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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冬

歹毒画了,彩蛋是调整过的透明底。包抠干净的

歹毒画了,彩蛋是调整过的透明底。包抠干净的

响(已经加了半个月班版)

「all穹」对不起,该开拓者已被删除(一)

穹中心

有大量对星神的私设与自我解读。

非常ooc请注意。

二周目的穹✓

大量主线/支线剧情拆解✓

一个有关于爱的故事。


summary:Who are you?


00.


这是星光布满的殿堂,星云环绕着的陨石如晶莹剔透的珠宝。漂浮在四处的物质如同海底的游鱼,时不时有几个零星光点没入人类的灵魂。


这里是「记忆」的空间,也是时间的存放处,亦是交易的场所。


穹看向面前由棱镜组成的人影、人类概念中的「记忆」之神——浮黎。


虽然他曾在模拟宇宙见过许多次这位神明,但确实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中真正地与祂处于...

穹中心

有大量对星神的私设与自我解读。

非常ooc请注意。

二周目的穹✓

大量主线/支线剧情拆解✓

一个有关于爱的故事。





summary:Who are you?




00.



这是星光布满的殿堂,星云环绕着的陨石如晶莹剔透的珠宝。漂浮在四处的物质如同海底的游鱼,时不时有几个零星光点没入人类的灵魂。



这里是「记忆」的空间,也是时间的存放处,亦是交易的场所。



穹看向面前由棱镜组成的人影、人类概念中的「记忆」之神——浮黎。



虽然他曾在模拟宇宙见过许多次这位神明,但确实是他第一次在「现实」中真正地与祂处于同一空间。



不过开拓者并非仅仅是为了仰望神明而到来,他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与神明的交流自然无需人类开口,宇宙的至高存在早已洞悉人类的来意,开拓者坦荡地与人形水晶对视,即便他分不清对方的视线自那块棱镜中而来。



他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只好在内心里默默地数着秒,大概是十下后,人类的大脑里骤然多了许多概念,仿佛是被人强行塞进来的那般,开拓者的大脑一下子宕了机,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浮黎应允了他的愿望,祂将会「重置」一切,而对应的,祂将会从人类身上索取「代价」——就在世界重启之后。



已经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方法了。开拓者想。因为他很清楚,时间静止的缝隙之外,宇宙已然膨胀至停滞,终末的命途即将完成,无论是生命、文明以及开拓者所珍视的一切都即将抵达终点。



这不是他所想要的结局。



人类的眼眸坚定,他伸出手,指尖触碰镜面的冰凉,他感觉到沉重的肉体在消融,露出属于他的灵魂颜色,没入身体的光点加速流动着。



记忆与意识在被融化、散去。无数画面与人物都被雪花所取代。



「再会。」



这是开拓者的脑海里接收到最后的一条信息。



01.



自丹恒踏上星穹列车的那一晚,他不断地重复着一个梦。



那是一个无声无光的空间。绝对的寂静与黑暗足以让意志不坚定之人濒临崩溃。



但丹恒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孤寂。亦或者说,他本就是身处于此之人。



他驻足在原地,双眸看向黑暗中的某一个方向,他的直觉在告诉他,那里有什么东西。



沉默了许久,决定逃离过去之人迈开腿,向未知的黑暗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他的步伐越来越快,甚至开始跑了起来。



他不知疲倦地跑着,一路向那黑暗的深处,心底里的声音越发清晰。



有谁在等着他。在黑暗的尽头、在世界的终结。



呼吸在耳边响起,越发变得急促,丹恒不断地向前跑——



而就在某一刻,他仿佛心有感应一般伸出手。



一把抓住了某人的手。



02.



丹恒是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熬了一宿的青年揉了揉眉心,他的眼底微微泛着青色,冷着脸将门打开,果不其然震慑住了吵醒他的罪魁祸首。



保持着敲门姿势的粉发少女被吓了一跳,连带着神情如同受惊的小动物一般,她瞪圆了眼睛,看着黑着脸的同伴,她反射性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她真的并不是有意吵醒对方的,“姬子喊我来叫你起床,列车快到黑塔空间站了!”少女连忙在话语中搬出最大的救星,果不其然,面前的青年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缓和了许多。



丹恒微微叹了一口气,语气淡淡地说道:“走吧。”



仍旧担心对方生气的三月七狐疑地观察了一下同伴的脸色,确认对方真的没生气后立刻变了个脸,“嘿嘿,走起!”



……



“你们来了。”姬子放下咖啡杯,略带笑意地看着走过来的两个孩子,“虽然知道你整理智库十分忙碌,但还是注意休息才好。”红发的领航员十分关心地说道。



“还好。”寡言的青年在回答上有些干巴,他所说的确实是事实,他并非因为熬夜而导致精神不佳,而是……



他抬起眼眸,越过红发的女子身后的沙发,果不其然,一个身着黑袍、看不清模样的家伙依旧安静地坐在上面,只露出略微尖削的下巴。



察觉到青年的视线,姬子眨了眨眼睛,轻声问:“还在吗?”



“还在。”丹恒沉声回答。



“在我和瓦尔特没有弄清楚情况下,最好不要贸然靠近。”姬子低垂着眼眸,轻巧地躲开了三月七好奇的视线,“连帕姆也无法感知ta的存在,显然这是超脱于人类理解的界限……是未知的概念。”



说到这里,姬子莫名感觉到内心里忽然浮现出些许难过的情绪,呼吸也变得有些沉重。



完全不知情的三月七四处张望着,却看不见任何异常现象,“啊啊,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没什么。”丹恒神色如常,声音也是一如既往的清冷。



“切……就知道瞒着本姑娘。”少女气鼓鼓地说道。



“好啦好啦,之后一定会告诉你的。”姬子安慰地说道,她很清楚,面前少女一旦来了兴致可就不会管太多,这也是为什么她极力不让对方过早接触的原因。



更何况,目前就只有丹恒一人能看见ta……并非是她不信任青年,保持警惕与理智并非是坏事。



思索至此,姬子决定将黑塔需要的「奇物」送到黑塔空间站时,向那位大名鼎鼎的科学家小姐询问,也许能够从中获得些许信息。



只不过没想到,他们才刚抵达空间站所在的宙域,帕姆立刻惊呼了起来。



——反物质军团突然袭击了黑塔空间站。



星穹列车甫一停靠在月台,他们就兵分三路,三月七近乎是第一个冲下列车的,而平日里总是担当照顾者角色的丹恒却难得愣了神,一下子让粉发的少女一溜烟就往外跑。



红发的领航员敏锐地察觉到不对,“怎么了?”



“他不见了。”丹恒说道。



果然,他所看见的并非是幻觉,而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东西。而丹恒在此时此刻也确定了一点,那个梦境与他是有关联。



只是如今,他更需要将精力放在被反物质军团入侵的空间站上。



没有黑塔坐镇且战斗力量储备不足的空间站在那些怪物看来犹如香饽饽,虽那些小兵小卒于星穹列车的开拓者而言并不难以对付,但大量的敌人也让空间站最底层的两个舱段沦陷,连带着空间站大部分功能也接近瘫痪。



但星穹列车的乘客身负「开拓」之力,能够通过界定锚点快速抵达主控舱段,在艾丝妲的拜托下,丹恒与三月七拿上权限卡来到了收容舱段,而姬子则前往支援舱段进行救援。



反物质军团来势汹汹,虽然阿兰和防卫科的士兵们这些战斗力量,但依照他们的设想,收容舱段应该还有许多杂兵在等着他们。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们抵达目的地时,却是静悄悄的、丝毫看不见毁灭军团的身影。



“这是怎么一回事?”三月七十分惊讶,“难不成阿兰已经进化到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境界了吗?!”



“不可能。”丹恒断定道:“艾丝妲说他是一个人坚守这里的,即便是你我二人也不可能完全清理那些家伙。”青年环顾四周,周围的一切仿佛像没有受到袭击那般,除了毫无人气之外,一切如故。



“也许会有什么难缠的家伙潜伏在这里。”丹恒很快就决定好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管那些家伙为何消失不见,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先找到阿兰。”



“支援舱段有三层,我们分开找吗?”



“不,我们一起走。”



03.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收容舱段并没有任何反物质军团的影子,这和他们在列车上检测到的情况截然相反。三月七赶紧联系上自家的大家长,而前往支援舱段的姬子也遇到了同样的状况。



“据艾丝妲所说,空间站的系统仍旧处于瘫痪的状态,这显然是人为造成的。”姬子沉吟了一会,随后她突然看到了一条信息,语气严肃道:“丹恒、小三月,麻烦你们赶紧抵达无名之间,那里是黑塔的奇物珍藏室。”



两人即刻动身前往姬子所说的地方,一边行动一边询问着领航员,“那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空间站的内网有大量垃圾信息,负责网络工程的伦纳德告诉我入侵之人翻阅了奇物藏品的目录。”



三月七:“那就是说,破局的关键就在那个放着一堆奇物的房间里吗?”



“或许是,但直觉告诉我,不仅如此。”或许他们还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不需要战斗,也没有任何阻拦的路程近乎是几分钟能够抵达,放置着各类奇物的展品区毫无损伤,但丹恒和三月七却不自觉地放缓了呼吸、放轻了脚步。



里面有什么东西。敏锐的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



“这、这……里面该不会有鬼吧?”三月七紧张地滚动了喉咙,忍不住低声说道。



“不是。”丹恒微微蹙眉,他能够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最里头的房间,而且他很熟悉。



他握紧了击云,将同伴护在身后,率先走到最前面。



“等等!”才刚看到里头场景的粉发少女连忙惊呼道,房间外正倒下着一个人,他们很快就认出了是阿兰。



不仅如此——



他们下意识地看向房间内部,明亮的空间最中央正漂浮着一个能量体,那是星穹列车组最为熟悉,也是灾难与祸害的万物之癌——「星核」。



而在站在「星核」前还有一个丹恒熟悉的身影,那是在列车里、在梦中只有他能够看见的身影。



黑发的青年双眸微微睁大,他近乎是箭步冲上去,试图要阻止对方伸出手触碰「星核」,他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穿过对方。



怎么会……!



