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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枝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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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水狗

【All月】家庭规范(补档)

【⚠L月前提的大量m月m2月,附n月l月⚠OOC⚠OOC⚠OOC预警】

1

船停靠在港口时已经有几个人在等着迎接,他们可能是看过他的照片,也可能是他东亚人的面孔非常明显,几乎是在他准备下船的瞬间就上前来接过行李。其中一人伸给他一只手,让他能抓着被西装包裹的小臂下船。

梅罗没来。

“夜神先生,Don Mello在家等您。”

他们很尊敬他,用生疏的日语说着敬语,既不敢一直盯着他看,又总想打量他。与过去夜神月遇到的类似情况不同,他们的行为里更多的是忌讳。

如果一年以前夜神月做另一种选择的话,应该在今天回到华米。

这座位于地中海的小岛面积不小,繁荣且秩序井然,夜神月透过后座黑漆......

【⚠L月前提的大量m月m2月,附n月l月⚠OOC⚠OOC⚠OOC预警】

1

船停靠在港口时已经有几个人在等着迎接,他们可能是看过他的照片,也可能是他东亚人的面孔非常明显,几乎是在他准备下船的瞬间就上前来接过行李。其中一人伸给他一只手,让他能抓着被西装包裹的小臂下船。

梅罗没来。

“夜神先生,Don Mello在家等您。”

他们很尊敬他,用生疏的日语说着敬语,既不敢一直盯着他看,又总想打量他。与过去夜神月遇到的类似情况不同,他们的行为里更多的是忌讳。

如果一年以前夜神月做另一种选择的话,应该在今天回到华米。

这座位于地中海的小岛面积不小,繁荣且秩序井然,夜神月透过后座黑漆漆的车窗往外看,能看到那些主动避让车辆的人群。

尼亚在他离开前告诫过他,好好听梅罗的话,这是另一个世界。

他只希望梅罗已经不那么生气。

穿过人人自由散漫却有着高度警戒的重重防线,夜神月被带进火山灰色的巴洛克式建筑,这有些像城堡又像教堂的庞然大物就是接下来一年里他要生活的地方。

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机会外出观光,至少在华米的过去一年里,他几乎寸步不能离开。

带领他的人穿行到足够深的地方才在一扇门前止步,谨慎地敲门后说了一句意大利语。

“进。”

梅罗就坐在一张老旧的沙发上,手上拿着信件浏览,然后把它们投入火炉中。

“梅罗。”

引路的人离开后,夜神月试着露出一个微笑。他的大儿子——从法律上来说他们是这样的关系。梅罗和他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面,和L结婚的那年夜神月才二十一岁,梅罗刚刚成年,又在华米待了两年就负气出走,还带走了玛特。如今五年多过去,当年叛逆的大男孩已经成为新任的黑手党教父。

“路上顺利吗?”

梅罗站起身来,他的肩膀比五年前展阔,头发没过去那么整齐,身上穿了件深色的外套,绿眼睛里没什么情绪。

“很顺利。”

他成熟了很多,开始有压迫人的气势。

“玛特有事出门了,晚上回来,不然他一定会亲自去接你,”在夜神月开口询问前梅罗就看出夜神月的疑惑,抢先回答到,他生了茧的手指轻轻擦了下夜神月的脸颊,“你瘦了。”

夜神月下意识地想要回避,被梅罗迅速抓住肩膀。

“他碰你了?”

他指的是尼亚。

夜神月眼神闪躲,咬着牙没回答。

一年多以前,当L模棱两可的死讯传给他的继承人们后,梅罗打了无数个越洋电话要夜神月选择先到他这里生活。夜神月拒绝了,那时住在华米继承了L名号的尼亚看起来非常无害。

年轻的教父没逼夜神月回答,只是转身准备接着做自己的事。他的桌子上放着一把大口径麦林枪,枪口正对着门口。

“你和我住,行李已经让人放过去,先休息,晚饭的时候我会去叫你。”

年轻人背着身,他的声音冷淡,远不如过去对夜神月亲近。

“你忙,”门口已经有人在等着给夜神月引路去卧室,转身离开前,夜神月还是忍不住询问,“梅罗,有没……”

“没有,什么消息都没找到。”

“……这样。”

他想问的是有关他生死未卜的丈夫。

没有人告诉过他有关BB的任何事,L本人没说过,渡和罗查没说过,他的儿子们也没有。直到L和BB一同从世界上消失。

可他总怀有侥幸,即使一年多过去,他依然期待尼亚或者梅罗中的谁给他带来哪怕一点希望,尽管他们一直让他几近绝望。

他从没有想过,L死后知道有关华米太多事情的他会被软禁,明面上L的养子们因要履行赡养的义务而让他在两人间辗转,实际上他才二十多岁,远不到被赡养的年纪。本质是轮流监管。

梅罗眼睛里对他的欲望早就很明确,他原本以为尼亚不至于对他起心思,那孩子明明孤僻又冷淡。

还不知道这里等着他的是什么。

晚些时候梅罗带他吃饭,去往餐厅的路上偶尔迎面遇上的家族成员会在看到他时露出些许惊讶的神色。看来梅罗对家族传达的竟是事实。

他是梅罗的另一个养父。

“只大了三岁,Don Mello真的把他当做父亲?”

过去家族成员只知道年轻的教父有一个年长十岁的养父,并且放弃了养父的巨额财产继承权,他们却不知道和养父结婚的人这么年轻。

“bello。”

“嘘。”

今天之前,年轻的教父特地把卧室隔壁的房间打通,为的就是能给夜神月更多的空间,就他们明面上的关系来说,住同一个房间也太过亲密。

父死子继,兄死弟及。这样的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夜神月被梅罗拉着,走廊上和他们遭遇的人都站到两边让路,谁也不敢当着梅罗的面哪怕看他一眼,梅罗只抓着他的手腕,像抓着属于自己的一件物品。

“月!”

餐厅门打开后一个人影冲上来抱住他,熟悉的怀抱里有陌生的硫磺和火药味,夜神月咳嗽了两声,才叫出名字。

“……玛特。”

他的二儿子腰间的枪硬邦邦地抵在他的胯骨上。

这里没有别的人,门被关上后夜神月悄悄松了口气,和玛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当地的风土人情,梅罗偶尔插两句话,气氛终于缓和下来。

夜神月也终于确定梅罗其实还是很想他。

桌上有些菜味道很怪,可能是被要求按照夜神月的口味去做,反而变得四不像,但至少梅罗为此准备过。

这让夜神月为之后不太确定的生活稍稍安心。

“坐船还习惯吗?”

玛特问夜神月旅途上的事,他们都在回避过去一年夜神月在华米的生活,以避免惹梅罗不快。

“还好,海很漂亮。”

夜神月吃不下多少东西,对丈夫长久的思念和人身自由被限制的郁郁寡欢让他眉眼间多了些忧郁,玛特和梅罗却不在意他的这种变化,而且似乎更喜欢。

因为那是夜神月再次无主的标志。

“先去休息吧,月,我晚上回去睡觉。”

夜晚到来的还是太快了。

夜神月在黑暗里抱紧身体,房间门被打开时他慌忙闭上眼睛,但梅罗并没有开灯,只是脱了衣服钻进被子,轻轻搂住他。

他眼里立刻就流出泪来。

“梅罗……”

他的继子等这一天等了太久,终于如愿以偿的时候已经不再着急,而是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去占有他。

夜神月只能闭上眼,在这个位于地中海的陌生岛屿上,梅罗危险的怀抱已经是最安全的地方。

“月,回答我,尼亚都怎么对你的?”

在与尼亚的比拼上,梅罗永远要去争第一。

为了羞于启齿的过往不必说出口,夜神月侧过头轻轻吻梅罗的额头。

“以前你亲我额头的时候,我就想和你接吻。”

“梅罗!”

“你要像以前我做错事后那样训斥我吗,嗯?”

他轻轻地笑,带着说不清的报复性快感。夜神月成为他的养父时明明也还很年轻,却总像面对一个孩子一样对待他,监管他的饮食,限制他和玛特外出飙车的频率。

他其实很喜欢那种被关注着的感觉。

可夜神月最终却选择先和尼亚一起生活,这让他挫败,内心就像被挖空一块。

所以他不想温柔对待夜神月。

“尼亚喂你吃药了?还是……”

夜神月太把尼亚当做小孩子,梅罗很早以前就担心夜神月会因此遭殃,即使当时L还在。更何况现在夜神月没了丈夫。

黑暗里他绿色的眼睛在窗外月光照耀下像在发光。

发颤的喉头漏出一点声音。

“他把你当玩具,”梅罗拉着夜神月的手臂把人抱怀里,“我不会。”

这是夜神月昏厥前梅罗说的最后一句话。

等第二天夜神月醒来时,梅罗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玛特趴在他床边微笑着看他。

“饿吗?”

夜神月嘶哑的声音没说出完整的话,他边咳嗽边点头。

“我帮你洗澡。”

“梅罗说,尼亚把你弄出了问题。”

“玛特……”

“别担心,我们会治好你。”

午后玛特给车加满油要带夜神月出门观光,梅罗忙着家族事务,只是默许。

前一天夜里夜神月睡得不好,海岸边干爽的风吹得他昏昏欲睡。

礁石后有人影闪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提醒玛特,就听到一声枪响,人影应声倒地。

“你把他……”

“别担心,这岛上没人手上是干净的。”玛特把枪放会枪套里,“这里我们说了算。”

“我知道,只是……”夜神月能从年轻人眼睛里看到不配合,于是讨好道,“我不想让你们以外的人看到我。”

过去,这招对尼亚是没用的,但对玛特和梅罗很有效,现在依然。

“那今天晚上你和我睡,就像以前那样。”

还在华米的时候,玛特常常一整个一整个通宵地打游戏,烟灰缸装满好几个,汽水按打喝完也不出房间,为了纠正他的习惯,夜神月常常在晚上去督促他按时睡觉,有时就干脆在一张床上睡下了。

“没有月在,我又恢复了以前的习惯。”

得到承诺后玛特没有再做什么,被尼亚限制在华米的建筑范围内的一整年里,夜神月再没像这样看过外面的景色,他坐在引擎盖上靠着玛特的肩膀,海风温暖,很快就让他睡了过去。

晚上餐桌上玛特话很多,他们像真正的一家人,继父和继子们,温馨又其乐融融,直到话题的最后玛特自然地说了句话:

“今晚月答应和我睡。”

夜神月紧张地看梅罗脸色,发现梅罗正抬眼看他。

“……可以吗?”

他犹豫着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可以。”

他的态度让梅罗满意,玛特毫不在意的表情让他明白在这件事上两个儿子分明早就达成了共识。

他们不仅是好朋友,还像亲兄弟一样,互相信任,互相分享,互相帮助。

这天夜里年轻的教父似乎还有事要忙,晚饭后梅罗和玛特又去和部下谈事情,夜神月早早去了玛特的房间,路上见到他的家族成员都叫他“夜神先生”。

“Don Matt说您可以随便进出。”

“谢谢,你叫什么名字?”

他只是习惯表现得友善,这是深植于他人格里的东西,被问到的家族成员却受宠若惊,没想到只是帮忙引路,竟还能和夜神月搭上话。

这是一个有着一头贴头皮的黑色卷发,眼睛像海洋一样蓝的年轻男孩,他本被年长的干部们告诫不要随意靠近夜神月,但还是忍不住献殷勤。

他第二天就再没出现在家族里过,而夜神月从未注意到。

玛特的房间就像他在华米的那个,电脑的线路四处穿行,汽水、啤酒、烟头,有人会定时来清理,但不是每一天,唯一变好的地方是有另外的卧室,至少床是干净的。

玛特回来的时候梅罗还在忙,他一进门就发现所有垃圾都清理干净,路上有成员提着的垃圾袋显然是从这里拿走的。

“你又弄得这么乱。”

夜神月说出口后自己都愣了,他们都注意到这场景和曾经几年前的简单生活多么相似。那时候L还活着。

想到这里,夜神月的眼神又黯淡下来。

玛特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故意提起话题。

“我和梅罗从没做放弃找L或者B,从来没得到一点有用的消息,我想你不要再这么想他了,梅罗会不高兴。”

怀念一个死人。即使他们都尊重L,也不代表能容忍夜神月总想着别的男人,尤其是那个曾经和现在都真正意义上拥有夜神月的男人。

玛特把夜神月抱上床——他比梅罗长得更高,力气也更大。

“我会轻点。”

夜神月发现L的养子们也成长成为了那种床上说的话完全不可信的男人。

“你刚到华米的时候,我和梅罗不敢去你们门口听,怕被L发现,我就做了窃听器,”玛特回忆青少年时期的事,“你总觉得尼亚听话,我和梅罗爱惹事,但其实他做的比我们更过分,我们应该在去年把这件事告诉你的。”

那样夜神月就不会选尼亚,但可能也不敢选梅罗和玛特。

夜神月不想再听这些话,扣住玛特的脖子轻轻吻年轻人的脸颊。

“别提他了。”

“月,我和梅罗想在一年后和尼亚谈判。”

“谈判什么?”

“我们不想让你回去了,他只会把你关着。”

夜神月知道这并不是征求他的意见,所以不如说些能让两个儿子高兴的话。

“……好,我更愿意和你们住……”

整个家族的成员都知道两位头领最近的心情很好,在“那位”到来之后。

教父脸上的笑明显多了,另一位无差别开枪的场合明显减少,而带来这改变的人越来越少出现在人前。

都是好变化。

“我就说,月不会介意。”

梅罗的办公室里,玛特把烟头摁进快要装满的烟灰缸,又点了一支,夜神月不喜欢烟味,他不再在房间里抽。

“他说想去海边,说想你也一起去。”

“他也太喜欢去海边了。”

“尼亚把他关了太久。”

其实夜神月出门的频率还是很低,尤其是玛特多次当着他的面在街上杀人后,他就拒绝去人多的地方。

“知道了,我把最近的事情调整一下。”

“对了,如果我们不放人,你觉得尼亚会怎么做?”

“他监禁月,是违法的。”

“我们犯的法可比他多多了。”

梅罗在最后一份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撑着头闭上疲惫地眼睛,片刻后才说:

“所以我这几年做了这些事,尼亚按照原本的安排放人过来,就证明这次是我赢了。”

“他几乎把L的声望扩大了一倍。”

“那也得看月的意愿,只要月想留在这儿,我们就有优势。”

梅罗和玛特都看懂自己兄弟眼里的意思,梅罗挑了挑眉,玛特从一直坐着的桌上跳下去,他们是时候去看望自己的养父了。

玛特的卧室里,夜神月都还没醒过来,他睡得安稳,梅罗和玛特叫了他好几声才叫醒他。

“月,梅罗能抽出时间和我们去海边。”

“真的?什么时候。”

夜神月半梦半醒地问,他被玛特扶着后脑勺亲吻,一只手被梅罗握在手里摩擦。

“明天。”

梅罗也低头去吻夜神月,床上的男人把手指插进两个儿子的头发里接受他们的吻,前一天夜里他也是这么做的。

“今天有不舒服吗?”

梅罗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他不是因为可能生病才如此绵软。

“没有。”

夜神月闭着眼睛摇头。

总比在尼亚那里过得要好。

“那你接着睡,我们晚点再来看你。”

夜神月点点头,把脸埋进被子里,等关门声响起后,他眼角渗出的泪水迅速消失在被褥之中。

2

壁炉里几颗火星炸开,夜神月困倦地眨了眨眼睛,把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点。梅罗靠在他怀里,睡得不太安稳,似乎做着不好的梦,把夜神月的手腕抓得死紧。

下午的时候他们在结冰的湖上滑冰,梅罗摔了两跤,被冻过的身体在放满温水的浴缸里泡过后又软又暖,夜神月本以为这能让梅罗睡个好觉。

他只知道三天前梅罗接了一个电话后就变成了这副模样,然后突然提出要夜神月陪着到芬兰度假,家族扔给了玛特,夜神月很担心他们的教父在为期半个月的休假结束回去后,会看到怎样的场面。

希望玛特不会乱来。

“……月……”

“嗯?”

夜神月小声地回应,发现是梅罗的呓语。他又把毯子往上拉了点,外面开始下雪,隔着窗户能看到漆黑夜里飘落绒毛一样的雪花,这里很安静,正是适合梅罗休息的环境,也很适合夜神月。

他们没有做爱。

这是夜神月从尼亚手中转移到梅罗地盘的第二年,几个月前梅罗和尼亚在电话里紧张地对峙,他们之间爆发的战争掩盖在三两句激烈的争吵里,然后梅罗赢了。

在他与尼亚不断竞争的二十多年里,他终于赢了一局,而且是有关夜神月的事情。

那之后梅罗总把自己绷得很紧,最近却突然松了下来,夜神月没敢问那个作为起因的电话里说了些什么,他猜那来自于华米,和自己一定有莫大的关系。

“……月。”

这次梅罗是醒了,他仰头吻了下夜神月的唇,又闭上眼睛,侧着头听夜神月胸膛里的心跳。

“醒了?”

到芬兰后他就很黏夜神月,在岛上时他总忙着过多的事务,平日里陪着夜神月的人反而是玛特,这场旅行里他的反常和患得患失太过明显,让夜神月担忧。

“再躺会儿。”

整个房子里很暖,梅罗金色的头发在适宜的温度里呈现缎子一样的光泽,几乎与过去的争斗和血腥剥离,他只穿了件绸制的黑色睡袍,带子没系好,赤裸的皮肤贴在夜神月光裸的身体上。

一开始,当梅罗询问夜神月是否愿意到芬兰度假时,夜神月满口答应下来,自从远离尼亚后他总期盼四处走走看看,尽管他当时以为这场旅行一定充斥着疯狂的索求。

但梅罗只是在睡觉,或者就缩在夜神月怀里看窗外下雪,时间在这里变得缓慢,但梅罗似乎还嫌它太快。

返程的那天,梅罗握着夜神月的手,从芬兰一直牵到西西里,又一路牵着从西西里坐船回到家族。这行为里包含的不安全感透过两人干燥的指腹和汗水的皮肤传达到夜神月身上。

家族里一切正常,除了玛特翘着腿在梅罗的位置上抽烟的模样有些令人无奈,其他的一切和他们离开前没什么不同,但今天似乎也是个特殊的日子,家族成员们像接夜神月那天一样穿了自己最好的一身衣服,洗干净头发和脸,有人抹了油,有胡子的做了修剪,皮鞋锃亮,裤腿笔直,更年轻的则把外套熨平,带好各式各样的帽子,把进入家族那天被赋予的怀表放进各自不同位置的口袋里。

夜神月还以为是迎接梅罗和自己回来才有此规格。

“休息吗?”

他们回来的时候还是下午,夜神月并不困倦,过去两周梅罗也没有在床上累到他,但还是点了点头。

因为梅罗的眼睛在说希望他点头。

他回了梅罗的卧室,这房间里有一个大壁橱,放着几本书,几张他们三人任意排列组合为主角的合照,还有L没有出事时夜神月和梅罗的信件。那时的内容无非是帮助自己的丈夫说服离家出走的养子回巢,梅罗不接华米的电话,夜神月就采取这种方式,没想到梅罗一直把它们留着。

床单是深色的,夜神月来了以后换成的光滑的绸子,被子里塞了鸭绒,四根床柱子向上延伸,挂了些纱帐和穗子。这些都是夜神月到来后才加的,梅罗很爱在早晨夜神月还没醒来时,站在门口看自己领地内的沉睡的继父。

夜神月入睡的比自己想得要快,这个地方比华米要让他觉得轻松。

整个晚上梅罗都没有回来,玛特也没有。

第二天早晨夜神月按时醒来,空旷的身侧让他疑惑,但也只猜测是什么急事让梅罗彻夜不眠,直到他打开门,一个资历极高的家族干部对他说家族有了来客。

通常家族的客人都与夜神月无关。

他终于从梅罗反常的行为中看到一点他几乎已经放弃了的可能性。

最大的会客室在二层,要穿过一条宽阔的走廊,两侧绘的都是夜神月喜欢的油画仿作,他们中的一些已经慢慢被梅罗换成了真的。夜神月走得有些急,踢到了一只细长的花瓶,跟着他的干部没有动作,只转述梅罗的话。

“Don Mello说,如果您在去的路上弄坏了什么东西,之后会有人赔。”

那个人只有可能是——

会客室两扇大门被驻守在两侧的干部拉开,夜神月看到家族成立至今最重要的访客。

——L。

他的丈夫看上去一点也没变。

夜神月往前走了几步,直到那张脸确实清晰无虞,向他证明眼前是活生生的L时,眼泪立刻从他眼中流了出来。

“……龙崎。”

他已经快两年没有叫过这个名字。

此时他只能看到自己丈夫,看不到梅罗暗淡的绿眼睛,玛特轻轻撇下的嘴。两个养子自觉撤了出去,只留下阔别许久的两人。

L没有死。他与BB最后的对峙中遇上了火灾,两人在躲避灾难的过程中掉进了一条通往海洋的河,BB可能已经永远在海中流浪,而L运气不错,在被冲到出海口之前,他被人捞了起来。

同时因为过多的碰撞失忆,当地一个小教堂发现他擅长多种语言,于是收留了他。

“他们不让我加入唱诗班,因为我的声音总是压过他们。”

他想逗夜神月笑,但夜神月皱着眉抿紧嘴,摆着一张过去和L置气佯怒的脸。

“对不起。”

L知道夜神月其实是要快哭出来了。

“两个月前,我给教堂补窗子的时候摔下去,才慢慢恢复记忆,”L能感觉到自己的肩膀正被迅速打湿,夜神月压抑的哭声就在他耳边,“之后我立刻联系上了渡,回了华米,尼亚说你在这里,我就给梅罗打了电话。”

后面还有几句话,L没有继续说,夜神月知道那和L与梅罗敲定最后到来的时间有关。

“梅罗和我约定今天见面,带月回家。”

晚餐的时候夜神月红着眼睛,梅罗和L聊着一些小岛周围的风情,玛特把叉子插进一条巨大的鱼,这是专门为招待他们真正的养父准备的。

“明天我派船送你们去西西里,”L到之后梅罗就没再看过夜神月,像是怕自己会因此阻止他离开,“尼亚已经安排了飞机,可以直飞伦敦。”

夜神月本正在割肉的叉子停了下来。

尼亚,伦敦,华米。

玛特注意到了,他开口想说什么,看了一眼L,又闭了嘴。

“月,怎么了?”

“……没事。”

晚上夜神月和L一起被安排在一间客房,这还是夜神月第一次在这栋建筑里梅罗和玛特卧室以外的房间过夜。

床上依然铺了绸子,另外的样式,依然光滑。

没有别的客房有这种设置。

L站在窄长的窗户往外看,岛外围有舰队,他们的头顶偶尔也有巡逻的直升机飞过,这是一个野蛮和现代化并存的国度。

“我以前从不知道梅罗会做这种事。”

他在说这个岛,也在说夜神月。

梅罗创造这个岛就是为了夜神月。

“尼亚说了什么?”

夜神月不打算隐瞒,六年前梅罗还没从华米出走的时候,L就应该也看出他对夜神月的想法。

“不要再想这个了,月,你是无辜的。”

有时L会以有罪或者无罪的标准来评判事务,但通常是从法律的视角,而不是宗教。

“你在教堂呆得真够久的。”

“只是一个隐喻,月,我没有别的意思。”

隐喻即含有他意。

“你介意。”

夜神月痛苦地闭上眼睛,头顶巡逻的飞机正好在此时经过,螺旋桨扇动的声音让他清醒。

“如果我不介意的话,证明我不爱你。”

他们三年没见,夜神月就在别人手里握了三年。

“你不信任我,让你的继承人们监管我。”

对重逢的失望以及对回华米的排斥,让夜神月在过去被人掠夺时在脑中不时划过的想法重现,并冲动地宣之于口,他并不是想怪L,他只是在给自己找躲避的借口。

“我本来也只是想保护你,没想到渡竟然完全没有管他们。”

渡对继承人们更偏心,这不应该是L想不到的事情。

“……对不起,我只是有点……”

夜神月坐了下来,距离返程的时间越近,他就越觉得紧张。梅罗是花了很大功夫才在几个月前让他免于回到华米。

“月。”

尼亚给他带去的影响太坏,已经造成了创伤。

“我没事,我只是……想知道尼亚说了些什么。”

“梅罗不放你回去。”

“……就这些?”

“梅罗对你的态度我们都知道,月,我说过,我介意但依然爱你,这不是你的错。”

夜神月开不了口,去说为什么梅罗能不放他回去,去说在到达这里之前,尼亚已经把他拆过。

“我累了。”

他睡倒在床上,在L抱住他时瑟瑟发抖。

船在上午十点准时开,梅罗亲自给夜神月收拣好这一年多以来的东西,让部下交到夜神月手里。他就站在离夜神月几步远的地方,担心靠夜神月太近会当着L的面把人抱进怀里。

今天天气很好,夜神月看着漂亮的绿色海水,从眼前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天际线,阳光下那条线清晰、明亮,像是锋利的刀刃口,一道伪装的悬崖瀑布,翻下去就是永恒坠落的地狱。

“月,月?该出发了。”

船要开了。

夜神月看着L的脸——尼亚从各个方面来说都是曾经的继承人中最像L的那个,他回头看梅罗,那双绿眼睛正悲伤又克制地看着他,眼下很很重的淤青,是一夜未眠。

夜神月又看那艘巨大的船。

他来的时候,也是坐的这样的船。

“我不走。”

“什么?”

“我不走,我不要回华米。”

夜神月倒退两步,转身走向梅罗。

“我不走,梅罗,我不走,”他把行李扔在地上,抓住了梅罗的肩膀,“我不想回去,别让我回去。”

“月?”

