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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夜无昼

【五悠中秋第30棒】平衡木(上)

Switch五*Switch虎

死灭洄游前两人交往,死灭洄游后两人重逢世界线;

一些设定和改编:

Dom与Sub:在人群中占据30%左右的人口数,生理性别之外的性向性别,简而言之是支配方与被支配方,两者之间的关系并不只局限于性行为与虐待,如果不定期进行相关性向的发泄行为的话会导致交感神经错乱,会出现身体不适、幻听、环视、呕吐、头晕、严重时会出现昏迷、惊厥甚至死亡,为了减少死亡发生也有专门配备给Dom与Sub的抑制剂。

nomal:没有性向性别的普通人,占人口的70%。

Switch:极其稀少的性别,学术界对此性别的存在表示质疑,唯一已知的性征特点是可以随意切换Dom与Sub的性别,目......

Switch五*Switch虎

死灭洄游前两人交往,死灭洄游后两人重逢世界线;

一些设定和改编:

Dom与Sub:在人群中占据30%左右的人口数,生理性别之外的性向性别,简而言之是支配方与被支配方,两者之间的关系并不只局限于性行为与虐待,如果不定期进行相关性向的发泄行为的话会导致交感神经错乱,会出现身体不适、幻听、环视、呕吐、头晕、严重时会出现昏迷、惊厥甚至死亡,为了减少死亡发生也有专门配备给Dom与Sub的抑制剂。

nomal:没有性向性别的普通人,占人口的70%。

Switch:极其稀少的性别,学术界对此性别的存在表示质疑,唯一已知的性征特点是可以随意切换Dom与Sub的性别,目前市面上的抑制剂对此性别效果未知。

项圈:在Dom与Sub确定搭档关系(恋人关系)之后,由Dom送给Sub的、法律效益上等同于戒指的物品,一般会带有狗牌,款式不限,可以配戴在身体任意部位。项圈对Sub的性向有一定安抚行为,能帮助他们抵抗来自其他Dom的Glare,同时也能满足Dom一定的支配欲和独占欲。

安全词:为了保证性向行为的安全所确定的词,由双方商讨后决定,正常性向行为中,Sub说出安全词后Dom便需要立刻停止自己的所有行动;

SubSpace:在性向行为时,Sub因为夸奖爱抚等正向行为而达成的一种精神恍惚的愉悦状态。

SubDrop:因压力过大、非自愿性性向行为、过分辱骂、否认人格、矛盾性指令、长时间与搭档Dom分离或自我否认,所导致的Sub进入以过呼吸为体征表现的一种中枢神经系统错乱症状,严重者可导致死亡。

Glare:Dom独有的一种以视线施加压力的行为,可迫使Sub或其他弱势Dom臣服,但使用不当会引起Sub强烈的SubDrop反应。

 

 

 

 

 

 

 

 

 

 

 

 

 

 

 

 

 

“……你为什么又这样毫无防备地冲出去了?”

钉崎野蔷薇皱着眉,盯着正端坐在医务室椅子上的虎杖悠仁,没好气地问道,而直面她怒气的粉发少年前额绽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叠在那道陈旧的疤痕上,正渗着鲜红的血,即使在反转术式的作用下逐渐愈合也显得格外唬人。他虽然是笑着的,但琥珀般的眼珠却心虚地四处瞟着,不敢直视钉崎,或者说不敢直视她身后的人。这是死灭洄游结束之后他们执行任务时的常态,即使在死灭洄游中缺席,钉崎依然能从虎杖悠仁愈发不要命的战斗风格里触摸到那些过往的一点模糊轮廓。

她未参与的过去正潜移默化地改变着她的两位同僚,即使他们都在努力维持着无恙的表象,但那些尚未褪去的阴霾仍然笼罩着他们,无论是虎杖悠仁在面对诅咒时不再活泛、如同机械一般的表情,还是伏黑惠听到愈发阴沉的脸色都足以证明着这一点。五条悟倒是毫无改变,他依然是钉崎眼里那个靠不住地轻飘飘的男人,似乎差点在狱门疆内睡成一万零二十八岁的古董这件事对他没什么影响,甚至还能一边扔着那六面体盒子一边玩笑似地对他们说出“比起封印这个东西的驻颜效果更值得被发掘呢”之类的话,但涉谷之后的东京所发生的整个事件都随着这个男人对咒术界高层的大清洗被封进了档案馆地最深处,只留下“死灭洄游”这个专属名词。

“也许悟是想保护你们呢。”禅院真希在被她灌了一耳朵的抱怨之后,淡淡地笑着说道,她的长发在钉崎不知道的时候剃成了短发,整个侧脸与手臂上也多了数不清的伤疤,这也是他们的改变之一,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每个人的身上都添上了或多或少的伤疤,狗卷棘甚至失去了双臂。想到这里,钉崎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她正了正盖在自己左眼的眼罩,用那只完好的眼瞪着虎杖悠仁想:这次受伤的原因是什么?保护平民还是保护她?或者想处理咒灵处理得更快些以便能接受更多的任务?她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转头瞟了一眼身后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白发男人,如果不是他中途赶来拦下了准备联系“窗”的虎杖的话,虎杖现在大概已经顶着伤口,坐上去往下一个任务地点的车了。

“这是Sub对自己Dom的特别感应哦。”突然出现在任务地点的白发男人仍然带着让人焦躁的轻飘飘笑意,用一句毫无根据的歪理封住了虎杖关于“五条老师为什么在这里”的疑问,接着便拎猫似地抓住他的后领,将他提起扛在肩上,又游刃有余地朝着钉崎挥了挥手示意她跟上,收手时在虎杖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粉发少年的挣扎像是被按下定格键般戛然而止,只能看到发间里一对绯红的耳尖,接着五条悟便不由分说地将他们塞进了车里,一同带进咒专的医务室。

五条悟真的是Sub吗?没人知道真假,他从未对任何人表现出服从,也没人看过他找Dom或者服用抑制剂,而身为交往对象的虎杖也不会在公开场合命令他,粉发少年是个需求淡泊的Dom,站在五条悟身边时反而显得更像是弱势的一方。唯一能表现最强的Sub身份的只有隐藏在他衣领之下的皮质项圈,蓬勃的红色,像是将虎杖的颜色镶进了他的身上,按照五条悟的说法,这个项圈之下还挂有狗牌,但在问及具体写着什么的时男人只是晃着食指,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或许这只是他另类的炫耀方式,而能够佐证的只有五条悟衣领里偶尔闪过的一抹银光。

品味真差,怎么会想要驯养这种大型猛兽,果然Dom都是些疯子。钉崎重重叹了口气,作为nomal的她无法理解Sub和Dom之间的纽带,但作为常识,她知道认定的伴侣或者“搭档”被强行分开长时间之后会造成多么糟糕的影响,也许虎杖悠仁的一系列反常也有这部分因素在其中。她开口准备说些什么,但治疗完毕的家入硝子轻轻拽了拽她的袖口,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她翻了个白眼,决定识趣地将说教的环节交给五条悟。用指尖用力戳了下虎杖悠仁的脸颊之后便虎杖旁的床上坐下,轻轻踹了下他的椅子。

那道新生的伤口在术式的作用下已经愈合,只剩下无法治愈的陈旧疤痕仍然盘曲在他的前额,带着干涸的血渍,额外扎眼。于是钉崎移开视线,没好气地说道:“你还要坐到什么时候啊?快点回去休息吧。”

“我其实不太累......”虎杖悠仁挠了挠脸颊,干笑了两声说道,他看起来毫无底气,像是每个闯了祸被家长抓到的孩子一般心虚,没说完的话语也逐渐消失在了五条悟向他走来的动作里。男人走近他身边,顺手揉了揉他的发,脸上带着与平时无二的微笑,对着家入硝子说道:“野蔷薇就交给你啦,我先带着悠仁回去了。”

家人硝子转向钉崎,头也不回地朝身后挥了挥手,片刻后才又开口,语气难得带了点犹豫,说道:“......稍微收敛点,别太过分了。”

“硝子可真喜欢操心。”五条悟仍是笑着的,语气轻快,他背对着门,回答老友时也只是微微侧头,眼罩遮住了他的半张脸,让人看不清神情。他身侧的虎杖悠仁背对着房间,从钉崎的角度只能看到樱色覆盖下的一片黑色短绒,那只摸过虎杖头发的手不知何时滑至肩头,掌心轻拢,搭在肩膀上轻轻摩挲。那是再明显不过的占有,是Sub身上难以见到的姿态,因为他们本应无害而顺从,渴望被疼爱及认可,是给予者而不是索取者,而身为Dom的虎杖悠仁却在他的抚摸下轻轻颤抖着。五条悟真的是Sub吗?钉崎不知道,至少五条悟本人确实是如此声称的,在与虎杖悠仁的交往过程里也确实表现出Sub应有的喜欢撒娇、喜欢被夸奖、被称赞以及被奖励的性向特征,至少钉崎就不止一次地看到过男人猫一般地将整个头埋在虎杖的肚子上,将他的腰团团搂住,一边蹭着一边用撒娇般的嗓音向他抱怨着任务的繁重或是日常的琐事,而虎杖则只是任由他抱着,手掌轻轻抚摸着五条悟的头发——这是再明显不过的Dom对Sub的安抚行为。

可是……钉崎的视线落在了那只手上,又想起了在一切回归到正轨时两人间的奇妙的氛围变化,但五条悟只是迎着她的视线,炫耀似地扬起了头,露出已经稍显破旧的红色项圈,那项圈似乎在涉谷时落在了虎杖手里,几经转折后变成了现在的模样,指尖在扣锁处轻叩两下,接着说道:“我是Sub,悠仁的Sub,我怎么可能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呢?”

那抚摸着虎杖悠仁肩膀的手指停了下来,整个手掌不轻不重地在他的肩胛处拍了拍,五条悟微微低头,几乎耳语般地贴着虎杖悠仁的发旋,低声问道:“对吧?悠仁。”

一直低着头的“Dom”缓缓地抬起了头,那双映着湿润而粘稠的澄黄双眸,是怎样如同蜂蜜一般缓缓融化,淌着浓烈的欲望与渴求,眼神恍惚,牢牢地粘在五条悟的身上。如果钉崎能够看到,她大概能辨认出,这是进入SubSpace的前兆。可虎杖悠仁背对着她,身体被五条悟遮挡了大半,于是钉崎野蔷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这个不争气的同僚缓缓点了点头,如同提线木偶般脚步虚浮跟着五条悟离去。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因为其特殊性而建造有不少地下室,大多都是为紧急避难所建造,其中一间就曾在虎杖悠仁假死期间作为秘密训练的临时安全屋使用,这间地下室在他与五条悟交往后,便被五条悟以“共筑爱巢”的名义申报上级,并不管批准与否就改换了门锁与家具,彻底地挪为私用,两人在高专的住所也搬到了这里。

而现在,这间地下室的门被重新推开,从离开医务室开始便一言不发的男人踏了进来,他无视掉那些尚未除尽的浮尘,越过堆积在地板上的杂物,朝房间里唯一干净的沙发走去。在五条悟被封印之后,他的资产随着上层对他的诬告被强制冻结,其中就包括这间地下室。大门和家具被贴上画由咒符封禁,门前的地毯上积攒着厚厚的灰尘,这是再次回到学校之后,虎杖悠仁对于这间地下室的印象。但在跟随五条悟重新回到地下室之后,虎杖悠仁却发现,这里似乎被人清扫过一遍,空气里的浮尘已经散去,地板与家具都有擦洗的痕迹,沙发更是焕然一新。虽然撕下来的封条堆积在地板上,房间的边角还有些许落灰,但已经比虎杖悠仁记忆里要干净了不少。

“很奇怪吗?我抽空把这里简单打扫过了一遍。”五条悟的声音打断了虎杖悠仁的思考。在他环顾房间时,男人已经坐了下来,眼罩之下,削薄的嘴唇抿成一线,难得没什么表情地看向他的方向。那只拂过虎杖肩膀的手搭在衣襟上,纤长的手指将制服上的扣子不紧不慢地挑开,露出被藏在立领之下的项圈,以及项圈下悬挂的狗牌,薄薄一片银制品,却从出现开始便牢牢吸引住了虎杖悠仁的视线,他盯着那悬浮于五条悟锁骨之上的银光,眼神里带着自己无法察觉的痛苦与渴望。他记得很清楚,边缘是粗糙的,刻有字体的表面却是光滑的,一面的正中印着“Saturo&Yuji”,另一面则印着……

纯黑的布料在他的视野里一闪而过,轻轻落到了五条悟面前的地面上,男人踢了踢面前的布料,同色系的鞋踩在衣料边缘,一只手搭在眼罩上,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抹淡薄笑意,他再次开口,用一种毫不在意的语气说道:“原本清理这里是想给悠仁一个惊喜,现在看来,好像也没什么必要了。”

“‘为了术师能祓除诅咒并且能不断祓除下去的零件’?惠和秤都告诉过我了,真是了不起的志向,也难怪除了任务之外的其他一切都不太关注了呢。”他说着,轻轻拉开了眼罩。黑布覆盖之下,那双总是盈满爱意的钴蓝双眸此刻却毫无温度,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海面,平静之下掩盖着汹涌的暗潮,紧紧地锁着虎杖悠仁的方向。仅仅只是视线的触碰,身体便不由自主地颤抖,裸露在外的皮肤在五条悟的目光游移之下不可自控地战栗,身体陌生的反应让虎杖悠仁感到恐慌,五条悟从未如此对待过他,而更让他恐慌的是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竟然愉快地接受了来自五条悟的威压,与那被他强压在心底的、一直折磨着他的愧疚感呼应着,甚至渴望着更多更粗暴的对待,这种失控感催促着他开口,想要打破面前的古怪情境。

“抱歉,老师,你别生气,我不是不在意,”他辩解道,语气或多或少有些底气不足,毕竟自从五条悟解封以来,两人的见面次数屈指可数:“我只是……!”

然而,辩解的话语随着五条悟噤声的手势戛然而止。他的身体今天似乎格外听从五条悟的命令,五条悟让他不要说下去,他便乖乖闭上嘴巴,五条悟朝他招手,他便不由自主地朝男人走去,乖顺地停在离他一步之遥的位置。男人看着他的动作,在他停下脚步后将食指从嘴唇上移开,换了个更为随意地坐姿,说道:“没关系,我没有生气,毕竟我既是位开明的老师又是个体贴的恋人,只要是悠仁自己的选择,无论出于什么立场我都会尊重——”

“——原本我是这么想的。”五条悟话锋一转,苦恼般地微微皱起了眉,如有实质的目光带着控诉与探究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头:“可是悠仁一直搞不清楚状况,让我有点恼火。”

他不敢直视五条悟的双眼,也并不清楚五条悟是因为他没搞清楚哪方面的情况而恼火。不顾及自身情况接取过量任务的是他,将项圈委托别人送还给恋人的是他,因为没有整理好心情而故意避开恋人的也是他......再往前追究,没能控制宿傩导致涉谷平民大量死伤的是他,不够强大没能保护好同学与师长的是他,过分弱小没能立刻夺回恋人的还是他。

他犯了错,有大有小,毫无保留地散落在十五岁的尾巴上,没有任何掩饰地随着一份份任务报告书和一条条关于他的传言被捧到他最敬爱的老师、最亲密的恋人面前,五条悟随意拾起一件都是宣判虎杖悠仁死刑的法槌——从肉体到心灵。

他感到恶心,生理泪水在眼球上覆盖了薄薄一层,他的视野开始恍惚,呼吸也变得急促,膝盖在男人的注视之下逐渐发软。一句甚至称不上斥责的话语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以至于虎杖悠仁从内心深处开始感到恐慌,明明他早就说服了自己,可现在却如此地害怕被抛弃,害怕面前的男人对他说出“没用”这个词。心灵的不适如实地反映至身体,呼吸越来越快,可即使如此他还是感到窒息,只能茫然地迷失在了感官的错乱里,直到男人用手捂住了他正快速呼吸的嘴,钴蓝的双眸占据了他的整个视野,男人的唇隔着自己的手掌印在了他的唇的位置,贴着他的面颊,用不可反驳的语气说道:“停下,悠仁,停下。现在别想任何其他的事情,把注意力专注在呼吸上。”

这是什么……?乱糟糟地脑海里浮出这样的疑问,但本能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地催促着身体遵循男人的指令,随着男人贴近他面颊的动作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窒息感先一步褪去,喉咙还残留着过度呼吸所致的腥气,在确认过呼吸与痉挛停止后,五条悟直起了上身,再次靠上了椅背。虎杖悠仁茫然地追逐着那逐渐远离自己的双唇,喉结上下滚动了下,理智归笼之前,一句梦呓似的低语先从喉咙里滑了出来。

“……不夸奖我吗?”虎杖悠仁呢喃道,话音未落,他便捂住嘴,完全清醒了过来,这是他才注意到自己跌坐在五条悟的两腿之间,被五条悟先前铺在地面的外套上。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身为Dom的自己渴求着认同与夸奖?为什么身为Sub的老师却能使用Glare,甚至自己差点因为无法承受而陷入SubSpace?而老师——五条老师,是因为知道这一切才提前在地面上铺好外套的吗?他不可置信地望向五条悟的方向,而称得上目前局面的始作俑者的男人却只是微微一笑,大掌又一次抚上了虎杖悠仁的发。

“好孩子,做得很好。”五条悟笑着,用一种轻柔的力度抚摸着他的头顶,被多巴胺所包装的甜蜜触感从男人抚摸的部位开始蔓延至全身,愉悦感阻断了思考,即使他仍然有很多疑问,也无法阻止自己像只猫一满心欢喜地蹭着五条悟的掌心。

“诶?唔、什么?……五条老师,为、为什么?”虎杖悠仁尽力地组织着语言,尾音却不可避免地微微上扬。太舒服了,理智都在五条悟的夸奖中黏糊糊地融化了。他有很多问题,但五条悟并没有允许他开口,噤声的指令还残留在他的脑内,违抗所致的痛苦与随之而来的斥责让他心有余悸。身体拒绝着再次违抗,可残余的理智仍然试图弄清楚原因,于是他只能采取折中的方式,用最简短的话语说出自己的疑问。

五条悟却并没有因为他的再次违抗而生气,眼底的不快在虎杖悠仁蹭着他手掌的无意识讨好下散了大半,他脸色稍缓,收回了抚摸着虎杖头顶的手,在他无意识追寻的眼神里,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内侧,同时说道:“现在跪好,到这边来,你知道该怎么做。”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指令,被写在保健体育课本的第一页,“跪下”与“倚靠”,曾身为Dom的虎杖悠仁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个指令的含义,这意味着Dom对Sub的绝对信任,也意味着Sub对Dom的绝对臣服。他本该感到冒犯,可身体先一步对指令做出了反应,膝盖牢牢贴在地面的同时,酸软的双腿与腰腹自觉地摆直,他跪在五条悟身前,几乎是献祭般地抬头,将脸贴上了男人的腿侧。

“乖孩子,乖孩子,悠仁真是个乖孩子。”熟悉的热度又拢了上来,从前额划到嘴角,最后停留在了脸颊。五条悟轻轻抚摸着他眼下的疤痕,直到他的眼瞳又一次的在夸赞之下融化成粘稠的蜜。男人直视着那双没有焦距的眼,一边观察着虎杖悠仁的表情,一边说道:“在交往时我就说过的吧——‘我们都有更多的选择’,可惜悠仁没能理解,不过当时的回应也很可爱哦,所以觉得这样也不错,我其实还挺喜欢身为Dom的悠仁的可爱奖励的。”

……有这回事吗?虎杖悠仁迷迷糊糊地想,被过量多巴胺浸润的大脑半晌才从记忆里捞出这句话。五条悟即使在回应他告白时也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答应过后便若有所指地抛下了这句话,而自己当时是怎么回应的?——“即使有无数种选择,现在站在这里与我相遇的只有五条老师”。他还记得那是个美丽的黄昏,教室的窗帘随晚风飞舞,像是会出现在每个校园恋爱故事中的经典布景,五条悟站在讲台上,整个轮廓被夕阳镀上一层温暖的橙,那双钴蓝的双眼在茜色的晕染下亮的惊人,在听到自己的回应后微微瞪大了眼,随后便露出了比窗外余晖还要耀眼的笑容,那笑容被他小心地封尘在记忆的最深处,随着五条悟落下的项圈一起,成为只有在夜晚他才敢悄悄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要是早点和悠仁说明就好了。”五条悟罕见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悠仁你呀,是在这里才被诊断为Dom的吧,基本上没有服用过抑制剂,对Switch性别也一无所知。要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还一直拿着我的项圈是件很危险的事情。”他的手指顺着脸颊的线条下滑,停在了虎杖悠仁的侧颈,那里的皮肤光洁无暇,没有过任何束缚:“没有抑制剂的帮助,你的身体在缺少伴侣的情况下会因为我的项圈而不自觉地有原本的Dom侧倒向Sub侧,以期望得到项圈所象征的Dom的安抚。”

“虽然我很高兴你这么喜欢我,也能理解你暂时不想和我见面的心情,但是你好歹也仔细看看硝子最近的诊断报告吧。”他又叹了口气,今天他叹气的次数似乎格外的多,而被他点破的少年涨红了脸,羞愧难当却又因为命令而强撑着脖子将脸颊紧贴在五条悟腿侧的模样着实可怜又可爱,轻而易举地激起Dom的施虐欲与爱怜欲,五条悟摇摇头,强压下那翻涌的欲望,接着说道:“伊地知把项圈带回来的时候我差点气疯了。”

说完这些,五条悟轻轻闭上了眼睛,平复心情一般缓缓呼吸着,这也许是成年人的通病,不擅长将自己的感受平铺直抒,又或者在乎男人感受的人并不太多,以至于他差点忘了该怎样将自己的感情展示给他人。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直到那搭在虎杖悠仁侧颈的手指点上了他的嘴唇,他才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嘶哑,但吐字缓慢而清晰:“……对不起,五条老师,我不会再犯了。”

“嗯嗯,我原谅你了。”五条悟睁开眼,终于露出了虎杖悠仁所熟悉的笑容。太好了,虎杖悠仁想:这样就能结束了,时间还早的话,也许可以邀请老师一起去吃点什么,顺便再好好聊聊,毕竟不管出于何种原因,这段时间自己确实冷落了恋人。然而,五条悟却并没有结束的意思,他笑眯眯地看着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虎杖悠仁,开口,语气相较于之前不同意味的强硬:“——但是,我可没说结束了哦。”

“诶?”