无名的黑袍之人将「星核」带走,下一秒,整个空间站响起紧急警报,带着断断续续的电流的广播里传来艾丝妲的声音。



“注意……各位请注意……反物质军团新一轮的袭击即将来临。再重复一次……”



“丹恒!”三月七连忙跑了过来,她刚刚查看了昏迷的阿兰的身体情况,“我们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青年只是沉默着,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右手,过了好一会他才出声道:“走吧。”



“顺便向姬子和艾丝妲汇报一下,「星核」被偷了。”



04.



身为空间站的站长,为空间站的安全忙得焦头烂额的艾丝妲已经无暇再顾及其他,她紧紧地盯着检测屏幕,一旁的姬子也不曾松懈,她立刻以找到某人委托的奇物来联系黑塔。



“黑塔女士有回复了吗?”艾丝妲略带急切地问道。



“她回复了,但是并不能立刻动身。”姬子看了一眼通讯器,“我已经通知瓦尔特。以我们四人的力量,只是一只末日兽应该不是问题。”



“但未知的是之后是否还会有更多反物质军团……你应该知道,它们一向是不死不休。”说到这里,两人都沉默了,她们不约而同联想起那些被「毁灭」的星球。



“可如今防护罩有缺口,只能寄希望于它真正的主人了……”已经连轴转指挥着各个科室齐心协力迎接外敌许久的少女早已掩饰不住她的疲惫,但她仍旧只能撑下去。



无法退缩、也不能后退。



“我会让防卫科还能战斗的士兵们前来协助你们……就拜托你们了……”



姬子抬起眼眸,不远处的两位同伴向自己跑过来,她把目光转向面前的少女,郑重地说道:“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根据末日兽撕裂的防护罩缺口与运动的轨迹,他们即将在月台处应战对方。支援舱段的所有科员都被调离开,而帕姆也让停靠的列车远离预测战斗区域,等姬子三人抵达月台时,瓦尔特·杨早已经蓄势待发。



“杨叔!”



握着手杖的沉稳男人正抬起头看向远处正向空间站靠近的末日兽,他听到少女的呼唤,蹙起的眉宇微微舒缓了一些,很快,他的同伴们都来到他的身边。



“这应该是反物质军团最后的攻击手段了。你们情况怎么样?”



“比想象中还要复杂。”姬子说道,但现在并非是讨论这个话题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越发逼近而来的怪物。



“我的轨道炮容易误伤空间站,所以我尽量在上空支援你们。”



已经拿出武器的三月七也同样整装待发,“前面就交给我们吧!”



丹恒的目光紧紧盯着末日兽,他所经历过与反物质军团交手的战斗数不胜数,其中也不乏末日兽这种比普通怪异生命更为强大的存在。



只是……



“它好像有些不对劲。”洞察力敏锐的瓦尔特忽然开口,像是应征了丹恒的感觉。



“欸?!”听到杨叔的话语,以远程手段攻击的三月七也停下了瞄准的举动。



将未释然未死灭的众生意志拘禁于自身体内万骸哀怨一直盘旋在上空,它不断拍打着反物质构筑而成的羽翼,狂怒一般咆哮着,但它始终无法靠近空间站,仿佛被什么东西禁锢在星空之间。



“这是怎么一回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那发狂的古兽,它那积蓄着量子与虚数能量的左右手不断地在虚空中挥舞着,可没有人因此而松懈下来,反而是更加紧张了。



“检测到末日兽的能量在不断上涨……艾丝妲校长,它在蓄力!!”



听到一旁科员颤抖的声音,艾丝妲果断下令道:“切断空间站所有非关键的能源供给,全部推进给防护罩。”



末日兽将双手放置于引擎两端,那是由暗物质驱动的核心,大量反物质凝聚在中间,古兽双翅展开,即将要向空间站使出最强一击!



然而此时此刻唯有姬子与三月七能够超远距离对空,红发的领航员十分果断地下令道:“末日兽那两只手在给予其核心进行能量支持。我和小三月负责击中双手来打断蓄能。”她看向瓦尔特,“撕裂一个黑洞需要多久。”



“至少要撑住三十秒。”瓦尔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冷静地回答道。



“丹恒!”姬子并没有看向那位沉默寡言的青年,而是紧紧盯着上方的末日兽,轨道炮已然在她的操控中开始部署光炮,“若是空间站防护罩碎裂……”



“我会将它撕裂。”黑发的青年握紧击云,沉声说道。



姬子一愣,她似是有些讶异青年这份高昂的战意,如此可靠的发言不禁让女子轻笑了一声,“那就拜托了。”



此时此刻,已经拉满弓的三月七骤然松手,箭矢如寒冰冰锥一般笔直向末日兽的右手射去,而与此同时,姬子的轨道炮也充能完毕,炽热的光焰凝聚成一柱,它的目标也十分明确,就是那银白的左手!



就在箭矢与光炮击中双手的那一刻,末日兽痛呼一声,将那骤然被打断蓄能的反物质引擎的反物质能量光波提前释放,重重地击中空间站拼尽资源重新构筑起来防御罩。



“防护罩损伤百分之二十……百分之六十……”艾丝妲紧紧地盯着面板的能量数据,“防护罩损伤百分之八十!”



丹恒走到同伴们的面前,眼前他的视线至余下那金色的光炮,力量自身体流向击云,长枪的核心兀自转动,浅绿的能量如风一般萦绕在枪尖。



不,不仅只有他的力量。丹恒有谁正站在他的身后,熟悉的气息让青年神色更加冷静。



是他。那个无名之人。



咔哒一声——防护罩应声碎裂,已然被削弱的光炮仍旧带着令人恐惧的威力,这是毁灭的力量、是神明攫取一切文明的意志、是万物的哀嚎!



“空间站全体成员准备迎接能量冲击——所有人都抱头蹲下!!!”艾丝妲大声喊道。



洞天幻化,长梦一觉!



破!



轰隆一声——被枪尖撕裂的能量如烟花一样炸开,逃逸的能量仿若洒落的光雨不再具有任何威胁力。



而就在这时,已然准备完毕的瓦尔特握着手杖重重地点了一下地板,巨大的黑洞自末日兽上方出现,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力量,将陷入瘫痪的古兽尽数搅碎。



万骸哀怨发出悲鸣,试图挣扎,但最后只能化作能量碎片消散在星空之中。



整座空间站沉默了一阵,随后即刻爆发出剧烈欢呼声!



“太厉害了丹恒!!”三月七最先跑了过来,同样也倾尽全力的少女得意忘形拍了一下青年的肩膀,“你竟然能徒枪接大炮,真的是太酷啦!!!!”



“辛苦了各位。”姬子含着笑意说道,温和看向她的同伴们,“多亏你们,这次危机是彻底过去了。”



“虽然如此,可此次一战仍有诸多困惑。”瓦尔特微微松了一口气,刚才那一招也耗了他不少的力量,“但现下最重要还是回到主控舱段进行一番整备。”



“好啦好啦,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我们先回去找艾丝妲吧!”性子最为跳脱的少女连忙说道:“我肚子都饿瘪了!”



姬子有些无奈地笑了,“走吧,我们先回去。”



三月七听到自家领航员的话语,即刻一溜烟地跑走了,瓦尔特叹了一口气,也跟随其后。



“丹恒,你在想什么呢?”姬子温和地看向一旁的黑发青年,实际上,瓦尔特与她也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而沉稳的两位大人也都不约而同地进行了分工。



见青年没有说话,姬子思索了一会,也猜测到七七八八了,“无论是那些被扫清干净的杂兵,亦或者将末日兽禁锢在星间之中……以及你那抵挡光炮的一击。”



“都和TA有关,对吗?”



TBC



一个完全颠覆所有的故事……嘿嘿!


本章彩蛋是碎片小段子,有关于二周目被抹除的情节。

明明明月

我今天就要来看看是谁抢走了我男朋友(上)

  三界论坛>>娱乐板块>>明星八卦区 

   

  标题:我今天就要来看看是谁抢走了我男朋友 

   

  (1L) 

  我醒了 

   

  (2L) 

  姐妹真的醒了吗?我看你还是醉的,吃了几个菜啊? 

   

  (3L) 

  但凡有一粒花生米你也不至于醉成这样,听我的,关掉直播,别看了,去睡吧 

   

  (4L) 

  惊现女友粉 

   

  (5L) ...

  三界论坛>>娱乐板块>>明星八卦区 

   

  标题:我今天就要来看看是谁抢走了我男朋友 

   

  (1L) 

  我醒了 

   

  (2L) 

  姐妹真的醒了吗?我看你还是醉的,吃了几个菜啊? 

   

  (3L) 

  但凡有一粒花生米你也不至于醉成这样,听我的,关掉直播,别看了,去睡吧 

   

  (4L) 

  惊现女友粉 

   

  (5L) 

  我来了我来了,我调了6点50的闹钟,响了五分钟我才起 

   

  (6L) 

  我就不一样了,6点20起床,还顺便去买了个早餐 

   

  (7L) 

  为什么要买早餐?是我们官配cp的糖满足不了你吗? 

   

  (8L) 

  这是上星直播,姐妹们可以开电视看 

   

  (9L) 

  不了,我爸妈还在睡觉,我还是用电脑吧,免得吵醒他们 

   

  (10L) 

  好期待!!!四舍五入我和吒哥一起度过了一个周末! 

   

  (11L) 

  大家发弹幕收敛点,别吓走了路人,毕竟路人盘巨大 

   

  (12L) 

  ojbk

   

  (13L) 

  为了官配cp我抛弃了懒觉,不甜我就要闹了 

   

  (14L) 

  这两个人去外面吃饭都能亲起来,在家里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15L) 

  靠,姐妹这样一说,我期待了,可以让我看看我脑子里的废料吗? 

   

  (16L) 

  楼上鸡笼警告,网络并非法外之地 

   

  (17L) 

  其实……我也想看看 

   

  (18L) 

  你们醒醒啊,你们觉得李哪吒会让你们看到他男朋友别的地方?! 

   

  (19L) 

  我们也没说要看什么啊,拉拉小手亲亲小嘴我就满足了! 