L惊讶地看着夜神月失控一样的举动,可他不能靠近那个方向,因为原本那些属于梅罗家族的高级干部,侧身隐晦地挡住他,那条通路虽然依然存在,但他们腰间的枪成了最坚固的城防。

这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月,你现在有些紧张,你先过来,我们好好谈谈。”

“我不回去,龙崎,对不起,我会向你解释的,但我今天没有办法和你一起回去。”

“月,”L还没有作答,梅罗先开了口,“尼亚安排的飞机已经到西西里了,你回去的路程会很顺利,真的不走的吗?”

尼亚。

“我不去。”

等L在地头蛇半逼迫半劝说登上船独自离开后,夜神月紧张的状态才有所缓解。

他后背全是汗。

“没事了。”

梅罗轻轻抱住夜神月,他其实很兴奋,此时此刻,当夜神月自愿留下来时,从接到L的电话开始设计的一切,达到了他预想中最好的效果。

这是他人生中最成功的时刻,不仅打败了尼亚,而且逼退了L。

“我们回家。”

夜里梅罗和玛特在办公室里讨论事情,夜神月从回来后开始就一直在睡觉,他状态很不好,身体和精神都被记忆中的什么东西压迫,一直没醒。

“你搞定了,月留了下来,主动的。”

“接下来,就希望尼亚撒谎的本事足够强,能把自己做过的事情隐瞒地够久。”

“从今天月的反应来看,L肯定会怀疑尼亚。”

“怎么办,如果哪天L……”

门被敲了两声,梅罗示意玛特暂停。

“进。”

是夜神月,他只穿着睡袍,没有穿鞋,整个人慌慌张张的。

“月?”

梅罗忙把人拉进来,把露出部分胸口皮肤和小腿的睡袍拉好。夜神月额头上都是汗,脸有点烫,嘴唇却发白,明显是生病了。

“华米……我不会……”

病两天也好。

“你不会回去了,月,你在我这里很安全,很自由,下个月不忙的时候,我们又可以出去旅行。”

夜神月有点急喘的呼吸慢慢平复,他咽了两口唾沫,用力点了点头。

“好。”

梅罗让门口的干部把人送回去。

“今晚我要忙,你好好休息。”

夜神月微笑着看着他,告诉他不要太累。

门关上后,他做回那张属于统领整个岛屿的教父的椅子,脸上的笑容既兴奋,又幸福。

“你知道,玛特,我很高兴L还活着,包括在月的事情上。”

玛特挑了挑眉,看见梅罗的眼睛绽放着和青少年时期一样的惊人光芒。

“我要让他们离婚。”

3

“嘶……”

听到梅罗吃痛的抽气声,夜神月才发觉自己在走神,他忙把那只被剪太短了指甲的手指含进嘴里,过了一会儿吐出来,见并没有流血才放下心。

他皮肤上都是带指甲印的掐痕,为了少受些罪,才硬要给梅罗剪指甲。

“还疼吗?”

此时还早,一点光线从没拉紧的窗帘里漏进来,夜神月的腰以下埋在被子里,被一双手环着,玛特躺在床上不愿起,梅罗已经叫了他好几次。

“没事。”

今天该是L打电话来的日子,夜神月才会这样心不在焉。

“玛特,快点起来。”

最后叫了一次自己兄弟,年轻的教父就离开了自己的卧室。

这已经是夜神月离开华米的第三年,L失踪归来的第二年。夜神月拒绝回到华米后,L和梅罗就约定每周都与夜神月进行一次不短于二十分钟的通话,梅罗没有异议,夜神月更没有。

夜神月拍了拍玛特的脸,他的二儿子总爱赖床,这么多年了一点没变,夜神月不得不一遍一遍叫,有时还得低下头去予以亲吻。

“玛特,玛特。起来了,梅罗已经走了。”

“嗯……”

年轻人又磨蹭片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立刻坐起身。

“几点了?”

“七点。”

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教父总是忙碌,夜神月也不觉得奇怪,年轻人粗鲁地把鞋穿好后,还不忘回头要夜神月给一个早安吻。

“去吧。”

等门再次被关上,夜神月才松一口气,仰头躺倒回床上。

天花板上的灯是暖色,夜神月的心却被照得孤寂。

他不想接L的电话,又期待接到L 的电话,一直如此。

根据以往惯例,再过两个小时,梅罗或者玛特会拿着电话来给他接听,他有必要先去洗个澡。

再过两个小时,他会听到电话那头L问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最后,是要不要回华米。

L真的察觉不到尼亚做了什么吗?夜神月想不明白。

浴缸边坐着有些冷,但他等不及去把水蓄满,也没力气一直站着,温热的水流慢慢冲刷他的身体,身上的泡沫还没冲干净,就响起了意料之外的敲门声,平常这个卧室没人会来也没人敢来,夜神月猜想是梅罗或者玛特落了什么东西,虽然他们不直接进门而是敲门有些奇怪。

门又敲了两下,夜神月便顺手拿了条浴巾,也就拿在手上堪堪遮挡身前,赤着脚就去开门。

“怎么……”

看到门外那张因为他而震惊和阴沉的脸后,使他脑子还不太清醒的那点昏沉瞬间消失。

“……龙崎?”

他从没想过会这样和L见面。

“……把衣服穿上。”

前一天夜里玛特和梅罗闹得厉害,衣服乱七八糟扔了一地,夜神月难从里面找出自己的衣服,衣柜里他们三人的衣服又都混着,夜神月不愿打开让L看见,更不愿继续这种模样站在L面前,他顺手找两件衣服套上,也没管身上全是水,头发上的水珠不断落在肩膀上。

“你不知道我要来。”

“……我不知道。”

夜神月坐在床脚,L的眼神巡视了一遍这偌大的房间,最后没有坐下,他的脚像平时那样,套在没有系鞋带的鞋子里,似是很不舒服、很不情愿地踩在脚下不知沾上过些什么东西的地毯上。

“上周,我就和梅罗说过今天会来。”

“……我不知道这件事。”

他当然不知道,否则不至于那样打开门,也不至于前一天晚上任由两个养子玩儿得那样疯。

“月……”

L受不了夜神月此时的模样,更受不了这房间里夜神月自己闻不到的气味,他想提议换个地方,又不知道能去哪里。

当他到来的时候——他来得很早,为了早点见到夜神月——梅罗接待了他,玛特随后才到,那之后两个年轻人都去忙自己的事,只找了一个心腹的家族干部带他来夜神月的房间。

显然,夜神月很有可能没有自己的房间。

那个干部为什么在走廊口就停下来,只告诉他房间位置就离开的原因也呼之欲出。

他们可能沉默了五分钟,直到夜神月因为没有擦干净身体就穿上衣服而打了两个喷嚏,L想要拿浴巾给夜神月擦一擦还在滴水的头发,却因那具躯体上的痕迹而迟疑。

“月。”

梅罗在这时候走了进来。

“怎么这么湿?”

这里的主人,以一种习以为常的亲昵态度,捡起掉在门口的浴巾,细心地给夜神月擦头发。

“会感冒的。”

L在这里。

夜神月下意识抬手想拒绝,却被梅罗一把抓住,年轻的教父以一种后天养成的威严将这种行为继续了下去。

“L说想来看看你,但提前了点,抱歉,是我没安排好。”

没人在乎这句话的真假,夜神月坐立难安,L 的眼神如芒在背,梅罗却像什么也没有察觉到,事实上他的行为像是一种表演,一种既彰显主人翁地位又表现着作为一个养子的礼貌姿态。

既亲昵,又生疏。

“你没告诉我。”

夜神月小声说。因为与L意料之外的见面,他的声音有些没底气,这句话就像是在说如果他知道L今天会来,就会设法掩饰与梅罗之间的关系。

“本来昨天要告诉你,但后来……”

他不该问的。

夜神月抓住梅罗还给他擦拭头发的手,以阻止年轻人继续往下说。这动作很明显,在场的第三人也看得清楚。

“身上也都湿了,换了衣服,先出来吧。”

L和梅罗都暂时离开,夜神月终于能稍微喘息,他在床沿上又坐了片刻,才把潮湿的衣服脱下。

梅罗和L没他这么快能松懈下来。

“我问过尼亚,”L跟在梅罗身侧往走廊另一个尽头走,来时他想着见夜神月,没有注意到这条走廊竟这么长,“他不说实话。”

两旁墙上的画竟有几幅是真迹,L停下端详,实际是想等夜神月跟上来。

“他要敢跟你说实话,我倒要佩服他,”梅罗却不愿一直等,为了今天,他做了诸多准备,不愿意有一点闪失,“我们先过去,相对于和我们两走在一起,月肯定更愿意独自由别人领路。”

“你先告诉我,关于尼亚和月的事。”

L不走,梅罗也就只能停下。

“别把月和他的名字放在一起,”梅罗的脸上是压抑的愠怒,也许是因为面前的人是自己曾经的养父,才克制着语气里的情绪,“他对月造成的伤害已经够多了。”

“他做了什么。”

L也许猜得到,但需要证实。

“……我说不出口。”

夜神月不愿回华米,不是因为梅罗,而是因为尼亚。在近一年前带夜神月回去失败后,L就看出了这一点。

而夜神月那不太稳定的状态,指向一个清晰的答案。

这是否是能放在法律范畴去思考的事?

他失踪那年尼亚早已成年,至少要背上非法监禁的罪名。可在自己失踪后对夜神月的人身自由进行限制,是他自己做下的安排,尽管初衷是为了夜神月的安全。实际却成为继承人违背夜神月的意志行事的正当理由。

“是我的错,”超出他预想的还有另一件事,“我没有想到尼亚会那样对月,我一直以为他不是特别喜欢月,但也不讨厌。”

“事实上,他喜欢月喜欢得太过头了。”

梅罗的态度是另一个意外,在他们都知道怎样能让夜神月回华米的情况下,梅罗没有进行任何暗示。

“或许我应该让尼亚离开华米。”

他决定主动提议。

“月可能会回去,但同时意味着你抛弃了自己的继承人,”梅罗那双绿眼睛看着自己没真正相处过多久的养父,直到夜神月因为和L的婚姻住进华米的那一年,L也只有圣诞节时才会出现在华米之家,“你当然可以那么做,就像三年前你毫无预兆地抛弃月。”

“梅罗……”

“至于我,早就被你抛弃过了。”

他对曾经的继承人们没有任何亏待,但他知道梅罗说的不能算错。L是一个好侦探,但不是一个好的父亲,也不是一个好的丈夫。他不再看那些画,而是跟上梅罗继续从走廊另一头离开。

今天家族中似乎并不太忙碌,也许是因为L要来,梅罗提前安排好了很多事,家族干部们很是懒散,不少靠在廊下抽没有滤嘴的手卷烟,大簇的忍冬从墙壁垂落在他们肩膀上,等走到建筑外边,廊道下的欧石楠淹到人膝盖,生机和野蛮熏得这老旧的城堡像是丛林。

“等秋季过去,我就把这里整个翻新。”

年轻人们崇拜他们的教父,站在很远的地方就脱下他们头上各式各样的帽子,那些浅色的眼睛很亮,在阳光下非常耀眼。

L盯着那其中的一张脸看了片刻,悄悄把眼神移开。

“你收留通缉犯。”

“他是被陷害的,只是世界第一侦探可能没时间去调查这种小案子。”

玛特混在人群里,是唯一一个抽有滤嘴的香烟的人,一个戴八角帽的小孩正帮他点烟,那小孩大概十岁,裤腰里别着的那把老式军刀可能都比他年纪大。

有点奇怪。

L回忆上一次到来时那些在他眼前短暂停留的脸,直到几十分钟前给他引路过的干部带着夜神月出现,他发现只有这一个人是原班人马。

其他人呢?

“半个月前,有几个不要命的家伙想要登岛做交易,”玛特已经走过来,梅罗接过快要抽完的烟吸入最后一口,然后扔到脚下踩灭,“战斗力最高的成员,现在都在海上。”

像是为证实梅罗的话,一声剧烈的炮响从海岸方向传来。

“他们属于一伙海盗。”

那些被某些势力默许横行于海洋的抢劫杀人犯,在碰壁后决定对这个岛下手。

“赢的概率?”

“一半一半。”

炮声惊动了夜神月,他走出走廊时面色有些惊惶,还很茫然,直到看到他的丈夫和儿子们,才稍微安心。

“是什么声音?”

他的头发还没完全干燥,潮湿的发尾贴在脖子上,让人想去捋一把。

“海上打起来了。”

“危险吗?”

他这么问的时候,视线从L脸上掠过,和过去一样,他习惯于予以养子们帮助,也习惯于将自己作为中介来联系丈夫和养子。

“不好说。”

又是几声炮响,戴八角帽的小孩缩了缩肩膀,用意大利语和玛特说话。

夜神月能听懂大意。

“如果没赢,我也会让你安全到达西西里。”

梅罗这样回复那小孩。

“怎么会这样,你会输吗?”

夜神月很担忧,这个岛给他的安全感不够真实,但不可或缺。

“别担心,我会像以前一样,找个地方,从头再来。”

梅罗已经酝酿好情绪的绿眼睛看着夜神月,L突然意识到梅罗的目的。

“梅罗,你刚才说……”

“和L走吧,月。”

梅罗明明刚才还说,等秋天过去,就把城堡翻新,此时却一副要永远离开这里的模样。但不等L指出,梅罗已经将计划进行到了下一步。

“……什么?”

夜神月没有怀疑这真实的海上战争背后的阴谋,炮声还在响,梅罗穿着平时不穿的一身衣服,似乎马上就要赶往前线。

“和L回华米吧,月,虽然我不想要你走,”梅罗和玛特已经在往外走,玛特皱着眉毛,难得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但这里已经非常危险。”

“可是……”

“到什么程度?”L插话进来,他往前两步,半边身体挡住夜神月,梅罗想以退为进,而且毫不掩饰自己的手段,“你这次面临的危机,到了什么程度?”

梅罗和玛特对视,最终决定由玛特说。

“给我们两准备……嗯,不确定能不能留下尸体,我也不在乎有没有葬礼,但至少得有人知道我们死了。”

“不行!”夜神月往前两步,被L挡住,“你们才多大,你们……”

“没时间了,”梅罗结束对话,他强硬地抱住夜神月,在离开前,视线长久地停留在夜神月脸上,“我走了。”

他的眼神就像在说,他是因为担心夜神月,才安排了L今天的到来。

“梅罗!”

年轻人们离开地很快,L为事情的发展不安,如果此时此刻他不能带走夜神月,可能永远都无法再将人带回去。

“夜神先生,”留下的家族成员陆续离开,有人对夜神月和L说,“我们要去西西里避难,岛背后有个小港口,半个小时内就会开船,你最好和我们一起走。”

去西西里,然后去华米之家吗?

夜神月不打算走。

“你是他们的养父,你可以帮帮他们。”

“我可没有私人军队。”

“所以你看着他们去死?”

“他们死不了。”

L和夜神月站在原地,人群散去后,忍冬和欧石楠似在疯长,枝叶和花朵几乎把两人淹没。

又是一声炮响。

“我不要回华米,龙崎。”

“我可以带你去别的地方。”

“别的软禁我的地方。”

“月……”

“尼亚怎么样了?”

在猜到尼亚和夜神月之间发生的事情后,L本以为夜神月不会主动提及尼亚。

尼亚什么也没有,依然做着他的继承人,依然是旁人不知道真实身份的二代L。

“……他在华米。”

“你没有对他做任何……”

处置或者针对此为夜神月做防护措施。

“月,你没有告诉我你们究竟发生了……”

“我不想说!”夜神月抬高的声音不太稳,他往远离L的方向走了两步,这种下意识规避危险的动作是从来不会发生在夜神月和L之间的,“你为什么不去问他!”

“我问过他,月,我想要把这件事处理好。”

“意思就是你希望我不再追究。”

“我不是……”

“你会把尼亚赶出华米吗?”

“……我不能抛弃自己的继承人。”

夜神月看着L,他有些晕眩,一个多小时以前没有擦干净的头发似乎带走了他身上的热量,阳光充足,他只觉得像没穿够衣服一样不安。

“那就这样吧。”

他没再说别的,预备离开城堡,独自往梅罗和玛特离开的方向走,门外有守卫,是他认识的家族干部。

“夜神先生,Don Mello要我送你们去小港口。”

“去梅罗那里。”

“可是……”

“按我说的做。”

“月!”L拉住夜神月的手臂,守卫下意识想拔枪的动作没逃过他的眼睛,“他们就是想要你这样做,他根本不会输,他……”

“我知道。”

夜神月坐进车厢内,他头也没抬,额发遮住眼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不至于猜不到这种可能性,可他宁愿和用这种把戏来留下自己的梅罗和玛特生活,也不愿意接受距离华米和尼亚越来越近的L。

他的一只手臂还被L抓着。

“你希望我放手?”

L惊讶地问,话说出口才发觉不应将这问题提出。

“……我们结束吧,龙崎,我受不了每次看到你,或者听到你的声音,就想起尼亚,想起华米,也受不了我们和你的养子之间的事。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问题,我只是受不了这个。”

车扬长而去,等夜神月和凯旋的养子们回来时,L已经离开。

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放在夜神月面前,梅罗坐在夜神月对面,等着自己的养父脱离这层与自己之间背德的关系。

“你会生气我这么做吗,月?”

夜神月拿起笔,看也没看详细内容,直接签下自己的名字。

“不会。”

玛特站在窗边抽烟,他们身上干燥整洁,一点不像经历了一场与海盗的对抗。

家族干部们也有回到自己的位置,就像从没有离开过家族。

“我会处理好的,”梅罗收好离婚协议,凑在夜神月身边吻他,“我也会处理好尼亚。”

“嗯。”

夜神月闭上眼睛,接受了那个饱含占有欲的吻。

4

正午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停到一家家庭餐厅的门口,店主人在三分钟前远远看见它,就小心翼翼地等待着,期待它最终的目的地是这里。

如果是平时,驾驶位上下来的会是教父的司机,一个家族的重要心腹,但今天不同。一个金发的年轻人,衣着打扮和举手投足间明显的富家子弟做派。不过他不是意大利的孩子,而是旧伦敦的。

他可能刚要成年,身高还在长,崭新的西裤现在还合适的裤脚可能不久后就会往上移,但他还是在两个月前去定制了这身衣服,远早于应该做这件事的时间,因为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

“godfather。”

他拉开后座门时的称呼表明了他的身份,年长他不到十岁的教父下车时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仓促地漏出一个笑容,然后低下头去。

他不敢看握住教父伸出的手从车里出来的另一个人。

“Don Mello!”店老板和妻儿们已经到店门口迎接,中年人看上去红光满面,边让妻子去后厨看着,边把这三名重要人物引到一张位置舒适的桌子,“夜神先生,这位置可以吗?”

他知道今天决定座位的是夜神月。

“可以,谢谢。”

餐厅里不少人想站起来,教父只抬手示意他们不必起身。

“像平常那样就好。”

他们没有要酒,坐下来两分钟后玛特才从外面进来,这岛屿的另一个领导者,手上捧着一大把不知从哪片野地里摘来的野花,花茎上还粘着泥土。

“生日快乐,月。”

玛特坐下来前先倾身在夜神月嘴上啄了一下,那把花被随意放在桌上,放荡着粗野的生机。

“你迟到了。”

梅罗提醒,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绑了缎带的小盒子,和玛特的礼物比起来,这要正式很多。

“是手表,”夜神月拆开盒子后,梅罗伸手去解夜神月手上那只表,把新的手表帮忙戴上去,“这只已经好多年了,该换了。”

那是大概十年前,夜神月刚认识L没多久时,L送的。因为并不具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夜神月并不会因为它睹物思人,但显然梅罗介意。

“里边放了定位器,这样我比较放心。”

梅罗毫不掩饰地说,他的教子听到这话时,把原本放在夜神月被教父握着的手腕上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食物上。

“在你的地盘上,我还会出什么事吗?”

夜神月微笑着说,他对这种事已经非常习惯了。

原本在离婚协议上签下名字后,夜神月以为梅罗会放松下来,然而也许是因为自身的经历,梅罗开始警戒他自己的教子们。

那些从别的国家来到这座岛的家族,因为各种麻烦而希望年轻的教父帮忙,请求梅罗将他们的家族中前途最好的孩子收做教子。这原本是能达成双赢的事,但当几个半大的男孩住进那座刚被翻新过的建筑时,梅罗察觉到这状况竟与华米相似。

尤其是此时坐在他面前的这个教子,他最喜欢的后辈,在外貌上有些像他。

“你准备的是什么礼物,米尔?”

毫不意外,他的教子就像当年的他一样,完全迷恋上了夜神月。

去年的同一天,夜神月生日的时候,这孩子送了一副画像,是他亲手画的夜神月。这些要么还在外上学要么已经学着着手处理家族事务的孩子们,并不常常住在岛上,所以那幅画更多是凭印象画下来的。

画得非常好。

“……是我爸爸最近去拍卖会,拍下来的一幅伦勃朗的真迹。”

礼物的价值再高也无所谓,包含的心意不能特殊,去年他就因为不懂这个,差点把自己父亲好不容易找到的生路堵死。

那时候没有出大事,是因为夜神月收下了画,同时对梅罗说他的眼睛和头发都很像梅罗。

“代我谢谢你爸爸。”

他毕竟从小有父母教养,有符合自己心意也符合家人心意的前程要走,他从小就不缺爱,也不需要因为一场心动而走上一条逆反的路。他毕竟不是梅罗,因此再也不敢肖想夜神月。

“也是偶然获得的画,您喜欢就好。”

他修复了自己的忠诚。

也是因为这件事,夜神月再也不和梅罗的任何教子讲话,他是最不想重蹈覆辙的那个。

但今年的情况明显还要特殊些。夜神月的生日时总会有一场家族聚会,教子们无论在做什么都会回来参加,这次梅罗却早早地写了邮件,让除了米尔以外的其他人都不用回来。米尔也马上要走,吃完饭后他就要回伦敦上学。

让梅罗这样行事的只有一种可能。

夜神月耐心地等着梅罗说出有关L要来的事情,梅罗说的话却超出了他的预想。

“今天尼亚要来。”

夜神月端着杯子的手顿了一下,他已经很久没有再听到过这个名字。

“你不想见他的话,我就不让他上岛。”

如果梅洛真的不想要尼亚见他,他根本不会知道这件事。

“……他有什么事?”

米尔低着头吃饭,他已经明白不论教父再怎样看重他,他也不能参与有关夜神月的任何事情。

“你的证件,他说要把你的证件还回来。”

“寄过来就好了的。”

“他想见你。”

夜神月离开尼亚到岛上来时,并没能带走自己所有的东西,他的所有身份证件依然被扣押在华米。出于夜神月完全能猜得到的原因,梅罗没有帮他要回来。

“我不想见他,”如果这时候梅洛和玛特需要夜神月的异议,他们中一定有一个人现在会开口支持他,但没有,于是夜神月按照他们需要的那样接着说,“我也不想每年都要拒绝一次。”

“我先走了,godfather。”

米尔没吃多少东西,就急着去赶最后一艘离岛的船,并不是时间上来不及,而是他觉得自己必须该走了。

留下来的人都不再说话,玛特不时看两眼梅罗,在这之前他们讨论过是否让尼亚见夜神月,玛特认为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但梅罗还是想知道尼亚和夜神月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能够让夜神月为了回避尼亚甚至要回避L的事情,真的只有监禁和虐待?随着拥有夜神月的时间越来越长,他越来介意。

“就让他见一面,你可以不理他。”

梅罗知道夜神月不高兴,但他没有松口,只伸手握住夜神月的手腕,他们离开的时候玛特把那束野花留在桌上,夜神月把手从梅洛掌心抽了出来。

“我听你的。”

原本的司机已经就位,要送他们回去。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他已经在等着了。”

属于教父的住宅在去年翻修完成,城堡外墙看上去新了很多,内饰也几乎都换过,夜神月第一次来时因这建筑感受到的那种压抑已经淡了下去。但他依然既不喜欢也不讨厌这里。

家族成员们穿着崭新的外套在唱传统歌曲,每一个见到夜神月的人都为他送上祝福。去年这个时候,夜神月和两个儿子——他们正尽力尝试结束这种关系——坐在广场上其中一张小圆桌边看那些热情洋溢的舞蹈,当时他确实感受到了一种朴素的温情。

今年他们却没时间融入那种氛围,而是匆匆穿过人群,沿着楼梯往上,停在曾经L去过的那间接待室门口。

梅罗用眼神向夜神月确认后,才让守在门口的心腹开门。

“真是庞大的家庭,梅罗。”

听到尼亚的声音的时候,夜神月进门的脚步顿了一下,梅罗发觉那不是出自于恐惧,而是别的什么东西,因为他对夜神月的恐惧非常熟悉。

尼亚搬了根椅子坐在窗边,双脚缩在椅面上,膝盖用手臂环着,除了长长了的头发,他身高也增长了些,夜神月有些惊讶尼亚竟然也能有看上去变得成熟的时候。

已经很久没人会亲手帮尼亚剪头发。

“你可能不太喜欢这种热闹。”

梅罗让夜神月坐在身旁,他们和尼亚间隔着一张巨大的地毯,玛特就靠在门边。外边的欢歌笑语还持续着,但其中的热意已经不能再穿透这房间的窗户。

“我喜不喜欢不重要,毕竟不是我住在这里。”

尼亚卷起一根头发,他的视线一直放在夜神月身上,但他的继父只是端着一杯茶小口地喝,除了刚进门时的那一眼,似乎不打算再看他。

“你不应该和L离婚。”

夜神月还是不理他。

“这是他们的事情,而且尼亚,你不应该和月这样说话。”

玛特插话到,他的皮带里扣着一把菲佛·泽利斯卡转轮,手枪的重量拽着他的裤腰,也拽着他们几人间的气氛。

“这是一个非常糟糕的错误决定,如果你离婚只是为了不再见我。”

茶杯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夜神月用手指关节擦去嘴角的湿迹,才转头看他曾经的继子。

“这是我和龙崎的事情,跟你没关系。”

尼亚的位置有点背光,从夜神月的方向看过去,光线把尼亚整个轮廓照亮,正脸却暗了,和曾经每一次尼亚打开华米之家那间关着他的房间时的场景如出一辙。

在岛上和梅罗玛特在一起四年,夜神月还是忘不了这个。

“你到底有什么事?”