“可别小看性向性别哦,悠仁,我刚才说的不过是悠仁倒向Sub侧的直接原因而已。”五条悟抱着肩,饶有兴致地注视着虎杖悠仁呆愣的表情,望向他的钴蓝海面冰层已经融化,露出如同淬炼熔化的蓝宝石一般的内里,毫不掩饰的滚烫欲望带着尚未褪去的余怒将他的皮肤灼得滚烫:“更根本的原因是——悠仁你啊,其实在渴望着惩罚吧?”

直白的话语毫不留情地刺向他的脊背,被强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欲望被男人的话语轻而易举地触动。渴望被惩罚吗?也许吧,从某日开始出现的低语在他的耳边轻声呢喃:“为什么我还活着呢?”、“究竟要怎样才能赎罪呢?”、“为什么我如此弱小呢?”、“为什么还没有人因为我的罪孽我的弱小来惩罚我呢?”它们在他的脑海里回荡,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直到连他的本能也开始相信自己是有罪的,施加者被自己折断了羽翼,不自知地陷入了承受着的泥沼里。求求你。他的本能祈求着,通过每一次与五条悟的对视将欲望忠实传达。

拜托你,惩罚我,为我的傲慢和罪过惩罚我。他的眼瞳如此诉说道。

“悠仁到底在想些什么无聊的东西我大概能猜到,不过将自己逼到这个地步还不自知,该说你是天真呢,还是单纯呢?”男人说道,盯着他的视线如同锁定了猎物的野兽:“不过没办法,谁让我是个嗜甜如命的人呢,既然是悠仁所希望的,那么我就会回应。”

“当然,我是个很贴心的恋人,如果你不希望的话也可以离开。”五条悟说着,手指朝门口的方向微微一指,明明将选择权重新交给了虎杖悠仁,可他笑着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胜券在握。

而虎杖悠仁在他的眼神里微微颤抖着,嗫嚅着,开口,回答道:

“……拜托了,五条老师,请你惩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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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罚剧情会尝试在微博和wland放出

极夜无昼

【第35场】打上花火(全文2w,he,一发完)

打上花火


*灵感来源于电影《升起的烟火,从正面看,从侧面看》,但实际和电影联系并不大,有为了符合原作世界而魔改的成分,全文2万字,是个happy ending的故事;

*捏造前后辈paro,我流正向冲刺可爱高专悟(攻)以及稍微有点可怜的小虎(受);

*推荐bgm-打上花火,五悠520日快乐,争取三年抱俩;


五条悟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拉开教室门时,家入硝子正和不知为何跑到高年级教室来的...

打上花火

 

 

 

 

 

 

 

*灵感来源于电影《升起的烟火,从正面看,从侧面看》,但实际和电影联系并不大,有为了符合原作世界而魔改的成分,全文2万字,是个happy ending的故事;

*捏造前后辈paro,我流正向冲刺可爱高专悟(攻)以及稍微有点可怜的小虎(受);

*推荐bgm-打上花火,五悠520日快乐,争取三年抱俩;

 

 

 

 

 

 

五条悟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拉开教室门时,家入硝子正和不知为何跑到高年级教室来的钉崎野蔷薇靠在窗边窃窃私语,而教室的另一角则是在小声讨论着什么的夏油杰和伏黑惠,他扫了眼教室,意外地没有找到那抹樱粉色的痕迹。这可不常见,且不提咒专高层从来就无意于发展良好同学情谊,一年级连体婴少一人的情况倒是实在不多见,自从两面宿傩的最后一根手指寻回之后,这两位新生就像是护崽的母鸡一样张着翅膀寸步不离,即使他们“鸡宝宝”是一位体脂率个位数的男子高中生。

“悠仁呢?”五条悟问道。他没从来没把上层的意见当回事,最强的名号意味着他有睥睨一切的资本,更何况从他目前收集到的情报来看,上层暂时还没有处刑的动作。难道烂橘子回光返照了?他想,毫不意外地在家入硝子的脸上看到了类似于“果然如此”的表情,夏油杰叹了口气,一边摇头一边打开钱包递给她一张纸币:“我以为他至少会问句早。”

五条悟在墨镜下翻了个白眼,弯腰从课桌抽屉里摸出一包糖朝着夏油杰扔了过去,接着便倚上了窗户,朝着窗外看去。在生源稀少的咒专,即使在清晨石板路上也只有零散几人,还大多都是些熟面孔,但他仍然没有睹见那抹亮色。睡眠不足的困倦在这时袭来,他烦躁地揉了把头发,再开口时语气也染上了一丝不耐:“早上好,现在能告诉我悠仁在哪了吗?”

“很遗憾,他们也不知道。”糖果很快就被瓜分完毕,彩色的糖棍被家入硝子夹在两指之间,棍尾指向五条悟的方向晃动:“男友做派太理所当然了吧,悟,我都快忘了你还没告白呢。”

“哈?我又不喜欢他,干嘛要告白?”他随口答道,眼神一直没有离开窗外,虎杖悠仁终于出现在了他的视野里,粉发后辈看起来精神不佳,棱角尚不分明的脸上少见的带着点凝重,额发缺少搭理柔顺地帖服在前额上,也许他和五条悟一样饱受夜间任务的困扰。好吧,但这不是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朝三年级的窗户望去笑着喊“五条前辈”的理由。他愤懑不平地想:我可是被硝子和杰取笑了,快来安慰我啊。

但往回与他心有灵犀的后辈这次却没有抬头的意思,只是专注地盯着地面,缓慢地移动着,这与往日大相径庭的模样让五条悟原本就不妙的心情更加烦躁了起来。笨蛋就摆出笨蛋该有的表情啊。他皱着眉想,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用手指对着虎杖悠仁的方向,比了两下距离,接着便将糖果朝着那头粉发扔了过去,与那发色相近的糖球在咒力推动下精准命中,在一声惊呼之后,虎杖悠仁终于抬起头朝着他的方向看去,短暂的怔愣之后,五条悟所熟悉的笑容终于浮现在了虎杖悠仁脸上。他的后辈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热情洋溢的笑容,没有攥着糖果的手对着他晃动着,像是小狗的尾巴。

“五条前辈早——!”虎杖悠仁大声喊道:“钉崎和伏黑也在前辈那边吗?”

五条悟当然不会回答,他用口型对着虎杖悠仁比了句“笨蛋”,之后便心满意足地将目光收回了教室,他这时才注意到,之前交谈的四人不知何时都安静了下来,四双眼睛齐齐盯着他,即使高傲如他也在这眼神攻势下分出一秒思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但结果是没有,他只是做了和他往常一样的事情而已。

“干、干嘛?”他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夏油杰捂住了脸,肩膀颤抖着,似乎在忍耐着什么;旁边伏黑惠迅速低下头盯着地面,似乎对木质地板上的一块污渍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女孩们交换了一下眼神,钉崎野蔷薇点了点头,这位一年级的女孩向来不忌惮五条悟,她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圆地说道:“没什么,就是见识到了五条前辈说的‘我不喜欢虎杖’。”

“我当然——”虎杖悠仁的笑脸他在脑海里浮现,于是“不喜欢”三个字在牙尖磨碎咽下,他顿了顿,斟酌片刻后说道“——没那么喜欢他。”

夏油杰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他显然还顾及着五条悟在后辈面前的脸面,没有直接放肆嘲笑出声,但也差不了多少,空出来的另一只手搭着五条悟的肩膀,嗤笑声不时地从他的指缝间漏出。五条悟决定将他的行为归结为突发恶疾,他将夏油杰的手拍了下去,没好气地继续说道:“你们一大早到这来就是为了取笑前辈的吗?不愧是垮掉的一代,思想品德教育烂到泥土里了,先说好,这里可没有《动物森友会》的卡带借给你们。”

“五条前辈还是不要试图用过时的梗转移注意力了,”伏黑惠回答道,也许是正值叛逆期的缘故,他在面对五条悟时会格外刻薄:“而且在思想道德问题上你的参赛权都被罢免了。”

“前辈们早。”教室门被人用力拉开,虎杖悠仁出现在了门后。他大概是跑上楼的,带着笑意的脸颊上是运动后的潮红,看到他的两位同窗时眼睛一亮,用明朗的声音说道:“啊,钉崎、伏黑,你们原来在这啊?”那双琥珀般的眸子环顾一圈后定格了五条悟身上,再开口时语气里带上了不自觉地困惑:“为什么五条前辈刚才不告诉我呢?”

因为你是笨蛋。五条悟想,被后辈顶撞的怒火在看到虎杖悠仁的一瞬间就消了大半,情绪变化之大连他自己都有些吃惊。不不不,再怎么说我也不可能喜欢他到这个地步。他连忙在心底否认,直到柠檬青涩的酸苦弥漫在口腔他才意识到自己慌乱之中碾碎了糖球。无名之火腾升而起,他火大地瞪了虎杖悠仁一眼,换来对方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但他没有再理会,一边拿着水杯漱一边挫败地想:喜欢笨蛋的我也是笨蛋,都怪你,让我都没心情教训惠了。

“因为今晚学校门口有夏日祭,我想邀请真希前辈和家入前辈一起参加,伏黑刚好有事要找夏油前辈商量,所以我们就一起来了。”钉琦野蔷薇回答道,她走到了虎杖悠仁身边,仔细端详一番后问道:“不过你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我们一直都联系不上你。”

“对不起啦,只是紧急接到一个单人任务,稍微有点麻烦,花了比预计更多的时间,连手机都没电了。”虎杖悠仁脸上浮现出稍显窘迫的笑意,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对着用关切眼神看着他的同窗说道:“我的事先放在一边,祭祀是怎么回事?那不是寺庙才会做的事情吗?”

“因为咒专对外宣传是一所宗教学校,所以偶尔会承担周边祭祀、庙会或者祈福之类的活动。”夏油杰解释道:“当然,庙会举办点是在山下的居民区,学校外面也有结节,普通人是进不来的。”

“原来这里还真的是正经学校啊,”虎杖悠仁点了点头:“我还以为这里是里社会呢,看来法律还在运行嘛。”

家入硝子笑了起来,彩色糖棍已经被她咬碎了大半,而钉崎野蔷薇早已习惯了他的脱线,她伸手不轻不重地敲了敲虎杖悠仁的脑袋,问道:“你参加吗?今晚还有烟火大会,你不是早就说过想在东京看一次烟火了吗?”

痛苦的神色在虎杖悠仁的脸上转瞬即逝,如果不是五条悟一直盯着虎杖悠仁的脸,他甚至会在那过分灿烂的笑容下认为那只是自己眨眼间的幻觉。但清晨虎杖悠仁脸上凝重的表情在他眼前浮现,他直觉有哪里不对,张口正准备说些什么,但上课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粉发后辈快速鞠了一躬,留下一句“前辈再见”后拉着另外两个同伴飞快地朝外跑去。

“啧。”他发出一声响亮的咂舌声,墨镜之下六眼紧锁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反正时间还早,他想:今天总能找到机会问问虎杖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他明显低估了“最强”要承担的任务量,他像是陀螺一般连轴转个不停,等到他终于再次坐上教室的椅子的时候已是下午五点,距离夏日祭开始只剩下一小时,而从家入硝子传来的短信来看,虎杖悠仁似乎并不准备参加。

——‘你的心上人有个临时任务,如果你运气够好,大概能敢在他离开学校之前见上他一面。’

五条悟站在泳池门口咬牙切齿地看着屏幕上的信息,他可太了解他的两位朋友了,他们分明就是知道夜蛾正道会以惩罚为由让五条悟去清理泳池,所以才没有提前提醒他回来时避开夜蛾,反而特意掐准时间,在他与夜蛾碰面之后才通知他“虎杖悠仁有临时任务”的消息。没错,作为正规学校登记的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是配有泳池和游泳课的,美其名曰应对各种突发情况,泳池日常清洁由各年级轮流负责,大概一周一次,雨天另算。到了夜蛾正道这里,泳池清洁变成为了专门用来处罚诸如“任务报告没有认真完成”、“忘记在任务地点放好帐”、“任务过程造成过多财政损失”等问题,简而言之,就是一切五条悟会犯的错误。

——‘我可真是谢谢你们。’

他用几乎力地在屏幕上敲出这一行字,点下发送之后转回了收信箱,在备注为“笨蛋”的收件人之下是一长串的“未读”,不对劲。他盯着那灰白的提示词想:虎杖从没出现过这么长时间的失联,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直觉有些不对劲,又无法说出具体不对劲在哪里,即使用自己的情报网去探究也一无所获,他只能烦躁地将手机锁屏,和换下来的校服一同胡乱塞进了储物柜里,赤着脚朝着泳池方向走去。

看来只能晚点去虎杖的宿舍找他了。他想,泄愤似地将池刷往下用力一撇,伸手推开了泳池密闭的大门。在睡眠不足、任务繁重和心烦意乱的多重作用下,六眼没能探查出泳池里早有他人,以至于将上天的馈赠错认为惊喜。当他推开门时,他心心念念的后辈刚完成了一个深潜,正在泳池另一端的水面上微微喘息。水珠被发尖盛出水面,溅射时在阳光下折射出迷幻的色彩,虎杖悠仁像是小狗一样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那些水珠顺着引力一同向下坠落,六眼清晰可见那些水珠是如何由发尾顺着线条分明的后颈划下,汇入胸肌之间的沟壑中,最后在汇入池水之中的。

……他为什么不穿上衣?五条悟模模糊糊地想,原本就不太清醒的脑子在夏日与水汽的蒸腾下更加混沌了几分,少年锻炼良好的胸肌看起来柔软又弹性十足,与五条悟比起来略深的肤色与短发在阳光映照下显得是那么的朝气蓬勃。这太超过了,至少作为暗恋对象对于思春期的青少年来说太过分了,泳池边扑面而来的水汽也无法缓解他鼻内的痒意,他只能强迫自己让视线从那对淡色的乳头上移开,以免出现在后辈面前流鼻血的窘况。

就在这时,虎杖悠仁注意到了他,那双被水汽蒸腾而显得格外湿润的眸子转了过来,在看到五条悟的身影时露出了讶异的眼神,也许不止有惊讶,还有些别的什么,都随着滑落至嘴角的水滴一起融化成了明媚的笑意,虎杖悠仁兴高采烈地朝着他的方向喊道:“前辈——!五条前辈——!前辈也是来游泳的吗?”

五条悟没有回答,八月的太阳即使临近西下也是如此毒辣,烘得他的面颊上一片潮红,那当然不可能是害羞的结果,他几乎是恼羞成怒地对着虎杖悠仁扬起了手里的池刷,在后辈了然地眼神里说道:“你的手机是又被你的蛮力摧毁了吗?为什么——”

——不读我的邮件。这句话卡在了五条悟的喉咙里。不,这也太哀怨了,这么说不就显得像是我很在意他一样吗?他想,决定将这句几乎要破口而出的话归结为暑热下的一时冲动,在提问的同时,朝着水池边的凉棚走去。

“——不参加夏日祭,而是跑到这里来游泳?你明明是个旱鸭子吧。”

他接着说道,逐字逐句拆分后在心底满意地点了点头,既关心了后辈又不会显得突兀,像我这样体贴的前辈可真是不多见。他想。

众所周知,虎杖悠仁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这让他即使在咒力微弱的情况下也能直面诅咒不落下风,然而,这并不能代表他擅长游泳,相反,过高的肌肉密度和过低的体脂率让他在初次入水时几乎像块石头一样地下沉,为此虎杖悠仁也没少拜托他帮忙练习,而在五条悟的高压训练之下,他的游泳技术才“勉强过得去”(五条悟语)。

通常情况下,五条悟并不会因为在这里找到虎杖悠仁而惊讶,毕竟现在正值盛夏,泳池确实是个避暑的好去处,而他的后辈又是个勤奋过头的好孩子,如果是往常他并不介意当个体贴的前辈给虎杖悠仁来一次“课外辅导”。但今天

不一样,无论是一无所获的情报网还是不对劲的虎杖悠仁,甚至是突然由过保护变为放松状态的一年级生,都让五条悟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是那群老东西做了什么手脚吗?他想,落到虎杖悠仁身上的眼光多了几分忖度。

“前辈猜猜看是为什么吧。”虎杖悠仁显然不准备回答他的问题,他游到了五条悟脚边,半边身子扶趴在泳池边缘抬起脸,迎着五条悟的目光拍了拍身旁的水面,脸上是生疏的挑衅:“如果前辈真的想知道的话,就和我来比赛游泳吧,输了的人要答应赢了的人一件事,怎么样?”

