围巾,示意齐思钧自己戴上,然而喝了酒的大朋友借着醉意撒娇,抬抬下巴表示自己不想动,看上去丝毫没有自觉到这个动作要求有多么亲密。蒲熠星愣了愣,抬眸试图向眼前人确认,但齐思钧只是盯着他,和他手上的围巾,俨然一副小孩子等糖吃的模样。

罢了罢了,蒲熠星自觉认栽。合租时一直都是齐思钧忙前忙后,这时候照顾人也是应该的。蒲熠星轻轻地按着肩把人转过来面向他,摘下帽子,身体前倾大手一挥,给齐思钧来了个囫囵吞枣式的围法,手法接近于包粽子。蒲熠星在心里发笑。

这其实存了点恶劣的调戏心思,幼稚程度堪比幼儿园扯女孩小辫儿的小男孩,大概得归结于蒲熠星心里的不安和别扭作祟,但齐思钧还是乖乖地坐着任他折腾。

“刚刚看着还挺正常啊,怎么现在醉成这样了。”,蒲熠星看着齐思钧只剩一双眼睛还在眨啊眨,一时恶向胆边生,拿出手机对着齐思钧此刻的造型拍了一张。只见大粽子还是完全没有要躲的意思,这实在出乎了蒲熠星的意料。

他又低头看照片,照片里齐思钧只露出一双眼睛,而里面分明噙着笑意。



远处齐思钧约的车到了,停在对面路边开着双闪。蒲熠星站起身,又把试图缩成长条黑米粽子的齐思钧从长凳上剥开。蒲熠星把人扶正,又弯腰去拎包拿伞。蒲熠星准备拉着齐思钧的胳膊向前走,却被齐思钧一把打掉了手。

蒲熠星一愣,手悬在半空。

下一秒,一只温热的手又把它牵了下去,来了个实实在在的十指相扣。

“走,我们回家~”齐思钧转头对蒲熠星眉眼弯弯,还举起手在蒲熠星眼前晃了晃。蒲熠星心头一动,故意将手抽离了些,换来一个不满的眼刀。

“行,回家喽!”





(蒲熠星:你到底醉没醉?!

(齐思钧:你猜~

(蒲熠星:……

(网约车司机:…………





7

面对面坐下的时候,蒲熠星突然意识到,他们快有一个星期没有在一起认真吃过饭了。

自从他开始加班之后,齐思钧也开始变得很忙,和他一样每天早出晚归,蒲熠星不知道这算巧合还是齐思钧有意而为,但是最近他们的交流频率确实有所下降;不过好在两人日常爱好的相似度并不低,喜欢单机/主机游戏,爱看电影/话剧,就像齐思钧曾经总结过的那样,“尽管表现方式不同,但精神内核接近”。而长期的相处也给了他们足够的默契和信任,他们是爱人也是伙伴,各自都有着清晰明确的目标,总能以恰当的方式给对方提供支持。

蒲熠星想起包里多出的喉片和润唇膏。



“干杯!祝我们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鉴于是一年一度的生日,蒲熠星爽快地答应了齐思钧共饮的邀请,但依旧没忘提醒齐思钧少喝点。齐思钧嫌他啰嗦,作势要用菜堵蒲熠星嘴,结果被蒲熠星一句贱兮兮的“谋杀亲夫”点了个正着。

后果……后果就是齐思钧抱怨最爱的拔丝地瓜又少了好几块,而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蒲先生表示这怎么还能怪我,明明是你硬塞我嘴里的。

不过这一桌子菜“来之真的非常不易”,蒲熠星和齐思钧两个高材生在厨房里整整忙活了一天,总算折腾出一顿品相和味道都不错的晚餐;期间算不上鸡飞狗跳也可以说是手忙脚乱。

蒲熠星将原因归结于:厨房太小。

并试图以此为理由申请点个外送。

被莫得感情的齐大厨驳回了。



忙了一天的两个人迅速投入战场,房间只剩下咀嚼声,夹杂着偶尔冒出的几句蒲熠星的川普:“这个回锅肉真的可以啊小齐!”