尼亚不会无缘无故地来,最重要的是,L不会无缘无故地让尼亚来。

“妆裕下个月结婚,你爸爸联系了L,希望你能回去几天。”

“结……结婚?”

夜神月这才意识到妆裕已经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他几乎要想不起来离开故乡之前的生活。

“放心,你家人什么都不知道,你爸爸以为你还和L在一起。”

因为L的身份特殊,夜神总一郎不是必要不会联系华米,都是夜神月主动和家里通话,而他的母亲和妹妹都以为他进入保密等级极高的国际组织,才变得神神秘秘。

原本那也算是事实。

“L让我把你的证件送来,他可以不去,但你还是想要回去参加妹妹的婚礼吧。”

这次尼亚的行事还算得体,除了一开始对夜神月离婚行为的评价,其他都以养父叮嘱的去做,唯一不常规的是他看夜神月的眼神。

尼亚的眼神常常冷冰冰的,像潭死水,可他看夜神月的时候有情绪。

“我……”

“月,”来不及去想尼亚究竟是怎么回事,梅罗打断夜神月的回答,突然叫守在门口的部下把人送下去,“聚会还没结束,大家在等你。”

年轻教父的那双眼睛非常冰冷,夜神月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忤逆他。

“……好。”

门关上前夜神月瞥了一眼尼亚,他是因为妹妹的消息才下意识这么做,但梅罗一定会因此不满,于是他回到广场时一直惴惴不安,连一个小孩送给他的礼物都忘了接。

“你的行为和我的没什么不同。”

尼亚冷淡地评价。

房间里就只剩下三个兄弟,玛特坐到夜神月坐过的位置上,梅罗把肩上的外套脱了下去,多年处在掌握权力的位置,此时面对青少年时期永远强他一头的人,他依然会感受到曾经的那些心情。他们互相在等其他人说话,直到玛特握着枪柄直白地问:

“你这次来到底想做什么?”

“我说了,L让我来的。”

梅罗不想要夜神月和L在协议离婚的这段时间还保持联系,他不希望夜神月和L有死灰复燃的可能。事实上,他们的结束根本不是建立在感情问题上。

至少L一定还爱夜神月。

“我很好奇,你对他坦白到了什么程度。”

L没处理尼亚,梅罗曾为了达到这个结果推波助澜,以让夜神月选择和L离婚,但他还是不能确定,L知道尼亚对夜神月做出的具体行为后会有什么举动。

“难道月都告诉你了。”

尼亚的语气说明他笃定夜神月没有说太多。

“部分,但足够了。”

“他让你感觉怎么样?”

这问题很突然,因为让兄弟间的话题非常突兀地转向私密领域,梅罗皱了皱眉毛,把翘着的二郎腿换了个边。

“你得感谢我,以前他是很生涩的。”

“尼亚……”

梅罗并不那么想和尼亚讨论这些,同时他因为再一次明白自己在拥有夜神月这件事情上多么落后而不悦。

“知道为什么那些年L和他都很少兴致吗?因为太麻烦了,L也不想把他弄疼。”

“尼亚!”

梅罗严厉地叫停尼亚没有情绪的叙述,在这二十多年里,他几乎从未有过像这样以年长者的姿态警告尼亚的时候。

“占有一个人,和占有玩具是不一样的,你不能把他关在玩具箱里,想要玩的时候才拿出来摆弄,而且——”

尼亚认真地听着,也许是因为好奇,也有可能是L要求他要好好听进去。夜神月忙于逃离他,却不急着逃离梅罗,他和梅罗有相似点,但更有本质的不同。

“——而且你从来不爱护自己的玩具,随便玩坏了就让人买新的,你从没有过一个真的喜欢的玩具,你喜欢的是那个过程。”

窗外的欢笑声还响着,没人知道这房间里进行着一场怎样的谈话。玛特似乎是有些无聊了,他打了一个巨大的哈欠,仰头靠在椅子上。

“你知道没有可能把他要回去,连L都不能,你就更别想。”

最后几句话梅罗说得很平和,在上位者的位置上太久,他已经习惯了控制情绪,尼亚卷着一缕头发看他,和L类似的黑眼睛里藏着一些疑惑。

“我以为你想知道地更详细一些,关于我和我们的继父是怎么回事。”

“他很快就不再是你的继父。他已经恢复很多了。”

“我是说……”

“他身体已经好了很多,虽然还是不喜欢,但绝不会拒绝我们,”梅罗开始不耐烦了,他打断弟弟试探性的话语,用足够直白的措辞去回复,“实在不想的时候,他知道该怎么撒娇。”

“你以前应该经常给他打肌肉松弛剂,还喂他各种东西,让他没有反抗能力,或者强迫他些别的,”玛特终于开口说话,他侧着耳朵听外面的声音,听到有成员正拿着话筒为夜神月唱生日快乐歌,“他上次生病,看到注射器后疯狂求梅罗,他以为我们会像你那样对他。”

即使夜神月不说,他们也能逼夜神月透露只言片语,更能从平时的反映中看出问题。

“哼,你们没有吗。”

听到这话,梅罗两步走到窗边,让尼亚看外面夜神月接受花束时的笑容。

“我当然会,即使他不是真的愿意,但也让他开心,让他自愿留下来。”

“自愿?你也在限制他的人身自由,而且现在L已经回来了。”

“他们马上就要离婚了,尼亚,月很快就会和华米断掉关系,不管你来多少次,就算是L过来,他也是我的。”

窗外响起掌声,尼亚听到夜神月用意大利语说了些感谢的话。

“要让L签字没那么容易……你真的不觉得,月对于见我这件事的反应有些奇怪吗?”

“那得问你了。”

夜神月当然可能因为虐待和监禁导致精神创伤,只要程度足够深,夜神月表现出的所有异常都是有理由的,但如果尼亚能给出一个这些以外的理由,梅罗会觉得更合理。

“我承认,那一年,我确实对他很不好,你说的那些我都做过,但是他先招惹我的。”

梅罗盯着尼亚的眼睛突然像凶暴的狼,他预感事实是他非常不喜欢的那种。

“……你最好把话说清楚。”

尼亚一共在岛上呆了三个小时。

他和夜神月见面的时间不超过十分钟,其他时候都在和两个兄弟聊天,他们的最后一个话题是由玛特提问的。

“L到底让你来做什么?”

玛特再次问尼亚,这是他今天唯一的疑问。

“……给月选择的机会。”

尼亚离开的时候,是梅罗和玛特亲自讲人送上的返程的船,这行为很正常,他们是阔别已久的兄弟,争斗但不是仇敌,然而夜神月还是因此不安。

尼亚和梅洛关系不好,一直以来都是,尽管他们不憎恶彼此,但因为曾经的竞争关系,而在表面上互相敌视。

他们过去从来不会面对面谈话超过半个小时。

城堡的主人们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下去,夜神月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已经洗过澡,头发半干,深色睡袍的领子因为发尾的水而潮湿。他因为焦躁而呼吸急促,直到听到房间门打开的声音。他立刻坐到床上。

“梅罗。”

梅罗的脸上没有表情,夜神月看不明白,但玛特没有换下靴子,腰间也还别着枪,这不是晚上睡觉的时候该有的打扮。

夜神月想问关于自己妹妹的事情,想问自己的证件在哪儿,想知道他们都和尼亚聊了些什么,但他一个也不敢问出口,梅罗和玛特已经不是他二十一岁那年住进华米时的大男孩,他们有权力,有武器,有手段,在这四年间日日夜夜的相处中他最是清楚。

这只是一个不比华米好太多的选择。

玛特坐到了夜神月身边,这很反常,因为夜神月不喜欢穿着外出的衣服坐到床上,尤其是玛特身上常有烟草和火药的味道,过去梅罗和玛特都会注意。

梅罗也坐到了他另一边,昭示着这将是一个艰难的夜晚。

“你为什么不说呢?”

梅罗握住夜神月的手,这个没有任何提示的问题让夜神月犹豫。

“……说什么?”

今天他的三个儿子们聊的内容太多了。

“五年前,L去逮捕BB然后失踪后,发生了什么?”

他们果然聊了这个。

夜神月痛苦地闭上眼睛,他的身体在发颤,玛特摁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接着问他。

“那天发生了什么,月?当你得到L的死讯。”

“……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那样。”

梅罗和玛特对视一眼,他们现在确定夜神月和尼亚的关系里有什么问题了。

“是你主动的。”

“我没有!”

夜神月站起来,又被拽着手腕拉回去坐着,他很清楚,梅罗可以接受他原本属于L,可以接受他曾身不由己和尼亚上床,但不能接受是他先撩拨的尼亚。

“我不是,我真的没有想要……”

夜神月反抓住玛特的手腕,他大概能猜到尼亚是怎么说的,从尼亚的视角去解释的话,夜神月将落入比在华米那一年更糟的境地。

如果惹梅罗和玛特生气,他们会更擅长折腾他。

今天必须解释清楚。

“你们听我说……”

L和BB一同遇难的消息传回华米的那天,夜神月的状态非常糟糕,虽然他依然持有对L还活着的期望,但他更清楚,华米和当时已经有一定势力的梅罗加起来都不能找到的人,其他途径更不可能找到。

他们在心底都明白,L大概率是死透了。

那样的情况下,他找渡要了些能让自己稍微能睡着的药,在服用前,他并不知道药物可能存在的副作用。

“当时尼亚来找我,关于继承L的一些事情,我们必须要谈一谈。”

“然后呢,你把他认成了L?”

“……不,我知道他是谁。”

当夜神月看到尼亚那双和L相似的眼睛时,他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我确实拥抱了他,但就像过去我和你们拥抱一样,我只是……”夜神月撑着头,他记得那天他流着泪把尼亚抱在怀里,因为尼亚是L的儿子,而且也即将继承“L”,但在那之前,因为尼亚孤僻,他们间少有亲昵行为,“……只是把他当做……像当做我的孩子那样。”

“所以也和他接吻。”

“就像以前亲你们额头那样!我没有和他……”

夜神月看着梅罗那不信任的眼光,垂下头去。

“我记不太清当时的情况,那时候头很昏沉,我很担心龙崎,梅罗,我当时不太确定面对的是否是现实……”夜神月摇了摇头,他知道这样没有说服力,“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变成那样,当他……我身上没力气,我让他停下来,但他……梅罗,事情真的就是这样。”

夜神月没有撒谎,他那时候只是太难受了,而尼亚,那个最像爱人的儿子站在他面前时,他的爱意对着错误的人释放并被误解了,准确地说是被刻意误解了。

而梅罗完全可以更相信尼亚,因为夜神月和他们兄弟都有过关系,如果L听了尼亚的说法,也完全可以认为是夜神月勾引的尼亚。

“我没有必要做这种事,为什么我会做那种事呢,梅罗,那也太奇怪了。”

他不会做出格的事,但尼亚会。药物的另一个作用是使身体绵软无法反抗,在那天夜神月完全向他人敞开。

“也许是因为当时L死了吧。”

“我不会的!那时候我都不知道L安排你们监管我!”

夜神月已经很长时间不会当着梅罗的面说这种话,他尽量表现得高兴,表现得不是因为被迫。

“那时候你原本怎么打算的。”

“……回家。”

他真正的那个家。

“梅罗,妆裕是我妹妹,我……”

“不行。”

“梅罗,”夜神月再次站起来,这次他没被拽着坐回去,但两个儿子都冷着脸,像是马上就会被他激怒,“你要相信我。”

梅罗叠起一条腿,他抬眼盯着夜神月,回想尼亚说过的话。

最糟糕的消息传回华米的那天,尼亚应渡和罗查的要求,要尽快让“L”能继续运转,因为过去夜神月参与L的工作最多,尼亚当然会去找夜神月,找他悲伤的、哀恸的、年轻的继父。

当时夜神月撑着头坐在床边,见到尼亚的时候,他说:“尼亚,过来。”

尼亚说那是他第一次见夜神月用那种眼神看他。

夜神月的怀抱是很舒服的地方,尽管同时男人的眼泪也滴在了他的肩膀上。

“如果那时候是你,一个继承了L的一切的人,真的不会像我那样做吗?”

梅罗知道,如果那时候留在华米的是他的话,夜神月不会吻他,他既不够像L,也早早地表现出了对夜神月的异常感情。

“第二天早上,药效过去后,我发现门已经被锁住了。”

夜神月到底愿不愿意,尼亚是非常清楚的。

“对不起,梅罗,”夜神月蹲下去,抓住梅罗的膝盖,他明白,曾经L没能把他带走不仅仅是因为他不愿意回华米,更重要的是L不能和现在的梅罗硬碰硬,如果他在当下的情况下表现出一点想要撤回离婚申请的打算,梅罗对他会比尼亚更狠,“在我心里,尼亚真的只是L的养子。”

过去那稍微安稳的几年就像虚妄的梦幻,尽管那本就已经充满了他的忍让和为难。

“你担心L会知道这件事。”

“我不想让你们任何人误解,但是尼亚他……”

L也许不够了解或者没有尝试去足够了解自己的养子们,因为他做出了死后将夜神月交给养子们的决策,他甚至不因为夜神月和他的三个儿子之间的事情冲动,世界第一侦探太理性太冷静,他只会说不是夜神月的错,然后等夜神月自己选择。

前两年发生的一切已经是证明。

“我很难相信你。”

梅罗拉住夜神月的手,男人现在已经几乎是跪坐在他脚边了,他蹲下去,让继父能平视他。

他当然相信夜神月,这些年夜神月常常紧蹙的眉头,夜里的眼泪,都证明夜神月不那么爱他,但为了躲避尼亚和与其相关的事情,夜神月选择更加爱他。

但不够。

“除非你向我证明,”梅罗掏出一支手机拨出一个号码,然后把手机递给夜神月,“和尼亚说吧,你绝对不会回华米,你一定要和L离婚。”

夜神月才刚刚展露一点的笑容僵在脸上,他迟疑着接过手机放在耳边,直到听到电话接通,那边出来熟悉的声音。

“梅罗?”

是L,不是尼亚。

梅罗盯着夜神月,用口型催促。

“……”

夜神月张了张嘴,现在他看梅罗就像在看尼亚。

他意识到不能照梅罗所说的做,按照梅罗的引导向L提出离婚或许真如尼亚所说,是一个错误。

“……是月吗?月!怎么不说话,月?”

电话那边L因为这头不正常的沉默猜测到的正通话的人是谁,可在夜神月想对L说点别的之前,梅罗一把抢过了手机,而玛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夜神月身后,捂住嘴把人拖到了一旁。

“不,是我。”

梅罗应答L,现在换L那边沉默了。

“……月呢?”

“已经睡了。”

远在华米的L,正和尼亚坐在一起,侦探狐疑地看了自己的继承人两眼,接着往下说。

“尼亚说你只让他见了一眼月。”

“他们还是说上了两句话的。”

L从座位上起来开始来回踱步,他确定电话刚接通的时候没说话的人是夜神月。

“你想要我怎么做?”

“签字。”

夜神月听到梅罗这么说,他开始挣扎,可玛特更用力地摁住他。

“我不会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的,梅罗,我不会放弃月。”

他一直都做的太温吞了,世界第一侦探似乎并不像擅长处理罪犯那样擅长处理家务事。

“你这么说的话,他会很惨的。”

尼亚提醒L。

“梅罗,你喜欢月不是吗?你一直都对他很好,千万不要……”

“……你管不上我。”

当电话挂断,L想质问尼亚,他的继承人却只是耸了耸肩。

“岛上的火力更强了,相对你上次看到的来说。你进不去,他出不来,”他们面前还摆着亮着L标识的电脑,有重大案件等着他们回复,“你再不下令,罪犯就要跑了。”

L坐回座位上,忙着把注意力放在案件上,关于夜神月的事,他想着:不着急,再等等。

只是不知道夜神月还等不等得了。

“梅罗!怎么突然这样……”

“全是因为威胁。”

“什么?”

“你选择我,全是因为受到威胁,尼亚的威胁,或者我的威胁。但你曾经愿意主动靠近尼亚。”

他需要夜神月给他更多,爱,迁就,眼泪。所有夜神月能给的东西他都要,不论夜神月原本是打算给谁的。

“……你以前,想要的没这么多的。”

“但我现在想要!难道就我不可以要吗?”

人总是贪心的,越是想要的东西,越不愿意被割走部分放到别人那儿,更何况夜神月没放在他身上的是最重要的那颗心。

“我为你做的已经够多了,月,你刚从尼亚那里过来的时候,像块破毯子,又脏又烂,但我还是那么喜欢你,治疗你,尽量不对你太粗暴,尽量满足你想要的。我很珍视你,月。”

和话语不太一致,梅罗抓紧了夜神月的头发。

“但为什么刚才不让L签字?为什么不照我要求的那样说,都到了这一步,一旦有机会你还是会选择L?你不是已经答应我要和L离婚,而且并不生我的气的吗?你明明知道,只要你彻底和L断了联系,我依然会像之前那样对你。”

“梅罗!疼!”

梅罗却不像过去那样放轻力道。

“月,别乱动了。”

玛特压住夜神月乱挥的手,一把枪凑到他嘴边。玛特今天一直带在身上的那把枪。

“呜!”

他连小腿的痉挛都顾不上了。

没有上膛吧?没有子弹吧?

夜神月抬着一双泪眼看上方玛特背光的脸,只看到生冷的表情。

“玛……”

夜神月的脑子已经有些迷蒙,抓着玛特衣服的手都松了下去,整个人俯在玛特腿上。

这会儿夜神月看清楚了,这是一把左轮手枪,击锤已经扳倒,他能看到弹槽里有子弹。

玛特想杀了他吗?

“咳咳……梅罗,对不起,对不起……”

他伸手抓住梅罗的手腕,慢慢握住手掌,把五根手指扣进对方指缝里。

“我哪也不会去,不要这样对我。”

梅罗把他的手甩开了。

这是一个痛苦的夜晚,他们甚至不再像过去一样抱着他入睡。

第二天清晨,洗过澡后梅罗决定直接去办公室,玛特打着哈欠找间房间要睡觉,他们分开前,梅罗用手背拍了玛特腰上的枪。

“多危险。”

玛特扯出一个笑,拔出枪来滑动转轮,让梅罗看原本在待激发位置上的那个枪槽。是空的,没有子弹。

“我有分寸。”

天才半亮,值班的家族成员正在换岗,梅罗站在走廊窗边看远处大门口值守的几个人,发现他本应已经回到伦敦的教子正警戒地站在其中。

米尔?

教父思忖着,慢慢踱步回到办公室,把电话打给今晚值班的干部。

“让米尔过来。”

那年轻人,小心翼翼地敲开门,看到他的教父被灯光照得半明半暗的脸。

“怎么没回去?”

米尔坐到离教父最近的位置,他心里只有些疑惑,因为此刻对很多事尚不明所以,因此依然自在。

“我本来要走,又听说晚点还有一艘船要离岗,就和安德家的儿子说了会儿话,他想明年去伦敦做生意,想从我家管理的区域开始,”米尔看教父没什么反应,才又接着往下说,“但那艘船不让我上,我在港口看到了您。”

“那是我弟弟,昨天他来看月。”

梅罗从未隐瞒自己和夜神月的真正关系,因此家族成员早告诉过教子们。

“来参加夜神先生的生日聚会?”

如果不是教父主动提及,现在的米尔不太敢谈到夜神月。

“他只是碰巧在月的生日这天来了,”梅罗从烟盒里抽了只烟,米尔忙上前帮忙点上,他不知道教父为什么说这个,只是耐心地听着,“月的妹妹要结婚了,我们都不打算去,正好你是伦敦人,月的家人都以为他还在伦敦。”

话说到这里米尔差不多理解了意思,他点点头,开始询问婚期和注意事项。

“你就说你是月的学生,其他的事情都以月的工作繁忙,或者保密协议一类的理由含糊过去,你很聪明,知道该怎么做,礼物的话,我会准备好让你带去。”

“明白。”

“还有,”梅罗看窗外天还没有完全亮,计算着夜神月醒来的时间,“你昨天没过去,和学校请了多久假?”

“我和学校说明天才能回去,今晚走。”

“那等会儿晚些时候,你去给月送些吃的。”

这安排来得太突然,年轻的教子不知道其中的意义,呆愣了两秒才应下来。他知道夜神月都睡在哪个房间。

岛上没什么变化,除了今天送餐的人多送了两瓶杜松子酒,就是只服务于教父的医生和律师上门谈事情,此外一切如常。

米尔去拿给夜神月的餐食的时候,发现医生竟然在厨房里,边评估食物的类型是否合适,边把一些药放在托盘上。

“如果吃不下东西,至少要把药吃了。”

米尔记下叮嘱,原本忐忑的心情更加忐忑起来。

和巡逻这层楼的家族成员打过招呼后,米尔站到教父的房间门口,他深吸两口气,敲了敲门。

“夜神先生,我送饭过来。”

没人应答,米尔又重复了一遍,猜想夜神月也许是还没有醒。可厨房让他现在送过来,大概就是教父的意思,医生兑了杯温热的药液,也是让他尽快给人喝下去。

“夜神先生,我进来了。”

房间里没开灯,还有股很重的腥味,米尔心里警铃大作,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没有把餐盘放在距离门口最近的柜子上,而是睁着眼睛在暗淡的光线里试图看清夜神月。毕竟医生叮嘱他要让人吃药。

夜神月此时刚醒,身上半搭着一条毯子,他在混沌里没有立刻看清进来的人。

“……梅罗?”

他的声音很哑,还夹杂着两声咳嗽。

“夜神先生,godfather他让我……”

“滚出去!”

分辨出声音的主人后夜神月吓得不轻,他抓紧身上的毯子往床上退,顾不得自己声音的嘶哑。

“你给我滚出去!”

“我把饭和药放这儿,请您一定记得吃药……”

米尔也吓到了,他把餐盘放到柜子上,忙退了出去。心有余悸地关上门,他转过身想尽快离开时发现玛特已经站在他身边。

“Don Matt……”

玛特偏了偏头,让他快点走。

门再打开的时候,玛特听到夜神月紧张嘶哑地吼他。

“我不是让你滚吗!”

“是我。”

“……玛特?”

看清来的人是玛特,夜神月终于松弛下来,抱着身体发出难受的呻吟。

玛特打开灯,他把米尔留下的餐盘端到夜神月身边,把药水递过去。

“治伤的。”

他没带枪。

夜神月伸手去接,可他抖得厉害,眼看是没办法接住杯子,玛特就让人靠在自己怀里,把杯子凑人嘴边给喂下去。

肚腹里终于舒服些,他把头搁在玛特肩膀上,难受地又要睡过去。

“刚……刚才米尔……”

“是梅罗让他过来的。”

梅罗?

夜神月挣扎着问玛特,因为喉咙疼痛他说话断断续续的,玛特倒是顶着一张平时少有的没表情的脸,耐心地听他说。

“为什么要让米尔过来?我已经尽量避开和你们的教子说话,别这样,玛特,梅罗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们……”

你们想做什么?

玛特不答他,只让他躺回床上,就要离开。

“玛特……玛特!”夜神月慌忙拉住自己的继子,他不能让情况更糟糕下去,“让我见见梅罗,玛特,让我见见他。”

“很忙。”

玛特把夜神月的手甩开,走之前只提醒夜神月把药吃了。

“玛特!”

门砰地关上。

玛特避开家族成员走进梅罗的办公室,米尔刚从那里离开,男孩紧皱着眉毛,不知道在苦恼着什么,背影很僵直,并没有注意到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玛特。

梅罗正写着什么清单,玛特进去的时候,他只抬眼看了一眼自己兄弟。

“怎么样?”

玛特问的是关于米尔的事。

“请求我不要再让他接触月。”

“很懂事嘛。”

教子们都并没能获得过太多来自夜神月的好意,因此更容易清醒。

“他说他只想能为家族卖力,让自己的家族也能长寿,所以我还是让他去日本参加妆裕的婚礼。”

梅罗正在列的正是贺喜的礼物清单。

“刚才L还打来了一个电话。”

“怎么说?”

“在我让月接他的电话之前,都不要想让他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不签就不签。”

玛特坐在椅子上,把手臂枕在脑后,梅罗看了一眼他,漏出一声调侃的笑。

“我喜欢他哭着的样子,什么时候才能……”

“忍着。”

这之后的好几天,梅罗和玛特都没有再去看过夜神月。因为下不了床,吃了药又嗜睡,夜神月在睡梦中就让人抱去了另一间房间,他醒来时发现自己不在梅罗房间里的时候,感觉到的只有惊悚和不安。

在这里,梅罗对他的庇护是生存下去的必要因素。

房间里依然有他睡着时被更换的药物和食物,夜神月只希望那不是梅罗和玛特的某个教子或者别的什么人送来的。

如果不是特殊的日子,梅罗原本是没那么喜欢让他见人的,更不用说让他们兄弟以外的人进出夜神月的房间。

夜神月能做的只有认真吃药,等身体恢复一些后立刻去找梅罗。

天渐渐开始冷了,夜神月却还只穿着单衣,因为他的衣柜没有一起被搬过去,他身上还有些钝痛,但已经不算什么问题。

今天天气不好,窗外正在下雨,雨水砸在窗子上噼里啪啦地响,有声音多少让夜神月没那么紧张,但巡逻的干部们在看到他时都不像平时那样尊敬地称呼他,而几天前这些人还明明为他的生日欢呼。

是梅罗下了什么命令吗?