五条悟笑了,他很久没见过这种没有恶意的挑衅了,其威胁程度大概和猫挠差不多。但该惩罚的还是要惩罚,否则虎杖这家伙就忘了该如何尊重前辈了。他想着,伸手朝着少年尚未褪去青涩的圆润脸颊掐了过去,入手是柔软湿润的触感,因为水的存在而格外贴服,于是他更用力了一些,直到虎杖悠仁挣扎着让他放手、那片皮肤也充血潮红为止。

“胆子不小啊,敢挑衅我,是忘了‘尊重’怎么写的吗?”他将手收了回来,带着点得意地看着一边揉着自己的脸一边小声嘀咕着“前辈难道是抖S吗”的后辈说道:“我才不要。”

本就湿润的眼睛因为疼痛更加湿漉漉了几分,带着埋怨瞪着他,他心情大好,决定不继续追究虎杖悠仁这一小小的无理,然而在水里的后辈突然发难,抓着他的脚将他拖下了水池,饶是他水性极好也着实被吓了一跳。今天的惊吓点额外的多啊,他想。好在“无限”在他意识到之前就将水流隔开,划动几下之后,五条悟浮出了水面。好吧,看来他给虎杖悠仁的教训还不够,他恶狠狠地想,转头准备给好好地给这个敢于捉弄他的后辈一个惩罚。但还没等他回头,他就被扑面而来的水花溅了一脸,虎杖悠仁潜游至他的身前又突出水面,在他发火之前伸出胳膊抱住了他的脖子,脸颊因为惯性贴上了他的脸颊。我是不是要改掉在他面前不自觉撤掉无下限术式的习惯了?他麻木地想,腾升而起的怒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漏了大半,脸颊相贴的位置不停传来温热又柔韧的触感更是加速了这个过程,虎杖悠仁在抱住了他之后没有了进一步动作,只有轻柔的呼吸声在他耳边回响。相贴之处的热度越来越高,分不清是暑热还是体温,直到微凸的触感贴着他手臂划过时他才意识到这姿势亲密过头了。我得说点什么,不然我要蒸熟了。他艰难地想,而虎杖悠仁——永远这么贴心——这时在他耳边开口,近乎恳求般地说道:“和我比赛吧,前辈?”

他没听过虎杖悠仁用这种语气恳求别人,这孩子看起来随和,实际上也有自己的傲骨。他皱起了眉,强迫自己将虎杖悠仁推开,他端详着后辈的脸,试图从那张还残留着未脱的稚气的脸上找出些许端倪,但虎杖悠仁只是一如既往地笑着,用幼犬一般孺慕的眼神直视着他。他可受不了这种注视,移开了眼掩饰一般地回答道:“为什么这么急着要和我比赛?先不谈以你现在的技术不可能赢我,难道你是想要新出的PS5吗?先说好,就算赢了我也不会给你买的。”

“诶,我在前辈心里是这种人吗?”虎杖悠仁瞪圆了那双原本就大的眼:“稍微有点伤心……虽然前辈愿意送给我的话我会很高兴,但不是这种事情啦。”

“我想再试一次,就一次。”他说道,眼神里带着期盼,或许还有些别的什么,但五条悟一时无法分辨,他被那热烈的眼神烧的浑身燥热:“拜托了前辈,你就答应我吧。”

五条悟能说什么?他只能在那狗狗一般湿漉漉的眼神里败下阵来,认命般地点点头,朝着泳池的另一端游去。我是不是表现的太明显了?在热身的间隙他盯着虎杖悠仁弯腰时流利的腰部曲线扪心自问。情窦初开的最强有自己的自尊,即使是面对喜欢的人也不甘落于下风,只能“像只开屏的孔雀一般”向虎杖悠仁展示自己又不愿将自己的心意表露出分毫。不知幸运还是不幸,虎杖悠仁对恋爱似乎格外迟钝,他在不用担心青涩的爱情被虎杖悠仁察觉的同时,所有的暗示都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一无所获。他当然不能指望拿他的少男心当乐子看的两位同窗会给他出主意,毕竟他们是只会一边哄笑一边递给他一本《辉夜大小姐想让我告白》最新册的存在。

我的恋爱之路可真是命途多舛。天之骄子自哀自怨地叹了口气,这时虎杖悠仁已经做好了热身,正站在跳台上跃跃欲试地盯着他。好吧,我可不能输啊。他伸了个懒腰,有些倦怠的脑子里只有这个念头格外鲜明:否则也太让虎杖这家伙如愿以偿了吧。

“那前辈,三——二——”

还没等他倒数完毕,五条悟便在虎杖悠仁惊讶的眼神里,一马当先跃入了池中,铆足了劲头朝着终点方向游去,扑水声自他身后响起,虎杖悠仁已经反应了过来,正在他身后拼命追赶试图追上他。然而,在技术的加持与作弊的双层加持下,最终,五条悟先到达了终点,他抹了把湿透的头发,坐在岸边后看着姗姗来迟的后辈,洋洋得意地说道:“你输了。”

虎杖悠仁浮在泳池边缘,他看起来有些疲惫,大概在水池里全力冲刺对于这个体能怪物来说也算是过分,水流顺着他的前额滑落,琥珀般的眸子也因为水而眯成一条线,无法辨认了他的具体表情,但语气里还留有笑意,干燥而空洞,对着五条悟抱怨道:“你这是作弊啊,五条前辈。”

“我明明给你课外教学过的,”他理直气壮道:“——‘诅咒可没有什么规则可言’,我这么说过的,是没有记住的你的错吧,所以,要愿赌服输哦。”

在谈话间,那令人困扰的水珠已经流失了大半,虎杖悠仁也终于完全睁开了眼。他仍然是带着笑的,仰着头安静地注视着五条悟,这眼神静得过分了,像是干枯的沙漠,即使他全身透湿也无法润泽这眼神分毫,他并非是没有在虎杖悠仁身上见过这种眼神,早在仙台的安全屋内,他对着这孩子宣布死刑时,他就已经见过了这种眼神,是对终将到来的命运的顺从,又或者对于自身生命的漠视。那眼神让五条悟曾觉得恶心,让他想起他所厌恶的正论,又或者,‘我们要保护弱者’。

别把死亡想得和牺牲一样理所当然啊,自我感动恶心得要吐了。那时他火大地想,又因为虎杖悠仁所背负的诅咒般的遗言缄默,只能采用更加怀柔的方式一点一点的让那死气从青春期少年的眼里褪去,比如将死刑变成死缓,比如教他各种各样的、关于咒术世界的知识。最初的动机并不是出于爱情,而是和自己赌气的结果,他应当是最强,应当永远都不会把眼神施舍给无法跟随之人,然而天内理子的死像是他额角留下的伤疤一般永远无法消逝,饶是最强,也会在某个间隙冒出连自己都惊讶的念头,比如:如果她早点向我和杰求救的话——

但是在这一刻,五条悟突然清晰地意识到:出于某种未知的原因,虎杖悠仁的某部分在刚才悄然死去了。不详的死气重新在少年的眼底聚集,而这个念头让他久违地紧张了起来,,向前伸出手想将还泡在泳池里的虎杖悠仁拉起来,但虎杖悠仁向后游了一步,避开了五条悟的手,笑着对他说道:“原来如此,是我输了呢,看来我还是没法赶上前辈。”

“那是当然,我可是最强。”高速运转中的大脑在他想好回答之前便将这口头禅一般的话语吐出,他自觉不妙,这句话并不适合当下,听起来就像是在和虎杖悠仁划清界限,于是补充道:“不过你进步还不错,至少有资格说是我教的了。”

虎杖悠仁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游到岸边,撑起半边身子坐上了泳池的边沿,拿出放在一旁的毛巾擦拭,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毕竟在面对五条悟时,虎杖悠仁从没有过如此安静的时刻,他对合拍的前辈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五条悟只能一边朝着虎杖悠仁走去,一边试探性地开口:“对了,说好的愿赌服输,你现在总该好好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了吧?”

这时虎杖悠仁已经将身上的水擦干了大半,已经半湿的毛巾被放在了一边。他的目光没有落在五条悟身上,而是望向更远的地方,嘴角上扬起一个可以称之为顽皮的笑意,听到五条悟的话,拖长语调,故意用一种懒洋洋地语调说道:“才——不——要——”

“你这家伙——”

“而且是五条前辈说的吧,‘诅咒可不会和你讲规则’,这次我可有好好记下来。”在五条悟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之前,虎杖悠仁就出声打断道,说这句话时,他脸上收敛了笑意,没什么表情。他还是没有看向五条悟的方向,泡在池水中的两条腿晃动着,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我怎么没注意到他之前有这么伶牙俐齿?五条悟想,他算是难得地体会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虎杖悠仁看起来并不期待他回答什么,他开口,像是在与五条悟对话,又像是自言自语:“而且其实,我还是很想去参加夏日祭的。你想啊,东京的烟火大会,一定会很热闹吧,特别是和前辈一起。”

“想做什么就去做,虽然我没答应我一定会到场,但是你拜托的话我也勉强可以答应你。”五条悟说,他似乎在虎杖悠仁的话里探寻到了这异常的些许踪迹。是那群老不死的做了些什么吧?他想,语气因此严厉了些许:“还是说你有什么原因不能参加?可别告诉我你有什么个人任务,我问过辅助监督了,昨晚和今天一整天你都没有任务安排。”

“告诉我,虎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抓住虎杖悠仁的胳臂问道,因为情绪的缘故没能控制好力度,那片皮肤几乎是立刻泛起了充血的红。虎杖悠仁垂着眼,任由五条悟用力将自己提起,再抬眼时目光几乎是哀切的,混合着迫切的恳求。

“别逼我说出来啊,五条前辈。”他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抱着毛巾的胳臂抵着五条悟,仰起头,用几乎要哭泣一般的语调对着五条悟说道。

“喂,你到底——”

这次打断他的是虎杖悠仁突如其来的拥抱,与泳池里那个拥抱不同,怀中的躯体更加干燥,也更加温暖,在这日已西沉的夏日像是抱着一团燃烧的火,带着奋不顾身的决绝,让他不由得迷失在了这份热度里。那孩子半干的发柔顺地蹭着他的下巴,带着细微的痒意,肌肤相贴之处是让他赞叹的肌肉触感,这感觉过于良好,以至于他忽略了怀中虎杖悠仁那句轻声的道歉,随后是后颈出突如其来地重击,眩晕感随之而来,顺着惯性瘫软的躯体被粉发后辈稳稳接住。

“你……”

他没能说出完整的话,黑雾自视野边缘不断向中心蔓延,疲倦混合着眩晕感冲破了他最后的理智防线,视线的最后是虎杖悠仁的笑脸,那孩子对着他露出了恶作剧得逞一般的微笑。喂,别勉强自己露出这么难看的笑啊。他张了张嘴,却无法发出声音,黑雾终于完全笼罩他视线,朦胧间,似乎脸颊上有水滴滑落的错觉。

 

当他再次醒来时,大脑的钝痛感还未完全散去,五条悟揉着后颈撑起上半身,他似乎被安置在池边的长椅上,一条毛巾随着他的动作滑落,看来虎杖悠仁在离开前贴心地将这条毛巾留下。这算什么?给个巴掌再给个甜枣?我可没这好打发。他握着那条毛巾冷笑着想:这可是下跪才能勉强原谅的程度。但抓在手里的毛巾并不是单纯的毛绒质感,布料堆叠之中,有什么硬物抵着他的手,五条悟抓住边沿轻轻一抖,一个黑色的小盒子便顺势滑落到了地上,浓厚的咒力透过普通的包装盒传来。这又是什么?没有人回答,只有电话铃声突兀响起。疑问愈发深重,他只能一边端详着盒子一边朝着储物间走去。

屏幕显示的是来自夏油杰的电话,绿色的话筒图标上还有几个红点,看起来他的挚友有什么紧急的消息要联络他,此时已经接近八点,按照正常夏日祭的流程,烟火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是因为太久没有消息吗?他想,借助手机的光线摆弄着那个黑色小盒的同时,迅速按下了接听和免提。

“喂?悟吗?你现在在哪?”

听筒里传来的是夏油杰的声音,他似乎在奔跑,风声不住地倒灌进话筒里,让他的声音显得有些失真,但饶是这样,五条悟仍然能从他的声音里辨别出焦急。这可不常见,他们俩应该早就习惯了自己的缺席。他漫无目的地想,随口答道:“我在泳池,夜蛾布置的任务,别告诉我你们忘记了?”

“我以为你早就完成。”夏油杰回答道,他似乎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算了,别管这个,悟,悠仁出事了。”

四方形的盒子不恰时机地从他的手里滑落,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那声音并不大,但恰好将夏油杰所说的最后几个字盖住,屏幕光线跟随之处,能隐约看到一缕银光从盒内划出,他在心里暗骂一声,俯下身子,顺着银光消失的方向寻找。

“发生什么事了?”他一边找一边问道,终于在储物柜的边缘再次看到了反光,他将手机放到地上,朝那边伸手试图用咒力将那缕银色召回手中,然而,银光安静地躺在地面一动不动,咒力施于其上只是给银光镀上了一层淡淡的荧蓝,随后就被另一股咒力吞噬,他暗啐一口,只能不情不愿地伸手去够,指尖触碰到的是光滑的圆环质感,他将那圆环攥在手里,重新直起了身体。

“悟,接下来无论我说了什么,希望你都能冷静——”夏油杰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没有了风声的杂音,似乎他放弃了奔跑,在某处站定,才继续与五条悟说道:

“——就在刚才,虎杖悠仁被秘密处刑了。”

“嘭”的声响从听筒内外传来,伴随着人群的欢呼声,今晚的第一缕烟火随着钟声升上了夜空。五条悟反射性地朝外看去,半开的泳池天顶上,只有粉色的火星缓缓落下,随即是第二个、第三个,一个接着一个在空中炸响,斑斓的色彩在夜空中明明灭灭,映在五条悟手中的银环上——那怎么看都是个戒指。

“我们被摆了一通,”夏油杰说道:“阻碍认知的咒具,你还记得吧,辅助监督携带的那个。那些只是复制品,一般是用于任务收尾,消除普通人对咒术相关的记忆——”

“——然后那群老东西将原品用到了你们身上?”五条悟接道,声音冷静得让自己都感到吃惊。这咒具当然没有对自己使用,六眼之子的意识并不是那么简单可以篡改的,但其他人不一样,只要屏蔽他们关于处刑的意识,再让虎杖悠仁无法开口——不,那孩子甚至可能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纵使五条悟直觉准得可怕,也没法推断出到底要发生什么,毕竟在五条悟出面担保、将虎杖悠仁送进高专之后,“死刑”这个话题已经很久都无人提起了。

“……杰,我做错了什么了吗?”他茫然地问道,语气甚至带着点委屈。胸口因为疼痛而有些憋闷,窒息感缓缓上涌,用力倒抽一口气之后才稍微缓解了这莫名的呼吸困难感。

夏油杰没有回答,电话那头一时沉默得可怕,只有人声夹杂着电流声传来,令人厌烦的吵闹。这沉默足以说明很多事情,他久违地感到头痛,在他熟练掌握六眼的使用方式之后第一次感觉眼眶酸涩发涨,像是运行到了极限。他想要干呕,想要大叫,总之随便做点什么,汹涌的情绪哽在他的咽喉。

我得做点什么,至少不能继续在这里呆站着。他麻木地想,心脏已经习惯了翻涌情绪之下的钝痛。可我现在好累,大概要休息一会才有力气去把他们全杀了。他想,在一片混乱之中,无意识地将虎杖悠仁最后留给他的戒指拿起,放到了他的眼前。在这一瞬间,最后的烟火在空中炸开,戒指的环正好将那四散的星火圈入其中,在圆环之中,那原本应该燃尽坠落的星点竟缓缓地圆的中心汇聚,逐渐恢复成了火药爆炸之前的形态。

 

这是……

 

五条悟惊讶地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到滑稽的感觉让他麻木的四肢逐渐回暖。不可能,这不可能。他想: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可是,如果是可能的话……

“悟,”夏油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自我拉扯,这次隔着听筒传来的声音格外清晰,几乎带着郑重其事的意味:“如果悟真的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的话,那就去改正吧。”

对了,我怎么就忘了呢。他笑了,将戒指攥进了掌心。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一次的话……他想,握紧的手指逐渐用力,那光滑的圆环几乎要嵌进他的掌心,但他像是对此毫无知觉。最后一丝火光也于空中坠落,四周即将重新归于黑暗,在五条悟视野之中,浓厚的咒力像是烟火一般燃起,从他的掌心向外绽开。

 

如果,如果那时———

 

 

 

 

 

“啪嚓。”

耳边响起了金属破碎的声音,回过神时,掌心里传来了残留的痛感,五条悟展开不知为何握成拳状的手掌,手心之中,安静地躺着一个带着明显裂痕的戒指。这是什么?他迷茫地想:我刚才在做什么?好像是……在准备和虎杖比赛游泳来着?

视野突然一阵摇晃,紧接着,虎杖悠仁的脸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粉发后辈担心地仰着头望着他,蜂蜜般色泽的眼底是让他口腔发甜的关切,他一边摇晃着五条悟,一边问道:“五条前辈?你没事吧?突然发呆了好久,叫你也不应声,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他回答道,动动脚、揉揉肩,这完全将那股恶心感从身体里褪去。虎杖悠仁仍然担忧地看着他,他对这种关心还做不到免疫,只能故意恶声恶气地说道:“就算这样赢你也不在话下。”

虎杖悠仁小小的“哦”了一声算是回答,他看起来仍有疑虑,但还是乖顺地按照前辈的话走到了一边的跳台上,他看起来跃跃欲试,连带眼瞳都是亮的。这副模样的杀伤力实在有些大,尤其对于五条悟来说更是如此,就像只兴奋的幼犬在他的心尖摇着尾巴,指尖因为这陌生的痒意攥紧又松开。输赢没那么重要了,那异常的答案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反正也许只是夏季热带来的后果,之后还有机会在慢慢问他。五条悟想,随着虎杖悠仁的脚步一起,懒洋洋地踏上了跳台。

“三——二——一——”

他悠闲地倒数,在数完最后一下之后不出意外地听到了身旁的跳水声。那孩子看起来相当拼命,游起来的劲头十足,相比之下五条悟只是懒散地坐在岸边踢着水,望着那四溅的水花逐渐远去。毕竟他都这么认真了,我可是个体贴的前辈。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想,在这逐渐柔和的日光之下有了困意。这时,虎杖悠仁游到了终点,粉发后辈抹了把脸上的水,即使隔着一个泳池的距离,五条悟仍然能从张脸上看到明显的不可置信。最强讨厌落于下风,无论在哪个方面都是一样,这点了解他的人都十分清楚,而像今天这种五条悟没有丝毫胜负欲的情况实属罕见,以至于虎杖悠仁没来得及庆祝胜利,一阵风似地急急忙忙地朝他的方向赶来。

“五条前辈,你真的没事吗?”

粉发后辈身上还带着未净的水汽,停在五条悟身前时带来一阵凉意。关切尚未从他眼里褪去,夹杂着疑惑与担忧,被灼热的日光融化成流淌的蜜,他盯着那琥珀色的眸子,被困倦填充的脑子里莫名冒出了品尝的念头,连自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念头吓到。我在想什么?我可是纯爱。他想,连忙清了清嗓子,说道:“我怎么可能会有事?我可是最强。”

“但是五条前辈,这样就算你输了哦。”虎杖悠仁眨了眨眼,继续问道:“这样也没关系吗?”

“都说了,我是最强吧?区区一个后辈的愿望而已,还是说你在质疑我的能力?”他回答,毫不在意的语气,但眼神里却隐隐透着威胁,他的手掌已经蓄势待发地抚上了虎杖悠仁的脸,好像只要虎杖悠仁点头,他就会像之前一样狠狠地掐住那红润的颊,直到再次充血为止。但有野兽直觉一般的后辈没有给五条悟这个机会,他用力摇了摇头,那贴在五条悟掌心的脸颊开始微微地发烫。粉发后辈的嘴唇嗫嚅着,似乎小声说了句什么,还没等五条悟听清,那羽毛般的轻语便消散在了空气里,随即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一般的对着近在咫尺的白发前辈大声喊道:

 

“我的愿望很简单,五条前辈,和我一起去看烟火吧!

 

那声音震得五条悟耳膜生疼,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脑袋里像是进了一窝蜜蜂,捂着耳朵揉了好一阵子才稍稍缓解被震出来的耳鸣音。我是在做梦吗?嗡嗡作响的脑子里只留下这一个念头,但虎杖悠仁红得像是熟透的浆果一般的面庞又是那么的鲜明。后辈像是怕他为难,还在慌慌张张地解释着什么,但他越是解释,五条悟就越发感觉胸口有个气球不断膨胀,在胸腔里撑起一阵甜蜜的痛苦。别再继续说下去了,他盯着那张合着的、淡色的唇想:你这样,不是会让我擅自期待起来吗?

