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点击下载 关闭
瑟兰督伊 瑟兰督伊 的推荐 198302120.lofter.com
糯糯米米

103.围攻蓝氏(4)

砰!温若寒和蓝启仁对了一掌,两人都快速的后退了几步,而周边蓝氏弟子和温氏弟子的对峙要比两人激烈的多,毕竟两人心中有数都不敢这时候下死手,而弟子们却是不知道的,都是在拼命。

蓝启仁微微蹙眉快速的扫了一眼四周,二就是这一眼温若寒就笑了。

温若寒不知道为什么温逐流那么久了没有赶上来,但是现在不管温逐流到没到他都必须先进去了,而且他也不怕被蓝氏围剿,因为温逐流后面来了问题也不大,也算是他的退路。而这一切就是因为蓝启仁的这一眼。

“蓝启仁,你真的要看着你蓝氏弟子在这里无畏的牺牲?”

温若寒冷笑,这就是姑苏蓝氏的弱点,他们会心疼自家弟子的牺牲。

蓝启仁神色不虞,他当然心疼他蓝氏弟子的牺牲,曦臣回......

砰!温若寒和蓝启仁对了一掌,两人都快速的后退了几步,而周边蓝氏弟子和温氏弟子的对峙要比两人激烈的多,毕竟两人心中有数都不敢这时候下死手,而弟子们却是不知道的,都是在拼命。

蓝启仁微微蹙眉快速的扫了一眼四周,二就是这一眼温若寒就笑了。

温若寒不知道为什么温逐流那么久了没有赶上来,但是现在不管温逐流到没到他都必须先进去了,而且他也不怕被蓝氏围剿,因为温逐流后面来了问题也不大,也算是他的退路。而这一切就是因为蓝启仁的这一眼。

“蓝启仁,你真的要看着你蓝氏弟子在这里无畏的牺牲?”

温若寒冷笑,这就是姑苏蓝氏的弱点,他们会心疼自家弟子的牺牲。

蓝启仁神色不虞,他当然心疼他蓝氏弟子的牺牲,曦臣回来的太急,他根本就来不及将年少弟子安排躲避,蓝氏出了事,这些血气方刚的少年就算得了他的交代可是还是不少都跑了出来,要是真的在这里白白牺牲,他姑苏蓝氏日后怎么办?

可是他也不敢直接松口,蓝曦臣那边不知道怎样了,温若寒有着前世的记忆那就肯定知道阴铁就在云深不知处,那块阴铁要如何隐藏才能不被温若寒找出来是个麻烦,因为温若寒一定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手段寻找阴铁。

目光在温若寒这边扫视了一圈,在被温氏弟子压着的温情和温宁身上快速的掠过,他不敢直面这对姐弟,怕被看出破绽,可是心里也有些疑惑,这对姐弟怎么来了?恢复了记忆倒戈了温氏?

想到这里温若寒更是心底一寒,前世射日之征后百家对于这对姐弟并没有什么好的脸色,他虽说因为负伤一直没有参与,但是他却是知道这对姐弟的无辜,只不过那时候蓝氏自己都是在重建之中,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力量去护住这对姐弟,所以这对姐弟要是这一世要倒戈也不稀奇。可是麻烦就麻烦在温情怕是知道阴铁的下落!

蓝启仁在这里纠结,那边温若寒可不会给蓝启仁机会,看蓝启仁凝神不语突然就朝着蓝启仁出手,掌心通红发黑,显然就是故技重施打算用毒。

温若寒唇角勾起,一旦得手,那么不管姑苏蓝氏的阴铁能不能找到他都可以坐实了就是姑苏蓝氏窝藏阴邪之物,他可是将自己那块阴铁带来了,到时候就算必须当着百家的面毁掉自己手里的阴铁,可是他还有莳花园的那块,他还有时间继续在姑苏寻找阴铁,用一块阴铁在这时候就搬到姑苏蓝氏,值!

温情看见温若寒手中凝聚赤火毒的瞬间瞪大了眼,在来的路上他就发现了温宁的异常,而能引起阿宁这样的就是阴铁,所以几乎是瞬间温情就知道了温若寒的打算。

她想叫,可是不行,她不能暴露,但是要是蓝启仁伤了就完了!

眼看温若寒看准时机要出手了,温情顾不得暴露,指尖一弹,一道银光快速的朝着蓝启仁而去。


漫小忆

黄粱记(之九)

小刀子继续嗖嗖的,慎入……

  

  出生,他抱他来到这世上,离开,他在他怀里走完了最后一程……

 

​李稷就那么揽着元懿,小家伙此时眉目舒展,神态安详,仿佛如睡着了一般。可那小小的身躯终究在他怀中渐渐冷了下来,他却不愿意放他离开……

李稷紧紧搂着他,把他的头贴在胸口,幻想着可以把他暖过来。他大概只是睡着了,暖过来之后肯定又会一骨碌爬起来,亲亲热热的和他的阿耶玩闹……

那是他至亲的骨肉啊,他如何能放手,怎可以放手?

 

时间似乎就此静止了,之后所有人都被困在了这个节点上,再也没有人能够走出来……

 

喜君一人在一望无际的黑雾中踽踽独...

小刀子继续嗖嗖的,慎入……

  

  出生,他抱他来到这世上,离开,他在他怀里走完了最后一程……

 

​李稷就那么揽着元懿,小家伙此时眉目舒展,神态安详,仿佛如睡着了一般。可那小小的身躯终究在他怀中渐渐冷了下来,他却不愿意放他离开……

李稷紧紧搂着他,把他的头贴在胸口,幻想着可以把他暖过来。他大概只是睡着了,暖过来之后肯定又会一骨碌爬起来,亲亲热热的和他的阿耶玩闹……

那是他至亲的骨肉啊,他如何能放手,怎可以放手?

 

时间似乎就此静止了,之后所有人都被困在了这个节点上,再也没有人能够走出来……

 

喜君一人在一望无际的黑雾中踽踽独行,她在寻找她的儿子。漫无边际的冷,那是一丝一丝拼命往里钻的冷,仿佛冷到骨头里去。她抱紧双臂,却感觉每一块骨头都好像被冻得脆了,每动一下都好似骨头碎掉的疼,疼的钻心。阴寒的冷,冷得入骨。不一会儿,却又变成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更可怕的是自己的手脚都不能动,剧烈的疼痛好像是要把她碾断拉碎,无论什么地方都痛。每一分钟,每一秒都无比漫长。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疼痛,只愿赶快死去,也不要承受这样的疼痛。

 

“元懿!”伴着一声惊呼,喜君从梦中惊醒。从旁陪伴的玉珠扶住她,柔声道:“皇后娘娘,您终于醒了!”喜君却有些茫然的看着周遭的一切,只问道:“太子殿下呢?现在什么时辰了,太子殿下该过来用晚膳了……”“娘娘,”玉珠抽抽噎噎的说,“太子殿下,他,他两日前薨了,如今已经入殓,陛下在灵堂上守着呢……”“你胡说!我刚才还听到元懿叫阿娘,说他肚子饿了!”玉珠还未讲完,喜君便猛然推开了她,从榻上跳起来赤着脚往外奔。

 

夜色沉沉,半颗星子也不见。

 

喜君跑出了殿宇,遥遥的就看到那招展的引魂幡,触目惊心,杳杳的还有哀乐传来。她顾不上玉珠在身后追赶,只朝着那引魂幡的方向疾奔而去。

 

灵堂之上,中间隔了一道黑色绒布帷幕,帷幕后头停放着的太子李元懿的梓宫,前头便是致祭的灵堂。但见灵堂中央帷幕之下,横放了好几排祭台。白烛耀目,香火袅袅,白幡飘飘,供桌上的一盏长明灯忽明忽暗,连带着李稷的面目也晦暗不明。此刻,他一脸木然,正在听礼部司的官员汇报什么。

殿中烟雾氤氲,輓幛低垂,宫里的数十名乐工正跪在殿门两侧的旮旯里手持笙箫琵琶方响铃鼓等乐器低声奏着凄恻婉转的哀乐。灵堂里还跪着一大片和尚轻轻诵念着《大乘无量寿经》:彼佛国土,无有昏阍、火光、日月、星曜、昼夜之象,亦无岁月劫数之名,复无住著家室。于一切处,既无标式名号,亦无取舍分别。唯受清静最上快乐……

 

喜君就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仿佛从一个梦境闯入了另一个梦境。这里的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她只看到灵堂上那具小小的棺椁,她只知道自己要把最亲爱的儿子接回来。

 

在灵堂上随侍的小黄门看到了喜君,忙跪下施礼道:“奴才恭迎皇后娘娘!”李稷闻声,方如梦初醒一般立起身来,转过头,便看到喜君散发赤足不管不顾的往灵堂里闯。“喜君!”李稷低唤一声,心中一阵绞痛,就上前去拦她。没想到喜君的力气突然大起来,一把推开他就向梓宫的方向冲去。“皇后,你冷静一下!”李稷无法,只能回身去抱她,她却对他又捶又踢只让他放手。见此情景,小黄门忙领着一众人等退下回避。喜君到底没有李稷力大,挣不出他的怀抱,只转过脸,像看陌生人一样的目光冷冷的注视着他,语气寒彻:“卢凌风,你放手,我要接我的孩儿回去!”李稷却把她圈的更紧了,悲声不能自已,“元懿已经去了,就让他早日入土为安,早登极乐吧……”“卢凌风,”喜君不可置信的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说:“你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去那么黑,那么冷的地方?他找不到阿耶、阿娘会哭,会害怕呀!你松开,让我去找我的儿子!”最后一声喜君已是近乎绝望的嘶吼,她一想到元懿会独自一人被沉入那无边的阴冷黑暗之中,整个人就如同被乱箭攒心一般!那是她的骨中骨,肉中肉啊,是她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是她和卢凌风的骨血!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突然,喜君头一沉,大口大口的呕出鲜血来,随后,重重倒在了卢凌风怀中……

 

 

夜已深了,一丝凉风吹拂着碧绿的树叶,四周却死一般的寂静,喜君安静地躺在榻上,听到心碎成一片片的声音,任泪水横流,她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之子归穷泉,重壤永幽隔。

 

太子早殇,帝后大恸。

 

全国大丧三天,皇帝为此辍朝十五日,文武百官服丧。太医署的三位太医因失察与救治不力之罪掉了脑袋,而那个进献了长寿糕的御厨更是受尽酷刑而死,宫中从此亦断绝了核桃、花生、杏仁等一切坚果饮食。

大家第一次见识到了这位一向以“仁德”而被广泛赞誉的皇帝的雷霆之怒。

 

太子李元懿死后极尽哀荣,不但有风光大办的丧仪,陪葬无数的珍宝,更是被悲痛万分的李稷将其追谥为“文德皇帝”。

 

裴皇后瘦成了一把枯骨,泪已经流尽了,一双失神的大眼睛总是迷茫怅然的看着周遭的一切,任谁同她讲话都没有回应。

而且她时常会告诉玉珠,总听到有孩童在哭,在叫母后……

 

原来死亡最强的力量不在于它能让人死去,而在于让留下来的人不想再活着。

 

李稷怕她总是这样触景生情,便让她去终南山的行宫暂住。喜君不置可否,任人摆布的登上车辇,甚至没有回首看一眼送行的李稷,只是眼神空洞的不知望向何方。

 

喜君甫一离开,李稷便命人把故太子所有的东西都收拢,付之一炬。看着那熊熊烈焰,李稷只觉得自己心中原先被填满的那一部分又空了,甚至比之前空的更彻底,同时,那空洞又如翻着新鲜皮肉又被撒上盐的伤口,生疼,真可以把人活活疼死。

 

待喜君回宫,遍寻不到元懿的旧物,勃然大怒,行似癫狂。宫人们不敢告诉她真相,只能去禀报李稷。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李稷就赶到了皇后宫中。喜君一见到他,仿佛所有的情绪都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扑过去,揪着李稷的衣襟,疾声厉色道:“是不是你把元懿的东西都收起来了?收到哪里去了,还给我!”李稷怕弄疼她,只敢轻轻抓住她的手腕,耐心安抚道:“喜君,你听我解释,我是怕你总这样触物伤怀,就把那些旧物都烧了……”喜君听闻,如何肯依,松开他的衣襟,只捏起粉拳狠命捶打他的胸膛:“你凭什么烧掉元懿的物件,我是他的娘亲,你凭什么?!”她如今饮食少得可怜,哪有什么力气,此时寝殿中只余他二人,李稷便由她撕打。

自从元懿事出之后,喜君只一人悲痛欲绝、黯然神伤,却是半个字也不曾埋怨他,可她怎会不怨,怎能不怨!如此心中郁结,李稷只怕她会憋出病来,所以今日有心让她发泄。撕扯到最后,喜君已是声哽力竭,口中却还喃喃道:“他是我的孩儿,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终是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李稷紧紧的护住妻子,把她抱到了榻上。轻抚着她的发丝,看着她苍白憔损的容颜,只觉得寸心如割。与其说是为了让喜君免于触目伤情,倒不如说是为了他自己。他实在是没有勇气再看见再触碰元懿留下的任何东西,所以只能以这样绝决的方式处理掉。

 

李稷从怀中掏出一样物什,放在了喜君的枕边。那是他唯一留下的东西——喜君亲手为元懿缝制的襕袍。那件小小的宝蓝色襕袍,似乎还残存着元懿身上的奶香味,他如何忍心烧掉……

“娘子,这就给留给你做个念想吧……”李稷说完,默默地离开了皇后的寝殿。

 

 

紫宸殿中。

李稷一人独坐在御座之上,却没有命人掌灯,只在近前点了一根蜡烛。大殿空旷,无尽的黑暗就向他威逼压迫而来,他却只想投身到这幽暗阴晦中。

 

李稷自元懿去后,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一闭眼就看见元懿在一处幽黑深暗的地方啼哭,他临走时本还不太会说话,此刻却边哭边奶声奶气的叫着“父皇父皇……”

 

李稷想起昔日汉武帝因为思念李夫人,让术士为其招来魂魄与之相见。从来不信鬼神之说的李稷竟然也想派郭庄去寻找能人异士为元懿招魂。可他又极怕,如果元懿的魂魄果真现身,与他相见,他又该当如何?万一元懿问起自己是怎样到了那幽冥鬼府,自己又何言以对?终究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对不起孩子……

 

是不是因为自己这皇帝做的名不正言不顺,这一切都是逆天改命的惩罚?李稷也被自己脑中的这个念头悚然一惊!可若要惩罚也应该惩罚我啊,为何要应到元懿身上,稚子何辜?

 

他每日如此这般的磋磨自己,待十五日后再次上朝之时,朝臣皆惊,往日健朗轩昂的皇帝竟然瘦脱了相,那勃勃的精气神也全无了踪影。

 

皇后骨立形销,依旧茶饭不思。每日不是在那枯坐,就是立在画案前几个时辰不住笔。笔下所成皆是元懿的模样,惟妙惟肖,栩栩如生。图上的他或坐或站,或笑或嗔,一笔一划都是曾经刻在母亲心上的样子……

 

李稷开始害怕去皇后的寝宫,除了不知怎样面对喜君,更怕看到那挂满一殿的画像,全是元懿可爱的样子。

 

只有在夜晚,他才会悄悄来到皇后的寝殿之外。站在窗前,用手描摹着喜君投在窗纸上的剪影,好想拥她入怀,但此刻却是连殿门都不敢踏入。

 

二人近在咫尺,中间却早已隔了万水千山。一切都已改变,一切都回不去了,永永远远的回不去了。从前两个心意相通之人,竟然生出了陌路之感……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不知过了多久,跟在他身边的小黄门才听到喟叹般的一句:“我们走罢……”

 

 

 

小说明:

其实终李唐一朝追尊皇帝的现象其实普遍得快要成风了,比较著名的有孝敬皇帝李弘(武后与高宗之子),让皇帝李宪(玄宗的大哥),还有一位李琮,玄宗的长子,肃宗的哥哥,初谥靖德太子,肃宗继位后追奉天皇帝。

漫小忆

黄粱记(之八)

出刀了,慎入。

  

  度过了寒秋,挨过了严冬,在李稷无微不至的陪伴中和老费全心全意的照料下,喜君的身体一天好似一天,终于在雪融冰化,万物复苏的春天康复了,似乎还比之前更强健了一些。眼见喜君好了起来,老费才向李稷等人辞行,继续他的游历,逍遥去了。只是关于喜君再难有孕之事,他却依了李稷的意思,三缄其口,并未向她言明。

 

可此事怎能瞒过皇太后?皇太后深以为憾,几乎又动了替皇帝纳妃的心思。但想到皇后为诞下这个孩子,命都去了大半条,而且幸而是位皇子,若带在身边好生教养,将来继承大统,倒是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遂暂时作罢。

 

是夜,李稷宿在皇后宫中,两个许久未亲近的人竟...

出刀了,慎入。

  

  度过了寒秋,挨过了严冬,在李稷无微不至的陪伴中和老费全心全意的照料下,喜君的身体一天好似一天,终于在雪融冰化,万物复苏的春天康复了,似乎还比之前更强健了一些。眼见喜君好了起来,老费才向李稷等人辞行,继续他的游历,逍遥去了。只是关于喜君再难有孕之事,他却依了李稷的意思,三缄其口,并未向她言明。

 

可此事怎能瞒过皇太后?皇太后深以为憾,几乎又动了替皇帝纳妃的心思。但想到皇后为诞下这个孩子,命都去了大半条,而且幸而是位皇子,若带在身边好生教养,将来继承大统,倒是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遂暂时作罢。

 

是夜,李稷宿在皇后宫中,两个许久未亲近的人竟然带了些许新婚夫妇的羞涩。内心积压已久的情感蓬勃而起,带动了热烈的回应,二人终是亲密无间,毫无嫌隙。之后,李稷紧搂着喜君,看她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情难自禁的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吻了几下。即使喜君再难生育又如何,只要她可以这样伴着自己,已是别无他愿。更何况他们如今还有了元懿——二人骨血相融的至亲,夫复何求,夫复何求!

 

想到儿子,李稷面上的笑容就止不住。他从来不知,一个小小的婴孩竟可以让他这伟丈夫生出万般柔情。因为每日上朝时儿子还在睡梦之中,所以下朝之后李稷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他。马上就要半岁的元懿,虽不会说话,但识人却识得分明。每每看到父皇来,都扭动着小身子向他靠近,还伸手要他抱。李稷高兴的把儿子驮在肩上,小家伙咧嘴直笑,也不管口水流了他父皇一头一脸。李稷常常摒退众人,只为与喜君和元懿单独在一起,陪着稚儿闹成一团。看着他们,一时间喜君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生了一个儿子还是两个儿子,真是半点天子威严都没有了,可她却自有份喜悦与满足从心底里生出花来。李稷常常想,这血脉亲缘真是奇妙,那小小的一个人,颇肖自己,却又不是自己,可时时刻刻都有痕迹显示出孩子真的永远继承了父母的一部分,无法磨灭,不可更改。只要看到儿子的一刹那,前朝的一切繁冗政事,殚精竭虑都消失的一干二净。这方天地里,只有他的妻,他的子,以及他追随小小孩童去探索一切的新奇有趣,兴致盎然。

 

李稷从小失了父母疼爱,虽然伯父对他甚为喜爱,却也极其严苛。锦衣玉食自是不缺,延请名师教授文治武功也从不吝惜金银。只是他自小没尝过被父母宠爱的滋味,更不知撒娇为何物。记得小时候受了委屈,别的堂兄弟都可以趴到母亲怀中哭一哭,求得安慰。唯独他,只能一个人缩在祠堂的供案下默默流泪,心里模糊的忆起众宁寺曾抱过他的姨娘,那是他所有的生命记忆中最接近母亲的温暖。哭完了,擦干眼泪,又回去练功,温书,否则到时候在大伯那考较不过,又是一顿手心板。如此经年累月才养成了他刚强不服输却也急躁的性格。幸好遇到了喜君,她的柔婉聪颖,善解人意,如春风化雨般滋润了他的心田,渐渐填补了内心的空洞。旁人都道,裴喜君三生有幸,因为卢凌风才一朝飞上枝头做了凤凰。可只有卢凌风知晓,如果不是喜君,他卢凌风永远也成不了现在的李稷。

 

一念及此,拥着喜君的胸怀又紧了紧,她就是他的一生的珍宝。

 

现在虽然认下了母亲,但自己早已过了膝下承欢的年纪。源自童年的心底缺憾永远难以弥补,他便想把满腔的爱意都捧给儿子,为的是让他不留遗憾。况且他还那么小,天真烂漫,多宠宠又能怎样呢?

李稷回想起不过几日前,元懿突然发现自己可以扶着矮几站起来了,兴奋的“嗷嗷”直叫,带着自豪的眼神看向父皇,希求赞赏。在得到肯定答复之后,自己竟然扶着矮几向李稷的方向挪了几步,李稷忙向他张开双臂,那小小的人儿就一头扑进他的怀里,发出“咯咯”的笑声。那种被孩子全身心信任依赖的感觉真是其它任何都无法代替,只让父母欣悦又满足!

他会一直把他带在身边悉心教养,无论怎样,自己这身武艺都会毫无保留的传给他。身为一国之君,必须要有强健的体魄,更要在关键时刻自保以及护住自己所珍爱之人。至于这江山,自己一定会将一个盛世交到他手中!