他们尊重他是因为梅罗和玛特,而和夜神月本人无关,夜神月非常清楚。

他更快步地走,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自己的衣领,到梅罗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一名干部拦住了他。

“现在Don Mello不见客。”

他什么时候成客人了?以前除了梅罗在和人谈事情外,他是可以随便进出这里的任何房间的。

“……我在这儿等。”

他在门口站着,这些日子他又单薄了些,立在那里让人担忧。干部看了他两眼,又按照原本的路线巡逻,只是时不时注意一下他,避免他擅自闯进去。

也许过了三十分钟,他因为最近的虚弱身形有些晃,这时干部接了电话,走到办公室门边给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梅罗正在看邮件。

“……梅罗。”

夜神月进去的时候梅罗没看他,也没应他,只是等他走近后,把一个清单放到他面前。

“还有什么想送给妆裕的?”

知道梅罗在帮他准备这个,多少让他安心了点。

“我想知道……和妆裕结婚的是什么人。”

尼亚和梅罗,就像并不是真的关心他一样,甚至没有告诉他妹妹嫁给了什么人。

“是你爸爸的下属。”

夜神月不太满意,他更希望妹妹的结婚对象有更安全的不那么特殊的职业。

“那……是什么时候……”

“我会让米尔送东西过去,他是伦敦人,也很机灵,你不用管。”

“米……米尔?”夜神月看梅罗没什么生气的预兆,才接着往下问,“为什么是米尔?梅罗,为什么要你的教子参与我的事情?”

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夜神月不能接受再发生一轮,会逼疯他的。梅罗没答话,他看上去有些不耐烦,但并没有要夜神月离开。

这房间里的窗户没关紧,有冷风漏进来,夜神月被吹了一会儿,打着寒战又打了两个喷嚏。

梅罗这才抬头看他。

“回房间去,别在这儿站着,我还有事。”

这话说得冷漠,夜神月张嘴想说等会儿再来,梅罗又补了一句。

“对了,L签字了。”

梅罗撒了谎,但既然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不会让夜神月能和L说上话,这样的慌话既不会被揭穿,又大有用处。

而对夜神月来说,这“事实”比外面吹进来的风还要冷。

“那……那你打算怎么安排我?”

“如果你想离开的话,我会让你走的。”

如果和L没了婚姻关系,L当初让继承人们监管夜神月的安排更是无从说起,可梅罗明明是那个L活着回来后依然不愿意放走夜神月的人。

所以梅罗不可能这么说,这只能是一个假话,夜神月必须知道这是假话,而不是真正觉得自己可以回到日本的家,永远脱离这一切。

他绝不可以真的开口问自己的证件们在哪儿。

“……我不走。”

梅罗终于不再看那几封他看了好几遍但没有心情回复的邮件,终于正视夜神月。

他好憔悴。

梅罗面上没什么变化,还把夜神月想要的说了出来。

“我会把你的证件还给你,你可以回家,现在尼亚也管不上你,如果你以后还想联系L,就算你们要复婚也好,那都是你的事。”

不可能。夜神月看着梅罗,他不相信梅罗会这样对他,仅凭他站着的这个地方,这个庞大的家族,这座岛,就是最直白地证明。

但是,但是梅罗如果真的已经厌倦了他呢?

“你……你不喜欢我了吗?”

夜神月忐忑地问,他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说自己想走,否则——

“我当然喜欢你,月,但你让我很生气。”

“对不起,梅罗,对不起,你要相信我,我现在、以后,哪里都不会去,我只想给妆裕准备些礼物。”

——否则不知道梅罗会怎么对他。

“行。”

梅罗的态度还是没有软化,他只示意夜神月离开,他有事情要忙。

“等……等你忙完了,能来看看我吗?”

“知道了。”

夜神月出去的时候有些恍惚,正撞上门口的玛特,玛特扶稳他差点摔倒的身体后,竟然什么也没说,自顾自地走进了办公室。

夜神月愣了会儿,在干部过来让他离开之前,扶着墙慢慢走回了新房间。

办公室里梅罗终于有心情回复邮件,玛特等他忙完,才去关紧漏风的窗子,靠在墙边调侃地问。

“心疼了?”

梅罗叹口气,他关了电脑,让玛特给他一支烟。

“……他穿得太少了。”

“要把衣柜搬过去吗?”

“不行,”他这次是狠下了心,既担心自己太狠,又担心不够狠,“你过去看看他。”

“那不会太心软吗?”

梅罗回想夜神月苍白的脸色和干裂的嘴唇。

“他还有些虚弱,你可以粗暴点。”

“我下手重,到时候你别又觉得心疼。”

“行了,不知道是谁早就想去看他了。”

玛特耸耸肩,也没做反驳,确实如梅罗所说的那样,立刻出门去找夜神月。他的继父身体确实还不太爽利,又因为满腹心事,走得很慢,玛特从后面赶上去,把人打横抱起一路快步回了房间。

“玛……玛特?”

这很突然,直到夜神月看到玛特的动作,那点迷惑和期望慢慢消退。

他总不能在这时候拒绝。

结束的时候他尽了全力才把人拉住,颤颤巍巍地要一个吻。

“玛特,抱着我。”

也许是他奄奄一息的样子实在可怜,总算是成功把人留了下来,玛特躺回床上把他抱在怀里的时候,他终于松了口气。

“帮我劝劝梅罗吧,玛特,我哪儿也不去,别生我气了。”

他必须去爱他们,比过去更加更加地爱他们,给他们想要的一切。

这次是他自己选的。

“你一定要说话算话啊,月。”

等夜神月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回到了梅罗的房间,除了床和地毯被换过,其余的都没变。

玛特和梅罗都不在,桌上放了药和食物,他挣扎起来洗了澡,把药吃下去,然后像尼亚来之前那样,找了本书,靠在躺椅上看,直到晚上都没有别的动作。

到了深夜梅罗终于回来睡觉,那时夜神月已经在躺椅上睡着,书落在地上。梅罗把书捡起来放在桌上,没管夜神月,自己清洗好去床上睡,夜神月因为轻微的动静醒来时,梅罗已经躺好了。

“梅罗?”

夜神月身上还又钝又僵,他不希望今晚再发生些什么,但更不希望梅罗的不满持续下去。

他钻进被子里,不确定梅罗是否是真的睡着,于是尽可能小心地把人抱进怀里。

梅罗动了一下,他就轻轻吻一下对方的额头。

“睡吧。”

他赤裸着身体,就像献祭一样。

梅罗总算是伸出手臂回抱住他,这才真正地睡过去。

他已经不去想L了。

这次他选择了梅罗,就得把这个选择贯彻到底。

5 dear Mello

夜里一点悉悉索索的声响,夜神月打开台灯,想看清是什么发出的。身侧年轻男人揽着他的腰沉沉睡着,金色的睫毛贴着他的脸颊,他大儿子的那头金发睡得凌乱,四处散着,弄得他脖子发痒。

是玛特起来了。

“吵醒你了?”

他的二儿子小声问他。

“没,”他轻轻侧了侧头,怕把梅罗吵醒,没有再动作,“有事?”

“嗯,晚点回来。”

玛特把子弹上膛,枪上了消音器,被他别在腰间的皮带扣里又被马甲遮挡。他低头吻了一下夜神月后才轻声离开。

只不过是杀人的事。自从尼亚来过岛上一次以后,他便再也不会向夜神月解释,他的继父已经安稳了那颗原本属于L的心,完完整整地呆在他们身边。

不知道这已经是第几个年头,夜神月抓着一只穿毛呢西装的手臂,被从船上带到梅罗面前的场景早非昨日,回忆起来竟像从未存在过一般的遥远,与L的婚姻似乎是大脑癫狂中的臆想,好像他从没有属于过梅罗和玛特以外别的任何人。

夜神月在寂静无声的夜里,听着梅罗沉睡时的呼吸声,睁着眼睛直到天亮,他清闲了太久,已经忘了还为“L”这个称号工作时的生活。

梅罗却在这几年间过得非常劳累。为了维持这份能阻挡L的势力,甚至继续扩张,年轻的教父已经很久没有过假期。

晨光才稍微穿过厚重窗帘一点,房间微微亮起,梅罗缓慢转醒。

“醒了?”

夜神月小声问。

他用嘴唇轻轻贴过梅罗的眼角和脸颊,指尖扶着他大儿子的后脑勺,按摩着轻摁紧绷的头皮。这几乎是每个早晨他都会做的事。

“嗯。”

梅罗闭着眼睛靠在夜神月怀里,沉浸在自己的继父也是自己的情人的体温里,直到脑内前一天留下的诸多要事催促,他才又睁开双眼。

和青少年时比起来,他那双漂亮伶俐的绿眼睛沉稳了许多,也冷漠了许多。

“今天要见很多人吗?”

夜神月坐起来,帮梅罗整理衣领和头发。他穿着单薄的睡袍,内里赤条条的什么也没有,身上却干干净净。已经两个多月没有人碰过他。

“你知道,很多人求我办事,实质还是利益交换,”梅罗等夜神月给他一个吻后,做好离开的准备,“我必须要见他们。”

“我可以去吗?”

两个儿子都不喜欢他见人,夜神月心知肚明,他们永远担心他还有异心,会想着远在华米的另外两人。因此,当梅罗站在门口,因为他这一要求而盯着他时,他补充到:

“我想陪着你。”

那双绿眼睛里的冷意消失了,梅罗几乎是立刻答应了下来。

“换衣服吧。”

家族成员并不少见夜神月,他们常常见这容姿端丽的东亚男人在不知被翻新了几次的古堡里行走,但他出现地总是短暂,不是在去书房的路上,就是在去餐厅的路上,天气好的日子里,他会去露台或者小花园,那时,早早就做好排班的护卫必须站在隐蔽处保护他。只有教父和二把手都不在家的时候,他们才会看不见他。

老干部们已经习惯了这样一个人的存在,甚至感激他——家族存在和发展的动力,在隐晦处透露,而教父辛劳的疏解,也只有夜神月能做到。

年轻的干部则还常常不知所措,他们偶尔好奇地看他,会在心里想,如果有一天这漂亮的男人和他们说话,他们应该做什么反应。

夜神月不和家族成员互动,除了问几个老干部关于梅罗和玛特的位置,他几乎不再向任何人开口,多年以来,整个古堡里他驻足过的地方很多,但超过了半天的只有梅罗的卧室,以及曾经L与他一起睡过的客房,而那客房早已在一次次翻新中整个改掉,再看不出当初的模样。

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长久地在梅罗的办公室里呆着。

“Don Mello,Godfather。”

寻求帮助的人已经排到了一个多月以后,每天都有人陆陆续续进来亲吻教父的手背。夜神月安静地坐在梅罗身后的桌子旁,自己看着一本单薄的书,时不时听那些用各种口音或语言提出的请求。

“我不应该给您添麻烦,但确实遇到了解决不了的事。”

难得熟悉的声音。

夜神月抬眼,认出是梅罗的一个教子。

“我爸爸被骗了,Godfather,如果度过了这次危机,我将给您我家在伦敦的所有产业30%的股份,这是我的权限内能拿出的全部了。”

那年轻男孩亲吻他教父的手背,抬头时看到夜神月在看他,于是膝行过去,伸手请求也亲吻夜神月的手。

“夜神先生,我知道只要您开口,Godfather一定会帮我,看在我曾给您画过像的份上。”

他知道他的教父不缺钱,于是铤而走险,把希望放在了从没想过今天会出现在这里的夜神月身上。

“米尔,我不能帮你,你只能和梅罗说。”

夜神月毫不犹豫地回答。米尔太年轻,比梅罗当初离开华米时还要年轻,他理解的人情世故还不足够,不知道此时求夜神月很容易变得像是在用梅罗的短处进行威胁。

“Don……”

“你是我的教子,我不会看着你的家人锒铛入狱,米尔,”所幸梅罗知道教子只是着急过了头,他没有生气,也许也是因为夜神月如今与任何人都划清界限的行事方式,“现在你回家去,告诉你的爸爸,当他准备好股权转让书的时候,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人们寻求教父庇护的意义正在于此,当自己的人生似乎到了绝境必定落败,教父却能轻描淡写地将其揭过去。

“起来吧,你该回家了。”

教父递给他的教子一只手,像救赎的象征。

夜里十点,教父住所的防卫一层层落下来,今天与访客们的会面终于结束,如果不是担心夜神月陪他太久会累,梅罗可能还会再见几个人。

玛特也回来了,他在房间里拆卸枪支,带着外面的灰尘气息。

“什么时候到的?”

“刚回来。”

十多分钟前,当他走进卧室没有看到夜神月时,一闪而过的惊异被此时的好奇取代,玛特透过防风镜片看夜神月,看他的继父帮他的兄弟脱下外套,像平常那样在睡前亲吻他们的脸颊。

“我想洗澡,可以帮我放点热水吗,月。”

他有不想让继父听到的话要和兄弟说。

“怎么突然让他……”

“他说想陪着我。”

梅罗侧身靠在沙发上,他似乎没有平时那么累,脸色好了很多。

“我回来的时候没见他在房间里。”

玛特只隐晦地表达自己的看法,他不觉得夜神月有本事离开他们,但依然会担心终有一日梅罗会给其不该得到的自由。

“我不会让他离开我们的,玛特,任何形式都不行,你放心。”

最近不太平,玛特几乎日日外出,大多时候不能当天回家,回来后所有的弹夹都已经清空,身上带着浓重的血气,脸上神情冷硬。他要亲手处理的人太多,离家的频率太高,像过去那样与夜神月说话的时间也大大减少。

他没有注意到,只把那点在岛上的时间都用来靠在夜神月怀里补觉,以至于当夜神月在他走进浴室后却没有离开时,他没明白他的继父只是想多和他呆会儿。

“要我帮你……帮你洗吗?”

“我又不是小孩子。”

他刚杀过人,绷紧的神经还没放松,无法感知诸如浪漫或者煽情的气氛。

“那……”夜神月似乎理解他的二儿子为什么没有做出平常的反应,他红着耳朵继续问到,“要我和你一起洗吗?”

玛特被疲惫打压地迟钝的脑子这才反应过来。

“……想我了?”

他衣服脱到一半,此时才摘下防风镜,随着年龄增长变得更成熟的脸上露出他过去惯爱摆着的笑脸,他张开手臂,把他的继父抱进怀里。

“月,你想我了,是吗?”

“……我很担心你们。”

过去的十年间,梅罗和玛特将势力扩大到能与尼亚支撑的“L”匹敌的程度,但他们起家的生意不干净,黑道期望着将这势力拉入深渊,白道对它避之不及。因此一旦走出这个岛,他们远不如尼亚安全和自由。

“放心,麻烦的东西我们不碰。”

热水把浴室里蒸得一片雾蒙蒙,玛特坐在浴缸里,夜神月蹲在他头的那一侧,让他几乎能靠在臂弯中。他的脑子里闪过很多个最近死去的人,他把那些具有威胁的、对抗他们的、虎视眈眈盯着这个岛的名字们一一对应,再把疏漏的人名挑出来。

“明天也要出门吗?”

夜神月把温水浇到玛特头发上,就着泡沫揉捏。

“最后一天,后天就回来陪你。”

梅罗已经躺在床上,手上拿着些纸质档案在看,夜神月睡到他身边的时候被他一把揽过腰,档案上记录着梅罗的教子们最近的情况,梅罗在看的那页正是米尔的。

“我听说了米尔的事。”

玛特吹干了头发,他也上床来,揽住夜神月的肩膀,三个人就这样贴着躺着。

“伦敦的势力我们渗透不足,”梅罗神色平淡,与他语气里的困扰大相径庭,“这件事处理好了,我们能深入伦敦,这件事要是没有处理好,那些仅有的触角也会被拔掉。”

“你怎么打算?”

他们都太疲惫,一个闭着眼睛嗅闻着夜神月的头发,几乎就要睡着,一个扔下档案伸手拉灭台灯,也闭上了眼睛。

“我会亲自去一趟伦敦。”

只有夜神月睡不着。伦敦有华米,有尼亚,有L。但此时更让他难受的是夹在两具早已成熟的躯体之间,被高热的体温包围,却什么也没有发生。他在黑夜里咽了一口唾沫,捧着梅罗的脸轻轻吻对方的脸颊和眼皮。

“梅罗,就要睡了吗?”

他几乎就要怀疑自己是否是已经失去了曾经对自己继子们的吸引力。

“别担心,我会把所有事都处理好。”

梅罗在坠入睡梦前轻轻吻了夜神月,没来得及问他的继父究竟想要什么。

再次踏足伦敦是夜神月许久不敢想的可能性。米尔的家族扎根于传统繁荣的西伦敦,保留着些老派贵族的习性,虽然面临着家族史上从未有过的危机,但依然平静有序地以最高礼遇接待贵客。

米尔自拜访自己的教父后已苦苦等待两天,当这年轻人顶着焦躁和不安见到梅罗时,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获救感以激动的笑容的形式呈现在他脸上。

“Godfather。”

他亲吻教父的手背,谦卑地介绍自己的家族。

夜神月跟在梅罗身后半步的位置,玛特牵着他的手,自然而然的如同这是极其正常的事。

没人敢多打量夜神月,梅罗的教子做好了足够的警告和提醒,在危急存亡之际,没有人会不知轻重。

“我不会待太久,”梅罗进入教子安排的房间,与米尔的其他家人分开后,他告诉男孩,“在我和玛特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月。”

有家族干部更早一天离开他们的小岛,如今已驻扎在他们位于伦敦寥寥无几的势力之中。梅罗和玛特分头行动,玛特的枪又上满了子弹,临行前,夜神月几乎焦虑地问他,要他保证安全回来。

“你最近是不是太紧张了,月,”玛特以为夜神月是像过去那样,因为更靠近华米和尼亚而不安,“别担心,这不是我处理过的最麻烦的事,没什么风险。”

梅罗则去了和玛特相反的方向,他没有告诉夜神月他的目的地。

华米之家。

L依然像过去一样,蜷缩在他的世界里,做着他神秘的世界第一侦探,而尼亚,梅罗没有像预想中那样见到。

“尼亚现在定居美国。”

第二代L,已经继承L大多资源的尼亚,在从梅罗的小岛上返回后,便也逐渐脱离了华米。

“我的儿子还知道回来看我,真让我欣慰。”

L和夜神月一样,看起来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这让梅罗厌烦。

“我这次来,是因为我的一个教子。”

“我还以为是月的事。”

除了夜神月的事,L想不到梅罗找到自己的原因。

“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但你知道,这些年我一直没有把手伸到伦敦,所以处理起来不太方便。”

“所以,你想要什么?地中海小岛的教父先生。”

“……L,我认为现在你至少应该把我当做一个和你处于对等位置的人来看待。”

梅罗并不讨厌他的养父,有的事已经过去了太久,他有了自己的理想,闯出了自己的事业,有忠诚的兄弟和亲密的爱人。

过去的那个属于华米之家的梅罗,早已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抱歉,这不是开玩笑的场合,我的失误。”

L像过去一样在桌面上堆叠方糖,他看着他那已经成为一个成熟男人的养子,第一次觉察到一个缺位的父亲的窘迫。

“我很抱歉,梅罗,我知道一直没有为你们提供……”

“你没有任何需要道歉的,”梅罗迅速打断,他来不是为了谈这个,“华米曾经提供给我充足的成长条件,我和玛特离开之后,你也一直放任自由,没有把我们当做罪犯逮捕,你对我们已经足够好了。”

L没有再说话,他终究没有真正当过父亲,他和曾经的继承人们相处的时间,不如曾经和夜神月在一起的久。

“我的教子们的家庭,做的都是正经生意,”梅罗陈述自己到来的原因,“我需要通过他们把家族的生意都洗干净。”

“……看来还是月的事。”

梅罗和玛特,对他们的事业并没有洁癖,他们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但从不介意在灰色地带行走。如果不考虑夜神月的话。

“势力越大,敌人越多,我担心有一天他们知道月对我的重要性,然后伤害他。”

“这种事还没有发生过?”

“还没有。”

“月现在在哪里?”

“我教子的家里。”

“玛特在吗?”

“……不在。”

梅罗立刻站了起来。

“我明天再来。”

他在伦敦不够宽敞的道路上飙车,米尔的家和华米的距离不近,所幸也不特别远,当他终于到达,从管家嘴里知道夜神月在餐厅后,边往那边赶,边把手枪上膛。

夜神月正坐在餐桌旁和米尔聊天,他们聊得开心,一个上菜的侍者不自然地靠了过去也没被发现,梅罗只看到那只藏在托盘下的手握着一道隐晦的亮光,在那光被抽出之前,他对准那颗头颅扣下扳机。

突兀的枪响,血直接溅到了夜神月脸上。

有人回过神来发出尖叫,而梅罗,上前一脚踹开尸体的手,一把待出的锋利餐刀咣当落地。

刺杀。

米尔立刻白了脸,不是因为死人,而是刺杀者的目标是夜神月。他急忙站起,要求找出家里所有的生人,他生于一个大家庭,作为未来的主人,也并不完全认得家中所有的工作人员。

“弄走。拿些温水来。”

梅罗面上没什么变化,只有被他擦拭脸上血水的夜神月知道他现在有多紧张。

他连手指都完全冰冷了。

“我没事。”

夜神月小声地说。

事情以米尔处理掉家中几个其他势力的暗探结尾。

晚餐时桌上气氛紧张,所有人都等着教父下一个定论。梅罗一直等到玛特回来,收到一切顺利的讯息后才开口。

“米尔的家人,也是我们家族的成员,以后请以我的标准来防范。今天的事,希望以后不再发生。”

直到晚上,当只有梅罗和玛特与夜神月呆在房间里时,梅罗脸上的冷硬才卸下,他紧紧抱着夜神月,呼吸短促颤抖。

“我没事,梅罗,我没事。”

玛特了解了事情经过,他撑着头,疲惫和懊恼都写在脸上。

“我真的没事。”

夜神月抱着他的大儿子,目光看着他的二儿子。

“后悔选我吗?”

这个问题可能是出于冲动,也可能是被L提醒夜神月面临危险而导致。梅罗把头埋在夜神月肩膀上,心脏砰砰直跳。

“梅罗,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变。”

梅罗终于松开夜神月,他看着他的继父平静注射着他的眼睛,把额头抵上了对方的额头。

“我不敢想我要是来晚一点会发生什么。”

玛特走向他,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至少以后不会发生了。”

这夜里梅罗把夜神月抱得非常紧,那些已远去的,在他青少年时存在的敏感和不安,在这夜里疯狂泄漏,夜神月没有睡,梅罗没有睡,玛特也没有睡。

“月,如果你想回……”

“我不想回。”

夜神月果断回答。

在梅罗的怀抱里永远不要做出梅罗以外的选择,这是这些年来夜神月已经刻进脑子里的准则,不论此时此刻梅罗是否是真心想要将夜神月还给L。

“我明天会再去见L,如果你想……”

“我不想。”

夜神月什么也不想,他轻轻亲吻梅罗,以结束可能存在的更多类似问题。

“我不会离开你们的,我不想去你们身边以外的任何地方。”

L又一次做出了让步。

为了填补一个父亲缺失的责任,也为了保护无法夺回的爱人。

世界第一侦探第一次为行走于不法地带的势力大开绿灯,当梅罗为教子的家族暗杀对手的行为被摆上法庭之前,世界第一侦探以最快速度把原告方的罪证公布。

在美国的尼亚得知这件事,也只是给梅罗发去了一封略有嘲讽意味的邮件,随邮件附有全球新增的亲近“L”的组织名单。因为二代L更加缺乏的行动能力,尼亚在初代L的基础上,增加了与国际组织的接触,他把这一情况披露给了自己想要转向白道的兄弟。

“华米之家不能再有更多的罪犯。”

这可能是尼亚的真实动机,也可能只是动机之一。

梅罗一行在教子的家庭庆祝死里逃生的欢快气氛里离开伦敦,部分干部被留下拓展新驻扎的基地, 这是梅罗和玛特事业的第一次转向。

夜神月对此却没有太大的感觉。

回到岛上之后,他不知原因地闷闷不乐,梅罗不认为与L或者尼亚有关,他的敏锐在此时失效,找不到自己养父不高兴的原因。

玛特抽了几支烟也没想出线索。

“是在生气吗?”

夜神月没有任何排斥梅罗和玛特的反应,但在餐桌上时,他表现得食不下咽。

“生病了?”

家族的医生没得出肯定的答案。

“是有心事。”

回到岛上的第三周,梅罗和玛特终于处理完了家族生意转型初期庞大繁杂的事务。在一个阳光照在窗帘上,微风把窗外花圃里的野花吹得颤颤巍巍的日子,夜神月的儿子们睡了这半年来最饕足的一觉后,穿上了他们最好的衣服,让手下定了夜神月最喜欢的餐厅,带着花和礼物,以讨他们继父的欢心。

夜神月有些忧郁,这些年长久停留在他脸上的情绪,在不知觉间加重了。

在他收到礼物也只露出心不在焉的笑容后,梅罗问他:

“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情吗,月?”

玛特也等着他继父的回答,他今天没有戴防风镜,皮靴擦得锃亮,皮手套脱在一旁,手上还拿着他挑选出的全岛最艳丽的花。

“还是什么人让你难过了?”