“我说啊,虎杖,你可真是不会使唤人呐。”良久,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说话间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他对着虎杖悠仁露出一如既往的张扬笑意:“都说了吧,你是赢家,你不需要征求退出者的意见。”

“那前辈是答应了吗?”盛着蜜糖的眼先是不可置信地瞪大,在得到五条悟的首肯后又被明显的喜悦所填满,粉发后辈大概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得如此顺利,一时失了言语,只是用力地扑进五条悟的怀里,用大力拥抱的方式与他共享此时的欣喜。大概是后辈眼中的蜜糖随着他们相贴之处溢出,否则五条悟无法解释他心头荡漾的甜蜜。给我争气点啊,五条悟。他在心底暗骂道:不过是个单纯的邀约罢了,只有这种程度你就满足了吗?

于是他将虎杖悠仁推开,少年看起来还没有平静下来,面颊上晕着兴奋的潮红,他用幼犬一般亮晶晶的眼注视着面前的前辈,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样的神情会给前辈的心脏带来多大的负担。故意做出来的冷淡表情差点挂不住,五条悟后退一步,拉开两人距离,说道:“但我要完成夜蛾布置的任务,所以你先回去休息,等到七点我去接你。”

虎杖悠仁犹豫了片刻,随即用力点了点头,看起来对五条悟的提议没有异议,抱着放在泳池旁的毛巾便飞快地跑了出去,泳池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只留下放水时的声响。虎杖悠仁刚离开不久,五条悟就已经开始烦躁了起来,这大概是某种戒断症状,常发作于他与虎杖悠仁分开之后。也许我应该和他一起离开。五条悟想,但他不想被罚更多的报告了,那只会压缩他约后辈出去闲逛的时间。于是他只能无奈地拿起了池刷,准备下到池底刷洗,但这时,他的脚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金属的碰撞声在此时响起,他低头,闪着金属光泽的银环正躺在他的脚边,上面的裂痕展示着它的由来。

我到底是什么时候拿到这个?他弯腰,将那抹银色捡起,摊在手里细细端详,但在六眼的审视下,这圆环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的、带着裂痕的戒指。五条悟思索片刻,还是将这枚戒指圈在手上,接着便跃入了池中。

 

 

 

等到他将泳池打扫干净时,指针已经指向了六点三十,他只能飞回寝室,简单地收拾之后,赶在七点之前敲响了虎杖悠仁的宿舍门,门内,脚步声由远及近,似乎在玄关附近停留,随后,虎杖悠仁的声音透过厚重的门板传来。

“……是五条前辈吗?”他听到那声音说道,语气里难得带了点试探。虎杖什么时候这么谨慎了?要知道之前他可是连门都不锁的。五条悟皱着眉想,他应了声,随即房门开启,虎杖悠仁的脸出现在了门后,带着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表情。

“发生什么事了?”五条悟问道,或许是他脸上表情过于严肃,以至于虎杖悠仁有一瞬的愣怔,但很快,五条悟所熟悉的笑容重新浮现在了他的脸上,那一点无名的惊惶就这么地消逝殆尽,虎杖悠仁摇了摇头,他看起来早就准备完毕,穿着一套易于活动的衣裤,拉住五条悟的手便朝着宿舍外走去。

为什么不是浴衣?难道他没有浴衣吗?五条悟略显遗憾地想,这点遗憾很快便打消在了那对的细瘦脚踝里,短裤中伸出的两条腿笔直,覆着匀称的肌肉,远低于常人的体脂率让他跑动时像是一匹骏马。拉着他手的后辈走得很急,跃下楼梯的速度近乎奔跑,虽然虎杖悠仁坚称一切正常,但他时不时四下张望的举动,以及笑容中隐隐透露的紧张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五条悟情况异常。可五条悟并不准备揭穿他,被心上人邀约的欣喜冲昏了他的头脑,从未经历过的轻飘飘的心情让他足以原谅虎杖悠仁这微不足道的隐瞒。

反正我是最强嘛。他想,这时他们已经跑到了夏日祭的主街,虎杖悠仁拉着他混入到了人群之中,直到人流将他们团团包裹,虎杖悠仁才像是终于放松了些许,他微微松开了一直拉着五条悟的手,手心已经渗出了些许汗液。骤然抽离的热度让五条悟感到不满,于是他反握住那只即将抽离的手,在虎杖悠仁惊讶的目光里,微红着脸说道:“只是为了以防你像只耗子一样乱窜走失而已。”

他扭过头去,故意不去看虎杖悠仁的反应,除去手掌之外,面颊热得几乎要烧起来——他只能祈祷自己别脸红得太厉害,而这时,虎杖悠仁又注意到了什么,抓住他的手猛然收紧,似乎下一刻就要拉着他继续逃跑。虽然我还挺享受这种亡命鸳鸯的感觉,他想:但是一直这样跑下去,我的第一次约会也太单调了点吧?他环顾一圈,目光最终停在了祭祀的射击摊面前。这似乎是整条街中最冷清的商摊,老板懒散地坐在木桌之后扇着扇子,桌子上是一把破旧的气枪,他心生一计,拉着虎杖悠仁便朝着射击摊走去,抢在老板开口之前打开皮夹,将其中一半的钞票抽出来拍在桌上,同时说道:“这些给你,气枪借我。”

说完,他就将气枪扔给了站在一旁的虎杖悠仁,后撤一步,用自己的身体将比他矮一头的后辈整个罩在怀里。粉发后辈很明显还不明白五条悟要做什么,只是顺着五条悟的动作摆出射击的姿势,手肘搭在了木桌上。他们贴得极近,温热的吐息就洒在虎杖悠仁的耳廓,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他略感不适地向旁边偏了偏头,而这时,五条悟在他耳畔轻声说道:“别动,你可以避开的那几个家伙现在正在我们身后。”

“……什么?”身下与他相贴的肌肤瞬间紧绷了起来,即使并没有面对面,五条悟毅然能想象得出虎杖悠仁是怎样一幅紧张的表情,粉发后辈忘记了避让的动作,咽了口口水,才用有些心虚的语气问道:“五条前辈都知道了?”

“具体是什么我还没推测出来,但你遇到麻烦了吧。”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道,六眼迅速解析了手中这杆明显被动过手脚的枪械,子弹弧度、开枪角度,这些逐渐在他的脑内呈现出来,这并不是什么难事,以至于他还有闲心安抚紧张兮兮的后辈:“我不会强迫你现在说出来,毕竟今天的任务是陪你看烟火不是吗?”

“不过,”他话锋一转,握住虎杖悠仁的手迅速转身,于是枪口从面前的礼品柜转向了人群,墨镜之下六眼牢牢锁定住了那几条不识时务的杂鱼,语气是虎杖悠刃未曾听过的冰冷:“之后可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搭在虎杖悠仁食指之上的手指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按下了扳机,随着塑料珠弹出的声响,人群之中,有几个人应声倒地。五条悟吹了个口哨,在老板惊恐的目光中,将气枪从虎杖悠仁手中抽了出来,重新放到了木桌之上,松开愣在原地的后辈的手悠闲地向前走去。虎杖悠仁这才反应过来,抱歉地朝老板笑了笑,接着便朝五条悟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前辈——五条前辈——”脚步声伴随着呼喊由远及近,虎杖悠仁几乎是立刻就追了上来,像只小狗一般好奇地环着五条悟转来转去:“你是怎么做到的?五条前辈,他们没事吧?”

“很简单,给塑料弹加了点咒力而已,虽然以你现在的控制能力可能还有点困难,但多加练习的话你也能做到。”他回答道,他们现在正逐渐远离人群,朝着后山的空地走去,那是五条悟无意间发现的宝地,视野开阔,几乎没有建筑与树木的遮挡,在那里可以清楚地俯视整个夏日祭会场的全貌,用来观赏烟火应该再好不过。虎杖悠仁似乎并没与注意到他们正在远离人群,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担忧。原本五条悟非常喜欢这个表情,尤其当这表情用在他本人身上时,但当这表情用在他人身上时,只会让五条悟感到厌烦。于是他没好气地补充道:“当然不至死,考虑到塑料弹本身的材质,所能承受的咒力最多也就是让人晕过去的程度而已。”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啦。”虎杖悠仁吐了吐舌头,对着五条悟做了个鬼脸:“我只是在想,前辈这样会不会违反枪械法。”

“你这家伙。”五条悟轻笑着,伸手不轻不重地弹了下虎杖悠仁的额头,谈话间,他们已经到达了那片空地。此时,时钟的指针指向了七点五十,大概还有十分钟,第一缕烟花就会在天空之中炸响,宣告烟火大会的开幕,五条悟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在柔软的草地上坐了下来,虎杖悠仁紧随其后,他大概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正好奇地环顾着四周,即使漆黑的夜幕也无法抹去他眼底的星光。再等一会。他悄悄盯着后辈的侧脸想:再等一会,等到烟火大会结束之后,我一定要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谢谢你,前辈。”虎杖悠仁就是在这时转过头来,五条悟避闪不及,与他对视了个正着,粉发后辈看起来并不介意他的窥视,反倒是微笑着,用温和的语气说道:“我今天过得真的很开心,前辈。”

其实我什么也没做。他张了张嘴,却没能把这句话宣之于口,因为虎杖悠仁仍然在笑着看着他,只是那笑容不知为何浸透了浓厚的悲伤,以致于五条悟有一种错觉:如果在这个时候否认了虎杖悠仁的话语,那么下一刻,他可能会直接哭出来。

他直觉不妙,脑海中警铃大作。不对,不该是这样的,虎杖悠仁不应该会露出这种表情,明明我已经……已经……什么了?他记不起来,记忆中有某一处似乎出现了偏差,但本能却快过理智,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问道:“喂,虎杖,你到底——”

脱口而出的话语又一次被打断,视野有一瞬间的模糊,粉色与肉色的色团填充他的视野,也正是如此,嘴唇上一触即离的温热触感以及咸涩的海水般的味道分外清晰。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萌生于恋爱之前,也枯萎于爱恋之前。温热从唇间迅速褪去,虎杖悠仁站起了身,他的脸上已经找不到任何端倪,似乎在这短短几秒之间他已经拾掇好了他的所有情绪。

“别逼我说出口啊,前辈。”他笑着说道,淡淡地叹了口气:“稍微有点口渴了,我去买些喝的,马上就回来。”

剧烈的疼痛袭来,如同针一般地刺在五条悟的大脑皮层,这并不是反转术式足以治愈的疼痛,而是作用于精神上,更加深远的痛楚,有什么似乎要破土而出。但还没等他从头痛里缓过神来,虎杖悠仁的身影已经消逝在了夜幕里,不妙的预感笼罩了心头,他不顾几乎疼痛欲裂的头,按着太阳穴便起身追去。

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诅咒之王的咒力带着不详的色彩划破了夜空,在距离他不远处腾升而起,笔直地朝着山下人群的方向冲去,这绝不是一根手指能达到的强度,而是更多的手指,还混着“其他”什么东西在其中,他咬咬牙,顺着两面宿傩的方向飞去。

 

“……虽然这只是推测,如果同时大量摄入两面宿傩的手指的话,即使是‘容器’可能也无法短时间内完全压制住诅咒之王。”家入硝子的话在这时突然闪进了他的脑海,他还记得那个下午,黑发少女咬着烟卷,像是在谈论今天吃什么一样抛出了这个重磅话题:“就像是消化不良一样,如果在同时施加一些其他诅咒或者咒具,这个时间可能会更长。”

他那时是怎么回答的?对了——“是吗?那就压制住他直到虎杖重新醒过来不就好了。”

“没那么简单。”家入硝子摇了摇头:“你不想杀掉虎杖悠仁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如果上面那群家伙强行让两面宿傩在人群之中苏醒,对于有那种领域的诅咒之王来说,造成一场屠杀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

 

——“到了那个时候,你会怎么做?”

已经完全苏醒的诅咒之王悬于半空之中,那五条悟再熟悉不过的躯体此时已经覆满了不祥的纹身,而在夜空之上,‘伏魔御厨子’已经缓缓展开,领域覆盖之下,正是尚且喧嚣的夏日祭会场。至此,五条悟只能同样放出‘无量空处’作为缓冲,两面宿傩显然发现了他这个不速之客,诅咒之王诡笑着,火焰在他指尖凝聚成箭,箭尖直至同样浮在空中的五条悟,而五条悟,反射性地比了个手势,紫色的光球在他指尖跳跃,咒力不断涌入其间。

 

——我会怎么做?

 

火箭与跃动着雷电的光球在空中碰撞,迸溅的火光像是烟火绽开后的星光,这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战斗的开端,咒力再次在手中凝聚,他们朝着对方俯冲而去,夜空之上,是领域割裂成两半的圆月。

 

——我当然会做‘最强’应该做的事情。

 

激烈碰撞的咒力像是另一场烟火,美丽却也致命,掉落的火光映着五条悟面无表情的脸,也照亮了他指间的圆环。

 

——但如果,如果……

 

 

 

 

 

 

 

“喀嚓。”

指间传来了一阵刺痛,几乎同一时间,金属碎裂的声音响起。五条悟低头看去,指间不知何时戴上的戒指碎成了两截,随着重力坠落地面,不知是不是因为光源缺失,那银环格外黯淡,像是被什么吸尽了所有光芒。而这时,他疼痛的手指被人抓起,虎杖悠仁显然是注意到了戒指碎裂时在他指尖留下的划痕,虽然反转术式迅速治愈了这细小的伤口,但残余的血迹却无法消失,于是粉发后辈伸出指尖,轻柔的将那些血珠抹去,同时关切地问道:“五条前辈,你没事吧?”

头痛,细密的头痛又一次袭来,他这才注意到他们正行走在去那块草地的路上,但不知为何,这个念头让他的厌恶感油然而生,现在他只想拉着虎杖悠仁离开这个鬼地方,可他已经答应了虎杖悠仁与他一同看烟火。怎么办?他想:换个地方吗?不,不行,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即使继续呆在这里也无法实现约定,必须马上——在任务时途径的某个偏僻公园闪过了他的脑海——离开,对,到那里去。

于是他又一次地抓住了虎杖悠仁的手,在后辈惊异的目光里带着他一同腾升而起,抱着他朝着公园的方向飞去。今晚的第一缕烟花在他们身后炸响,他不予理会,连同粉发后辈的疑问一同抛在了脑后,用最快的速度远离了夏日祭会场,最终停在了公元前的一间小杂货店前。他一句话也不说,面色因为头痛阴沉得可怕,于是本应作为今晚主角的虎杖悠仁只能老老实实地跟在他的身后,直到五条悟从杂货铺里钻了出来,拿着一包线香花火塞进他的怀里。

“拿着,给你的烟火。”五条悟别扭地说道,他大概还不习惯这种赠予,扭过头不自然地挠了挠脸颊,虎杖悠仁眨了眨眼,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于是五条悟只能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声音大了些,有种虚张声势的意味。

虎杖悠仁笑了,这笑容带着点揶揄的意味,他摇了摇手中的线香花火,无辜地看着五条悟,说道:“但是五条前辈,我没有点火的工具啊。”

白发前辈涨红了一张脸,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般张了张嘴,但终究没说什么,只是带着更加阴沉的表情走进了杂货铺,片刻之后拿着一个打火机走了出来。折腾了半天之后,那小小的、蒲公英一般的火光终于在这间偏僻的公园里燃起,虎杖悠仁小心地捏着线香的一端,好奇地盯着燃烧炸裂的火星,而五条悟难得安静地站在一旁,注视着这幅画面。

“好漂亮啊,五条前辈。”虎杖悠仁轻声说道,他连呼吸都是轻的,生怕那微弱的花火会熄灭于他的喘息之中:“东京的烟花都是这么漂亮的吗?”

“仙台的烟花也应该很漂亮才对吧?”五条悟答道,他的目光没有离开过虎杖悠仁的脸。头痛已经渐渐平息,记忆纷杂涌入,而在明明灭灭的烟火之中,只有粉发后辈的表情是一成不变的柔软,连带着五条悟的语气也变得温柔了起来:“我说,悠仁啊。”

“诶?为什么突然这样叫我?”虎杖悠仁有些小小地惊讶,但并没有反感,而是歪着头看向前辈,那神情是十足的乖顺,如果不是五条悟已经知道至今为止异常的原因,他几乎要被这模样给蒙混过去。

“其实今天是悠仁的处刑日吧?”五条悟问道。

最后一根线香花火也燃尽了,公园又陷入到了一片漆黑之中,远处的路灯只能在黑暗中依稀勾勒出虎杖悠仁的轮廓,他看到后辈松开了线香的残骸,用脚尖碾了碾余烬,随后,虎杖悠仁站起了身,既不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平静回答道:“五条前辈果然很聪明啊。”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五条前辈在明知故问吧。”他听见从虎杖悠仁的方向上发出了轻微的笑声:“因为两面宿傩的手指已经收集齐了啊。”

“而且最近大家一直特别关照着我,如果是现在的话,稍微有点被众人拥簇着死去的真实感……”

“所以赶在我给大家添更多麻烦之前、赶在两面宿傩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之前,这样死去的话,一定是最好的结果吧。”

“我已经……不想再麻烦任何人了。”

黑暗是最好的保护色,因为看不清表情,所以少年才能表现得如此自若地谈论着自己的死亡,仿佛那是别人的事情,但黑暗却无法欺骗六眼,即使在夜幕的笼罩之下,少年深藏于眼底的细微不甘在五条悟的眼里仍然纤毫毕现。你看,你不是在向我求救吗?五条悟想,他淡淡地叹了口气,对着像是赌气般地说出了这一长串话的虎杖悠仁,语气和缓地问道:“不,我是在问悠仁,为什么这么执着地想和我一起看烟火呢?”

 

那孩子僵住了,他大概从没有想过五条悟会问出这个问题。是啊,为什么呢?是因为不堪日益累积的爱慕负重?还是想在离去之前任性地想给五条悟留下什么?也许都不是,也许两者兼而有之,在仙台那晚见到的从天而降的六眼之子,在月光的映照下美丽得像是夜空中盛开得最为绚烂的银色烟火,只是一眼就惊心动魄。但五条悟不会是那种转瞬即逝的存在,他应当是月,是星光,是太阳,是银鱼洄游的浅海,他应当是虎杖悠仁所能想象到的一切美丽而长久的存在。那么我呢?情窦初开的少年想:我能成为什么呢?

长命百岁大概在吞下两面宿傩手指的那一刻便被他抛诸脑后,而美丽与他大概也并不结缘,那如果这样的话,我能成为烟火落入五条前辈的眼中吗?即使只有一次、即使燃尽生命,我能绽开得如此灿烂吗?