 

前朝之事李稷如今是越来越得心应手,除了有裴坚、苏无名这样的肱骨之臣的鼎力辅佐,李稷还不拘一格,不论门第、出身,提拔了一批青年干才,以至于整个官场的风气为之一新。

而后宫之中,喜君亦担当得起这贤后的声名。她四德兼备,六行允修,进退柔婉,礼度无违。上对皇太后温恭娣姒,下抚育太子呕心沥血,除此以外,还要掌教九御四德,赞导礼仪。更难得的是她与李稷一起在宫中推行节俭之风,躬履俭约,衣服无锦绣之饰,宫中咸服浣濯之衣。皇后之贤德,宫中内外无不称颂,皇太后也终于不再动为李稷纳妃的心思了。

 

那大概是他们此生中最舒泰的一段日子了吧,平和、安宁、温情脉脉,夫妻相守,稚子绕膝。只是,只是幸福的时光从来都短暂,又那么容易,消逝……

 

暮春过后,炎夏旋即而至。

喜君心心念念的终南山消夏之行,却是因为考虑到元懿年纪尚小,诸事不便而作罢。瞧她这几日怏怏不乐的样子,李稷看在眼中,总想找机会补偿她一下。

 

这几日骄阳似火,暑气蒸腾。这宫中虽有窖冰可供消暑,但喜君和元懿不耐苦夏,总是恹恹的。李稷为博妻儿欢心,便决定带他们去曲江池玩赏,消夏。

 

这曲江池在长安城的东南角,南有紫云楼、芙蓉苑;西有杏园、慈恩寺。花卉环周,烟水明媚。曲江一带鸟歌枝头,鱼翔浅底,湖光山色,美不胜收。芙蓉苑位于曲江东岸,是唐代的皇家花园。因这个花园与城北的皇家禁苑遥遥相对,故有“南苑”之称。园中广厦修廊,连亘屈曲,又有修竹茂林。入夏以后,苑中莲花盛开,柳丝低垂,清风习习,荷香阵阵,令人流连忘返。

 

许是太久没有出宫,而芙蓉园这边因为有大片的水域,风清气爽,一扫暑气,所以喜君兴致颇高。她命人驾着小舟去采了荷叶,荷花并新鲜的莲子回来。荷叶与荷花交与御厨做成菜品,那莲子便用窖冰镇着端上来,鲜灵灵的,微甜爽口。他们三人坐在岸边的凉亭中,吹着凉风,品着香茗,好不惬意。喜君拈了一颗莲子送到李稷口中,自己也尝了一颗,不由赞叹道:“都说这曲江池‘涵虚抱景,气象澄鲜’,真是所言不虚。昔日我在闺中时,春天也常同姐妹来赏花,夏季更爱来这里泛舟采莲,这新鲜莲子的味道,更是吃过一次就忘不掉了呢。”说完,她顺手把一片荷叶像帽子一样扣在了元懿的头上,元懿哪里肯戴,用小胖手一把就抓了下来,还想往嘴里送,被李稷眼尖手快一把拿了过来。小家伙并不气馁,伸长着身子,努力去够桌上插瓶的荷花。喜君和李稷看到儿子憨态可掬的样子,乐不可支,又拿了其它的玩物去逗引他。李稷只觉得在这芙蓉苑中真是洗虑延欢,俾人怡悦,其实与眼前的美景相比,更让人欢愉的是陪着身边的人。

 

再过两个月,又是重阳佳节,也是元懿的生日,一周岁的生辰,人生中的第一次生辰,自然要大宴群臣,阖宫欢庆!还有抓周礼,也要郑重起来。只是不知道他会抓什么,刀剑还是印玺,书卷还是元宝?作为父皇,想到未来的每一天都可以陪着他伴着他,看他会走路,学说话。有憧憬,有期待,有希望,这也许就是为人父母最令人心醉神驰的地方,看着自己的骨肉由小小婴孩变为稚童,再长成少年,成为青年才俊,直到再有自己的孩子。这是一种生命圆融的踏实与快乐。

想听他叫父皇母后,诵读经典;想看他奔跑跳跃,骑马射箭;想与他读书论理,探讨这治国的学问;想等他情窦初开,看上了哪家的闺秀,请父皇母后做主求娶,一切的一切,李稷都想同他一起经历,让他替自己弥补那些在过去岁月中的小小缺憾,同时也成就自己的圆满。李稷就这样望着儿子,陷于自己的畅想中,嘴角浮着笑意。此刻,他不是什么运筹帷幄,扭转乾坤的天子,而是普天之下与他人并无二致的一位慈父。

 

喜君看着他傻笑的样子,只觉得眼前的李稷同她昔日初识的卢凌风差了十万八千里,好像是同一副皮囊下两个截然不同的人。真没想到他慈父慈的那么彻底,竟然比自己更宠爱元懿一些。

 

不多时,喜君要玉珠陪她去更衣,李稷自然而然的把元懿接过来抱到膝上。

十个月大的元懿正是最爱用小嘴巴探索一切的年纪,什么都喜欢抓了塞进嘴里。现在除了乳娘继续喂养,他也渐渐开始尝试其它食物,还特别喜欢看大人吃东西。此刻他被李稷抱了坐在膝上,看自己的父皇拿着糕点来吃,就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一只小手放在嘴巴里,口水把衣襟都打湿了,另一只小手挥舞着就要抢李稷手中的吃食。李稷看到儿子这副样子被逗得直乐,忙拿了块糕点放到儿子手中。这长寿糕掺了磨得细细的花生和杏仁,香糯松软,入口即化,又不甚甜腻,应该适合还没长几颗牙的儿子。小家伙拿到糕点,迫不及待地的咬了一大口,粉屑弄了满脸。李稷一边爱怜的给儿子擦脸,一边悄声说:“别让你母后知道,她最不喜你吃甜食了。”元懿仿佛听懂了一般,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然后用小手把糕饼举到李稷嘴边。李稷心下感动,浅浅咬了一口,紧接着元懿就把剩下的糕饼一股脑的塞进了嘴里。李稷怕他噎着,忙用银匙给他喂了几口水,小家伙心满意足的拉着父皇的手,对他的照顾很是满意。

 

可待喜君返回时,却发现了元懿的反应颇不对劲儿。小家伙儿此时显得烦躁不安,面色通红,同时不住的用小手抓挠自己的脸,嘴巴和脖子,眼睛亦开始肿胀,随后开始剧烈的呕吐起来。喜君早已被吓得花容失色,痛呼一声就上去抱住了元懿。李稷心胆俱惊,难道是这糕饼有毒?可自己刚才明明同食了一块糕点啊!“快宣太医令!”他顾不得多想,从喜君手中接过元懿向离着最近的楼阁中奔去。

 

太医令并太医署的数位太医很快就到了,为太子紧急施救。可元懿的情况并不好,已经陷入了昏迷,那小小的人儿躺在宽大的榻上,悄无生息,却好似一叶在暴风雨中被吹打的小舟,不知何时便会倾覆。喜君的手紧抓着裙带立在榻边,眼睛已经哭成了桃核,即使有玉珠搀扶着,人还是不可抑制的抖成了一团。李稷坐在旁边,强装着镇定,可手指的每个关节都攥的“咯咯”直响,听跪在面前吓得筛糠一般的太医令汇报:“启禀,启禀陛,陛下,臣已小心查验过太子所用食水,并无异样……”“你胡说!如果无毒,太子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如此?!”李稷没等他说完,便厉声打断。“陛下容禀,太子殿下突发急症,乃是食用了那长寿糕的缘故。”太医令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了,只是斟酌着词句小心回答。“长寿糕朕也刚刚吃过,如果有问题,朕怎么没事?!你少拿这些来搪塞!”李稷完全不相信太医令的话,为何美味的一块糕饼就会害的自己的儿子病重至此!“因为陛下乃成年男子,而太子殿下不过是十月大的婴孩,又兼早产两月,先天禀赋不足,肺肾阴虚,肾气未充,邪之所凑,今日更是因了所食花生、杏仁等有违之物,引发急症,累及气道,呼吸不畅……”太医令还未说完,李稷只听闻喜君极其惨烈凄厉的一声惊呼:“我的儿!”随后就见她直直地倒了下去。一时间,李稷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停止了,脑子一片空白,灵魂亦仿佛从躯壳中脱离而去……

 

 

 

 

小说明:

李元懿小朋友就是很典型的坚果过敏,这种情况多发于婴幼儿,特别是早产的体弱的儿童。短时间内就会导致症状如:

口腔刺痛或发痒,荨麻疹、发痒或湿疹,嘴唇、面部、舌头和咽喉或其他身体部位肿胀,哮鸣、鼻塞或呼吸困难,腹痛、腹泻、恶心或呕吐,头晕、头重脚轻或昏厥。古代又不能通过注射肾上腺素遏制该反应,过敏反应可能导致死亡。而且古时候医疗条件不好,真是有太多小孩夭折了。不要说平民之家,即便是享有最好生活条件的皇子皇女也很难幸免。比如乾隆皇帝,三岁之前夭折的孩子就有九个。只能说很庆幸我们生活在医学科技发达的今天。

 

与淮

拜佛

  吴三省第一次觉得自己低估了自家幼崽胆大的程度,他不过求个签的功夫,一抬头,前段时间刚学会爬的小孩已经爬到供台旁,颤颤巍巍地扶着桌腿从地上站起,垫着脚去够桌上的贡品。

  他人矮手又短,当然是够不着的,眼巴巴的盯着桌上的苹果。在这个说话都不利索的年纪,已经学会了喊外援,扭头对着吴三省咿呀咿呀地叫着,小手一伸,指着供桌上的东西一脸委屈地盯着吴三省。

  嘴馋的样子让吴三省简直没眼看,脸上的笑容彻底僵硬住,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他们家虐待小孩不给饭吃呢。

  眼瞧着周围人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吴三省浑身尴尬,立马冲上去,一把捞起地上的幼崽,为了防止吴邪喊叫,捂起他的嘴巴往外跑。

  不得不...

  吴三省第一次觉得自己低估了自家幼崽胆大的程度,他不过求个签的功夫,一抬头,前段时间刚学会爬的小孩已经爬到供台旁,颤颤巍巍地扶着桌腿从地上站起,垫着脚去够桌上的贡品。

  他人矮手又短,当然是够不着的,眼巴巴的盯着桌上的苹果。在这个说话都不利索的年纪,已经学会了喊外援,扭头对着吴三省咿呀咿呀地叫着,小手一伸,指着供桌上的东西一脸委屈地盯着吴三省。

  嘴馋的样子让吴三省简直没眼看,脸上的笑容彻底僵硬住,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他们家虐待小孩不给饭吃呢。

  眼瞧着周围人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眼神,看得吴三省浑身尴尬,立马冲上去,一把捞起地上的幼崽,为了防止吴邪喊叫,捂起他的嘴巴往外跑。

  不得不说吴三省有先见之明,出了寺庙刚一松手,就听怀里幼崽哇地一声哭起来,哭声凄惨地让吴三省怀疑自己刚才的做法是不是太绝情了,应该给他拿个苹果再跑路。

  “哭什么呀小祖宗,你三叔我都没哭,家里缺过你吃喝么,人小胆大,还敢当着那么多人面偷贡品。”吴三省没好气地说,见吴邪眼泪汪汪望着他,瘪起嘴小手抹眼泪的模样,又觉得心疼,哄着说待会给他买米糕,才把吴邪哄好。

  吴三省是不信佛的,只不过他这个小侄子打小总是生病,前段时间听手下的伙计说这儿的寺庙很灵验,于是存了份心思,偷摸趁着家中无人看管,抱着小侄子来这边拜拜。

  哪成想这小家伙,胆子竟如此地大,在寺庙这种地方也不见外,吴三省刚把他放在蒲团上,他就趁着吴三省低头的功夫爬向供桌。

  小狗样式连体衣,扭着裤子上的土黄色尾巴,慢悠悠地往前爬,偶尔停顿休息一下,时不时警惕地扭头看吴三省发没发现自己,远远的看上去还以为谁家刚断奶的狗崽子被带出去玩呢。

  好在吴三省早已上完香,至于那一时兴起求的签——想到他被吴邪的举动吓得仓皇丢在地上的签,离开时忽然瞥见的那个字,不解也罢。 

  正想着,吴三省看着怀里被一块米糕哄好的小侄子,捧着那块比他巴掌还大的米糕,吃的正高兴。

  他嘴巴小,糕点大,就凭吴邪那几颗米粒大点的牙齿,一口咬下去,糕点也只是受了点轻微伤。

  但架不住他自己吃得高兴,坐在吴三省手臂上,晃悠着脚丫子,时不时把手上被他啃得看不出造型的米糕往吴三省嘴边递,不吃就作势要哭。

  吴三省自然不会跟他抢吃的,他一口咬下去恐怕能把米糕全吃了,到时候把吴邪又惹哭了还得是他来哄。

  又见小侄子坚持的样子,吴三省便想了个主意,低头假装咬一口,这下怀中的幼崽总算心满意足地伸回手,埋头啃他的米糕。

  下回还是把他扔在家里让老二带吧,吴三省心道。

蓝鸢尾

蛊王吴邪,在线下蛊2

      约莫过了20分钟,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吸引了众人的视线。一条小碗粗的黑色大蛇从草丛中钻了出来。

  大蛇和一群人谁也没动,过了一会,大蛇伸出信子,收集了一些信息后,绕过他们何楼内爬行而去。众人心里都明白,这就是“阿墨”了。

  又过了10分钟,青年从楼里出来,带众人走出了森林,进了寨子后,青年又回去了。

  这个苗寨虽然古老,但并不与外界脱节,并且很和善,寨内有一所小学和十五个支教老师。二十米外,还有个联着公路的驿站。

  刘洋,也就是校长接待了他们,带他们去了族长家,路上说了很多关于吴邪的事。

  “小邪可聪明...

      约莫过了20分钟,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吸引了众人的视线。一条小碗粗的黑色大蛇从草丛中钻了出来。

  大蛇和一群人谁也没动,过了一会,大蛇伸出信子,收集了一些信息后,绕过他们何楼内爬行而去。众人心里都明白,这就是“阿墨”了。

  又过了10分钟,青年从楼里出来,带众人走出了森林,进了寨子后,青年又回去了。

  这个苗寨虽然古老,但并不与外界脱节,并且很和善,寨内有一所小学和十五个支教老师。二十米外,还有个联着公路的驿站。

  刘洋,也就是校长接待了他们,带他们去了族长家,路上说了很多关于吴邪的事。

  “小邪可聪明了,从小成绩就好,字也写得好,还考上了浙江大学建筑系嘞。不过两年前一直照顾他的云阿婆去世了,他给人送了葬,再也没出过深山。”

  潘子听后直感叹世事无常,吴邪的弟弟吴忧比他小两岁,也是浙大的。

  刘洋将人送到族长家后就回学校了,潘子他们进了房子,并在族长无奈的话语中知道了,带他们来的那个青年就是吴邪。

  黑瞎子笑了一声,调侃道:“你们家的大少爷还真有意思。”潘子的嘴角抽了抽,带着人又回了吊脚楼。

  等他们回来时,吴邪已经摘了面具,坐在二楼的栏杆上晃着脚,脚腕上的银铃顺着他的动作有节奏地响着。

  黑瞎子吹了声口哨说:“小少爷,你可真是把瞎子害苦了,这山路可难走了。”

  吴邪随手从腕上脱下了个镯子丢了过去,黑瞎子接住,端详了一会,喜笑颜开地说:“呦!唐朝的!小少爷大气!”

  吴邪翻了个白眼,让他们到二楼睡一晚,明天再去杭州。

  第二日,潘子看着吴邪脚边的阿墨,心里有点发怵,默默离远了点。吴邪戳了戳阿墨说:“阿墨,我们要走了,去把小白找来。”

  黑蛇向楼内爬去,没过一会,带了条雪白的竹叶青回来。

  “呦,白化种,这条竹叶青可稀罕啊。”黑瞎子凋笑道:“小少爷,这竹叶青不会叫白素贞吧。”

  吴邪翻了个白眼,让小白盘到自己的手臂上,再把阿墨赶进特制的箱子,第二次离开了这座养育自己的大山。

  他们的速度很快,一下飞机就直奔吴宅。门口,吴老夫人和吴家的三个兄弟已经等着了。当然,还有侵入者,不存在的吴二少,吴忧。

  吴忧嫉恨地看着灵气逼人,唇红齿白的吴邪,他费尽心机让人被人贩子拐走,为得就是让吴邪变成一个粗俗丑恶的人,免得给自己带来威胁。

  可现在的吴邪一身贵气,灵动狡黠,干净的像是山林孕育出的精灵,极讨长辈喜欢。

  吴忧的神色自是逃不过黑瞎子和张起灵的眼睛,黑瞎子无所谓地笑了笑,他可不觉得这位二少的小心思能逃过吴小少爷的眼睛,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吴一穷和妻子是推了一个讲座回来的,陪家人吃完饭后就要走了,吴一穷不舍地看着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他们走后,吴二白和吴三省都掏出了自己准备的礼物。吴三省送古董,吴二白送铺子。两人都想把孩子留在家住,也就没告诉他名下有两幢别墅和一处二进二出的宅子。

  吴邪喜欢家人的礼物,喜欢这些礼物代表的爱,不过最喜欢的是吴老夫人送得一对银饰。

  缠丝的镯子上嵌着白水晶,几条细细的银链将戒指和镯子连起来,每条银链上都坠着三个白玉铃铛,铃铛上还雕着栩栩如生的花卉,每个都不一样。

  吴邪对这对镯子是越看越喜欢,当即就把腕上的唐代银镯取了下来,换上了这一对。除了吴忧,每个人都很高兴,尤其是黑瞎子,他捡漏了两对唐代的好东西,首饰虽然不如瓶瓶罐罐值钱,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end.

蓝鸢尾

蛊王吴邪,在线下蛊1

        “二爷!有大少爷的消息了!”

  在七星鲁王宫之行前一个星期,贰京带着失踪已久的吴邪的消息回了吴家。吴二白和吴三省都急忙接过文件查看,看见文件上和自己父亲相似的面容,两人都热泪盈眶。

  二十年了,他们终于找到了吴邪的消息。原本因为计划而担心的吴三省也不禁喜上眉梢,恨不得立刻就去把大侄子接回来。

  吴二白也是这么想的,两兄弟一拍即合,找了心腹,请了南瞎北哑当保镖,小心翼翼地避开汪家和“它”的耳目,去了云南深山的一个古老苗寨。

  茂密的原始森林里,一群人艰难地前行,黑瞎子依旧吊儿郎当地和张...

        “二爷!有大少爷的消息了!”

  在七星鲁王宫之行前一个星期,贰京带着失踪已久的吴邪的消息回了吴家。吴二白和吴三省都急忙接过文件查看,看见文件上和自己父亲相似的面容,两人都热泪盈眶。

  二十年了,他们终于找到了吴邪的消息。原本因为计划而担心的吴三省也不禁喜上眉梢,恨不得立刻就去把大侄子接回来。

  吴二白也是这么想的,两兄弟一拍即合,找了心腹,请了南瞎北哑当保镖,小心翼翼地避开汪家和“它”的耳目,去了云南深山的一个古老苗寨。

  茂密的原始森林里,一群人艰难地前行,黑瞎子依旧吊儿郎当地和张起灵“对话”,张起灵沉默地在前方开路。

  一颗石子飞了过来,张起灵用手夹住,向石子飞来的地方看去。

  “外乡人,你们是哪来的?”

  好奇活泼的声音伴随着细碎的铃铛声传入他们的耳朵,抬头看去:一颗极为粗壮的古树上坐着一个身穿苗族服饰。腕上挂着银镯的青年。

  乌黑的长发散落,有好几缕挂在更细小的树枝上。青年看不出年纪,浑身上下尽是灵动朝气。

  潘子大声回答:“这位小哥,我们从杭州来的。这来找人!”

  青年歪了歪脑袋,头上的银蛇装饰在阳光下闪着光。“你们找谁啊?”

  潘子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离得太远而看不清面容的青年,觉得他应该只是个路过的寨子人。可能有吴邪的线索,于是回答说:“找我们家失踪的孩子,他是6岁被拐的,现在26岁!你有印象吗?”

  青年的身影顿了顿,之后笑嘻嘻地说:“我知道你要找谁,是不是一个叫吴邪的?”

  潘子面露喜色,语气急切起来:“对!能告诉我他在哪吗?”

  青年摇了摇头,说:“我不,万一你们是找他干坏事的呢?我可不能害了他。”

  云南和缅甸接壤,现在防护网又没铺满,确实会有走私的毒贩从森林偷渡过来,潘子说:“我们可以上交武器,但要把刀留给我们。”

  “不用。”青年从树上跳下,落在潘子面前,。上半张脸被一张银制面具,露出半张芙蓉面。面具下方坠的链子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面若覆粉,唇如丹赤。潘子还闻到了青年身上散发的奇异的香味。清雅幽远,勾人心弦。

  青年直起身,边走边说:“既然你们找了他这么多年,那一定不会在这时候放弃,只要你们之中有人能追上我,我就你们去寨子。”

  青年转身,银饰叮作响,他凑近张起灵的脸,语气轻快地说:“怎么样?”

  潘子已经答应了,但青年一动不动,仍然注视着张起灵,两人对视了许久,最后张起灵垂下眼,沉声说:“好。”

  他话音刚落,青年就立刻向后退出数米,愉悦地说:“那就开始吧!”