夜神月盯着面前的盘子,他最喜欢的食物在此时此刻不具备任何吸引力。

“……”

他说了什么,但太含糊不清。

“什么?”

“……是你们没有做。”

没有做什么?梅罗和玛特想了几秒才意识到夜神月在说什么。对他们来说,夜神月提出需求比家族顺利往白道靠拢还让他们兴奋。

“……对不起,前段时间事情太多了。”

这是对自己情人的一种忽视,当夜神月红着耳朵说出他想要的东西时,梅罗的心却不为这疏忽自责,而是惊喜。

“吃点东西我们就回去。”

“今天一整天我们都没事,明天也是。”

玛特也放下心来,他把艳丽的花束递到夜神月面前,这次他的继父收下了。

“我现在精神很好。”

他微笑着,意有所指。

下午四点,日光还很明亮,夜神月便已经回到房间,他想洗个澡,玛特却不等他。

“我以为你们不喜欢我了。”

“怎么会,原谅我,竟然让你必须主动来和我提这个。”

他那双含泪的、迷离的、渴求的棕色眼睛,能让任何人着迷。

“月,下次就直接说吧。”

他们都睡了最安心的一觉。梅罗不去想他是多少人的教父,玛特不去想在家族生意彻底洗干净前他还要杀多少人,夜神月不去想有关梅罗、玛特、尼亚、L、故乡的诸多事情。

他们像每一个夜晚那样相拥而眠,当清晨第一缕曙光照到窗帘上时,夜神月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响。

是玛特起来了。

“吵醒你了?”

玛特披着睡袍,小声问。

“没,有事?”

“不,我出去抽支烟。”

玛特低头轻轻吻了吻夜神月,轻手轻脚的出房间去。

梅罗还睡着,轻轻侧过身,让自己能注视梅罗的脸。

“醒了?”

他见那双绿眼睛缓慢睁开,小声地问。

“再睡会儿。”

梅罗又把自己塞回夜神月怀里,玛特也回来了,他躺回床上,从背后抱着夜神月。

他会一直陪着他们。

夜神月听着两个继子安稳的呼吸声,也再次进入了平和的睡梦。

end.

跳水狗

【All月】重返伊甸3

3降临

车窗外大楼电子屏在重播前两天电视新闻的视频,兽人袭击概率似乎出现了短暂的上升,短短半个月,东京市又发生了四起兽人袭击案。

高田清美冷静的声音在广播里显得更有距离感,她平静地评论:

与其说是袭击,不如说是遭遇,和过往兽人相关案件情况不同,这四起案件都没有出现人员伤亡,当事人除了受到惊吓以外……

她剩下的话被升起的车窗模糊,让人听不清,松田桃太余光观察副驾驶上的夜神月,在绿灯亮起后迅速离开了这个路口。

今天也不是个好日子,天气阴郁,雨却迟迟不降下来。唯一的好事是夜神月终于得以出院,过去半个月里不间断的镇定剂和止疼药,让所有人的心越悬越紧。

他们担心,这件事情会对夜神月的心理状态......

3降临

车窗外大楼电子屏在重播前两天电视新闻的视频,兽人袭击概率似乎出现了短暂的上升,短短半个月,东京市又发生了四起兽人袭击案。

高田清美冷静的声音在广播里显得更有距离感,她平静地评论:

与其说是袭击,不如说是遭遇,和过往兽人相关案件情况不同,这四起案件都没有出现人员伤亡,当事人除了受到惊吓以外……

她剩下的话被升起的车窗模糊,让人听不清,松田桃太余光观察副驾驶上的夜神月,在绿灯亮起后迅速离开了这个路口。

今天也不是个好日子,天气阴郁,雨却迟迟不降下来。唯一的好事是夜神月终于得以出院,过去半个月里不间断的镇定剂和止疼药,让所有人的心越悬越紧。

他们担心,这件事情会对夜神月的心理状态带去长久的伤害。

“冷吗,月?”

松田桃太第三次问夜神月。上车前他把夜神月裹进一根厚实的毯子,又打开了车上的空调,但他依然担心。

创伤后遗症包括对温度的感知失调,医生是这么提醒他的。

“我不冷,”夜神月昏昏欲睡,他的头发长了点,稍微挡住了眼睛,“今天爸爸在家吗?”

他也比之前更瘦了点,食欲缺乏和心情低落让他嘴唇发白,缺乏生机。

“在,现在就等我送月回去。”

夜神家周围已经配备好了便衣小组,松田桃太的车到达时,模木在街对面的汽车驾驶位里对他们挥手。

除了夜神总一郎,还有别的人等着他。

夜神月设想过他和L见面时的场景,尽管已经提前知道L和BB是两兄弟,但依然被他们的相似震惊。

比他更震惊的是松田桃太。

神秘的世界第一侦探,以怪异的姿势蹲坐在沙发上,面色苍白,大而黑的眼睛下方浓厚的黑眼圈,他佝偻着背,双手和赤裸的双脚上血管和青筋比常人更清晰。

如果是在除了夜神家以外的任何一个地方,松田桃太都会迅速掏出枪警戒。

L值得被高度怀疑为兽人。

“我想你就是松田警官,不用紧张,我已经通过了兽人检测。”

“抱歉,龙崎有非常微小的一点高功能障碍,”L身边慈祥的老人打破凝滞的氛围,他介绍自己为L的管家,“很抱歉,在你还需要休息的时候来打扰你们。”

后一句话是对夜神月说的。

松田桃太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他小心翼翼地让夜神月坐下的地方足够柔软,慌忙地倒温水,甚至忘了和自己的顶头上司打一声招呼。

他只是很熟悉夜神家,有时比对自己家还熟悉。

“还好吗,月?”

“没关系,医生都说可以出院了。”

夜神月不能算是痊愈,他身上的伤口,只有浅表层的已结痂脱落,但一侧肩膀和大腿的咬伤缝合多天后才刚刚拆线。他很幸运,没有出现肌腱和神经的损伤,没有因为失血过多出现后遗症,这在兽人袭击案件里是奇迹。

但身体状况不是他现在最大的问题。

“龙崎,如果可以,我希望不是在今天这样……这么糟糕的情况下见你。”

他回忆着和BB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尽力表现出面对有着相同外貌的另一人时应该有的反应。

他第一次遇见beyond·birthday时,也是一个雨天。

入学东应大学后,学业压力和社交活动几乎压榨了他所有的时间,而一个消遣一样的案件解密,又给了他世界第一侦探助理的秘密身份。

那天他刚结束和L的通话,已经是晚上8点,为了不被人听到通话内容,这种时候他总独自一人走在远离人群的大道上。

他离开家时还是下午6点,和L的通话总是这样,用时很长,信息量巨大,让他头晕目眩的同时又不想早早挂断,所以他没有注意到,那时天上的云层昭示着今夜有雨。

第一滴雨水打下来的时候,远处有两三个和他一样的倒霉蛋,匆匆小跑着找可能避雨的地方,直到雨越来越大,大道上只剩下他一个人。

无垠雨幕制造的荒野,短暂地将他隔绝在了人间之外。

荒野是令人恐惧的,没有遮蔽物,没有可靠的水源和食物来源,没有人。

大雨误导了方向感,远处本还能看到街区霓虹灯光,反而逐渐远离,道路越来越不平整,一个意料之外的浅坑把夜神月绊倒,刚准备拨电话给松田桃太的手机摔出去,落在一双没有系鞋带的脚边。

他抬起头,看见的是一双隐隐反射着绿光的眼睛。

“你好,我是BB,被你解出谜题的BB。”

为兽人争取权利,并不代表他不害怕兽人。

只是维护自己理想的体面像本能一样让他没有逃跑,而是抓住那同样被淋到湿透的人的手站起来。

那天他甚至没有发抖,没有一点面对兽人时应有的任何反应,只是静静打量眼前的人。

“我不喜欢雨。”

他看见那具“人”的身体开始扭曲,骨骼咔嗒作响,白色短袖和牛仔长裤被撑裂成碎布,一头黑色皮毛的森林狼在他面前抖毛,水珠散开又碎裂。还没等他从亲眼目睹兽人变化的震颤中回神,那狼便张开大嘴,咬着他衣领把他扔到自己背上。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他俯趴在狂奔的狼的背上,雨水打在脸上的速度变得更快更急,他只能把头埋下去,面颊贴在野兽温热的皮毛上。

“我叫Beyond,Beyond Birthday,我是L的弟弟,‘龙崎’是我先使用的名字。”

他们在一栋废弃的楼里呆了一夜,雨水没有把beyond birthday的毛浇透,但把夜神月从头淋到尾,于是野兽让他靠在他身上,帮他保持了一夜的体温。

是因为Beyond Birthday,他才在梅洛和玛特出现时,没有做好足够的防备。

“你解开了我的谜题,我想来见见你,但是日本太远,L也不会同意我外出,我是偷偷跑来了。”

“月解开了那个谜题之后,我就聘请了月,做我的秘密助理。”

夜神月把自己从回忆里抽出来,L正说到有关梅洛和玛特的地方。

“我的继承人们,沟通交流过的人类只有渡,加上在人类的判断标准里,他们算得上是天才——”L看着夜神月,他的眼睛很奇怪,没有什么活人应当有的光彩,“——你刚才走神了,月。”

“……抱歉,我……”

“或者我们明天再继续谈,”松田桃太慌忙地说,他一直坐在夜神月身边,也注意到尚未完全恢复的人意识游离的状态,他是担心是创伤后遗症的苗头,他不希望L再提及那两只兽人,“局长,我觉得应该让月再休息一下,他才刚出院。”

“是我的问题,”L赞同到,他终于站起身来,但站姿不比坐姿好多少,“想到会和月见面,我稍微有些兴奋。”

侦探走近两步伸出手来。

“月受伤我脱不了干系,我会尽快找到梅洛和玛特,这件事我会负责到底。”

可还没等到夜神月和他握手,他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伸出的手改变方向抓住了夜神月的肩膀,猛地拉进两人距离。

“龙崎!”

“你在做什么!”

松田桃太忙推开L,他用身体挡在两人之间,避免L再做出什么异常举动。

“……抱歉,我只是……想看清楚月的脸。”

他一定是兽人。松田桃太确定到,不论L使用了什么方法瞒过检测,那不受控制的行为,超出正常成年男性两倍不止的力量,绝不是人类应有的。

夜神总一郎送侦探两人离开,而松田桃太,慌张地检查夜神月肩膀上的伤。

“有没有事?”

他看夜神月脸色更白两分,慌乱却又不敢掀开夜神月的衣服检查。

“没事,只是有点疼。”

夜神月咽了口唾沫。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但一定有什么事情被L知道了。 他不能确定。

“他一定是兽人,真没想到,拥有这么高声望和权利的人,竟然不是人类。”

兽人的不稳定性和破坏性,在松田桃太的心中被再一次加深。

“真的不需要回医院吗?”

“不用,别担心,松田先生,刚才,你不是帮我拦住他了吗?”

不论L刚才的反应是因为什么。

夜神月看着眼前的人类,这是除了家人外,唯一一个不会伤害他的人。

“请继续保护我,松田先生。”

离开夜神家的L,却在上车后便一言不发。

“刚才是怎么了,龙崎?难道是检测药剂有残留的影响?”

渡坐在驾驶室,透过后视镜看华米家控制能力最强的兽人。

“你不是兽人,所以你闻不到,渡,虽然气味已经很淡了。”

靠近夜神月闻到的那几股气味,现在还萦绕在L的鼻腔里。

“不止有梅洛和玛特的气味。”

后视镜里夜神家越来越远,很快消失不见。

“他身上,还有B的气味。这件事比我想的复杂。”

芒果甜冰

【L月】リトライ・ライフ

*无授翻,侵删

*作者:力タリテ     P站:15509442


译者:

YB仓库死亡后月逆行的故事,然而L同样拥有记忆。机翻加润色预警,译后全文1万9+,标题直译为重试生活。本文cp为L月,文章的一切都属于原作者,有条件的朋友请多多支持!!!

 



 死后去的似乎不是“无”,而是与长年居住的自己家里的房间十分相似的“另一个世界”。

 

  “这是什么?”


 明明至少被三发以上的子弹击穿,却没有特别疼痛的身体,自然而然地说出这句话,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视野开阔,望着怀念,熟悉...

*无授翻,侵删

*作者:力タリテ     P站:15509442


译者:

YB仓库死亡后月逆行的故事,然而L同样拥有记忆。机翻加润色预警,译后全文1万9+,标题直译为重试生活。本文cp为L月,文章的一切都属于原作者,有条件的朋友请多多支持!!!

 



 死后去的似乎不是“无”,而是与长年居住的自己家里的房间十分相似的“另一个世界”。

 

  “这是什么?”


 明明至少被三发以上的子弹击穿,却没有特别疼痛的身体,自然而然地说出这句话,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视野开阔,望着怀念,熟悉的天花板,怎么想都是与死神曾经描述过的景象相去甚远的景象。

 

 什么是死后去的“无”。那个死神,他撒了一个天大的谎言。原本我就觉得有些地方马马虎虎,很不合适,但是假设到背负着死神这个庞大的名号,本来希望能好好把握死后的世界。

 

 带着这种对于琉克的怨恨,我愣了好一会儿,觉得这也许是走马灯的一种吧。


   “不可能还活着。”

 

 我应该是在 YB 仓库输给尼亚,被松田开枪射中,被琉克写上名字。我确实在琉克的死亡笔记本上看到了我的名字,记得自己的心脏停止跳动的瞬间的痛苦。最重要的是,我最清楚笔记本上写的东西永远不会被覆盖。

 

 可是,为什么一恢复意识,睁开眼睛,就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睡着了呢。果然是临死前看到的走马灯似的幻觉的一种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临死前看到的光景,老家的自己的房间究竟是怎样的深层心理呢。

 

 这时,像事不关己似的分析着自己的心思。听到咚咚的敲门声,我坐了起来。门外传来了妈妈的声音。


   “月,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早点起来准备。”

 

 最近只能隔着电话听到她的声音,被她骂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怀念之情涌上心头。啊,这么说来,高中的时候我们还有过这样的对话。虽然只是几年前的事,但现在却是绝对无法企及的、令人怀念的光景。

 

 对于自己的大脑制造出来的幻影,我真不知道该到什么程度才好。可是就这样躺在床上发呆也太闲了,我坐起刚睡醒的清爽身体,环视房间。

 

 这时,目光落在架子上的时钟上,注意到了。

   

   2003.11.28 7:02


 面对显示屏上显示的数字,我不禁睁大了眼睛。

 

 但不管看多少次都没有错。今天是我高三那年的11月28日。

 

 不可能忘记的,是我捡到死亡笔记的日子,也是我的命运改变的日子。


   “真的吗?”

 

 我抓住手表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难道说捡起死亡笔记本的那天,时间又回到这时了吗。虽然认为不可能就舍弃不管的话很容易,但我一直使用『写下名字就会死的笔记本』之类的『不可能的东西』。

 

 既然如此,时间倒流像这样回到捡笔记本的日子,也是有可能的事吗。


   “哈哈、哈哈哈......! ”

 

 想到这里不禁笑了出来。

 

 如果这是真的,我绝对是最强的。

 

 现在我什么都知道了。我知道接下来世界会怎么样,警察会怎么行动,还有L会怎么做。而且,我知道L的长相,也知道他的真名。只要拿到笔记本,我就能立刻杀死L。


 希望在我死前几天,如果能回到高田还活着的时候,事情就简单多了。通过高田对魅上传话,我自己也有笔记本的碎片,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我会以此应对。直到最后一天都不要拿出笔记本,这样就能战胜尼亚。不,应该说 SPK 的名字和长相都已经知道了,如果立即杀死调查本部,不用等到28日,一切都会结束。


 那样的话,我本可以用最少的努力成为新世界的神,但不能更奢望了。而且如果从一开始做的话,我可以更完美地以基拉的身份活动。手上拿着许许多多舍弃下来的东西,同时又可以作为基拉创造出新世界,想到这里不由得非常兴奋起来。


   “月,你还在睡吗?”

 

 大概是因为过了一会儿我还没从房间里出来的缘故吧。妈妈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再次敲门。我赶紧换上久违的制服,打开门。


   “早上好,昨天熬夜了。”


   “你现在好好学习当然没问题,可是不好好睡一觉可不行啊?”

 

 回想起高中时代的自己,装出一副孩子气的样子,妈妈也没办法的样子微笑着。我想起母亲的模样,想起死前最后一次见到她大概是回日本的时候吧,她比现在憔悴得多。

 

 与此同时,我打起精神,想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安然无恙地面对将要发生的事情。

 

 走下楼梯,走向洗手台的途中,正如我想象的那样,我看到了他的身影。我拼命注意着不让自己的声音变得不自然,向他打招呼。


   “早上好,爸爸。”


   “啊,月,早上好。真难得,你竟然睡懒觉。”


 从洒满朝阳的餐桌上,回头望向这边,那个身影。

 

 对于现在令人怀念的父亲的存在,我再次感慨,啊,现在真的是捡起死亡笔记本之前的自己。

 

 父亲一副老样子,一手拿着报纸,一边喝着咖啡。这情景我已经见过好几次了。爸爸早上喜欢喝黑咖啡,和L在搜查本部大楼时,还有去美国时,这个习惯都没有改变。所以一直和爸爸一起调查的我,喝咖啡的时候也是不加糖的黑咖啡派。当我开始觉得那个味道很好的时候,也曾因为能够一步一步接近憧憬的父亲而感到高兴。

 

 多么感伤的回忆涌上心头,我觉得眼睛深处一阵发热,于是立刻走向盥洗室开始洗脸。冷水适度地使我的头脑冷静下来,等到用毛巾擦脸的时候,我已经恢复了不为任何事情所动摇的冷静。


   “啊,哥哥早上好,今天我起得比较早。”

 

 我一坐到餐桌旁,已经吃过早餐的妆裕不知哪里得意地把视线投向我。看着这个年幼的妆裕,我想起她还是个中学生,精神已经完全失常的样子,忍不住用力摸了摸她的头。


   “这种事,等你比平常的我起得早之后再说吧。”


   “啊! 别闹了,哥哥!”

 

 我一边看着妆裕不爽地整理着头发,一边接过妈妈为我准备的早餐盘。散发着温暖热气的炒蛋是妈妈早上常做的菜单,只在意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你们两个玩的话,真的会迟到的。”


   “妆裕姑且不论,我要是迟到的话,老师会担心的。”


   “等一下,姑且不论我,哥哥是不是太过分了?”


   “可是,妆裕。听说在家长面谈时,经常说你快迟到了?”


   “是啊,连爸爸也.....妈妈! 我不是叫你保密吗?”

 

 无关紧要,但平静的谈话继续,家庭四人聚集在餐桌上。今天能够回到这里,真的是一个奇迹,我开始思考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事实上,如果我早几天回到尼亚和我在YB见面的地方,我就可以成为新世界的神。拥有魅上这双优秀的眼睛,尼亚和梅洛这些碍事者消失的基拉被世界所认可的世界。


 但是,在到达那里之前,我失去了很多东西。其中尤其让我心烦意乱的,是眼前这个家庭和平的日常生活。

 

 爸爸死了,妆裕得心病了,妈妈因为过度劳累而憔悴不已。


 我本来是为了像家人这样善良又心地纯洁的人而以基拉为目标的,结果我为了能够成为基拉而牺牲了那个家庭。真是本末倒置啊,现在回头看看自己的人生。


   “月,是觉得咸吗?”

 

 我正在想事情,完全没有进食的感觉,母亲歪着头这样问我。

 

 啊,多么平凡而幸福的日常啊。我若无其事地挤出一丝微笑,心里却下定了坚定的决心,开口说道:


   “不,没关系,比平时好吃多了。”

 

 这一次,我一定不会牺牲爸爸、妈妈和妆裕,我要成为新世界的神。

 


 我花了不到几个小时的时间,才想起拿到死亡笔记本之前的自己是多么的无聊。

 

 沿着令人怀念的上学路线上学,和同学闲聊也要适可而止地上课,无聊到几乎要发疯的程度占据了我。教师只是含糊不清地念着英文,没有安排好的课程,不管是什么英文都能马上回答,所以很方便地被叫到名字,被要求翻译成日语的情景。就算有在美国调查的经验,我想我也经常上这种无聊的课很多年了。当然,这并不局限于英语这个科目。


   (高中时代的我到底能演到什么程度还是有些不安,不过这样的话应该会轻而易举吧)

 

 朋友关系只要稍微闲聊一下,就能连锁性地想起名字和性格。学习也是如此。经常说长大了就会忘记准备入学考试,但只有我没有这种想法,稍微回看一下笔记本就立刻想起了最近的授课范围。我试着翻阅了教科书和参考书,每一本都很容易理解,回答也很流畅。这样的话,就可以像以前一样,毫不费力地进入东大学习了。


   “扮演优等生夜神月就这样吧。接下来就是如何处理弥海砂了。”


 我想起她总是用撒娇的眼神看着我的样子,不由得浮现出焦躁不安、苦不堪言的表情。

 

 在某种程度上,我认为是比L更麻烦的人,这还是第一次这么想。弥砂对我来说太令人不安了。我知道弥砂是怎么拿到笔记本的,所以如果我在杰拉斯这个死神杀死跟踪狂之前杀了他,她就不会通过雷姆拿到笔记本了。不,说得简单一点,只要在拿笔记本之前杀了弥砂,一切就都解决了。但是,弥砂也是一个很好的棋子,以至于无法决定立刻杀死她。

 

 虽然也有她对我的顺从和盲目这一点,但最重要的是,那家伙很容易就能交易出死神之眼。


 今后以基拉的身份活动时,绝对想要死神之眼,但能交易死神之眼的,只有笔记本的持有者而已。这么一来,光是我接下来要捡起来的一本笔记本,就必须将所有权转让给某人,才能获得死神之眼。但问题在于失去所有权导致的记忆丧失。目前我并不拥有笔记本,虽然已经拥有关于笔记本的记忆,但今后让我以外的人拥有死神之眼时,能否让渡笔记本的所有权,维持现在的记忆还是个未知数。

 

 这样想来,第二本笔记本真的很有魅力。进一步说,如果能像以前那样顺利杀死雷姆的话,就能得到第三本笔记本。最重要的是,考虑到数年后,希多会来取回我即将捡到的笔记本,没有原主人死神的笔记本是必须的。我也考虑过杀了琉克,夺走他的笔记本,但他不是那种为人着想而使用笔记本的人。


(如果还有其他杀死死神的方法,或者......不,与其赌上这种可能性,不如利用确实为了弥砂会死的雷姆,这样没错吧)

 

 除了我以外没有人知道笔记本存在的好处,以及拿到第三本笔记本的好处,正当我权衡思考这几种模式的时候。

 

 由于多亏了一直注视着窗户那边,期待着时机的到来,我看到黑色封面的那个东西突然出现,掉落在操场上的样子。


(来了......死亡笔记本!)

 

 我有一种冲动,想马上编造一个身体不适的理由,然后去捡笔记本。虽然我知道除了我之外没有人会捡起那个笔记本,但是就像蝴蝶效应一样,即使有人因为某种契机拿到笔记本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这也让我的精神都快崩溃了。

 

 但是,不能在这里采取引人注目的行动。这一次,我必须在不被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完美地完成作为基拉的使命。

 

 所以现在就忍耐一下吧,虽然把笔记本放在视线范围内,但我还是垂下了眼睛,仿佛在祈祷这段无聊的时间能快点结束。

 

 好不容易到了放学的时间,我一边有意识地不快步前进,一边朝死亡笔记本掉落的地方走去。

 

 然后,面对掉落在与记忆不符的地方的笔记本,我一边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一边假装很偶然地捡起了一本黑色封面的笔记本。

 

 好久没有碰到了,虽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却有着确实的力量,我拼命抑制住嘴角的笑意。


(太好了! 这次我一定要!)

 

 我一边翻开笔记本的封面,一边走向上课时一直在思考的校舍背后不显眼的地方。那里是通往资料室的无人经过的走廊,只有远处传来社团活动和放学中的喧嚣,没有任何人的目光。尽管如此,我还是不能让别人看见。我反复确认了周围的环境后,终于放下心来,从学校背包里取出了圆珠笔。

 

 我的视线落在笔记本空白的第一页上。

 

 然后,我毫不犹豫地把一个名字写在了笔记本上。


『L・Lawliet』


 在雷姆留下的笔记本上写的,那个名字。

 

 我迅速而仔细地把他的真名写在笔记本上。

 

 写下最后一个字的瞬间,迎面而来的欢喜和兴奋让我抱着笔记本轻轻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我完全胜利了......!”

