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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期失眠

*维海cp 请注意


渣翻:

“卡维,如果这是你的糟糕玩笑...”

“你说过的,如果谈话不能解决问题可以采取肢体语言,对吧?”

“我会很温柔的~”


......


已授权搬运

作者twi:@Ruu_GI


*维海cp 请注意


渣翻:

“卡维,如果这是你的糟糕玩笑...”

“你说过的,如果谈话不能解决问题可以采取肢体语言,对吧?”

“我会很温柔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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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twi:@Ruu_GI

须飞绿

【进卫】回到被杀那一天/16

眼见时光匆匆,快要步入深秋,天黑得愈发早了,眨眼间外头就暗下去了。

回廊挂起了灯笼,投在纸窗上昏黄一片。

屋里也暗,只点了罗汉榻案几上的烛台。卫嬿婉坐在榻上对着窗子发呆,她进屋后也不见进忠跟进来,一气之下把门关了,那阉奴倒老实起来,真站在外面等吩咐了。


明早进忠要回养心殿,第一天回去不可出错,必得好好歇息。待天黑透了,王蟾便该来换班,往后永寿宫也没他这号人了。

较远的灯笼将进忠的侧影勾勒在窗上,浅浅的一道。她依着影子辨别,这儿是帽檐,那儿是鼻梁,光影并不清晰,垂着的睫毛和不明显的喉结看不真切,却因为模样心里熟记了,总觉得那儿该有些虚影。



这几日炩主儿与进忠公公愈发亲近起来...

眼见时光匆匆,快要步入深秋,天黑得愈发早了,眨眼间外头就暗下去了。

回廊挂起了灯笼,投在纸窗上昏黄一片。

屋里也暗,只点了罗汉榻案几上的烛台。卫嬿婉坐在榻上对着窗子发呆,她进屋后也不见进忠跟进来,一气之下把门关了,那阉奴倒老实起来,真站在外面等吩咐了。


明早进忠要回养心殿,第一天回去不可出错,必得好好歇息。待天黑透了,王蟾便该来换班,往后永寿宫也没他这号人了。

较远的灯笼将进忠的侧影勾勒在窗上,浅浅的一道。她依着影子辨别,这儿是帽檐,那儿是鼻梁,光影并不清晰,垂着的睫毛和不明显的喉结看不真切,却因为模样心里熟记了,总觉得那儿该有些虚影。



这几日炩主儿与进忠公公愈发亲近起来,也不刻意避着春蝉与王蟾。

春蝉大抵觉察出什么来了,唯有王蟾是个实心眼,半点不往别的地方想。

照常理来说,皇上给炩主儿透出点要立她为后的意思,她早该兴冲冲盘算着如何快速落实皇上这点念头。可春蝉看着炩主儿这副堪称魂不守舍的模样,默默在心里又将进忠公公的地位往上放了些。


卫嬿婉猜测,莫不是自己近日过于惯着他,让人“恃宠而骄”起来。

这可不行,她拿点真心出来示好,是要这奴才一心念着她的,可不想养出个祖宗两人怄气玩。


若进忠知她所想,可要大喊一声冤枉,他满脑子都是和敬公主之事。


因着卫嬿婉救了世子一命,又与皇后不对付,和敬公主当初不满如懿夺了后位,屡次伸以援手,想借此要如懿难堪。

但嫡出的公主是有傲气的,她可帮衬着卫嬿婉分走皇阿玛的宠爱,要如懿不好过,却不能看着宫女出身的卫嬿婉登上后位。

当日如懿断发大概也触到了和敬公主的伤心事,她便更瞧不上卫嬿婉了。

这后位怕是难了,贸然行事还可能连已经有的都搭进去。


眼见着王蟾就快要来换班了,外头的人也没个动静,卫嬿婉终于沉不住气了,对春婵说,“把外面那个喊进来。”


被春婵唤了一声,进忠猛然回过神。

见人看向自己,春婵道,“主儿喊您进去呢。”

进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陷在思绪里许久,忙向屋内走去。他后脚刚迈进去,春婵就习惯性地掩上门,屋里更昏暗了。


顺着唯一的光源找过去,只见炩主儿将一盘贡柑一个个摆出来又放回去,显得无趣极了。

这蜡烛的火光打在人脸上平添几分妖冶,加之炩主儿本就生得柳娇花媚,一双潋滟的眸子被衬出十足十的勾人意味。


定了定心神,进忠问道,“主儿怎么只点了一盏灯,近来日落得早,仔细伤了眼睛。”

“见公公在外面待得忘我,怕这屋子太亮堂打扰您了。”卫嬿婉一手撑在耳后,将贡柑几个围成一圈,最后一个摆在顶上。

“奴才那是想着您呐。”进忠取火折子又点了两盏灯台,闻言忙解释道,“如今您身居高位,各宫的眼睛可都盯着永寿宫,往后更需谨慎,奴才可得替您小心着。”


卫嬿婉近些年能一路顺畅少不得进忠的助力,这太监手段着实了得,却也记仇极了,她警惕起来,非要摸透他。

“本宫禁足三天,皇后被夺了册宝,愉妃变成了常在,那红宝石戒指的事却翻篇了,此事少不得你的功劳吧。”

“那戒指又不是什么难得物件,用料下乘,做工粗陋 。”进忠时至今日也不忘踩凌云彻一脚,颇为不满炩主儿把它当了几年的宝贝,“打个一模一样的,做旧之后寻个宫女存放,当年让您进了慎刑司的法子,奴才还回去罢了。”

卫嬿婉没替那戒指争辩,反倒因这记仇的性子心里熨帖,是不是恶人谁在乎,一心为着自己才是重要的。

她顺着进忠的话随口问道,“使了什么手段,让人家好端端地答应你。”

头一回儿见炩主儿不在意凌云彻,要他回养心殿当差也不见人乐一下,这会儿倒绷不住笑了。进忠迈着步子走过去,在炩主儿腿边蹲下,“是人皆有所求,那宫女的哥哥科举不成,想替他买个小官,总得付出点什么。”


见这人神采突然飞扬,卫嬿婉不知缘由,却忍不住跟着心情好了些,凤钗带来的喜悦这才返回来。

“皇上今日打赏了一支九尾凤钗,你说这是不是有了废后之心?”卫嬿婉忽地问。

想起周清的话,进忠替炩主儿按着腿,拉长了吐字斟酌道,“这凤钗啊,一是皇上慰籍您失了亲弟弟又被冤枉之苦,二是借此给皇后下面子,可皇后仍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再说佐禄当日能来指证,也是海常在得了和敬公主帮忙,主儿想走到皇后的位置,不宜操之过急。”

被泼了冷水,偏又十分有理,让人反驳不得,卫嬿婉有些不甘,抱怨道,“本宫只不过是个皇贵妃,日后新帝登基,不就白白浪费了这些谋算。”

“欸,”进忠并不赞同,轻声细语地驳道,“皇上正值壮年,日子还长呢。再者说来,当今太后也不曾做过皇后,主儿能看得更远些,为了眼前的皇后之位去搏,不值当。”

“你是说....”卫嬿婉眼睛一亮,“对啊,是本宫糊涂了。皇后形同虚设,十二阿哥也就跟着没了指望,有胡芸角在,荣亲王也不足为惧。”

“趁着皇上恼了海常在与皇后,再送他们一程。”进忠应景地轻推炩主儿一下,映着跳跃烛光的眸子看起来不怀好意,“炩主儿,是时候让胡芸角报答您了。”


进忠常把自己放在臣服的姿态上,蹲在人身旁显得人畜无害的,卫嬿婉喜欢这么看着他,细细感受俯视带来的奇妙掌控感。

然而这只是以守为攻,他有双神奇的眼睛,扮无辜时小狗似的让人心软,出谋划策时又诱着你沦陷。

眼看着未来光明坦荡,卫嬿婉是怎么看进忠怎么顺眼,不知不觉就被勾进去,乱了心跳。


伺候皇上的人容貌需过得去,这也是宫里不成文的规矩。进忠也不例外,好看是好看的,只是与清秀搭不上边,不加掩饰的时候,任谁看都觉得他憋了一肚子坏水,不然初遇时卫嬿婉也不会被他一碰便吓得后退。

可再危险的性子只做自己的手中刀,卫嬿婉油然生出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知道这人哪怕浑身往外渗着毒液,也会擦干净手再来牵她。


卫嬿婉用指节抚过进忠下颌,这儿的痂掉尽了,剩了道肉粉色的细痕,“皇上面前做事,这疤要紧吗?”

摸不准这是担忧皇上问起没法答,还是单单担忧自己殿前失仪,进忠扯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奴才垂着脑袋做事,看不到的。”

“那药膏你拿回去吧,这疤虽小,还是尽早消了的好。”卫嬿婉将手收回来,“李玉去了圆明园,你离日思夜想的位置只差半步,可得偿所愿了?”


进忠拿走了最顶上的贡柑, 慢条斯理地剥皮去丝,“这位置帮得上您,才算奴才得偿所愿。”

“就算你不在御前伺候,许多事本宫也离不开你,就怕你日后当差忙,没闲心记挂本宫。”

“奴才只不过和进保平分李玉的差事,哪怕是当年李玉最得皇上重用时,不也没少为皇后效力吗?”

处理好了一瓣贡柑,进忠给人递过去,不知炩主儿是不是故意的,接取时搭上了他的指尖。进忠抬头看她,炩主儿动作极缓,他甚至能感受到指腹的温热透过指甲,自己整个手指都在发烫。


卫嬿婉的声音似是别有深意,“你待我,只如李玉待皇后那般吗?”


须飞绿

【进卫】回到被杀那一天/15

细碎的哭声越来越近,小宫女从外殿被带进来。


乾隆对着光审谛那枚戒指,红宝石里有些杂质,并不是名贵的用料,也未发现有何纹路。

他将戒指扔到那宫女面前,哭声搅得他失了耐心,用拇指和中指按着太阳穴,示意毓瑚问话。


毓瑚会意,朝向小宫女道,“你可认得这枚戒指?”

“奴婢…”小宫女抽噎着答话,“奴婢认得,此乃炩皇贵妃之物。”

“是吗?那你倒说说,皇贵妃的饰物为何会出现在你屋子里。”毓瑚紧接着说。

“不关奴婢的事啊,”她像是慌了神,“这都是愉妃娘娘逼着奴婢做的,奴婢不能不从啊。”

“愉妃,”乾隆的目光这才聚在她身上,“她逼你做什么了?”

“奴婢本在延禧宫负责洒扫,娘娘只说让奴婢想办...

细碎的哭声越来越近,小宫女从外殿被带进来。


乾隆对着光审谛那枚戒指,红宝石里有些杂质,并不是名贵的用料,也未发现有何纹路。

他将戒指扔到那宫女面前,哭声搅得他失了耐心,用拇指和中指按着太阳穴,示意毓瑚问话。


毓瑚会意,朝向小宫女道,“你可认得这枚戒指?”

“奴婢…”小宫女抽噎着答话,“奴婢认得,此乃炩皇贵妃之物。”

“是吗?那你倒说说,皇贵妃的饰物为何会出现在你屋子里。”毓瑚紧接着说。

“不关奴婢的事啊,”她像是慌了神,“这都是愉妃娘娘逼着奴婢做的,奴婢不能不从啊。”

“愉妃,”乾隆的目光这才聚在她身上,“她逼你做什么了?”

“奴婢本在延禧宫负责洒扫,娘娘只说让奴婢想办法拿到皇贵妃的戒指,其余的并不让奴才知道。”小宫女跪坐在地,垂着脑袋回话。

“愉妃自有她的心腹,这等事为何交由你去做?”毓瑚打量着人,问道。

小宫女语气突然带了几分恨意,“偷窃在宫中是要掉脑袋的事,愉妃娘娘怎么舍得让叶心姑姑去做。”

“你知道这是掉脑袋的罪,怎么招认得如此爽利?”

“自从愉妃娘娘逼迫奴婢去做此事,奴婢日日惶恐、寝食难安。”小宫女哭腔又重了几分,“如今所言句句属实,只求皇上能饶奴婢一命。”

“既是愉妃让你去做,这东西为何还在你手里。”到底是宫中老人,毓瑚揪着漏洞穷追不舍。

“原本是交由愉妃娘娘了的,可奴婢实在害怕,见叶心姑姑要销毁此物,便趁其不备偷偷取了回来。”

“为何要取回来?”

“奴婢只是微不足道的宫女,想拿着这枚戒指,日后遇险说不定还可以此自保。”


这小宫女面上哭哭啼啼的,思绪倒是清明,句句对答如流。可毓瑚总觉得哪有蹊跷,她以眼神询问皇上的意思。

房间静得可怕,进保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只听得到小宫女的啜泣声。


毓瑚存疑,是因为她信任皇后为人,可这一系列物证人证已然在乾隆心里形成了闭环。两人先是有情,海兰替二人遮掩,还伪造定情信物想拿卫嬿婉做挡箭牌,谁知被进忠发现有异,于是借御船之事发挥,意图灭口。

李玉平日里也向着如懿,这些污糟事有没有他的协助,乾隆不敢细想,连带着看进保也不舒心。


“传朕旨意,收回乌拉那拉氏的皇后册宝,愉妃珂里叶特氏管教宫人不力,褫夺封号,降为常在。”乾隆怒极,反倒不显出什么情绪,他看向跪在面前的宫女,“至于这个宫女,偷盗财物,拖出去杖责五十,扔出宫外。”

小宫女脸色煞白,哭喊着“奴婢冤枉”、“皇上明鉴”被两个侍卫带出去。

宫里的女子哪受得住五十杖刑,这是要取人性命,进保看得出皇上正在气头上,不敢多言。


“皇上不再传皇后娘娘和愉…海常在来问话吗。”毓瑚照顾皇上时日久,总有几分薄面,她帮着求情道。

“朕瞧着她们就心烦。”乾隆摆了摆手,被气得咳了两声,嗓子里返上来铁锈般的血腥味。

见他此时脸色不好,毓瑚搬出五阿哥最后一试,“五阿哥如今已成年立府,皇上骤然降了他母妃的位分,怕是难堵悠悠众口啊。”

俗话说母凭子贵、子凭母贵,历代皇帝总要取个平衡。

乾隆倒不依这个规矩,海兰有过要惩,可永琪是他最满意的孩子,自然不能受其母影响。他压住喉咙处的血味,低声道,“五阿哥永琪,方正贤良,颖才兼备,特晋为亲王,封号为荣。”


见皇上心意已定,毓瑚自知无力回天,只得沉默下去。

气血翻得乾隆略感头晕,斜靠在龙椅上,“既然事情已了,便让进忠回来侍奉吧。”

“对了,”他询问毓瑚,“佐禄之事…可告知了皇贵妃?”