  一群人立刻跟了上去。青年速度很快,对森林又熟悉,没一会儿就看不见他的身影了,但那银饰发出的清脆声音,仍回荡在耳边。

  黑瞎子仔细听了会儿,往一个方向奔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过了一个多小时,他们到了一座山间的吊脚楼。青年趴在栏杆上,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潘子气喘吁吁地说:“我们…赶上了。”

  青年点了点头,从二楼一跃而下,说:“你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但是不能进楼,这附近不会有蛇虫鼠蚁靠近。”

  潘子向他点了点头,以示激意。青年又进了楼,却又探出个脑袋说:“对了,这个给你们。”

  张起灵接住了他抛来的东西,打开一看,是几株草药。

  “把这个打碎了涂一点在手上。不然过会儿阿墨回来了会咬你们的。”

  一个伙计接过草药,捣好后分发了下去。

end

—————————————————————

  新脑洞,试试手感

长白高富帅

吴邪隐瞒身份!被吴三省的手下欺负了?!

“管他谁家的关系户,到了长沙,都得听我陈老大的!”

  

豪言壮语一到位,小弟们就跟狗接收到信号一样,对于这个空降下来的‘小白脸’,心里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吴家近些年生意做的很大,长沙向来是吴三省的地盘,但他主要的盘口都是些黑到洗都洗不白的,有些事不好在明面上动作,这个新盘口是吴二白拨了人建的,为的就是处理一些吴三省不能涉及的方面。

  

而虽说吴二白与吴三省亲兄弟之间不会计较太多,但手下人杂,难免会有些摩擦,久而久之,双方自然互看不顺眼,除了老板吩咐不得不一起做的活计,其他时候见到恨不得上去干一架才好。

  

而吴邪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吴二白以‘锻炼’的名义流放到了吴三省的...

“管他谁家的关系户,到了长沙,都得听我陈老大的!”

  

豪言壮语一到位,小弟们就跟狗接收到信号一样,对于这个空降下来的‘小白脸’,心里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吴家近些年生意做的很大,长沙向来是吴三省的地盘,但他主要的盘口都是些黑到洗都洗不白的,有些事不好在明面上动作,这个新盘口是吴二白拨了人建的,为的就是处理一些吴三省不能涉及的方面。

  

而虽说吴二白与吴三省亲兄弟之间不会计较太多,但手下人杂,难免会有些摩擦,久而久之,双方自然互看不顺眼,除了老板吩咐不得不一起做的活计,其他时候见到恨不得上去干一架才好。

  

而吴邪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吴二白以‘锻炼’的名义流放到了吴三省的盘口,而为了能真正起到锻炼的作用,吴二白并没有透露吴邪的真实身份,是以自然而然,吴三省的手下人对于这个吴二白安插过来的‘卧底’,没有半点好脸色。

  

吴邪自小在杭州长大,虽然小时候吴三省常带着他到处玩,但男大十八变,他自从上了小学就很少来长沙了,后来吴三省也越来越忙,少有的几次见面都是在杭州或是别的地方,所以再次见到,就算是小时候抱过他的叔叔,都有些认不得了,更不用说吴三省这几年新培养的势力,大概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们家三爷有个亲侄子,在杭州上大学。

  

所以——

  

“那小子,过来把这桌子擦擦。”

  

“小吴,去后街的盘口拿账本。”

  

“外卖到了,我不吃辣椒给我挑出来…”

  

诸如此类种种,吴邪就算再傻也看出他们对自己的敌意了,他有些委屈,还有些不解。

  

又是一次,吴邪冒着大太阳在长沙跑了三条街,好不容易买到了陈老大要的香菜口味冰激淋,刚一进门还没开口就被迎面扔了本账本,墨水的香味扑鼻而来,紧接着就是脸侧火辣辣的疼。

  

吴邪懵逼的抬手摸了把脸,湿漉漉的。

  

他看着指尖的红色,辛勤劳作了大半个月的委屈顿时涌上心头,我们小三爷做出了一个大胆的行为。

  

他当着陈老大的面,狠狠一口咬上那冰激凌的绿色奶油尖,一大口下去,然后将剩下的往地上使劲一摔,周围看戏的人忙往后退,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波及到。

  

顿时一阵骂骂咧咧响起。

  

吴邪强忍住眼眶的热意,直接走到大厅,正对着陈老大的脸,大声质问:“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小三爷很生气!

  

然而——

  

无人在意。

  

出乎吴邪意料的,比解释更先响起的,是所有人毫不掩饰的嘲笑声,陈老大嚣张的抹了抹自己脸上笑出来的眼泪,冷嗤一声。

  

他甚至都不屑于站起来直面吴邪,而还是悠闲的坐着,懒散的睨向他。

  

“凭什么?就凭这是长沙,不是你们杭州。”

  

这是什么话?

  

吴邪长的是很漂亮的,少年才二十岁,就算跑出了满头大汗都稚嫩好看的紧,更别提他那张莹白细嫩的脸面看起来就很贵气,身上深蓝色的运动套装面料极好,即使刚被汗浸湿,现在也已经恢复到干净的模样,唯独一双圆润清澈的大眼睛,盛满了不甘又幼稚的光。

  

的确起不到什么威胁的作用。

  

“别以为我不知道二爷打的什么主意,我告诉你,我们虽说是吴家的手下,但我们只听三爷的,不管你是他手下哪位得力干将的少爷,到了长沙,都不顶用——知道嘛小子。”

  

陈老大说完,又鄙夷的看了眼吴邪,似乎跟这种傻孩子多说一句都是浪费时间,吴邪感受到了侮辱。

  

所以自己是被当成间谍了?

  

他并不知道二叔在长沙的盘口与三叔他们起了冲突的事,本想着都是吴家的地盘,他们就算再怎么打,总不会打到他的身上,可他还是太年轻了,不懂江湖。

  

亲兄弟明算账,更何况是各自听命于亲兄弟的伙计们,就像小时候,虽说二叔三叔的伙计都很疼爱自己,但见面时从来都不会多说一句,现在看来,他们吴家内部也是风云涌动啊。

  

吴邪的气顿时消了一大半,但还是觉得难受。

  

他强忍着抽了两下鼻子,解释道:“我不是…不是二爷派来的卧底,我只是单纯来帮你们看账本的。”

  

“你一个学建筑的大学生,帮我们看哪门子的账本?”有个小伙计忿忿出声,吴邪没来之前他是盘口学历最高的,普通一本,但吴邪是浙大的,狠狠的压了他一头,弄得他高端人才的头衔都不稳了。

  

陈老大嗤笑一声:“三爷盘口的账本,还轮不到二爷的人来看,就算是亲兄弟,这只手是不是也伸的太长了呢?”

  

“对呀对呀,先是来长沙设盘口,现在又直接派人进我们的盘口,二爷怕不是想打什么主意?”

  

“我们都是跟着三爷闯荡了这么多年的,就说整个吴家,我们只听三爷的!”

  

“还有小三爷。”

  

“对!小三爷的也听,毕竟小三爷才是吴家以后真正的继承人,三爷的盘口就算给,也只能给小三爷!”

  

“对啊,你丫的又不是小三爷,少在这儿装蒜!”

  

吴邪:“……”

  

他好无力。

  

眼见吴邪不说话了,陈老大以为是被自己戳破了意图心虚,他恶狠狠的站起来,吴邪害怕的后退两步:“你…你要干什么?”

  

陈老大假笑两声:“干什么?我能干什么,你是二爷派来的人,我们也不好做的太过分,但你来两个月,现在揍一顿等两个月回杭州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我们白伺候你两月,也不算对不住二爷了。”

  

吴邪吓得瞪大了眼睛,他下意识捂住脸连连后退:“不不不!我——”

  

眼见陈老大的拳头就要朝着他的脸挥下来了,吴邪已经要忍不住说出自己的身份了,门口却突然传来一阵哄闹声。

  

接着有伙计快步跑进来,气喘吁吁的道:“不好了大哥,二爷盘口的人来了!”

  


  后续在彩蛋~

  吴二白手下:你打他了?

  陈老大:怎么?你儿子啊?

  你知道嘛,就算是吴三省打他,都是要挨家法的

  😍😍

池恩

陈皮/二月红


满天飘雪,映衬着暗红血色。日本人的铁蹄已经打到长沙附近,外面是战火,他们来找我帮忙。

守城墙从来不是我们的事,不知为何师傅二月红会要求我帮忙,也许是因为张启山的缘故…

自是如此,早已预料到,却不想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我不想搀和日本人跟守长沙的事,于是拒绝了他。

“陈皮,你可想好了?”二月红淡漠的看着我,仿佛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工具,或者该称为私有物。当自己任意控制的物品开始出现反抗时,他清楚认识到的。

那是不满、厌恶、甚至想动手解决。他表情管理的很是不错,可那一丝不屑的神情还是出卖了他。

“是,我没精力去救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我站在他面前,脑中浮现后面的场景,他会恼怒,更加严厉要...


满天飘雪,映衬着暗红血色。日本人的铁蹄已经打到长沙附近,外面是战火,他们来找我帮忙。

守城墙从来不是我们的事,不知为何师傅二月红会要求我帮忙,也许是因为张启山的缘故…

自是如此,早已预料到,却不想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我不想搀和日本人跟守长沙的事,于是拒绝了他。

“陈皮,你可想好了?”二月红淡漠的看着我,仿佛不是在看一个人,而是工具,或者该称为私有物。当自己任意控制的物品开始出现反抗时,他清楚认识到的。

那是不满、厌恶、甚至想动手解决。他表情管理的很是不错,可那一丝不屑的神情还是出卖了他。

“是,我没精力去救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我站在他面前,脑中浮现后面的场景,他会恼怒,更加严厉要求我。

可错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摇头不语,似乎一个国难就把他折磨绔了。


盘口的事情还有很多等我处理,我并不着急这一会,徘徊在街角,走走停停,漫无目的游走。周围都是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人。

路边小摊的东西散落一地,人们为了避免战争早已跟着张日山那当兵的走了。


九门又能剩下几个?

张启山他不会走的,霍三娘也是,似乎没有战斗力的人都被张启山安排走了,算命的跟解九应该也同张日山离开了。

我晃悠到五爷家附近,隔老远就能听到狗叫声此起彼伏,夹杂着各种情绪交流。


红府在这对比之下倒是安静得不行,我缓慢踏入,就见师傅背对着我,将手里的东西攥紧又放下。是不舍?拧眉上前一步端详他,轻声道句:师傅。

他慵懒的目光注视着我,面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稍后他又将自己手中的东西递给我,打量过是个扳指,墨绿的颜色显得高雅,分量很足,应该能出个好价钱。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缓缓开口

“拿去吧,这是你的了。”


我还没问清楚,他就先一步离开,步伐轻盈,看着确实不像之前那样,像是卸掉了身上的压力,或者应该说,他把那份压力留给了我。

我们苦,却无法回避。但绝不能向其他人低头、认错、出卖灵魂。

天真好邪

【亲情向】小邪今天又在征服吴家

杭州的初夏,吴家老宅的后院里蝉鸣阵阵。五岁的吴邪踮着脚尖,小手握着对他来说过于粗大的毛笔,在宣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吴"字。汗水从他光洁的额头滑落,沾湿了浓密的睫毛,但他抿着小嘴,一脸认真地盯着纸面。

"手腕要稳。"吴二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清冷得像一泓山泉。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托住吴邪的手腕,"这一撇要一气呵成,不要抖。"

小吴邪仰起头,看到二叔线条分明的下颌和永远不苟言笑的表情。他悄悄吐了吐舌头,奶声奶气地问:"二叔,我能不能休息一会儿?手指好酸。"

吴二白垂下眼睛,看着小侄子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盛满期待。他本该拒绝...

杭州的初夏,吴家老宅的后院里蝉鸣阵阵。五岁的吴邪踮着脚尖,小手握着对他来说过于粗大的毛笔,在宣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吴"字。汗水从他光洁的额头滑落,沾湿了浓密的睫毛,但他抿着小嘴,一脸认真地盯着纸面。

"手腕要稳。"吴二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清冷得像一泓山泉。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托住吴邪的手腕,"这一撇要一气呵成,不要抖。"

小吴邪仰起头,看到二叔线条分明的下颌和永远不苟言笑的表情。他悄悄吐了吐舌头,奶声奶气地问:"二叔,我能不能休息一会儿?手指好酸。"

吴二白垂下眼睛,看着小侄子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盛满期待。他本该拒绝的——吴家的孩子从小就要学会坚持——但那双眼睛让他实在无法拒绝,心头一软。

"写完这一页。"他最终说道,声音依然平静,却转身从书柜抽屉里取出一个油纸包,"写好了有龙须糖。"

"真的吗?"吴邪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两颗黑葡萄突然映入了阳光。他立刻挺直了小身板,握笔的姿势都比刚才标准了几分,"我一定好好写!"

吴二白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转身走向书房门口时,正好撞见探头探脑的吴三省。

"你又想干什么?"二白压低声音,眼神凌厉。

吴三省嬉皮笑脸地晃了晃手里的竹蜻蜓:"带小邪玩儿会儿呗,都练一上午字了。"

"他今天的功课还没完成。"二白挡在门前,"你少来捣乱。"

"二哥,小孩子嘛——"

"三叔!"小吴邪的欢呼声打断了兄弟俩的低声争执。他已经从椅子上滑下来,迈着小短腿啪嗒啪嗒跑过来,一把抱住吴三省的腿,"你是来找我玩的吗?"

吴三省得意地冲二白挤挤眼睛,弯腰把吴邪举起来转了个圈:"当然啦!三叔发现了个特别好玩的地方,想不想去看看?"

"想!"吴邪兴奋地挥舞着小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二白,"二叔,我能不能..."

二白看着小侄子期待的眼神,又瞥见三省藏在背后冲他做鬼脸,叹了口气:"把字写完,吃过午饭再去。"

"耶!二叔最好了!"吴邪挣扎着从三省怀里下来,跑回书桌前,拿起毛笔时还不忘回头确认,"那说好了哦,拉钩!"

吴二白看着伸到自己面前那根小小的、沾着墨迹的手指,犹豫片刻,还是伸出自己的小指勾住了它。吴邪立刻笑开了花,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午饭时间,吴家餐厅里热闹非凡。吴老狗坐在主位,笑眯眯地看着小孙子把米饭吃得满脸都是。吴二白不时用帕子给吴邪擦脸,动作轻柔得与他冷峻的表情极不相称。吴三省则一边往吴邪碗里夹肉,一边讲着夸张的笑话,逗得小家伙咯咯直笑。

"三叔,你答应带我去探险的!"饭刚吃完,吴邪就迫不及待地拽着吴三省的衣角。

"小邪,该午睡了。"二白皱眉。

吴三省却已经一把抱起吴邪:"放心二哥,就一会儿,保证不耽误他睡觉!"说完就溜出了餐厅,留下二白无奈地摇头。

"三爷又带着小少爷胡闹了。"站在一旁的潘子笑着对二白说,"我去跟着,保证小少爷安全。"

二白点点头:"别让他们进仓库西侧,那里杂物太多。"

潘子领命而去,快步跟上已经跑远的叔侄俩。他远远看见吴三省把吴邪扛在肩上,小家伙兴奋地挥舞着双手,像个小将军指挥着他的坐骑。

"三叔,我们去哪儿呀?"吴邪好奇地问,小手紧紧抓着吴三省的头发。

"带你去看三叔的宝藏!"吴三省神秘兮兮地说,拐进了后院角落的一个旧仓库。潘子赶紧跟上,在门口守着,既确保他们的安全,又随时准备在二爷找来时通风报信。

仓库里光线昏暗,堆满了各种古玩和探险装备。吴三省把吴邪放在一个木箱上,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铜铃:"看,这是三叔上次从一个特别特别古老的墓里带回来的,据说有上千年的历史呢!"

吴邪睁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接过铃铛:"它会响吗?"

"当然!你摇摇看。"

小吴邪轻轻一晃,清脆的铃声在仓库里回荡。他惊喜地笑起来,又摇了几下,突然发现铃铛内侧刻着几个小字:"三叔,这上面写的什么呀?"

吴三省凑过来一看,脸色微变——那是"吴三省到此一游",是他去年恶作剧时刻上去的。他赶紧把铃铛收起来:"呃,这是古代文字,三叔以后再教你认。来,看看这个!"

他转身从架子上取下一个青铜小鼎,成功转移了吴邪的注意力。接下来的半小时里,吴三省给侄子展示各种"宝贝",编造着夸张的来历故事,吴邪听得入迷,不时发出惊叹。

"三叔好厉害!"小吴邪崇拜地说,眼睛亮晶晶的,"我长大了也要像三叔一样去探险!"

吴三省心里一暖,揉了揉小侄子的头发:"那你要先好好学习,像你二叔那样知识渊博才行。"

"嗯!"吴邪用力点头,"我会认真跟二叔学写字,跟三叔学探险!"

正当两人说得高兴时,吴邪突然发现角落里有个黑漆漆的小洞:"三叔,那是什么?"

"哦,那是..."吴三省还没说完,吴邪已经滑下箱子,好奇地朝洞口爬去。

"小少爷,别!"潘子一个箭步冲进来,但为时已晚——吴邪已经半个身子钻进了洞里,然后——

"哇啊!"

一声闷响,接着是吴邪的惊叫。那个"洞"其实是仓库墙面的破损处,外面是个小斜坡。吴三省和潘子慌忙跑出去,发现吴邪滚到了坡底,浑身是土,但奇迹般地没有受伤。

"小邪!"吴三省一把抱起他,紧张地检查,"伤着哪儿没有?"

吴邪眨了眨眼,突然咧嘴笑了:"好好玩!像滑滑梯一样!三叔也试试!"

吴三省哭笑不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潘子在一旁摇头:"三爷,这要让二爷知道..."

"知道什么?"一个冷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三人同时僵住,缓缓转身——吴二白站在坡顶,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二叔..."吴邪怯生生地叫道,小脸上还沾着泥巴。

二白快步走下斜坡,从三省怀里接过吴邪,仔细检查确认没有受伤后,冷冷地扫了弟弟一眼:"跟我来书房。潘子,带小邪去洗澡。"

"二叔,不是三叔的错..."吴邪揪着二白的袖子,"是我自己好奇..."

二白表情稍微柔和了些,摸摸他的头:"去洗澡吧,一会儿我检查你的字。"

等潘子抱着吴邪走远,二白才转向三省,眼神凌厉:"你知道那仓库有多危险吗?要是他摔伤了怎么办?"

吴三省难得地低下头:"二哥,我错了。"

"你每次都这么说。"二白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他是大哥唯一的孩子,是我们吴家的..."

"我知道。"三省打断他,声音罕见地认真,"我比谁都疼他,二哥。我只是想让他开心。"

二白沉默片刻,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下不为例。"

晚上,洗漱干净的吴邪穿着小睡衣,抱着枕头站在二白书房门口。他轻轻敲了敲门:"二叔,我能进来吗?"

二白放下手中的书:"进来吧。"

吴邪踌躇着走到二白跟前,突然从背后拿出一个歪歪扭扭的纸船:"送给二叔。我今天和三叔学的折纸,虽然不好看..."

二白接过纸船,发现上面用稚嫩的笔迹写着"二叔不要生气"。他心里一软,把吴邪抱到膝上:"二叔没生气。今天吓到了吗?"

吴邪摇摇头,靠在二白胸前:"二叔身上有好闻的墨香味。"他打了个小哈欠,"二叔,我以后会小心的,你别怪三叔好不好?三叔虽然爱玩,但他对我可好了..."

二白轻轻拍着侄子的背,感受着小家伙渐渐平稳的呼吸:"睡吧,明天再练字。"

吴邪迷迷糊糊地点头,在陷入梦乡前嘟囔着:"二叔和三叔我都最喜欢了..."

二白低头看着怀里熟睡的小脸,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窗外,吴三省探头看了一眼,冲二哥做了个鬼脸,悄悄放下一个竹编的蚱蜢——给明天醒来的小吴邪的礼物。

潘子站在院子里,看着书房温暖的灯光和三省离去的背影,笑着摇摇头。吴家的小太阳,就这样在所有人的宠爱中,一天天长大。


!!!彩蛋自由解锁,是潘子的小番外,我只要爱心和小蓝手就可以了,宝贝们点个关注吧,我还差一点点就可以开启互动了,到时候想看什么自己点!我肯定写!

漫小忆

两难之境(脑补小剧场之八)

之六之七之八之九串成一个故事

  

待两人手挽着手回到寮房,烛火已熄,众人早就歇下了。

 

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星河浩瀚,一切是那样的悠远又安宁。

 

趁着皎皎月色与雪地的反光,可以看到喜君脸上可疑的红晕尚未退去。两个人的手仍紧紧握在一处,没有人言语,只回味着刚才的甜蜜,更觉得难舍难分。

 

“喜君,”良久,还是卢凌风打破了沉默,“这次回长安之后,我们便成亲吧!”“嗯?”喜君本一直低着头,听到这句却猛然抬首,正对上卢凌风如清泉般的双眸,那里面满盛着笃定与深情。经此一别,卢凌风愈发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他与眼前的女子,一时一刻也不愿分离。非但如此,他还想...