无法得到回应,也不能得到回应,少年的初恋再在这种极端的情况下发酵出厚重的苦,再以这种隐秘的方式倾泻,而他倾泻的对象无法察觉,只能在一次又一次地探索之中,才能触摸到模糊的真实。

 

“……别逼我说出口啊,五条前辈。”最终,虎杖悠仁还是如此说道,他试图在这一败涂地的情场给自己留有一处体贴退场的余地,殊不知他才是那个让五条悟丢盔弃甲的人。

“那既然这样,换我来说吧。”

回答他的,是他所深爱的前辈的话语,以及一个灼热的、流连于他唇舌间的吻。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不带任何情欲,似乎仅仅只是情感的宣泄,如蜜一般厚重的爱意在嘴唇相贴处随着体温相互传递,柔软叠着柔软,吐息叠着吐息。不知过了多久,五条悟终于向后撤去,这个青涩的吻才终于结束,没有激缠和暧昧,仅仅因为倾注了爱意就让虎杖悠仁有些缺氧。五条悟倒是乐于见到他这副模样,舌尖略过唇缘隐秘进齿中,五条悟露出了餍足的表情,嘴角上扬勾勒出一个暗示意味十足的笑意。

“多谢款待。”他说。

 

 

 

“我不会给你所谓的爱情承诺,毫无依托的承诺不过是世界上最空洞的东西。”

“我要跟你定下的是‘束缚’,即我会负起责任好好杀死你,但在我杀死你之前,你不能死在任何人手上,顺带一提,这个‘束缚’的期限是你我一生。”

“反正你对于死刑没有异议,那么与其让别人动手,倒不如让你死在我的手上。”

“什么?在担心我吗?悠仁这种地方还真是幼稚得可爱。”

“没事的,没事的。”

“因为,我可是最强啊。”

 

 

 

 

 

 

——————————————【全文完】————————————————

 

 

 

 

 

 

 

 

彩蛋:

 

 

“……以上,就是关于一年级生虎杖悠仁‘死刑’的全部报告。”五条悟说道,即使是作报告的时候,他嘴里仍然含着糖果,两条腿搭在桌子上摇摇晃晃没个正形。

“呜哇,说出了相当病娇的宣言呢,悟,是时候考虑给你预约心理医生了。”夏油杰故作惊讶地说道,他从五条悟手上抽出了那两张任务报告,用一种牙痛的表情注视着最后一页,家入硝子也凑了过来,在看完最后一页之后拿出手机拍了一张,接着夏油杰的话道:“已经给你约好了,周六记得空出来。”

“才不——”五条悟拖长了声音,懒洋洋地说道:“周六日我要留给悠仁,我们约好了要做电影两日连播挑战。”

“……安静。”被忽视已久的夜蛾正道终于听不下去了,他将那两张任务报告从夏油杰的手中收回,快速扫了一眼后放进了密封袋里,他表情严肃,目光不住地在三个问题儿童之间巡视,最后才说道:“关于这件事,我会把悟的任务报告直接递交上去,并且我今天要说的是另一件事。”

“保管在咒专仓库中的特技咒具——‘南柯’失窃了,其作用是实现某人某刻最强烈的愿望,作用两次,虽然需要大量咒力才能启动,但是因为基本没有副作用所以非常危险,你们有什么线索吗?”夜蛾问道,他的目光落到了夏油杰身上:“杰,你保管有仓库的钥匙,你怎么看?”

“大概是咒灵吧。”夏油杰笑着,眯起了眼,这让他看起来像只狡猾的狐狸:“毕竟最近一次修补结界的时候发现了新的缺损,有咒灵趁机溜进来也不是不可能。”

“是吗?”

“当然,不然咒具还能自己离开仓库吗?”

 夜蛾轻轻笑了声,目光终于从夏油杰身上移开,他点了点头,说道:“的确,确实有这个可能。”


萝卜三杠

【五悠】空白房

*是一月底的稿,原著后if,我流处刑文学

*双向误解,全文2w5,双视角,尝试了大量心理和对话

*有一丢丢路人→五的描写,非严格意义的爱情,推动剧情需要,基本不会影响观感


也许关键就在于他做出的是选择而非决定。既然他的选择不是出自本心,那么他决定的事也不必得到满足。


Side A


他最后还是和伏黑吵起来,互相扯着对方的领子,这画面似曾相识。钉崎早早离开,或许是已经对他失望透顶。他们吵了好久都没到点子上,伏黑的观点是: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知道这种事会对他、对他们造成怎样的伤害。伏黑在他们吵架的第二十五分钟抛出这句话,这时水烧开了,听...

*是一月底的稿,原著后if,我流处刑文学

*双向误解,全文2w5,双视角,尝试了大量心理和对话

*有一丢丢路人→五的描写,非严格意义的爱情,推动剧情需要,基本不会影响观感


也许关键就在于他做出的是选择而非决定。既然他的选择不是出自本心,那么他决定的事也不必得到满足。


 

Side A

 

他最后还是和伏黑吵起来,互相扯着对方的领子,这画面似曾相识。钉崎早早离开,或许是已经对他失望透顶。他们吵了好久都没到点子上,伏黑的观点是: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知道这种事会对他、对他们造成怎样的伤害。伏黑在他们吵架的第二十五分钟抛出这句话,这时水烧开了,听着像一个恶俗的路人对着厕所门口尿急的排队者吹口哨。他越过伏黑去关火,心里很烦躁,想,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种事不会伤害到我,正相反,它是一种解药。如果医生拒绝给病人动手术,你总得允许别人吃点止疼片吧。至于对他们的伤害,他想分辩这是一个概率极低的意外事件,酱油翻倒,袖子沾上污渍,才有人恍然大悟。他干这事儿已经有好几个月了,他不说的时候,没人会知道。

 

天很冷,他准备用开水泡茶喝,问对方是否要来一杯。伏黑用一种很累的神情看着他,就像人的内在被抽空了,只剩下一张皮,皮肤下温温热热的是一种鼓胀的不可燃气体。

 

你别笑了,虎杖。

 

他条件反射般地想要道歉,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有段时间内他似乎一直在向不同的人为不同的事道歉,一个活生生的全自动道歉机器,甚至不用投币。看到那些人们被道歉后的反应,看到人们脸上的神情,不难明白他以及他们生活的这个世界里除了互相推卸责任和阻止推卸责任就没别的,在语言和情感之间来回撞击的全是这种东西。他花了好久才想明白其中关窍,并且是无师自通,再也不需要某个谁来引领他学会,可喜可贺。

 

这会儿他突然又想起伏黑的要求,于是努力把嘴角放平了点,牙齿也闭上,唇抿紧。现在他看起来像伏黑惯常表情的翻版了。他才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差异可能比想象中要小,但这只是单方面的模仿,如果让伏黑学他笑起来的样子,必定是一场有趣的灾难,值得全程录像。他把视线也放低,显得乖巧、听话、有在自我反省。这时他看见伏黑外套下露出一点T恤的衣角,上面至少有五种颜色,他又高兴起来。那是他和钉崎去年在万圣节制作的手工涂鸦T恤,因为十月三十一号对所有人来说都不再是一个好日子了,他们提议要玩点大的,油漆弹射击、烟花大会……这有一定的象征意义,类似于用颜料覆盖掉写满咒骂的墙壁,你得先刮开漂亮的图案才能深究下面是什么。送给伏黑的衣服上印着“狗派领袖”,两人以中轴线为界一人画一边,最后整件衣服看上去就很糟糕。他以为伏黑会把这件礼物塞进衣柜的底层,或者拿去垫狗窝,因为他们制作时——羞愧地实话实说吧——并没有花多少心思,这更接近于一个玩笑、一个搞笑艺人在镜头前故意表演的段子。结果他今天发现伏黑竟然真的把它穿在身上,并且不介意透露给他这个事实。发生什么事了?他思考。

 

他在泡茶期间抓到了一丝思绪。很久以前,几个月或几年前,他好像是……在进行一个遗愿清单式的活动,“死前想要完成的一百件事”之类的。那时他的确和钉崎伏黑探讨过清单的内容,钉崎说他可以放肆一点。他立即说,我想要看伏黑穿五彩斑斓的衣服。

 

哦……他因此想起了另一件事。他最后一次见到五条是上周末,在交任务的地点,男人翻着一本不知谁随手落下的家居杂志,封面上是洋房、花园、精心排列的多肉植物与狗。五条问,你觉得米色和淡蓝的墙壁哪个更适合卧室?

 

一开始他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距离上次见面他和五条又两周零一天没有说话,他感到苦闷,也有一点见不得人的轻松。他是双方中被搭话的那个。他本想语气轻松地扯点关于装修和家具的话题,卖个蠢,但五条的表情漫不经心,让他说不出什么。最后他说:“米色很好。”

 

“那天花板呢?”五条翻过一页。

 

“我以为它和墙壁一个颜色。”他随口道,“一般来说。”

 

“是这样的。一般来说。”五条把杂志合上了,他听出话里有意犹未尽的部分,却没费心去找。他提交任务报告,顺便让后勤人员检查一下手腕上的咒物,主要是封印效率如何、符纸有无破损,诸如此类的。他自己也能做,但规矩就是规矩。那天来的是个面生的青年,拆镯子的时候双手一直在抖,眼睛不敢看他,他猜想对方也是对宿傩的容器胆战心惊的许多人之一。后来他们聊天,他才知道那次是青年入职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联想到负责他的后勤人员变动频繁,他不禁怀疑自己被当作了高专职业培训的一环,一个……试胆项目?这感觉挺一言难尽的。总是有别人来挖掘出他新的价值,他该为此欣喜或感恩吗?而且这将五条的在场变得微妙了,或许他是来充当一个安全阀,就像列车门旁悬挂的锤子,电梯里的黄色按钮,以及殡仪馆里五条退后堵住出口的那条胳膊。

 

青年还是弄掉了镯子,也难怪,抖得那么厉害的手指很难拿稳东西。咒物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在地上弹跳了一下,然后开始滚动,沿着一条歪歪扭扭的轨迹停在五条脚边。有那么几秒,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和动作。最终他决定自己去捡,他的步伐和神情都冷静,脊背挺得很直,弯下腰时他悄悄抬头观察五条的脸色。后者恰好在此时伸出手,他吓了一大跳,差点以为男人要捏住他的脸,但结果只是从茶几上拿了一颗糖。五条剥开包装,把咖啡味硬糖放进嘴里嘎吱嘎吱咬,从始至终没有看向他一眼。

 

他不知道自己该对此做何感想。他知道在记忆里那段快乐的日子里,他奔向五条就像一只叼着飞盘的小狗奔向饲主,等着被爱抚、夸奖。他们在告白前就做了很多暧昧的事情,比如在爆米花桶里拉扯对方的手指、吻后颈、舔掉脸上沾着的饭粒。在捅破那层薄纸之前他们玩得都很出格。他喜欢让五条告诉他应该去哪、做什么,他当然不会想到他们在交往甚至互相倾诉爱意之后还会迎来冷战的一天。他们争吵、爆发、沉寂,他走过五条时感到喉咙堵塞,他睡觉前把回忆打包扔到幽深的角落确保它们不会在梦境里出现。

 

他扳手指,这是他们冷战的第三年。

 

 


 请从置项走wb




Side C

 

他醒来,天已经大亮,映入眼帘的是五条的侧脸,这让他感到头晕目眩。他按住怦怦直跳的心脏,无论多少次,他还是无法习惯这个。

 

他轻轻地溜下床铺,穿衣洗漱,路过客厅时他看见一箱尚未整理的果汁软糖。昨天他们去超市采购,买下塞满冷柜的食材和一百种零食,五条强烈推荐他试吃一款奶油蜂蜜味爆浆夹心糖,结果是齁住嗓子,他们不得不在结账前开了一瓶苏打水。他捡起地上散落的包装纸,同时发现一只躺在橱柜夹缝里的圣诞袜子,它原本和一盆吊兰挂在同一个钩子上。他发现它们营造出一种不可思议的氛围,让这个屋子更像家。

 

早饭吃烤吐司配果酱,面包机“叮”的一声后他开始计数,第三十五秒时五条挂上了他的后背。他听见那个阴沉的声音被厚实的重量压得骂骂咧咧的,整个早饭期间他都一言不发。他们坐在餐桌的两头,阳光从新开的天窗洒进来,暖洋洋的。他喝了一口牛奶,看着五条叼着面包片睡眼惺忪的样子,觉得这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东西了。

 

他仰头,把杯子里的液体喝完。把杯子放下。

 

“我觉得我们可以再试一次。”他说。

 

五条看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伸手帮他擦掉嘴边一圈奶沫。

 

好啊。五条说。

 

他们有说有笑地吃完早饭,把盘子放进水池里,拥抱,接吻,走出屋子。门前新开了一片蒲公英,他们行走时脚边带起的微风将种子播撒到更远的地方。今日无风,天空一片晴朗,在这么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他们安静地踏入一片漆黑的星空。

 

END


感谢你看到这里。

五悠恋爱相谈所

【五悠】

死刑赞成


twi:킥  @KICK_KICK _

翻译:@Y歪 

修嵌:金泽羽

授权图p3⚠️禁止二次上传/二改商用

【五悠】

死刑赞成


twi:킥  @KICK_KICK _

翻译:@Y歪 

修嵌:金泽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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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幺零_零零零

童童和缘缘!

一个画的很认真的速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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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转发扩散到自己喜欢的圈子】抢救已被删文章的的超简单教程

抢救已被删文章的的超简单教程【此教程适用于lofter、贴吧、论坛等各个大型网站】:

1、电脑端搜索(常见搜索引擎:百度、谷歌、搜狗、360等等都可以)你记得的文章名字、作者ID、原作品名、主角名或其中任何语句。要尽可能的准确,不要小看标点符号,有时候一个括号不一样都会影响搜索准确率。如果是LOFTER的文章,只保存了文章链接但是现在链接失效,可以把文章链接末尾的/post/以及/post/后面的内容全部删除,如果作者发文以后没有更改过个人主页链接,就可以进入作者个人主页,可以直接找到作者补档。实在不记得的去圈子专门的扫文推文作者那里碰碰运气,扫文推文的时候除了标记链接,也会写出作品名字和作...

抢救已被删文章的的超简单教程【此教程适用于lofter、贴吧、论坛等各个大型网站】:

1、电脑端搜索(常见搜索引擎:百度、谷歌、搜狗、360等等都可以)你记得的文章名字、作者ID、原作品名、主角名或其中任何语句。要尽可能的准确,不要小看标点符号,有时候一个括号不一样都会影响搜索准确率。如果是LOFTER的文章,只保存了文章链接但是现在链接失效,可以把文章链接末尾的/post/以及/post/后面的内容全部删除,如果作者发文以后没有更改过个人主页链接,就可以进入作者个人主页,可以直接找到作者补档。实在不记得的去圈子专门的扫文推文作者那里碰碰运气,扫文推文的时候除了标记链接,也会写出作品名字和作者ID,文章的链接失效了,但是文章名字和作者ID都还在的。

2、点击搜索出来的内容下面的“快照”,进入快照缓存的页面,会看到该文在百度快照的缓存。

3、不要点开lofter页面,直接在快照页面点击右键再点击“查看网页源代码”,就获得了该文的全部内容。每一条搜索结果只要是相关的都打开试试,说不定有意外的惊喜。

4、网页源代码界面在文章本体外还存在许多字母数字组成的代码,将其和文章全部复制粘贴到记事本或其他文档,点开编辑替换,把要去除的代码复制到“查找内容”栏,“替换为”这一栏不用填,最后点击全部替换,利用搜索替换功能去除代码部分。

PS:如果文章内容有链接,但是链接失效,你也可以试试用同样的办法搜索链接的文章名字、作者ID、原作品名、主角名或其中任何语句,百度快照不止缓存一个页面,说不定链接那个页面也被缓存到了也是有可能的。

抢救完成!

所以希望大家不要清理自己失效的喜欢和推荐,为后来者考古留一点地标……


2021年8月更新

因为LOFTER不做人,为了推广自己的APP,现在所有的LOFTER文章网页标题都是“LOFTER让兴趣更有趣”,不把文章标题设置成网页标题,这样搜索引擎就搜索不出来LOFTER文章,想要搜索文章就必须下载LOFTER,快照就算备份到了LOFTER文章,我们也搜索不出来,甚至还专门设置了禁止快照缓存LOFTER页面的机制,所以这个法子针对LOFTER以外的网站还有效果,但是对LOFTER上发布的内容就无能为力了。


2021年2月更新

LOFTER已经把网页重新显示文章名字,方法恢复使用。


2022年8月更新

目前各大搜索引擎都下架了快照功能,包括国内主流搜索引擎百度,所以这个方法已经失效了。希望大家发现新的抢救方法记得私信我,感激不尽。

海天月夜

【授权汉化/神之塔/昆夜】双马尾体育服的FUG们+昆夜

[신의탑/쿤밤]트윈테일 체육복 퍼그들과 쿤밤 


原作者:유르   推特ID:mail_0111

翻译:海天月夜


POSTYPE原地址见前面文章

授权书见 这里


【涉及原作漫画二三部剧透】

【禁止逆CP,禁止二次转载】

【阅读顺序从左到右】


PC端图片画质是清晰的,如果客户端查看图片画质不清晰就看网页版


本来这三张是作者分开画的,不过属于一个系列就一起汉化发上来了,一开始是只打算汉化第三张的昆夜,不过想了想还是解下前因...

【授权汉化/神之塔/昆夜】双马尾体育服的FUG们+昆夜

[신의탑/쿤밤]트윈테일 체육복 퍼그들과 쿤밤 


原作者:유르   推特ID:mail_0111

翻译:海天月夜


POSTYPE原地址见前面文章

授权书见 这里


【涉及原作漫画二三部剧透】

【禁止逆CP,禁止二次转载】

【阅读顺序从左到右】


PC端图片画质是清晰的,如果客户端查看图片画质不清晰就看网页版


本来这三张是作者分开画的,不过属于一个系列就一起汉化发上来了,一开始是只打算汉化第三张的昆夜,不过想了想还是解下前因后果(?)有助于理解(??)。然后图一中作者写的已经画过长发昆AA,指的是之前译者汉化过的《【授权汉化/昆夜】~昆用计谋智慧与无赖之力夺得家主之位的设定~》这篇~作者太太想说的话基本都浓缩在图中的小框里了…… 

然后关于FUG的Slayer之一卡拉卡的译名,好像国内常用的是加拉加?不过从原名카라카(Karaka)来看怎么着感觉还是音译成卡拉卡贴近原意就翻译成卡拉卡了。

看完欢迎留言,译者一直是以大家的反馈为动力做着翻译的(比心)。


幻象飞鸟

【昆夜】租赁男友

Summary: A.A租了一个虚拟男友,和他最好的朋友有着同样的名字。

*时间线为工坊战结束后,地狱列车之前。

*感谢阅读。


  • 租赁男友


  昆·阿圭罗·艾格尼斯点开恋人租赁服务的网页纯属意外。平心而论,作为十大家族中的一员,他不仅声名赫赫,各方面条件也是出类拔萃,除了算不上太好的脾气和恶劣的性格以外,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良配。

  他至今未谈过恋爱,和偶尔会在插科打诨中提到对爱情向往的伙伴不同,极少谈及这些事情。唯一一段有待证实的绯闻发生在昆尚未登塔时,与玛丽亚·吉黑德传出的,那时她还不叫吉......

Summary: A.A租了一个虚拟男友,和他最好的朋友有着同样的名字。

*时间线为工坊战结束后,地狱列车之前。

*感谢阅读。

 

  • 租赁男友


  昆·阿圭罗·艾格尼斯点开恋人租赁服务的网页纯属意外。平心而论,作为十大家族中的一员,他不仅声名赫赫,各方面条件也是出类拔萃,除了算不上太好的脾气和恶劣的性格以外,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良配。

  他至今未谈过恋爱,和偶尔会在插科打诨中提到对爱情向往的伙伴不同,极少谈及这些事情。唯一一段有待证实的绯闻发生在昆尚未登塔时,与玛丽亚·吉黑德传出的,那时她还不叫吉黑德,严格意义上来说如果传言是真,那么这是乱伦,世俗并不提倡。

  综合这些已知信息,我们可以知道,爱情这玩意儿对昆而言就算不是弃之如敝屣,那起码也是如同鸡肋,食之无味。

  他点开恋人租赁的网页,是因为艾米莉的一则简讯,是一个网址的链接。

  【为你量身定制的恋人,完全符合你的喜好!永无背叛和欺瞒,与你的灵魂伴侣在塔上共谱篇章!】

  昆面无表情地骂道:什么破玩意儿!

  可疑到极点,就差没在网址上挂上一个鲜红到泣血的惊叹号,上书一行大字:诈骗网站,被多人投诉举报,请勿访问。

  但即使是这样,昆还是点了进去,原因无他,他认为艾米莉不会发送无用的信息,这里面定有蹊跷!昆心中穿着一袭警察制服的自己开始无情地冷笑。

  他以一种看好戏的态度回答了所有的问题。

 

  First.