“这事突然,奴婢还未来得及去。”

乾隆思衬片刻,若他没记错,佐禄是卫嬿婉最后的亲人,此事到底是对不住她了。曾经觉得她毫无气性、奴颜媚骨,皇后之事一出,愈发觉得她乖顺,“朕记得库房里有一只九尾凤钗,给她送去吧。”

 

饶是进保对皇后生疑,也仍不愿与进忠为伍亲近永寿宫。知晓现手下两个都是进忠的人,但只不过是送个东西,干脆把这事交与周清,大家相互方便。


领了差事的周清忍不住觉得自己运气好,遇上了厉害师傅,用不着担心自己被进保公公打压,只等师傅回去做了正经的首领太监长脸。

送凤钗得了赏赐后,他更是喜上心头,竟也没发现自己说完“皇上让进忠公公明日回去当差”后,皇贵妃娘娘刷地变了脸。


依制皇贵妃只得佩七尾凤,卫嬿婉本想着皇上岂不是有了换后之意,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这消息打得兴致全无。

永寿宫与养心殿相距不远,进忠从前还能趁着空闲来送消息,即便如此,终归是与在自己宫里不一样。她刚意识到自己那迫切需要满足的依赖感,习惯了这人时时刻刻在自己面前献殷勤,又被调回去了。

可她连不满也没法说,一则这是皇上的旨意,违背不得;二则助他向上爬是早就说好的事,如今不愿意总得有个缘由。

舍不得、离不开?她可说不出口。


闷了一肚子气没处撒,卫嬿婉担心在奴才们面前跌了份儿,贴心地让师徒俩说话,自己转身回了屋。

发现炩主儿情绪低落,进忠只想得到是与自己要回养心殿有关,却又不敢这么认为,自己哪能压得住皇后之位近在眼前的喜悦。

他满腹疑惑地正要跟着进去,偏被周清绊住了脚步。

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还不会察言观色,进忠想,最好当真是要紧事,不然看我怎么拾掇你吧。


“师傅,进保公公至今也还是暂任首领太监,”周清还傻乐着,满脸讨好地说,“皇上最近也不乐意他在跟前伺候,您可得抓紧机会,如今平起平坐算什么,拉他下去才是好的。”

“管这么多,自己的差办好了吗?”被拉着就听了这些,进忠有些不满,重重敲了周清帽檐一下。

既能回去自然要往上爬,他若只是个洒扫的小太监,炩主儿怕是眼神也不愿施舍给他一个。

但眼下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屋里那位高兴了,他才能舒坦。

突然进忠想到什么,打算再给小徒弟一次机会,若这事都办不好,这小子也不用在皇上面前当差了,“让你去查佐禄如何进的京,你查到了吗?”

莫名被打一下,周清有些委屈,扶正了帽子答道,“据说是和敬公主帮了忙,海常在才能把人接进宫来的。”

和敬公主…

进忠皱紧了眉头。

须飞绿

【进卫】回到被杀那一天/14

不比永寿宫的娘娘正乐得自在。

翊坤宫的主儿远没那么顺意,她对皇帝早就失望了,可不代表她不在意自己与凌云彻的清白。

如懿眼下被困,海兰禁了足,永琪只时常给翊坤宫送些物件,人却不曾来过。诸多琐碎之事,她只能交付给江与彬。

可江与彬哪是什么交际甚广的人,一来二去也不见进展。



皇上说自己的玉扳指丢失,怒不可遏地要找出来,毓瑚出宫探查凌云彻之事,只得由进保与周清各带一队,自两边开始搜寻。

进保长了个心眼,他随李玉自是更愿相信愉妃与皇后,为防别人做手脚,先一步去了愉妃的延禧宫。


永寿宫门外也传来数人走动声。

日头正高,该是午膳时分,小厨房将菜一道道送来,验过毒才敢上桌。铁锁被打开...

不比永寿宫的娘娘正乐得自在。

翊坤宫的主儿远没那么顺意,她对皇帝早就失望了,可不代表她不在意自己与凌云彻的清白。

如懿眼下被困,海兰禁了足,永琪只时常给翊坤宫送些物件,人却不曾来过。诸多琐碎之事,她只能交付给江与彬。

可江与彬哪是什么交际甚广的人,一来二去也不见进展。



皇上说自己的玉扳指丢失,怒不可遏地要找出来,毓瑚出宫探查凌云彻之事,只得由进保与周清各带一队,自两边开始搜寻。

进保长了个心眼,他随李玉自是更愿相信愉妃与皇后,为防别人做手脚,先一步去了愉妃的延禧宫。


永寿宫门外也传来数人走动声。

日头正高,该是午膳时分,小厨房将菜一道道送来,验过毒才敢上桌。铁锁被打开,周清领着几位宫女太监推门进来时,依着皇贵妃用度,菜刚上了一半。

听见响动,卫嬿婉才搭着进忠姗姗走出来,瞧了周清一眼算是询问。

“叨扰皇贵妃了,宫里丢了东西,还麻烦皇贵妃娘娘配合一二。”他请安答道。


知晓这是进忠的人,卫嬿婉放心,亦无意为难,颔首许他去了。

得了许可,周清扬手示意,一众人各自前去不同方向。

“动作都快着点,莫耽误了娘娘用膳。”周清补充道。


院里的人散尽了,只余下周清和两个快把头埋在胸前的小太监。进忠站直身子,卫嬿婉有所感地将手缓缓收回来,看着进忠步履翩翩行至周清面前。

宫绦勾勒出的窄腰显得人身材匀称,蟒袍上的绣纹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他通身自有不同于旁人的风度,卫嬿婉站在三级台阶上,望着这背影有些出神。


“也是在圣上面前当差的人了,怎得如此不注意。”进忠说着,替周清正了正衣襟。

在他手下做事多年,周清仅愣了一瞬,随之拱手道,“师傅提点,我一定谨记。”

“回去就把这身换了吧,仔细让人瞧出来这盘扣不正。”

进忠话音刚落,领头的就过来回话说并无收获。

周清不过是带人来做个样子,好戏并不在他这儿,索性也不多问就要告辞。

“去吧。”进忠轻飘飘地说,语声里能听出些笑意,他是没想到卫嬿婉已如此下得去手了。

那双白嫩的手沾的血越多越好,炩主儿越被诟病心狠手辣,越让人觉得他俩是一路人,继而生出畸形的羁绊。



周清来去匆匆,再进屋时菜已码齐全了。

嫔妃布菜本是宫女负责,可春蝉被进忠抢活儿习惯了,她自觉退一步,进忠亦上前拿起了象牙筷。

说来炩主儿今日也奇怪,存心为难进忠似地,一会觉得燕窝烩鸭子的肉过于肥腻,一会又嫌舀进碗里的山药葱椒鸡羹带了葱花。卫嬿婉将玉箸啪地一声拍在桌上,碟盏一概退回去,责怪他当差不仔细,要重新来过。

方才进忠那高高在上嘱咐人的样子勾得她心痒,偏爱看这人在她面前百般惯纵,任她予取予求的模样。


“炩主儿平日里没这些规矩的,怎地忽然不喜欢了。”

挟进碟子里鸭肉根本瞧不见肥油,一屋子人蹲下请罪,独进忠不动弹,心知这是使小性子要人哄呢,颇有些好笑地问道。

卫嬿婉将碟子推远了,嗔道,“不喜就是不喜了,哪这么多话,是嫌本宫麻烦了不成。”


春蝉是个机灵的,察觉到了什么,忙暗里做手势叫屋里一众人下去。

待春蝉关上门,王蟾才悄悄拽春蝉袖子问道,“怎么让我们都出来了?”

气他是个没眼色的,春蝉顿时有些恨铁不成钢,“主子的事你若不懂,便只管闭上眼睛、捂住耳朵。”


被孤零零留在屋里的进忠又重新仔细避了葱花盛了一碗,谄媚道,“侍奉娘娘是奴才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哪还能嫌了您啊。”

炩主儿是个爱耍脾气的,被纵着才觉得自己被人放在了心尖儿上。

得亏进忠又是个嘴甜的,哄着人还自得其乐、甘之如饴,得意地想,也只有奴才受得住您这脾气。

“这还差不多,那些赏你了。”被奉承得高兴,卫嬿婉睨了眼那被先前她嫌弃的鸡羹和鸭肉,故作恩赐道。

进忠连忙谢了恩,又没忍住说道,“您也注意些,倒不怕被下人笑话。”

卫嬿婉不以为意,“满宫里也就你没个奴才样。”



说话间,周清已去过养心殿,禀报了皇上他所查宫殿并无异样。

趁着给香炉添香的空档,周清从衣襟里掏出来个小纸条,展开后上面书着“佐禄”二字。

他将纸条点燃扔进香灰堆里,见它被烧净了,才带着香炉出去。



去延禧宫的那队速度就慢得多了。

小宫女喊着“奴婢冤枉”,被两个太监押着带出来,嬷嬷上前道,“在这小妮子屋里寻到了东西。”

“这不可能!”海兰急道。她被禁足,宫里的人不得随意出入,这小宫女亦不是贴身伺候的,哪偷得到皇上的玉扳指。

“愉妃娘娘稍安勿躁,此事蹊跷,还容奴才把人带回去审问。”进保隐有些生疑,皱眉道。


进保带着人回养心殿复命时,毓瑚姑姑也回来了,约是已经说了些什么,皇上满脸怒容,地上碎了个青花缠枝莲纹盏托,他一时不敢插话。

“当真是结发同心,好啊,好大的胆子!朕屡屡顾念年少相知之情,她却如此背离皇后之德。”乾隆拍案厉声道。

“还有一事…”毓瑚有些为难。

乾隆带着怒气问道,“你说,朕倒要看看她还能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

“倒是与皇后娘娘无关,奴婢来的路上撞见了慎刑司管事的,他跟奴婢说…佐禄已经死了。”

“他可曾说了什么?”

“这佐禄是个没骨气的,进去挨了两下就改了口供,再问再改,颠来倒去没个准话,兴许是负责的下手失了轻重,再加上他刚被接入京,受不住刑也是有的。”

“受不住刑?”乾隆冷哼道,“朕看是有些人怕他活着说出些什么吧。”


像是气过头了,乾隆反倒冷静下来,他向进来站了片刻的进保问道,“东西找到了吗。”

被点到的进保一个激灵,立马应道,“奴才在延禧宫找到了此物。”

说罢,他双手捧了枚款式老旧的红宝石戒指呈上去。

饶是低着头,进保也能感受到皇上愈发低的气压。他方才越听越心惊,师傅经常与凌侍卫一同陪伴十二阿哥,这事他是知晓的,至于凌侍卫与皇后娘娘到底有无关系,就不是他能问的了。可一来一往间,倒让他开始担心师傅信错了人。

也容不得进保多想,当务之急该是莫让皇上把气撒到自己身上。

“禀皇上,藏匿这枚戒指的宫女已带过来了,皇上可要见见?”进保问。

“宣。”



须飞绿

【进卫】回到被杀那一天/13

黄昏时分落了阵小雨,现下虽已停了,前些天吹下来的凌霄花沾湿了贴在地上,远远望去污糟糟的一片。

春婵让小太监将花扫干净,卫嬿婉却已经没什么心思在外头坐着,索性早早卸了钗环,遣人打了热水沐浴。

浴桶里添了牛乳和玫瑰花,将窈窕身姿藏在其中,只露出曲线优美的肩头。

卫嬿婉倚在浴桶边阖眸休息,春婵在身后替她捏肩放松。

牛乳和花的香气向上聚成白雾,满室氤氲,芬芳雾气又贴在肌肤上凝出水珠,圆滚滚地顺着略后仰的脖颈滑到锁骨,最终停留在此不愿离去。


进忠昨夜照顾自己辛劳,还未到午膳时分她便让人回去歇着。


辜负了这番好意,眼见夜色吞噬了整个紫禁城,进忠还在床上睁着眼,一手枕在脑后,心绪乱得难以...

黄昏时分落了阵小雨,现下虽已停了,前些天吹下来的凌霄花沾湿了贴在地上,远远望去污糟糟的一片。

春婵让小太监将花扫干净,卫嬿婉却已经没什么心思在外头坐着,索性早早卸了钗环,遣人打了热水沐浴。

浴桶里添了牛乳和玫瑰花,将窈窕身姿藏在其中,只露出曲线优美的肩头。

卫嬿婉倚在浴桶边阖眸休息,春婵在身后替她捏肩放松。

牛乳和花的香气向上聚成白雾,满室氤氲,芬芳雾气又贴在肌肤上凝出水珠,圆滚滚地顺着略后仰的脖颈滑到锁骨,最终停留在此不愿离去。


进忠昨夜照顾自己辛劳,还未到午膳时分她便让人回去歇着。


辜负了这番好意,眼见夜色吞噬了整个紫禁城,进忠还在床上睁着眼,一手枕在脑后,心绪乱得难以入眠。

自知之明他是有的。

一点夜谈和一晚上的看顾能让炩主儿从要杀他变成主动与他亲近,他自问没这个本事,也惶恐。


思来想去不得结果,索性起来开窗,骤雨初停的风吹得人思绪清明。

木窗一推开,积在窗棂上的雨便滚落下来。

奴才屋里没那么讲究,木头裂了缝也无人在意,雨水顺着滚下来迅速融进去不见了踪影,唯余下一小片浅浅的水渍。

他大概有了答案。


人都说高处不胜寒,大抵是自己真的摸透了卫嬿婉,她已经走到皇贵妃的位置,迫不及待想抓一个人陪着,无论死生,无谓是谁。

自己就是那滴被窗棂融进去的水,窗棂本不在意它从何而来。

好在进忠也不在意。

真诚的爱或复杂的欲念,非他不可或恰好是他,对他而言都是一样的。炩主儿要拉一个人陪着,他是唯一的选择,也愿意沉沦。

虽说炩主儿比他想得更豁得出去些,但也是他想要的,且甘之如饴。

就这么错下去,人是不必活得太明白的。

深吸了一口杂糅泥土与花香的清风,进忠将窗子掩上安稳睡了。


这边春婵却还揣着心事,空有一腔诉说欲而无人分享。她下午来了后就有些浑噩,捏肩的力道轻轻重重的。

卫嬿婉从浴桶踏出来,裹了衣服坐在镜前。春婵替她打理头发,一个失神拽断了一根,这才众魂归位,连忙请罪。

“起来吧。”念着她素来忠心,昨夜也费了神,卫嬿婉并未深究,只实在好奇,“一晚上心不在焉的,魂在谁那儿呢?”

“奴婢听说皇上的玉扳指丢了,进保公公带着人下午就开始搜宫,过两日应当就到永寿宫了。”春蝉站起来,从记忆里随便扯了个消息,低着头回话道。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搜到永寿宫又如何?”卫嬿婉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从铜镜里瞧她,显然不信她这番说辞,追问道,“本宫知你不会为此事烦扰,实话说了便是,本宫又不会吃了你。”

没想炩主儿执着于此,春蝉咬咬嘴唇,鼓足了勇气问道,“主儿,您和进忠公公…”


进忠...