之六之七之八之九串成一个故事

  

待两人手挽着手回到寮房,烛火已熄,众人早就歇下了。

 

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星河浩瀚,一切是那样的悠远又安宁。

 

趁着皎皎月色与雪地的反光,可以看到喜君脸上可疑的红晕尚未退去。两个人的手仍紧紧握在一处,没有人言语,只回味着刚才的甜蜜,更觉得难舍难分。

 

“喜君,”良久,还是卢凌风打破了沉默,“这次回长安之后,我们便成亲吧!”“嗯?”喜君本一直低着头,听到这句却猛然抬首,正对上卢凌风如清泉般的双眸,那里面满盛着笃定与深情。经此一别,卢凌风愈发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他与眼前的女子,一时一刻也不愿分离。非但如此,他还想要完完全全拥有她!不用再顾及所谓的男女大防,只要她愿,只要他想,就可以随时随地牵她的手,拥她入怀,甚至亲她吻她。让她真真正正属于自己,也只属于自己……从此荣辱与她共担,悲欣与她同享,不再错过彼此生命中的每分每秒……

 

无需多言,喜君亦明了他心中所想。生愿同衾,死同穴,此生无憾再相亲,何尝不是喜君心中所期待的?

 

“好!”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是喜君同样笃定的托付。这对经历了千难万险的年轻人,终于决定要把余生更亲密的嵌连在一起。

 

卢凌风难掩心中的激动,再次把喜君紧紧搂入怀中,耳鬓厮磨,温香软玉,真想就这样永远抱着他的小姑娘。可这毕竟是在寺中呀,夜又深了,明日还要赶路,终是依依不舍的放开。“你先进去,我看你入了房间再走。”喜君心里笑他痴气,却没有多说什么,只转身回了屋子。随后倚着门,想让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平静下来。待了一会儿,像是不放心似的打开门缝一隙,只见一片清辉之中,卢凌风仍立在那望着这边傻笑。

​“卢凌风,外面这样冷,你快回房啊!”喜君竭力压低了声音边冲他喊边挥手。

​“行了,他又不呆,自己会回去的!”樱桃的声音冷不丁传来,只见她坐起身来,顺手点燃了蜡烛。“樱,樱桃姐姐,你还没有睡啊?”喜君尴尬的要命。“我就想看看你今晚还会不会回来,那个卢凌风舍不舍得放你!”“樱桃姐姐,你又乱讲,我,我不理你了!”大概是这屋中的炭火温暖的缘故,喜君的脸又红了。

​“嗐,这有什么,孔圣人不都说了嘛,‘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再说你们二人不是早有婚约了?”樱桃仍不依不饶。“哎呀,樱桃姐姐你别说了,义兄整天都给你讲的是什么呀!”喜君羞得再也听不下去,一下子倒在床上,只拿被子蒙住头,再也不说一个字。“哼,还用他教吗?我幼时也是读过圣贤书的好吗?”樱桃不服气道。“哎,说真的,”樱桃拍拍喜君的被子继续道,“你今晚若真不归,我肯定会去捉你回来的!”

​“睡觉!”喜君没好气的最后吐出这两个字。

 

雪后的空气格外激爽,天刚蒙蒙亮,黑夜正欲隐去,朝日初升,这样好的天气,正宜赶路。卢凌风已在院子虎虎生风的练完了一套刀法,众人才刚刚起身,准备一道去斋堂用朝食。卢凌风的目光与喜君甫一接触,又痴缠在了一起。樱桃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道:“哎,你旁边还有喘气的活人呢!”一句话说的喜君双颊绯红,只拿手去轻推她。

 

用过朝食,众人也商定了今日的路线。因为大家已在马蹄寺重聚,也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决定绕开张掖城,由西经七彩峡继续前行。

 

“七彩峡,光听这名字就极美,不知道景色如何殊胜!我一定要将它画下来。”喜君忍不住畅想,一旁的卢凌风却提醒道,“你咳疾未愈,这两天还是好好歇息,不要太费神才好。”“好了,知道了……”喜君虽然感念卢凌风的关切之情,但看到其他人都促狭的望着他俩,脸上又腾起一片红云。

 

“知道她咳疾未愈还半夜带她去吹风!”樱桃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这回,轮到卢凌风脸红了,想争辩什么,却又生生咽了回去。

 

“哎,咱们别盯着喜君姑娘看了,再看下去,她这旧病未去,又添了发热的症候,可如何是好?你看,今天脸都红了几次了,可别是发烧了吧?来,让我瞧瞧!”老费意味深长的看看喜君卢凌风,禁不住捂着嘴乐起来。

 

“好了,别打趣我义妹了,大家赶快收拾行李,早些上路吧!”苏无名看着喜君发窘的样子,忍不住替她解围。待众人都出了屋子,苏无名又用手肘碰碰卢凌风,语重心长道:“这次回长安之后,就赶紧把我义妹给娶了吧,看看人家跟着你受了多少苦!”“我的事情自有分寸,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吧!”卢凌风白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一行人上马的上马,登车的登车,告别了寺众,继续向七彩峡行去。

 

朔风依旧彻骨,但太阳亦不吝惜的将温暖洒向人间。虽然敌手未明,前路多艰,但五个人终于又平安的重聚在一处,这种踏实与欣悦,让探案小组的每个人都觉得称心意足。

 

终于行至七彩峡,已过晌午,本是人困马乏的时候,可当大家见到眼前的景象时,还是被深深的震撼了!饶是走南闯北,不知道见过多少奇景佳处的苏无名都发出啧啧惊叹。

 

这七彩峡既有北国落霞与幻色缤纷,飞鸟与雪峰共鸣之雄奇巍峨;又有南国虹霞烟雨初云间,七彩罗裙蔓千峦之俊秀妩媚;“虹落千山,色着万壑”宛如一幅浓墨重彩的山水画卷。丹霞地貌和彩色丘陵高度融合,使这里具有西部特有的粗犷,雄奇诡险,疏密相生,群峰林立,组合有序,极富韵律,又有层次。

 

喜君从马车上跳下来,立在这极不真实的幻景中只觉得汹涌澎湃。只恨手中此刻无笔,不能立时画下这瑰丽险绝,气象万千。

卢凌风初时还紧绷着一根弦儿,担心被人偷袭,可随即也被这如画的奇险灵秀所深深吸引,想我大唐真是幅员辽阔,锦绣壮丽,这样的大好山河,怎能不竭力守护?想到此处,卢凌风心中顿时豪情万丈!

 

                           七彩丹霞

  

  一行人就这样在峡谷中走走停停,时间仿佛静止,也忘记了此行还带有任务,只沉浸在大自然这鬼斧神工的神奇造化中。

 

可就在转过一个山谷后,众人呼吸皆是一窒,只见十几条黑色魅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峡谷之中。同样的黑巾蒙面,同样的弯刀闪着寒光。卢凌风立刻做好战斗姿态,拉马上前,抽出横刀,将马车护在身后。

 

“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卢凌风双眼一眯,杀气渐起。

 

“若是卢少卿早些配合我们,也不至于如此劳师动众。”为首的乃是同一个黑衣人,“上次在古浪峡让你们侥幸逃脱,可今日,你们是在劫难逃了!”

 

卢凌风冷淡的眉眼注视着这群黑衣人,不见半分胆怯,只有比冰雪还要寒上几分的凛冽杀意。

 

“杀!”黑衣人蜂拥而上,有几个迅速包围了马车。

 

甫一交手,卢凌风就觉察到了不对。上次在古浪峡,他们要抓活口,所以手下都留有余地,可今日,怎有种不死不休的决绝?

 

这厢卢凌风正与几人缠斗,那厢樱桃也与他们交上了手。苏无名拖着伤臂跳下了马车,想引开一些人,但奇怪的是黑衣人并没有去袭击他与费鸡师,而是继续对樱桃下死手,好像是为了要逼出她身后所护的喜君?!

 

今天,这些人似乎更是冲自己与喜君而来!

 

卢凌风暗叫不好,手指猛地握上刀柄,越攥越紧,忽然,飞身,挥刀,刀似长虹,去无余势,光若匹练,身边的三个黑衣人胸口瞬间一片血肉模糊!

 

樱桃已渐渐难以支应,眼看就要落了下风,卢凌风必须过去救急!

 

就在他将要突出重围冲过去的时候,有两个黑衣人突然爬上了谷内的巨石,举起弓弩就向着喜君的方向射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卢凌风用刀格开几支乱箭,之后一个鹞子翻身扑倒喜君,把她带进怀里就地滚了几滚,十几支弩箭就“嗖嗖”射到他们刚才滚过的地方,瞬间腾起一阵雪雾!樱桃也是堪堪躲过,好险!

 

“喜君,你没事吧?”卢凌风连忙查看怀里的小姑娘,却发现她正拼命咬着嘴唇,表情痛苦的紧锁双眉。“喜君,你伤哪儿了?!”卢凌风慌乱的立刻检视,便发现喜君右边小腿处,赫然钉着一支弩箭!鲜血汩汩的流出来,在雪地上绽开了殷红之花。“老费,老费!”卢凌风心如刀割,顾不得当前危局,立即唤老费给喜君疗伤。

 

老费连滚带爬的过来,只看了一眼就大惊失色道:“不好,这箭上有毒!”

 

樱桃此刻已用袖箭射倒了发射弩箭的两个黑衣人,也赶到了喜君身边。看到喜君中毒,樱桃心中一痛,“卢凌风,我守着喜君,你快去找为首的那个要解药!”

 

卢凌风眼中燃烧着火海般的恨意,他立时砍倒了身边的两个黑衣人,又举刀向为首的那个冲去!无尽的杀气汇聚在这一刀之上,似乎整个天穹,都在卢凌风的杀气中所颤抖,惊电裂空,一道寒光刺目急似流星,飚射到那黑衣人胸口。饶是他反应迅速拿刀去格挡,还是被卢凌风一下把弯刀挑飞了。赤色横刀倏然间就架到了他的脖颈上!

 

“把解药给我!”卢凌风睚眦欲裂。

 

“哪有给人使毒还随身带着解药的。卢凌风,我知你不是轻易就范之人,严刑拷打或许对你全无用处。可是人就会有软肋,不知你如今看着心爱之人在你面前殒命,会不会无动于衷啊?”黑衣人阴恻恻的笑着,眼中全是挑衅,有种看到猎物即将进入陷阱的快意。“你!”卢凌风已是双目赤红,架在他颈上的刀又压深了一分,黑衣人的脖子立时渗出血来。

 

“若不想心爱之人为你而死,便拿太子授予你的机密去换!”黑衣人突然压低了声音道:“据我们了解,那绝密是苏无名都不知道的,太子只说于你一人知晓。三日内,你只身去肃州城换取解药,到时自会有人接应。这姑娘的腿能不能保住不好说,但性命当是无虞。否则三日后,药石无医,神仙难救!知道你们中有华佗圣手,但奉劝你们不要盲目尝试,这西域奇毒,是由多种毒草、毒花混着毒虫调制而成,配方亦属绝密。如果你们想自行解毒,裴喜君立时毙命也未可知。”

 

“卢凌风,别跟他废话!要毒药的配方!”老费在一旁急得大喊,喜君已经昏过去了。

 

“快说,配方到底是什么!?”卢凌风急怒攻心,“否则我有一百种方法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呵,好大的口气,你们已是俎上鱼肉了,还想威胁我?”黑衣人狞笑着,“拿太子给你的机密去交换,然后带着你的姑娘远走高飞!卢凌风,孰重孰轻要掂量清楚,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说完,黑衣人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卢凌风,而后竟猛地把项前的横刀用力一拽,引颈就戮!

 

卢凌风一见之下骇然大惊,忙收力撤手,可哪里还来得及?只见那黑衣人颈上鲜血喷涌,身子晃了晃,倒了下去,嘴角犹自噙着一丝得逞的笑意。

 

 

卢凌风把喜君抱上马车,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向最近的镇甸奔去。

 

喜君已是人事不知,受伤的小腿紫黑一片,而这黑紫还有向上蔓延的趋势。老费已将随身携带的解毒药丸为喜君服下,但好像并无效用。身边的药材有限,且他忌惮那黑衣人临死前所言,不敢再乱用药,此时也是束手无策,只能将喜君腿上的毒血放出来一些。怕她吃痛乱动,就让樱桃在旁边按着喜君。樱桃握着喜君越来越冰凉的小手,看着愁眉不展的老费,也红了眼圈,只能吼苏无名把车驾的快些再快一些!

 

卢凌风单人单骑疾驰在前,他要先去镇甸找好落脚之处,再遍寻郎中。

 

可猎猎寒风中,他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恐惧之情:那黑衣人所说的一切很可能都是真的,他们以喜君性命相要挟就是为了让他就范,交出太子所授的绝密任务。终究又是自己连累了她!一边是家国,一边是爱人,孰轻孰重,他卢凌风究竟当如何抉择,何去何从?

 

伏在马背上,想到喜君生死未卜,卢凌风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可只一瞬,那星眸复又睁开,露出狠绝之色!

 

这肃州,不管是什么龙潭虎穴,我都要去闯一闯!喜君,等我!

 

想到此处,卢凌风猛的一夹马腹,策马狂奔而去!苍茫的雪野上,只留下一个背影,渐行渐远……

 

 

小说明:

1. 七彩峡,即张掖的七彩丹霞景区。西北的风光太壮美了,好想都写进文里。

2. 从马蹄寺到七彩丹霞,大概有200里路,马车半天肯定是到不了的,但是为了故事需要,就把这段路程缩短了。

 


桃灼小狸

少白观影 司空长风之子—卢凌风

时间线:学堂大考


观影人物:少白主要人物,江湖朝堂,普通百姓等。


OOC致歉!OOC致歉!OOC致歉!

  

------------------------------

  

[图片]



  【卢凌风,枪仙司空长风之子,母亲出身名门范阳卢氏。因母亲为家中独女,加上司空长风极为爱重妻子,便让其子随母姓。


  卢凌风自幼随父亲司空长风练习长枪,少年时随外祖父来到天启求学,以武举入仕,初入仕便高居金吾卫中郎将一职。】


  司空长风登时傻了眼,本以为自己的结局会是醉死在某个破庙前,没想到自己未来居然有了妻子,还有了儿子。


  百里东君发自内心地为好兄弟感......

时间线:学堂大考


观影人物:少白主要人物,江湖朝堂,普通百姓等。


OOC致歉!OOC致歉!OOC致歉!

  

------------------------------

  



  【卢凌风,枪仙司空长风之子,母亲出身名门范阳卢氏。因母亲为家中独女,加上司空长风极为爱重妻子,便让其子随母姓。


  卢凌风自幼随父亲司空长风练习长枪,少年时随外祖父来到天启求学,以武举入仕,初入仕便高居金吾卫中郎将一职。】


  司空长风登时傻了眼,本以为自己的结局会是醉死在某个破庙前,没想到自己未来居然有了妻子,还有了儿子。


  百里东君发自内心地为好兄弟感到高兴:“金吾卫中郎将,这职位可不低。司空长风,你这儿子使得一手好枪,深得你的真传啊!”


  “你一个大男人居然答应儿子跟妻子姓,这算不算倒插门呀?”雷梦杀贱兮兮地笑到。


  百里东君瞪起眼睛,刚要与雷梦杀争辩,司空长风却先一步开口,脸上并无半分不满与难堪,神色极为坦然。


  “范阳卢氏,名门贵女,她愿意嫁给我这样一个身无长物的人,是我的幸运。岳父一家未曾轻视于我,欣然嫁女,我亦倍感荣幸。凌风随他母亲姓,应该是我主动提起的,有他外祖父这样的名士教导,我十分放心。”


  叶鼎之不由得对司空长风产生了几分敬佩,世间男子多自傲,愿意让后代随母姓,还如此泰然处之,是个胸怀坦荡的汉子。


  萧若风也赞赏地点点头:“司空兄胸襟宽广,怪不得能让范阳卢氏的贵女青睐有加。”

  

  这打戏帅的有点太过了 


  【“拿弓来!”


  “金吾卫何在?”


  “在!”


  “随我诛杀妖邪。负隅顽抗者,立斩!”】


  “枪,刀,棍,还有弓箭,我的个乖乖,你这个儿子怕不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百里东君看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司空长风也惊喜不已,虽然他认为学武应如挖井,广撒网不如深挖泉。但是看着自家儿子每一样武器都耍得虎虎生威,似乎也不错。


  雷梦杀眼睛瞪得老大:“都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原本松松垮垮,不堪一击的金吾卫到了卢凌风手里,竟有了几分训练有素,军纪严明的影子。”


  “强将手下无弱兵。卢凌风自身勇敢无畏,身先士卒,底下的兵心悦诚服,自然有样学样。”叶鼎之望着卢凌风的眼睛都在闪闪发光。


  萧若风也相信在卢凌风的带领下,金吾卫定能展现与众不同的风采,只是这遇到的敌人也太多了。


  “按道理说,卢凌风身为金吾卫中郎将,负责守卫皇城,怎么会遇到这么多千奇百怪的敌人。这些人得了失心疯不成,竟敢朝皇城出手?”


  “我看卢凌风后来穿的衣服从一身甲胄变成了官服,不会是领了其他职位去地方任职了吧?”雷梦杀有些不好的猜测。


  “凌风这孩子起始过于高远,难免心高气傲。唯有经历一番磨砺,才能有所成长。”司空长风接受的很快,他在江湖摸爬滚打数年,自然看得出儿子身上的毛病,故而他觉得受点磨难也是好事。

  

  大唐犟种,太莽了我的中郎犟 

漫小忆

黄粱记(之二)

一个重置历史的异想天开的脑洞


登基大典之后便是新皇的大婚,大唐子民们真是已经许久没有迎过这样的吉隆之喜了。

 

其实,于他们而言,谁坐龙椅,这个天下姓李还是姓张,似乎也并不重要。能让自己安居乐业,过上太平日子的,就是圣明君主!

听说这位即将成为皇后的裴小姐,不仅系出名门,更兼有勇有谋,有情有义。当日以为情郎身殉,便敢办冥婚,足见其痴情。后来更是为了追随当今的新皇,私出长安,一路南下。更因其擅丹青,曾帮助当今新皇探破诡案数起,不愧为女中豪杰!

有这样一位奇女子即将成为大唐的皇后,还真是令人翘首以盼!

 

当这些话传到正在裴府待嫁的裴喜君耳中时,她却只是不置...

一个重置历史的异想天开的脑洞


登基大典之后便是新皇的大婚,大唐子民们真是已经许久没有迎过这样的吉隆之喜了。

 

其实,于他们而言,谁坐龙椅,这个天下姓李还是姓张,似乎也并不重要。能让自己安居乐业,过上太平日子的,就是圣明君主!

听说这位即将成为皇后的裴小姐,不仅系出名门,更兼有勇有谋,有情有义。当日以为情郎身殉,便敢办冥婚,足见其痴情。后来更是为了追随当今的新皇,私出长安,一路南下。更因其擅丹青,曾帮助当今新皇探破诡案数起,不愧为女中豪杰!

有这样一位奇女子即将成为大唐的皇后,还真是令人翘首以盼!

 

当这些话传到正在裴府待嫁的裴喜君耳中时,她却只是不置可否的淡然一笑,同样的人和事,却因为其身份的转变而致风评也产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世态,从来凉薄如斯。

 

其实喜君已经有很多日都没有见过卢凌风了,不,应该是李稷,当今的天子。当日朝堂惊变之后,喜君亦得知那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她当时恨不得生出双翼飞到他身边去,却只是不能。如此苦心焦思了两日,一辆宫里的马车突然停在裴府门前,来人只传了新皇的口谕,要请喜君入宫一叙。

那巍峨的大明宫,喜君只从父亲的言语中窥见过一二。如今置身其中,才知其是如此宏伟壮丽,气势磅礴。处处雕梁画栋,美轮美奂,让人恍若置身于仙境中的琼楼玉宇。只是,喜君并不太喜欢这种广阔的疏离,总让人有种看得见抓不着的不踏实之感。

 

转了几转,才到了紫宸殿,那引路的小黄门只打开殿门让喜君一人入内,随即退下。

空旷的大殿之上有一种压迫感令人不由得紧张起来。但见一人正以手扶额侧坐在那金漆雕龙宝座上,台基上点起的檀香,轻烟缭绕,让人看不清他的面目。可那身影,熟悉又陌生,不正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吗?

 

“卢凌风?”喜君小心翼翼的叫出这个名字,大殿上竟有回声传来,她提起裙摆,迫不及待的走向他。

那御座之上的人闻声,猛然立起,也快步向她走来,“喜君!”沙哑的声音中却是难掩的欣喜。只是待到身前,那明黄色的袍服灼了喜君的眼,才让她想起如今已是身份有别,忙跪下行礼道:“臣女裴喜君,叩见陛下……”话未说完,便被那人拉起,直拥入怀。所有的思念与渴盼似乎都揉进了这个拥抱里,那人力气大的惊人,把喜君的肋骨都箍疼了,可是她亦贪婪的沉溺在这个怀抱中,熟悉的味道,心安的感觉,是她的卢凌风,却又不是了。

 

这个拥抱好像持续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仿佛世间万物都不存在了,不是在大明宫,甚至不是在任何地方,天地间只余这两个倾心相爱、拳拳赤诚的人。

直到多年后,当喜君再回忆起这个拥抱时,仍能清楚的记着当时那种铭心刻骨,地老天荒的感觉。不会有,也不再有了,但是她,曾经拥有过……

 

当终于被那怀抱放开,又被那人携了手向御座走去的时候,喜君还羞红着脸,懵懵懂懂,却在被他拉着坐向龙椅的一刻,清醒起来。

她如今,已经不能与他平起平坐了,更遑论共享这龙椅?