 

 再过几十秒,L就要死于心脏麻痹了。


 与基拉事件毫无关系,甚至不知道它的存在,那家伙就这样死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能把世界王牌的猝死和我联系在一起。不可能做到的。


 如果用这个杀了L剩下的就是尼亚和梅洛了,但这两个人也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在基拉还不在的世界里,虽说是被称为华米之家的特殊存在,但要破坏仅仅是养老院的安保也是很容易的。在基拉事件发生之前,我们可以访问收容所里孩子们的数据。即使做不到,只要用笔记本操纵一名养护设施的职员,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照片。

 

 如此一来,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阻挡我了。


   “......唉,可惜不能和你一决胜负。”

 

 突然,我低头看着自己写的L的名字,仰望着天空,心中涌起的与欢喜不同的感情让我有点遗憾。


 和L的战斗对我来说是一场艰难的战斗,让我遭受了很多羞辱。即使是现在,我也觉得如果哪里出了差错,我可能就输了。


 只有L给了我这种紧张感,以及胜利的喜悦。他是我生命中唯一特别的人。

 

 如果说在遇到这样的对象之前就杀掉对方,是毫不犹豫的话,那就是在说谎。

 

 但我已经决定了。为了不让爸爸难过,在完美的状态下,我会成为基拉。

 

 所以,到底L会产生阻碍。为了说服自己,我在脑海中反复思考,在这里杀死他,才是最好的方法——就在这个时候。


   “我知道,但是竟然毫不犹豫地把我的名字写在上面,我感到很难过。”

 

 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我回头一看,不可能有这种事。


 不,他不可能在这里。这肯定只是我听到的幻听之类的东西,因为我在遇见他之前很舍不得离开。


 然而,隔了好几年才听到的那种声调却无比鲜明,真实的震动着我的耳膜。

 

 证据就是,回头看到的是我曾经见证过死亡的男人的模样。


   “为什么——”


 就在我想问为什么你在这里的时候。

 

 伴随着背后有人绕过的气息,以及来到脖子边的冲击,我的意识瞬间坠入黑暗。




 恢复意识后最先进入视野的,是雪白的天花板。

 

 如此无机质的光景,和今天早上在自己房间里抬头看到的熟悉的天花板大不相同,确实如果是这雪白的天花板的话,应该是死后到达的“虚无”。也就是说,已经明白了。

 

 我摇摇晃晃地坐了起来,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向全身袭来,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向嘴边。本来应该是这样的,但右手被拉扯的感觉让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双手被束缚在手术台般的床上。


   “这......”


   “早上好,月君。”

 

 在了解现状之前,被先这么叫了我的名字。

 

 果然在失去意识之前看到的东西是不会错的,我把脸转向那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的方向。


   “好久不见了,看到你这么健康真是太好了。”


 的确是L在那里。

 

 一切统一为白色的房间里,L一边大口吃着五颜六色的甜甜圈,一边以平常的姿势坐在椅子上。这和我几年前看到的一模一样,足以让我想起那些日子,说起来L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然后,当L现在在日本,最重要的是他说“好久不见”的时候,我明白了一切。


   “L,难道你......”


   “是的,和月君想象的一样。我也有记忆。”

 

 果然如此,我不由得抬头望向天花板。


 这样准备抓住我的时候,L不可能没有记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捡到的笔记本应该是L准备的假笔记本吧。如果你一直在监视我,在我去捡掉落的笔记本之前你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调换。难道我又被假笔记本打败了吗? 死时的记忆闪回,我不由得咬紧了牙齿。

 

 如果L能够调动全世界的警察,并且有很多钱和关系网的话,即使只有一天的时间,做这种程度的准备也是很容易的吧。那么身为基拉的我面对知道笔记本是凶器的L根本没有胜算。


   “没想到连你也有记忆。”


   “这样啊,我一下子就想到了。不过月君果然还是在确信自己占有压倒性优势的那一刻,想法就变得天真了。”

 

 还是老样子,L笑着的表情让我不由得感到焦躁,但我拼命装出一副冷静的样子,心想在这里生气是不是太过分了。说起来,不管有没有记忆,你除了阻止我捡起笔记本之外,恐怕别无他法。说着,我瞪了一眼得意洋洋盯着我看的L。


   “话虽这么说,但我得到的信息比月君多,所以才有了这个想法。”


   “比我还多?”

 

 我有死前的记忆。在这一点上,我和L在信息上都应该是轻松的。

 

 我正琢磨着对L来说有没有更有利的情况,L一边往红茶里咕嘟咕嘟地投入砂糖一边点了点头。


   “是的,因为渡也有死前的记忆。”

 

 如果没有记忆,也不可能在你恢复记忆的前提下行动。我在想L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L 和渡,还有我正在恢复记忆。

 

 这三个人的共同点,死前的共同点,死后的共同点。

 

 不,是死亡本身的共同点。然后我意识到L已经明白了的解。


   “被死神用死亡笔记本杀死的人吗?”


   “......月君果然理解得很快啊。”

 

 事实上的肯定。的确如L所想的那样,我、 L和渡都被死神杀死了。L 和渡是被雷姆杀死,我是被琉克杀死。

 

 至于有什么样的规则或因果,虽然只是推测,但死神也无法知道的规则存在于死亡笔记中,其中之一就是被死神在死亡笔记本上写下名字而死去的人会带着记忆回到过去吧。虽然不知道死神每年会杀害多少人,但那些自称是可疑的未来预知、前世记忆的家伙,说不定意外地是被死神杀害的人。

 

 但是,L竟然得出了这个解,真是奇怪,于是我咬牙切齿地向L喊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死因?”

 


 L 在我之前就死了。当然,因为是我杀了L。


 所以L肯定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在那个YB仓库里,我一边向琉克乞求着生命,一边被在笔记本上写着我的名字。L应该已经死了,不可能知道。

 

 然而,仿佛在嘲笑我似的,L咧着嘴角喝了一口糖水一样的红茶,然后开始说话,就像在讲一部有趣的电影。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死后,我一直在这个房间一样的白色空间里,透过监视器看着你。”


   “你是说...... 真的有死后的世界这种东西?”


 我觉得这简直难以置信,但或许是因为我已经遭遇了带着记忆回到过去这种超自然现象的缘故,我并不想否认L在死后还看着我的说法。


   “那个自尊心极强的月君惨不忍睹地满身是血地大喊大叫的样子,真是非常值得一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希望你能在我面前再演示一次,包括乞求饶命......”


   “谁会这么做。就算你一直看着我,难道就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吗?你一直不停地观察我,死后还继续观察,你果然是疯了。”


   “是的,因为我没有比你的未来更想知道的事了。”

 

 一味笑着的L这么说,他的眼睛深处燃烧着内在的火焰,仿佛触动了我——对基拉的执着,一瞬间恐惧紧紧地攫住了我。

 

 干脆,我不是看着你而是看着自己的继承人,我知道是因为我把你安全地逼到了绝境。我本来应该这么认为,但是没有任何迹象表明L会这么说。


   “嗯,基于以上的情况,我想月也有可能恢复了记忆,于是马上飞往日本。基拉的第一次杀人、音原田九郎死于2003年11月28日,这么说来,基拉在几天前就已经拿到死亡笔记本了。今天是假设月君捡到笔记本的最后一天,但因为中间没有捡起来的样子,所以担心是不是已经捡到了。”


   “没想到有一天会从你嘴里感到‘不安’这种软弱的话。最初,如果我捡起笔记本,第一个就会写上你的名字,你应该知道吧?那么既然自己没有死,就应该确信我还没有捡到笔记本。”


   “不,关于这一点,因为月君很谨慎,所以有可能在杀我的时候再慎重一点......因为是以朋友为对象,所以我还以为会更犹豫要不要杀我呢。”

 

 尽管如此,名字却写得那么干脆,我感到很震惊。L用完全没有想到的语气说着,我越来越焦躁,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但是,L也是一样。以一种骑马的方式逼近我,因为我被拘留了,他看起来非常不高兴。


   “我真的很震惊,我受伤了。”


   “......你在对杀过你一次的我说什么啊,L。”

 

 说到底,朋友这个词只是为了互相欺骗而使用的,我们从来没有真正把对方当成朋友过。

 

 我以为这是我和L的共同认识,难道他真的以为我们是朋友吗? 我看着L的脸,但从他漆黑的眼睛里怎么也看不出他的真实意图。


   “那么......你打算怎么处置身为善良市民的我呢?”


   “人类史上最凶恶的杀人魔‘基拉’会自称善良市民吗?”


   “的确,死前的我或许是杀死许多罪犯的『基拉』——但现在已经哪里都找不到『基拉』了吧?”

 

 带着一丝微笑和一种邪恶的情绪,我告诉了他这个简单的事实。


 是的,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基拉。我还没有杀死任何人。

 

 如果我现在有罪,那最多也就是企图谋杀L的谋杀未遂,但即便如此,在L准备的假笔记本上写下名字,也不足以在司法上成立杀人未遂。

 

 也就是说,即使L现在这样抓住我,也不能指控我任何罪行。不仅如此,以现在的日本法律来看,在这样抓我的时候,监禁罪就成立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可以说L是更优秀的罪犯。


   “我还什么都没做,你不能把我送上行刑台。”

 

 就算最后抓到我也没有意义。我笑着说,这样的话,在我审判几个罪犯之前,应该忍着不去抓他的。L却开口说话,好像并不在意似的。


   “是的,是这样的。我也不认为自己能够把月君交给司法。所以我决定自己作为罪犯来绑架月君。”


   “啊?”


 L以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向我宣布,我不由得发出了愣愣的声音。


 但同时我也明白了,那个L的确会毫不犹豫地在明知是犯罪行为的情况下绑架我。


   “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让月君回家了......不,我再也不会让他回日本了。就这样让月君一辈子都在我的监视之下。”


   “等等! 我已经没有笔记本了。如果你烧了我的笔记本,我就再也不能审判罪犯了。真的有必要一直把我关在这里吗?!”


   “有时候我们会假设你其实很早之前就恢复了记忆,而且除了你自己之外,还有其他人也恢复了记忆。在这种情况下,可能会准备一个假的笔记本,假装笔记本被抢走了,然后等到开放后风头过去的时候,用藏起来的笔记本杀了我。事实上,我触摸了笔记本,但没有看到死神。”

 

 那是因为琉克掉了笔记本之后,等了五天左右看谁来捡。我也没看到琉克。


 说起来,假设我真像L说的那样,更早之前就恢复了记忆,L也发现自己恢复了记忆,那么我不可能在捡到笔记本之后第一个写下L的名字。因为只要故意捡起伪造的笔记本,做出偷偷确认笔记本的样子,然后说没兴趣就扔掉,对我的怀疑就会烟消云散。

 

 这点L应该很清楚吧,即使如此,L的视线中仍然没有消除怀疑我的色彩。


   “我们已经确认你现在没有藏笔记本。在你的直肠、尿道里,还有胃里的内容物里,都没有发现笔记本的碎片。”


 你居然调查到这种地步。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体,怪不得我刚醒来就觉得恶心。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好像是在我昏迷的时候全部被脱光了。虽然换上了患者服,但下面什么也没穿,连内衣也没有穿的迹象。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这个男人还在怀疑我,他真的不知道什么是限度。


   “关于月君的制服和书包里的东西,我们已经把它们全部拆开检查后焚烧处理了。嘛,已经不用上高中了,没关系吧。”


   “既然你都调查到这种程度了,你应该知道我已经没有笔记本了吧。”


   “是的,毫无疑问。不过,也有可能是真正的笔记本藏在家里或者周围,还有弥海砂打算拿在手里的笔记本。如果是月君的话,应该知道弥海砂拿到笔记本的原因,也可以把它夺走吧。是以前那么迷恋月君的弥砂,这次也有可能因为迷上月君,把笔记本交给他。”

 

 坦率地说,这是一个被指责的痛苦的部分。

 

 如果现在开放的话,我一定会想办法从弥砂手上回收笔记本。而这一次,会杀了L,或者是创造了一个叫做雷姆的绝对能杀死L的流程,让死神这个存在来杀死他。不可否认,就是这样想出下一步计划的。

 

 但是,从L注视着我的眼神中可以清楚地看出,即使没有弥砂这个选项,L的这种警惕也绝不会消失。

 

 不管我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L都不会停止怀疑我。

 

 就像以前的战斗一样。

 

 那时候我真的是“基拉”,只是不能蒙蔽L的眼睛,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真的没有笔记本了。


 尽管如此,L在我还是曾经的“基拉”的时候,绝对不会相信我的。


   “......你真的不打算放我走?”


   “是,请夜神月成为常见失踪事件的受害者之一。”


 面对顽固的L的决定,我轻轻地吐了口气。

 

 如果只有我有记忆的话,我不会输给任何人。但既然L也有记忆,那我再怎么抗拒都没用了。


 对手可以动员世界的警察,对犯罪行为等不抱有罪恶感,是世界的王牌。


 另一方面,我没有死亡笔记这种武器,即使头脑与L同等,但从世间的角度来看,只是个高中生。


 然后,就这样把我带到不知名的地方,监禁到死。

 

 如果是L决定这么做的话,那我真的一辈子都不会被放开了。这家伙就是这样的男人,这一点我肯定比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明白。

 

 如果是这样,那么对于监禁的情况等,为了更容易达成要求,保持顺从的态度对于今后的人生来说也是很好的。我小声地说我知道了。


   “我会照你的......L说的去做。所以......拜托了,能不能做成家人能够接受的形式?”

 

 既然被L监禁一辈子,我要求的事情很多。


 但是,难道是因为今天早上看到了家人平凡幸福的日常生活吗。我首先想到的是,我不想尽可能地摧毁它。

 

 另一方面,L似乎怀疑我的要求背后有什么阴谋,一边用锐利到要射穿的视线看着我,一边歪着头。


  “你家的儿子将来会成为震撼世界的大罪犯,所以能不能让他在这里监禁。难道要我自称是L,然后说服他吗?”


   “不。不过,就算是失踪事件,我平时的品行也很好......会让爸爸他们抱着我还活在某个地方的期待,一直搜查下去。”


 如果我就这样突然消失,家人不可能一下子就接受夜神月已经死了的说法。

 

 我很容易就能想象出我永远也找不到的父亲继续调查的样子,以及母亲和妹妹连续几年发放印有我头像的传单的样子。如果知道已经死了,会很伤心,但可以放弃,因为再也不会回来了。然后,在放弃之后,才能继续前进。但是,如果不小心留下希望就消失的话,就会一直寻找不可能找到的东西。将永远沉浸在我会回来的幻想中。这似乎比宣布我的死讯更加残酷。


   “我不想让我的家人不开心。”

  

 所以当我低头拜托时,L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目瞪口呆地开口了。


   “月君......你明明已经变成基拉了。你是想让家人陷入不幸的深渊,然后得到幸福吗?”


   “—— ! ”

 

 L 的话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要抓住胸口,却被锁链阻止了动作。

 

 我很生气,所以我忘记了自己被关押着,但最重要的是,我不能忍受L用一种真正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我,我瞪着他,像准备杀了L。


   “一直以来,我都希望像我家人这样善良善良的人能够幸福! 所以,我成为了基拉!”


   “因为你变成了基拉,所以你们家变成了一个非常不幸的家庭。你妹妹被绑架,夜神先生的死。这一切不都是因为你变成了基拉才发生的吗?”

 

 然而我却大发雷霆,实在是太可笑了。L用怀疑我说的话是不是真心的眼神注视着我。


 如果有人怀疑我还没有放弃成为基拉的打算,或者我还把笔记本藏在什么地方,那也没关系。如果没有警戒到那种程度我也会很扫兴。

 

 然而,唯独怀疑我成为基拉的根本,怀疑我的动机,实在是太不愉快了。


 事实上,L说的是事实。我很遗憾,但我承认。


 但这只是结果论,不是我想要的。我不可能希望我的家庭遭遇不幸。


   “我曾经认为,如果真的能改变世界,我就能为好人创造一个新世界。即使是现在,我也不认为我错了。我是认真的,爸爸、妈妈,还有妆裕,都想要创造一个幸福的世界,让我们的人生不会被坏人妨碍。”

 

 对于我的断言,L那无比黯淡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不久,仿佛放弃了什么,L罕见地发出感情用事的叹息。


   “............这样啊。此时此刻,我对于把无罪的你关一辈子,剥夺你的未来,怀有自己的罪恶感——但现在我确信了,“我的选择没有错”。”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L以如此确信的姿态告诉我,我终于明白,我们永远无法相互理解。

 

 只要我是我,只要L是L,我们的意见就不会以平行线相交或相依在一起。



 当再次确认已经明白的事情后,L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以缓慢的动作从我身上退下,再度以平常的姿势坐回沙发上。


   “我不理解你的想法,但我尊重你不想让家人担心的意愿。更重要的是,以夜神先生的性格和执著,或许真的会因为某种缺憾而追随你找上我。因此,我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考虑过‘优等生夜神月离家出走的合适理由’的方案,请放心。”


   “......啊,那真是太感谢了。”

 

 彼此不相容的想法现在就赶到角落里去,重要的是不要让家人担心。虽然离家出走这一点会让人产生一定程度的担心,但至少应该比突然失踪要好。所以,现在我们来听听L所说的方案,问问L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


   “你有什么计划?”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如说,还是和以前监禁月君时的理由一样吧。”

 

 L 若无其事地告诉我。我想起以前监禁的时候是基于什么理由对妈妈和妆裕说明的呢? 我不由得凝视着L。


   “喂,同样的理由......!”


   “是的,就当是和恋人私奔吧。”


 嘿,真的吗。我哑口无言,而L则一脸平静地看着我,好像在说对这个方案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以前也是因为这个理由监禁、监视了几个月。有什么问题吗?”


   “不行,对于现在的我,理由......”


   “几个月后的月君没问题,现在的月君不行,这点我不太理解。”

 

 L 歪着头,一副真的不太明白的样子。我后悔当初期待这种毫无社会性的男人的常识,真是太愚蠢了。

 

 的确,当时我没有得到顽固的父亲同意与弥砂同居,为了抵抗,我暂时联系不上他。以此为名,编造了一个长期缺席的借口。


 但那是因为我是大学生,已经到了可以承认某种程度自由的年龄和立场。


 另一方面,现在的我虽然快毕业了,却是一个面临考试的认真考生。不管是父母还是世人,为了私奔而离家出走这种事不可能那么容易被接受。特别是对于认为自己会一帆风顺的我来说,更是如此。


   “说起来,那是因为事先向妈妈和妆裕介绍弥砂是我的恋人,所以才行得通的。”


   “当然,这一点我理解。所以,我决定月君有秘密恋人。”


   “秘密恋人? 那是谁?”


   “是我。”

 

 L的话让我哑口无言。


 我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但其实不是。这家伙说,眼前的男人,现在的确,说我的“秘密恋人”就是他自己。


 L到底在想什么,突如其来的事情完全跟不上思路。我正处于这种混乱之中,L开始以一种非常礼貌的方式告诉我他是如何成为我的情人的。


   “夜神月,对家人和朋友都隐瞒着秘密恋人,因为对方是年长的同性爱人。面对一个古板的父亲,他既不能说出自己的性取向,也不能告诉年龄相差悬殊的情人。但无法放弃恋人的夜神月,在恋人的邀请下选择了私奔。这个理由很合理。”

 

 来不及表示异议就被单方面告知的话语,如果双手能够自由活动的话,想必会抱头苦思吧。


 至于我为什么要绞尽脑汁面对L的荒唐主意本身。然而,最令人困扰的是,我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反驳L所说的理由。

 

   父母似乎不太容易理解同性恋,而且他们的儿子实际上是同性恋并且隐瞒了这一点。这样的话,的确可以解释。反正不理解我,就算我说了也不承认,那么我就会采取强硬手段,这也是以人类的心理来说不足为奇的。


 不,等等,连我都被L的话说服了怎么办。再这样下去,事情就真的要以L是我恋人的身份进行下去了。我实在不喜欢这样,于是继续拼命地寻找L的理论是否有破绽。


   “可、可是那样的话,眼看就要过大学生活的我,特地选择私奔,不是很不自然吗。只要进了大学,就有很多自由的时间,不顾一切地选择自己的未来,这不像是我的作风,会引起爸爸的怀疑。”


   “那样,因为我是月君的恋人,要回英国了,所以就跟着去。这个理由不是很好吗?如果理由是为了追求恋人而去国外的话,那么也成为了在考试即将来临之际私奔的理由。如果你看重学历这个公众形象,你可以发一张剑桥或者牛津的入学证明给他们看,他们会同意的。你可以准备伪造,不过就算不这么做,以月君的学力,很容易就能获得入学许可。当然,即使你通过了,我也不能批准你去那里。”

 

 比起L一边咀嚼着甜甜圈一边随便想到的,我完全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线索。应该还有什么可以切断的缝隙吧,我让一直以来互相欺骗的大脑全速运转,但或许是因为混乱,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语。

 

 这时,我突然意识到,这样下去可不妙。


 L为了说明这一点,拿起放在甜甜圈盘子旁边的薄型笔记本电脑,把那个画面举到我的眼前。


   “我也伪造了这些照片”


   “伪造什么—— ? !”


 L展示给我看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所谓的做爱结束后拍摄的床上照片吧。

 

 这不是所谓的色情作品,而是恋人之间嬉戏拍摄的照片,但问题是照片上的人显然是我和L。


   “喂、喂! 这是什么东西啊!”


   “是在月君睡觉的时候拍的。连我自己都觉得拍得很好。”


 正如L所说,照片中的我的确是闭着眼睛,头靠在裸体的L的手臂上的状态。我的脖子上有好几道淤血的痕迹,怎么看都只是事后的痕迹。或者说,因为没有镜子所以无法确认,这个痕迹现在还在我的脖子上吗。如果真是这样,难道是L做的,用嘴唇直接在我脖子上像咀嚼这个甜甜圈一样吗?


 一想到这个模样,我立刻感到全身一阵羞耻,发出不要开玩笑的声音。


   “如果是这张照片的话,夜神也会相信月君有同性恋人的吧。话虽如此,光是情事照片的可信度还不够,所以我现在拜托渡合成其他像是正在约会的照片。然后把它放在月君的房间里,这样就容易理解了。”


   “等等! 住手,绝对要住手!”


   “那么,只能是单纯的失踪事件了,这样不就满足不了月君的要求了吗?”


   “不对,不是这样的,还有更......更好的别的方法吧。什么,一定有什么!”


 不用特意捏造我和L是情人的事,肯定有更好的方法。不,必须有。于是,我拼命拒绝L的滑稽提议。


 我就这样摸索着别的方法,而L似乎对自己的提议没有被采纳感到不满。一边把新的甜甜圈分解成一口大小,一边撅起嘴,眯起眼睛。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不满。你真的那么想体面地失踪吗? 真是难以理解。”


   “这不是什么体面话吧?”


   “难道是自己心中的贞操观念?为了作为基拉活动而与弥海砂和高田清美保持肉体关系的月君,我实在不认为他有那种讨厌婚前性行为的前时代价值观。”


 我很想立刻反驳,这件事不能和弥砂、和清美上床的事一起处理。但是正如L所说,我没有那种贞操概念。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为了性欲或支配欲,不管是谁都可以马上与其发生身体接触,而是意味着为了利用而不惜做出任何行为。


 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对于被认为和L是恋人的事情,会如此想要反抗呢? 追究下去,不知为什么没有马上得到答案。


   “和弥砂、清美不一样。”


 我硬挤出一句话,L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不像月君的作风,回答模棱两可,不得要领。啊啊......还是说,月君是那种厌恶同性恋的类型?他不想让别人认为他是同性恋,即使他只是在假装。说实话挺意外的。我设想,如果是月君的话,必要时也会和那个叫魅上照的男人发生肉体关系。”


   “啊? 为什么这里会出现魅上的名字?”


   “他对你的崇拜是异常的......对月君来说,与崇拜相比,与肉欲相关的恋爱感情更容易驾驭,因为有弥砂和高田的经验。如果魅上对你有感情的话,为了长期利用他,也会接受肉体关系的吧?”


 我从未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但确实如L所说,如果魅上对基拉的崇拜因为和我见面而倾向于恋爱感情的话,我可能会接受并利用这种可能性。


 魅上是个即使没有死神之眼也很优秀的男人。最重要的是,魅上作为基拉信徒的忠诚是确实的。如果再加上恋爱感情这种新的感情,就能建立起绝对不会背叛我的坚如磐石的关系。


 如果为此需要和魅上发生肉体关系的话,我大概也会和魅上睡。因为不知道面对对方是否会勃起,所以我一定会成为接受魅上的一方,应该会没有什么犹豫吧。

 

 正当我如此认真地思考着魅上的事情时,L粗暴地把茶杯放在茶碟上,让我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他说,他和我的‘假装恋人’可以反抗,但不会马上回答不愿意和魅上发生肉体关系。不仅如此,这种沉默,似乎连具体的行为都在仔细设想之中。作为参考,可以稍后告诉我初夜如何模拟笼络吗?”


   “我没有想象得那么详细! 只不过,到底哪个是插入的程度。”


   “......既然能想象到这种程度,而且这种反应,似乎也不是厌恶同性恋。那么,又不是真的发生肉体关系,只是和我‘假装恋人’而已,有什么好不满意的呢?”


   “这......”


 面对逼问般的L的话,不像样地支支吾吾。


 再次被这么一问,对于和L假装“恋人”的事情,为什么要说是排斥感呢,为什么会反感呢,连我自己都无法很好地表达出来。

 

 突然被提出“与同性恋人私奔的夜神月”这个方案,或是被拍到伪装成情事的照片,当然也会感到混乱。但是,如果是平常的我,不管是什么样的状况,都不会如此心烦意乱,也不会无法将自己的想法和感情诉诸语言。

 

 那么,我的这种感情到底是什么呢? 我反复自问自答——然后说出浮现在脑海中的、没有成为答案的话语。


   “那是因为你......L,是我心中太特别的对象。”


 不是要利用的对象,也不是企图随心所欲行动的对象,只是与我对等的存在,拥有世界最顶尖头脑的男人。那就是在我面前的L。


 正因为是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所以我才会对杀死自己的真心去接触的事情感到犹豫。我这样定义自己内心的感受。


 这时,听到我的话的L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歪了歪头。


   “月君,难道......你是想追求我,和我结为连理吗?”


   “你刚才的话怎么会觉得我是在勾搭你?”