想起早上交代他的事,也不知他记下没有,卫嬿婉的思绪忽地走远了。


透过铜镜,她看到了被皇权滋养得雍容华贵的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画眉时会忍不住让春蝉向上挑去,不复当年。

这宫里世事变幻、总不如前,看似巍峨的宫墙也总需修缮。曾以为皇后不可动摇,可帝后之情也成了将断枝头的沉重牢笼,岌岌可危。

她本是深宫里摇曳的孤灯,后来受人荫蔽得以长明。

或许后宫的风从不会停,但她知道,自己抓住了雨天里永远为她倾斜的那把伞。


“进忠,你心里还有本宫吗?”卫嬿婉见进忠躲开后一直没什么反应,不满地问道。

“当然有您,”进忠答得及时,实则脑子里早成了一团浆糊,全凭着本能应付,“往后的路,奴才一定扶着您好好地走下去。”

约是看出进忠此刻心中不宁,卫嬿婉也不急于一时和他掰扯这些,寻了其它话头,“佐禄还在慎刑司吗?”

注意力被岔开,进忠迅速冷静下来略作回忆,随后答道,“在的,原先咬死了您和凌云彻的事,后来被打怕了又不断改口,正摇摆不定呢,慎刑司也没见过这样的,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果然是个没胆子的,当初应了愉妃便该想到这天。”卫嬿婉指尖自妆台边划过,轻描淡写地说道,“额娘素来疼爱这个儿子,本宫做一回善人,让他们母子二人团聚吧。”

闻言,进忠颇为意外地瞧她一眼,应和道,“娘娘仁善。”




好不容易问出去了,春蝉战战兢兢半晌不见人回话,抬头一看炩主儿正双目放空不知在想什么,忍不住探头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主儿?”

卫嬿婉这才回了神,扭头看她片刻方反应过来,“你方才说,进忠怎么了?”

“之前在御船上进忠公公定然是知道了主儿想做什么才会那般,主儿若太信任他,万一进忠公公心有恨意…”

“他不会。”不待人说完,卫嬿婉立刻驳道。

这反驳当机立断,春婵上一次见炩主儿如此,还是初封妃,进忠公公说要除了凌云彻时,呵的那句“他不敢”。

几年过去,竟已颠倒了境况。


其实还是有所不同的,当年那句甚为心虚,是扯了皮做纸老虎,现下这句掺着嫌怨,是不喜有人误会,帮忙开脱呢。


被这么一堵,春婵更确认主儿对进忠公公不同以往了,她担心主儿对进忠公公失了戒心,更担心主儿若事事听从于进忠公公,自己会步了澜翠的后尘。

偏澜翠死后,卫嬿婉性情也愈发古怪,春婵不敢贸然进言,只得将脑袋缩回去,埋着头将话吞下。

琢磨出春婵神情里的不安,卫嬿婉忆起进忠说的话——春婵是个可信的。

皇上正追查凌云彻之事,决不能失了人心。

她拉起春婵的手,又从妆奁里择出一枚做工精细的戒指推上去,摸索从前推心置腹的神情,“春婵,我把你从四执库带出来,却也没让你过得比以前松快。这些年,还好有你事事陪着我。”

“进忠公公的确帮衬主儿不少,可他行事毒狠,您还是要当心啊。”被安抚一句,春婵还是忍不住忧心道。

卫嬿婉并不喜听人这么说,却明白春婵并无甚恶意,只是收回目光说道, “你放心,本宫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后路还长,且走着看看吧。”

须飞绿

【进卫】回到被杀那一天/12

“主儿,您醒了!”正用热水烫着帕子的春婵欣喜喊道。

“进...”卫嬿婉刚想开口说话,烧了半个晚上的嗓子干得冒烟,咳了两下才勉强发出沙哑的声音,“进忠呢?”


春婵端来绿茶,服侍卫嬿婉漱口,一边答,“在小厨房熬粥呢。”

想起夜里炩主儿的呓语,虽摸不准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卖进忠公公一个面子是错不了的,于是春婵补充道,“炩主儿昨夜烧得厉害,进忠公公熬了生姜水喂您喝下,半个时辰前见您退了热,怕您醒后口中辛辣,便说去小厨房熬着清粥备上。”


知道人还在,卫嬿婉勉强松了口气,只是看不到人,心还是提着的,总担忧别人是在欺瞒自己。


待她盥洗结束,进忠端着新熬的白粥,撩帘子闯进她的视野,那粥...

“主儿,您醒了!”正用热水烫着帕子的春婵欣喜喊道。

“进...”卫嬿婉刚想开口说话,烧了半个晚上的嗓子干得冒烟,咳了两下才勉强发出沙哑的声音,“进忠呢?”


春婵端来绿茶,服侍卫嬿婉漱口,一边答,“在小厨房熬粥呢。”

想起夜里炩主儿的呓语,虽摸不准两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卖进忠公公一个面子是错不了的,于是春婵补充道,“炩主儿昨夜烧得厉害,进忠公公熬了生姜水喂您喝下,半个时辰前见您退了热,怕您醒后口中辛辣,便说去小厨房熬着清粥备上。”


知道人还在,卫嬿婉勉强松了口气,只是看不到人,心还是提着的,总担忧别人是在欺瞒自己。


待她盥洗结束,进忠端着新熬的白粥,撩帘子闯进她的视野,那粥还热腾腾地冒着白气,模糊了人的五官。

一看到这抹深蓝色身影,她顿时像溺水的人被救上岸,呼吸顺畅不少,心也安定下来了。

还好,我还活着,卫嬿婉想。


见炩主儿已经坐起来,进忠将粥放在桌上,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顾不得规矩,直接上手在她额头上探温度,确实不再发热,这才松了口气。

肌肤相触,卫嬿婉能清楚感受到进忠手背的骨骼。她又喝了两口温水,嗓子舒适了些,对春婵说道,“你辛苦一晚上了,换个人来伺候就行,先去休息吧。”


春蝉正要带着进忠退下,仔细一想那话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进忠果然已经又去端了白粥,舀起一勺吹散热气往炩主儿嘴边递去。

饶是如今算有些心理准备,要真的承认炩主儿对进忠公公也有不一样的心思,震惊之余,想起澜翠的事可能有进忠推波助澜,她还有些心悸。

进忠虽在卫嬿婉面前惯会说话,只要无关凌云彻也总是纵容,可除此之外一向是瑕疵必报、不择手段的小人性子,倒也怪不得春蝉如此。

她心事重重地走出去,正巧遇见王蟾来换班,忙把人拦住。

“诶!”她叫住王蟾,“主儿和进忠公公还有话说,你且在门外候着。”

“哦。”王蟾见怪不怪,老老实实地在门口站定。

瞧他这实心眼的模样,春蝉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把心中疑虑告诉他,只希望他一直傻下去,不要看出端倪才好。


屋里。

卫嬿婉喝下一口粥,这粥煮得软烂,米香弥漫在唇齿间。

“炩主儿可梦见了什么?”进忠将白瓷勺子背后沾的米粒刮在碗里,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得知人没事了,进忠也有闲情去琢磨她昨晚喊着自己名字的事。

“不曾入梦。”这倒也不算撒谎,她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只是凭空经历了生活另一个分支的心情。

思及此,卫嬿婉盯着进忠的脸看了又看,就差上手确认面前到底是不是个有血有肉的活人了。

她不愿如实相告,进忠也不在意,仍泰然自若地喂着粥,任她打量,不时还会与炩主儿的眼神撞上。

是不是血肉之躯看不出来,卫嬿婉倒是发现这人劳心劳神一晚上,眼底有了淡淡的乌青。

昨晚的指印淡下去了,那护甲在他脸上划出的口子也已经结痂,像一小段红褐色的线头,碍眼得紧,仿佛下一秒那线头就要延长勒住喉咙,卫嬿婉瞧着很不喜欢。


一碗粥刚下去了一半,她已经没什么胃口了,拦住进忠递上来的下一勺,“你去将屉子里的药膏拿来。”

大病初愈食欲不振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进忠并未强求,将碗放下后拉开了妆奁下的屉子,里面躺着一个景泰蓝小盒,正是当初给炩主儿用的。之后他来永寿宫侍奉,索性随手扔了进来,日后再取也方便。


“昨夜是本宫情绪激动失手,这药膏你先拿回去用吧。”

奴才受不起的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又回去了,进忠换了语气,突然想知道炩主儿昨晚到底是再起杀意还是生了情愫。

他做足了得寸进尺的样子,“这伤在脸上,委实看不到。主儿可怜可怜奴才,帮奴才用药吧。”

难得说些关心人的软话,卫嬿婉本就有些不自然,此时更不惯他毛病,嗔他一眼便向外唤王蟾。

她做炩贵妃时,通身已然被养出贵气,惯用凌厉神色掩饰自己。可现下一副病容做这个表情,只觉得美人嗔痴喜怒都带三分情。


“在!”王蟾耳朵尖得不合时宜,应了一声就要进来。

眼看着就要扯开两人之间的那点别扭,哪能让王蟾进来打断,进忠眉头一跳,连忙制止,喊了句,“无事!好好当你的差去!”

两位意见不一样,王蟾在门口纠结徘徊两圈也没听见炩主儿再出声,又回去站着了。


进忠也没想着能如愿,拿药膏正要对着镜子涂,卫嬿婉却下床走了过来。

发了一晚上的汗,卫嬿婉此时又只穿了件樱桃色的单薄寝衣。

进忠还不知她想做什么,担心发热反复再严重了,好在春蝉昨日将大氅搭在椅子上还未来得及收回,他连忙过去拿在手里。

卫嬿婉从他手中取过那小盒,打开挑了一点在指尖,竟真的向进忠脸上的细疤抹去。

下颌传来凉丝丝的感觉,进忠僵着脑袋不敢动,手从卫嬿婉身后绕过去,把大氅给她披上了。

“别吹着了。”进忠操心道。

这一说话,下颌的伤口便随着变换位置,卫嬿婉皱眉说了句“别动”。

进忠只得僵到了她盖上盒子示意结束。


看来是念着自己的好了。

虽说是他掐着分寸,先将人推到孤立无援之际,再伸出手说,握紧我,我是你唯一的救赎。可真的如愿了,那人打算赏些甜头,好把自己牢牢拿捏在手里,进忠倒有些不敢信了。

不过他素来蹬鼻子上脸,借此探寻炩主儿对他的底线。

“主儿这手法娴熟,是也替他人操劳过?”

卫嬿婉本不想搭理他,转身将药膏又放回屉子,意思是他明日还需来此上药。

转念间,又想看他吃瘪的样子,于是眸子一转,做出一副追忆的样子来,“当初云彻哥哥做侍卫,难免磕碰着...”

果然一听这名字,进忠便面色不善,“哟,那受此优待,奴才实在惶恐,还是抹了得好。”

话虽这么说,进忠可一点也没有要抹去的意思,只凉飕飕地侧脸斜睨她一眼。


得到想要的反应,卫嬿婉没忍住问,“这是哪来的醋味?”

炩主儿纵使知道他的心思,也素来避之不谈,进忠一时也没往那儿想,还以为是昨日打翻了米醋坛子尚未洗净。

他在自己袖口闻了两下,正要回话,才突然福至心灵,明白此醋非彼醋。

“哪能啊,奴才日日勤勉侍奉,主儿怕是闻错了。”被挑开那点儿情愫,进忠也不太在意,踱着步子到卫嬿婉身后,凑在人耳边说。


离得近了,方闻到进忠身上的皂荚味杂了点油烟的味道进去,想来确实是时常待在小厨房里。

见人凑过来,卫嬿婉突然有些冲动的心思,她扭过头,嘴唇擦过进忠的脸颊,好在还没涂口脂,什么印子也没留下。

这次进忠失了冷静,慌着往后退开,就看见炩主儿瞧着他笑眯眯问了句,“真的吗?”


从那张木桌上醒来,进忠是心中有气的。

他愿意做卫嬿婉的一把刀,一条狗,却也要卫嬿婉心里不能念着别人。最好满心满眼都是皇后的位置,什么都豁得出去,才会更离不开这么得力的奴才。

爹死得早,娘又是只疼弟弟的,青梅竹马也早已另有所属。他捏着卫嬿婉那点旁人看不出的欲望,捧颗真心上去诱导,渴望她对自己也生出些偏执的心思,两个恶人纠缠一生才算美满。


他要两人是缠绕而生的荆棘,刺扎到彼此身上,反而更分不开了。


但问他,是否想让炩主儿对情人般对你。

这反倒让他犹豫了。

入宫时被一刀切断的还有自尊。

宫里的太监,洒扫的也好、御前的也罢,心底里总是有些自卑的。

卫嬿婉曾经只是启祥宫里受欺负的宫婢,那时愿意跟了他,他好好护着也不算亏待。

可今时不同往日,皇后眼瞅着就要倒台,卫嬿婉已然做了后妃里顶尊贵的一位,他侍奉时的小动作是一回事,卫嬿婉真依了自己,犹豫着要不要把他放在男女之情的位置又是另一回事。

须飞绿

【进卫】回到被杀那一天/11

皮肉磕到牙上,进忠在嘴里抿出一股子血腥味。

卫嬿婉用力不算大,只是雕了花的护甲没卸下来,约摸是划烂了,脸有些火辣辣地疼。


倒不是没有旁的法子,可他八面玲珑下还有些执拗的气性,半点不愿遮掩自己那点爱记仇的性子,偏要摊开了给人看——我就是不喜凌云彻。

这些天缠在她身边,想着日久总能有几分情面,得意忘了眼前的主儿是对澜翠下过杀手的。

他们表面素来维持得和睦,除却卫嬿婉要借着皇上杀人灭口那次,两人从未没动过手,就连争执也许久不曾有过,才让他无端生出些大胆心思来。

尤其沐浴时,瞧见心口的疤浅淡了许多,直觉间总以为是炩主儿对自己添了眷顾,原也是一场误会。


似乎太监的皮肤都比寻常男子好些...