可他却执拗起来,手上加力,拽着她一起坐下。“陛下,这于礼不合……”喜君为难,只想站起身来。“叫我七郎,喜君,我希望你永远都唤我七郎。”那人看向她,目光深邃又炽热。“七郎,你,你还好吗?”喜君不再纠结,只半坐在他身侧,细细的端详着他。手忍不住抚上他的额角,几日不见怎得生出了些许细纹?她在他泛着红丝的眼中读到了疲惫,迷茫,怯意,还有深深的孤独,那孤独,刺得喜君心上一痛。

 

“我也不知这选择究竟是对是错,亦不知自己能不能成为一个好君主,挑起这千钧重担……”那人轻叹一口气,声音渐渐弱下去。喜君深深的看着他,眼中只有无限关切。

“这一切于我是全然陌生的,我害怕犯错,更怕辜负了这天下人的信任……以前在范阳老家,自有伯父安排一切;后来进了金吾卫,总有陆仝大将军管着,到了大理寺,上面还有大理寺卿担着;就算我一介白衣之时,背后总还有太子,不,是前太子……只是现在这一切倚仗都没有了,要我一人从头来过。我如今真是明白何谓‘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了……这龙椅,当真是又冷又硬,让人如坐针毡。”像是攒了很久的话,终于等到了一个人可以诉说。真不知他这些天究竟经历了什么,喜君只觉得心里泛疼,两只小手把他的手握的紧紧的,想把那只发凉的手暖起来,想把他暖起来。从来她只看过他的儿女情长,何曾见识过他这英雄气短的时刻?

 

“喜君,在这无人之巅,我心慌的很,你,你可愿来陪我吗?”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他却有些心孤意怯。

喜君略带忧愁的望着他,有些讶异,有些恍惚,迟迟没有回答。她犹豫了,如果是在南州,宁湖,洛阳,甚至橘县,他若问出这个问题,她的回答一定是毫不迟疑甚至是期盼已久的。裴喜君愿为卢凌风之妻,虽九死其犹未悔。可是,她从来没想过有天突然会成为帝国的皇后,执掌后宫,更要成为这天下女子的表率。她还只是一个初谙世事的少女呀,她的生命中从未没出现过如此沉重的东西,甚至可以说在遇见卢凌风之前她的生命一直都是那么轻盈快乐,无忧无虑。她想要的从来都只是与一心人的长相厮守,而不是做什么大唐皇后啊!之前偶尔想到将来成为卢家的当家主母,阖府有那么多繁杂的事情要处理,就已然让她觉得有些气馁了。如今却是比那千难万难的情势摆在眼前,实难抉择。自己的余生就要待在这大明宫之中了吗?虽然它那么高大宏伟,金碧辉煌,即使让她可着劲儿的跑,跑一天也跑不到尽头,可它的四周,围的都是高高的宫墙呀!她真的可以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吗?

 

悄悄放开那人的手,喜君的心中一片兵荒马乱。

 

“喜君!”那人见喜君若有所失的样子,久久得不到回应,忐忑的神情更甚,反手去抓她抽回的手。

“我,卢……陛……,七郎……我不知道……”或许真话会令人伤心,但喜君却不想用谎言去唬他,坦诚相待不是爱人之间的底线吗?

 

长时间的沉默,如同一条深壑,横亘在二人面前。两个人之间,突然就有了些难以跨越的东西。

 

良久,他喑哑的声音伴着一丝自我解嘲道:“是我思虑不周了,这重担,只我一人来担便足够了,何苦还要把你牵扯进来……”他抬头望向她,努力露出一个释然的笑,“我会尽快让你父亲官复原职,或者,若你不愿待在长安,我可以选一处山明水秀的佳处将他外放,再把你好好送过去与你父亲团聚。喜君,要怎样,都随你……”

虽然他并不能完全理解那个无畏的甚至不计较名分的要同他一起漂泊江湖的小姑娘为何却在这后位面前踌躇不决了,但他尊重她的选择,因为他从来都想做对她而言最好的决定。

 

喜君躬身施礼道: “臣女叩谢陛下天恩!”

 

那人起身扶她,下一秒却又紧紧把她搂入怀里,终是千般不愿,万般不舍:“从今以后,我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喜君闻言,心中涌起惊涛骇浪,又如醍醐灌顶:她爱的是眼前这人呐,这个让她不计所有与之冥婚之人;冲破阻碍南下追随之人;让她可以抛下一切,与之泛舟天地,夜雨江湖之人。名字变了怎样,身份悬殊又如何,只要他还是他,只要仍心念彼此,那在南州,宁湖,卢府还是这大明宫,又有何不同?他说身在那巅峰高处不胜寒,她便只想到他的身边去。哪怕,是要她交出后半生的自由无拘。虽然她还不知在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只要同他在一起,定可以生出面对一切的勇气!

 

她泪飞如雨,却更紧的回抱了他,终是轻轻答道:“七郎,我愿意……”

 

他倏然一怔,随后一扫黯然,欣喜若狂,“好,朕即刻就昭告天下,传之四海,这大唐,马上要有新皇后了!”

漫小忆

黄粱记(之一)

景云三年(713年),长安城。

 

天色阴郁,满天的乌云黑沉沉的压下来,把往日那最耀眼的太阳遮蔽的无影无踪。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数天,大家明明知道会有一场暴雨将至,却不知道究竟几时会来,直叫人胆战心惊的提防着。一如这大唐此刻晦暗不明的朝局,让人抑郁不平,又惴惴难安。

 

太平公主与太子李隆基的皇位争夺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敢掉以轻心。除了盯紧睿宗李旦的态度,更怕自己站错队,投错主,成为“朝登天子堂,暮为阶下囚”的倒霉蛋。一时之间,各处是惶惑不安,人人自危。

 

这一日,一众朝臣们又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宣政殿时,却赫然发现那高高在上的龙椅竟...

景云三年(713年),长安城。

 

天色阴郁,满天的乌云黑沉沉的压下来,把往日那最耀眼的太阳遮蔽的无影无踪。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数天,大家明明知道会有一场暴雨将至,却不知道究竟几时会来,直叫人胆战心惊的提防着。一如这大唐此刻晦暗不明的朝局,让人抑郁不平,又惴惴难安。

 

太平公主与太子李隆基的皇位争夺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人敢掉以轻心。除了盯紧睿宗李旦的态度,更怕自己站错队,投错主,成为“朝登天子堂,暮为阶下囚”的倒霉蛋。一时之间,各处是惶惑不安,人人自危。

 

这一日,一众朝臣们又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宣政殿时,却赫然发现那高高在上的龙椅竟然空空如也!因为之前并未有天子抱恙辍朝的消息传出,如此事发突然,满朝愕然,众议鼎沸。

 

时任大理寺少卿的卢凌风也立于那丹墀之下,见此情形,他虽然同样大惑不解,却还算冷静自持。作为太子近臣,他至今没有收到任何不利的消息,他不信时局会完全超出掌控。可此刻,太子却不在大殿之上,让他心里有些没底。正想寻个由头离开去往东宫探个究竟,没想到太平公主竟由一侧缓步走出,来到了御座之前。

 

见到了太平公主,原本沸沸扬扬的朝堂霎时安静下来,满朝文武面面相觑,却又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投向了太平。只见她一身缟素,面容悲戚,神色凄伤,用沉重而哀痛的语气宣布那个令所有人震惊的消息:唐睿宗李旦于今日丑时骤然崩逝于太极殿。

 

这个消息实在过于震撼,众人仿佛连呼吸都静止了 ,此刻连一根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到。

 

唐睿宗李旦突然驾崩,死因却同他的哥哥唐中宗李显一样,只留下暴毙而亡四个讳莫如深的字。当众人以为李隆基就要顺理成章的登基成为新一任大唐天子时,太平公主却拿出睿宗李旦的遗诏在大殿之上宣读。一字一句,振聋发聩,特别是满朝文武听到“公主太平,天诞睿哲,神纵灵武,德格玄祇,功均造物……朕虽庸蔽,暗于大道,永鉴崇替,为日已久,敢忘列代之高义,人祇之至愿乎!今便敬禅于太平……”时,无不震惊错愕!

 

宣读完遗诏的太平公主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褫夺了李隆基皇太子的封号,暂时幽禁于东宫,等候发落。

 

太平公主不愧是常常替武则天“预谋议”之人,更在诛杀张易之张昌宗兄弟,铲除来俊臣和剿杀韦庶人的政治斗争中积累了足够的经验,所以,当这次她与太子的权力之争陷入了胶着状态,为避免夜长梦多,便使出了雷霆手段!

 

唐睿宗在位的三年中,太平公主参与政治最深。她大规模培植个人势力,朝中七位宰相有五位是经由太平公主任命,“自宰相以下,进退系其一言,其余荐士骤历清显者不可胜纪,权倾人主,趋附其门者如市”(《资治通鉴》)。如此权倾朝野,权势熏天,太子李隆基若想与之抗衡,殊为不易。只是大家没想到,这场争斗的结局竟来得如此之快,还是以唐睿宗不明不白的崩逝来结束的。

 

能将皇帝驾崩这样的惊天大事瞒得滴水不漏,将满朝文武掌控于股掌之上,太平公主与当年的武皇相比,不遑多让。

 

少倾,太平公主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匆匆离去,紧接着,一队羽林军冲入大殿,将这宣政殿围的如铁桶一般。

 

一时间几乎殿内所有人都方寸大乱,有人惊有人叹,有人哭有人闹,有人鸡犬升天,有人如丧考妣。那些于太子交情深厚的大臣,或想反戈一击,做最后的抗争;或临阵倒戈,只求抱上公主的大腿能落个高抬贵手、不予追究的下场。而睿总李旦的死因,丧礼,却无人关心,甚至没有一个人为他流下半滴伤心的泪水。一朝天子一朝臣,这里的人走茶凉,似乎比别处的还要更快一些……

 

卢凌风亦是魂惊魄惕,一时回不过神来。他怎么也没想到,太平公主竟然成为胜利的一方,难道大唐又要即将上演女主临朝的一幕吗?他思量着怎么也要想办法进东宫见太子,再作计较,可眼下大殿上被羽林军围得水泄不通,硬闯怕只有死路一条。

 

此时的卢凌风当然不会想到,他的人生因为这一天,而被永远的被改写了。

 

正在他忧思重重,心中百转千回之际,一个小黄门悄然走近身前,对卢凌风附耳道:“公主急召卢少卿议事。”

 

待卢凌风随着那小黄门转入后殿,太平公主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此种情景下相见,卢凌风亦是诚惶诚恐。他刚要跪下行礼,却被太平公主一把托住双臂。“稷儿!”只这一声,太平公主就滚下泪来,童年于众宁寺的记忆被倏然唤醒,虽是模糊,却刻骨铭心。卢凌风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木然呆立在那里。

小黄门早已领着宫人退下,空荡荡的大殿中独留下他与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不再说话,却只是掩面而泣,仿佛要将那长久压抑的委屈与思念倾泻而出。

凭着之前残存的记忆,伯父对公主总是充满恶意的言辞,太平公主人面花案之后对自己的古怪态度,和今天她所流露出的不同寻常的真情,终于让卢凌风拼凑出一个大致的答案,只是这答案太过耸人听闻,不啻于晴天霹雳!

 

当太平公主终于收住了泪,稳了稳情绪,将过往之事娓娓道出,那个真相,他所想象的答案,一点点的浮出来水面。

 

末了,太平公主哽咽道:“当日在洛阳,我本欲与你相认,是苏无名力劝,让我不要告知你实情。是怕你难以自处,更怕你在太子面前无立足之地,甚至会让他加害于你。可如今,”太平公主神色一变,眉目舒展道:“这世上再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母子相认了!”

言罢,她站起身来携了卢凌风的手,拉他到桌边坐下,看着他慈爱又骄傲的说:“今日召你前来,除了咱们母子相认,还要更重要的事,这大行皇帝将皇位禅让于我,而我却想将这皇位交给你。”

 

“母亲?皇位?!”卢凌风瞪圆了双眼看着太平公主,满脸的不可置信。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就由孤儿成了有母亲的人,而且这母亲还是抚养自己长大的伯父口中的仇敌,更令人惊骇的是,她突然说要把皇位传给自己!虽然今天令他震惊的事情已然太多,可他此刻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系列事情击的有些头晕脑胀。

 

太平公主见到他愕然失色,却并不感到意外,继续淡淡的道:“世人皆以我追逐权力,像我母亲一样有颗想成为女皇的野心。可他们只猜对了一半,我热爱权力,是因为它可以让我自保,还可以最大限度的保护我的家人。若我拥有极大的权力,你我当日就不会母子生离,更不会在重逢之后不能相认。若我拥有极大的权力,我一生挚爱的男人薛绍便不会在狱中活活饿死,让我抱憾终生!而且身为大唐公主,我已处在这权力的漩涡之中太久太久,根本无法激流勇退,全身而退。若我退一步,下一步李隆基就可以把我和我的儿女们赶尽杀绝。这天家,哪里有什么亲情恩义可言。若他李隆基一朝得势,你的身世必将成不了秘密,到时候他会如何对你,我不敢想,也不敢冒险!所以,我昨日便决定先下手为强……”太平公主言及至此,一双美目中突然露出狠厉之色。卢凌风被吓得一个机灵,嗫喏道:“那大行皇帝真是……”“没错,”太平脸上露出令人玩味的神情,“我这个哥哥,聪明,只是心还不够狠。长安红茶案,他想坐山观虎斗,让我与太子两败俱伤。参天楼之案,若是没有你和苏无名力挽狂澜,我和太子也早已灰飞烟灭,尸骨无存了。这样的人,同他还有什么情意可讲!总不能等他下次动手真的成功时,轮到我去黄泉路上后悔吧?”

太平盯着卢凌风,情深意切道:“稷儿,在我所有的儿女中,你是天资能力最出众的那个!咱们母子分离这么多年,母亲总想尽最大的努力来弥补,让你知道母亲的心意。如今,这皇位,这天下,就是母亲想要补偿给你的礼物呀!”

 

“不,不,公主!臣,臣只想尽忠辅佐,报效大唐,从来不敢做任何非分之想!”

 

“哼,迂腐!果然是范阳卢家教出来!”太平嘴一撇,面露不屑:“你对太子忠心耿耿,他不一样拿你作替罪羊,将你杖责远逐吗?你当时如何的抑郁孤苦,有人在乎过你的感受吗?若不是苏无名收留你,你现在早已不知漂泊到何处了!我们母子恐怕亦再无相认之日!你跟着太子,永远只是臣下,被人拿捏,只有服从。可你也皇室血统,你身上也流着李家的血啊!稷儿,你真的甘心吗?你要报效大唐,最好的办法不就是把大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吗?你可知这权力的甘美,尝过一次就再也忘不掉了!”太平目光灼灼,满是希冀的望着卢凌风。

 

“这……”卢凌风犹豫了。

谁会不热爱权力,谁又能拒绝这唾手可得的皇位呢?即使是从小的教导被打上了要为正统皇权效忠的思想钢印,可那时候并没有人告诉他,他有一天可以自己做皇帝,成为天下人的主宰呀!他爱这大唐,爱他的祥和明媚,繁华如梦,更爱那些偏远贫敝之处的良善百姓和他们努力生活的意志。这些,太子都知道吗?他并没有经历过,他会懂得吗?

 

卢凌风想起当年在橘县时,自己尽责尽职、呕心沥血想要当好那九品县尉,却还是被人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撤了职,当时以为从此自绝于仕途,回长安更是无望,险些远走江湖。翻手云覆手雨,命运被别人拿捏的屈辱委屈,落寞绝望,他此生不想尝试第二次!更不消说当日让他萌生死志的杖责,让他这一身傲骨的大好男儿,走投无路,万念俱灰!

 

喜君,还有喜君!卢凌风想到他最心爱的女子,她几乎放弃一切追随他南下。回到长安之后,却被别有用心的人拿来传扬,沦为笑柄,更因为裴侍郎被贬橘县,被人看轻。看她每每神伤又在自己面前强装笑颜的样子,只是心痛又无奈。可如今,他竟然有机会让她成为这大唐最尊贵的女子,母仪天下!他要执着她的手,站在那最高处,在那无人之巅,受万民景仰,享万邦来贺!

 

卢凌风骤然间抬起头,目光如电,锐利有神,虽然他依旧没有答话,可是太平已从他的眼神中读懂了他的决定!

 

太平站起来走过去,紧紧拉住卢凌风的手,用最坚定的语气说道:“相信母亲,你一定会成为大唐最出色的皇帝!”

 

次日,太平公主临朝,在已经被收治的服服帖帖的群臣面前宣布了这样一道旨意:前大理寺少卿卢凌风,实乃太平公主长子。多年来潜伏于太子身边,忍辱负重,殚精竭虑,更在长安红茶,宁湖鼍神案和参天楼案中立下不世之功。现奸邪已除,乾坤朗朗,遂还于本名,更赐国姓。太平公主亦决定禅位于李稷(卢凌风),继承大统。

 

众人听闻,一片哗然,却无一人敢出言质疑,只俯首就地,山呼万岁。

 

卢凌风这个名字作为一段过往,就像云烟一般散了……

 

太平公主到底顾念的姑侄之情,又有卢凌风从中劝解,并没有将李隆基置于死地,只把他远放西南昆州,永世不得回长安。

 

公元713年,李稷(卢凌风)登基称帝,年号太平。太平公主垂帘辅政。

​小注释:

禅位诏书  节选自 《齐和帝禅位诏(禅让给梁武帝萧衍)》

漫小忆

黄粱记(之五)

重置历史,异想天开


自上次冯婕妤的事情之后,皇太后愈发气恼皇后。觉得皇帝竟然敢公然违背她的懿旨,必是皇后在背后怂恿,所以时不时的便把皇后传至宫中训话。而皇后为了息事宁人,把一切都默默承受下来,甚至严令宫人切不可将此事告知皇帝,以免节外生枝。可今日,喜君不过在殿中跪了小半个时辰,便觉得头晕目眩,紧接着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当喜君怀有身孕的消息传来时,李稷正在紫宸殿与大臣们议政。在巨大的惊喜过后,他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是务必要把老费找回来!他不是不信这宫中的太医署,但总觉得只有费老神医在身边,才更令人放心。可老费现在如闲云野鹤一般,哪里能寻到踪迹?李稷只能把这件事托付...