   

  (20L) 

  信了你的鬼话 

   

  (21L) 

  开始了开始了开始了 

   

  (22L) 

  吒哥住楼房啊,我还以为他住得是小别墅呢 

   

  (23L) 

  这里是聚贵园的房子,15w一平米,看着都眼红不了 

   

  (24L) 

  真特么巨贵,这名字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25L) 

  定位准确 

   

  (26L) 

  开门!!!让我看看哪吒家长什么样子 

   

  (27L) 

  …… 

   

  (28L) 

  …… 

   

  (29L) 

  …… 

   

  (30L) 

  ……话说,男生家都是这个样子的吗?什么东西都乱扔? 

   

  (31L) 

  楼上“地图炮”,举报了 

   

  (32L) 

  艹,果然潇洒不羁,我还以为李哪吒家被小偷洗劫了一遍呢 

   

  (33L) 

  其实……还是挺乱中有序的…… 

   

  (34L) 

  楼上是什么滤镜啊?几米厚? 

   

  (35L) 

  手办不要乱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都特么是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36L) 

  二次元女孩流下了羡慕嫉妒的泪水 

   

  (37L) 

  《闹海》限量手办!!!我柠檬了!!!李哪吒你就这样把自己的手办扔垃圾桶旁边?!败家子败家子! 

   

  (38L) 

  求转播到吒哥的房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39L) 

  据说李哪吒不喜欢穿上衣睡觉 

   

  (40L) 

  不喜欢穿上衣有什么?有本事别穿裤子! 

   

  (41L) 

  来人,把楼上叉出去,什么虎狼之词 

   

  (42L) 

  吒哥的房间居然还好?!震惊,虽然衣服扔了一地 

   

  (43L) 

  意外的简单,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 

   

  (44L) 

  姐妹们,看哪吒的书桌!有相框! 

   

  (45L) 

  姐妹眼睛可以啊 

   

  (46L) 

  镜头可以拉进点吗???看不清啊啊啊啊啊啊啊 

   

  (47L) 

  这是直播,镜头都是固定的,拉不进 

   

  (48L) 

  只能看到上面似乎有两个小孩,模模糊糊的,离太远了 

   

  (49L) 

  我瑞思拜了,这都能看清 

   

  (50L) 

  吒哥不是说过他和敖丙从小就认识了吗?会不会是他们小时候的合照? 

   

  (51L) 

  姐妹你这个想法很好,我同意 

   

  (52L) 

  好想看年幼的吒儿,小时候肯定爆炸可爱! 

   

  (53L) 

  这也不一定,女大十八变,男大也十八变,我邻居小时候真的可爱,像个混血儿,谁知道越大越丑,残到让人无法直视 

   

  (54L) 

  反正李哪吒现在这么帅,我不介意他小时候丑点 

   

  (55L) 

  卧槽尼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黑眼圈是认真的吗??? 

   

  (56L) 

  笑到大楼倒塌 

   

  (57L) 

  虽说是直播,不过镜头还是由导播控制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吒哥小时候好可爱哦,还有丸子头 

   

  (58L) 

  旁边那个是敖丙吧 

   

  (59L) 

  请问敖丙,是从美到大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60L) 

  这两个人小时候差太多了吧,不过现在倒是很配 

   

  (61L) 

  什么是很配!简直配一脸! 

   

  (62L) 

  我的官配cp从小甜到大 

   

  (63L) 

  艹?老娘输给了小屁孩?! 

   

  (64L) 

  楼上是楼主姐姐吗? 

   

  (65L) 

  此言差矣,你不是输给小屁孩,你是输给敖丙 

   

  (66L) 

  你小时候遇见哪吒会喜欢他?! 

   

  (67L) 

  看着李哪吒的黑眼圈和丸子头认真回答 

   

  (68L) 

  ……匿了 

   

  (69L) 

  粉圈无情 

   

  (70L) 

  所以本质还是颜狗罢了,妈粉只会觉得吒儿小时候真可爱 

   

  (71L) 

  是我的两个小宝贝了QAQ 

   

  (72L) 

  你们都没发现李哪吒不在吗? 

   

  (73L) 

  发现了啊,不过明星没有周末还蛮正常的,谁知道他是不是去工作了,反正能看到他卧室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74L) 

  楼上真容易满足 

   

  (75L) 

  我听到了开门声!!!是吒哥回来了吗? 

   

  (76L) 

  十有八九是 

   

  (77L) 

  运动系的帅哥我爱了 

   

  (78L) 

  楼上加一,对运动系没有丝毫抵抗力 

   

  (79L) 

  红色运动服配黑色运动裤,这样出去晨练也太酷了吧 

   

  (80L) 

  我又想给我男朋友get同款了 

   

  (81L) 

  你们有没有看到刚刚李哪吒脱鞋的时候脖子上戴的东西? 

   

  (82L) 

  不好意思,光顾着舔锁骨去了 

   

  (83L) 

  哥哥的锁骨可以养我?!!!(破音) 

   

  (84L) 

  好像是一个海螺吊坠 

   

  (85L) 

  行吧,结合围脖小尾巴,第一颗糖来了 

   

  (86L) 

  所以这个小海螺是敖丙送的吗?我记得敖家专注海上贸易,拿出几个海螺来就跟喝水一样正常 

   

  (87L) 

  很有可能是,定情信物什么的,我除了喊szd就没有别的想法了 

   

  (88L) 

  吒哥边走路边擦汗好帅啊,妹妹粉疯狂心动 

   

  (89L) 

  他这是去哪里?书房? 

   

  (90L) 

  是要去书房工作吗? 

   

  (91L) 

  应该不是吧,你们没看到他还拎着早餐么,谁会去书房吃早餐啊 

   

  (92L) 

  ……默默举一下手,时间紧的话也会边吃早餐边写作业 

   

  (93L) 

  我服了李哪吒了,无言以对,无话可说 

   

  (94L) 

  ???你特么在书房的墙上打了个洞?!你要干嘛?穿越时空吗? 

   

  (95L) 

  楼上严谨点,是一扇门 

   

  (96L) 

  ……服 

   

  (97L) 

  所以门的另一边是哪里? 

   

  (98L) 

  为什么我突然有一种不是在看日常而且在看悬疑的感觉…… 

   

  (99L) 

  +1 

   

  (100L) 

  在墙上打洞,李哪吒大概是头一人吧 

   

  (101L) 

  吒哥是不是把这层楼的两个房子都买下来了? 

   

  (102L) 

  楼上有点靠谱 

   

  (103L) 

  不是,这差别也太大了吧,这真的也是李哪吒的房子?怎么干净又整洁?像极了保洁阿姨刚刚来过的样子 

   

  (104L) 

  李·双面派·哪吒 

   

  (105L) 

  他把早餐放桌上去卧室了,准备睡个回笼觉? 

   

  (106L) 

  大家,我现在有些迷茫,却不知道为什么迷茫,但是就是迷茫 

   

  (107L) 

  我也是,我有点看不懂了,刚刚那栋房子就是个仓库吗? 

   

  (108L) 

  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109L) 

  卧槽?!!!床上有人?!!! 

   

  (110L) 

  事情果然没有这么简单!!!是不是敖丙?是不是敖丙?是不是敖丙?! 

   

  (111L) 

  不是敖丙我就吃屎 

   

  (112L) 

  不是敖丙我就再也不相信真爱了 

   

  (113L) 

  是丙丙QAQ 

   

  (114L) 

  李哪吒居然还有这么温柔的时候?不敢置信. jpg

   

  (115L) 

  叫敖丙起来吃早餐什么的,这不就是我想要的二十四孝男朋友么 

   

  (116L) 

  有姐妹可以做一个哪吒叫起床的音频吗?我保证再也不赖床了! 

   

  (117L) 

  丙丙好可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搂脖子撒娇什么的!!!他不是温柔人设吗?这么粘人人设真的崩塌了 

   

  (118L) 

  不是,他只是黏李哪吒 

   

  (119L) 

  楼上扎心了 

   

  (120L) 

  来赌李哪吒会不会陪敖丙再睡一会儿 

   

  (121L) 

  都撒娇了,怎么可能不同意?!我同意!我立刻换衣服上床 

   

  (122L) 

  楼上??? 

   

  (123L) 

  别打破楼上美梦了,我觉得会 

   

  (124L) 

  我也觉得,请李哪吒立马洗澡换衣服然后上床睡觉 

   

  (125L) 

  不要啊,我想看日常,不想看他们睡觉 

   

  (126L) 

  睡觉也是日常啊 

   

  (127L) 

  吒哥好宠哦,果然去拿衣服洗澡了 

   

  (128L) 

  @我的周末导演,请在浴室里装上摄像头 

   

  (129L) 

  楼上停止你的想法 

   

  (130L) 

  只有我看到李哪吒是在敖丙的衣柜里拿衣服的吗? 

   

  (131L)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132L) 

  不是,放几件衣服在男朋友的衣柜里怎么了?! 

   

  (133L) 

  就是,都同居了,放几件衣服怎么了?! 

   

  (134L) 

  丙丙的手好白,想—— 

   

  (135L) 

  既然楼上可以,那么楼下也可以 

   

  (136L) 

  姐妹们一起 

   

  (137L) 

  可以珍惜一下只有一次的生命吗? 

   

  (138L) 

  你们清醒一点,没看到他手臂一露出来吒哥就扯被子遮住了吗? 

   

  (139L) 

  讨厌,看两眼怎么了?会少块肉吗?! 

   

  (140L) 

  我看鸡笼也关不住你们了 

   

  (141L) 

  敖丙大概不会少两块肉,你们会少项上人头 

   

  (142L) 

  没想到啊,李哪吒居家的时候还蛮平和的 

   

  (143L) 

  楼上你对他有什么误解?yxh通稿信不得 

   

  (144L) 

  虽然脾气比较暴躁,容易上火,但是人真的很不错 

   

  (145L) 

  蹭脖子好评,吻额头好评 

   

  (146L) 

  我和我男朋友都没有这么腻 

   

  (147L) 

  果然陪着睡觉了,李·二十四孝男朋友·哪吒,吒哥缺嫂子吗? 

   

  (148L) 

  楼上你可以去问陈塘关官博下面问,毕竟哪吒还有两个哥哥,据说至今单身 

   

  (149L) 

  吻额头差评!!! 

   

  (150L) 

  尼玛哦,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李哪吒家那么乱了,感情不到那边住 

   

  (151L) 

  有男朋友当然要和男朋友住一起!那只是个仓库罢了 

   

  (152L) 

  我也想和敖丙一起睡QAQ他是不是又香又软? 