   “不,不好意思,我以为你说的是这种意思。嘛,站在月君的立场上,也能理解他今后想要对监禁一辈子的对象献媚的企图。但是,我希望你不要以为这种程度就可以笼络我了。”

 

 虽然他说的话听起来很不满意,但是L却和刚才完全相反,一脸高兴地大口吃着甜甜圈,好像能听到他高兴的声音似的。


 正当我疑惑到底有什么好开心的时候,L却重新打开了话匣子。


   “到底选哪一个?只要月君想不出理论上的反驳,对我来说正在进行准备的『与恋人私奔』是最容易做到的。或者,如果你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和我扮演恋人的话,单纯的失踪事件也可以。对我来说,两者没什么区别。”

 

 L逼着我快点选择,我闭上眼睛思考是不是已经到了极限。


 要么扮演L他的恋人,要么扮演失踪案,这是一个荒谬的二选一。但是,现在我最应该考虑的是,作为上次的至少赎罪,不让家人担心吗。

 

 失踪案暂且不论。那样的话,还有办法伪装我的死,但最终这也会给家人留下极大的悲伤。如果是这样的话,完全没有可比性,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假定他们在世界的某个地方过着幸福生活的私奔,是最不用担心的。


 最终得出这个结论的我感到很不甘心,花了很长时间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些话来。


   “............我知道了,就和恋人私奔吧。”


   “明白了。那么,就按照那个方向进行伪装。”

 

 终于决定了的事,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拼命地把后悔塞进去。


 不行,再想下去也没有意义。现在我要做的更多的是如何让爸爸他们相信我私奔了。过于唐突的私奔,会让人怀疑或许真的是事件。好吧,其实真的更像是一个案子。


   “L,现在到底几点了?”


   “如果我的生物钟是准确的,那么现在应该是晚上十点多了。”


   “这样啊。虽然有点勉强,不过不要紧吧......能不能让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听到“家里”这两个字,L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你打算在通话的时候用两个人知道的密语向夜神求助吗?”


   “不。如果一个高中生真的打算私奔,那么他肯定会争取时间逃得远远的。接下来给妈妈打电话,因为要在补习班的朋友家借宿准备考试,所以今天不回家。休息日大家一起学习,说不定星期天就回去了。”


   “有必要特地告诉他们不回家吗?”


   “你知道,我是一个非常认真的考生。宵禁也规定是10点,更别说擅自外宿了。这样的我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回家,如果是担心的妈妈或爸爸的话,一定会引起搜索骚动的。”

 

 那我们就没有时间把伪造的照片放进去了。对我来说,应该提议最大限度地按照L的计划行动,但不知为何L只是呆呆地看了我一会儿,什么也没说。


 他的沉默让人毛骨悚然,我瞪着L,表示如果有什么想说的就直说。


   “干什么啊,摆出那副表情。”


   “............不,我知道你成为‘基拉’的年龄,但再次想到你是那种有宵禁的孩子。”


   “怎么,你想用少年法来审判我吗?”


   “怎么可能。如果是基拉的罪状,就不能认定适用少年法,本来也不一定会在日本受到审判。”


   “这我知道,刚才那是开玩笑的。那么,是让我打电话还是不打?”


 我厉声说道。L开始思考了一会儿,可能还是在提防我试图用暗号和爸爸对话。

 

 但是,最后他大概认为,不管我和爸爸妈妈进行什么样的对话,只要一直把我抓起来监视就没有问题。


 L以沉重的挺起腰的口吻说明白了,接受了我的提议。


   “那么,为了以防万一,你要传达给家人的话,请遵照我准备的剧本。只要你表现出一点可疑的言行,我们就会限制你的一切行动,直到你的失踪申报被受理,判定为死亡为止。”


   “你本来就打算把我关一辈子吧。”


   “这种监禁,就是把你关在无法与任何人沟通的密室里。在日本,失踪被视为死亡的时间是7年,所以至少要7年。话虽这么说,但因为是夜神的事,不会轻易宣布失踪,所以实际上应该还需要更多年。”


 如果你仍然试图欺骗我,请随意。

 

 面对露出无畏笑容的L,我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想要与之对抗的心情,但是我绝对不想继续这种毫无刺激的生活好几年。别说今天一整天都感到无聊的高中生活了,如果有可能度过比向L提出监禁时无聊好几倍的生活,那么这里还是按照L说的做比较保险。


   “我知道了。我今后也想过比较充裕的监禁生活。”


   “你这么说真是太好了。如果月君今后还能保持这样殊荣的态度,我也会尽最大的努力让月君享受监禁生活的。”


   “哦,什么。你要陪我玩游戏吗?”


 本来我应该嘲笑地开玩笑说,这样的话我会非常期待的,但是L却非常认真地回答说,真可惜啊。


   “的确,对月君来说,这也许就像游戏一样有趣。”


   “......你打算让我做什么?”

 

 L说话含蓄,我拼命想读懂他的思绪,想知道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但是,似乎认为我警惕的样子很滑稽,很有趣,L笑着看着我。


   “不要露出那么害怕的表情。我并不打算吃掉被囚禁的月君,也不打算切断他的手脚筋,剥夺他四肢的自由,更不打算把他管教成性奴隶。”


   “你试试看。就算受到牵连,我也要杀了你。”


   “嗯,嗯......像这样对月君太不讲理的话,有可能会遭到报复的,所以......为了让月君能好好享受,我已经考虑过了。”

 

 你想知道些什么。说着,L的表情就像一个迫不及待想要透露惊喜内容的儿童,又像一个快乐的孩子,不知为何,我的背脊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比起被L恶狠狠地瞪着,还是被他愉快地盯着看更可怕,事到如今我才想起过去的事。


   “你想让我做什么?”


   “是的。其实,我在考虑让月君帮我干点......作为『L』的工作。”

 

 L这么开心地告诉我的话,让我今天一整天最怀疑是不是认真的。

 

 但是,L的表情里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就算是谎言,他也可以瞒得过去,但我还是无法推理出开这种不好笑玩笑的理由。


   “正如月君所知道的那样,渡已经年事已高了,所以我想差不多该有人来代替他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月君的语言能力很强,社交能力也相当于骗子。而且比我还年轻,身体健康,不用担心会先死,有着紧急时作为『 L 』的替身出现也绝对不会被怀疑的外表和知性。更进一步说,当我戴着手铐生活的时候,我的生活也得到了很好的补助。把你这么优秀的人才关在黑暗的牢笼里,实在是太可惜了。这是世界的损失。”


 从L滔滔不绝地说着这番话的样子来看,这家伙大概是真心想把我当成『L』的棋子吧。


 对于这样一副对我完全没有戒心的L,涌上心头的是明确的焦躁和愤怒。


   “哈哈,你说你死后看了我一段时间,可能是因为长年作死的关系,生存本能也失去了作用了吗,L。”

 

 你想把我当手棋,不管怎么样,都只能说你太小看我了。他经常对我说,如果我确信我会赢,他会把我打得落花流水,但是似乎认为他可以做一些非常危险的事情,因为他知道已经抓住了我。


 但是,如果以为我只是被监禁,就会这么轻易放弃的话,那就麻烦了。于是,我翘起嘴角嘲笑L。


   “你好像打算让我当替身,难道你不认为我会就这样霸占『L』这个存在吗?你知道自从你死了以后,我演了多少年『L』”


 要占有你这个存在,对我来说很简单。

 

 是的,如果嘲笑他的计划,L就会在一瞬间恢复他那不带感情色彩的眼睛,然后下一刻他就会带着傲慢的笑容开口。


   “夜神月,你所扮演的『L』,就是那个粗糙无能的『L』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把那种丑态暴露出来,还以为真的可以劫持我的存在,那就太可笑了。”

 

 忘了使用敬语,面对L毫不掩饰的嘲讽,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是因为对L的敬畏,同时也是因为无可救药的刺激,点燃了自己内心的对抗心和自尊心。


   “喂! 一个曾经败给我而死得无影无踪的人,竟然会选择如此强硬的词句。真是个有趣的玩笑,L。”

 

 听了我的话,这次轮到L倒吸一口冷气了。他的表情看起来一定很不高兴,我不由得感到一阵战栗的快感从背脊窜了过去。


 我们不会让对方后退一步。当然了,我和L都是幼稚到不肯服输的人。明明双方都已经长大成人,年纪也都不小了,但双方在对方面前都绝不认输。也许是因为明白这一点的缘故,我们相视而笑,内心反复思考着如何才能打败对方。


   “......好怀念啊。”

 

 对于这种互相猜测对方心意的关系,L用带着一丝怀念的声调低语道。


   “嗯,的确,这么说来,我们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嗯,是啊。怎么样,月君? 比起用死亡笔记本来审判罪犯,现在这样不是更快乐吗?”

 

 一直以来我们都站在同一个立场上,但突然间L以一种年长的、怜悯的方式告诉了我这些。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想知道L怎么会有这样的表现。


   “我告诉你,与其用死亡笔记本创造新世界这种东西,还不如在我身边帮助『L』更有意思呢,夜神月。”


 从L的话里,我明白了,原来这就是L的终极武器,也明白了他为什么要让我扮演『L』的棋子。


 作为不让我使用死亡笔记本的方法,L从我这里夺走笔记本的同时,也不让我对审判犯罪者这件事产生兴趣,大概是想阻止我成为“基拉”吧。

 

 与过去被我杀死的L直接争夺L宝座的新游戏。


 我觉得这很有趣,就像是中了L的圈套一样,虽然很不愉快,但是我无法否定自己心中浮现的感情。


   “嗯,是啊。不知道你能让我高兴到什么程度......”

 

 回想起曾经杀死L,最初为胜利而兴奋的心,渐渐被L不存在的无聊所打击的日子。

 

 还没有人被死亡笔记杀死,正因为我是新的人生,所以L才能提出的道路。


   “我很期待,L。”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意识到,比起今天早上下定决心要用死亡笔记本创造一个完美的新世界,现在要开心得多。

 


 但有一件事我无法接受。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就省略一些曲折的经过吧。几个月后,真的做了一件事,和L伪造的情书照片一模一样。

 

 不仅如此,谁能想到自己竟然会在L的身下陷入喘不过气的困境。


 至少在我当时的设想中应该是没有的,躺在床上疼痛的身体被L抱着,我这样回想这一天的事情。



END



力タリテ老师,每一篇都好伟大好喜欢🥰

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有后续的,等我去翻翻有的话就烤一下,记错的话就算了😭

划过天空之星

L月LB月B月文整理

推文整理第二弹,依旧是个人喜好整理,如果我看完会看第二遍就会整理进去,注意这篇推L月LB月B月都有而且充斥着大量主观评价和剧透。

一些非常有名写的也好但主线和感情线都没有讲完的话我不会推(太多了,不说主线,连感情线都没讲到互相喜欢或者关键剧情时坑了的都不少,而且很多都是一坑坑十年……),之前和之后推的坑掉的文我主观认为感情线算差不多了所以整理进去了,介意的话就不用看。

一些前期好看后期我觉得烂尾的也不会推(很多有名的都只有前期好看很多老师推过也不用我多嘴了)。

我不在意ooc或者一些雷人设定所以被创了我是不会负责的,对文的评价依旧是主观的所以不必在意。

11.午夜浪漫怪谈 By Lapci...

推文整理第二弹,依旧是个人喜好整理,如果我看完会看第二遍就会整理进去,注意这篇推L月LB月B月都有而且充斥着大量主观评价和剧透。

一些非常有名写的也好但主线和感情线都没有讲完的话我不会推(太多了,不说主线,连感情线都没讲到互相喜欢或者关键剧情时坑了的都不少,而且很多都是一坑坑十年……),之前和之后推的坑掉的文我主观认为感情线算差不多了所以整理进去了,介意的话就不用看。

一些前期好看后期我觉得烂尾的也不会推(很多有名的都只有前期好看很多老师推过也不用我多嘴了)。

我不在意ooc或者一些雷人设定所以被创了我是不会负责的,对文的评价依旧是主观的所以不必在意。

11.午夜浪漫怪谈 By Lapci

嗷三上的L月可爱小短篇,令我无话可说的月,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

12.完美旧世界 By 跳水狗

lof上少见的LB月完结中篇,老师的文都看了我最力推这篇,剧情完成度人物塑造情感描写都完美,结局是L月但没完全HE。

剧透预警!

看L如何棒打B月小情侣,这篇的L就蛮合理的,他正义表象下的残忍和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得按自己想法来的独占欲(但对比我看过其他文的残酷占有欲L来说,他对月还算好的了……其他文的占有欲L能把我吓死)。

原本L也计划得到月的心,不过得不到他也不在意,这也使他变的像最初的B,所以最终我认为算是只有L赢了,标题完美旧世界应该是对L来说完美,对B月残酷。

老师所有的L月都是就算在一起了也不算完全HE,L不理解月的理想只想占有月月也不爱L,被迫和L在一起还使月有种破碎的寡感,而且这篇算是成真寡妇了……不知不觉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

洛杉矶BB案我也看过,感觉这篇的LB月塑造挺合理的,小说里B那么想赢L,可对L来说他堵上性命的对决可能只是L的一场游戏,L甚至都没出面就解决了,B还在牢里被月当野怪刷了……所以原本我对B没啥兴趣,B月我甚至感觉拉郎了,但这篇真心不错,在L扭曲的占有欲下到凸显了B月的感情的神圣和纯真。

13.Mirrored Love By itslight666

嗷三上的,注意这篇也是LB月,L被月一家错认成月不负责任的前男友B,从而引发了许多搞笑的事,坑了但当个梗看可以轻松一下,每次L被月一家针对的语无伦次的时候我就压不住嘴角。

14.Killer By 东郊街的猫饼

lof上的L月中篇,没有小本本但依旧裁决罪犯的月,和少见的处于被动的心理学研究者L,这篇L早期甚至害怕月(我笑嘻了),很不错,好像两年没更新应该是坑了但值得一看,感情线算是走完了所以我就当HE完结文看了。

15.リトライ・ライフ By 力タリテ

lof上有翻译,搜ID芒果甜冰,L月中篇完结文,是P站上写From L to L的老师写的(L to L我看一遍就够了,印象深刻,虐的我晚上睡不着),这篇就甜甜的适合睡前看,重生还没来得及拿到小本本就被L控制的月和计划通L。

16.有篇L月校园文,L月互相试探感情然后都没有承认对对方的感情,L离开日本之前送了月一张桌子之后是开放性结局我找不到了,希望知道的老师提醒下是哪篇和在哪看的,想整理的时候没找到……

评论里有老师告诉了我这篇是P站上蟹的《未成年》,不过我没在蟹的主页找到不知道是不是删了,lof上有翻译。

17.The Witch's House By Mushroomcat

D小站上最近更新的文,其他平台没搜到,如果谁知道其他平台哪能看拜托告诉我(刚问完我就在嗷三找到了,The Witch´s House By Rosalyna_Charilla)。

这篇也是LB月(主要是看完完美旧世界突然能接受B月了,所以把以前会略过的文章都看了,发现几篇LB月还不错,对B的塑造不像L月文里一样是个单纯的小反派)。

哈利波特AU,LB月在霍格沃兹的生活日常很可爱很有趣,这篇的B还挺纯良的,主线还没讲完但看前面的日常就挺好。

18.Butterfly Caught By retroelectric

嗷三上的,终于有篇纯B月了,疯子B爱上NPA警探月。

剧透预警!

也是华丽丽的BE了,但这篇BE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反而安心了,虽然他们相爱而且绝配但我完全不看好这段关系,不过我非常喜欢这个结局,而且感觉结局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小朋友不要看,这篇的B疯狂又瑟(ಥ_ಥ)琴而且真的无可救药,月一直想改变B但反而被B影响,就算他们疯狂的互相吸引和相爱也没法达成美好结局,不过最终B也算是为爱放弃了自己的目的吧。

仔细想想还挺合理的,白月和B相爱估计只能BE,白月没有手段压制B也没法改变B,而B只会影响白月,如果是黑月到有可能主导关系。

顺便推荐听B站上B.B的二创曲,搜:我即赢家

结尾总结

本来想凑齐二十条,但实在凑不齐,因为我很挑食而且看过很多虽然写的好但坑在关键位置或者烂尾或者太虐或者太吓人,我实在不太想看第二遍,所以先只整理这些,以后有缘再整理。

说起来我看其他老师在外网的扫文整理是真的佩服,很多文都很让人崩溃(看简介都把我吓死了,佩服其他老师能看下去),或者前面咋一看正常但冷不丁的结尾爆个雷点出来把我雷的外焦里嫩脑瓜子一懵恨不得当场失忆……

我整理的文里就算有些有不算健康但真的算小清新的了,找文找久了越来越觉得SHH这种健康关系且毫无雷点的文是多么珍贵……


 二编增加两条

19.Everything By nikota

嗷三上的长篇天坑,L月的长篇坑文普遍是主线讲不完感情线讲的差不多了,或者都没讲完,但这篇不一样,主线的案件讲完了感情线没讲完……

不过还算值得一看,给我的感觉和之前推过的诸神黄昏有点像不过这篇没那么多情感描写,月一直挺直男的,L倒是被月吸引然后嘴硬……没讲到那啥不过看L的心理描写和对月的外貌描写应该是L月没错,外网的文没写到那啥都不能确定站位,不过反正坑了放心看,然后刚好坑了十年了……

有点后悔入L月圈了全是天坑……

lof上有篇《瘾》也是事件算解决了但感情线完全没解决,都是L嘴硬,但因为没讲到月反击(月不反击的话就有点霸总虐妻文学了),所以看不看需要慎重考虑。

20.Out of My Mind By TwilightMaster15

嗷三上的中篇完结文,L让宗一郎测试月的时候枪爆炸重伤了月……(这个发展让我沉默了一下)之后为了月所有人都加速行动完结基拉案,看完暖暖的很安心。

再次总结

我已经基本上把能翻到的文看了,十月的空余精力都用来看原著和刷文了说实话因为L月圈坑太多我都有点后悔,而且在外网看了不少创人玩意……不过还是找了不少好看的使我第一次写推文整理,总之还不错。

跳水狗

【All月】重返伊甸(2)

2兄弟

有东西放到床头上,声音听起来像冰冷的金属制品。

脚步从床边缓慢移动,靴子的声音很沉闷,裹着一点铆钉相撞的清脆声响,也像利爪互相碰撞。

松田桃太刚离开几分钟,此时病房里寂静安宁,因为脚步声已经在窗台前停下。

夜神月的呼吸很平稳,梦里可能没有发生任何事,因此他的眉头舒展,神色平静,可惜一只手突兀地触碰他时,他颤抖了一下。

“原来……你在装睡啊。”

夜神月不得不睁眼,他的床前还站着另一个人。一头金色的头发,一张神色紧张的脸。

“你的手机落我这儿了,我们来还给你。”

马特站在窗台前摆弄那盆花。梅洛说话的声音不大,既是担心被守护在医院里的便衣们察觉异常,更是因为心虚,与他刚出现在......

2兄弟

有东西放到床头上,声音听起来像冰冷的金属制品。

脚步从床边缓慢移动,靴子的声音很沉闷,裹着一点铆钉相撞的清脆声响,也像利爪互相碰撞。

松田桃太刚离开几分钟,此时病房里寂静安宁,因为脚步声已经在窗台前停下。

夜神月的呼吸很平稳,梦里可能没有发生任何事,因此他的眉头舒展,神色平静,可惜一只手突兀地触碰他时,他颤抖了一下。

“原来……你在装睡啊。”

夜神月不得不睁眼,他的床前还站着另一个人。一头金色的头发,一张神色紧张的脸。

“你的手机落我这儿了,我们来还给你。”

马特站在窗台前摆弄那盆花。梅洛说话的声音不大,既是担心被守护在医院里的便衣们察觉异常,更是因为心虚,与他刚出现在夜神月面前时那张扬的模样相比,似是一团火焰被浇灭。

“你告诉L了吗?关于……我们的事。”

要辨认出夜神月很容易。马特和梅洛落地东京两周后,他们租住的房间里,电脑被烟头和高热量垃圾食品环绕,屏幕上只留下夜神月的照片。

一个非常在乎兽人生存情况的优等生,一个父亲是警视监的刑侦爱好者。

他们花了一周的时间在东应大学里游荡,听了夜神月关于人类与兽人共存的两场演讲。他们喜欢他,他有点虚伪也有点理想主义,但魅力十足,他尚且年轻,但前途无量。他们完全理解L为什么会选择他。

计划见面那天,梅洛开了一辆自认为不掉价的车,在夜神月离开学校时跟上去,放下车窗叫他:

“夜神月。”

没有回应。

“我要和你谈L 的事情,我是M,他的继承人。”

夜神月迟疑了,但依然没有理他。

“我知道你在为他做事,一年多前,你比他更快解开BB的谜题,从那时候开始你就成为了他的助理,这是个秘密。再补充一点,我从英国来。”

L从未告诉夜神月有关继承人的事,他们有时候邮件联系,有时通话,他们还没真正见过面。但L确实在英国,“BB”这个代号也从未在媒体上披露过。

于是夜神月停下来,等着M说出他前来的目的。

“我还以为,要等我说出‘L是兽人’这样的话,你才会相信我。”

“我叫他龙崎。”

“你可以叫我梅洛。”

夜神月打量这所谓的“L的继承人”。

他看起来有点叛逆,很年轻,可能比自己小两岁,金色头发灰色眼睛,鼻梁直挺而高,鼻头尖锐,下颌边缘像用水泥砌出来的一样。夜神月猜测他有德国或者意大利血统。

“你想和我谈什么?”

“别急,等我们和玛特碰头。”

这就是夜神月上车的原因。L的继承人足够高调的出场,让他以为自己不会陷入危险,直到兽人们不受控制地露出他们的獠牙,他才意识到:人类对兽人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那40个小时里,他害怕、挣扎、后悔,一种不久前已经有过的想法再次出现在他脑海里——

兽人,是天生的罪犯。

现在,只有L的存在还能把他从这种认知中拉出来。

“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的。”

噩梦般的40个小时之后,夜神月在非自愿的情况下不得不面对梅洛和玛特。他是第一次住院,没有立刻找到呼叫铃的位置,而且因为咬伤,他的手臂不能像平时那样抬起。

他只能静静地听梅洛说。

“我不想咬你的,”梅洛蹲下来,几分钟前松田桃太盖好的被子被拉开,绷带和纱布缠绕着夜神月的手臂,梅洛轻轻握着他露出部分皮肤的手,让手掌贴到自己的脸上,“我们是第一次离开华米,不知道检测兽人的药剂效果这么强。”

那些在出入境警戒线喷洒的气体,能够让兽人失控,迫使他们露出野兽的形态,他们太年轻,自负又嚣张,以为自己一定会是例外。

一开始他们确实免疫了检测药剂,超过48个小时没有任何异常反应,华米针对性的训练和特殊药物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可惜也仅仅是延迟了失控。

“我知道你不会揭发我们,你说过,兽人不应该被区别对待。”

一双兽耳突兀地出现在梅洛头顶,他抓着夜神月的手去抚摸,表达自己的亲近和信任。

“这是个意外,你不要告诉L。”

年轻兽人的舌头上有倒刺,舔舐夜神月的手背时本应带去痛感,但和夜神月身上此时尚未消减的疼痛相比,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

夜神月侧过头,不想看梅洛,却又对上玛特的视线。

“我们只是想见见你,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或者……”玛特把墨镜架在头顶,松田桃太走时关了灯,因为阴天暗淡的光线,年轻兽人那双属于狼的眼睛隐隐发出绿光,“别告诉L,就当我们友好交流过?L的帮手和L的继承人,听起来很合理。”

“……他已经知道了。”

梅洛的瞳孔瞬间缩成一条线,他抓着夜神月的手收紧了一瞬,又慢慢松开。

“……他怎么说?”

“他说,他会来日本。”

“什么时候?”

“也许明天。”

玛特开始在病房里走来走去,靴子沉闷的声音又响起来,梅洛收回兽耳,改为两手握住夜神月的手。

“他还说了什么?”

L说了非常多。关于华米的兽人很少接触外界的事实,关于他们的耐药性,还有失控本应低微的概率,他向夜神月道歉,希望夜神月不要因此对兽人失去希望。

“他维护你们。”

两只兽人都放松了一些,梅洛走到床的另一边,让夜神月能看清他的表情。

“对不起,我知道道歉没有用,”他咽了口唾沫,“我们真的很喜欢你,我之前和你说的都是真的,L的继承人在我和尼亚里挑,我只是想来见见你,希望你能支持我。”

窗边传来清脆的玻璃被击打的声音,又开始下雨了。

夜神月看了看梅洛,又看了看玛特。L在电话里说,他和自己的继承人们接触得并不够多,所以,现在夜神月才是那个最熟悉这两只兽人的人。

“你们是喜欢我,还是因为我能支持你成为下一代L,所以喜欢我?”

“当然是——”云压下来,病房里的光线更暗了,玛特的眼睛却越发明亮,他是一只矫健的大平原狼,作为野兽时体长有两米,他的种族里,雄狼会比雌狼更早达到成熟,它们有挑战领头雄狼的传统,并觊觎年长的雌狼,对作为人类的他来说,基因里的本能与作为野兽时毫无区别。他打断梅洛的话时,嗓子里夹杂着低吼,“——当然是喜欢你,想继承L名号的是梅洛,我不在乎。”

他的尖牙露了出来,夜神月意识到,检测药剂的影响并没有完全消失。

玛特凑上来蹭夜神月的脖子,他的指甲变长,粗钝的利爪形态叠加在人类的手掌上,扭曲又骇人。

“玛特!你轻一点!”

梅洛适时出声阻止,夜神月抖得厉害,极力忍耐才没有发出尖叫。那些异常的野兽特征,在玛特清醒一些后迅速消失,快得让人怀疑是幻觉。

“你们该走了。”

雨声已经非常大,窗户被敲击作响,梅洛和玛特把注意力都放在夜神月身上,竟然没有听到门外的脚步声。

松田桃太推开门时只愣了一秒,他有非常好的射击成绩,包括拔枪速度和命中率。

“举起双手!放到头两侧!”