皮肉磕到牙上,进忠在嘴里抿出一股子血腥味。

卫嬿婉用力不算大,只是雕了花的护甲没卸下来,约摸是划烂了,脸有些火辣辣地疼。


倒不是没有旁的法子,可他八面玲珑下还有些执拗的气性,半点不愿遮掩自己那点爱记仇的性子,偏要摊开了给人看——我就是不喜凌云彻。

这些天缠在她身边,想着日久总能有几分情面,得意忘了眼前的主儿是对澜翠下过杀手的。

他们表面素来维持得和睦,除却卫嬿婉要借着皇上杀人灭口那次,两人从未没动过手,就连争执也许久不曾有过,才让他无端生出些大胆心思来。

尤其沐浴时,瞧见心口的疤浅淡了许多,直觉间总以为是炩主儿对自己添了眷顾,原也是一场误会。


似乎太监的皮肤都比寻常男子好些,进忠脸上迅速浮起淡红色的指痕,下颌被刮出的细小伤口渗出几滴血珠子。

见此景象,卫嬿婉只觉得头脑瞬间清明了,杂乱的心绪全都被歉疚与无措掩盖。

被打的人还没什么,赏巴掌倒是流了两行泪下来。

这耳光真不是气急了进忠,而是突然面对了最不想承认的事实,只好强作盛气凌人的样子掩饰自己。

自从进忠来永寿宫当差,她心里翻来覆去地矛盾,当初御船上坚决的杀心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还愈发纵容起他借着侍奉的名义亲近。


她从未敢细究其根本。

因为不知真切的爱是什么样,她便自作主张地美化了。

于是执着,建立在利益上的感情不如年少相知值得称颂;于是发现物是人非,也不愿意回头思考那段开始得不纯粹的情谊;于是某一日惊觉自己念的变了个人,却还不愿承认是对那阉人有了感情。

原以为这样含糊过去就罢了,大家其乐融融,全当凌云彻凭空消失了就好。

怎知那人偏要把心里一团血肉模糊的地方拿出来,拆干净了要自己分辨骨血与腐肉。


若要逢场作戏,卫嬿婉什么都放得下,温顺知趣或是妩媚动人,她总做得出样子来。

可如今沾上了点真心,她反而凭空生了别扭的傲气,绝不愿先低头。

两人双双沉闷下去。

春蝉来得正好,头也不抬地喊了声“醒酒汤来了”,打破了僵局。

她走近了才发觉这里气氛诡异,手里的汤放下端走拿不定个主意。


“放这儿吧。夜里凉,炩主儿体寒,你去屋里把狐狸毛的大氅拿来。”

进忠原还有些怒气和失意,瞧见扇完人有些不知所措的卫嬿婉,记忆不受管地飘到初遇的雨夜,心又软了下去。

他闭眼平静了片刻,心中骂道合该自己欠她的,赔上了命也不肯把心还来,被嫌了还要凑上去再讨一顿白眼。

手却已经轻柔地揩去面前人脸上的泪痕,端起醒酒汤,老老实实地哄道,“好了,别哭了,奴才不说了,瞧着忒可怜。来,把这汤喝了,小心明早起来头疼。”

卫嬿婉觉得入口的更像一碗红枣燕窝汤,看着进忠认真的眉眼,也忘了使性子,一口口地喝了个干净。

转眼醒酒汤见了底,卫嬿婉将手伸出去,“夜深了,扶本宫回去歇息吧。”

进忠明白这算是服软了,慢吞吞地收拾东西,暗自欣赏了一会儿炩主儿僵硬的神色,才将人停在空中的手接过。


“炩主儿,您方才问,有朝一日自己蒙冤是否有人着急。”进忠突然说,“若您把奴才当个人,便不该有此一问。”

“本宫...”

卫嬿婉想开口解释,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春婵拿了大氅不敢来打扰,站在门后听二人脚步声近了,方往外走。

“主儿是要歇息了吗,”她将大氅放在臂弯,打算去扶卫嬿婉,“奴婢伺候您安置吧。”

往日进忠总是要不顾规矩贴身伺候的,可今日没什么心情。

他正打算将手抽出来,卫嬿婉没有答春婵的话,却突然握紧了要离开的手。

“炩主儿?”进忠有些错愕,问了一声。

卫嬿婉却没有答话,垂着眼像在想事情。见状,进忠当她是不愿失去自己这把刀,又放不低姿态。

他将炩主儿的手递给春婵,“您放心,奴才一直陪着您呢。”


她知道这不单是哄人的话。

浑浑噩噩地让春婵打理完,人已经躺下了,心思却还未安定下来。一会儿去了自己小时候,一会儿到了御船上进忠手握绳子,望着自己的眼神。

回头看才发现自己关于凌云彻的事早忘却许多,竟只记得当初托他借的银两,助自己去了大阿哥宫里,和那枚已经在愉妃手里的戒指。

可再想到进忠,自应了他那笔交易,这人便陪在自己身边了,他帮衬过的事,一晚上也想不全。

倒是想起愉妃手里的戒指,自己本也要处理的,可后来进忠应了,潜意识便不把它放在心上,几日来都抛诸脑后。

带着这点信任,最后回忆定在了慎刑司,那个他原本可以抽身,另寻去处的时节。


大概是做主子久了,也多了几分自命不凡的怪脾气,眼睛里压根儿看不到他们。

哭诉着无人陪我,可面前就站了个不离不弃的,是自己从前嫌他是个阉人,不把他放在心上,又觉得他不过是舍不下这棵亲手栽培的摇钱树,哪来什么真情。



宫门外传来打更人的声音,进忠数着,是三更天了。

春婵急匆匆地从卧房里出来,“进忠公公,主儿怕是夜里受凉染了风寒,这会发高热说胡话呢!”

进忠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扶正了帽子就要出门,“那还等什么,传太医去啊。”

“进忠公公还是先去看看主儿吧,这太医怕是喊不得。”春婵忙喊住进忠,话里有些为难。


喊不得?他不明所以地掀帘子进去。

卫嬿婉额头浮了层虚汗,两手紧紧抓住被子,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走近了也听不大清楚,只断断续续间似乎听见了“进忠”二字。

他当即转头去看春婵的神色,只见后者正专心垂着脑袋数地砖,并不给他窥视的机会。想来定然也是听到了什么,才有喊不得太医之话。

床上人看起来并不好受,他刚发了个小芽的旖旎心思立刻被打散了,随便是在梦里想着杀他或疼他吧,烧退了才是要紧事。


包太医有些把柄在他手里,尚可放心用着,可三天前和敬公主的世子病了,人被调出去住在了公主府,并不在太医院。

眼下时节敏感,唯恐多生事端,只能先用些土方法稳着,最好早上就能退了热,至少也等不念叨什么了,才敢去请太医来。

春婵打了热水替她擦拭手和额头,进忠去熬了生姜水,回来喂一勺流半勺地进着,瞧得他心焦,若不是顾念着春蝉还在,恨不得以口渡过去。


折腾了一晚上,打更人敲了第五次锣,卫嬿婉才从一片混沌中挣扎出来。

她像是被拽进一片无底洞,脑子里凭空生出一个想法——那日在御船本不该有意外,进忠早就死在自己手下了。

毫无根据的感受却无比真切,仿若这些天的相处是黄粱一梦,待她转醒时看到的应是一个没有进忠的永寿宫。

这样的日子实在可怕。


她用尽全力睁开了眼,第一件事就是去搜寻进忠的身影,验证那念头荒诞。

煎熬了半个晚上,她费力撑起子在屋里扫视了一圈都没看到所寻之人,竟一时不知自己到底身处何处。

按理说她本该痛快的,盼着他消失不是一日两日,早就想弃了他干干净净做自己的皇贵妃去了。

可人总是不满足的,从前只想往上爬,越高越好,等真做了后宫里的头一位,又不甘心曾经舍下的东西。

她贪恋进忠行事狠辣之余的柔情,更离不开只需把刀交给他,他便能将刀利索捅出去的奴才。

无论是满足自己从小缺失疼爱而日渐扭曲的那点欲望,还是做自己在深宫险路上的利刃,原来她都离不开这个人。


————————————————

刚开学 乱七八糟的事好多 更得有点慢🐽🐽

须飞绿

【进卫】回到被杀那一天/10

宫城里的活物大多没什么生机,有拔了毒牙的蛇,被栓住的孔雀。 美艳不可方物,像画一样精致而虚幻。

这地方时常让人待得喘不过气。

有时看到那一行南归的大雁割破月亮,才能借着它们呼吸几口新鲜气。

 

位分最高的两位娘娘宫门都落了锁,气氛显得愈发压抑了。

春蝉给门口的侍卫塞了个沉甸甸的布袋子,趁着落锁前,卫嬿婉亲手做了份桂花糕,让进忠给永琰带去,叮嘱他勤勉功课,勿要挂念。

永琰被送去了撷芳斋,这其实是个好兆头,意思是等娘娘解了禁足,随时都能将阿哥接回去。

那让礼部用心筹备典仪的圣旨也没变,明眼人大多都瞧得出,皇贵妃此番大概是受不到什么波澜。

 

这段时日...

宫城里的活物大多没什么生机,有拔了毒牙的蛇,被栓住的孔雀。 美艳不可方物,像画一样精致而虚幻。

这地方时常让人待得喘不过气。

有时看到那一行南归的大雁割破月亮,才能借着它们呼吸几口新鲜气。

 

位分最高的两位娘娘宫门都落了锁,气氛显得愈发压抑了。

春蝉给门口的侍卫塞了个沉甸甸的布袋子,趁着落锁前,卫嬿婉亲手做了份桂花糕,让进忠给永琰带去,叮嘱他勤勉功课,勿要挂念。

永琰被送去了撷芳斋,这其实是个好兆头,意思是等娘娘解了禁足,随时都能将阿哥接回去。

那让礼部用心筹备典仪的圣旨也没变,明眼人大多都瞧得出,皇贵妃此番大概是受不到什么波澜。

 

这段时日卫嬿婉总让进忠与十五阿哥相处,永琰还真对他生出了几分亲近,这会儿拽着他的衣角不肯撒手,要他向自己保证额娘无事。

“奴才答应您,等您读完了这本《资政要览》,皇贵妃一定来接您回永寿宫。”进忠蹲下郑重其事地说道。

永琰将信未信地点点头,勉强放他走了。

 

回了永寿宫,进忠猜测今日炩主儿怕是要心情不好,预备去小厨房做些甜食哄她高兴。

谁知这边燕窝甜汤刚开了火,一点儿白雾都还没飘起来,他转身就将米醋坛子碰倒了。

瓷片啪一声在地上炸开,醇香的米醋把蟒袍晕湿了大片,发酵的味道飘上来熏得人头疼眼酸。

他连忙叫人来把这片残局收拾了,自己冲回屋沐浴去了 。

约摸洗了三四遍,他整个人才不像从醋缸子里刚打上来的。

 

进忠收拾利索从房里踏出来时,天已经擦黑了,远远地瞧见卫嬿婉坐在石椅上。

他左右瞧着走过去,今夜本是他当值,王蟾不在也就罢了,春蝉竟也不在旁伺候。

“去做什么了,半天不见人影。”卫嬿婉察觉到他走近,头也不回地问。

“奴才衣裳脏了,侍奉主子总不能失仪。”进忠答着,绕到人面前蹲下。

“呦。”这一看让他着实惊讶了一番,炩主儿面前摆了个小酒坛,这坛子颜色深,方才他从后面过来,酒坛和昏黑的夜色融到一块儿,一时没瞧见。眼下估计大半坛都下了肚,双颊飞上了红晕,眼睛倒还清清亮亮,正撑着脑袋赏月呢。

“炩主儿这是在借酒消愁?怎么也没人伺候着。”进忠想把酒收了,刚要伸手,那酒坛就换了位置。

得,醉没醉不知道,但必然是不大清醒了。

 

“春蝉去备醒酒汤了,”卫嬿婉猫似地把酒坛护在怀里,没手撑着脑袋了,就把下巴支在坛口,“本宫今日高兴,只差一步就能让皇后翻不得身,本宫终于走到今天了,可不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

“是,”进忠应和着,将酒坛从人怀里扣出来,哄着说,“奴才不拿走,就把酒放桌子上,炩主儿这么抱着仔细脏了衣裳。”

他默默将酒坛往远了放,卫嬿婉约摸是还没回过神,一门心思暂且不在他这,“你瞧这天上的星星,多亮啊,宫里好久不曾见过如此景色了。可本宫怎么感觉,天地穹庐间这么逼仄。”

“那是您今个儿心情不对,您可还记得第一次侍寝时候的天?”

 

卫嬿婉将目光收回来,两眼失了焦距,努力回想着,半晌才摇摇头。“不记得了。本宫只记得那条路很长,一路上都没有人,走了很久,才看到养心殿的匾额。”

“那奴才替您想想。嗯...那晚的星星比今晚的还亮,宫里头不用点灯也看得见路。最重要的是天儿高,铆足了劲儿也挨不着边。”

见卫嬿婉眉头微蹙,似是在很努力地想忆起那副景象,进忠只得开口打断她,“其实紫禁城里的天从未变过,是赏景的人心境变了,所以炩主儿,您今日怎么了?”

 

“愉妃为了皇后冲进来,带着我的亲弟弟来指证我。我知皇上如今信我多一些,可那场面显得我太过可笑。众叛亲离,莫过如是了...”卫嬿婉如今思绪被人牵着走,沉默了片刻答道,“有朝一日本宫蒙冤,满宫里翻来覆去,竟想不出一个有愉妃一半着急的人。”

“那...”进忠替她抚平裙摆上的褶皱,仰视着人问,“您后悔了吗?”

卫嬿婉摇头摇得毫不犹豫,“我知道我想要什么,我本也是包衣内管领家的女儿,凭什么只能服侍别人呢。若我满二十五岁出宫,大约也被额娘卖到哪个人府上做妾去了。”

“这已经是我最好的结果了,”她眼睛染上水雾,清澈得盛了一弯明月,星光也碎在里面,“只是我不明白,为何还是如今这幅模样。”

瞧不起她的蒙古嫔妃们话说得极对,她是心虚。

若她是被家里宠着长大,正经选秀做了娘娘,在宫里受了欺负总还有远方愿意替自己讨回公道的父亲。倒也不必如此抛亲弃友,殚精竭虑、步步为营。

偏她什么都没有,只能凭自己往上爬,犹如一块原石,任由皇上雕刻成喜欢的样子,再借皇上赏她的一点怜爱立足。

 

“是啊,您在深宫不容易,更得小心。”进忠瞅准了机会,试图将那人从炩主儿心里清个干净,“奴才早就说过凌云彻是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捅向您的刀,若您早些下了决心,有些事并不至于走到如此地步。”

听见凌云彻三字,卫嬿婉本能地警惕起来,理智也有三分回笼。她略挺直了身子,“人已经死了,你提他做什么。”

“主儿就别摆出一副和凌云彻情深意切的模样了,自个儿信吗,”进忠望向别处,不满两个字摆在了脸上,“人家可不顾念您,定情信物都转手赠与仇人了。”

被戳到痛处,卫嬿婉立起浑身的刺儿,横眉呵了声,“本宫的事还由不得你一个奴才多嘴。”

 

“这会儿嫌奴才恶心了?”话赶话地,竟也让进忠多了点儿怒气,说好要随回京的御船扔进水里的话纷纷涌上来,言语直往人心窝子戳,“当年跪下来求奴才的时候,大家也都已经不体面了。这么多年,您和奴才早就是一样的人,手绑到一起,都不干净。”

“您不是真以为自己能手不沾血地走到最后吧,别逗了炩主儿,您可不是这么天真的…”

话说一半便戛然而止,被一记耳光打断了。

他没什么防备,整个人被向外偏了一个角度,扬起了一道皂荚味的微风。

须飞绿

【进卫】回到被杀那一天/09

“咔嚓、咔嚓”屋子里静得只有剪刀划破布料的声音。


听见乾隆的话,周河转身去寻来剪子递给周清。周清接过后,面朝皇贵妃,侧身对着皇上,拎起较窄的那头剪了下去。


封口被剪开后,他斜着将里面的杭白菊尽数倒出,袖口似有什么随之落下,被埋在白菊里。

那东西并不显眼,隐在黑色枕头布和大量的杭白菊里,除了事先知晓的进忠,竟无人发觉。

看见那东西没在了花堆,进忠才在心里戏班子开场似地敲了声锣,唱了句好戏开场。


单看落在木托盘里的白菊便瞧得出两方用心,一朵朵的虽然干枯了,大体却还依然完整。想来是先被精挑细选放进去,又被所有者小心使用。


“翻。”乾隆起身走近,下令道。


堆尖儿的白菊...