   

  (153L) 

  你们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154L) 

  想需要倒着手机看的东西 

   

  (155L) 

  …… 

   

  (156L) 

  那早餐呢?买了不吃? 

   

  (157L) 

  还吃什么早餐!!!给我吃糖!!!


==========

下午有事出门,所以先更一篇,晚上看时间,有时间写就再更一篇

养生枸命

【春日融融/23:00】千秋小札


  上一棒:@Ice-9 

  

  ♡通篇书信体,时间跨度近70年

  ♡凌世cp🔒死,🔑我吞了

  ♡全文2.2w+

  Summary:“若世人皆知我心事滚烫,只因它被你珍藏。”——歌曲《渐无书》  

  

零.今世观

  宣京新闻:【#凌首辅与南塘王的“革命”情谊#】2024年4月19日,南塘省博物馆首次对外公开展览景朝首辅凌晏如墓中文物,包括瓷器、漆器、木器、书画、信件等200余件。其中,凌晏如与大景南塘王(即景末长宁摄君)的部分往来书信将单独开辟展厅展出,让我们共同领略千年前这番风雪同路的契阔之情!@南塘省博物馆

  (为方便公众理解,此次展出书...


  上一棒:@Ice-9 

  

  ♡通篇书信体,时间跨度近70年

  ♡凌世cp🔒死,🔑我吞了

  ♡全文2.2w+

  Summary:“若世人皆知我心事滚烫,只因它被你珍藏。”——歌曲《渐无书》  

  

零.今世观

  宣京新闻:【#凌首辅与南塘王的“革命”情谊#】2024年4月19日,南塘省博物馆首次对外公开展览景朝首辅凌晏如墓中文物,包括瓷器、漆器、木器、书画、信件等200余件。其中,凌晏如与大景南塘王(即景末长宁摄君)的部分往来书信将单独开辟展厅展出,让我们共同领略千年前这番风雪同路的契阔之情!@南塘省博物馆

  (为方便公众理解,此次展出书信内容已翻译为现代语言,通过展厅入门左侧电子屏播放显示。)


壹.念同心

【1号展柜·景历354年】

云心先生爱鉴:

  见字如晤,我一切皆安。春联业已收到,原打算张到府门前,调浆糊时正赶上哥哥从寒江归来,一眼认出对联是先生笔迹,笑我不惜千金,这样明晃晃贴在外头,也不怕叫人偷了去。我一想此话不差,若真让人顺手牵羊揭走了,可要心疼死,遂贴在卧房外,这下便不怕被贼惦记了。

  寒江是新政最早试点之地,三年来城中百姓安乐,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皆仰赖君策。此大花代玉先生转达也(该句旁注)。昔年夜谈言犹在耳,先生所思良多,我亦百感交集。律法为人所定,自也难逃人心之窠臼,若制法执法者心无万民,法度便毫无公平可言;然则心有万民者,往往凤毛麟角,甚或仅凭一人一力撑持。一人之心,难比万万人之心;一人之传,难比万万人之传。先生曾说“民不可无威”,此威既非空中楼阁,筑成也不会在今日之时代,当中所缺为何,我尚不能完全参透,盼与君长谈。

  先生最近得了什么有趣闲书?暮色又拖更许久,害我没有新话本可以消遣,只好嚼些旧饭。前两日复看《风月荷间集》,颇有身临其境之感。越人吟歌,得鄂君绣被之好,于我已是幸甚至哉,又心生贪念,觉得一世因缘不足,倘若再世为人,我仍念“鸭子飞飞”,让先生一眼便能认出我。

  幼柳再拜

  腊月廿七日午时于庭前垂柳下

  另纸行书:

  大花尚不清楚你我之事,我正琢磨该怎样同他讲,若是直接言明我将您名姓表字都写在了族谱这一代家主夫人之位上,多半要将他惊到昏过去。如此显得兄友而弟不恭,还望云心吾师指点我一二。

  后日在家蒸完面食便去南越接您,今岁除夕依旧同守。


花君台鉴:

  才从府衙回来就见到你的信,云鹨使甚是伶俐,将信叼到我面前后自去果盘里啄了几只樱桃做报酬,那随性模样与你倒有几分相似。

  一人之心,难比万万人之心;一人之传,难比万万人之传。这话说得很对,更是你我之目标。道阻且长,现下你未能参透之事,我暂时亦无法解答,不过一年以来亲历南越民生万象,见其间变化,心中已隐约有个猜测。你看待事物素来通达,待明日详谈,你我应皆有所悟。

  此外,来世之说,不足为信,未知生焉知死?行将就木之时再论不迟。至于族谱添名,卿总是这般出其不意。也罢,既不违花家家训,随你喜欢便是。

  闲书厚重,不宜劳烦云鹨使相传,明日你来自取。

  凌云心手状

  乾德二年腊月廿八日辰时


贰.青萍末

【2号展柜·景历355年】

南塘王亲启:

  近来忙于秋收,长住农家数日,今晨收到信,见你笔锋略浮,料想仍因布黎阗外商一事焦躁。布匹、玩器等倾售尚不足为惧,惟有糖类需得万分留心。今再拟几项下碇税细则另纸附上,供卿参考。

  布黎阗国地狭人稀,农事不兴,多为从商海客,且常兴劫掠,诸如侵异域小邦疆土而夺其物产之事,不胜枚举。此番低价倾货于我朝,若非外掠甚巨,便是其诸多技艺已远超大景,亦或兼而有之,使本国所需过剩,急寻更多销路。工巧技艺可利民生,亦可厉于兵戈,故除却金银外流之患,还应戒备此国兵祸之萌,切记,切记。随信赠兰草清热膏。

  凌晏如手状

  乾德三年八月初五日酉时

  (下碇税细则原件于出土时遭到严重损坏,相关部门正在进行修复。)


云心爱鉴:

  信悉。先生料事如神,你的小海东青心焦不能自已,左右唇角各燎了两只大泡,言语饮食皆不方便,幸得兰草清热膏解救,才涂一日热疮便消去大半,仅余黄痂未褪,看着颇为腌臜,实不敢揽镜自视。今早季子亦来访,见状好一顿嘲笑,已将这厮沉尸银沙湖,快哉快哉!

  方才与文先生谈及布黎阗之事,文师与君猜想一致,只是如今广利行所涉商道多在本土,涉外不多,故传信商舟询问西洋诸国境况,待他回复再做后续绸缪。

  先生新拟之细则我已写入奏章,明日乘船上京面呈当今,若无意外,预计九月前可以施行。

  疮口仍痛,想念先生唇吻之甘。

  幼柳手启

  八月初七日未时于银沙湖畔清风亭

  另纸行书:

  先生予我之信,题称怎的成了“南塘王亲启”?便是因为谈及公事也忒生疏了,比“花君”还生疏,不若作“小花”“吾花”“吾徒”“小海东青”“吾柳”,这几样随先生怎么唤,只不要“南塘王”,除非署押为南塘王妃。


花君亲启:

  料你接到此信时已抵宣京,告你一桩事:朝堂上应会有人提及效仿前宁无限期海禁。此法虽有一定自御作用,但治标不治本,倘若布黎阗国情如先时猜想,闭关之后见利益受损,以坚船利器强开景域国门,未尝无有可能。当徐徐图之。

  若有必要,可行非常手段。

  凌晏如手状

  乾德三年八月初九日卯时


云心先生亲启:

  今日中秋,离家前原想亲手给先生做辣子馅月饼,奈何赴京事急,只好差府中厨娘按我研究的辣馅料方子做出一盒,再劳无晦送往南越,不知先生是否收到?味道如何?

  方才船家送来一碟五子馅的,我尝了一只,果仁十分丰厚,然白糖味道过甜,嚼到最后口中发苦,反而不美。船家说今年雪粉洋糖价贱,几文钱就能买许多,比饴饧还便宜,是以在月饼内多放了些,毕竟往年吃不起这么好的糖霜。我忍不住与她讲起外商倾售之害,那船家听得一怔,便说既是洋人阴谋,往后还是不买了,饴饧也很不错。

  我见她神色落寞遗憾,不免愧怍,一为船家好心赠礼,我却扫人兴致,实在不该;二为我只想到害处,却忘记凡事皆有利弊两面,外商倾售掠财,从长远看于国大害,却也在当下令百姓实实在在享受到平时难得之物。如我这般生为膏粱子弟,虽算不上锦衣玉馔,却也食精脍细,到底是蒙先人荫佑,占了身份的便宜。“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十指不沾泥,鳞鳞居大厦”,百姓一年到头尝不到几回白糖滋味,而我却嫌月饼中糖霜过甜至苦,何尝不是一种自矜自贵。

  思及此,心有惶惶然也。

  忽又起一念:有时高门所享不得普惠于民,除却人心权欲使然,其根源或许在于“不足”二字。先前在明雍时,我随洛先生学习鉴赏古青铜鼎,得知上古采铜不易,炼制更难,因数量极其稀少,故惟王室可享,严禁平民使用,以示尊荣,不似如今随处可见,“飞入寻常百姓家”;再如成朝以前,白菩上师未造字盘活印,越公未改良造纸之术,纸张与撰文人力不足,书册典籍便尤为珍贵,悉尽掌握于皇室世族手中,故黔首少有诗书学识之享;再观此次倾售之前,糖霜亦属稀罕物,虽不及古时之铜皆由贵族垄断,也是价高者得,权高者得,倘若我大景种蔗每亩多产几十倍,或制糖技艺更上一层,量质皆远超布黎阗,又该是何种光景?不仅百姓可享,眼下之难更能解矣。

  唉,原本是要问先生打算怎么过中秋的,是否仍在府衙,与公务卷宗为伴?我不在南塘,无人扰君,写信烦你看一场,又说了这许多琐碎心绪,着实辜负良宵。

  就此止笔,寄心婵娟,此夜清辉当落君眉眼,代我相吻。

  小海东青手草

  仲秋夜于巽风长船甲字厢

  另纸行书:

  此刻凭舷而望,见月满长河,滔滔如银龙舞,蓦然记起一句诗,“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又不觉辜负了。


云心君爱鉴:

  连日兼程着实疲惫。昨日傍晚至凌府,啖鸡汤面三大碗,定胜糕五只,翡翠饴一碟,糖炒栗子若干。饭后不免困倦,因怕积食,遂于庭中散步一炷香后方睡,躺下时仍有些撑,看来下回不该吃恁多糖炒栗子。

  宣京今秋比往年寒冷许多,玄月未至,檐下垂柳已结霜,风过时满枝切切沙沙,听着催人欲眠。陈叔说他曾想将柳苗拔去,盖柳木属阴,不宜近门户,先生却要将其留下。我便对他说:“您有所不知,昔年云心先生于南塘遇一柳精,二人相契永结为好,此乃柳精所赠之信物,幸好没有除去,否则这府中主人恐成旷夫。”适逢陈叔幺女小颜儿路过,便问我如今先生与柳精重逢否?何时成亲?何时生小柳叶?真真让我一时语塞,只好胡乱应付过去,也不知道这小囡信了没有。

  脸微烫,许是秋日风凉所致罢。

  睡得太早,醒来不过寅时初,想起还未与先生报平安,便写下此信。望君珍摄,多加餐饭!