一阵风卷残云过后两人双双瘫在椅子大呼过瘾,齐思钧想起自己准备的礼物还没有上场,又匆匆跑到房间里抱出一个黑色的方形皮质背包,兴致勃勃地让蒲熠星猜礼物。

蒲熠星歪着头打量了一会儿,发出一个大智若愚的提问:“难道…不是这个包吗?”齐思钧翻了个白眼,“包是给你的,不过快猜里面是什么?”

“西装?”

“No~”

“书?”

“No.”

“难不成是鞋?”

“…不是”

蒲熠星举手投降:“这我要猜到什么时候呀,连个提示都没有的。”

齐思钧一面撇撇嘴嫌弃,语气却愉快得很,“就知道你想不到,”一面把包塞给蒲熠星。

柔韧的皮包内层被蓝色棉布细致地包裹起来,里面安静地躺着一卷毛笔,一方砚台,一块墨条和一弯镇纸,文房四宝三缺一。

笔是羊毫,狼毫

砚是歙砚

墨是油烟墨

镇纸是乌木镇纸


“都说‘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嘛,我看你之前买了字帖回来练了一阵,就想着给你准备一点趁手的兵器,正好当生日礼物了。”齐思钧咬了咬嘴唇,难得露出点怯意来,“这些是我托了明明和王老师帮忙一起挑出来的,花了不少时间呢。特别是那个镇纸,上次明明大半夜把我喊过去……”

齐思钧嘴边一个急刹车。

蒲熠星是何等逻辑思维能力,他看了一眼试图自闭的齐思钧,快速回忆着齐思钧最近晚上“可疑”的外出,顺利定位到早上回来还喝了酒的那次“加班”。惊和喜突如其来,蒲熠星心里打结,为爱人用心准备礼物开心?还是因他骗人而生气,恼他不在意自己身体?

齐思钧回过神抬头看到蒲熠星这张精彩纷呈的脸,就知道蒲熠星大概都已猜到。本着“坦白从宽”的原则,齐思钧还是主动向蒲熠星说清了个中缘由:加班是真的,不过很早就结束了,正好赶上邵明明约他去夜市淘宝贝,就顺路去赴约;喝酒也是结束之后邵明明拉着他去的。

“汇报完毕!”齐思钧眨眨眼。

“好吧,看在齐思钧同学态度诚恳的份上,这次就饶过你,下次不要再让我担心了记得没?”蒲熠星又看了看怀里的包,“这些东西分量也太重了……”

“送给你的多贵重也值得!”齐思钧这时反驳倒是迅速,“……那什么,阿蒲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呀?”

一不小心打了直球的小狐狸迅速转移话题。



蒲熠星笑笑,掏出手机。

“你猜~”

“……”

齐思钧咬咬牙咽下脏话。

生日,生日,不能骂人。


齐思钧的手机适时地响起提示音。

“嗯?你发了什么?”

“你看就知道了。”

齐思钧点开蒲熠星发来的文件夹,里面是几首歌的音频文件,文件名按序排成“齐思钧生日快乐”的样式,还有一张图片。

“我想了很久,你以前说过很喜欢我唱英文歌,但是我们也没什么时间去KTV,就想着给你录几首歌。选七首是因为我们生日只差了七天,我想用这七首歌代替这七天:希望你以后就算过完生日也不会孤独,一天听一首的话,听完就到我陪你了。我尽量挑了你喜欢的不同风格的歌,用手机录的,效果可能没那么好。要不…你先听听看?”蒲熠星一口气说了一大段,满怀紧张期待地看向已然听入迷的齐思钧。


“所以你最近喉咙哑是因为给我录歌?”齐思钧回过神,皱了皱眉转向蒲熠星。

蒲熠星被未预料到的问题一梗,想了想点点头,“想录得好一点就多练了几遍,主要还是我……”
“那也不能这么折腾自己啊”。齐思钧从一旁摸出一盒喉片扔给蒲熠星,摆出个生气的姿态来。蒲熠星自知理亏乖乖认错,并诚恳保证不会再犯,才哄得齐思钧眉头舒展。



“里面还有张图片你看看?”