“咔嚓、咔嚓”屋子里静得只有剪刀划破布料的声音。


听见乾隆的话,周河转身去寻来剪子递给周清。周清接过后,面朝皇贵妃,侧身对着皇上,拎起较窄的那头剪了下去。


封口被剪开后,他斜着将里面的杭白菊尽数倒出,袖口似有什么随之落下,被埋在白菊里。

那东西并不显眼,隐在黑色枕头布和大量的杭白菊里,除了事先知晓的进忠,竟无人发觉。

看见那东西没在了花堆,进忠才在心里戏班子开场似地敲了声锣,唱了句好戏开场。


单看落在木托盘里的白菊便瞧得出两方用心,一朵朵的虽然干枯了,大体却还依然完整。想来是先被精挑细选放进去,又被所有者小心使用。


“翻。”乾隆起身走近,下令道。


堆尖儿的白菊被慢慢地一层一层扒开,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那盘东西上,进忠在卫嬿婉身后悄悄拍了两下她的胳膊。

同在一条船多年,这点儿默契还是有的,卫嬿婉忙看得更仔细了。


“啊!”突然,她惊声叫了出来。

乾隆不悦地转身看她,她立即蹲下请罪,“臣妾殿前失仪,还请皇上恕罪。只是...只是臣妾看到了...”

瞧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容佩心中不齿,向前站了一步说道,“皇贵妃娘娘看到什么直说就是,在这儿扭扭捏捏做什么样子呢。”

“大胆!你怎么跟主子说话的!”春蝉当即驳道。


“闭嘴。”乾隆皱着眉打断,让卫嬿婉先起来。随后亲自去拨那堆白菊,这下连他自己也看了个分明。

隐藏在干枯花堆里的,是两束用红绳系在一起的头发。

结发同心。



“好啊,好得很。当真是朕贤良淑德、恪守宫规的好皇后。”他像是觉得恶心,一眼都不愿多施舍,直接将托盘踢翻了。进忠托着卫嬿婉的手退到一边,容佩这才扶如懿上前去看。

看了那两束头发,如懿这才意识到自己被人算计了。

她立即转身看向皇上,“不可能,皇上,臣妾从未见过此物!”


“这头发无姓无名的,的确不好就此断定乃皇后之物,说不定是哪个宫女的呢。”卫嬿婉附和道,“还请皇上明鉴啊。”


“是,”乾隆突然加大了声音,吓得屋内的人俱是一抖,“这宫女好大的面子,定情信物由皇后宫里的大宫女亲手缝制,朕怎么不知道这宫里还有此等人物。”


“毓瑚!”乾隆坐回龙椅,“既然皇后称说有冤,你就再去查,查凌云彻是否有过断发的痕迹!”

“来人!将…”



“皇上且慢!”

乾隆话还没说完,就被殿外一声急呼打断了。愉妃带着叶心走进来,匆匆行了个礼。


“皇上饶命,奴才实在是拦不住愉妃娘娘啊…”随之进来的小太监跪在地上,声音听起来像是快急哭了。


“臣妾听闻事涉皇后娘娘与凌云彻,恐皇上落入小人圈套,想请皇上看一样东西。”愉妃神情坚定,继续说道,“事后皇上罚,臣妾愿一力承担!”


饶是知道愉妃会来,卫嬿婉还是忍不住有些心慌,她搭在进忠手上的力道猛然增加,进忠指尖瞧着都有些充血。

这会儿众目睽睽之下,进忠也不好有什么旁的动作,只能将手指回扣,握住炩主儿的手让她安心。


“你要给朕看何物?”话被打断,乾隆也冷静了一些,他看向愉妃,问道。

叶心连忙从怀里拿出一枚戒指,愉妃目光炯炯地盯着卫嬿婉,“臣妾请皇上细看这枚戒指。”

卫嬿婉感受到进忠回握自己的力量,迅速平复了心情,又端起了雍容华贵的皇贵妃仪态。

乾隆颔首,毓瑚便上前将戒指递送给他,见他接过后,愉妃继续说道,“这是凌云彻死之前交给臣妾的,它是凌云彻与卫嬿婉的定情之物,戒指内的纹样便是证据!”

迎着光瞧,戒指里确实有燕过祥云的纹样。乾隆眯着眼审视卫嬿婉,只见她镇定自若,神情中仅有些茫然,心中反倒对海兰的话多了几分怀疑。更何况皇后那同心结发丝在前,这枚戒指反倒有些不足为道了。

他将戒指抛过去,“你自己看看。”


乾隆语气里听不出什么,进忠接下戒指递到卫嬿婉面前,她拿起来认真看了几眼,才带着几分委屈回话道,“皇上,这戒指的确与臣妾以前的一枚戒指相似,可那枚戒指臣妾已经丢失许久,永寿宫上下都是知道的。愉妃娘娘这番无稽之谈,臣妾实在惶恐啊。”

愉妃被她这般撇清的话气得一笑,“皇贵妃真是伶牙俐齿,皇上,臣妾还有人证!”


这下连进忠都有些意外。乾隆点头后,一个灰衣男子被人带进来,进忠瞧着眼熟,却一时认不出是谁。


“佐禄!”卫嬿婉惊讶地喊出声。母亲去世后,佐禄被发配,她每个月遣春蝉找人送些银子让他过得松快些,这个月的银子刚送过去,他竟被人拉过来作他亲姐姐的供词。

进忠这才想起来此人是炩主儿的亲弟弟,当年一见已过去数年,再加上服役辛苦,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他竟一时没想起来。

见炩主儿此时还算镇定,他心思迅速活络起来,好在炩主儿这个弟弟是游手好闲之辈,经不起诱惑和用刑,说话可信度天然少了五分,他们的赢面还是大的。


“罪臣佐禄参见皇上”佐禄看起来有些紧张,规规矩矩地行了礼,“罪、罪臣有要事禀报。”

“皇上恕罪,此事紧急,臣妾事先未请示皇上便将人从边境接了过来。”愉妃福了福身,说道。

“你有何事要禀?”乾隆其实不大认识这跪着的是谁了,只是看皇贵妃的反应,模糊记起她还有个弟弟。

“奴才要举报皇贵妃和凌云彻有私情。”佐禄在地上磕了个头,“凌云彻与皇贵妃乃是青梅竹马、自小相识,皇贵妃当年在四执库与凌云彻相好,凌云彻还多次向奴才的额娘提亲,只是额娘不满他当时只是冷宫侍卫,因此一直不曾答应。”


进忠眉头一跳,他摸不准现在炩主儿对凌云彻是个什么心思,又碰上亲弟弟作证,他生怕炩主儿一时失态。


可出乎他的意料。


只见卫嬿婉眨了两下眼睛,竟然挤出两滴眼泪来,她不敢置信似地看着自己的亲弟弟。

“佐禄,我是你的亲姐姐啊...我扪心自问从未亏待过你,哪怕当年我只是个宫女,知你好赌,我也省吃俭用把月钱寄回家,你究竟…你究竟受了怎样的胁迫或好处,来凭空污你亲姐姐的清白。”

“愉妃姐姐,我知你素与皇后娘娘交好,但您怎么能...”

“皇上,皇上…”她跪下举起三指,梨花带雨地好不让人心疼,“臣妾愿用自己的性命发誓,与凌云彻只是同乡之谊,还求皇上还臣妾一个清白。”


春蝉悄悄用眼神询问进忠,见对方眨了一下眼,便知此事还有后话,忙上前搀扶着卫嬿婉,帮着求情道,“奴婢自皇贵妃入宫以来便与娘娘相识了,奴婢也可作证,我们主儿与凌云彻并非熟识,还请皇上彻查。愉妃娘娘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皇后娘娘是清白的,我们主儿就不会是蒙冤了吗。”


这话落在乾隆耳朵里,自然品出了更深的意思。

方才愉妃来得突然,自己被她转移了注意力。

此事并非今天定下了一个真相,另一个就清白了。查,都要细查,他一个也不冤枉,也一个都不放过。


“此事没有定论之前,皇后和皇贵妃就在自己宫里待着吧,眼看快要入冬了,当心出门染了风寒。”


“皇上…”愉妃还想再说些什么,她不愿再看自己的姐姐被禁足,却被乾隆一个眼神制止了。


“至于愉妃,也身陷其中,此事不许再过问,擅自将边境罪奴接进宫,是谁给你的本事?回去好好闭门思过!”

“后宫琐事,暂交由庆妃打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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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着转车的时间更个新



须飞绿

【进卫】回到被杀那一天/08

天气渐渐转凉了,凌霄花再有一个月就过了花期,风一吹,簌簌地落下一片白色的花瓣。

花是好看的,就是名字不招人待见,进忠有些嫌弃。



前几日皇上询问阿哥们的功课,只有永琰得了句夸奖,卫嬿婉高兴之下允了永琰的愿望,命人在院子里打了个秋千。

趁着进忠在永寿宫侍奉,卫嬿婉常把永琰带在身边,让他用皇上问诸位皇子的题来考永琰。


她膝下多子,可唯有永琰是亲自从小照顾长大的,自然有着不一样的感情,也对他寄予厚望。后来十四阿哥和十六阿哥都薨了,她更是把永琰当心头肉一样疼。

许是上天看她可怜,给了她这么个馈赠。永琰还算聪慧,应答虽不如当年五阿哥那般机敏,但也得体。

卫嬿婉对永琰远没有对自己的狠...

天气渐渐转凉了,凌霄花再有一个月就过了花期,风一吹,簌簌地落下一片白色的花瓣。

花是好看的,就是名字不招人待见,进忠有些嫌弃。



前几日皇上询问阿哥们的功课,只有永琰得了句夸奖,卫嬿婉高兴之下允了永琰的愿望,命人在院子里打了个秋千。

趁着进忠在永寿宫侍奉,卫嬿婉常把永琰带在身边,让他用皇上问诸位皇子的题来考永琰。


她膝下多子,可唯有永琰是亲自从小照顾长大的,自然有着不一样的感情,也对他寄予厚望。后来十四阿哥和十六阿哥都薨了,她更是把永琰当心头肉一样疼。

许是上天看她可怜,给了她这么个馈赠。永琰还算聪慧,应答虽不如当年五阿哥那般机敏,但也得体。

卫嬿婉对永琰远没有对自己的狠劲儿,她总是想着,反正永琰还小,他慢慢学,总能学会。

时间长了,永琰也发现额娘对自己心软,累了去撒个娇求一求,卫嬿婉哄着他再学一会儿,最终还是允他休息了。


旁人没什么反应,倒是进忠意外不已。富察皇后贤名在外,当年尚且逼着二阿哥事事争先,他倒是没想到卫嬿婉对着永琰竟是这么个性子。

大概是自己不曾被父母宠着长大,便弥补在永琰身上了。



王蟾推着十五阿哥荡秋千,卫嬿婉瞧他乐得看不见眼睛,自己也眼角眉梢都是柔柔的笑意。

进忠这个时候总爱目不转睛地盯着人看,稀罕极了炩主儿这样的笑容。偶有几朵凌霄花被风吹到这边,他眼疾手快,一朵儿也不让落在炩主儿的肩头。

香花美人,童子嬉戏,也称得上是岁月静好了。



乾隆仍是不大爱来后宫,之前卫嬿婉本想亲自调制些安神的香料送去,进忠给拦下了,要她换成香囊,且还不让是自己绣的。

对于卫嬿婉的询问,进忠也一概拿“奴才自有妙用”含糊过去。

是有些莫名其妙,但想着进忠多年帮扶自己的情意,卫嬿婉终究还是照着做了。

香囊送去后,乾隆倒没什么太大反应,他并不爱佩这些物件儿,只是顾念着皇贵妃的心意,当晚来了永寿宫一次,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永寿宫的门被叩响时,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待它响了第二次,卫嬿婉才让春蝉去开门。


“奴才请皇贵妃安。”一个秀气的小太监进来请安,进忠一看,原是自己那叫周河的小徒弟,只见这人继续说道,“皇上请您和进忠公公前往养心殿一叙。”

进忠了然,约摸是毓瑚姑姑查到了什么,请人一同去做个见证。

他说这事不宜自己收尾后,确实只派了几个人出去处理细节,自己则在永寿宫待得惬意。

舒坦日子过久了,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骨子里追名逐利的因子开始跳动,让人有些兴奋。



卫嬿婉吩咐王蟾将永琰先送去撷芳殿,带着春婵与进忠向养心殿去。


见四周没什么人了,进忠才凑近对卫嬿婉说道,“炩主儿,今日之事恐多波折,难免攀扯到您身上。您只要记住,无论谁说了什么都一概不认。那戒指您早就丢了,若是拿出旁的东西,您也一概不知情就是了。 ”

听到进忠的声音,卫嬿婉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紧张得死死攥着手中的帕子。

她点点头,可心里总有些不好的预感,慎刑司她也去过,倒是没什么怕的,只担心永琰被自己牵连。

进忠一直没有告诉卫嬿婉自己要做什么,只拿一句“奴才替您料理”遮掩。

破而后立,他要做卫嬿婉在沼泽地里唯一能抓住的绳子,才能以此为资本搏一把。



行至养心殿,进忠趁着随卫嬿婉行礼的时间垂眼打量了一圈。

皇上端坐上位,身边站着毓瑚姑姑和进保,将人带进来后,周河回到进保身后候着。左边坐着皇后娘娘,容佩立在一旁。


“你坐。”乾隆向着卫嬿婉甩了一下手中的佛珠手串,指了指右边的椅子。

见人坐下后,乾隆方说,“毓瑚昨日发现了个东西,朕把你们叫过来,一同看看。”

说着他看了毓瑚一眼,让人将东西呈上来。

毓瑚向外拍手,周清应声端进来一个木托盘,上面放着个黑色金线绣的枕头,沾染着尘土,随着人走动,枕头上的灰震落在木盘上,像是从哪里挖出来的。


众人还没什么反应,如懿倒是先抓着扶手站起来,瞪大了眼望向上位威严坐着的人,颤着声问,“皇上命人开了凌云彻的墓?”