  柳精小花上

  八月十八日寅时于宣京凌府


云心亲启:

  信悉,正以君为念。不出先生所料,今日朝堂议事,渊亲王一派的齐达书主张实行长期海禁,全面封闭诸港,不许通商,户部的林侍郎当即反驳,道此法过于排外,决不可轻易施为,谁知那齐达书竟说“大景物产丰盈,原不需与外夷互通有无。”——我从未听过如此愚蠢傲慢之言!林侍郎也是个暴脾气,闻言当场将笏板摔到齐达书头上,刮起一层油皮。我也颇想摔他一摔。(该句旁注)这厢林侍郎一动手,两边便开始互殴,丢靴者有之,掴面者亦有之,更有甚者以己之额撞人之腹,几乎要抵到殿外,若非当今喝止,恐要血洗丹墀。我上朝次数不多,今朝得见此景,真是大开眼界!当今问我意见,我直言闭关锁国非长久之计,南越凌知府拟下碇税细则数项,或可解一时之困,随后奉上奏疏,果得赞赏,并要户部立即着手施行,不得拖延。下朝后偷瞄渊党之人,个个脸色发绿赛苦瓜,乐得我多吃了好几碗念云稻米。

  一炷香前商舟信至,谈及布黎阗国情,信中语气不似往常轻快,又道三言两语难以说清,明日将访凌府面谈。

  山雨欲来,恐非寻常,伏惟珍重。

  花 敬上

  三年八月廿日


花君青览:

  仲秋手翰已至,回笔寄念,问尔安否?

  今日见信上言,欣慰之余,亦深感恻怛,禁不住多写几个字予你。生于世家,眼界较众人高远乃寻常事,而能深入生民者,共情洞悉,实属难得。你素怀赤诚之心,亦不缺济世之才,记得变法之初,你主持南塘一应事务,办学塾以启民智,设议田以听民声,使书礼之沐、参政之权不局限于朱门。倘若令高门所享普惠于民是你之夙愿,你已做得很好,旁人皆不及,切莫过于抚躬自问,反伤诸己。

  观你信中列举三例,大抵此间不足,多仰赖百工之智。《工造全书》序云:“工者,奇技也,人所谓轻浮淫巧,实乃大谬。世情丕变,无不关乎工造,君不见铁耒之促农兴,黑火之强军事耶?”但凡工巧奇技大兴,皆逢乱世,正合当下之局,外商倾售虽大弊于国,亦可促使工造之术更进一竿。故此,上至工部百官,下至民间匠人,皆须明晰布黎阗工造技艺发展至何等地步,与我朝相差几许,如何师其长技以反制之。我记得你有两位来自论衡山庄的友人,于此道上不妨多求助他们。

  月饼味道甚好,下回你亲手做,辣子还可多放些。

  凌云心手状

  乾德三年八月廿七日巳时

  另纸行书:

  仲秋夜乌云遮月,未见清辉落檐,看来有些事不可请外物相代,需等你归返,亲力亲为。


花:

  留洋募令尽悉,明晨课前将布张于兰洞书院告示栏。此次暂择南越束发之年学子十至十五人,依你提议,先往南塘与清崖诸生同入预备学堂习得外语,待一年后考试合格,再行远游。

  不尽匆匆。

  凌

  乾德三年九月十二日戌时


叁.驱佞道

【3号展柜·景历355年】

吾师云心爱鉴:

  适才步大钦差奉上谕到校场,道当今欲于小雪前后南巡,一为见南越、南塘新风,二为探望赴洋学子,察其学问,彼时先生与我须往城门接驾,特相告。

  当今南下,朝中诸事将由纪、温二阁老暂监,渊党对此似是不满,恐寻机生事,步夜说他会多留心,只盼早日驱邪扶正,先生也好早日还京主持大局,大理寺的事务忒多,压得他实在喘不过气了。

  还有一事必要知会先生:云无羁自罗宛传信,炫耀自己得了只名犬,按罗宛相犬之说,此尨“大颌蕴焆,躯筋乌黄,棕毳乍盛,赩垫素踵,性颛极英”。言浅意深,十分可喜,焉能不告吾爱?怎料一时乐极生伤,午睡竟梦见昔年与先生牢狱相见之景,而后变生不测,素衣染血,天地茫茫独余我一人。倏然惊醒,枕衾尽湿,恍惚偌久,方记起君在南越,一切皆安,顷刻如释重负,本欲再小憩片刻,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思君如流水,望云驰系,不胜依依。

  青柳手书

  九月十四日午时于花家军校场

  (信中“大颌蕴焆,躯筋乌黄,棕毳乍盛,赩垫素踵,性颛极英”一句笔迹尤重,经历史学者推断,此句疑似为反切注音暗语,原意为“得渊亲王罪证现送宣京”。结合《宣景实录》中记载:“乾德三年九月中,上得罗宛密信,知渊王行之于靖安年通敌一事乃确凿无疑。”或可佐证。)


南塘王:

  闻你为重组花家军一事数日未曾合眼,前夜又淋寒雨,高热一场,肩上旧疾复发,还不听人劝歇。庶务虽紧,亦需张弛有度,因此致病,反而误事,莫忘记此身非你一人所属。

  后日大约得闲,我将往南塘王府,亲自盯你喝药。

  善自为之。

  凌晏如手草

  乾德三年九月廿三日未时


云心大人亲鉴:

  病已大好,尚有些许火气未尽,需再服两剂黄连消解,至于左肩旧疾,实在无可奈何,姜桂膏药热敷暂可镇痛。我定谨记多多保暖,再不淋凉雨了。劳君挂心,该打该打!

  花家军重组已毕,数虽寡而精,终是步上正轨。历经此番,才知当日先父、先熙王、玉先生与兄长殊为不易。选兵、编伍、训练、考校擢将,乃至军纪、战法、兵器之革新,事无巨细,必色色周全,所幸万事仅在开头难,亦有微霜等旧部指点,不至于茫无头绪。

  此为一喜,然亦有一虑,事关那位态度,唯恐因宗族之故,处判罪者以私,而不令冤者昭昭,虽为安稳大局,略深思之,则犹如冬日饮冰,内外皆寒,转念又觉多想无益,终究事在人为,行者终成,只待光阴。

  立冬将近,随信寄去新制裘衣,按无心苑新兴织法,轻便厚实,足可为君添温。

  小海东青亲笔

  三年九月廿七日

  (信末附有图画:小鸭头戴金叶,皱眼张喙,仰面躺地翻滚状,旁置一只半空药碗,上方连写三个“苦”字。)


南塘王亲启:

  去岁亲种的甜蔗难得熟了几株,原想差人送去南塘王府,又收到长熹传信,道你已率花家军随驾往大安行宫。我繁务在身,不得亲往,幸而雁羽山在南塘越阳交界,距南越亦不算远,由是转寄,收到盼复。

  凌晏如手状

  乾德三年十月初六日辰时


花:

  闻雁羽山逆乱初定,问尔安否?速复。

  凌

  (信尾未署日期,结合《乾德野获新编》中“十月十九,行宫兵乱初平”一句推断,应写于十月十九日至二十一日之间。通篇字迹极其潦草,足见写信人当时焦急的心情。)


云心先生爱鉴:

  信悉,我无碍。宣行之鸿飞冥冥,当今已下诏通缉,无论何人见之皆可杀。至于景南军中附逆者,如殷道懋、黎应源等人均伏诛,沐将军当日拒附,被殷、黎二逆重创近死,现仍未醒,眼下景南军务暂由神机营伍冲岩校尉代掌。此番因宣行之骤然谋逆,花家军又损十之二三,此事着实令我心痛。按当今之意,会暂抽调部分禁军并入,后续仍需扩招。行宫诸事未尽,我尚不能归返南塘,且寄短书以慰君心,勿忧勿念。

  几日惊险犹如混梦一场,花家军并随行禁军不过三千余人,与三万景南军抗衡,纵然雁羽山易守难攻,也似螳臂当车。宫门将破之时,我心里只想还未来得及品尝您好不容易养成的甜蔗,这便埋骨于此,实在太过遗憾。多亏先时伍校尉冒死报信,微霜前往寒江求援亦速,终得碧水军千里勤王,乱局方解。只可惜几株甜蔗被逆党尽毁,半寸都没啃到,还望云心吾师可怜,待我回去再亲口投喂些许。

  圣驾临门,就此止笔。祝安。

  青柳专此

  十月廿二日辰时于大安行宫

  另纸行书:

  提称“爱鉴”被当今看到了,方才问我是否有了喜欢的女子,可为我赐婚。我硬着头皮答不是女子,当今便似笑非笑,道不忍见花家绝后,若叶忱决意永不归返,便从皇亲宗室里择个好的过继给我。

  如此皇恩,实不敢受。


肆.将行远

【4号展柜·景历355~356年】

云心君青览:

  见字如面,西使日期已定,便在年后廿一。此事去年便该议下,奈何内有逆王当权,外有夷商掠财,竟耽搁至今。只是逆乱方除不久,当今便将此提上日程,着实紧迫得很,想来也是不愿再忍渠戎骚乱了。