齐思钧低头点开,是一句手写在信纸上的德语,还贴心地附上了解释:




8

"Du  bist  mein  Augenstern ”

意为最爱的人

或者

你是我眼里唯一的星辰。






End.

刚好念念不日落

都在说甄红笑的太可爱ooc了但是表面臭屁内心软萌的红哥他不香吗!

想象一下从小就爱笑好rua的小甄红上中学之后叛逆期,又因为是校董的儿子所以一群人跟着我红哥混,但是红哥觉得自己笑起来太软配不上自己老大的身份所以强行高冷(欠揍),又因为业务不熟练所以时而臭屁时而高冷😂

然后我们看到的酒店的甄红其实是因为装的时间长了装习惯了而已(或许还有一点点家道中落心里有落差的原因)

都在说甄红笑的太可爱ooc了但是表面臭屁内心软萌的红哥他不香吗!

想象一下从小就爱笑好rua的小甄红上中学之后叛逆期,又因为是校董的儿子所以一群人跟着我红哥混,但是红哥觉得自己笑起来太软配不上自己老大的身份所以强行高冷(欠揍),又因为业务不熟练所以时而臭屁时而高冷😂

然后我们看到的酒店的甄红其实是因为装的时间长了装习惯了而已(或许还有一点点家道中落心里有落差的原因)

义山

【芳汉】我也算万种风情,实非良人

ooc严禁上升,私设严重


最爱一句: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在我这里,芳汉也可!


BGM:九万字(念白版)


上升正主你就比老汉还不是人


         孙九芳回到家里打开灯,家里冷冷清清的,黑白灰主调的格局冲刺着孙九芳的神经,这是郭霄汉最喜欢的颜色,别看在台上他俩大褂颜色很多,但私底下郭霄汉只喜欢黑白灰这三个颜色,你在他的私服里找不到别的颜色,哦...


ooc严禁上升,私设严重


最爱一句: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在我这里,芳汉也可!


BGM:九万字(念白版)


上升正主你就比老汉还不是人


          

         孙九芳回到家里打开灯,家里冷冷清清的,黑白灰主调的格局冲刺着孙九芳的神经,这是郭霄汉最喜欢的颜色,别看在台上他俩大褂颜色很多,但私底下郭霄汉只喜欢黑白灰这三个颜色,你在他的私服里找不到别的颜色,哦,有一个粉色的卫衣是孙九芳他的生日礼物,那天是郭霄汉30岁生日,孙九芳看他的衣服都是黑白灰,就给他换了个风格,郭霄汉也没说喜不喜欢,就是收下和往常一样道了谢,孙九芳以为他喜欢,还很高兴,“老汉,你要是喜欢,换换风格也挺好我多给你买几身”“那倒不至于,我就是喜欢简单一点”说完郭霄汉就去换大褂,留下孙九芳一个人在那里站着,半晌,孙九芳也笑了笑,去换大褂。

       孙九芳喜欢郭霄汉,不是那种搭档对搭档的喜欢,是超出世俗伦理的喜欢,孙九芳一直想抑制自己,可是看见郭霄汉却怎么也抑制不住,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就像戒烟一样,明知没有瘾,却偏要触碰,等到有瘾的时候,却无法自拔,虽然郭霄汉在台上撅他,可是在台下,郭霄汉很照顾他,这就让孙九芳产生了依赖心理,以至于后来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也是郭霄汉一直在照顾孙九芳,他俩第一次小专场结束返场的时候,郭霄汉拿出吉他,自弹自唱了《年少有为》孙九芳在旁边愣了神,这样的郭霄汉,是光芒,是微星,是尘埃,是氧气,是孙九芳一切能看到的,一切所需要的,小专场结束了,孙九芳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感情,向郭霄汉告了白,郭霄汉只是愣了愣,“你是说……你喜欢我?”郭霄汉看到孙九芳眼中的惶恐,“是……但是你不喜欢或者嫌我变态也没关系……你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孙九芳低下头正打算走就听见身后的郭霄汉说了一句“谁说我不答应了?”孙九芳一回头,正看到郭霄汉浅浅微笑,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在了一起。