乾隆此时约是还对如懿有几分信任,略放低了姿态,说,“朕也是为了查清此事,还你一个清白。”

如懿冷笑一声,失望地摇头,“皇上还是不信臣妾,何必说得这么好听。”

当着其他人的面,乾隆哪受得了被她这么奚落,佛珠重重摔在地上,崩断了绳子,滚了两颗到卫嬿婉脚下。


“朕本以为是你让愉妃杀了凌云彻,可非但不是,你还找永琪厚葬了他,朕并未深究。本是一个该在乱葬岗草草了事的人,朕开他的棺又如何。”

“可凌云彻本就不该死,”如懿直直对上乾隆的眼睛,像是想逼得他问心有愧,“是您的疑心害死了他。”


“毓瑚,你来说。”乾隆闭上眼,不欲与她争辩。

“是。”毓瑚福身应道,随后面向如懿卫嬿婉二人说,“奴婢奉皇上之命查证此事,一直未有进展,这才选此下策。凌云彻棺内陪葬之物仅有此枕,奴婢瞧着,像是容佩姑娘的手艺,便带了回来。”



毓瑚有心向着如懿,仔细看了那针脚不是出自如懿之手才放心带回来,虽说也是她身边的人,但皇后心善,吩咐下人做些什么送去总是合理的。

也正因如此,乾隆没有当即动怒,只是觉得自己的皇后总是记挂旁人,有些不适。


卫嬿婉安静了半晌,这会儿才开口说话,“臣妾记得皇后娘娘曾向内务府支了大量杭白菊,给十二阿哥做了个枕头。余下的打发给下人也无可厚非,既又是出自容姑姑之手,便更没什么事了,皇上莫要动怒,小心伤了身体。”

进忠向周河使了个眼色,周河立即会意,接着说道,“是啊皇上,要不奴才去取皇贵妃娘娘亲手做的香囊,里头装的五味子和松针都有安神之效,皇上带着也能舒心些。”


闻言,乾隆想起那日周河送来香囊时说的话——“皇贵妃娘娘担心自己手艺不佳,才选了内务府上好的刺绣来做。虽不是娘娘的针脚,但里面的用料都是一个个经了皇贵妃的手细心挑选的。”

一个想法在他脑中转了转,他看向地上的枕头,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他对着周清说,“将这枕头给朕剪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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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说俺马上开学,估计之后就不稳定更新了

再走一章剧情就进感情线(搓手)


须飞绿

【进卫】回到被杀那一天/07

皇上果然不会将这种事全权交由进忠,他一回宫就去养心殿叫来了毓瑚姑姑,让她去细细查证,反倒正中了进忠下怀。


妃嫔宫中的大太监也只是首领太监,进忠调任原也不算被降了职。更何况许是皇上气不过皇后,下旨要将卫嬿婉封皇贵妃的礼仪办得极尽铺张奢华,足足给了礼部三个月的准备时间,永寿宫的人一个个风头正盛。

可进保暂任了总管太监后,进忠那两个叫做周河、周清小徒弟也升做了首领太监,名义上与他平级,又因着是伺候皇上的人,总是被高看一眼的。

好在二位是个聪明人,知道进忠日后还有作为,仍是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师傅。

毓瑚调查此事难免时常出入宫闱,被这两个撞见了,半打听半推测地得知皇上在派毓瑚姑姑暗地里调查此...

皇上果然不会将这种事全权交由进忠,他一回宫就去养心殿叫来了毓瑚姑姑,让她去细细查证,反倒正中了进忠下怀。


妃嫔宫中的大太监也只是首领太监,进忠调任原也不算被降了职。更何况许是皇上气不过皇后,下旨要将卫嬿婉封皇贵妃的礼仪办得极尽铺张奢华,足足给了礼部三个月的准备时间,永寿宫的人一个个风头正盛。

可进保暂任了总管太监后,进忠那两个叫做周河、周清小徒弟也升做了首领太监,名义上与他平级,又因着是伺候皇上的人,总是被高看一眼的。

好在二位是个聪明人,知道进忠日后还有作为,仍是恭恭敬敬地叫他一声师傅。

毓瑚调查此事难免时常出入宫闱,被这两个撞见了,半打听半推测地得知皇上在派毓瑚姑姑暗地里调查此事,周清立即寻了空闲来永寿宫向进忠禀报。



“知道了。”进忠得知此事,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夸了一句他会做事,便打发人回去了。

许是因为那晚卫嬿婉说他一句做事懈怠,回宫后他近乎包揽了春蝉和王蟾的所有活计,从晨起梳妆打扮到陪着取乐,三人明明一同站在一旁,进忠总能先一步到位。再后来干脆找到机会就打发二人去做旁的事,只留自己贴身伺候。

进忠这般殷勤,春蝉倒是不甚在意。她隐隐知道一些进忠公公的心思,见炩主儿都不发话,她自然也不好说些什么。

这可就苦了王蟾了,二人同是太监,进忠事事得力,他不免惴惴不安担心自己地位不保。

春蝉只得安慰他“进忠公公心气儿高着呢,迟早是要回皇上身边做事的,你平白担心什么”。


卫嬿婉这边正在殿里调香,她为往上爬学了不少东西,现在皇上没心思赏那些娇媚邀宠的,她便投其所好,调一些舒缓心神的香料送去,讨一个乖巧。进忠便让另外两人挨个给娘娘们送礼去,以彰皇贵妃恩惠,自己则留下来侍奉。

方才有小太监敲永寿宫的门,说是找进忠公公,进忠出去说了两句话人就走了,没头没尾的。


见进忠回来,她头也不抬地问道,“出去做什么了,人也不进来回话。”

“奴才的小徒弟,如今跟着进保做事得了消息,来奴才这儿卖个乖。”进忠回着话,走到卫嬿婉身后替他捏肩。

进忠按摩的手艺是服侍皇上的,自然比旁的人更称心。这一桌子香料原本闻得她头疼,这一按只觉得松快了不少,于是放下东西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了眼专心享受着。

“你这小徒弟倒是忠心,这种时候还想着来给你通消息。你也不打赏些,让他们多念着你的好,也更好替你做事。”

“炩主儿可会因为春蝉每日伺候您更衣便打赏她?”进忠见卫嬿婉靠过来,转而将手抬起在她眼角处轻轻按着,“做徒弟的,有了消息知会师傅乃是本分,若是因此打赏,只会让他们飘飘然,失了根本。”

借着按摩的由头,进忠细细感受着指下滑腻似酥的触感。


炩主儿今日的眉还是他画的,他在纸上仔细练了多日才敢向春蝉抢这个活,但第一次画眉还是画了一半便叫炩主儿撵出去了。不过如今已然画得比春蝉还要好了。

他学东西向来是快的。

当今皇上登基那年,进忠是同批入宫的太监里年岁最大的,却能被李玉收做徒弟,走到这个位置,自然是不简单。在皇上身边侍奉这么久,他将察言观色和人情世故学了个透彻。


这些年来,进忠教卫嬿婉如何搏皇上宠爱,如何最大限度地牺牲别人成全自己,她样样做得漂亮,一跃成了执掌六宫的皇贵妃,日后指不定还是皇后、皇太后。

进忠想着,是时候让炩主儿再明白些驭下之术了。


“若要一个人长久地为您办事,首先您自己得有些本事,能提供给他想要的东西,再要先付出几分真心,摆明了自己用人不疑的态度。”他声音跟动作一样有度,听了只叫人舒服,“可若止步于此,也只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反咬您的白眼狼。”

身为皇贵妃,被一个太监教着做事,卫嬿婉倒也未见不悦,发出个气音示意进忠继续说下去。

她不是凌霄花,也不是雪中明艳的红梅,倒更像是荒漠里的沙棘,拼着命吸取周遭的一切养分。向戏班子学昆曲,向进忠学狠绝,向金玉妍学心计,向如懿学施恩,从不放过任何一个能让自己在这宫里更具优势的机会。


“这人啊,分两种。”进忠徐徐说着。

“一种是知恩图报的,如皇后的惢心,您的春蝉、胡芸角,前期拿真心待他们,他们自然也会为您踏实办事。这种人只需要表现出对等的信任,在合适的机会给些好处,让他们念着您就好。”

“至于另一种,总是些禁不住考验的,比如当年的阿若,之前的田姥姥。您若只是真心相待,他们只会觉得您柔善可欺,可依靠时一心为您做事,您势弱了便一脚踢开。这种人呢,便需要抓一些把柄在手中,就如您为田姥姥医治胡芸角,她若在慎刑司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一双儿女可还在您手里,自然得小心谨慎着。”


“那你是哪一种?”卫嬿婉听着,忽然问道。

“奴才?”进忠想了想,答道,“奴才哪一种都不是。炩主儿您就是奴才的命根子,只会有您嫌奴才不得力的一日。”

没有人不爱听这些奉承话的,卫嬿婉大概比寻常人更受用些,她笑骂了一句,“你尽会挑好听的话拿来哄本宫。”



其实卫嬿婉远没有她以为的那般厌恶进忠,恰恰相反,她心底是有些享受进忠那些称得上僭越的举动的。

父亲因罪去世,自己无缘选秀,做了四执库的宫女,每个月那点可怜的俸禄还要分大半给弟弟。看出皇上对自己存的一点心思过后,她便决定放弃青梅竹马,闯一闯这条艰险的路。

情爱是靠不住的,她没有办法把自己全权交给一个男人那点靠不住的感情,你看,凌云彻最终果然爱上了如懿。


都是靠不住的。


她必须有能紧紧抓在手里的东西,比如权财、比如地位。

但她并非不渴望被爱。

她不知道爱是什么样,也不会爱人,因为她从未被爱过,所以凌云彻和她那短暂的温暖回忆,她便记到如今。哪怕只是一枚不起眼的戒指,她也视若珍宝,以为这便是爱的极致了。

她抓着凌云彻死死不放,就像快淹死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便再也不肯放手。

不愿承认凌云彻移情别恋了,总是自欺欺人他多少还念着自己,因为一旦认下了这件事,这偌大的人世间,当真是一个在意她的人都没有了。


至于进忠…

二人一开始便是一场交易,她知道自己姿色上佳,进忠对自己有些别的心思。那些哄着自己、偶尔占些小便宜的举动,总能让人觉得他为自己痴迷,进而得到些满足。

她太想要一条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忠犬了,但她不敢说这就是爱,她更愿意把这些归为欲望。因为自己能给他想要的,比旁的妃嫔都更需要他,所以进忠选中了自己。

可倘若她有一天彻底失势,进忠在皇上身边陪侍,总还有大把的妃嫔愿意卖他个面子。

这怎么会是爱呢?

她告诉自己,这都是见不得人的欲望。

杀了他,杀了进忠,你和云彻哥哥的感情就完满得像一段佳话了。

须飞绿

【进卫】回到被杀那一天/06

“炩主儿怎么好端端想起它了,”一提起这戒指,进忠便心中不快,说话间有些阴阳怪气的味道,“莫非不睹物也能思人。”

“你胡说什么呢,”卫嬿婉嗔他一眼,继而说道,“本宫怀疑,它许是被愉妃拿去了…”



凌云彻死后第二日,进忠换了班满身喜气地去了永寿宫,瞧见炩主儿手上的红宝石戒指没了更是高兴,只以为人死如灯灭,这是彻底放下了。

谁知这主儿立即给自己一当头棒喝——“那戒指,我还他了”。

当时他只恨不得去乱葬岗将凌云彻的尸身刨出来,鞭挞一遭再剁碎了喂狗。

那是什么物件儿,里面刻的纹样若是被旁人知道了,永寿宫的脑袋有一个算一个加起来都不够掉的。这东西她不毁了,反而还日日带着,如今干脆还回去,生...

“炩主儿怎么好端端想起它了,”一提起这戒指,进忠便心中不快,说话间有些阴阳怪气的味道,“莫非不睹物也能思人。”

“你胡说什么呢,”卫嬿婉嗔他一眼,继而说道,“本宫怀疑,它许是被愉妃拿去了…”



凌云彻死后第二日,进忠换了班满身喜气地去了永寿宫,瞧见炩主儿手上的红宝石戒指没了更是高兴,只以为人死如灯灭,这是彻底放下了。

谁知这主儿立即给自己一当头棒喝——“那戒指,我还他了”。

当时他只恨不得去乱葬岗将凌云彻的尸身刨出来,鞭挞一遭再剁碎了喂狗。

那是什么物件儿,里面刻的纹样若是被旁人知道了,永寿宫的脑袋有一个算一个加起来都不够掉的。这东西她不毁了,反而还日日带着,如今干脆还回去,生怕自己过得舒坦。



“奴才早就说过那东西碎了扔了最好,您偏不愿意,难道还意外会被旁人拿走吗?”进忠面上看不出有什么反应,说道。

卫嬿婉却被说得有些不大自在,起身想去床榻上坐着,进忠立即托着她的手跟上。

“本宫只是不想亏欠他的。”到底有求于人,卫嬿婉坐下后解释了一句,才问,“我们若紧咬着皇后和凌云彻之事,必会将愉妃逼急了。你只说,可还有什么办法防备着。”

听了这话,进忠又气又笑,自己本还疑惑,怎么今早想杀自己,一个时辰前也还说着一拍两散的话,入了夜再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原来是有事相求。

炩主儿对自己,就差将“利用”二字写脸上了,用得到时,便匆匆服个软了事,吃准了自己从前那句“奴才心里有您”。

“行,”进忠拖着长音应下了,只要她开口,没什么不行的,“一个戒指能翻出什么浪来,主儿放心,奴才想办法料理了。”


卫嬿婉这才觉得心安了些许,她点点头,又问道,“往后你在永寿宫当差,做事可还方便?皇上虽未限制时日,但若总拿不出东西,难保没有人再提水玲珑之事。”

“炩主儿莫急,”进忠拍了拍她的手背,略有安抚之意,“证据总是要人经手的,沾过人手了,便总有发挥的余地。只是这事既是由奴才捅出来的,便不好奴才来收尾了。”

“最好是,能由皇上最信任之人翻出证据。”



知道卫嬿婉将戒指还回去后,他便遣人去了慎刑司和乱葬岗,到也没真的将凌云彻剁碎了,只是翻遍了他的东西,也没看见那戒指。

后来听闻是愉妃擅自来了结的人,心下猜到几分,当即便做了准备,只是不愿告诉她。

从前觉得此事冒险,自己所为她不必事事知晓,可如今…

进忠想着,若她当时多少顾念着自己、愿意救自己,哪怕只是嘴上说说,也还是愿意拼着命护她安享荣华的。偏偏她厌恶自己到如此地步,倒是非要在她心里占个位置不可了。

总得叫炩主儿受点磋磨,才能让她明白自己日日护着她,并非轻而易举的。日后若又有了过河拆桥的心思,也要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在后宫里独活。