  想起先前几度为使节出访,无不惊心动魄。论艰险,埃兰沙、罗宛稍胜一筹;论诡谲,漠海更怪诞不经——堂堂使臣被逮去当劳什子王妃,何其离谱,险些以为完颜逸这厮当真贪图我美色。先生莫呷醋,我随口一说当不得真。(该句旁注)闲叙这些,便是想请先生切勿过于忧心,你的小海东青向来命硬,无论遇到何种危机皆能够化险为夷,更何况有先生在大景殷殷等候盼归,我自……(此处文本散佚,依据凌晏如回信可推断,下文主述平靖渊乱后,南塘王对于凌晏如是否将起复内阁首辅之事的探询,以及对寒江局势的担忧)……安好。

  还有一事我始终未想通,先生怎知我在行宫受伤了?我分明千叮咛万嘱咐,不许微霜透露出去,莫非真是她偷偷向您告状?又或是无晦?总不能是影初一吧。不过伤势现已痊愈,半寸疤痕都不留,还请先生把心放回肚中罢。

  小海东青敬上

  冬月初三日辰时于南塘王府


花君如见:

  今午得信,知你伤势痊愈,心甚慰,故书此信寄念。

  想你年后不久将西行诸国,一时思虑良多。此次出使目的不同以往,实为联合域外诸国,共抵渠戎之患,你既决定效仿张、班二贤,应知前路危机重重。山远水长,雁书难传,唯望此行平安而已。

  你在信中问我起复回京之事,我已向当今陈书推拒。其一,如今南越民生虽大有起色,然距“民亦劳止,汔可小康”,还需很长一段时日;再者,我心中欲寻之道,唯有长久扎根于百姓方能参悟得进,故暂不打算重入内阁。至于如何斡旋,不过以汤灌雪而已,毋须忧虑当今降罪。

  此外,寒江那边你也尽可放心,熙王遣碧水军靖乱救驾,实有大功,虽与朝廷仍存龃龉,一时也不会被过分为难;且比起寒江,近一年来金银外流致使国库空虚之祸更为要紧。每每外部激斗,总能暂缓内部之争,千古一律罢了。

  凌云心手状

  乾德三年冬月初五日申时

  另纸行书:

  未曾呷醋,何必特此说明,莫非卿对未嫁予漠海君主之事仍心存遗憾?然你已是南塘王,如今只有你娶王妃的份,到底嫁不得了。至于如何猜到你受伤,你也莫胡思乱想了,确与木校尉、长熹及影护卫无关。


云心吾念亲启:

  在晴鹤阁偶遇司空澈,闲叙半日,方知他已从明雍卸任,现为预备留洋学子,如今正与应募报名的明雍诸生同习外语。初闻出乎意料,细想却又在情理之中,司空先生本就精通机关之术,更长痴于斯,见此良机如何不赴?西洋之行定能使其获益匪浅。未来大景工造要谋求进步,也必有赖于以司空君为首的众多学子。

  我现已离开寒江,准备到玉梁祈灵阁拜访灵息。虽早知他不愿再涉足机关偃甲,然事关民生,仍盼望得之助力,但愿商舟留下的那份热力纺机样式残图能有些作用罢。

  花 匆匆

  腊月十七日于寒江郊外


云心先生爱鉴:

  楫渡三江尽酒杯,关行雪岭听落梅。

  山重水远梦不尽,未别相思已化灰。

  

  符角催急淑气迟,十里无折青玉枝。

  归来总赖东君主,情系千绦万缕丝。

  

  复与梦魔周旋久,将越塞关竟淹留。

  离思不舍两地心,寤寐辗转同君否?

  远行柳赠

  四年正月十八日


伍.思无涯

【5号展柜·景历356~357年】

云心先生爱鉴:

  离景已一月有余,甚念,君可安好?

  自五年前大景与埃兰沙和平邦交,两国商旅往来愈发频繁,今早在王城街头闲逛,便遇到不少我朝商人,乡音不时入耳,好似仍身在故土。其中有一支商队的领头人姓徐,祖籍正在南越,因年纪大了,想要落叶归根。我对他说现今南越有一位顶好的知府大人在管着,比以往富庶安乐许多,听得老人家归心似箭,愣是将归程提前了半个月,我便托徐老将这封信带回南越,以慰我的云心先生思念之苦矣。

  方才王城忽降骤雨,驿馆外米依花田刹那盛放,紫青嫣红,乳白明黄,四色交织成海,隔雨帘而望,宛如轻纨泼绘彩墨,斑驳迷蒙,离披参差;雨霁后又与天外暮云霞锦相映,身处花海,犹似行于九天,当真美轮美奂。上回出使埃兰沙时不在花开季节,未曾遇此殊景,当下见之,难免心喜,忍不住出去折一枝赏玩。米依花本气清新幽若,干制后馨香浓郁,细嗅其芯还可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辣味,与小米椒近似,若摘蕊而嚼,辛气则更为明显,用来泡茶却尝不出半分,十分奇妙,趁伽华微服到驿馆,我向他讨了许多干花,随信一同寄回。此花代茶饮可消渴解燥,制成香包压在枕下亦能助眠,随先生怎么用都好。

  暮光晦暗,即刻入夜,明日便要继续西行。往后路途渐迢,陇头音书愈不能至,望先生毋忧,临行前平安之诺重逾千金,我定不相违。

  远行柳 敬上

  二月廿九日于埃兰沙王城驿馆


云心先生:

  现正露宿郊野。虽知尺素难传,仍禁不住想写信给您。今日正是三月三上巳节,按理该撷花相庆,采兰沐汤,只是一行人徒步数百里,所见唯有漫漫黄沙,白昼刺目晃眼,令人晕眩不已,夜晚又被冷月照得万顷银灰,背光处则幽暗似渊海,望之不觉冷意蚀骨。环境恶劣如斯,故寻不得半枝娇艳,也是情有可原。偶然在光秃石缝中发现一株探头的纤细绿枝,时而迎风摇摆,时而瑟瑟伏地,看着几乎就要摧折,待风停时却又顽强地站起来,犹如虐政下苦苦求存的黔首黎民,实在令人心疼,想要与使团同伴斗草的心思便也歇了。

  还记去岁重三,春煦景明,我和先生携手同往翠鬟山,与南越百姓一起祓禊踏青,共赏流觞曲水。彼时先生秉兰相赠,我以芍药回之,《诗》云:“永以为好”,莫过如是。今年上巳你我相隔万里,不知先生是否与哪位好友同游,抑或依旧埋首公文之间?总而言之,我是不大赞成后者的,怕只怕冗务恼人,让先生不得抽身,负了春光。思及此,我便有些遗憾自己不会孙大圣的毫毛分身术,让一个“南塘王”率使团西行,真身则留在南越与先生相伴,共度上巳佳节,岂不美哉?

  帐外风止,我又出去寻了一圈,依旧没见到什么小花小草,唯有怀中半盒兰草膏,凝一点故园山水清香,可暂遣寂夜漫长。

  小海东青手草

  三月初三日亥时于兰朵沙漠


云心先生:

  我在苏里斯的王城天牢中住了几日,顺便观摩了一番当地刑罚,看着比大景凶残,但远不如前宁酷吏罗不闻在《贝锦书》中写得那般泯灭人性。因持国书旄节,我们一行人并未被过分为难,很快就被哈穆王下令放出来了。原来这里之所以警惕外来者,乃是因为近几年此国与北地黑民塔伊战争不断,细作、杀手潜入王城都是常事,故管制极其严苛。哈穆王以尊者之身份致歉,我们便冰释前嫌化敌为友,而后还达成了共抗渠戎的合作,实是因祸得福。

  此国战况不算复杂:黑民塔伊首领阿巴斯与哈穆王祖上同属白民塔伊,被渠戎屠杀几近灭族,残余族民逃至此地建国苏里斯,其中血仇本不共戴天。但到哈穆王登基之时,贵族阿巴斯开始亲近渠戎,率军叛国失败后被哈穆王驱逐至北方黑泽,而后便在渠戎助力下建立了黑民塔伊,成为拦在渠戎与苏里斯中间的一道防线。

  哈穆王与我谈至此处时,我不由想起夹在埃兰沙与渠戎中间的小国曼图。曼图本为渠戎南部一支弱小部落,土地贫瘠,物产不丰,还常有动荡,一直被渠戎视如鸡肋。去岁冬月下旬,该部族突然独立成国,渠戎可汗则对此不闻不问,仿佛并不在意失土。这事思之令人心惊,我不禁猜测此为渠戎之计:既知晓埃兰沙与大景交好,遂以曼图为棋,横在本国与埃兰沙之间,倘若有朝一日与大景交战,便能令埃兰沙无法轻易出兵相助;若再早日藉由阿巴斯攻下苏里斯,埃兰沙则会被两国夹击,更是左支右绌了。

  如此阳谋,竟不知是何人想出。

  如今哈穆王想要向渠戎复仇,必得铲除阿巴斯,收服黑民塔伊。我斟酌之后,决定暂且留在苏里斯一段时日,帮助哈穆王。虽免不了面临诸多危险,但为两国结盟,也必有此行。

  远行柳手书

  四月十日辰时于苏里斯王宫

  另纸行书:

  在兰朵沙漠遇到大沙暴,许多纸张笔墨都丢失了,不过苏里斯的羊皮纸光滑细腻,质量相当不错,尚可一书。


云心先生:

  着实不懂为何当地人如此钟爱酸食,酸瓜、酸酱、酸椒、酸乳酪,调味也多用醋,却是林檎果醋,味道十分清奇。偶尔尝一两次还算爽口,然镇日吃这些,脾胃抗议不说,牙齿也定要早早蚀坏,难怪苏里斯百姓的牙口大多不好。

  嗜酸归嗜酸,美味亦不算少,譬如麦饼卷烤肉,吃法近似金兰馕包肉,一口咬下,齿间溢咔吱之声,麦饼则被咸香肉汁浸透,此刻外层酥皮还未全然软下去,嚼着既弹嫩,又脆利;水果也甘甜多汁,种类丰富,只是蔬菜不多,难道这便是当地人饭后多嚼薄荷的原因?还有一种豆,形似鹰嘴,味似板栗,多蒸煮压泥食用,出锅时呈米白色,民众称之为“胡慕斯”,算是特色。

  饮品亦有马吉拓,但没有埃兰沙的好喝,偏酸苦,亦不够香浓,杯底也多有沉淀,像药渣,不知是因为伽华的手艺太好让我嘴刁了,还是此地种的马吉拓果实品质不佳。杏果皮水、葡萄蜜与玫瑰水却是十分香甜,现成的带不回大景,只能学几手技艺,归景后再尝试制作了。

  苏里斯之红玫瑰娇艳硕大,芬芳四溢,十分可喜,我尝试以越阳的压花法将之保存在书中,待回到南越再送给您。

  花

  四年五月廿六日


云心先生:

  又至八月仲秋。遥想去年此时,我正在船上给先生写信,一诉心绪;今岁又分别两地,却无法托雁传书。相思如月,婵娟千里,同照山河,不知今夜南越可还有乌云么?