  【你希望你的恋人的性别是?】

  没有一秒犹豫,昆选择了“无所谓”。是真的无所谓,不论是男是女,甚至是非人的物种都没有关系。在塔里有太多奇奇怪怪的人和事物,物种反而是最不值得介怀的。

  Second.

  选择关于恋人的外表和各方面条件,这里同样也不需要过多的思考。昆在每一个问题的回答中都选择了“最好”,或许有人会说这些不重要,只要能够心意相通就好。但昆不会客气,他要最好的。

  Finally.

  最后一个问题让他描述自己对恋人性别的偏爱,在这个问题上昆难得地犹豫了一会儿,打下了这么一行字——“能够永远信任我,永不绝望,永不背叛的真诚的人”。

  点击提交后,粉得腻歪的网页弹出了一个对话框,上面有一个浮夸的兔子模型,正重复着飞吻和撒玫瑰花瓣的动作,它轻快地说:您的请求我们已经收到啦!定制恋人将于三个工作日内发放至您家中!费用将以月为时间点从您的账上直接划走,头一个星期完全免费!感谢您的使用!

  昆不屑地嗤笑,他盯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颇有一种拿眼神不动声色杀人的意思。

  在训练计划中短暂得到了休息时间的二十五夜回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他的表情显得很微妙,问道:“又在谋划着什么了吗?”

  昆立刻把电脑盖上了,他笑道:“没有,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这么笑的时候,一定会有人倒霉。”

 

  夜说得没有错。昆脸上的笑容的的确确是一种预知笑容,一般他这么笑的时候,心里一定打着什么算盘。但这次不同,倒霉的人不是别人,是他自己。

  隔天早晨八点,昆的房门被叩响——他原以为是去训练的夜有什么事情想要找他,或者是其他人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或者是火莲要跟他探讨关于未来需要做的事情——他打开了房门。

  一个大得出奇的纸箱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上面贴着昆昨天在可疑网页上见过的兔子贴纸,用签字笔画着一个大大的爱心,爱心中间誊写着“定制恋人”几个大字。

  昆的脸开始抽搐,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纸箱拖进了房间,重重地摔上门。纸箱很重,重量让他毫不怀疑这里面放着一个人。他捏着匕首靠近纸箱,以防万一,里面传出了均匀而平和的呼吸声。

  一个活人?竟然会乖乖地待在里面,会同意这个像胡闹的企划把自己当作商品一样进行交易?

  昆愈发狐疑,但断没有把这东西退回去的道理。他拿着匕首,小心翼翼地划开缠绕在纸箱上的胶带。他做了完全的准备,可以保证他即使被袭击也可以第一时间逃脱危险,并反制来犯者。

  一缕光线从开口贯入,随着纸箱的缝隙被越拉越开,从里面缓慢地站起了一个棕发少年。他低垂着头,穿的衣服很简单,白衬衫和棕色休闲裤,像出厂设置,放到人群中下一秒就会迷失踪迹。身形挺拔,有一种少年人特有的消瘦感。虽然没有看到脸,但光从人散发的感觉来看,确实是昆的口味。

  “昆·阿圭罗·阿克尼斯先生,早上好。我是你租赁的定制男友。”

  他抬起了头,看着昆说道。

 

  昆知道:秘密永远也别想被唇舌捆住,即使用牙齿咬住,它也能从任何你想得到的和想不到的地方中暴露出来。现在,昆·阿圭罗·阿克尼斯看着面前自称租赁男友的棕发少年,就如同看着自己曝光在青天白日之下的秘密一样,心如擂鼓。

  他勉强压抑住沸腾的心绪,用一种虚假的平静语气问道:“你叫什么?”

  棕发少年这么回答他:“二十五夜,我叫二十五夜。”

 

  很显然,这是来自FUG的阴谋。他们在夜仍是候补刺客的时候保留了他的资料,然后把面前这个仿生人制作了出来。

  “嗯,我是仿生人。”仿生人夜很是惊讶地点头,“很少有人看见仿生人的第一眼就能够发现我们不是真的人。”

  昆心情略微轻松了一些:“你和我最好的朋友长得一模一样,名字也是。”

  仿生人夜眨了眨眼,欲言又止。

  昆翘着二郎腿,修长的手指极有规律地敲击着茶几的玻璃面,眯着眼睛,就像是下一秒要把犯人缉拿归案的警察一样充满压迫感和威胁。仿生人夜降生到人世不过短短十几个小时,完全没有想过、也没有被教导过,预设好的程序里没有一条提到过假如“恋人”拿这副模样看自己到底该采取什么措施。

  “对不起,昆先生,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仿生人夜战战兢兢地问道。

  能够运筹帷幄的自信重新回到昆身上,他挑了挑眉,笑道:“没有,但是FUG派你过来,不对我多说点什么吗?定制男友就这么点能耐吗?”

  “诶?不是不是!”仿生人夜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的“恋人”正以打量一个骗子的目光扫视着他,“我不知道FUG是什么,我、我是您定制的恋人!”

  他发现昆以“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的敷衍神色看着他,不禁越来越沮丧,他像是被大雨倾盆淋湿的小狗一样,耷拉着脑袋,声音越说越小:“我知道。我是一个不成熟的产品,没有办法完成您的期待,我也很难过。但、但是,请您相信,只要给我时间,我一定可以成为最让昆先生称心如意的恋人!……大概吧。”

  仿生人夜的声音由大到小,说到后来又突然变得高亢,最后自己再犹犹豫豫地补充了一句充满不确定的碎碎念,听上去相当滑稽。

  而昆却丝毫没有被这种滑稽打动,他皱着眉头,像是看着什么麻烦一样。他问道:“你真的和FUG毫无关系?”

  “没有。我根本没有听过FUG这个词汇,程序中没有这个词。我不知道昆先生为什么要一直问我这个问题,我只是为了您而打造出来的定制男友,除了您,我不会听从其他人的吩咐。”

  仿生人夜看上去很真诚,看着昆,目光毫不动摇。

  他长着一张很漂亮的脸,棕色长发扎起在脑后,和今天早上与昆告别时的夜一模一样,只是显得更为天真,更像是刚准备登塔时期那个不谙世事的夜。他的眼神清澈,好像只看得见你。

 

  昆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最后在这种眼神中宣告缴械投降。他闭着眼睛向后靠去,凳脚磨着红木地板吱呀吱呀响,他思忖片刻,抬起头,揉了揉僵硬的眉间皮肤,说:“对不起,我不想要这个租赁男友的服务了,你回去吧。”

  “诶?!”仿生人夜显得很意外,“这、这不行啊!”

  他愈发慌乱:“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是我不符合您的要求吗?这——我是因为您的需求才被创造出来的仿生人,如果您不需要我,那我、那我——”在昆想要回答他的时候,仿生人夜的下一句话击溃了他的防线:“是我和您那个朋友——不像吗?”

  一时间,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不,你们很像。”昆认命地说道,连一个才被创造出来十几个小时的仿生人都轻而易举地看穿了他的心意,此时此刻,他也丧失了所有说谎的必要。事实上,当这名定制男友以二十五夜的形象和名字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应该明白,这个秘密无法烂在他的肚子里,它会以任何形式出现在所有地方,随时随地,随心所欲,不受控制。

  “但是你们不是同一个人,所以不行。”

  这个回答超出了仿生人夜的理解范围,他不解道:“但我是按照那个人为原型创造出来的,我们间即使有细微的差异,也不会有特别大的差别。如果昆先生觉得我有什么不好,可以按照你喜欢的方式教导我。我会把这些设定都录入到我的数据库中,不会让您失望的。是我的话,不可以吗?”

  “不是这么一回事。”要对着和夜一模一样的脸发火是一件困难的事。

  昆拿起茶几上摆放着的茶杯,那是正牌夜送给他的小礼物,某次训练结束后,两个人一起去超市购物,那是一次难得的双人出行体验,他偶然间提了一句自己的茶杯被王子沃弄碎了,结账的时候,夜从购物篮里拿出了这个茶杯——又丑又土,但很实用——夜怯怯地强调道。然后这个茶杯就一直放在了昆的房间里。

  “我很喜欢这个茶杯。即使别人送给我更好看的,更昂贵的,我也不会想要更换。如果有一天它碎掉了,或许会有人送给我相同的款式,但是上面的挫伤和划痕没有办法复刻,或许所有人都会觉得这是同一个茶杯,但是我知道这不是,我永远也没办法觉得是。”

  昆近乎冷漠地说:“你和夜也是这样,你没有办法代替夜,任何人都不行。”

  仿生人夜秉住了呼吸,他不需要呼吸,呼吸系统是为了更加贴近人类而做出的设计,可目前他真的觉得自己像是受到剧烈冲击的人类一样,不是忘记了呼吸,而是呼吸这个行为不能够存在这个时间的他身上。

  白色窗帘随风轻轻拂动,昆双手环抱在胸前,没有半点退让的意思,态度近乎于冷酷无情。

  “……好的,我会尊重昆先生的决定。我回去的话,一定会被销毁,在这之前,我能不能和昆先生约会?在我被销毁之前,我想留下珍贵的回忆。”

  “可以。”昆略微松了口气,他算了下时间,“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出去交代一点事情,之后我们就出去,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在真正的夜训练结束回来之前,我可以陪你。”

  仿生人夜笑了起来,满是欣喜和雀跃地点头:“嗯!”

 

*

 

  二十五夜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当他推开昆的房门,想要跟昆商量一些关于他今后的训练计划——这一般都是火莲负责的,但夜习惯和昆聊一些这方面的事情,他喜欢让昆安排和决定日后人生的这种感觉。

  昆的房间很整洁,陈设和夜之前看到的没有差别。唯二的区别,一在于玄关不远处摆放着的巨大纸箱,大到可以塞进一整个人的程度,小孩子会很喜欢它,用来玩捉迷藏。二比较耐人寻味,夜在昆的沙发上看见了一个陌生的背影。

  不能够算是完全陌生,夜确信自己不认识这个人,起码是近期没有见过,但这个陌生的背影隐隐中透出一种熟悉。与此同时,他环视四周,没有发现昆的存在。这让他担惊受怕:昆怎么了?面前的人是谁?在他一个劲埋头训练的时候,这里发生了什么?

  夜运起力量,紧绷着身体,芒刺的力量在空气中若影若现,山雨欲来。

  刹那间,背影回过头来。在夜攻击之前,另一种窒息的感觉攫住了他的心脏。夜缓慢地放下摆出的架势,疑惑不解地问道:“……你,是谁?”

 

  二十五夜觉得自己应该是没有孪生兄弟的,他有记忆起就生活在不见天日的昏暗地穴中,他没有想过父母和兄弟姐妹的问题,但如果,他真的有呢?

  总而言之,现在,他看着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陷入了迷茫之中。这从生物学角度来说几乎可以算是他有丝分裂的人,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夜忐忑问道:“你、你是?”

  殊不知,面前的人比他更忐忑:“我、我……”

  仿生人服务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他们的所有数据都是取之于真人。因此,为了避免麻烦,他们不能够和自己的原型见面,这毕竟是见不了光的交易。

  他向着本体夜鞠躬:“对不起,我该走了。很抱歉打扰您了。”仿生人夜选择落荒而逃,这是他唯一的选项。而夜则摸不着头脑,呆愣在原地,任凭一阵狂风刮过自己身边,才辞任没多久的前FUG候补刺客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就让对手逃了出去。

  “等、等等!”夜回过头去,慢半拍地伸出手,想要亡羊补牢,抓住一个未知的可能性。他这个动作完全是下意识的,连他自己也知道,什么也抓不住——本应如此,然而一只手接过了他的手。

  ……甚至是往怀里一拽。

  夜懵了,这怎么能够不懵?他的鼻子猝不及防地撞到男性坚硬的胸膛,还没呼痛,就听见他此生最好的朋友对他说:“准备好了,现在可以去约会了,走吧。”

  约会?夜的脑子还没能消化掉这个简单的词汇,就被昆拉走了。

  他边走边问:“你想去哪里?还是随我高兴?”

  夜不明就里,昆睨了他一眼,很贴心地给了几个提示:“按照普通情侣的约会常用地点,游乐园、电影院、餐厅、商店街,去哪里?”

  被出人意料的场面弄得头昏脑胀的夜还没来得及理清这事情的发展,就被自己最好的朋友拽入了约会地点大选择之中,他观察着昆的神色,对方显得非常坦然,隐约还有带着戏谑,这让他有不好的预感。夜在不得不选择的氛围下,犹豫着说出了其中一个选项:“游、游乐园?”

  昆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从兜里像是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两张票,递给了夜。

  夜怔愣地接过。

  “你跟紧我,今天下午六点正好有花车游行,看完了你就可以回去了。”昆做着安排,他自然地牵过夜的手,反倒是夜就像是被电流刺了一下,浑身轻颤。昆问:“怎么了?”

  “没、没怎么。”夜任由自己的手被昆握着。

  昆打量着夜:“你换了夜的衣服?”

  夜云里雾里,他现在穿的衣服是昆之前帮他买的卫衣。很多时候,他们两个人的日常服装都胡乱放在对方房间,昆的衣柜里找得到他的衣服,他的衣柜里找得到昆的衣服。但夜现在身上穿的,毫无疑问,是今早起来时就穿着的。

  他毫无反应,昆似乎有些不高兴,但这种情绪转瞬即逝,他像是告诫般的说:“不要试图成为他。”

 

  事到如今,假如夜再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未免也太过愚蠢。他和昆手牵着手站在这一层最大的游乐园中,有着梦幻的糖果色游乐设施和如同电影海报中出现的洋馆,熙熙攘攘的人群像填满的沙丁鱼罐头似的推挤着他们,昆的手炙热有力,他们手掌相连的地方像是被烙铁烫过的一样牢不可分。

  夜悄悄瞅了一眼昆的侧脸,他似乎很高兴,哼着不知名的歌,在人群的嘈杂声中断断续续地传入夜的耳中。

  完了。夜低下头。他无比确信,自己撞破了一个大秘密。昆在和人约会,目前这个“人”是他,但本来应该由自己刚才看见的那个人——仿佛是自己的克隆人——来担任这个角色。而不知为何,那个人跑掉了,而现在约会的对象就阴差阳错地变成了自己。

  这已经很让人窒息了,但还谈不上最字。

  昆突然开口:“夜,不要发呆了。想先玩哪个设备?”

  “那个人”竟然和他一样,也叫夜。二十五夜·前FUG候补杀手·久·威奥莱·格雷斯由衷地感受到了一股寒气涌上脑门,他随手一指,含糊地说就这儿吧,实际上心里内心正七上八下的,完全无法平静。

  换成你,知道你最好的朋友喜欢和你长得一样的人,而且还管他叫你的名字,会是什么感受?

  昆点了点头,拉着夜就往过山车的方向走。

  排队的人很多,也不知道昆是用了什么方式,自然地插进了最前。在老老实实排队的劳苦百姓中彰显了资产阶级的无限优越,顶着如果实质化此地就会登时变成血流成河的战场的目光,从容地坐到了过山车的VIP后座上。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什么不太好?”昆扣上自己的安全带,俯身过来把夜的安全带扣上。夜盯着昆头顶的发旋,感受着他离自己仅有一尺距离散发出的气息,紧张到浑身僵硬。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而现在,他发现自己最好的朋友可能对自己怀抱的是恋爱感情这一震撼人心的事实后,终于后知后觉地紧张了起来。

  冷静下来。冷静。他在心中大呼。

  “夜平时训练到七点左右就会回来,我们要赶在他回来之前结束约会,难不成你想要在排队上浪费这么多时间?”

  夜只好点头。

  昆笑着摇了摇头:“你有的地方真的和夜很像,但是有的地方一点都不像。也不知道你们这个仿生人工程到底是成功还是不成功。”

  夜还没来得及品味“仿生人”这个词汇,就被昆说的不像惊了一跳,虽说被评价为不像自己着实令人微妙,但此时的夜只觉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惴惴道:“哪、哪里不像?”

  “给你系安全带的时候,如果是那家伙不会脸红,只会跟我说谢谢,或者是下次让我自己来吧。”

  夜慌忙地用手背探了探自己脸的温度,高得吓人,像是熔炉。果不其然,如同昆所说的一样,他一定是脸红了,并且红到一个惊人的程度。这在之前他与昆的相处中是罕见的。

  过山车恰到好处地发动了,猎猎的风呼啸着刮过他的脸颊,尖叫声不绝于耳,可没有一道喊叫通过振动的空气传到了夜的耳中。过山车的高度和刺激程度对于身经百战的两人来说是十足的小儿科。

  行到高空时,夜忍不住侧过脸偷看昆,昆迅速地察觉到他的视线,旋即回给了他一个极具个人风格的笑容——轻描淡写的,同时攥了攥紧握的双手。立刻,之前电过夜一次的电流再度卷土重来,像一条蛇爬上了他的心脏,卷紧,仿佛要杀死他一样,心跳猛烈地跳着,像濒死体验,为了证明自己还能够活下去而剧烈地跳着。

  在他的人生中,不论是杀人还是试炼,这样的体验绝无仅有。

 

  这到底是为什么?

  夜想不通。哪里都没有教过他这样的知识。蕾哈尔不曾,FUG没有,想必昆是知道的,但要去问他吗?

  ——为什么你会让我有这种经历?

 

  昆当然不知道夜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东西,塔内首屈一指的智囊正难得被蒙在鼓里。他把夜从过山车的座位上拉下来,好笑道:“有这么刺激吗?”

  夜心道:嗯,太刺激了。

  “建议你回去之后和你们制作人反馈一下,这种品质可没办法当百分百复刻的租赁男友。真正的夜可能会觉得兴奋,但不会害怕。”

  夜在心中诚恳点头,确实不会因为过山车害怕,但是会因为昆先生害怕。

  某种意义上把底全泄了的昆浑然不觉,他扯着夜向园内某家高档餐厅前进。不知是碍于他代表十大家族的发色和眸色,还是昆对他们显现出了“钞”能力。餐厅中只有他们这一桌。

  桌上摆放着盛开的风信子花束和玻璃盆栽,园艺推车看似无章实则井然有序地摆放着,侍从行云流水地摆上粉色大理石餐具,对两个男性手牵着手来情侣餐厅用餐见怪不怪,递上菜单后还附上了一个体贴的微笑:有需要的时候请摇铃。

  很少见这阵仗的夜无所适从,昆倒是适应良好,不一会儿就点好了餐,有一种誓要在这里把自己的钱包掏空的气势。尽管夜知道昆的存款足够让他们余生潇洒,还是忍不住捏了把汗。

  待到侍者退下后,夜小声说道:“昆,有点过了吧?”

  “不会,你不需要这种时候也还原夜的个性。”昆反问,“你不开心?”

  “开心倒是很开心……”夜看着一道道摆上餐桌的佳肴,摆盘精美的程度与价格成正比,当然美味程度也符合价位。昆充当男友的动作十分自然,还未来得及拒绝,夜就被对方像是哄小孩子似的喂下一勺前菜。

  ……即使是前菜也美味到人神共愤的菜肴不禁让夜心中流下了几道宽面条泪。

  “好吃,对吧?”昆对他的表情了然于胸。

  “好吃,火莲已经很久没让我吃这样的东西了……”夜不得不承认。

  “火莲的事情也能复制过去?”

  咯噔。夜捏着叉子的手在空中停住了。他说了错话,尽管没有瞒着昆的意思,但他还是觉得慌乱和尴尬,要怎么解释?对不起,昆,我才知道你一直喜欢我。或者是,你怎么能够喜欢你最好的朋友?这两种应对方式夜都说不出口,他害怕被昆当场戳穿,尽管自己没有做错什么。

  好在昆并未在意,更像是随口一提。

  鬼使神差的,夜鼓起勇气问他:“你喜欢他吗?”