进忠服侍着炩主儿睡下,将床幔拉上后也并未立刻离去。他坐在铜镜前,从怀里掏出个长方状的、挂着铜锁的小木盒来。也不知这人要做什么,只是对着那木盒发呆。

直到床幔里传出绵长的呼吸声,进忠这才有所动作。

他打开妆奁,取出了他送与卫嬿婉的戒指,换了一枚金镶珊瑚石的戒指进去。

铜锁“啪嗒”一声,只见木盒里小心存放着一只发钗,正是用来取他性命的那只,他将两样东西放在一处,又重新落了锁,这才出去和春蝉换位置。



守卫嬿婉的夜要轻松得多,反正他在炩主儿面前素来不大守规矩。

妃子居所,纸窗都更透亮些,月色入户,窗棱的影子虚虚投在地上。他整个人靠在红木扶椅里,一条长腿屈着踩在椅子边,手伸直了搭在膝上,闭上眼开始思考着。

让凌云彻死后发挥最大价值,再踩一脚皇后。

这事本计划回城后再寻机会挑起来,眼下虽说被迫提前了,可东西都是打点好的,七成把握总是有的。

他不怕逼急了皇后和愉妃,只怕她们太沉得住气。

等此事一了,炩主儿往后的日子就能舒坦一阵。凌云彻人是死了,但他得找个机会,把炩主儿心里的凌云彻也挖出来,成日里惦念一个死人算什么。



第二日,卫嬿婉未醒王蟾便来换了班,进忠出去时天边还没泛起鱼肚白。

这会儿的风最凉爽,吹得人身心舒畅。

再过几个时辰就要到地方了,主子都还没醒,内侍们却已经忙活起来了,船上来回走动的人多了起来。趁着巡逻的人还没来,进忠又掏出那个木盒来,将钥匙取下,一先一后地扔进水里。

那铜锁沉甸甸的,拽得木盒也转眼间就被水吞了下去,水面上只剩下木盒砸出的涟漪。

扔了吧,这两样东西都不要带回宫里去了,连带着那两次经历,以后就不要再忆起了,进忠望向那木盒下沉的位置,心想着。



等到了一天里日头最高的时候,船也靠岸停了。皇帝后妃们浩浩荡荡地转乘了马车,进了巍峨宫城里,重重叠叠的朱墙黄瓦将里面的景象挡了个严实。

等到卫嬿婉从马车上下来,进忠才又去跟着。

福珈瞧见了,立即禀报给了太后。

太后依稀记得那日皇上说已叫皇贵妃去处置人了,如今这人却明晃晃地跟在皇贵妃身边伺候,没有皇上的意思,卫嬿婉也不敢这么做。

这般反悔纵容,太后心下不喜,却也说不得什么。到底不是亲生的,自己前朝的大臣又被皇上清理个干净,提点一两句也就罢了,盯着一个太监不放,回头反倒和皇帝生了嫌隙,不值当。左右这人也不在皇上面前当差了,便由得他去吧。



乾隆径直回了养心殿,卫嬿婉坐着四抬的轿子回宫,进忠和王蟾一左一右随侍,如今她刚封了皇贵妃,风头正盛,进忠倒也没怎么失了威风。

一路到了永寿宫,卫嬿婉这才准备下轿。抬轿的小太监刚把轿子放下,王蟾正要过去扶着,进忠已经抢先一步将手递了过去,他只好退回去跟着。

一只白净细嫩、带着珊瑚石戒指的手搭上来,进忠瞧见心里头多了些微妙的满足感,面上也掩不住地笑了。暗搓搓地想着,早晚有一日将永寿宫庭院里的凌霄花全都铲个干净,替换些赏心悦目的进来才好。

卫嬿婉见他嘴角微扬,像是不经意地提起,“本宫今早梳妆,发现有东西被偷天换日了,看来宫里的人胆子是愈发地大了,在本宫眼皮子底下做手脚。”

她早上看见戒指被换了,便知道是进忠,春蝉和王蟾远没有这个胆量。虽不明就里,但她并不在意偶尔满足一下进忠的心思,总得让人尝些甜头。

进忠倒是直接,毫不遮掩地回话,“不过是枚戒指,也不是什么要紧东西,博炩主儿一笑罢了,您喜欢便好,不喜欢干脆扔了也无妨。”



须飞绿

【进卫】回到被杀那一天/01

“你不得好死…你不得…”

进忠竭力喊着,挣扎着从梦中惊坐,出了一身凉汗,只觉得胸闷气短,几乎喘不上气。

他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脖子和心口,都完好无损,只是觉得头疼,思绪也并不清明。

太监帽被自己打到了地上,红穗歪歪斜斜地露出大片白顶。

进忠抬眼往四周瞧。

自己还躺在一个木桌上,房间空旷,窗户紧闭。临时找来关押自己的屋子应是荒废了许久,陈设简单,从纸窗透进来的光让屋内每一粒灰尘清晰可见。不过他在这待了一天,倒已经不觉得呛鼻了。

“还好…”进忠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强行忽视了心头那些不适,安慰自己道,“还好只是个梦。”


隔着弯曲的回廊,不远处传来推门声和走动声,杏色的身影从朦胧的光...

“你不得好死…你不得…”

进忠竭力喊着,挣扎着从梦中惊坐,出了一身凉汗,只觉得胸闷气短,几乎喘不上气。

他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脖子和心口,都完好无损,只是觉得头疼,思绪也并不清明。

太监帽被自己打到了地上,红穗歪歪斜斜地露出大片白顶。

进忠抬眼往四周瞧。

自己还躺在一个木桌上,房间空旷,窗户紧闭。临时找来关押自己的屋子应是荒废了许久,陈设简单,从纸窗透进来的光让屋内每一粒灰尘清晰可见。不过他在这待了一天,倒已经不觉得呛鼻了。

“还好…”进忠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些,强行忽视了心头那些不适,安慰自己道,“还好只是个梦。”


隔着弯曲的回廊,不远处传来推门声和走动声,杏色的身影从朦胧的光影里走来。

是炩主儿来接我了,进忠这么想着,忙跳下木桌捡起太监帽,掸去上面的灰尘。

卫嬿婉施施然走进房间,停下了脚步,进忠忙迎上去颇为急切地说道,“炩主儿,您终于来了,您得救奴才出去啊!”

说完这话,进忠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细细一想,自己方才梦中似乎也是这般言辞,他心中的不适又多了些。

“那是自然的。”卫嬿婉望着他,一派镇定自若的旁观者模样,好像面前并不是一个扶持自己许久的身陷险境之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尸体。

“对了,”进忠眼睁睁瞧着面前的人好看的眸子里浮现出几分假惺惺的关切,卫嬿婉微微前倾,状似关心地问道,“关了一夜,一定饿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

眼前的面容和梦里的完全重叠,进忠瞧着那食盒,只觉得嗓子发苦,又干又涩,“不了不了,还是出去要紧。”

语毕,正要给自己递食盒的王蟾有些惊讶和慌乱,但到底也是跟了卫嬿婉多年的人,迅速便调整好了状态。

进忠不愿去猜食盒里究竟是什么,面上不动声色,试探地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卫嬿婉没有答话,王蟾稍稍挺直了腰,回道“进忠公公,现在我们主儿啊,已经是摄六宫事的皇贵妃了。”

“皇贵妃…”进忠轻声冷笑,喃喃道,“皇贵妃好啊…”

“走吧。”卫嬿婉瞧了他一眼,便转身向外走去。

三人并未发现进忠的异样,又或是发现了,但左右是马上要见阎王的人,便觉得无所谓了。


见卫嬿婉走了,进忠特意停了停步子才跟上,怎知王蟾偏站在那儿,等自己迈出了门才跟在自己身后。

进忠不敢分神,他紧张地吞咽了一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在只有脚步声的屋子里无比清晰,紧紧攥着太监帽的手已经出了一手心的汗,心跳声和身后的脚步声同时加快。

直觉有时也是人的救命稻草。

听起来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进忠觉得似乎有一双手要伸向自己,他立即转身一脚蹬了出去,随即踩在王蟾胸口,抢过王蟾手上的绳子。

“王蟾,你这是干什么?”进忠脚下多用了一份力,俯视看向问道。

只是谁都明白,进忠问的并不是王蟾。

卫嬿婉听见响动才施舍了一个转身,看清形势后,神色也只慌乱了一瞬,她走近几步,开口道“咱们可不敢做什么,可是皇上要你死,本宫不过奉旨罢了。”

进忠又将王蟾踢开了些,用来勒死自己的绳子被绕在手上,瞧着也是内务府选了上好材料缠绕而成的。

是啊,面前这位是后宫里独一位的皇贵妃了,吃穿用度可不得送好的巴结,可这绳子怎么就扎得自己手疼。


杏色的身影不断靠近自己,可瞧着面容却越发模糊。这还是那个雨夜跪下求自己疼她的宫女吗,进忠有些不敢认了。

“卫嬿婉,你忘记那个雨夜你是如何求我,又是如何答应我的了吗?”

王蟾到底是第一次动手杀人,从地上爬起来后,站在原地半天不敢动弹。进忠瞧见,心里想着若是自己死了,王蟾这副模样能办成什么事,到头来脏得不都是炩主儿的手。转而又在心里唾弃自己,被人杀了却还要替人担忧,自己也是头一个了。

“若你本分些,本宫并非不能与你同享富贵。”卫嬿婉终于走到他面前,眼里淬满了恨意,“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凌云彻下了那样的手,让他活着比死了还不如。”

没有哪句话比卫嬿婉介怀凌云彻之事更让进忠痛心,护了近十年的人,还比不上同乡进宫、青梅竹马那点儿拿不上台的情意。

真可笑啊,进忠想着。

“别逗了,炩主儿,您真的爱他吗?”进忠凑上前,近得像是要吻上面前人的脸颊,在她耳边说,“若是真的爱他,怎么就弃了他来做炩皇贵妃,怎么就答应了若事情不成便悄悄与我做对食?”


语毕,进忠退开了些,卫嬿婉定定瞧着他,突然伸手拔出发钗扎进他的脖颈,“本宫是更顾虑自己一些,却也是真的恶心你。”

发钗扎破皮肤,进忠这才想起来,梦中自己不是死在王蟾手上,而是死在了自己疼过、护过、哄过的人手里。

自己一步步扶着人走到贵妃位子,难免得意自满,也怪表面繁荣太过美好,让他一度以为炩主儿真是倚重自己,两人真是相互扶持依靠,在这深宫里相互慰藉。

或许那也不是梦,是自己真的在她手上死过一次了。


痛还是痛的,不过并非是那发钗带来的。

进忠要收回之前的想法,还是方才这句恶心自己更让人痛心些。

“您与我是一样的人,”脖颈处血流不止,进忠伸手压住,试图让它流得缓一些,却还是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不断流逝,“您若恶心我,可也恶心现在的自己?”

卫嬿婉并未接话,只取下手上的戒指,随意扔在地上,见他逐渐没有力气支撑自己,跌坐在地上,最后居高临下瞧他一眼,满身干净地踏出门了。


绿宝石戒指掉下来滚到进忠身边,他斜眼望去,努力伸手拿起,放在眼前细看。

这还是卫嬿婉将凌云彻的戒指归还后,自己专门去买的,满心欢喜地亲手给人带上,到底被人弃之如敝履。

戒指精雕细琢出的浮雕花纹里被染上了血污,绿宝石也被摔出了一道划痕。

瞧着有些让人恶心。

ID是高冷君

【辩论组】intj眼里的虐点即美感-1

[ 镜像人格的深渊 ]

嗑上头的辩论组,关系里说不清道不明的虐点华点真的太多太多,还真不怕稍微往深处挖一挖。

ps:以下内容娱乐性较高,经不起什么推敲(含臆测推测成分),没有普适价值,请各位万万不要随意代入自身。


*****

镜像,阴面人格,真的是一个绕不开又很好品的话题。

在我自己看来,其实辩论组不仅仅是阴面阳面功能的完全对称互换那么简单。

不少intj都透露,自己看entp似乎有一种一下就“看透”的感觉——即,无论对方怎么掩饰,戴多少层面具,intj似乎就是第一眼就能宿命般穿透至最底层。

甚至这种透彻,比entp本人看得还清楚。

所以entp的一再否...

[ 镜像人格的深渊 ]

嗑上头的辩论组,关系里说不清道不明的虐点华点真的太多太多,还真不怕稍微往深处挖一挖。

ps:以下内容娱乐性较高,经不起什么推敲(含臆测推测成分),没有普适价值,请各位万万不要随意代入自身。


*****

镜像,阴面人格,真的是一个绕不开又很好品的话题。

在我自己看来,其实辩论组不仅仅是阴面阳面功能的完全对称互换那么简单。

不少intj都透露,自己看entp似乎有一种一下就“看透”的感觉——即,无论对方怎么掩饰,戴多少层面具,intj似乎就是第一眼就能宿命般穿透至最底层。

甚至这种透彻,比entp本人看得还清楚。

所以entp的一再否定,在intj眼里,就出现了一个必然的难题——我如何向你证明我清清楚楚“看到”的东西是真实的。

进一步说,这种“穿透”感,无法被论证的原因是,它是活跃在intj潜意识混沌区被压抑的部分,换言之,是intj的“本我”——是我渴望成为又无法成为,在后天的规训和教化中必须被隐藏的东西,无法被“社会性自我”认同的东西。

所以,在intj看来,entp有一种“熟悉的陌生感”,那是一种爱恨交织,无法抛弃又必然被吸引的危险。

换言之,intj本人有多压抑,那个镜像的魔鬼就多邪性。


而entp惯用的ne,ti,甚至阴影ni,te功能,形成了一种“话语体系”,在这种极为穿透性的体系击打与调试下,触动了intj看向自我潜意识的那条路径。

所以“看透”不是一种结果,而是一种反射效果,它是瓶子,而不是瓶子里装的酒。

它让intj的潜意识更快成像。

其实本质,还是指向那个那个冰山下的自己。

所以,这是一个很深刻的问题——我是谁,谁又是我?


这种厌恶与吸引交织的拉扯,会在二人的关系里,呈现出“对手棋”的感觉:

尤其是在关系的拉扯期,会集中表现出冲突张力。

担心解释不是很形象,就拿出两个对照组比较一下:棋手组(intj x intj),神经脉络组(infj x intj)。


棋手组(intj x intj)对照辩论组:


作为一只intj其实和intj交流的时候,主要侧重于纯信息交换。就是说,这个cp组合在关系层面,似乎没有太多美学可供挖掘。

intj效率优先,秉持浪费时间就是谋财害命的思路,两个阶段差不多的intj聊天几乎就是互相输出,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然后回复对方说的,属于纯公对公。最后要么观点达成一致,或分歧谈崩各找各妈,没有什么互动和博弈。

棋手组,会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堵均匀的、灰白的、稳定的墙。虽然不能一眼洞穿,但可以闭着眼就知道内部的几个关键结构埋藏点,不会激起太多探索欲,不管是什么面具(狗头保命,滑跪求饶)。

但,和entp交流的时候,intj有时候会有一种自己照镜子反弹的感觉——自己的发射的波段,被全部反射回来,而且还叠加了一个挑衅、试探的波!