重置历史,异想天开


自上次冯婕妤的事情之后,皇太后愈发气恼皇后。觉得皇帝竟然敢公然违背她的懿旨,必是皇后在背后怂恿,所以时不时的便把皇后传至宫中训话。而皇后为了息事宁人,把一切都默默承受下来,甚至严令宫人切不可将此事告知皇帝,以免节外生枝。可今日,喜君不过在殿中跪了小半个时辰,便觉得头晕目眩,紧接着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当喜君怀有身孕的消息传来时,李稷正在紫宸殿与大臣们议政。在巨大的惊喜过后,他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竟是务必要把老费找回来!他不是不信这宫中的太医署,但总觉得只有费老神医在身边,才更令人放心。可老费现在如闲云野鹤一般,哪里能寻到踪迹?李稷只能把这件事托付给郭庄来办。

李稷遣散了大臣,立时向皇后寝宫赶去。他身高腿长,大步一迈,只让后面跟着的随侍追的辛苦。皇后的寝宫中安安静静,喜君此刻还在昏睡之中尚未醒来。为皇后看诊的太医令如实向李稷禀报,皇后已有身孕一月有余,只因她素日体弱,近日操劳过甚又有些气血两虚,所以才致殿上昏厥。只需静养数日,进些滋补的汤水,并无大碍。不过如今有孕在身,切记要少做些费心劳神的事情了。

李稷赏了太医令,又摒避了众人,只单独叫了皇后的侍婢玉珠问话。玉珠此刻不敢再有所隐瞒,只将皇太后最近是如何为难皇后,皇后又是怎样在大殿之上晕倒的之事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李稷听后,攥紧了双拳,最终却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恰巧喜君在这时醒来,李稷忙走过去偎在榻边。喜君此刻还懵然不知,自己怎么就从太后宫中回到了寝殿,李稷还守在身侧,喜滋滋的望着自己。喜君被他看的有些莫名其妙,不解的问道:“七郎,是出什么事了吗?”李稷的表情却愈发神秘,“是出事了,还是了不起的大事!”“出了什么事?”喜君被他唬得一下子坐起来,忧心忡忡的看着他。李稷见她惊慌的样子心头一动,不想让她焦虑,于是一边拿了软垫给她靠在身后,一边附在她耳边小声道:“你就要做母亲了,还不是大事?”“什么?!”喜君掩口失声,浩大的欣喜几乎将她淹没,“七郎此话当真?”“金口玉言如何作得了假?太医令刚才告诉我,已经一月有余了,算起来,许是我翻窗夜会裴小姐那天呀!”李稷笑意愈浓,眼睛里也是藏不住的小得意。“哎呀,你说话怎得没个正形,小心被人听了去!”喜君面上一红,嗔怪着轻推了他一把,却被那人紧紧抓住了手,“这会儿只有我和娘子两个人,怕什么?”李稷那修长的手指抚上喜君略显苍白的面庞,心疼道;“太医令叮嘱,让你少做些劳力耗神之事,安心静养。我看太后那里每日的请安,就先暂时免了吧,我自会向太后言明,她不会为难你的。”喜君闻言一怔,料想他是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却不好再说什么,只点头依从。两个即将为人父母的年轻人,此刻同时被巨大的感动和欢悦所包裹着,额头抵着额头坐在那里,谁都没有再言语,可一切又都尽在不言中了……

陪喜君进过午膳,又看她歇下,李稷这才离开,直奔皇太后宫中而去。皇太后正欲午睡,料想皇帝可能是因为皇后之事来兴师问罪,面上也不自然起来。

李稷一撩袍服,下跪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帝专拣了我午睡这会儿来,可是有要事?”“并无要事,只是儿臣记挂母后,所以特来拜望。”太后露出不置可否的笑容,使了个眼色,身边的嬷嬷就领了众人退下了。太后接着道:“皇帝现在可以说了,你此番前来怕是为了皇后的事吧?” “母后圣明,这大明宫里真是没什么能瞒过您的。”李稷恭敬道。“你因皇后之事怨我?”皇太后挑起眉来,面露愠色。“儿臣不敢,儿臣只希望母后不要再为难皇后,只因您二人是儿臣在这世上最在意之人。”李稷言辞愈发恳切。“ 为难?我如何为难的了她?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皇太后回答的颇不以为然。 “母后可知,儿臣昔日任金吾卫中郎将时也不乏贵女青睐,不过儿臣当时并未存了这个心思,直到遇见喜君,对其一见钟情。可惜阴差阳错,儿臣还未有机会向她言明便被逐出了长安。”这段过往太后曾听苏无名讲起过,可皇帝在她面前提及还是第一次,所以不欲打断,只想听下去。“后来儿臣被逐出长安,一无所有,万念俱灰,喜君却从家里偷跑出来,追随我一路南下,其中艰险,自不必说。儿臣始知,原来这世上真会有一人,不因你的身份地位的变化而一改初衷。”回忆起往事,李稷依然动容。“你怎知她不是为了报那长安鬼市的救命之恩?”“若不是喜君对儿臣一往情深,又怎会办让众人嗤笑的冥婚,更不会在鬼市遇险了。若说喜君随我南下是为报恩,那在南州之时,母后可知当日在南州儿臣再次被罢免了橘县县尉,只觉得仕途由此到头,再无回旋余地。心灰意冷,孤寂抑郁,想从此远遁江湖。是喜君,愿抛下一切,甚至不计名分,仍愿随我一同远走他乡,不惜与至亲分离。这份情意,我如何能辜负?”往昔历历在目,李稷回想起自己酒醉后与喜君的山盟海誓,心中竟泛起一丝甜蜜。听到南州这两个字,太后心中一凛,那个该死的监察御使,巡案南州之时只为了讨自己欢心,却会错了意,竟然弹劾卢凌风。这件事说到底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对不住儿子。“自始至终,儿臣所倾心的女子唯喜君一人尔。绝不许有人折辱于她,无论这人是谁!当日喜君并无意于后位,是儿臣执意要她入宫陪在儿臣身边。所以自决定立喜君为后那一日起,儿臣就打定主意只要她一人,岂能去亲近别的女子令她伤心。”李稷声音不大,却是句句掷地有声,“喜君是大唐的皇后,更是母后的儿媳,还是您将来皇孙的母亲,望母后善待之!”李稷一番话殷切诚挚,令皇太后亦心有所感。可她却不愿因此失了面子,只低声道:“可她是皇后,就应该大度宽和,让这后宫之中雨露均沾!”“皇后又怎样,她也只是一个不想与别人分享夫君的普通女子啊!”李稷继续辩白道。“不愿与别人分享夫君……”皇太后默默咀嚼的这句话,之前她因为妃嫔之事与皇后计较,主要是因了子嗣之故。如今,李稷即将迎来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还是嫡子,不论这孩子是男是女,都是天大的喜事!皇太后自己也欢喜的紧,甚至有些后怕今日罚跪皇后是否动了胎气。本来就要差人送些滋补佳品送到皇后那的,结果东西还没送,皇帝就巴巴地跑过来大张挞伐。虽然所言入情入理,但句句回护皇后,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啊,皇太后在心中暗叹。不过她总觉的亏欠李稷甚多,当日他被杖责被远逐与自己都脱不了干系,而这个儿子最终失而复得也实属不易。罢了罢了,只要他内政修明,励精图治,夫妻和美,以后再儿孙满堂,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都随他吧。

一念及此,皇太后淡淡的笑道:“好了,皇帝的意思哀家都明白了。放心吧,对待皇后哀家以后自有分寸。”

“多谢母后,请母后安歇吧,儿臣明日再携皇后来给母后问安。”听到皇太后松口,李稷终是轻舒了一口气,随后脚步轻快的回去紫宸殿继续忙于政务了。

这一觉睡得足,许是孕中易疲乏,喜君直到掌灯时分才醒。她有些自责自己的偷闲懈怠,想找点事情做做。正好皇帝那边传话过来要来一起用晚膳,喜君也写了几道李稷爱吃的菜品,传给小厨房预备。

“娘娘,您知道您有喜之事,除了陛下和皇太后,谁人最开心吗?”宫婢玉珠一边为喜君更衣,一边闲闲的说着话,她一向心直口快。“还有谁?”喜君向来并不太在意别人的想法,只随口一问。“自然是宫里其她的那几位娘娘!您现在身怀有孕,不能侍寝,她们的机会当然就来了!”喜君闻言一窒,心下一沉,自从得知怀孕的消息之后,她就一直沉浸在即将成为人母的巨大喜悦中,从来未想到过这一层。玉珠提醒的是,自己孕育生产,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不能与皇帝亲近,他正值壮年,如何能夜夜孤枕?

如果,如果非要走出这一步,她也不愿意成为那被动接受之人,不如自己主动将话挑明,今夜就说个清楚。身为皇后,如何能绕过去这个坎儿?不过是摧折了心性,尽是心酸无奈……

待李稷来到喜君宫中时,正见她以手托腮,神思飘渺的望向窗外,颇为怏怏不乐。

“娘子,你怎么了?”李稷来到她的身后,用手轻抚着喜君的背,感觉她身上寒凉,正要唤人取衣服给她,却被喜君制止。“七郎,”喜君拉了他的手,让他在对面坐下,“这会儿就你我二人,有些话,我想讲与七郎知。”李稷见她满目尽是忧戚,却又强展笑颜,有些不明所以,不过他还是握住她的手温柔问道:“娘子想同我讲什么?”“今夜七郎在这里用过晚膳,就去别处安寝吧,我这里,我这里多有不便……”喜君说着,眼神飘向别处,并不忍与他对视。“怎得,娘子竟要撵我走,我不记得近日曾得罪过娘子呀?”李稷只当她又耍小孩心性。喜君却似下定决心,一字一句慢慢道出:“我如今有孕在身,不便相伴七郎左右。可这后宫之中,冯婕妤琼姿花貌,赵婕妤慧婉心娴,许才人艳冶柔媚,宋才人色艺无双,还有之前太后所选的六位美人,个个姿容超绝。有她们陪伴在七郎身边,定合七郎心意……”说到最后,喜君已是声悲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只从桌边走开,推开窗户,希望夜风能将此刻激荡的心情冷却下来。

李稷跟着她走过去,从背后紧紧的揽住她,只觉得喜君颤抖得如同风中的一片枯叶。

“喜君,”李稷捧起她的脸,见她眼中蓄泪不由得心头一酸,真不知她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决定说出这一番话,为了所谓的皇后的职责,竟要把心爱的夫君推给别的女人。“拉你到这后位上来,已是情非得已,我不想要你再这样委屈求全。你怀着我们的孩儿已辛苦非常,我怎能舍了你独去快活?这岂是君子所为?再说,你家七郎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好色之徒吗?”喜君破颜一笑,却仍顾虑道:“可哪位皇帝不是粉黛无数的?我既为中宫,怎可如此自私……”“娘子博古通今,怎忘了西魏文帝元钦的故事,他只有皇后宇文氏,不置嫔御,再无旁人。宇文氏深受元钦爱重,二人倾心相许。谁说皇帝就一定要坐拥三宫六院呢?如果真是把那么多女子塞给我,怕是每天都要聒噪死了,哪还有心情在朝务上!”喜君如何不知这西魏文帝之事,幼时读史书时看到这一节,二人的结局虽算不得圆满,可彼此衷情却感人至深,与其他帝后迥然有别。竟让喜君生出一丝羡慕之情,无关身份,只为了二人之间的纯真挚爱。当时的喜君也不由得畅想,若自己可得一人一心一意相伴白首,则此生无憾矣。可纵观古今,这样的帝后实属凤毛麟角。她入宫之前所知的故旧亲朋中,哪家没有三五个姬妾,争风呷醋,吵闹不休。只有自己的父亲燕国公裴坚对母亲一往情深,自母亡故后不但绝了续弦的心思,竟是姬妾都不纳一房,平日衣食亦是多亏了自己帮忙料理。

李稷继续道:“我已经考虑过了,之前太后送进宫的六位美人,并无名分,可以遣她们出宫或者赏赐给臣下。那四位已经册封过的婕妤和才人,或移居别处,或送去出家当女冠,由她们自行决断,说不定比待在这宫里还更自在些。总而言之,我希望娘子安心养好身体,切不可为这些无谓的事情伤神了。”

喜君没有想到李稷会安排的如此妥帖,为了她,后宫竟是不再留一人随侍。无边的惊喜与感动溢满了心胸,喜君此刻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和煦的烛光中,喜君深深地望向她所爱之人,一颗心早已被他的万般柔情化成了一汪清泉,汩汩的倾泻而出,化作满腔爱意奔流不息……

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有你在,我怎会四下流离,无枝可依。我知,我从来都知……

 

小说明:

不知道有没有姐妹觉得我把卢凌风写的太理想化了,其实如果按唐诡第一部的人设来,我相信他可以做到这些。今天写这一章是有点私心在里面的,也是我手写我心吧。纵观女性的一生中,怀孕、生产和产后最初的一两年是最脆弱,最容易精疲力尽的阶段。在这里不想展开“母职惩罚”这个话题,但是既然选择了成为母亲,的确是要承担付出更多,还有远比想象中要多的艰辛。所以在这个阶段,伴侣的态度至关重要,无论做的好与不好,都是会令人一生铭记,并且在将来两个人的关系中有十分关键的影响。

希望将来选择走到这个阶段的姐妹们都能像这章里的喜君一样,被温柔以待,因为你们值得呀!

本章的倒数第二段话出自的匡匡《时有女子》。

漫小忆

黄粱记(之六)

重置历史,异想天开


郭庄果然不负重托,不到半个月便寻回了费鸡师。只见他在外面逍遥了两年,看上去却比之前还少相了不少,一改往日的邋遢模样,竟然有了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只是他一见到李稷,就说如果不是为了喜君他才不会回到这皇宫受拘束呢。为了报答他,必须每天好酒好菜的招待,之前说的一天一只鸡都不作数了,改为一天三只,从朝食就开始,还要是不同的做法!李稷听完笑得无奈,却只得连连答应下来。这个费英俊,还真像苏无名所说的那般,永远的少年心性!

老费见到喜君却很是欢喜,说她这两年在宫中肯定憋坏了,便给她讲这两年间经历的奇闻异事来解闷。可说故事就说故事,他还一直炫耀自己品尝过的各地名酒佳肴,害的喜君那...

重置历史,异想天开


郭庄果然不负重托,不到半个月便寻回了费鸡师。只见他在外面逍遥了两年,看上去却比之前还少相了不少,一改往日的邋遢模样,竟然有了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只是他一见到李稷,就说如果不是为了喜君他才不会回到这皇宫受拘束呢。为了报答他,必须每天好酒好菜的招待,之前说的一天一只鸡都不作数了,改为一天三只,从朝食就开始,还要是不同的做法!李稷听完笑得无奈,却只得连连答应下来。这个费英俊,还真像苏无名所说的那般,永远的少年心性!

老费见到喜君却很是欢喜,说她这两年在宫中肯定憋坏了,便给她讲这两年间经历的奇闻异事来解闷。可说故事就说故事,他还一直炫耀自己品尝过的各地名酒佳肴,害的喜君那顿午膳吃的都味同嚼蜡。晚上在同李稷转述老费的经历时,喜君还露出无限向往的神情,恨不得明天就离了这皇宫随老费一同去游赏天下,安闲自在去。让李稷巴巴的哄了好久,又承诺以后定会带她微服出宫,这才安抚下来。

不过也多亏了有了老费的调理照料,孕期的头三个月,喜君害喜并不严重,整个人气色也好了很多。只是嘴巴更刁钻了,只说宫里的饭食不香甜,常常叨念自己入宫之前所喜的民间小食。什么朝食吃的杏仁饧粥和餺飥;点名要的萧家馄饨、庾家粽子;樱桃縪饠吃腻了,要吃蟹黄饆饠、羊肝饆饠;冬天说要吃热热的汤饼,夏天就要吃爽爽的冷陶;还有什么冷胡突、热洛河、生鱼片、皮索饼、驼峰炙,好多李稷听都没听说过。只道燕国公裴坚真是娇养女儿,长安城怕不是都被她吃遍了吧?自己之前也是混长安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可这些宫外的食物李稷怕多有不洁,而且等到买来时大都已凉透了,再热过之后味道也不似从前。于是挑了喜君最爱的几样,让御厨跟着去学了再回来做给皇后吃。没想到喜君自己吃不算,每次还多做出来一份给皇太后宫中送去。皇太后吃腻了山珍海味,此时竟觉得这百姓日常所食更新鲜有趣,有时还会来催促李稷去寻些新的菜品回来,婆媳之间的关系竟比往日还要和睦些。

李稷被他二人搞得哭笑不得,却只能依言而行。好在此事就是花些功夫,也不费什么银钱,并不违背他对后宫俭省用度之策的实施。

喜君除了对这些民间饮食乐此不疲,更是对樱桃情有独钟。可巧那年长安及周遭县镇的樱桃欠收,连赏赐给近臣的份例都减半了,除了进献给皇太后的,皇后的那份早让喜君都做成酪樱桃给吃掉了。那酪樱桃吃的时候需把凝冻状的乳酪像浇卤一样,浇到鲜红的樱桃上。以鲜乳酪的厚重滋润相配初熟樱桃的鲜甜多汁,再辅以琥珀色的冰蔗浆,其口感之美,可想而知。李稷私下里也是极爱的,只是这樱桃不能久储,更不便长途运送,眼下的数量又有限,他自然就把自己的那份也给了喜君。可怜他虽贵为天子,但只在喜君的宫中分到了一小碗,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喜君在他面前吃掉了三碗!甚至连老费都分到了一小碗,竟然和他一样!恼得他直向老费使眼色,老费这才不咸不淡的跟喜君说了几句什么孕妇应该少食甜食、生冷什么的。喜君却只会心笑道,这樱桃的时令转瞬即逝,此时不吃更待何时?旁边的李稷就只有扶额陪笑的份儿了。

转眼春去夏至,喜君也到了孕中这个相对安稳的时期,阖宫都舒了一口气。只是因为她出行不便,李稷怕路上有什么闪失,这年夏天就不预备去终南山的翠微宫避暑了。这让喜君颇为失望,她是多么想念那山中的清凉幽静啊!虽说是行宫,但到底比待在大明宫要自在许多。而且她还可以坐在那亭中对着满目苍翠写意山水,或与李稷像寻常夫妻一般山间漫步,别有野趣。可这些期待,现在都要落空了,她只觉得懊丧非常。

夜已深,喜君还在半央求半撒娇似的跟李稷讨价还价,“七郎,去那行宫住上几日,哪怕就十天半月的也好啊!你若因为朝政之事走不开,我一个人去也可!”“不行,我不在你身边怎能放心。”李稷不为所动。“我可以带着老费,准保万无一失!”喜君就差指天盟誓了。“我劝娘子还是省些力气吧,待明年夏天,咱们带着孩儿一起去,岂不更好?”李稷如此油盐不进,喜君只得生生咽下心中的不甘。

这炎炎暑日,喜君衣衫轻薄,孕妇不耐燥热,她又把两只白藕一样的手臂伸在外面,只让身边人看的心猿意马。暗夜中,身侧的喜君馨香扑鼻,人比之前丰腴了些,皮肤也更加细腻莹润,李稷已经不满足于在她唇间的浅尝辄止,却终是在想靠的更近时碰到她隆起的腹部而偃旗息鼓。他深深吸了几口气,又向榻边远离喜君的位置挪了挪,终于按下了腾涌的情欲。而后一边隔着薄薄的锦衾抚摸着喜君的腹部,一边无奈又懊丧的说:“都是因为你,害得为父受了多少委屈!”喜君听了抿嘴直乐,只把手伸过去与他的手交叠在一起以示安慰,劝他还是早些睡吧,心里却暗暗自得:“谁让你驳了我要去行宫的请求,这下让你也知道不能得偿所愿的滋味!”

日子一天天如流水般滑过,这由夏入了秋,离喜君临盆的日子也渐渐近了。

窗外冷月无声,秋风漫卷,寝殿内却是早早置了暖笼,让人有说不出的温暖适意。

喜君本不善女红,她幼时更爱读书和绘画,古琴也有名师指点。因为母亲去的早,她的针线活自然也就没人督促指点了,她也乐的丢开手。

可此刻,她在那灼灼的红烛下用极细软的缎子缝制一件小小的襕袍,那岂止是一件孩童的衣服,明明是母亲满是希冀的一颗慈心。李稷手握了一卷书,斜歪在她身边,也不知是在看书还是在看她。这样的温馨静谧,真如寻常的小夫妻一般。

“喜君,”李稷忍不住挑起话头,“现在想来,我伯父真是给我起了个好名字!扶摇,凌风,如今我真扶摇直上九重霄了!”喜君闻言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不论到了什么时候,自家夫君这点小傲娇是从来没有变过的,“嗯,所以呢,扶摇,凌风,李社稷?”李稷并没有在意喜君的打趣,只是继续说道:“所以,我要给咱们的孩儿也取一个好名字啊!你等着,我这就去翻书来查!”说着他猛然起身从榻上翻下来,径直朝书架那边去了。喜君被他这一通操作搞得乐不可支,只摸着隆起的腹部说,“我的儿,且看你阿耶会给你取个怎样十全十美的名字吧!”可是那天,喜君直到做完了针线,哈欠连天,李稷仍在书案前思索那个“十全十美”的名字。

这到了孕后期,喜君的身子愈发沉重,腿脚也渐渐浮肿起来,还时不时的头痛。老费劝她要多走动走动,到时于生产也是有益的。可她只推脱说自己疲惫,总是歪在榻上。无法,今日李稷一散朝,看这秋阳正好,就不由分说的拉着喜君来到御花园散步。

这金秋的御花园,丹桂飘香,连那秋海棠和菊花也开得极热闹。喜君见到这幅胜景,心情也不由得怡然欢悦起来。

李稷执了她的手,与她在园中慢慢踱步,闲闲说话,甚为轻舒自在。这一切,都被同在御花园中赏花的皇太后看到了眼里。

“这皇后,怕是快要生了吧?”皇太后身边的嬷嬷随口道,“陛下还真是遣走了众位妃嫔,奴婢在宫中待了许久却是从未见过……”“齐嬷嬷,现在皇后的龙胎最为重要,我可不想听这些有的没的。”“是,是,太后您教训的是,奴婢多嘴了。”那个唤作齐嬷嬷的赶紧赔着小心。“不过这帝王天家有如此深情却甚是罕见,只怕,情深不寿……”话一出口,皇太后也觉得不妥,声音渐低下去,眼中却露出些许艳羡之色。“太后您说什么?”那位嬷嬷唯恐自己耳背误了正事。“没什么,哀家说这皇后比哀家有福气。”皇太后笑着遮掩过去。“哎呀,太后,这怎么话说的,全天下没有比您更有福气的人啦,儿女双全,儿孙满堂!”齐嬷嬷一边逢迎着皇太后,一边随她向花园外走去。

璟

【卢苏】等不到的等待(大结局下)

新手‖私设不多‖少ooc无oc‖

🆘🆘病弱  

本文CP为卢苏,含少量太子单相思,慎入❗️❗️❗️⚠️  

  

  

       看着掩着的朱砂小门,黑衣男子露出的那双眼睛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愁惘,有追念,有犹豫,也有悲伤。暗处的人看着,却唯独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害怕。


       是的,他的眼里流露出各种情绪,可唯独没有害怕。看着门缝中明明灭灭的烛火,黑衣男子始终没有踏出一步。


    ...