 

  把自己说成第三人称的“他”多少有些别扭,利用这种身份打探消息也并非夜的风格,可现在的他就像是被突如其来的不知名幽灵控制了心神,导致他将这句话说了出来。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想过,想要得到怎样的答复,得到答复后又要怎么行动。

  叉子在餐盘上“哗啦”划过。

  “你最清楚,不是吗?如果我不喜欢他,那你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那为什么不告诉他?”

  夜脱口而出。

  比被他问这样辛辣问题的昆还要震惊,夜扪心自问:到底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假使昆说了,又能怎样?自己会如何回答?说到底,为什么——会希望昆把他的感情告诉自己?

 

  昆噙了一口咖啡,然后将咖啡杯放置在桌面。他看着夜,由衷地觉得这双眼睛做得真好,很像夜本人的眼睛,当他看着你的时候,真诚热烈,像两颗晶莹剔透的宝石。到底是用什么材质做的呢?用在一个仿生人身上,很奢侈,也很浪费。

  “小的时候,我很喜欢宝石。喜欢收集它们,因此有了很多,但我从来不会戴在身上,一次也没有。因为我害怕不小心丢失了它们,或者是干脆被人抢走。夜是那种没有办法适应别人离他远去的性格,所以他会去强求。而我从小就知道,有些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夜说不出话来。

  昆拿过水果盘中盛放的苹果,向上一下又一下地抛着:“如果我在遇到饥荒的时候,找到了这样一颗苹果,我不会吃。直到它烂掉前,我都只会看着它,甚至根本不会看,我会把它藏起来,藏到一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够发现的地方,可能连我自己也不会知道它的下落。有些蠢货不知道苹果会腐烂,我是会忘记。”

  “我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我不会说出口。”

 

  缄默空间中,他们进行对视,像一对幽怨的爱侣。眼睛里释放的一边是硫酸,一边是清水,交融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响声。夜之前问自己的答案昭然若揭。你究竟是伟大的友情,还是习以为常的爱情?

  他坦率地承认昆对自己的了解,他永远都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不肯放开珍视的存在。但昆有了解到这一点吗?有了解到,现在他最不想放开的人是昆自己吗?

 

  昆自嘲似的笑了笑:“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

  袒露心迹对他来说十分难得,即使对面只是仿生人,而不是真正的夜,也令他在那一刻充满着孩童时期撕碎结痂的伤口给人看时病态的快感。他在某个瞬间,竟然真的有自己是在向夜本人倾诉心意的错觉。

  他按捺住自己的情绪,站了起来。外面已经开始花车游行,遍地站满了穿着彩色雨衣的游客,远远望过去,像是他小时候埋在土里的珠宝箱里五光十色的宝石。汽笛声由远到近不断推近。昆牵起夜的手,就像是完成最后的使命一般。

  “接下来就是花车游行了,在你回去之前,我会如你所愿,给你留下还算得上美好的回忆的。”

  两人脚步不停,很快就走到店门口。宛如有轨电车的花车缓缓向前驶来,在初降的夜幕中,花车上拖挂下的灯串向四周散发着柔和的光线。

  夜打断了他的话:“假如,我说呢?”

  “什么?”汽笛声不断响起,从花车顶端时不时喷洒出泉水,溅了昆和夜一身。昆对着喷水车和欢呼的人群咂舌,他没有听清夜说的话,皱着眉头问道。

  “昆你说你永远不会告诉我,你对我是什么感情。那如果——是我说呢?”

  夜挣开了昆的手,他站定,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他们这里的动静。橙色的钠灯照得他们两人的脸忽明忽暗。昆的一半脸被照亮,一半脸隐在黑暗之中。他几乎是震惊地看着夜——看着他才表露过心迹的人。

  “我是真正的夜。不是仿生人,是夜本人。”

  芒刺暗红的光在空中隐约浮现,它每次出现都是为了获得胜利,或者是取人性命。只有这一次,只有这一次,它为了无论是哪国的字典中都称为勇敢和浪漫的事情出现,为了让多疑的人知道,他所言非虚。

  “假如,刚才你告诉我的事情——换成我来说呢?是我开口,我对你说,我和你有着同样的感情。”

 

  这时,昆听到传来一道汽笛声,像是来自遥远的国度。他静静地看着夜,汽笛声短暂地响起,又消失不见,世界重新回归寂静。

  叫人甚至分辨不出,到底是真正存在过的声音,还是只在他心中,剧烈地响了一声。


THE END


加了一点自己对昆的理解小论文(

白梦泽车神

【童缘】玫瑰露

  Work  Title:玫瑰露

  Fandoms:阴阳师

  CP:鬼童丸x缘结神

  Worked By:白梦泽车神

  金主爸爸的约稿《蔷薇露》的后续。

  Work  Title:玫瑰露

  Fandoms:阴阳师

  CP:鬼童丸x缘结神

  Worked By:白梦泽车神

  金主爸爸的约稿《蔷薇露》的后续。

senao

葬博

Japanese title 愛の告解

葬博

Japanese title 愛の告解

丹醴

【童缘】压寨(上)

※古风paro,压寨郎君(?)鬼童丸x山大王缘结神

※含一丢丢蛇御/荒烟注意!!

※计划上中下,可能变成一二三四……

=================

花烛,喜堂,红盖头。

缘结神从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和鬼童丸重逢。

她是那威风八面的山大王,他是……她手下绑来的俊俏小郎君。

……

缘结神成为山大王那完全是个意外。

事发那天,她因为本子难卖已经饿了两天,走投无路之下她爬到了当铺,想当一个玉佩应应急,回头赎回来。

但当她掏出玉佩时,旁边一个来当花瓶的大叔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仰天长啸:“大小姐!属下终于找到您了——!!”

这一嚎惊天地泣鬼神,缘结神和当铺老板面面相觑,最后清了清...

※古风paro,压寨郎君(?)鬼童丸x山大王缘结神

※含一丢丢蛇御/荒烟注意!!

※计划上中下,可能变成一二三四……

=================

花烛,喜堂,红盖头。

缘结神从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和鬼童丸重逢。

她是那威风八面的山大王,他是……她手下绑来的俊俏小郎君。

……

缘结神成为山大王那完全是个意外。

事发那天,她因为本子难卖已经饿了两天,走投无路之下她爬到了当铺,想当一个玉佩应应急,回头赎回来。

但当她掏出玉佩时,旁边一个来当花瓶的大叔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仰天长啸:“大小姐!属下终于找到您了——!!”

这一嚎惊天地泣鬼神,缘结神和当铺老板面面相觑,最后清了清嗓子问你哪位啊。

大叔声泪俱下:“属下贾二,当年追随老爷四处打拼,好不容易闯出一番事业,谁曾想老爷竟遭人背叛,和夫人在巡视家产的路上遇袭,留下万贯家财二十年杳无音信……”

说到这里,大叔一抹鼻涕,两眼放光:“您手上这块玉佩,正是老爷的贴身信物!您一定就是老爷的千金,我们一直在找寻的大小姐!请您和我回去继承老爷的产业!!”

缘结神的注意力完全被“万贯家财”四个字夺走了,她把到嘴的“其实玉佩是别人给我的”咽了下去,摸了摸再不进食就要瘪掉的肚子,摆摆手道:“好说,带路。”

解释什么的不急,容她蹭顿饭先。

事后想了想,缘结神觉得自己是饿坏了脑子。

——别的不说,你见过哪个有万贯家财的家仆会来当铺当主子花瓶的?

被带进山寨直面一群山贼的缘结神,陷入沉思。

大叔拍拍胸膛:“大小姐……哦不,大王,您看!您父亲当年的弟兄们都在!!大家等您重振雄风等了二十年哩!!”

缘结神:“……”

误入土匪窝怎么破?在线等,急。

大叔一巴掌拍在她背上,指着远方:“以后您指哪我们抢哪,这城里镇里村里的东西都是您的!万贯家财大王您手到擒来啊哈哈哈哈!!”

被推到风口浪尖的缘结神,看着大兄弟们手里的大刀阔斧颤巍巍地说:“其、其实这玉佩不是……”

“您是要说这玉佩不是您的吗?”贾大叔相当上道,仰天长笑,“哈哈哈——您真会开玩笑!这玉佩对大哥来说比性命还重要,外人除了杀人夺宝怎么可能拿得到!”

“……”

“您不会是吧?”

“当然不是啦哈哈哈哈!!!”

“那您果然就是我们的大王了哈哈哈哈哈!!!”

“是啊哈哈哈哈!!!”

现在说是别人给她的,也没人信吧。

缘结神看着举起大刀欢呼的山贼们,笑着笑着流下了两行泪。

“大王,您怎么了!?”

“没什么,万贯家财,有点激动。”

淦,救命。

缘结神就这么战战兢兢地当上了山大王,开启雄图霸业……才怪。

山大王这种和朝廷对着干的高风险低收益的工作,她一个只会画本子的良民怎么可能做得来!!

缘结神为自己因一时贪念落入贼窝的行为捶胸顿足了大半天,终于冷静下来规划未来。

首先她暂时是走不了了,想活命就得弄清楚这个山寨干过什么,有没有得罪朝廷,什么时候会被端了,她能不能找到密道在被端的时候跑掉……

好吧,这些看起来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

缘结神拍拍脸给自己打气——既然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那她先想办法把山寨打造成一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地方,再从长计议好了!!

……

附近村民们觉得最近的山贼不正常。

自从两个月前山上来了个叫缘结神的山大王,往常来势汹汹的山贼,最近下山都低调得很,一个个都背着包在村里走来走去,抓住村里的人就挤眉弄眼地问:“兄弟,买本吗?”

山贼的本会是什么好本!

小伙子连连摇头:“不买不买……”

那山贼一下抽出刀架在他脖子上,杀气腾腾:“你看清楚,这是我们大小姐画的本,买不买!”

吓得小伙子两股战战:“买买买!!!”

“这就对了,”山贼笑得很满意,他打开包裹说,“这本《蛇蝎丞相和狐门女将的风花雪月》,还有这本《冰山神捕抓不住的女神偷》,都是上好佳作,看了都说好磕……”

一群山贼逮一个“卖”几本,都“卖”完了才上马离开,搞得村民人心惶惶,大呼有毛病——虽然本子真的不错。

同样觉得有毛病还有贾二和李三。

缘结神成了山大王后不但没带他们出去威风,还开始组织教山贼识字画图出本子,美其名曰这是在培养本子界新星,让他们在本子界做一方霸主,牢记“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寨训,努力将结缘事业发扬光大,搞得整个山寨都冒着粉色泡泡。

这就很不山贼。

贾二问李三:老弟你觉得是为什么?

智多星李三思忖片刻,一拍大腿:是思春!

贾二:思春?

李三捏着胡子:是我们疏忽了,大小姐也到了该嫁娶的年纪了。

贾二点头:有理。

李三:要不咱招呼弟兄给她抢一个?

贾二:好好好,我刚好知道一个合适的人选!都说此子容貌俊美且性子温和,但体弱多病,极少抛头露面,若将此等贤惠的男人劫来,定能激起小姐的女子雄风!

李三竖起大拇指:好!谁!

贾二一拍桌子:贺茂家的大公子——鬼童丸!

……

看到山寨和门口诺大的“囍”字时,带着新素材从衙门回来的缘结神愣在原地。

贾二李三激动地冲上来把她往寨子里架,一边架一边说:大小姐,您不用担心了,您有男人!

缘结神有点茫然:她哪来的男人?

女山贼红着脸,抱着喜服把她往屋里推。

缘结神稀里糊涂地换上赶制的喜服,稀里糊涂地被推到厅堂,稀里糊涂地接过别人给她的红绸子,另一端……绑着一个穿着喜服还盖了红盖头的男人。

“……”

缘结神,瞳孔震荡。

她的山贼小弟们眼巴巴地瞅着她,一脸殷勤:“大小姐,这是弟兄们给您精挑细选劫来的男人,您可还满意?”

我满意你个头啊!!!

强抢民男会被那个铁面无私的荒捕头抓去吃牢饭的啊啊啊啊啊!!

缘结神拽着红绸子,欲哭无泪:“你们绑人家干嘛呀?”

弟兄一眨眨眼:“您不是想要男人吗?”

弟兄二点点头:“您一直在看别人找对象,难道不是自己想要一个对象吗?”

看别人找对象和自己找对象是一回事吗!!

缘结神在心里疯狂翻白眼:“其实我不急着找对象的啦!而且你们也不知道我找对象的要求……”

弟兄们面面相觑,最后异口同声,“不是好看吗?”

缘结神:“……”

话虽如此。

弟兄三一把把男人往她身上推,朗声道:“您放心这个男人虽然身子骨差了点,但是脸蛋包您满意!”

男人踉踉跄跄地被推到她身上,盖头滑落,在她耳畔垂着头,漂亮的红发挡住了大半张脸,薄唇微抿,露出的下巴皮肤白皙,弧度也堪称完美,不用细看都知道是个大美男,还是个出身不凡的大少爷。

这要是哪位官大爷的病弱公子哥,她绝对小命不保!!

缘结神没功夫垂涎美色,赶紧伸手扶住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以免摔坏,对弟兄三恨铁不成钢地说:“感情这种事情讲的是两厢情愿,你们就这样把人家绑来,问过人家的意见了吗!?”

“问了啊。”

“所以说,强扭的……嗯??”缘结神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们问过他意思了。”

“开玩笑……”怎么可能有人自愿被绑来做压寨郎君的!!!

“呵呵。”

耳畔响起熟悉的低笑,缘结神反驳的声音戛然而止。

靠在她身上的男人缓缓抬头,红发下,赤色的眼眸落在她脸上,薄唇掀起一抹优雅的弧度。

“承蒙大王厚爱,”男人的手掌搭上她的肩,俯身贴在她的耳廓轻笑一声,“鬼童丸是自愿嫁给大王的。”

他抬手将她鬓边的发丝拨到耳后,柔声道:“还望大王……怜惜。”

“……”

只有她看得见的角度,鬼童丸的笑意满是戏谑,唇瓣开合,是令她战栗的四个字。

——好久不见。

缘结神彻底裂开了。

我去你大爷的病弱公子哥,这货分明是是杀手榜榜首的修罗鬼!!你们几个憨憨到底搁哪绑来的煞神啊!!!

缘结神在他的目光下,哆嗦着伸出爪子握住鬼童丸撩她头发的手,声音打抖:“我我我会的。”

这日子没法过了!!!

……

关于缘结神为什么认识鬼童丸甚至知道他是修罗鬼这件事,要追溯到半年前。

半年前她去青行灯新家找她商量新本子的事情,结果跟着地图迷了路,越走越偏,黄昏时竟到了小镇边缘。听说这个镇子不大太平,入夜会有杀人鬼,她就想着找地方借宿一晚,明天再找青行灯,但转了一圈没看到客栈,附近的人家又紧闭门扉,让她不得不认真犹豫要不要爬树将就一夜。好在她卷起袖子准备爬树时,遇见了一个漂亮姐姐,愿意收留她一晚。

漂亮姐姐是附近商人的千金,她正感慨自己遇到了好人,结果吃完饭就失去了意识,醒来时已经和几个姑娘被关在柴房里,包裹也没了。

得,栽坑里了。

听着其他姑娘的哭声,缘结神叹了口气,然后装病把看门的家丁骗走,再撬开门锁让姑娘们往后门溜,自己则小心翼翼地往她晕倒的地方跑——那包裹里都是她的心血结晶,还有块她压箱底的漂亮玉佩,哪个丢了她都很难。

缘结神仗着身子娇小和过人的求生欲,硬是避过家丁摸回了房间,只是才提起自己的包,就听见门外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人在大喊大叫。

缘结神第一反应是暴露了,满屋子找地方躲,结果还没躲好就有一个人撞进门,吓得她跳起来翻窗,直接摔在一个家丁的尸体上。

尸体惨不忍睹,坑坑洼洼数不清被剐了多少刀,她慌慌张张地退到一边,心凉了半截,再抬头便发现这个院子早就成了人间地狱。

赤发红袍的男人背对着她,步伐绕过地上的尸骸,哼着无名曲调,看似漫不经心地挥舞血色链刃,却准确无误地夺走了一个又一个人的性命。

杀光院子里的家丁,他偏头看向她,隔着狰狞的鬼脸面具,她都能感受到那冰冷戏谑的目光。

赤发红衣,修罗鬼面。

写本子多年的缘结神,怎么可能不知道修罗鬼这个杀手界的传说!!

当下她抱着包裹瑟瑟发抖,心脏在原地装死,转身逃跑和怒抱大腿之间反复横跳,在人家提着刀走到她面前时,彻底跳不动了。

她放下包裹,双手合十跪得无比标准,大眼睛真诚地瞅着他说:“大哥晚上好,我不是这家人,只是个无辜的路人,您继续,我绝对不会打扰您干活的。”

就差没有抛出求生欲的小星星了。

“路、人?”修罗鬼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紧不慢地咀嚼这两个字,戏谑的腔调令人不寒而栗,“呵呵,不错的借口。”

“这绝对不是借口!”她赶紧说,“我就是迷路被这家人收留,结果被骗了关进小黑屋,幸好我急中生智跑出来,这不是回来找包裹的吗……如果知道大哥您在工作,我是绝对不会回来打扰您的!!”

“真巧。”

“是啊是啊,实在是太巧了哈哈……”

冰冷的刀,横在她的脖子上,缘结神的笑容僵在脸色。

“这户人家上上下下三十四个人头,我只数到了三十三个,冒出来的第三十四个人是个路人,”修罗鬼轻声道:“太巧的事情,总是让人难以相信,不是吗?”

“……”突然命悬一线的缘结神抖了抖,但没有出现他想象的惊慌失措,“其实太巧的事情,还有一种说法的。”

“哦?”

“我们可以管这个叫缘分,”她眨巴眨巴眼,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大哥,您相信缘分吗?”

“呵呵,你说呢?”

修罗鬼手中链刃一挑,划破了她手中的包裹。

哗啦——

包裹里的小本子掉了一地。

《京城秘传》、《源门轶事》……

修罗鬼好似漫不经心地用刀刃翻开扫了两眼,虽然自己的本子被公开处刑有点羞耻,但缘结神还是保持双手合十的姿势,老实得不行,就是在他的刀刃拨开书本,露出了一块系着红绳的玉佩时,愣了一下。

见修罗鬼要挑起那块玉佩,她心里一个咯噔,飞快地伸手把玉佩捡了起来。

——开玩笑,这玉佩价值不菲,要是让他看上了拿走了,以后正主来讨她莫得交代啊!!

刀刃又抵回来她的脖颈,修罗鬼:“嗯?”

“这这这是别人放在我这的东西,我真的不能给你,”她抽着气,“而且这只是一块非常普通不值钱的玉佩!配不上大哥的!!”

修罗鬼默了半晌,才淡淡地道:“这东西,你一直带在身上?”

缘结神愣住了,“不能带吗?”

她又没有家,不随身携带难道丢当铺吗?

“能,但你带不起,”他不紧不慢地说,“你可知道给你这块玉佩的人,是想害你。”

“……”

“所以将玉佩给我,是你最好的选择。”

缘结神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这块玉佩,最后还是揣回怀里,挠了挠头说,“虽然但是……我拿都拿了,还是给他保管好吧。”

“……”

“他说会来找我要的,虽然依旧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但我擅自给别人的话,他肯定会不高兴的吧……”

“……”

修罗鬼久久没有回话,缘结神摸不透他在想什么,只能加把劲继续抱大腿:“大哥你英明神武,绝对看不上这个小玉佩啦!所以你看除了这玉佩,这些书你随便拿,真的我强烈推荐这几本,超好磕……”

她滔滔不绝地说了半天,那修罗鬼等她说累了停下来,才轻笑一声:“你似乎觉得我会放过你了。”

缘结神一怔,修罗鬼抬手,链刃顺势扬起,展开化为锋利的长鞭,缘结神瞪着眼,一动不动。

一具尸体被从屋顶甩到她面前,脖子上链刃的刀片毫不留情地插进男人的脖颈,鲜血横飞。

修罗鬼抬脚狠狠踩在这个男人握着弩箭的手腕上,道:“好了,三十四个。”

“……”缘结神看着他的面具,点点头连眉毛都没抖一下。

这个男人被踩断手腕也毫无反应,显然是死透了。

“对了,你方才的问题我想了想,”他的手掌按在面具上,一点一点移开,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庞,一双眸子毫不掩饰戏谑,嘴角扬起残忍的弧度:“我还是相信缘分的。”

月光无瑕,她将那张脸看得一清二楚。

一瞬间,缘结神想躺下了——杀手给你看脸,意味着什么?