这个事情就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也就是,intj会陷入一种:我已经预判了你的预判,我只是通过语言来验证这种预判,来达到我的目的。但是,你entp就是光明正大的贴脸玩了一波灯下黑,睁着眼说瞎话,还给你做鬼脸?说你这个混蛋?!你全说错了哟,你再猜,你猜我有没有说你说错了?你猜,你为什么要这么问我,你是不是心里有鬼。

intj:……@%c……(拳头硬了)

最搞笑的,有时还会发现这家伙说话那种无缘无故下判断欠揍的样子和自己很像,居然又看到了一只intj?蛤?

这什么鬼玩意!

好,虽然我的预判也不用你验证。嗯,我相信我的预判,但非要逼着我拿出博弈论和语言符号学加心理学的精神应对这种(挑衅?)吗——好好的一个交流过程非要整的这么花里胡哨吗?这个无聊的过程真是零功用,真是浪费时间——嗯,浪费的很好!(崩溃)


神经脉络组(infj x intj)对照辩论组:


这种情况在intj和infj身上会比棋手组好一些。因为,除了纯信息,infj身上有一个特殊价值功能——fe。如果双方在理性共脑方面握手言和的话,那么二人的冲突就在于intj的fi索取能不能被infj的fe满足。

换言之,infj鬼就鬼在(再次狗头保命):我知道我有fe,我也知道你要fe,但是我就捏着——看你怎么来拿啊。

所以,这大概就是神经脉络组“交手”的某种方式吧。


再看看,辩论组这个“大fe”啊,真是不忍直视。

大概是能把intj垂直拉入某段关系的,只有那不多的fi了吧,但正如@月涵•夜尧✧ 所说的,被某一波操作鬼使神差的击中了fi,拉出了那个感情自给自足的舒适圈,intj吃惊的发现,他依赖entp的fe了——然而entp的fe简直就像段誉的六脉神剑啊,时灵时不灵,时有时没有,不开心反而还来戳你一下,搞的人更加烦躁。

啊!这……太被动了啊。我天生骄傲的intj难道要把自己的感情交给一个骰子吗?

关键是,这个fe,是个冰霜版……人家infj的fe好歹还带个加热功能吧。

好吧,还冷飕飕的,黑乎乎的,别样的凉快。不得不承认,缺德但有用,都这样也不挑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这盘对手棋,真是下得龙飞凤舞,棋盘都快飞了。

我可怜的紫老头,真是自求多福吧,为你祝愿天堂没有entp。


(ps:虐intj的重点在下一篇,已更)


另外:由于本人水平实在有限,这堆胡说八道哪位太太赏脸写出来,麻烦圈我来吃!

颜值博物馆馆长

哈哈哈哈感觉爱豆的舞台是彻底带火这个牛仔裙了🙈

右下角是这个博主的水印,微博,ins,小红书跟dy全平台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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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唧唧绕地球三圈

【all entp】 原来恐怖游戏也能变成乙游的吗?! 1

直播体!我流眉右全员男性向!

——————

笑脸如同禁忌不和合时宜,或许正是酒后的唯一夙愿。


腥红色的字体出现在电脑屏幕之上,亮光打在抱着玩偶带着耳机的青年脸上。

“弘扬不科学游戏观,坚持无节操解说一百年——”entp懒散的盯着滑动的弹幕打了个哈气。

【这里是entp哈哈哈哈哈哈】

【楼上的怎么抢台词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眉少叫entp吗,痛失网名】

名为entp的青年在看完弹幕后扯了扯嘴角,装出一副很正经的模样。“哎哟,真是的一天天的累死了,不仅要被你们抢台词,还要陪你们这群小学生演戏。”

【老公今天玩什么啊嗯哼哼♡】

【午夜十二点,盲猜一波纸嫁衣】

【wflbb,...

直播体!我流眉右全员男性向!

——————

笑脸如同禁忌不和合时宜,或许正是酒后的唯一夙愿。


腥红色的字体出现在电脑屏幕之上,亮光打在抱着玩偶带着耳机的青年脸上。

“弘扬不科学游戏观,坚持无节操解说一百年——”entp懒散的盯着滑动的弹幕打了个哈气。

【这里是entp哈哈哈哈哈哈】

【楼上的怎么抢台词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眉少叫entp吗,痛失网名】

名为entp的青年在看完弹幕后扯了扯嘴角,装出一副很正经的模样。“哎哟,真是的一天天的累死了,不仅要被你们抢台词,还要陪你们这群小学生演戏。”

【老公今天玩什么啊嗯哼哼♡】

【午夜十二点,盲猜一波纸嫁衣】

【wflbb,没看到刚刚那个界面吗,我勒个豆啊,是最近很火的《束》吧】

“嗯哼,有点脑子,但还是小学生。”轻哼一声作为肯定,犯完贱后entp熟练的关闭屏幕连接通以便通过实名认证一边更换设备,打开全息装置。“过个实名认证。”

【哟哟哟,有什么是我们不能看的吗?】

“干什么,想拿我的身份去冒名顶替你那个未成年账号吗?”重新连接上共享后心不在焉地回答,白皙的指尖在黑色调的板块上轻轻划出‘冈易爱人’的字样。

【我的太奶我的枣,老公你在干什么……这些npc真的会喊出你的名字的!】

【我天呐,不要告诉他。】

【上上楼的亲爱的,你真的不知道up主超会整活吗】

【啊,我是颜粉,平常不看直播的。。】

【?颜粉误入直播间,叉出去】

entp在看到‘游戏npc会喊出自己游戏名字’后便再也无心顾及弹幕了,在这个界面停留了许久,最终像是下定了天大的决心一般把名字改成了‘小帅’。

场景跳转,映入眼帘的赫然是技能点。

初始所拥有的技能点为30,而每一栏的满点则为15,当下共有,魅力,智慧,敏捷,力量四个栏目,市面上现在最流行的速通则为敏捷与力量双在十点以上,剩下技能点辅助。

entp深思熟虑片刻,移动指尖最终停留在敏捷的栏目上,随后便是一顿猛按。

【我勒个骚刚……魅力和智慧点全都为零,这是要干嘛啊……】

【我的天呐,他怎么比隔壁暴力速通流还恐怖】

【他是这样的,勇于创新】

【懂不懂什么叫和boss一决高下流】

“就这么跟你说吧,速通是不是主要在敏捷和力量。那直接加满,我不就无敌了吗?”entp又是那一副很有道理的模样,娴熟的忽悠完人后也不在意他人的反应,伸手就按了开始键。

【孩子你无敌了,这样游戏真的还能进行吗?】

【整花活呢,下不下饭啊,我去煮饭】

【6到了】

眼前的场景逐渐由模糊转向清晰,猩红色油漆所绘制的笑脸涂鸦映入眼帘,而在涂鸦的正下方所存在着‘Checkmate’的字样。

“Checkmate,将死?”自动的将单词翻译了一遍后entp有些嗤之以鼻,毕竟像这样杀完人还留下线索的杀手pa套路可太常见了。

猛的,整个人重心前倾,稳当当的没入河流之中。

他无法反抗

“……”

“好样的草你妈……”似乎没有料到上来就死的结局,低声骂到后也只能任命的由污浊的河水涌入鼻腔,眼睛也不适的想要闭上,意识溃散的前一刻他所见的也只有岸边倒影扭曲的笑脸面具以及那明晃晃的金发。

【!】

【这是致敬了美国的‘笑脸杀手’吧?】

【所以照这么说眉眉这次的身份是年轻的大学生吧】

【怎么一上来就随机到了这个副本哈哈哈哈哈,通关率蛮低的】

——————

先放一点,嗯哼哼我是傻逼,又开新坑



我推唧唧绕地球三圈

【all entp】 原来恐怖游戏也能变成乙游吗?!2

直播体,全员男性我流眉右!

——————

再度睁眼时,耳边传来的不是死亡提示反倒是急切的闹钟铃声,窒息感并未完全消散,他想要挣脱,逃离。

这种感觉太真实了,就像是真的溺亡,一寸一寸的剥夺着生者的最后希望。

【主播好狼狈啊,怎么还没到血腥的地方就受不了了,完全没有隔壁好看啊】

【666喷子赶紧闭嘴吧,你猜为什么《束》要采用全息装置,不就是为了以最真实的感受来还原感觉以及感官吗,而且这里面的每一个角色就算是路人甲,也都可以拥有自主思考进程的说】

【所以眉眉这波是真真切切的体验了一回死亡的感觉?】

【这种也就只有全息版的玩家能体验到了】

【够了,老子心疼他】

看着白花花的弹幕一条又...

直播体,全员男性我流眉右!

——————

再度睁眼时,耳边传来的不是死亡提示反倒是急切的闹钟铃声,窒息感并未完全消散,他想要挣脱,逃离。

这种感觉太真实了,就像是真的溺亡,一寸一寸的剥夺着生者的最后希望。

【主播好狼狈啊,怎么还没到血腥的地方就受不了了,完全没有隔壁好看啊】

【666喷子赶紧闭嘴吧,你猜为什么《束》要采用全息装置,不就是为了以最真实的感受来还原感觉以及感官吗,而且这里面的每一个角色就算是路人甲,也都可以拥有自主思考进程的说】

【所以眉眉这波是真真切切的体验了一回死亡的感觉?】

【这种也就只有全息版的玩家能体验到了】

【够了,老子心疼他】

看着白花花的弹幕一条又一条的闪过entp只觉恶心,生理上产生的痉挛使得他不得不靠在床沿干呕起来。良久过后才缓身坐起,抬起手摩挲掉因为刺激所产生的生理盐水,视线重新聚焦,眼尾的一抹嫣红与苍白的脸颊形成反差。

【我靠,他看着真的快死了。。】

【啊?没人觉得很瑟琴吗】

【老师,这里是互联网不是无人区】

【老公给我□一个】

【??】

无暇顾及弹幕,青年仰起头开始上下打量,房子很简陋,倒像是什么很经典的欧式大学宿舍。

“entp?你怎么了。”entp闻声望去,那应该就是他隔壁床铺的室友了,栗色的短发微卷,耳机如同装饰品似的挂在颈脖处,灰蓝色的眼眸配上雀斑倒也让人心生好感。

entp无力回答,也只好摇摇头告诉对方自己没事。现在的他可谓是记忆一片空白,除了刚才那个意外以及开篇文案,他什么都不知道。

【woh!!那个npc好帅】

【雀食,我听他们说魅力点为0是会变丑的,我说眉眉今天怎么那么怪,大众脸了都,但眉的眼睛真的依旧有神韵啊】

【他都是npc了,估计马上下线吧】

【这一看就是那种很受欢迎的类型啊,估计他是凶手的目标了】

【那眉眉能干什么?】

【活下去】

是啊,活下去,然后通关。

他一边翻看着弹幕,一边在思索下一步的计划,毕竟他现在根本不知道智慧为零的话会不会出现什么反作用,就像他现在的脸一样。

室友在场,并不能贸然出声,毕竟这样也太诡异了,就像是在进行什么通灵仪式一样,尽管智慧为零,他entp也不想当傻子。

‘这么说的话,这个游戏的自由度很高?’

【那包高的好吧,指不定就像你的现实生活加入了一点恐怖元素一样】

‘这么说我可以直接干掉凶手或者和他一起犯罪?’

【?你】

【笑成大粪了,果然只有我们想不到,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

将弹幕挨个看完,entp无言,就这么如同沉思者一般停了很久这才重新在纸上写下字样。

金发  笑脸  醉酒

‘目前已知的线索,记好了’

【前面两个我懂,最后一个醉酒哪里来的】

【总不能是进入副本前的文案吧?】

【受害者和酒有关?】

【难道不是像刚刚那个梦一样吗】

‘一群小学生你们就笨着吧,谁都不许去看原案’

话已至此,entp大概对剧情也有些头绪了,看来智慧为零,并不会影响什么。翻身,随意的将未闭合的钢笔丢在一旁,黑色的墨水污浊了白色的床单,他不想管,也不会去管。床单到头来都会被墨水染黑,为什么要及时止损?

在经过一系列的无厘头心理安慰后,又开始看起了弹幕。

【眉眉这是不打算去找凶手吗】

【找不找都无所谓吧,只要凶杀的目标不是自己活下去不就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

【那这个副本的意义在于什么?】

【合着bug和漏洞全被你小子找到了】

话说的不错,只要凶手的目标不是自己,自己永远都可以活下去然后顺利前往下一个副本,真不知道为什么通关率这么低。

正在entp悠闲地想要再去睡一觉时,沉闷的敲门声突兀的响彻在宿舍之中,几乎是一秒,在entp还来不及制止前,隔壁床铺的室友竟然直接把门打开了,门外站着的赫然是一位穿着警察制服的金发青年,似乎是刚入职不久,他带着墨镜,看不清神情。

“我们很抱歉,向你们带来沉痛的消息……”他的语速很慢,像是故意的,想要把自己的情绪表现的丰满一些。

entp将头窝在床铺栏杆的空隙处悄悄打量着。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位警察在隔着墨镜盯着自己,尽管他是在和自己的室友说话,尽管自己已经是当下条件最隐蔽的情况了,荒诞感如同甩不掉的潮汐,一点点的随着尾椎骨向上将自己淹没,拆入腹中。

“……”

“你们的另一位室友,就在前不久尸体在河流中被发现。他是失足溺亡的,我很痛心。”

语速再度放慢,如同逐字逐句一般,每一次停顿就像千斤重的秤砣压在这沉静的氛围之中。

语毕,金发男人也不给雀斑男孩反应的时间,身体前半前倾,握住门把手把门带上。

真的是有够怪的,entp能感觉到,就算之前的是错觉,这次也绝对不会再是错觉了,他很清楚的明白那个所谓的警察关门时一直在盯着自己。

【他刚刚是不是一直在盯着眉少啊】

【是因为他是警察,还是因为他本身就不简单啊?】

【眼神拉丝,嗑了】

【吗的你够了】

看见弹幕的认可,entp更加坚持心中的决心,他最终翻身下床快速来到门边后猛的拉开,正巧对上了金发男人刚放开门把手的疑惑眼神。

“有什么事吗?同学。”


【叮————‘笑脸杀手’副本boss estp 对您印象已升至‘兴趣’,他似乎对您提起了兴趣,或许是因为您的某些举动?请注意,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


还有这玩意?entp有些疑惑,原本凌厉的眼神此刻也只有茫然,他正隔着墨镜镜片与身前人对视。“没事,应该吧。”敷衍的开口,似乎想这样搪塞过去。

【好一个没事哈哈哈哈】

【眉少:妈的我都在床上想半天要不要出来了你怎么还没走】

【我勒个大骚豆啊,tmd他居然是boss】

【第一眼就觉得不对劲了】

【刚刚那个什么印象,应该类似好感度吧】

【现在是兴趣了诶】

——

妈妈我困了,明天继续










颜值博物馆馆长

之前还一直以为面可以争到五颜二的,现在看来她似乎只能是五颜三了

之前还一直以为面可以争到五颜二的,现在看来她似乎只能是五颜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