  前番受了些伤,一睡三日,长梦无他,尽是君颜。醒来后还有些发昏,稀里糊涂地想着我诚然是个闲人,思念先生这个忙人总比先生思念我时多,可一路为先生写下许多家书,却连半封回信都收不到,心里蓦然委屈起来,要掉眼泪时又记起我的这些信原也寄不回去,不禁赧然了。

  使团伙伴做了几只月饼送来,说是胡慕斯酱掺杏果馅,听着颇为诡谲,不晓得味道如何,我且去尝尝。

  就此止笔。

  远行柳闲书

  八月十五日申时于达格城军营


云心先生:

  在苏里斯滞留半年,助哈穆王彻底平定了黑民塔伊叛乱,而今终于要继续西进。哈穆王万分舍不得我们,携妻子儿女亲自为使团送行至王城外十里,依大景风俗道别。苏里斯并无柳树,哈穆王以国花五叶银莲代之,其花至洁,其意拳拳,实在令人感念不已。

  临行前,我与哈穆王畅谈了先生的九策十四疏,并结合苏里斯国情,写下一篇精简的施政策论,作为五叶银莲的回赠,往后万里之外的异国友邦,亦被君数年心血福泽,将有民众安乐之盛景,如此,先生可会觉得欢喜么?不过我猜先生会说这是我的功劳,这岂敢当,不过在其中拾君牙慧,借花献佛罢了,不值一提。

  远行柳手状

  十月十三日辰时于米格河畔


云心先生:

  再度穿行沙海。比起兰朵之地的贫瘠,骨束都沙漠尚能得到米格河水滋润,但此间清凉翠绿仍难以解决焦日黄沙带来的燥渴,故此段路途多有争夺,好在都是乌合之众,不足为惧。只是昨日几位使团伙伴被沙匪砍伤,目前仍高烧不退,我们的药品又实在不足,愁人得很。还好前方不远便是纳巴,进城之后就能安全许多了。

  见此风沙烈烈,蓦然万分想念南塘烟雨,想庭前垂柳,满院荷香;想兄长、木林二位阿姊、无晦、文先生、季老二、玉先生、宣师兄……自然,最想的还是云心先生。

  墨尽情长,不一匆匆。

  小海东青手草

  四年十月廿五日

  

云心先生:

  纳巴国王为人热情豪爽,迎使流水宴办了将近一个月,但对共抗渠戎之事始终不置可否,想来终究是因为纳巴位置偏远,渠戎威胁不到他,因而没必要与景朝联合。我们不欲多留,趁今日天气清爽,索性辞行,左右大景已拥有埃兰沙与苏里斯两个最大助力,此行最大的任务圆满完成,余者则不必强求。

  一路南行,不知不觉走到古籍记载的“西域绯府”,便去游赏一番。“绯府”本名厄多,位于纳巴国都以南约五百里外,由于数百年前此地频繁地动,多有伤亡,厄多便被纳巴子民遗弃,原本繁华的府城渐渐荒芜,就此成了一处“失落之地”。

  虽则如此,但满城断壁残垣之间,仍存吉光片羽可供捕捉。譬如建于峭壁之上的古行宫,通体颜色与山相合,一派丹红,宛如涂脂,走近可见亭柱、门楣依旧完好,少有损坏;步入殿内,巨大骑兵石雕迎面矗立,走势行云流水,形态写意简洁,竟与大景风格近似。如此盛景,壮丽不失精巧,简雅不失恢弘,看得我不免有些心痒,突发奇想欲将整座行宫画下,奈何于此道实在不精,只得歇了心思,劳烦同伴提笔。

  中途寻到一处泉眼,为水囊补给时被几位暂栖于此的游牧人喝止,才知泉水有主,其主人名字竟与先前在骨束都劫道的沙匪一致,不过性情与那位绿林好汉截然不同,甘泉随我们取用,非常大方。

  远行柳手书

  腊月初六酉时于绯府厄多城


云心先生:

  有道是时乖运舛,地图不慎遗失,司南也被地下异矿影响,南辕北辙,竟迷路到蒙库什去了。满目又是熟悉黄沙堆积,看得人眼晕不已,幸有可爱猫儿慰藉。当地以猫为神,家家户户皆养狸奴,走三步就能遇到一只,可惜宣师兄不在,否则见到此景,不敢想象他有多高兴。

  路上被一只长毛蓝瞳白猫儿碰了瓷,恍惚以为是雪球,又想起雪球还在南塘王府和吉祥卿卿我我。不知这两个小家伙又胖些否?

  远行柳手草

  四年腊月廿日


云心先生:

  前日与女王交接过国书,回驿馆路上偶闻一八卦,惊骇不已。我原以为血亲互通这事只出现在大理寺查抄的禁忌话本上,史书虽偶有记载,但年代太远也不可尽信,想不到在蒙库什王室中却是寻常。该国王室极重血脉,此举固然可维护王脉纯净,却会使痼疾世代相传,抑或生子早夭,直至陷入无可挽回的消亡。我诚不忍见,便向女王隐晦谏言几句,然蒙库什终究不是埃兰沙,女王也不是伽华和银朱,身为异国使者,终究无法一己之力撼动此地千年旧俗,能做的唯有匆匆留下一份手稿给尚在少年的菲蒙王子,他喜好医学,也曾为姊妹早夭伤怀,或许能将此王室陋习结束于下一代罢。

  小海东青顿首

  腊月廿四日申时于蒙库什驿馆

  另纸行书:

  蒙库什并无轮回之说,而将死亡作为尘世生活之延续,故事死甚于事生。上至王室贵族,下至平民商贾,只要财产丰盈,皆不遗余力修筑陵墓,其中尤以王陵最为宏伟奇绝。此地王陵皆由实心巨砖筑成,高逾五百尺,据地一顷有余,外形呈方锥状,酷似“金”字,实属一大奇景,不可不记。


云心先生:

  乘船北上至白海岛国克里锡,偶然从当地商人的店中看到一块彩绸,一经一纬,尽是南塘织法,倏然间归心似箭。想来也是时候回程了。

  花 匆匆

  五年正月廿九日


云心先生:

  近年来东罗秦国占据了白海一带,其间诸多岛国也都被纳入版图,除国名而设行省,欲换国书,还要往东罗秦国都拂卢尼城。前人对东罗秦多有记载,但对白海之中岛国则书之甚少,我心中好奇,特寻来许多当地诗书典籍,欲一探究竟。因翻译费时费力,是故回程计划暂往后延期两月,两个月后无论结果如何,都不再耽搁,立即动身归景。

  远行柳手草

  二月十七日未时于普林府客栈


云心先生:

  当真是不看不知道,原来千年之前的白海之域,也曾有过一段“百家争鸣”,数术、经学、天文、诗赋,人文荟萃,丝毫不逊于中原大地;更有一种为政之道,不设衙门而设民议场,使国中百姓可直接参与各项政事,譬如择选官员,立法司法,乃至军务战争,皆以民为主,民权民威之重,甚于王权。书读至此,我恨不能立即飞回大景与先生分享!你我所求之道,竟早被万里之外的异国先贤实现一二,怎能不令人欣喜若狂?诚然,其中不乏诸多弊端,也存在地域之限,但足可为大景未来之政另辟蹊径。至于如何取精去糟,还要与先生细细商议。

  小海东青顿首

  五年二月廿三日


云心先生:

  挑灯夜读克里锡神话传奇,震撼于诸神关系之混乱,决定暂且搁下,阅女诗人萨君文集。其中一则小诗正应景,特以克里锡文字抄录:

  Το φεγγάρι εξαφανίστηκε

  τα επτά αστέρια έχουν δύσει

  Είναι ήδη μεσάνυχτα

  Ο χρόνος περνάει και περνάει

  Ακόμα είμαι ξαπλωμένος μόνος

  译文暂不附上,回去念给先生听。

  小海东青手状

  五年三月初九日


陆.陌上花

【6号展柜·景历357年】

云心先生:

  昨夜梦见先生问我何时归景,须知今日小满,吉神天马宜趋,宜出行,宜返故土。

  回程总比去时快。陌上花开,可速速归矣。

  远行柳顿首

  五年四月十六日


云心先生:

  甫入苏里斯境内便逢国丧。谁料叱咤风云的一代英主,数日前却殁于小小伤寒,命途翻覆如斯,竟不许英雄白头。而我身为其忘年之友,此刻却无暇伤怀,山陵既崩,王室贵族中已有所动荡,恐不利于共抗渠戎之盟。幸好太后与新王皆承哈穆王遗愿,我也当助他们镇压动乱,但不负故人之志也。

  花 匆匆

  五年九月初三日


云心:

  伽○,银朱,坏心○子,灌○酒!

  先生○○灌回去!

  我○○○○○○说○○,爱先生○○○○,○○很想○○○○,○○○亲嘴○○○○○,○○回家○○○○嘎○○,鸭子飞飞!