        虽说两个人在一起了,可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早上对活,晚上演出,不一样的是郭霄汉搬进了孙九芳家里,郭霄汉拿着自己的行李箱,看着孙九芳的家,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眉,可是这一下让孙九芳尽收眼底,没错,孙九芳家里是一个很糖果系的风格,总体来说是花花绿绿,什么颜色都有,尤其是沙发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粉丝送的大头儿子玩偶,“我明天就把他们换掉你先凑乎来”第二天孙九芳就把玩偶扔进客房,沙发选了同城的一个灰色布艺沙发,大概到晚上的时候,沙发也换了,墙纸也撕了下去,和之前风格完全不同,郭霄汉回到家,看着孙九芳期待的样子欲言又止,“挺好的,我喜欢这种”,然后转身进了卧室“我有点累了,我先休息了”孙九芳不明白,郭霄汉明明以前台上台下都是很爱笑一个人,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日子过久了,无论你有什么心事,另一半都有察觉,孙九芳以前不明白为什么女生的第六感这么准,直到有一天郭霄汉大半夜才回来,满身酒味,抱着孙九芳叫出了另一个男生的名字,孙九芳瞬间明白了,他爱的,一直都是那个人,那个陪着他从郭晗变成郭霄汉的人,那个爱黑白灰的人,那个爱听吉他的人……孙九芳怎么不知道那个人,那个人很爱郭霄汉,可是世俗就是世俗,容不得你们有多爱,那个人走了,在郭霄汉成名前夜,他也差一点,死在那一夜,于是郭霄汉变了,变成了他的样子,爱吉他,爱黑白灰,孙九芳看着躺在床上的郭霄汉,自嘲的笑了起来,正打算去给他倒杯水,就听见郭霄汉在嘟囔什么,孙九芳走近,听清了他说的话,“芳芳,他不愿意耽误我,我也不愿意耽误你啊”孙九芳回过头,绝望的蹲在地上手也无力地垂下,抱着自己的腿,泪从侧面滑了下来。

    第二天郭霄汉起来,就看到孙九芳坐在阳台抽烟,烟灰缸里也攒了不少烟头,“怎么抽了这么多烟”郭霄汉一向不喜孙九芳抽烟,“郭霄汉,我们分手吧,我真的特爱抽烟,我在为你努力改变我,可是我累了,改变自己太累了,我还是觉得,那个爱笑,爱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孙九芳是真实的”孙九芳说出了自己想了一晚上的话,郭霄汉看了看孙九芳,也瞬间明白了昨天自己干了什么,于是回过身,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和来的时候一样,郭霄汉拿着行李箱,看着孙九芳,转身出了门,孙九芳见郭霄汉出去了,无力的倒在了凳子上,“最终……我还是失去了你……”

       郭霄汉走了,他向德云社请了长假,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德云社的人也不敢在孙九芳面前提这个人,孙九芳看着恢复的从前一样爱说爱笑,穿着的衣服也和从前一样,可是郭霄汉就像一根刺,在心里一个地方扎下去,化脓,流血,然后再结痂,可这根刺,永远都拔不出去,同肉长在一起,偶尔抽痛,提醒孙九芳,他终究还是把郭霄汉,归还了人海里。

       我也算万种风情,可是在你这里,实非良人,郭霄汉在大洋彼岸听着歌,想到了那个送他粉色卫衣的男孩,终究,你还是为了我,错付终生。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