他的对讲机里有没有结束的通话。

“松田?情况!”

“月的病房,发现可疑人员。”

他不注意到也难,玛特和梅洛微微反射光线的眼睛,证明了他们的兽人身份。

“松田先生!我说过……”

“不行!”

不可能不追究,不论L也好什么都行。松田桃太打断夜神月的话,用眼睛余光观察夜神月是否受伤。

梅洛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松田桃太,刑事搜查一课最年轻的成员,因为你父亲的身份,即使经常拖后腿,也能继续跟着月的父亲接手重要案件。”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在射击比赛里的名次。”

松田桃太小心往前几步,他配的是转轮手枪,击锤已经拉起,他相信眼前的两个年轻人就是“梅洛”和“玛特”,因此毫不犹豫。

“你以什么理由开枪?我们什么也没做,也没有武器。”

“别废话,把手举起来!”

其他便衣终于到场,只是此时梅洛和玛特的眼睛已经恢复正常。

“松田!”

看到夜神月病房里陌生的面孔,模木完造也立刻拔出了枪。

“怎么回事?”

他们是兽人。松田桃太在直白揭露陌生闯入者的身份之前,他还是忍不住去确认夜神月的意愿。他总是拒绝不了夜神月。

“……偷车。”

“什么?”

“……他们偷了车。”

他注意到夜神月松了口气,并从那张苍白的脸上得到一个感激的表情。

“是我太敏感了,抱歉,让大家这么紧张。”

便衣们散去,只有模木完造没有离开,更年长的探员比松田桃太有经验,更稳重,他怀疑,但没有急于提问。

“玛莎拉蒂MC20,红色。你们涉嫌偷盗车辆,跟我回局里。”

年轻兽人们毫不在意,这样的罪名只能短暂限制他们的自由,如果他们想突围,眼前单薄的警力不一定能拦住他们,但夜神月已经为他们争取到了隐藏身份的机会,于是他们选择配合。

“你最好找到足够的证据,松田警官。”

梅洛跟着警员离开时,用力撞上松田桃太的肩膀,他面色不善,但最终没有说其他话。

“再见,月。”

玛特向夜神月告别,当病房里只剩下松田桃太和模木完造后,夜神月绷紧的身体迅速放松下来。

“模木先生,可以请你帮我叫一下护士吗?我可能……需要打镇静剂。”

他浑身都在发抖。

模木迅速跑出去,松田桃太则快步到夜神月身边,他担心在自己离开的半个多小时里,夜神月受到了其他伤害,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检查。

“……我没事。”

虽然夜神月这么说,但他肩膀上的绷带浸出了些许血迹,伤口再次裂开。

“对不起,我不应该走。”

“不要道歉,你已经帮我很多了。”

护士来重新处理伤口,并给夜神月推了一支镇静剂,模木离开去重新部署病房的守卫,禁止任何陌生面孔靠近。松田在等着夜神月睡着。

“好好睡一觉,月,等你醒过来,那个叫‘龙崎’的人可能就到了。”

而在这期间,他决定审讯那两只兽人。

但他永远是要把夜神月放在第一位的,因此他要确定尺度。

“月,你知道我会全力支持你,”他把声音放得很轻,让人即使站在门口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我想要能帮到你,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主动伤害人类的兽人,按照惯例,即使当场射杀也没有问题。

“我不会问你更多关于龙崎和你的事,只要你不想说,但我希望获得一点提示,什么都好。”

镇静剂的作用下,夜神月因为受伤而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他看着松田桃太,似乎回到了平时的样子。

他知道松田桃太喜欢他,甚至是有些迷恋他。

“即使我……发生这样的事,松田先生也会帮我吗?松田先生不会觉得我……”

“不会!”松田桃太突然抬高了声音,又迅速降下去,“你不要这样想,你什么也没有做错,月,你是受害者,在我心里这种事不会改变你对我的意义。”

雨声停了,一点日光从云层透下来,明明已经接近正午,病房里的光线却像夜晚刚结束,正是破晓。

夜神月背对着光,神色平静。

“松田先生,这种话,我只对你一个人说,”他像是刚从光里走出来,因刚诞生而虚弱,“对人类来说,兽人是一种未知的危险,因为他们很容易犯罪,但对我来说,兽人是武器。”

“……武器?”

“不稳定因素是一种强有力的震慑,我会证明给松田先生看的。”

夜神月轻轻的笑,这种笑容在任何时候都能取得别人的信任。

“这次……出了点意外,但以后会有松田先生帮我,对吗?”

“……无论月要我做什么。”

松田桃太离开时,夜神月已经睡着,他没有太听懂夜神月的话,但依然让他亢奋,因为他和夜神月之间拥有了一个秘密。

病房里窗帘拉着,一片漆黑寂静,护士偶尔来看一眼,夜神月睡得很沉,为了加速伤口的愈合,他必须好好休息。

又一次,护士检查后离开,那道门却很快被小心打开又关上,一个人形态的生物,四肢着地迅速爬到病床边,他攀着床架站起来,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除了那双反射出绿光的眼睛。

夜神月睁眼时看到的正是这双眼睛。

“嘘——是我。”

和梅洛玛特到来时不同,夜神月表现出了另一种惊慌。

“龙崎?”

他这样叫那个“人”。

“你怎么……”

“我都知道了。”

短暂的沉默,然后是啜泣声。

从被救出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日夜,夜神月颤抖过,惊慌过,害怕过,唯独没有哭过。但此时眼泪不停溢出,原本并未被期待到访的人立刻抱住他。

“如果我一直守着你……”

“不要再提这件事!我不想听。”

“龙崎”能闻到梅洛和玛特留下的气味,他不满地露出獠牙,但最终忍耐住了冲动。

他们安静地抱了一会儿,直到两个人都平静下来。

“你快走,不能让人发现,他可能明天就到。”

夜神月的声音里有哭泣后的哽咽声,“龙崎”轻轻帮他擦拭眼泪,用舌头舔去泪水。

“不要再叫我和他一样的假名了,月。”

夜神月看着眼前的人。黑色的头发,苍白的皮肤,眼下浓重的淤青。

“……现在不是去追究这件事的时候,还不能让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他用手指轻轻摩擦对方没有血色的干裂嘴唇,指腹抵着两颗尖牙,直到他们都收回去。

“我没事,不要担心我。”

他轻轻叫对方真正的名字。

“Beyond。”

流泪二次元会梦见心软十代目吗?

【all月】演员,但是真的有死亡笔记①

      ♡全员演员pa但完全不是和平的

  ♡老公请吃饭

  夜神月,国民老婆,坐拥千万粉丝,私生饭无数,只是没有统计在内。

  私生饭不是粉。望周知。

  最近大火的电视剧死亡笔记便是由他来当主角。或许是导演为了代入感,剧本角色的名字都是按真名起的。

  甚至说完全可以从剧本人物看到演员本身的性格。导演尼亚(本人也参与了电视剧录制,结局一度让人怀疑是夜神月黑粉。但本人貌似是夜神月毒唯。)也曾透露角色有参照演员来写。总之,这像是粉丝的写的同人文但太优秀了所以开演。

  不过对于夜神月还是争吵颇多。

  但份丝无非两种...

      ♡全员演员pa但完全不是和平的

  ♡老公请吃饭

  夜神月,国民老婆,坐拥千万粉丝,私生饭无数,只是没有统计在内。

  私生饭不是粉。望周知。

  最近大火的电视剧死亡笔记便是由他来当主角。或许是导演为了代入感,剧本角色的名字都是按真名起的。

  甚至说完全可以从剧本人物看到演员本身的性格。导演尼亚(本人也参与了电视剧录制,结局一度让人怀疑是夜神月黑粉。但本人貌似是夜神月毒唯。)也曾透露角色有参照演员来写。总之,这像是粉丝的写的同人文但太优秀了所以开演。

  不过对于夜神月还是争吵颇多。

  但份丝无非两种:

  老婆性格好可爱,无论怎么样都喜欢。

  月月不可能这样...他是好孩子!

  路人也无非两种:

  如果真的有Kira就好了...

  啊...要是有Kira在就太恐怖了。这完全是杀人犯啊。

  夜神月对此嗤之以鼻。轻哼一声透着轻蔑。漂亮的嘴巴一张一合的,把硫克都看入迷了。

  是的,硫克。

  这个角色是真实存在的,虽然电视剧里用的是特效,但“硫克”这个角色的形象是夜神月完成的。

  夜神月,有一本真的死亡笔记。就在接到剧本的一天后,死神出现了,并自动给出一本笔记。

  按硫克的说法,这个笔记本来就是他的。也不知命运女神拨动了哪一条线,总之,这个世界都乱套了。

  “啧。剧本里的自己...还真是蠢啊。”

  夜神月翻过这一页,不屑的语气显而易见。

  “这就是我原来的人生?怎么可能。这个结局莫名其妙,比那个女人还要烦。”

  弥海砂,最近火起来的模特。公开追求夜神月中。不过在大家的评论中似乎都表示四爱的意味。

  “嘛,月还会继续制裁犯人吗?”硫克啃着苹果问到。

  “当然。”男孩的脸上充满傲慢:“剧本上唯一正确的地方也就是...”

  “我,将成为新世界的神!”

  ——

  “啊、阿诺,月君...”松田桃太的声音略显慌乱:“出事了,真的有人按照电视剧里的死法死掉了!”

  他一股脑说了很多,不仔细提炼还真有点难听清。

  松田桃太,夜神月的经纪人。外貌优越所以也被拉去参与了电视剧的演出。

  夜神月毫不意外,但对着电话说话时声音带了点慌乱。

  “什么!”然而他脸上冷漠如同雕塑:“有罪犯死于心脏麻痹?开玩笑的吧...”

  当然不是开玩笑。人就是他杀的。

  “对...警察要来查你们了...月君你要小心啊...”他不停的念着,烦人到男生想直接挂断。不过他还是选择了听下去。

  “好,我会的。谢谢你了桃太,没有你的话我果然还是会走很多弯路啊。”

  纯情经纪人被一句话撩到脸通红:“我、我应该的...”

  见他还想说什么,夜神月轻轻挑开话题问了些情报,随后便干脆利落的挂断了电话。

  ——

  警察来了。

  和电视剧不同,他们走的都是正规流程,完全不能私自搜查。

  归功于死亡笔记的爆火,有些警员甚至检查了锁芯,门把手进门前是否能一持保证下压再退出来会不会恢复原状。还翻了所有抽屉检查是否有暗格,有没有杂志是弥海砂写真。

  “那个家伙!出来!别乱翻啊!”老警员显然有些生气。

  小警察讪讪一笑,扭头对着夜神月说了句抱歉。

  男生温柔的笑着说没事,全程配合着没有一句怨言。那态度让小警察一阵羞愧,同时当场入坑并讨要合影成功。

  “队长,一切正常。”

  “收到,现在收队吧。”因为电视剧所以直接要求调查演员什么的还真是荒唐。完全不知道上头怎么想的。模仿犯还差不多呢...

  等警察走后,夜神月回到座位上。

  显然电视剧都这么演了,真有这东西的话谁会傻到完完全全直接按那上面的做?

  男生笑起来,月亮都为之失色。

  “硫克你说啊,命运女神每一次都偏向于我呢。”

  毕竟其他人也只是演员,64个监控和非法囚禁什么的...那还不如让他们当场自裁。

  不过魅上照弥海砂和高田清美...他们对自己确实到了“迷恋”的程度,甚至比原本路线还要疯狂,智商也在线。

  夜神月皱着眉头,手上转笔。

  短信弹出来,点进去魅上照和自己的聊天页面。

  他的聊天框里赫然写着像私生饭一样的狂热信息。

  “神...”

  不过夜神月丝毫不怕被怀疑。毕竟魅上那家伙之前就这么称呼他。随便一翻都是类似于狂信徒的变态话语。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发过来,他绝对是猜到了什么...但他也很聪明。这个称呼现在是个试探。

  魅上照在等,等夜神月命令他要求他。那时候他会像电视剧里一样为神赴汤蹈火,但绝不会背叛辱骂。

  因为那不只是神,还是他爱恋的对象。

世盐
一点把手部画得更精致的个人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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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白

那些同人文出现的性转以及一点原作性转。

  

  提及同人作品《A new world》ff《Time speaks》凹三

  原文请善用搜索勿在评论区求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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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鱼骨
感谢白泽老师不杀之恩 感谢老师...

感谢白泽老师不杀之恩

感谢老师愿意接我稿,画了特别好玩的图

感谢白泽老师不杀之恩

感谢老师愿意接我稿,画了特别好玩的图

Y林🌧

【L月】罐装丈夫.

*可以放进罐子里养的迷你L.

*Summary:在给妻子充当可爱罐中小宠物的时候要小心不被吃掉!


  L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从自身头顶上方落下的,那沉重到令人难以忽视的目光。就算是坐在梦寐以求的,比自己还要大十几倍的草莓蛋糕旁边,也难以让L忽视那充满侵略性的目光。


  夜神月,在盯着他。


  L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妻子,后者正一脸惬意的欣赏着眼前的这幅美景——


  平日里不听话的邪恶丈夫,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可爱的小不点,他现在的身高甚至都没有夜神月的半个手掌大。手与脚都变得那么的精致和可爱,仿佛只要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捏碎一样。就算是那头过去恍若海胆一般的发型,此时此刻也显得那...

*可以放进罐子里养的迷你L.

*Summary:在给妻子充当可爱罐中小宠物的时候要小心不被吃掉!


  L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从自身头顶上方落下的,那沉重到令人难以忽视的目光。就算是坐在梦寐以求的,比自己还要大十几倍的草莓蛋糕旁边,也难以让L忽视那充满侵略性的目光。


  夜神月,在盯着他。


  L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妻子,后者正一脸惬意的欣赏着眼前的这幅美景——


  平日里不听话的邪恶丈夫,此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可爱的小不点,他现在的身高甚至都没有夜神月的半个手掌大。手与脚都变得那么的精致和可爱,仿佛只要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捏碎一样。就算是那头过去恍若海胆一般的发型,此时此刻也显得那么的……可人?


  夜神月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丈夫的头发。后者则是顺从的配合了妻子的行为,就像是一只粘人的小狗一样,从自己的脑袋蹭了蹭妻子的手心。


  还是稍微有一点扎手的。夜神月想。


  不过没关系,毕竟现在的丈夫……非常的可爱。


  可爱到甚至可以直接装在罐子里带走,可惜现在家里还没有什么合适的罐子,不然夜神月还真想现在就将自己变的只有半个手掌大的丈夫,装进罐子里偷偷带走。


  毕竟聪明到可以成为世界第一侦探的罐子宠物可不多啊……如果能带走偷偷藏起来养的话,那么无论是电脑密码或者是各国政府的大门钥匙,就都不在话下了。


  “……月,你还好吗?”


  L有些不安地看向了正在盯着自己微笑着发呆的夜神月,每次夜妻子露出这种让他难以琢磨的笑容时,他便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大好的事情,要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发生了。


  他应当阻止这些事情的。


  那首先第一件事便是要叫醒想入非非的妻子,特别是在妻子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的时候,那就更要吸引妻子的注意力,打断妻子的思考了。


  毕竟L也不想在明天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什么奇怪又危险的地方,例如家里的冷藏室,例如垃圾房,或者是妻子的肚子里……


  好吧,被妻子吞进肚子里什么的好像也不是坏事。


  总之,L抬起眼睛,一脸无辜的看向自己的妻子夜神月,然后询问:


  “怎么了吗,月,你还好吗?”


  “没事。”夜神月语气平淡地回答道,“只是想把你装进罐子里,永远做我的小宠物罢了。听起来还不错吧?”


  L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期待。


  “不要紧张嘛,L,你可是世界第一的大侦探啊,怎么这么胆小。”夜神月笑着说道。


  他的耐心仿佛因为L变小这件事而变大了,果然人类都会多比自己小很多的东西心软吗?


  L则是有点无奈的啃起来自己的手指,神色在不安中带上了一份焦虑:“因为月看上去很想吃掉我的样子嘛,我现在只有一点点大,连月的牙缝都塞不满。”


  “那也是呢。”


  夜神月用手托住自己的下巴,装模作样的摆出一副正在思考的模样,好像真的在很认真的思考这件事似的。


  “那就等L再变的大一点的时候,再把你吃掉好了。”


  L咬手指咬的更起劲了。


  毕竟他现在确实有点焦虑了。



Y林🌧

【L月】会客室外的妻子.

*Summary:妻子十八变(bushi).

*低san值创作,灵感大概是异形头和拼贴画.

  

0.

  L·Lawliet突然发现,今天的妻子,他的合法伴侣夜神月,变得有些奇怪。

  

  L有些好奇的用余光观察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的妻子,还有妻子平整的脖颈切口,和脖子上方的,那一朵怒放的,美丽的,血红色的康乃馨。

  

  孩子们就在两人的跟前玩闹,似乎对妻子今天早上突然发生的变化毫无察觉。

  

  是妻子身上出现什么变故了吗,还是他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吗……?

  

  可能是因为L的视线太过直白和灼热,妻子便看向了自己古怪的丈夫:“发生什么事了?...

*Summary:妻子十八变(bushi).

*低san值创作,灵感大概是异形头和拼贴画.

  

0.

  L·Lawliet突然发现,今天的妻子,他的合法伴侣夜神月,变得有些奇怪。

  

  L有些好奇的用余光观察着,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的妻子,还有妻子平整的脖颈切口,和脖子上方的,那一朵怒放的,美丽的,血红色的康乃馨。

  

  孩子们就在两人的跟前玩闹,似乎对妻子今天早上突然发生的变化毫无察觉。

  

  是妻子身上出现什么变故了吗,还是他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吗……?

  

  可能是因为L的视线太过直白和灼热,妻子便看向了自己古怪的丈夫:“发生什么事了?”是L又把冰箱里的冰激凌吃完了?还是L最近又看上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想放到家里来?

  

  L却只是摇了摇头,随后询问妻子家里有没有闲置的本子和笔,他需要一本笔记和一支笔,用来记录一些*小东西*。

  

  因为L·Lawliet注意到,大抵是在妻子看上自己的那一刻,妻子头上的康乃馨变成了一株罂粟花,一株美丽,但是含有强烈毒性的,引人堕落的花。

  

  L·Lawliet决定,先观察一下。

  

1.

  

  在会客室里的妻子是端庄而美丽的,整齐的服饰,优雅的举止。

  

  还有细长的,如同天鹅一样的脖子。

  

  妻子会把他的上半张脸埋进不知名的黑暗,那种无关的黑暗从妻子的头发下面冒出,一直延伸到鼻尖下便消失不见,将妻子美丽的眼睛彻底埋没。

  

  L·Lawliet便看不清妻子的脸,只看到他露出的鲜红的嘴唇,在那里勾勒出一个标志的弧度,展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这就像是某种隐喻——

  

  L·Lawliet想。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把他们藏起来,客人便不知道妻子真实的情绪,只能看见妻子优雅的微笑。

  

  倒是符合妻子与外人社交的风格态度。

  

  L看见他的妻子,在会客室里,看似温和的微笑,似乎对那些不请自来的客人不怀好意,但又好像仅仅只是微笑着,平静的同客人们交流着。

  

  L光明正大的跟着妻子进了会客室,抢走了会客室中的一座沙发,L蹲坐在沙发上,一边咀嚼着蛋糕,一边观察着自己的妻子。

  

  直到妻子忍无可忍的看向了L:“如果你想继续待在这里的话,至少要和客人说两句话吧?不要再盯着我了!”

  

  虽然妻子常常忍耐L的恶习,但是在客人面前还是肆无忌惮的盯着妻子,总会让家教礼仪保守的妻子有些尴尬和害臊的。

  

  于是,L马上听话的低下了脑袋,顺便在脑海里思考,要怎么赶走这些打搅自己和妻子清闲的坏客人。

  

2.

  

  在孩子们面前的时候,妻子的脑袋就变成了红色的康乃馨,而康乃馨的花语是母爱。

  

  妻子的康乃馨看起来相当的漂亮和健康,这点让L非常的高兴,觉得是有自己的一份功劳,将妻子照顾的那么漂亮。

  

  妻子头上,或者说脖子上绽放的康乃馨造型优美,红色花瓣看起来像红丝绒蛋糕一般柔软。

  

  L突然有点想要尝试一下,去咬一咬妻子红丝绒般的花瓣,虽然妻子的味道可能很不错,但是基于前车之鉴,这样去咬妻子的话,妻子大概会对着自己发脾气,所以L只好压下心里的那一点冲动——

  

  当微风从窗中钻入房间的时候,风会悄悄吹动妻子的花瓣,它们轻颤着,接着逸散出淡淡的花香。

  

  按耐不住的L凑了上去, 秉着“不让我尝尝味道,摸一下总可以吧”的念头。

  

  L伸出手,开始轻轻地抚摸妻子的花瓣,它们像上好的丝绸一般柔软细腻,带着淡淡的花香,花香迷人,但不张扬。L忍不住多摸了几下。毕竟妻子是他自己的妻子,就算多摸几下也不会怎么样吧?

  

  但妻子还是有点生气的伸出手把L推开了,还斥责他:“怎么可以在孩子面前动手动脚?!”

  

  孩子们拿着各自的玩具,站在一旁,笑嘻嘻的围观着眼前的一切,关于爸爸又被妈妈教训了这件事——

  

  这次是因为爸爸在朗朗光天化日之下,对着妈妈肆无忌惮的上手上脚,到处摸摸,把妈妈弄生气啦!

  

  L则是带着一脸不知悔改的无辜,蹲在原地,乖乖的听着妻子的训导。

  

3.

  

  出门在外的妻子,正在休息时间里的妻子,与工作时间里的妻子是一样的。

  

  那时候的妻子,脖颈上呈现的是一只红色的蝴蝶。

  

  蝴蝶翅膀上的花纹与大蓝闪蝶相似,只不过妻子翅膀的两面都是鲜艳的红,红的鲜艳又漂亮。

  

  是在人群里的时候,L一眼就能看见的,独特的美丽。

  

  虽然以前妻子脖颈上的脑袋还没有变成蝴蝶的时候,L也能够一眼就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找到自己的妻子。但是脑袋变成蝴蝶的妻子,也不要一番神秘的风味。

  

  妻子情绪平淡正常的时候,蝴蝶会像是降落在妻子的脖颈上一样,翅膀笔直的合拢,偶尔才会轻轻的扇动一下,变成展开翅膀的模样,轻松又自在。

  

  妻子情绪激动的时候,蝴蝶就会像是想要起飞一样飞快来煽动自己的翅膀,让L感觉蝴蝶仿佛下一秒就要离开妻子的脖颈,气愤的飞到半空中去,头也不回的离开。

  

  但是大多时候妻子的情绪还是平淡又正常的,可能是因为摸透了蝴蝶在不同情绪下所表现出来的模样。

  

  L·Lawliet甚至学会了该什么时候去努力的安抚一下自己的妻子,什么时候乖乖的闭上嘴巴不让妻子生更大的气——

  

  就比如L又把冰箱里的冰激凌又全部吃掉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应该乖乖的,在妻子生气的训斥他的时候,把头面对墙角蹲好,不许说话,也不许吃东西,直到妻子消气为止。

  

  不然妻子脖子上的蝴蝶就会生气的扇动翅膀,直到用翅膀扇出一道龙卷风来吹走他,把他丢到美国的得克萨斯州。

  

4.

  

  当L·Lawliet和妻子独处的时候,妻子头上是一株鲜红的罂粟花。

  

  L眨了眨眼睛,他确实对妻子有些*上瘾*。不论是红艳的花瓣还是黑黄花心,妻子对L·Lawliet来说,都是相当的*让人沉迷*。

  

  虽然L对好常见的上瘾物,例如咖啡因和酒精,同普通人一样有着不屑一顾的想法,但是对于糖分和妻子,L还是飞快的选择对他们缴械投降。

  

  ——毕竟沉迷于糖粉和妻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除了那些讨厌的负面作用。

  

  L·Lawliet肆无忌惮的躺在妻子的怀抱里想着。

  

  他享受妻子的指尖隔着衣服,在自己的背脊上划过的时候,那种难以言说的瘙痒,兴奋,还有那些莫名冲动。L喜欢他的妻子带给他的一切,那些他过去从未体验过的事物。

  

  与人拥抱、接吻、做爱。

  

  组成家庭、诞下生命、抚养幼崽。

  

  妻子给了L·Lawliet很多东西,一些L·Lawliet过去想都不会去想的东西,一些L·Lawliet曾经觉得自己此生都不会拥有的东西。

  

  那些温暖的、炙热的、冲动的、难以控制的,感觉、情绪、欲望。

  

  L·Lawliet眷恋他善变的妻子。

  

  于是在妻子低下头,向自己裸露出花心处的,带着腐朽甜香的花蜜的时候……

  

  L·Lawliet伸出舌头,仔细的品尝。

  

  哪怕死亡。

  

  

三罐辣椒酱

前几天刚刚补完,这篇L和月真的又可爱又友爱,总一郎老父亲日常操碎心hh

前几天刚刚补完,这篇L和月真的又可爱又友爱,总一郎老父亲日常操碎心hh

奶油芝士派

P1阿月色诱,P2小狗摸头

by DABlN_hl (鸟上)

P1阿月色诱,P2小狗摸头

by DABlN_hl (鸟上)

天赋异禀的小画家

各种角度眼睛来咯

好多宝子说不会画别的角度的眼睛

今天就给大家带来啦

提前祝大家 学有所成

各种角度眼睛来咯

好多宝子说不会画别的角度的眼睛

今天就给大家带来啦

提前祝大家 学有所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