新手‖私设不多‖少ooc无oc‖

🆘🆘病弱  

本文CP为卢苏,含少量太子单相思,慎入❗️❗️❗️⚠️  

  

  

       看着掩着的朱砂小门,黑衣男子露出的那双眼睛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有愁惘,有追念,有犹豫,也有悲伤。暗处的人看着,却唯独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害怕。


       是的,他的眼里流露出各种情绪,可唯独没有害怕。看着门缝中明明灭灭的烛火,黑衣男子始终没有踏出一步。


       良久,里面的人轻笑:“既已至此,还何须忸怩作态?”听到这番话,黑衣男子抛出一个白狐玉玦,也不管是否有人接到,就直接一步不停走向室中。

  

  响声并没有出现,看来是有人接到了,小门此时微微打开,却并未全开,可他的手始终背着,没有一点想要推门的打算,到了不盈两寸处,似乎是料到大门自动从内打开,他就这样不带丝毫犹豫的走进去了,毫不见当时踌躇的样子。


       随着最后一片衣角飘飞如室内,门再次关上。至此,这已经是他入的第二扇门了。


       一个身着缃色衣袍的男子高踞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望着来人。看到陌生的面孔,男子并未露出什么意外的神色,只是微眯起了眼,探究似的看着他。

  

  脱下黑色斗篷的人内里穿着一身雪青色的箭衣,带着葱倩色的护腕,身形单薄,莹莹的茶白色玉环束发,周身上下无所装饰,只有腰间垂着,单看装束,判断不出此人究竟是何身份。

  

       乍看这人第一眼时,只觉得他容貌平平,表情木然,但不用等台阶上的人行动,他身边的人就下阶,缓步走近了些后,看出了他戴了隐藏真容的人皮面具,随即朝主子点了点头


  要说人皮面具这种东西,无论做的多少精巧,毕竟是死皮一张,无法契合活人脸上微妙的肌肤变化,因此很难瞒过真正观察细微的人。所以自它问世以来,世人戴它的情况是越来越少,顶多就是拿来当一个不容易被揭开的蒙面巾用,意思就是“你看出我戴了面具也无所谓,反正你看不到我真正的样子就行了”。


       因此,台阶上的男子睥睨着他,爽朗大笑:“你何必如此遮遮掩掩呢,这么想变戏法去卿幽楼变嘛,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那人也不恼,顺从的把面具撕了下来,可映入眼帘的,竟还是一张陌生至极的脸。这张脸没有丝毫破绽,就是张真脸。

  

  男子有些惊惧了,可毕竟经历过大风大浪,看过朝堂上的风云诡谲。故也没有在脸上表现出任何异样,只是清了清嗓,强行稳了稳颤动的心神,开口:“你瞒不了孤,摘下来吧。”


        没错,台阶上的华贵男子正是当今的太子殿下,台下的青衣男子在后颈处摸索一阵,一张精致至极,可以以假乱真的面皮被撕了下来,扔在了地上。


        “苏卿还真是谨慎至极,佩服佩服。” 苏无名微微欠身,像是应了这声夸奖。是了,来人的确就是半日前还在京郊的苏无名。


        “他……已死了么?”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子殿下伪装的很好的面具下终于出现了一丝情绪的裂痕,让人分不清他是希望他所问之人是死,还是活。

  

  苏无名鞠了鞠躬,“如君所愿”,接着,将一枚做工精巧世间难得的霜色玉佩双手呈上。太子身旁的人正准备下阶来拿,被太子一个手势制止,然后自己一步一步下了阶梯。

  

  短短几步路,他却步履沉重。明知道卢凌风在自己的命令下已被杀死,此玉佩为真,他还是自相矛盾的不愿将玉佩假手他人,甚至隐秘的希望苏无名能从被搜查一空的衣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然后冷脸怒喝他的手下,叫他们不要妄动,以卢凌风之命换他的性命。

  

  可直到他把那个玉佩真正拿在手里时,他才发觉这是这世上最最不可能的事情了。

  

  他仔细的端详着那块玉,玉在卢氏几代人的润养下已有了缟色的光辉,由于是从怀中拿出,还带人微微的体温。太子用拇指磨着那块润玉,闭眼,然后把它放在自己的脸旁,最后缓缓抬起头,睁开眼睛,红红的眼眶处,溢着点点泪光。像是在感受那人的余温,太子缓慢地将掌中的玉佩托高,喃喃地道:“卢郎,你看见了吗?”

  

  他转身合眸整理心情,再次睁眼,已经没有了眼底最后的一丝温情。太子隐晦的看向苏无名,眼里闪过一丝恶毒:“你做的很好啊,这是解药。还有,你想要什么?我都应你。”一个同为繱轄色的瓷瓶被扔了过来

  

  苏无名却没有接,任凭那瓶子被砸的粉碎,骨碌碌地倒出几颗红色的丹药出来,而是直身跪下,朝他重重的磕了三个头。殷红的鲜血从额头流出,直至下颚,为他本就惨白的面色带了几分凄厉的美,也在他眼前蒙上了一层血色的薄雾。太子不悦道:“苏无名,你这是做什么?”

  

  “求殿下坐上那至尊宝位后善待公主,莫要赶尽杀绝啊!”太子听后彻底冷了脸“混账!你竟如此执迷不悟吗,既然你什么都不想要,那我就赐你一死可好!”

  

  随即一群身着黑色铠甲的影卫团团围住了这间素室。等待着主人的下一步指令。苏无名却站起身来

  

  “无名自幼跟随恩师狄公,对您的作为也是有目共睹,您是愿意为百姓做实事的人。”

  

  “太子殿下您重用贤能,整顿吏治,裁减冗员,又改革税制,注重文教,向陛下建议编修经籍,将来定可成为明君,开创一个真正的盛世!何必为了一个没有威胁的人毁了您的英明,在史书上留下不光彩的一笔!”

  

  “要知道同样是寥寥几笔,后人无法看到全貌,他们看不见您的丰功伟绩,只知您为了上位不择手段,滥杀无辜,残害手足!何至于此啊太子殿下!”

  

  也许是因为一口气说了太多话,恰逢冷风吹来,苏无名吸了一口冷气,嗓子立刻发痒,随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喘,带出星星点点的梅花溅落在他的衣袖上。

  

  因为气息不平,一时难以接着说话,太子虽然愤怒,但见他病体难支的样子,想起了一位故人,有些心软难过,便阻止了手下人进一步动作。

  

  咳了一阵,苏无名调平气息,继续说着:“殿下不告诉我我也知道,公主的爪牙应该已被殿下拔的差不多了吧,之所以不斩草除根,恐怕也是因为觉得那些人无关紧要,翻不起多大的波浪

  

  既如此,殿下不如放下杀心,您毕竟是太平公主的亲侄子,她作为一名女子,本就不喜杀戮,哪怕是把她一辈子困在这朱门深墙中,又有何妨呢?更何况她是卢凌风的生身之人”

  

  苏无名叹了口气:卢凌风猜到是谁要杀他,不曾反抗,而是流泪与我说了这样一句话。”

  

  “什么话?”

  

  “‘君不知臣,臣不知君…’

  

  既然他已身死,您也没了最后的隐患,不如彻底放手,做个真真正正的明君,如此,无名死而无憾啊!”

  

  “也就是说,只要我答应你,你就立刻去死吗?”太子的眼里有动容,也有玩味。

  

  苏无名再次鞠了鞠躬,回了声是。

  

  “那我现在假意应允,等你死后,我照样清算我的这位好姑姑,你又能奈我何?死而复生吗?”

  

  “那苏某必定是有万全准备的,倒是不劳您费心了”苏无名拈须轻笑。

  

  太子的眼里也泛起一丝有趣和好奇,笑道“说来听听”

  

  苏无名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念了首诗:“谋人动念震天门,悄语低言号六军。岂独隔墙原有耳,满前神鬼尽知闻。”

  

  太子品了一会,才知道苏无名的后手是什么,大家都是聪明人,无需多言,想通关节后,太子阴冷的目光射向苏无名:“你威胁我?”

  

  “不敢,只是留有后手罢了,您若遵守诺言,苏无名自裁谢罪后,定不会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入您耳中。”

  

  良久,太子再次发声:“好,孤以皇族之血为誓,日后若背弃誓言,人神共弃。”见他发了毒誓,苏无名退到距离门几米的地方,最后一次向这个未来的主公磕了个头。

  

  然后将一丸药吞下,不出五息,口吐鲜血,太子来到他身边,苏无名看着他似是还有话想说,便微微俯下身,只听见苏无名轻轻的给了他最后的答案:“卢凌风之生死,如君所愿。”

  

  说完,就彻底断绝了生机。果然还是被他看出来了,太子直起身,也明白他说出卢凌风还活着的消息,就是等于告诉他卢凌风不会与他作对,与死人无异,因此不必再次下手了。

  

  “好一个苏无名啊”太子发出一声感叹。

  

  苏无名死后,皇帝很快驾崩,太子顺利登上王位,遵守了他的诺言,没有进行株连。不过他还是派人去了苏无名的宅子一趟,看看有无什么线索和名单,居然找到了一份。

  

  根据这份名单,太子,也就是当今的皇上,大肆清洗了一番宫城,将探子尽数拔出。等全部调查清楚才发现,这竟是公主留下做最后一击的力量。

  

  听到影卫来报,皇帝终于明白,其实苏无名根本就没有留下什么人,这只是一个威胁他的幌子罢了,他把公主最后留下来的人的名单告诉了自己,也是想让自己安心。

  

  “好一个苏无名!和狄公在世时一模一样,可惜啊,过慧易夭,过慧易夭啊………”  这是当今世上最高权力者给苏无名留下的一句评价。


至此,大唐海清河晏,这世上再无苏无名………

沽酒问卿

【唐诡观影体】无双1

卢凌风中心向,进入空间的时间大概是唐诡2从猎命郎君身上搜出信件的时候。有all卢的倾向,不一定是爱情,什么都可能有。

前段时间看到唐诡3的预告片,实在心痒难耐,就又刷了一遍唐诡1和2,然后又跑去找同人文,但实在是……唉😮‍💨,只能自割腿肉啦,第一次写观影体,有任何问题的话,各位小可爱们记得及时指出哟~

【】表示观影内容

{}评论

—————————————————————————————

  

  “这信笺可不是常人用的”

       “这信笺……乃东宫专用。”卢凌风看着手中的信件,心中一阵悲凉 ...

卢凌风中心向,进入空间的时间大概是唐诡2从猎命郎君身上搜出信件的时候。有all卢的倾向,不一定是爱情,什么都可能有。

前段时间看到唐诡3的预告片,实在心痒难耐,就又刷了一遍唐诡1和2,然后又跑去找同人文,但实在是……唉😮‍💨,只能自割腿肉啦,第一次写观影体,有任何问题的话,各位小可爱们记得及时指出哟~

【】表示观影内容

{}评论

—————————————————————————————

  

  “这信笺可不是常人用的”

       “这信笺……乃东宫专用。”卢凌风看着手中的信件,心中一阵悲凉 。

       “现如今新天子已登基,之前东宫之物就有可能流落民间,被心怀叵测的人所盗用”看着仿佛信仰崩塌的青年,苏无名不忍,却也只能故作轻松的劝道“你不要多想啊!”

  “他想杀我,为何不直接降旨”青年嘴角间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本来挺拔如松的背就好似瞬间被压垮了般,缓缓向着漫天雪地中走去,转过身的瞬间有滴泪水从面颊划过。

        “卢凌风”喜君着急的向卢凌风跑去想去安慰他,却被苏无名拦住。

        “让他自己静一会儿吧”

        “义兄”喜君着急跺脚“拾阳那波害的你和樱桃差点丢掉性命的刺客也是奔着卢凌风来的是吧?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苏无名没有回答,只是望着门外卢凌风的背影发呆。

  而就在这时,一阵烟雾笼罩,等到再睁开眼时,卢凌风等人已经来到了另外一个空间。

  “卢凌风”

  “稷儿”

  只见远处走来了一群人,太子殿下,不对,现在应该叫陛下了,公主、陆大将军,金吾卫、樱桃、费鸡师等人,甚至卢凌风还看见了,橘县的百姓,拾阳的独孤、寒州的……这么多熟悉或是不熟悉的面孔同时出现在这里,让卢凌风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癔症,不然怎么可能有这种情况发生。

  “这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周围一阵骚乱。

       “你们看,那是不是卢县尉?”

       “那个人穿的是……龙袍?”

       卢凌风和苏无名对视一眼,满脸警愓。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有人认出了天子行礼,众人皆跪地叩拜,除了公主。在公主冷哼中李隆基声音柔和安抚“各位都平身吧,这里诡异,大家保持警惕,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各位,你们好,我是此空间的管理者,可以叫我K,此次把你们召集过来是想给你们看一个人,一个关乎到大唐命运的人,望尔等好好珍惜这次机会

  【丰神俊朗贵公子】

  http://【卢凌风 | 打戏 |风神俊朗中郎将 英姿飒爽回马枪-哔哩哔哩】 https://b23.tv/gU0x2aE 

  

  【一身金甲的卢凌风将手中长枪横与苏无名颈侧,一身黑色官服的卢凌风正撩开纱帘寻找着什么,一身白衣翩翩的公子抱拳行礼,一身黑衣的卢凌风一杆长枪劈向一只巨大的老虎

  梅雪争春未肯降,雪却输梅一段香,风中英雄叹彷徨,一杆缨枪竖身旁

  “金吾卫何在?随我诛杀妖邪,负隅顽抗者,立斩!”

       阁楼红颜静思量,相视一笑梦一场,为你深情点成将,金戈那铁马上战场

  “我乃南州司法参军,尔等让开!”

       赶走虎豹豺狼,让你不会再受伤,我会站在最高的山岗,我英姿那飒爽 回马枪,哪怕余生尽失又何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小卢将军!

  丰神俊朗,面如冠玉,我的中郎将啊!

  我永远为鲜衣怒马的少年心动

  我要发一辈子卢凌疯!哈哈哈哈哈

  脸长得如此少年,却又很有阳刚之气,目光坚定,身段风流,既有武将的威武霸气,又有文臣的儒雅和矜傲!真的很难不爱呀!

  可惜了,就是英年早逝,天妒英才呀!(ip:洛阳)

  楼上的,别以为我在洛阳没有人脉,别逼我找人给你一巴掌,让你在我这么激动磕颜的时候扎我一刀!啊啊啊啊啊

  你的人脉来了,包代打,附赠脚踹!

  ➕1

  ➕1

  ➕1

  ……………

  ➕10086}

  看着天幕上丰神俊朗的少年郎,心里暗自赞叹,太平公主下巴微微扬起,嘴角止不住的笑意。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师弟你就是如此的优秀,有一副如此好的皮囊,办案的时候不用,可不就是浪费了吗?是不是?”苏无名凑到卢凌风耳边,悄悄的说道。

  “苏无名!”

  “诶!师兄在呢!”

  正当苏无名和卢凌风斗嘴之时,猛然间抬头,看到了天幕上“英年早逝”四个字,一下子震住了,半天没反应过来。

  “英年早逝是什么意思?李三,是不是你干的!”太平也瞧见了这句话,转身质问李隆基道。

  李隆基没管太平的质问,只是愣愣的看向卢凌风的方向。

—————————————————————————————

  先试一下看看,大家多多留评哟🫶

  

  

  

  

  

  

  



漫小忆

两茫茫(之一)

卢凌风从来不知道女子生产是这样的艰难凶险……

自喜君有孕之后,害喜的并不厉害,又有鸡师公常来照拂一二,所以整个孕期平稳安顺。只是看着喜君日日渐隆的腹部,两个即将成为阿耶和阿娘的年轻人都有说不出的欢欣希冀。毕竟苏无名家的女娃早就会跑会叫人了,过府来探望时,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样子让人看了不由得眼热。更何况苏无名还经常拿这事来揶揄他,二人差不多是同时完婚,卢凌风这样骄傲的性格又怎会甘落人后。“子嗣的事情是急不得的,这也需看缘分。”连鸡师公都这样劝他。“那就顺其自然吧”,卢凌风也这样想,毕竟公务繁忙,有时十天半月都回不了家,连喜君来送换洗衣物和吃食时都说不了几句。

日子如流水般滑过,转眼间他们成亲已...

卢凌风从来不知道女子生产是这样的艰难凶险……

自喜君有孕之后,害喜的并不厉害,又有鸡师公常来照拂一二,所以整个孕期平稳安顺。只是看着喜君日日渐隆的腹部,两个即将成为阿耶和阿娘的年轻人都有说不出的欢欣希冀。毕竟苏无名家的女娃早就会跑会叫人了,过府来探望时,一家人热热闹闹的样子让人看了不由得眼热。更何况苏无名还经常拿这事来揶揄他,二人差不多是同时完婚,卢凌风这样骄傲的性格又怎会甘落人后。“子嗣的事情是急不得的,这也需看缘分。”连鸡师公都这样劝他。“那就顺其自然吧”,卢凌风也这样想,毕竟公务繁忙,有时十天半月都回不了家,连喜君来送换洗衣物和吃食时都说不了几句。

日子如流水般滑过,转眼间他们成亲已有两年有余。一日,喜君偶感不适,恰逢鸡师公来看望,诊断后方知是喜脉,小两口又是欢喜又是难以置信。卢凌风更是拉着鸡师公连着给喜君诊了三次脉才安下心来。气的鸡师公大嚷卢凌风不信自己的医术,要摆三天全鸡宴来给自己赔礼,更要请苏无名夫妇来做见证。卢凌风巴不得在苏无名面前扬眉吐气呢,两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庆祝了一天。喜君和樱桃更是在卧房里嘀嘀咕咕了半日才红着脸出来。她初有身孕,自然有很多事要向樱桃请教。卢凌风想到她母亲早逝,此时正是最需要母亲的时候却无人在侧,心中不禁一酸。可他又何尝不是呢,母亲缺席了他的成长,却在若干年后为他的仕途平添阴霾。虽有血脉相连,却是终难相认了。幸好得遇喜君,还有苏无名这些挚友,眼下又是要做父亲了。“上苍终是待我卢凌风不薄!”

冬去春来,喜君的身子一日重似一日。即使行动稍有不便,她每日总要在院中走走,还常常对着腹中胎儿喃喃自语。她已不是当年那娇俏羞涩的少女模样,转而被一种母性的光辉所笼罩,圣洁又真纯。她还经常背着卢凌风偷偷上街采买,小衣服小鞋子小帽子,稚童的玩具、婴孩的摇床,那么多有趣的东西似乎总也买不完。和孩子有关的种种永远都是那么可爱,让人看了心生柔软。她是在有一次得意的向卢凌风炫耀自己刚买的一把小小的木制横刀时被抓现行的。可等喜君向他展示了那堆满一室的衣服玩物之后,他却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来。喜君拉着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腹上,小家伙有力的踢踹正宣示着他的茁壮。那一瞬间,卢凌风只被一种奇异的感动所包裹,他拥着他的妻,轻轻吻着她的发丝,只希望这一刻停留的久些再久些。从那之后卢凌风更是想尽办法多陪伴在喜君身边,宁愿把公文带回府熬夜批阅,也愿守着她。马车颠簸,他便携了她的手在寺卿府周边走走,去吃她最爱的小食。实在太过忙碌时,也常常派薛环回来查岗,护她周全。

 

离产期还有一个多月,喜君的肚子却毫无征兆的剧痛起来。幸好之前就请好了三四位有经验的稳婆以备万一,这会儿一齐在房中忙碌,连樱桃听到信儿也赶来帮忙。卢凌风一路快马加鞭赶回府,滚下马来就往屋子里冲,却被稳婆拦在外面。“产房血腥不洁,郎君万不可进去啊!”听着喜君一声声极力压抑的痛呼,卢凌风哪里管得了这么许多,他只知道他的喜君此刻需要他!他甩开稳婆,正要踏进房中,却见樱桃奔了出来,神情急切,目中隐含泪光。“鸡师公找到没有?喜君这胎位不正,乃是横生倒养,很是凶险,迟了怕来不及了!”

“嗵”的一声,卢凌风的脑袋犹如被人狠敲一闷棍,天旋地转,“来不及是什么意思……”他不敢多想,强稳心神就要冲进去。鸡师公早在今天喜君有生产之兆时便去请了,可是他并不在苏无名府中,而是昨日不知醉倒在哪家酒肆又因宵禁没有回家。薛环早就带着阖府上下的家丁出去寻了,连苏无名都派了长安县的捕快去帮忙,可是,怎么还没找到!

只在这时,突然传来婴儿嘹亮的哭声,卢凌风怔楞之际,就见稳婆抱了孩子出来,“恭喜卢寺卿喜获麟儿!小郎君一切都好,就是夫人生产用尽了力气,此刻又血流不止……”卢凌风推开了稳婆想让他抱过孩子的手,只一下就奔到喜君身前。

喜君的双眼紧闭,额发全被汗水打湿了,一缕缕贴在耳边。脸上唇上已无半分血色,呼吸微弱到几不可闻。卢凌风心中大恸,紧紧抓住她的手,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哐当”一声,门被薛环撞开,鸡师公被推了进来。他看到喜君这副样子,神色也紧张起来,连忙给她施针止血,又让人撬开牙关给她灌下保命的金丹。突然鸡师公的衣领被人提了起来,正对上卢凌风的双眼,那眸中的悲恐是他从未见过的。“老费,救她,一定要救她!”说完这句,他全身脱力似的,跌坐在喜君榻前。

喂药施针,鸡师公忙碌了整整两个时辰才把喜君从鬼门关里拽回来。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叮嘱了卢凌风两句就去了厢房休息,若有事随时唤他。虽然喜君早产难产是意外,但鸡师公却因自己贪杯险些误了大事。他心中又惭又悔,下定决心在喜君完全好起来之前再不豪饮误事。

苏无名在来探过喜君之后也接了樱桃回去,卢凌风摒退了众人,独一人看顾照料喜君。

漏尽更阑,寺卿府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所有人都在这极度紧张疲惫的一天过后沉沉睡去,只有卢凌风还醒着,特别的清醒。

他坐在榻边的矮杌上不错睛的盯着喜君,生怕一不留神她就会被谁人夺去。之前喜君毫无血色的脸孔似乎恢复了一点点生气,却依旧是默默无声。卢凌风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喜君,他的娘子,从来都是那样娇媚灵动、鲜活明亮,即使在睡梦中嘴角都会噙着笑,可是现在,她就那么沉沉的睡着,仿佛永远不再醒来……

卢凌风没来由的一阵害怕,彻骨的寒意由周身而起。在甘棠驿他手刃巨蟒时没有怕;在宁湖鼍口余生时他没有怕;甚至在洛阳他大战天铁熊时也没有怕!可此刻,他只被那恐惧只生生的攫住,竟生不出一丝气力去对抗。

“喜君”他唤她,轻轻抚上她的眉眼,喜君眼睛,从来都是顾盼神飞,柔和深情;他缓缓触碰她的唇,那皓齿朱唇,往昔都是婉语温言,言笑晏晏。可如今,却不再有人回应他……

卢凌风心中愧痛不已,子嗣虽重,但却令他差点永失挚爱,这代价他决计无法承受!他同喜君是很期待有一个孩子,可他并不知晓女子生产会是如此凶险非常。之前请好的稳婆曾向他信誓旦旦,后来他又私下问了苏无名,苏无名以过来的人的身份劝他,无需过于忧心,再加上有鸡师公坐镇,喜君孕期一切如常,他也真的渐渐放下心来。可万万没想到,喜君却在今日历经了九死一生!