她连墓碑上刻什么都想好了。

谁知那修罗鬼只是摘掉了面具,便优雅地收起链刃,道:“你可以走了。”

没有反应过来的缘结神条件反射:“谢谢大哥。”

“呵呵,还能面不改色,你倒是胆子不小。”

“……”

缘结神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修罗鬼抱着手臂站在一侧,似笑非笑:“怎么,要我请你走?”

“……大哥能扶一把吗?”缘结神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腿太软了。”

“……”

“顺便……你知道那个浮世街怎么走吗………”

“……”

那天的最后,是修罗鬼把她丢到浮世街的,走的时候还意味深长地说了句“有缘再见”。

再见你个头。

缘结神表示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这种鬼门关前走一遭的经历有一次就够了,多来几次别的不说,肯定折寿。

但奇怪的缘分还是找上了门。

因为那富商被灭了门,她折返又被那些受害的姑娘们看到了,搞得她成了嫌犯被官府通缉,虽然青行灯帮她压了一手,还送她出了城,但她不得不夹着尾巴低调些时日。

话本不敢出去卖,盘缠用完了,迫于生计,她只能暂时当这个玉佩应应急再赎回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成了山大王,现在在喝自己和修罗鬼的喜酒。

修罗鬼,也就是鬼童丸在新房等她。

贾二李三激动地说:“大小姐加油!把他拿下!!让他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呵呵,她进去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是个问题。

缘结神拿着酒,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现在不知道怎么泪,等下不知道怎么跪。

进去吧,换作是她,也会把强娶她的人狠狠揍一顿,更何况是这个杀人不眨眼的修罗鬼。

不进去吧,他可能要追杀她道天涯海角,天知道他是不是越想越火大的类型。

这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的。

缘结神盯着杯子里的酒,最后咬咬牙一饮而尽。

——罢了,态度诚恳一点,跪姿端正一点,解释解释她可能还有活路。

甩开酒杯,她借着这口酒的劲,提起裙子奔向新房。

身后的贾二倍感欣慰:“看小姐这样,大抵能成了。”

李三表示赞同:“早知如此,我就不给小姐下药了。”

贾二挠头:“?你给小姐下药了?”

李三摊手:“一丢丢,我怕小姐第一次强抢民男紧张,想给她助助兴。”

“啊,那小公子体弱要是顶不住怎么办呐?”

“无妨,听说他体弱,我怕不能让大小姐尽兴也给他下了点。”

“原来如此,”贾二抚掌,“三弟英明!”

“哈哈哈哈,”李三拱手,“二哥过奖。”

……

缘结神推门时,鬼童丸刚放下酒杯。

“鬼童丸!”她气势汹汹地喊了一声,然后把门一关,噗通一声土下座,“大哥明鉴!绑架你真不是我的主意!!”

“……”

鬼童丸没说话,缘结神也不敢乱动,她干巴巴地跪了半天,结果越跪越热,甚至有些口干舌燥。

口渴难耐,她壮着胆子抬头想看看桌上有没有茶壶,却见鬼童丸捏着酒壶,正眯着眼打量她,苍白的面庞上嘴角轻扬:“你到底打什么主意?”

红眸中的杀意转瞬即逝。

缘结神惊恐:“我真的真的没打主意,这亲我也是被打主意了!!”

“没打主意?”鬼童丸冷笑一声,将空杯子丢到她面前,“那这是什么意思?”

“……”丢个杯子给我问我是什么意思的你是什么意思哦!

缘结神想问却又不敢,只能一脸严肃地点点头说:“问得好,我想想。”

“……”

这一闷头想,缘结神更热了,她扯了扯喜服繁琐的领口,喘着气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大哥,我有点渴了,不大好想……能让我喝口水吗?”

鬼童丸扬眉,走到她跟前,手中酒壶送到她面前:“这个?”

缘结神点点头,伸手去接:酒也是水,解渴先。

岂料在她触碰到酒壶的那一刻,鬼童丸猛地甩手将酒壶摔在墙上。

酒壶噼里啪啦碎了一地,连同缘结神的小心脏。

“我还以为你别有用心,没想到你居然是个没有心眼的,”鬼童丸甩袖转身,轻笑,“被自己的狗算计了还没反应过来吗?”

算计,什么算计?

缘结神愣了一下,便看见鬼童丸开始脱衣服。

他的喜袍是被人强行套上去的,只有外面一件是红色,脱去后便露出了里面的月白色衣裳。

修身的长衫更显男人析长,白皙的面庞隐约飘着两抹红云,双眸蓄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薄唇挑起,原本没有血色的唇也有些泛红,勾人得很。

书中的公子如玉,大抵就是如此。

要不是亲眼看到他杀人和剁豆腐一样,她可能真的会以为他是个娇弱公子哥,然后疯狂表示她可以。

缘结神强迫自己移开眼,怕再看下去心脏就要跳出来了。

可就算移开眼,也满脑子都是鬼童丸脱衣服的样子,搞得她自己也想脱。

不对,她好像不止想脱,她还想做点别的。

缘结神的脸猛地一烧,伸手用力拍自己的脸蛋。

她怎么会这么不正常!!平时又不是没见过好看的男人!以前在宫里混时天天和美男打照面她都没动歪脑筋啊!!怎么现在面对就见过一面的修罗鬼她会想这种事情!!!

她还要不要命了!!

鬼童丸脱到只剩下一件里衣,才坐在床榻上,偏头看向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发生了什么?

努力抵制不可描述的缘结神有点茫然地摇摇头。

鬼童丸指了指自己跟前,“你过来。”

缘结神走过去才站定,他就伸手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让她摔在他身上。

缘结神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要爬起来,但身体相贴的地方传来令人贪恋的快慰,让她浑身僵硬。

鬼童丸的手按在她后腰,低头贴着她的耳,柔声问:“现在明白了?”

“……”

再不明白她就不配写本子了。

“明白了,我们就开始解药吧,”鬼童丸笑了笑,手干脆利落地解开她的腰带,“你的话,可以一试。”

缘结神差点跳起来,她一边伸手手抢救腰带,一边大喊:“等等等等!!”

“嗯?”鬼童丸停下动作看向她。

缘结神咽了口唾沫,说:“我们……换种方式解药成吗?”

“哦?”鬼童丸垂眸,似笑非笑,“为什么?”

“那啥……我们还有理智说明药性不强,我懂一点医术就……扎几针能解决。”

“原来你还懂医术,”手掌停在她腰间,鬼童丸似是懒懒地道 “不过能舒坦解决的问题,我为什么要让你扎?”

“那就换一个舒坦法!!”缘结神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一颗给自己,然后递给他说,“要知道那种事情是要留给喜欢的人的!所以我们就吃这个解药吧!!”

“……”

鬼童丸拿过瓷瓶,眸子一黯,心绪莫测。

“而且……”缘结神试探性地说,“而且你还受着重伤不是吗?”

鬼童丸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终于凝住,冰冷的目光瞬间落在她的面庞上。

“我鼻子比较灵,之前扶你的时候,我闻到了一点点血腥味了,”她吸吸鼻子,趁机从他身上爬下来说,“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别人的,现在想想应该是你的……不然你的脸色不会那么难看。”

“……呵呵,”他又扯出一抹笑,“你想说什么呢?”

“受伤不能剧烈运动,”缘结神举爪,“所以就吃这个药丸解药吧。”

“能解百毒的朝露丸,”鬼童丸扫了一眼,“这点药量就用宝物解,你倒是舍得。”

“药的作用不就是解毒嘛!”缘结神吃了药顿时感觉腰不酸了,人不热了,口干也好了,她看着鬼童丸说,“所以你快吃吧,热着老难受了。”

而且她还有危险。

鬼童丸在她迫切的目光下,终于倒了一颗服下,面上红晕逐渐褪去,恢复之前的苍白。

“不错。”

缘结神拍拍胸膛:“当然!这可是官牌!”

鬼童丸轻轻一笑:“归我了。”

缘结神默默收回准备讨要的手,说:“行吧。”

鬼童丸把小瓷瓶往枕边一放,又开始脱衣服。

缘结神瞳孔地震:“你干嘛!!!”

药不是解了吗?!

“既然你略通医术,”鬼童丸撩开衣服,露出精瘦匀称的腹部,胡乱缠绕起来的白布上,隐隐渗出血色,“那就劳烦了。”

“……”

缘结神僵住了,直觉告诉她这伤真的可能会劳烦她。

“本来没那么严重,但被绑过来时伤口还没包扎好,颠了一路不小心裂开了。”

“……”

“当然,喝了你的人给的加料酒,出血更厉害了。”

“……”

“我无意强迫你,”鬼童丸躺在床上,漫不经心地把玩手里多出来的链刃,笑道:“你可以选择不劳烦。”

“你这是哪里话!”缘结神笑得壮烈,“我爱劳烦,劳烦使我快乐!!”

鬼童丸心满意足地收起链刃。

缘结神从床底下扒拉出了她为了逃命准备的应急药物,拆了纱布,开始给他处理伤口。

如她所料,骇人的刀口横在腰间,因为没有好好处理,边缘有些化脓,看得她的眉头都拧到了一起,打量了半天,她才翻出一个药瓶,抬头慎重地说:“鬼童丸,这个抹上去会很疼。”

他从她枕头边摸了本话本,没有抬眼:“嗯。”

药粉撒下去,伤口翻出来的肉瞬间变成了暗红色,她看着都觉得疼,鬼童丸却没事人一样继续看话本,要不是她凑的近,能明显感觉到他的肌肉绷了起来。

她拿出针想一边挑他伤口上的烂肉,一边嘀咕:“你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他倒是没隐瞒,淡淡地道,“之前的一个雇主,不但找了个借口赖账还想让我做他手下。”

“原来如此。”

“然后我花了点力气把他杀了,”他翻了一页道,“现在一直在被他那群手下追杀。”

“……不愧是你,可你不是还有一个身份吗,”她说,“贺茂家的公子,他们应该不知道吧。”

而且还是个病秧子人设,养伤应该不难才对。

“不巧,现在红头发的男人都被他们盯上了,”他偏头朝她笑了笑,“相信很快那群人就会来找我们玩了。”

“…………我们?”

“我回贺茂家养伤,还得应付敏锐的师父和师弟,”鬼童丸指了指她停下的手,道,“你把我绑来,正好。”

缘结神眼角一抽,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富家公子与绑架他的女山贼一见钟情,成亲之后如胶似漆,形影不离,非卿不可,从此长住山寨,”他伸手,将她凌乱的发丝理清,笑得那叫一个温柔,“你看这个剧本可以吗?”

“……”

缘结神想说我不可以。

但是她不能。

因为鬼童丸手里的链刃闪花了她的眼。

最后她只能含恨道:“好的大哥,没问题大哥。”

不就是演戏吗,谁不会啊!

“呵呵呵,”鬼童丸放下链刃,闭上眼睛道,“那就快点处理吧,时候不早了。”

挑烂肉挑到眼睛有点酸的缘结神,骂骂咧咧。

但心里骂归骂,缘结神手上动作还是很小心的,毕竟他是真真切切的重视,而且怪脾气的修罗鬼得罪不起。

她聚精会神地挑了又挑,忽然鬼童丸闷哼了一声。

“啊…”他睁开眼,眉宇似是含春,低沉的嗓音有些慵懒,“夫人,你太用力了。”

夫人是什么虎狼之词?

缘结神裂开了:“你别胡说!我这已经很轻了!”

“是吗?”他顿了顿,才无奈地道,“那便依你吧。”

“……哈?”

缘结神觉得自己的针都拿不稳了。

“是夫人的话,想再用力一点也无妨。”

这种委屈无奈又妥协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缘结神被雷得外焦里嫩,甚至怀疑自己上错药弄坏了他的脑子。

直到听见门外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她才反应过来,刚才有人听墙角。

“你的人真是为你的终身大事操碎了心。”

人一走,鬼童丸的口吻又恢复了正常。

“呵呵呵呵,”缘结神皮笑肉不笑,“那我真是谢谢他们了。”

伤口处理得差不多了,缘结神站起来揉了揉酸痛的药说:“行了,一天换一次药,大概一个月会好,但是我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鬼童丸“嗯”了一声,把衣服系好,见她收拾好东西,就要往外走,扬声道:“你去哪?”

“睡觉啊,”缘结神眨眨眼,“我的房间你养病,我去睡隔壁。”

鬼童丸眉头一挑:“刚刚的剧本,转眼就忘了?”

如胶似漆,形影不离。

缘结神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那张床。

鬼童丸含笑:“难不成,你想新婚之夜把郎君用完就丢?”

“……”

到底是谁把谁用完就丢啊喂!

而且和修罗鬼同床共枕什么的,画面太美她根本不敢想啊!!虽然他没有杀了自己的意思,但睡姿奔放的自己,半夜一不留神可能就因为得罪他一命呜呼了啊!!!

缘结神连连摆手:“不了不了,你受伤需要静养,我睡姿不好会影响你。”

“保不准你的人明天早上会不会进来,我不想冒这种没必要的风险,”鬼童丸屈指,在床头敲了两下,“你是要我下去请你吗?”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缘结神麻溜地爬到床上躺好。

鬼童丸还体贴地替她盖上被子。

缘结神一边说“谢谢”,一边抓着被子,目光老是往桌子飘,打算等鬼童丸睡着了她就去趴桌子。

开玩笑,平时这一张大床给她都不够她闹腾,何况多了个伤患。

“呵呵,夫妻之间应该的,”他把“夫妻”两个字咬得极重,红眸灼灼,“另外我现在对你的脑袋没有兴趣,你不必如此紧张。”

“是吗,那太好了。”

“当然,如果露馅了,就有兴趣了。”

“……”

“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如胶似漆,形影不离!”

“很好,”鬼童丸抬手熄了灯,在她身边躺下,“我期待你的表现。”

“没问题。”

鬼童丸不再出声,很快,身边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缘结神怕自己不老实,想往外挪一点点,却被一把抓住手腕,最后只能又靠了回去。

盯着天花板,她欲哭无泪地想克制睡意,但最后还是睡了过去,并且一觉睡到大天亮。

缘结神是在手下的“哇哦”声中醒来的。

顶着阳光,她有点迷糊地揉揉眼睛,撑起身子含含糊糊地问:“怎么了?”

几个女手下捂住眼睛,从大开的指缝中看着她说:“没什么没什么,小姐威武”。

“?”

缘结神刚想起身,却被一条手臂横在她腰间。

她猛地回头,对上一双戏谑的眼眸。

身后的鬼童丸侧躺,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支着下巴,衣衫半开,红发微散,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和精瘦的胸膛,上面的青紫一览无遗。

“早,”鬼童丸柔声道,“夫人昨夜睡得可好?”

好好好好一幅小鸟依人春光无限好好好好。

缘结神差点想跳下床,但是被子里的腰被鬼童丸扣得死死的。

她要是跳下去,他的伤口就要被人看到了。

缘结神抖抖手,指着他胸口上暧昧的痕迹,不可置信:“……这是?”

“无妨,只是夫人昨夜喝醉了,没控制力道罢了。”

我信了你的邪,这绝对是你自己掐出来的!!

缘结神的脸瞬间涨红。

“夫人无需自责,对我来说,这也是一个难忘的夜晚。”鬼童丸柔声说着,低头吻了吻她的耳尖。

——让她们走开。

两句话反差实在太大,缘结神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

“大小姐,我们来送你和小郎君的新衣服,”女山贼说,“听说小郎君是公子,平时更衣都有人伺候,所以三当家也备了人!”

她轻咳一声,说:“你们下去吧,我来就行。”

“可是……”女山贼顿了顿,“二当家知道您伺候人会不高兴的。”

“……我乐意!”感觉到鬼童丸已经有些烦躁地在捏腰上的肉玩了,缘结神咬咬牙:“你去告诉他,我家……我家童童的身体我绝对不会让别人看了!!”

此话一出,不仅是她自己,连鬼童丸横在她腰上的手也抖了抖。

女山贼这才一副“我懂了”的表情,关门走了出去。

“童、童?”

鬼童丸似笑非笑地扬眉。

缘结神望天:“即兴发挥。”

她又没他脸皮厚,夫人两个字张口就来,相公实在是说不出口。

假的也不行。

“呵呵,不错。”

鬼童丸起身下榻,抓过边上的衣裳,动作优雅而自然,连弯腰都没有一点迟疑,白袍顷刻披身,日光镀影,玉树临风便是如此。

抬手将脑后披散的几缕长发扎成一束,他偏头看向她,微微一笑。

“那么往后,请多指教了……缘缘。”

那一抹笑容,是君子如风,却又意味深长。

缘结神甚至没去细想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只是有些失神地望着他。

一瞬间她觉得每天看到这个人的日子,好像也不坏。

“贺茂家很快就会派人来了,记得好好表现。”

“……哦。”

缘结神默默垂泪。

她收回那句话,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TBC】

天隅

上班听有声书当BGM 蛇沼这段吵架用听的真是不可思议的有趣 

哥从冷战男朋友变知心达令前后不到两分钟 中间到底对人设做了什么(??)


(乱讲些怪感想随便看看就好)

记得小时候(小时候…)看这段我还想哥是不是多疑了(定主卓玛说它就在你们中间)不过后面马上接着全世界最浪漫的告白感觉也没误会就这样过去了

回头仔细一品,小时候搞不好也没理解错?因为小哥讲这话之前吴邪也是对他爆粗说他娘的你把我们耍得团团转你当我们是什么

哥是谁 哥可是会说"连吴邪都发火了"这种话的男人 他搞不好真的怀疑吴邪被人掉包了不然怎么会骂人(………)

就在冷冰冰地说完我自己的...

上班听有声书当BGM 蛇沼这段吵架用听的真是不可思议的有趣 

哥从冷战男朋友变知心达令前后不到两分钟 中间到底对人设做了什么(??)


(乱讲些怪感想随便看看就好)

记得小时候(小时候…)看这段我还想哥是不是多疑了(定主卓玛说它就在你们中间)不过后面马上接着全世界最浪漫的告白感觉也没误会就这样过去了

回头仔细一品,小时候搞不好也没理解错?因为小哥讲这话之前吴邪也是对他爆粗说他娘的你把我们耍得团团转你当我们是什么

哥是谁 哥可是会说"连吴邪都发火了"这种话的男人 他搞不好真的怀疑吴邪被人掉包了不然怎么会骂人(………)

就在冷冰冰地说完我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告诉你之后(若对面是一般少漫主角就会跳起来喊一句因为我们是朋友)

邪支吾一阵自己就蔫下去了……靠 这么讨人疼的乖宝贝 而且这时的邪可能也觉得自己称不上哥的朋友吧我哭了

哥一看笃定这就是本尊了速速解决人设(?)后回现场哄人,开口第一声就是吴邪然后叭叭叭一大串

除了千古隽永的你要是消失至少我会发现,我觉得前面这反转也是甜…到…不…行…鸦



(以及,我好喜欢一瓶两邪or两瓶一邪,幸屁越来越怪了…)

天隅

十年实体书的加笔真是绝了

完全不明白自己对哥有多重要的阿邪 钓王字里行间都是哥的爱啊 怎么会没感受到呢 你没资格谁有资格(摇头叹气)

(没自觉也很可爱就是了…小直男



十年实体书的加笔真是绝了

完全不明白自己对哥有多重要的阿邪 钓王字里行间都是哥的爱啊 怎么会没感受到呢 你没资格谁有资格(摇头叹气)

(没自觉也很可爱就是了…小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