“喜君”,卢凌风把喜君的手紧紧贴在面颊,眼圈泛红,心中暗暗有了决断,这苦楚这凶险,以后断不能再让喜君承受一遭!

喜君是在三天后才悠悠醒转的,这三日来,卢凌风衣不解带,寸步不离,侍汤喂药,亲力亲为,自己却吃的很少,眼见着消瘦下去。

那日夜里他实在抵不住困意,伏在榻边小憩,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感觉有人在轻轻摩挲自己的脸颊。

他猛然睁眼,就对上了喜君含情的双眸。

失而复得,宛若重生!

“你怎得如此憔悴了……”喜君声音细弱,却全是疼惜之情。“我,我无事……”卢凌风喉咙发紧,说不出更多,此刻只想紧紧,紧紧地搂住她。可是他不敢,喜君看上去还是那样虚弱消瘦。他扶喜君坐起拥在怀里,又给她披上衣服,喜君这样背靠着卢凌风,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只觉得无比心安。

“咱们的孩子呢?”这自然是做母亲的最牵挂的事情。“在乳娘那睡着呢,你若想看,我这就遣人把他抱来。”卢凌风在喜君耳边柔声道。喜君点点头,屋外候着的侍婢立刻去请了乳母过来。

当那个包着锦被的小小,小小的婴孩被递到喜君怀中的时候,她一瞬间滚下泪来。这就是她几乎失掉性命生下的孩子,她的骨血至亲。此刻,婴儿沉沉的睡着,长长的睫毛翕动,脸上还有未展开的褶皱,可在卢凌风和裴喜君的眼里,他就是世界上最贵重的珍宝。“是个儿子。”卢凌风一边揩去喜君的泪水一边说,他也是第一次仔仔细细看这个孩子,心下震动。之前喜君没有脱险,他一心只扑在喜君身上,只知道孩子有乳母照料,又有樱桃看护,绝无闪失。

可是此时此刻,只在当下,喜君抱着婴儿,亲吻着他的小脸,卢凌风拥着喜君,他们一家三口如此紧密的连在一起,仿佛世界上没有任何力量能将他们分开。

“不论将来如何”,喜君暗自思量,“这孩子终是她与卢凌风的血脉凝结,任谁都无法改变。他活着,就是代表着她的一部分也永远的活着,永远和她的卢凌风在一起。见证着他俩的一段恩,一世情”。

“七郎,”喜君望着卢凌风,眼中有了光彩,“大名自然是你定,但小名,我们就叫他稷儿吧。”喜君顿了一顿,手抚着婴儿的额头,目中尽是慈爱,“那个稷儿失去的,这个稷儿我们都会给他补偿回来……”卢凌风听闻此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只伸手把母子俩紧紧地搂进怀里,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有这失而复得的挚爱,血脉相连的至亲,他卢凌风夫复何求,夫复何求!

 

漫小忆

两茫茫 (番外一)

皓月当空,正是滴水成冰的季节,卢凌风翻身下马,裹紧狐领披风疾步走入府中。

因近日案件颇为棘手,卢凌风为此在大理寺耽搁了许久。夜已深,又过了宵禁,大理寺丞本想劝上官就在衙署歇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是下属八卦,只是卢寺卿“惧内”,不,应该说是“爱妻”之名流传甚广,放眼整个大理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所以,寺丞断定卢凌风不会留宿于此,就把早已准备好的特批公文承了上去。“寺卿,夜深了,还是早些回府休息吧。属下已备好宵禁所需公文,以备金吾卫查验。”

卢凌风闻言看了看更漏,已过亥时。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笑着接过公文道:“多谢王寺丞思虑周全,我是该回去了。”说罢,起身披衣,叉手告辞。

王寺...

皓月当空,正是滴水成冰的季节,卢凌风翻身下马,裹紧狐领披风疾步走入府中。

因近日案件颇为棘手,卢凌风为此在大理寺耽搁了许久。夜已深,又过了宵禁,大理寺丞本想劝上官就在衙署歇下,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是下属八卦,只是卢寺卿“惧内”,不,应该说是“爱妻”之名流传甚广,放眼整个大理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所以,寺丞断定卢凌风不会留宿于此,就把早已准备好的特批公文承了上去。“寺卿,夜深了,还是早些回府休息吧。属下已备好宵禁所需公文,以备金吾卫查验。”

卢凌风闻言看了看更漏,已过亥时。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笑着接过公文道:“多谢王寺丞思虑周全,我是该回去了。”说罢,起身披衣,叉手告辞。

王寺丞站在大理寺门口的台阶上,望着卢凌风策马而去的背影,微微摇头又用不无羡慕的语气感叹:“这卢寺丞与夫人还真是鹣鲽情深,羡煞旁人!”

 

远远的就看到房中的灯还亮着,卢凌风皱了皱眉,暗想喜君怎么这样晚还不安寝?同时心头又是一热,这大唐的万户千家,终有一盏灯是为他而亮,为他而留了。这点点灯光带来的温暖,足以驱散他生命中二十多年的孤寂清寒。又岂止是那盏灯,更重要的是在灯下守候的人。

 

推开房门,屋子里却静悄悄的,只有满室甜暖的馨香和烛爆灯花的声响。

 

卢凌风走进屋里脱了披风才发现,喜君此刻枕着胳膊在画案上睡得正香,另一只手还握着画笔。他颇为无奈的摇摇头,忙拖了雪貂裘衣给她披上,却看到她铺在案上的纸,这画,怎得如此稚趣可爱?

 

他刚想要拿起一观,没想到画纸一端压在喜君肘下,这下把她也弄醒了。“七郎,你回来了!”喜君揉揉眼睛,满是期待的欣喜。她看到卢凌风双颊被冻得通红,忙把手覆上给他捂暖。“辛苦娘子这么晚还在等我。”卢凌风把她的手拉下来,握在掌心,略带心疼的轻责道:“你如今已是这么重的身子了,怎么不去床上歇息?在这里假寐,受了风寒可怎么好?”“我哪里就这么娇气了,人家不是画着画着睡着了嘛……”突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边手忙脚乱的收拢案上的画纸边打岔道:“七郎饿了吧,厨下还给你热着鸡肉粥呢,我这就吩咐给你端来。”“多谢娘子挂怀,那个不急。”只见卢凌风笑眯眯的轻展长臂就绕过了喜君把那几张画稿拿在了手里,“让为夫先欣赏下娘子的新作。”“哎呀,这是今日闲极无聊的信手涂鸦,甚是无趣,七郎还是别看了。”说着,她伸手去夺,可显而易见的身高差让她并无半分胜算,只能由他去了。“娘子的画作怎会无趣,我看是有意思的紧呢。”说罢,他拥着喜君坐在案前,把那几张画稿缓缓铺开,十几个憨态可掬、烂漫天真的稚童的小脸跃然而出,有男有女。细看之下,那眉眼那神态,似卢凌风又像喜君。

“原来娘子一天都在画娃娃,怎得,是要转行去卖年画了吗?”卢凌风哑然失笑,想逗她一逗。喜君听到卢凌风这样打趣自己,脸立时红了,忙把画稿收拢起来嘟着嘴道:“早就说了是信笔涂鸦,你还非要看……”卢凌风把她拉过来,让她安坐在自己的膝上,才轻轻说:“喜君就这么想知道咱们孩儿的样貌吗?”“想呀,难道你不想吗?”喜君的眼睛一瞬间亮起来,熠熠生辉,“是了,卢少卿整日忙于公务,哪有我这些闲暇。”听她嗔怪,卢凌风无奈的笑笑,抬手抚上她的发丝,听她继续说到:“他在我腹中一日日长大,有时安静,有时活泼,有时一天也不动一下令人忧心,有时又在里面翻天覆地让我寝食难安。我从不知道做母亲是这样的感觉。”喜君羞涩的笑笑,眉眼温情脉脉,“可是,只要想到这是咱们的孩儿,是咱们俩的骨血所凝成的,我的心里就欢喜的紧。”她的声音渐渐小下去,仿佛呢喃一般:“我和七郎,真永不会分开了……”卢凌风闻言,心下震动,深深的,深深的看向喜君,和煦的烛光下,她半靠在他肩上,双手交叠轻拢在腹部,不再如少女时期的玲珑剔透、娇艳明媚,却变得珠圆玉润,绰约多姿,还带着一种即将成为小母亲的骄傲。这样明显的变化,卢凌风之前竟忽略,心中不由得惭愧。

 

他是心系大唐社稷,心系天下百姓,也总有案件让他奔波劳碌、殚精竭虑,他更没有如女子般柔肠百转的心思。但他心底那最隐秘最柔情的一处,总装着喜君,也永远只有喜君。

一如那日在鼍神岛,当众人被百余巨鼍围困之时,死生一瞬、凶险万分,可当他看到喜君出现在那里,心中竟浮起了些许温柔渺茫的情思,不由得展眉一笑。

 

大抵男子做父亲的感觉总是来的迟些,也许等他们真正把孩子抱在怀里时才能意识到自己已为人父的责任。可此时此刻,他听着喜君明明白白述说着自己的心事,却好像被什么击中一般,骤然间深切的感受到了什么是血脉相通、骨肉相连。因为亲生父母从小的缺席他的成长,所以这种血浓于水的感觉他之前从未体会过。这缺憾似一道细细的裂痕,虽然难辨,却一直潜滋暗长。可如今,竟是由喜君和未出生的孩子补偿给他了,裂痕消弭,他心头蓦地一片释然澄澈。

 

当下此刻,他只愿把这种美好延续下去,久些再久些。

 

用力搂紧喜君,忍不住在她的粉颊上轻轻落了一个吻,用前额摩挲着她的发丝,听她仍絮絮问道:“七郎,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只要是和你的孩子,我都喜欢。”“那我们就先生一个男孩,再生一个女孩,男孩可以随你习武,以后可以护住妹妹。女孩便跟我学画,将来定可帮助阿耶和兄长,你说好不好?”“娘子真是玲珑心思,安排的明明白白……”

“你我都无兄弟姊妹,我想咱们的孩儿若有一个在一处作伴的,该多好!”“只要娘子喜欢,卢凌风无有不从。”喜君笑着圈住他的脖子,继续畅想:“春天咱们去上林苑看花,想想孩子们在花林里跑来跑去,多开心呀!夏天就去曲江泛舟采莲,他们一定会爱极了新鲜的莲子!”“到了秋季,咱们一家人可以行旅终南山,访古探幽,夜宿古寺。”卢凌风接着道:“等到冬天下了大雪,咱们就把府门一关,再请了苏无名、樱桃和老费,一起来赏梅花,炙羊肉。两家的孩子在一起肯定热闹极了!”“那卢寺卿可要说到做到,不能拿公务繁忙来搪塞我们!”“娘子且放宽心,我范阳卢氏从来都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这正是,烛曳影成双,长夜诉衷情……

 

窗外,清辉万里,星汉灿烂……

漫小忆

两茫茫 (番外三)

这几日忙碌非常,今天终于散衙散的早些,卢凌风婉拒了同僚们一起吃酒的提议,要先行回府。大家彼此看了一眼,心领神会,并不多言。上官的私事嘛,岂容下属置喙?再说整个大理寺,谁不知道卢寺卿与夫人是相知于患难,伉俪情深呢。

 

卢凌风打马回府,一路上想着天色还早,正好可以同喜君一起去试试新开的酒楼,嘴角不由得浮起温暖的笑意。

 

才把马鞭丢给小厮,卢凌风便去寻喜君,可是正厅、卧房,甚至连她最常坐的碧影亭(没错,小卢就是在府中复刻了一个初见时的亭子,中郎将的浪漫,谁懂?)都找过了,却不见踪影。

 

卢凌风心下纳罕,正巧杨继从身前跑过,忙叫住他问道:“夫人呢?难道不...

这几日忙碌非常,今天终于散衙散的早些,卢凌风婉拒了同僚们一起吃酒的提议,要先行回府。大家彼此看了一眼,心领神会,并不多言。上官的私事嘛,岂容下属置喙?再说整个大理寺,谁不知道卢寺卿与夫人是相知于患难,伉俪情深呢。

 

卢凌风打马回府,一路上想着天色还早,正好可以同喜君一起去试试新开的酒楼,嘴角不由得浮起温暖的笑意。

 

才把马鞭丢给小厮,卢凌风便去寻喜君,可是正厅、卧房,甚至连她最常坐的碧影亭(没错,小卢就是在府中复刻了一个初见时的亭子,中郎将的浪漫,谁懂?)都找过了,却不见踪影。

 

卢凌风心下纳罕,正巧杨继从身前跑过,忙叫住他问道:“夫人呢?难道不在府中?”杨继挠挠头道:“夫人在厨下呢,已经忙活了快两个时辰了。”卢凌风疑惑的随杨继来到灶间,就看到喜君缚着襻膊与两三个厨娘忙在一起。水汽氤氲中,她白净的额头上蒙了一层细密汗珠,面若桃花,娇妍可人。卢凌风心中一动,径直过去轻唤一声:“娘子!”

喜君见到他自是又惊又喜:“你今儿如何回来的这样早?我还没有做好呢!”卢凌风想要拿衣袖给她拭汗,又有些不好意思,终是握拳放在身侧,只说道:“今日非年非节,娘子为何要兴师动众的做这些?听说已经忙了半晌,快随我去歇息一下。”喜君露出一个“你猜”的神情,却并不答话,只推着他向外走道:“卢寺卿自去歇息,等我这儿好了,就让杨继去请你。”卢凌风无奈,只好依言而行,走到门外见没人注意,方举起衣袖为她擦擦汗道:“那便有劳娘子了,我卢某人今日可有口福了。”喜君报赧一笑,转身又回去忙碌。卢凌风去到书房,又拿出狄公的三册旧书来研读,不过半个时辰,杨继便来请他去正堂用饭。“这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卢凌风总觉得喜君有些古怪,可他思量许久却想不到缘由。

 

步入正堂,只见一桌子的美味佳肴,都是他所喜的菜式,他正前面摆着的,还有一碗汤饼。喜君已换了一身带珠绣的淡紫色襦裙,妆饰一新,正笑吟吟的望着他。“娘子今天,可是有什么喜事?”卢凌风不解的看向喜君,“晡食竟如此丰盛?”喜君但笑不语,只按着他的肩让他坐定方才说道:“七郎,今日是你的生辰呀!”

 

“我的生辰?”卢凌风惊诧莫名,“我的生辰我自己都不知,娘子是如何知晓的?”喜君也在他身旁坐定,双眸湛然,柔声道:“有件事一直未向你言明,你我成亲之后,公主曾单独召见过我。”“公主,公主为何单独召见你?”卢凌风有些紧张,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喜君被牵扯到复杂的政治争斗中去。“七郎莫急,公主只是与我闲话家常,说了些你小时候的事情。”喜君见他的脸色和缓了些,继续说道:“关于你的事,桩桩件件,事无巨细,她都记得极清楚。自然也记得你的生辰,她说,许是再没机会给你庆生了,希望我可以替她做到……”

 

卢凌风心下震动,他与公主之间,早已是心照不宣,可这血脉亲情岂是能斩的断,分得开的?毕竟他童年所有的温暖记忆都来自于她。公主对卢凌风日日悬念,卢凌风又何尝不是夜夜祝祷,只愿她及早抽身,余生安稳。可这,也就是他为人臣为人子所能做的全部了。

 

卢凌风心中泛起一阵苦涩,他拉起喜君的手,语气平静却又有些心酸道:“我从小就没庆过生辰……在众宁寺,她似乎是为我做过的,可我那时年纪太小,记得并不真切。后来随大伯回了范阳,他不知我的生辰,也不愿我与她有任何瓜葛,自是不会提过生日这件事。所以每年过了元日,我就算又长了一岁。后来追随陛下,日日忙碌,这些事自然也就抛诸脑后了,反正也无人在意。”

 

“谁说无人在意?”喜君听了顿觉酸楚,她从小受着万千宠爱长大,总以为庆生辰收礼物是郑重却又平常的事情,可卢凌风这番话,却让她心痛不已。她站起来绕到卢凌风身后,紧紧环住他的肩膀,脸颊贴着脸颊,动情地说道:“以后每年的生辰,我都陪你一起庆祝,如何?”

 

“好,有娘子陪我一起,卢凌风求之不得。”卢凌风总能在喜君这里感受到那种贴心暖肺的温柔,她真是他寂寞人生中的一朵解语花。

 

“来,看看这寿礼七郎可还喜欢?”喜君擦了擦眼角,转悲为喜,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锦盒放在桌上。“还有寿礼,娘子竟想得如此周到!”卢凌风喜不自胜。“是啊,比起在橘县给人家过生辰就舞个刀送两朵花的人来说,我自然是周到的。”听到喜君的嗔怪,卢凌风有些不好意思:“那等娘子再过生辰时,我也有大礼相赠。”“好啊,你们范阳卢氏言出必行,卢寺卿的这话我可是记下了。快看看这礼物,可还中意?”两人说笑间,卢凌风打开了那只锦盒,里面是一枚方形玉佩,温润如脂,触手生温,润泽而滑腻,是极好的羊脂白玉琢成。更令他所喜的是玉佩上所雕饰的几竿竹子,刀法苍劲,栩栩如生,简单却不失风骨。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只听喜君淡淡说道:“七郎现在乃大理寺卿,官居要职,又是文官,怎能不佩玉?君子佩玉,是为了观玉以省察自身,我记得当日初见时,卢将军是有玉牌傍身的呀!”喜君故意把“将军”二字咬的极重,不过是暗笑他当年冒名顶替之事。卢凌风听出了她的揶揄,却并不在意,只老实答道:“那玉牌后来被老费拿到鬼市上换了那机巧之物,帮我改造了长枪,我觉得倒是物尽其用。再后来的事你也就知道了,我哪里还有心情佩玉。”“所以,我这寿礼可送到了七郎心上?”“那是自然,娘子聪慧,从来最知我心。”卢凌风的手中不住的摩挲着玉佩,自是欢喜。喜君听了夸赞,羞涩地笑了笑道:“人家可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挑到的呢,玉质要好,配得上你卢寺卿的身份,又要寓意好,又要雕工精,我知你最不喜那些繁复俗艳之物。这竹内中虚空却有节,能耐得住严寒拷问,受得了寂寞相随。如此不正合了你卢寺卿的虚心有节,刚正不阿的君子风貌。还有,这竹报平安,我便希望你日日平安!”卢凌风听完,感动莫名,只这一份小小寿礼都让喜君花尽了心思,这份情深意重还真是无以为报。“卢凌风多谢娘子厚爱!”他竟然端端正正给喜君行了一礼,喜君被他正经的样子给逗笑了,忙拉他坐下,又拿出一个锦盒道:“这玉佩,原本是一对,我这块呢,雕的是几丛兰花。”卢凌风细细看去,只见喜君这玉佩上的兰叶刚直细长,花蕊清雅飘逸,与自己的合在一处,正是一幅幽然淡雅的兰竹图,也喜欢的紧。只听喜君接着说道:“我最爱这兰花的刚柔并济,潇洒温良。即使长在无人问津的深谷,也不因不被欣赏而收起芬芳,不因清寒而不开放。我觉得它与竹子最相配!”“娘子好见识,我亦爱着空谷幽兰。”卢凌风由衷赞叹。“你我认识这么久,都没有什么信物,如今这对玉佩,你一只我一只,就权作定情之物吧!”说着,她将玉佩系在卢凌风的革带上,与他这会儿穿的天青色的圆领袍还真是相得益彰。下一秒钟,喜君就被紧紧的拥入怀中,那怀抱如此温暖安心,让她也忍不住紧紧的回抱了他。只听卢凌风在喜君耳边喃喃道:“多谢娘子,这是我过的,最开心的一个生辰。”

 

窗外,花月无声,只瞧着这对娇痴的人间小儿女……

 

当杨继跑了三次才把所有的菜肴端到厨下重新热过之后,特别不解的挠头道:“这好酒好菜的,为什么不趁热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