  (该信字迹凌乱,难以辨认,且信尾无署名及日期,根据内容可推断此为南塘王酒后之作,请移步展柜观赏书信原件。)


云心先生爱鉴:

  今午抵蜀中,现暂寄武威侯府。晚宴上饮酒不多,故还有力气提笔写几个字,只是手还有些颤,墨迹潦草,先生莫笑。

  此刻庭外冬雨冰冷,雾气森森,饶是炭盆烧得火旺,屋内也透着几分凉意,令我想起分别之前那日,南越亦是寒雨连天,先生手上还抹着防冻疮的药膏,姜桂味极浓,熏人落泪。难得没有公务搅扰,你我便并肩坐在一起,看窗外细雨绵绵,谁都没有说话,而后便再不觉得冷。热烫盈心,各自不舍,那滋味我一日不曾忘怀,也未有一日不曾想念。

  唉,都说“欲道相思无可诉”,我竟闲叙了这些矫揉之词,难不成这说明我想先生还不够深?断不可能。

  笔墨有些不足,我去找楚师兄寻些来,若他睡了便就此止笔。此信将随西使途中寄念之书一同送往南越,先生得了闲慢慢看,权当消遣罢。

  幼柳顿首

  冬月初九日亥时于蜀中武威侯府

  另纸行书:

  复归。方才楚师兄与我谈及近两年各地诸事,可谓好坏参半,时喜时忧,如此除却给先生的家书,稍后竟还有十几封信要写寄出去,尤其大花受封定襄侯,兹事体大,我须得问问他圣旨上写的名字姓花还是姓叶,不过我猜多半还是姓叶。想想便觉得恼人,我早晚要将这个“叶”字改回“花”字重新写进族谱里!


花君台鉴:

  卿信已尽数看毕,特回此书,你入宣京之时正能收到。西行诸信有趣,足可解乏,更兼增长见闻,唯有一句存疑:你道闲人思念忙人,比忙人思念闲人时多,焉知忙人思念闲人,不比闲人思念忙人深切?此事待卿归返南越再证。

  凌云心手状

  乾德五年冬月十八日辰时


柒.烽烟乱

【7号展柜·景历358~362年】

花君青览:

  展信安,已至宣京三日,万事无恙,劳卿代我问南越百姓好。近期内阁冗务繁杂,恐无法频繁去信南塘,卿勿念。

  昨日与宸王对接新学子留洋及工部器械研造之事,后者进展缓慢,细究乃过度深研布黎阗器械原理所致,反失实用初衷。现已上奏当今,惊蛰后将遣人往民间百工中探底,以求进益。近两年广利行涉猎此道甚多,工部诸人会先往南塘、越阳两地考察,烦卿转告文君,并安抚相关百姓,若有麻烦,及时传信于我。

  凌晏如手状

  乾德六年正月十七日子时


云心君爱鉴:

  信悉,探底之事已知会文先生,不过昨日林珊姐姐回信,说文师才服下烧三青解药不久,还在养眼睛,广利行诸事暂由其弟代掌,便又给小文先生传了信,无有纰漏,先生放心。

  我正在寒江探望大花和玉先生。这季节寒江正逢倒春寒,凉意沁骨,玉先生中毒之后本就畏冷,今春病势愈重,现镇日卧床,倒苦了大花还要替他和宣京来的那位刘监军斡旋。说来好笑,来时看到那位监军,我心里想的竟是金银外流之患果已缓解不少,可有闲暇整理内乱了,然祸首之一仍安居于室,无论我、兄长抑或玉先生,都无法甘心。

  后话不可道,先生心知便好。

  另有一则好消息:瀛海商会今早传信,有人在渠戎发现了宣行之的踪影,果然不出当日所料逃至外域了,只可惜他警觉得很,察觉异样后便望风而遁,但总归不是全无踪迹。心中快慰,特讲与先生听。

  又,我大致已猜到曼图独立成国一事,背后操纵者是何许人也了。

  青柳专此

  二月初三日申时于寒江碧水楼


云心先生亲启:

  新式热力纺机今早才送到无心苑,我准备在苍阳多留两日,一验效率。核心机关由灵息和姜行共同设计改良,应不会有差,验后再给先生去信。顺带替烛馆故人问先生好。

  另寄新话本一册,供君消遣。

  小海东青手启

  四月十九日未时于苍阳无心苑客居

  另纸行书:

  暮色让我给此书取名,原作“沧海横流”,奈何某位大作家说不吉利,改成“凿明录”,与他辩上三轮,皆一败涂地,只得作罢。回无心苑时路遇惊墨,得一讼卦,解之仍是“凿明”二字更佳,又败一回,思来想去,还请先生评判,究竟哪个名字更好?


花君如见:

  已与影护卫在清河镇会面,正往宣京。身安无恙,可释远念。惟瀛海商会诸君直面东弥火炮,死伤甚重,特告。

  当夜念云全城荡乱,撤离仓猝,不甚将环佩遗失,愧怍无似。

  凌晏如手草

  乾德六年六月廿九日丑时


云心先生:

  苏老将军战死一事还是没瞒过苏家两兄弟,已劝住他们暂留南塘王府,此刻赴念云报仇,无异于送命。念云既失,玉梁、鄢南首当其冲,我观两府地势易攻难守,且东弥军多炮铳,此战大抵艰险,只盼曹将军能守住鄢南,否则东弥军深入腹地,则宣京危矣!

  逸都、越阳沿海暂无敌情,众府尚安。花家军严阵以待,随时援手。

  随信附赠花家环佩。我只要先生无恙,至于旁的物件,无论丢几个都给您补上。

  花 匆匆

  七月十一日午时于南塘王府


花:

  信到,鄢南军备增新式火铳并威远炮,宣京之难暂解,毋忧。

  凌

  乾德六年七月廿七日亥时


花君亲启:

  匆书短笺已收到,你所需书籍皆随信附寄。南越军械所与怀泷矿厂乃重中之重,你初次经营,必定辛苦,切记注意身体,莫过于劳累,亦不必过多担忧宣京诸事。

  代我问南越百姓安。

  凌晏如手状

  乾德六年十月初二日巳时


云心先生亲启:

  逸都已沦陷半月有余。半月前东弥军欲一鼓作气攻下苍阳,步大总督连出三计退敌制胜,使其无法再进;然苍阳战区稍狭,兵力不可尽用,现两方正各自僵持不动。南塘、越阳于后支援粮草军械,眼下暂无大碍。想来东弥军赴海而征,补给终究不比我方便宜,只待寻隙攻之,将这些该死的海王八撵回去。

  此番危难,延北郡王本该固守逸都,却于城破前便趁机潜逃,国难当头却思一己之全,实辱皇家之名。国若不保,家焉能存?吾不齿也。

  寒江传来急信,想是兄长与玉先生听闻逸都之事,特询我近况,明日我需回他们一回。

  夜深寒重,就此打住。

  专此颂安。

  花 月下手草

  冬月十三日丑时于花家军校场

  另纸行书:

  得子亦兄新谱军乐,通篇多徵音,闻之慷慨激昂,犹如雷奔电泻,撼天震地。我甚爱之。如此佳曲,乌能不告先生?特誊全谱,随信附赠。


花君台鉴:

  二月十六日信收阅。漠海确已掌控邬兰,日前率军南下,被天枢军截于朔风关外;西渠戎亦吞玉胡,攻金兰、蜀中二府,为两地军所阻。罗宛现按兵不动,密使报云君、月王对是否援手尚有争端。宣京无恙,特告毋忧。

  凌云心手草

  乾德七年二月廿八日子时


花君亲启:

  音问久疏,甚歉,近来可好?

  季夏入序,暑气盛极,想此季南塘较宣京更热些,恐疫病流行,特调药品若干,你应已收到。其中青菌液为宸王下辖药厂新研,当今亲自试用,效果极佳,目前数量稀少,正着手加紧生产,可优先为伤重将士使用。

  凌晏如手状

  乾德七年六月十四日巳时


花:

  金兰织局事毕,本该南下往怀泷与你会面,因太后昨日驾崩,暂被丧礼等事绊住,预计赴期再晚十日,初三之前可到,不爽立夏之约。

  并代文君询越阳战况。不尽匆匆。

  凌

  乾德八年三月十一日丑时


云心先生:

  信悉,方才小睡片刻,想起还未回信,迟复实歉。越阳前线吃紧,然今早传来消息,沐将水师大捷,已夺回阳禺、扶芳并娄博三城。另有沐安郡王斡旋,使海岘暂时退兵,不再襄助东弥军,又是一喜,劳先生代转文师。

  思君日久,盼速至。

  青柳匆匆

  三月廿五日寅时于怀泷矿厂

  另纸行书:

  昨日步夜与我说,苍阳百姓实在舍不得他这位总督大人,想请我与先生通个气,让他留在家乡。我道君命难违,且他将奉诏北上,有什么话还是亲自上书当今。瞧他语塞,着实快慰。趣事一则,特告先生,以解君近日辛劳。


花:

  第一批留洋学子悉学成归景,将遣其中十五人往怀泷、南越、暨云等地,以助器械矿造之备。随信附寄天泉、念云及蜀中战讯。

  匆草。

  凌

  乾德八年七月十六日巳时


云心爱鉴:

  苍阳初失,东弥军攻势不衰,如今战火已烧至南塘。前后联络不及,现孤军奋斗,前途难卜。若南塘未破,我当生还见吾爱,不负剪瞳山红线双峰之盟;如南塘失守,也算埋骨桑梓,不负父母遗志与花家百年之名。他日驱除寇虏,山河清明,先生路过花家旧址,如有垂柳青青相迎,那便是我来见你了。

  花 顿首

  八年九月廿三日


花君如见:

  朝中诸事未尽,尚不能南行,匆书此笺,劳商先生代转。另有一问:你在前线受的伤现已愈否?速复。

  凌云心手状

  乾德八年冬月廿四日卯时


花:

  埃兰沙、苏里斯与罗宛已加入战局,即日起各地全面反攻,卿在前线,万望保重。

  不尽匆匆。

  凌

  乾德九年三月十六日丑时


云心先生:

  闲坐忽想起一事,烦请先生解答:先生在鄢南时,可是写过一封绝笔?因身无恙,所以悄悄烧了,不曾令我见过。若果真如此,先生也是无理,凭甚罚我罚得恁狠,难道就因为我还没来得及烧信被先生瞧见?此事不公,我亦要罚回去。

  花

  九年五月初四日


花:

  并无鄢南绝笔之说,莫听步夜胡言,罚你自有罚的道理。

  凌

  乾德九年五月初六日戌时


云心先生亲启:

  昨日审了几个俘虏,方知东弥国内各方斗争甚烈。国主软弱庸政,将领拥兵自重,勋贵盘剥平民,虽因布黎阗侵其国土而被迫变法,却泥古执今,步入歧途,使得国弊难以自愈。其间抵牾,非外战不可解,而照此局势,东弥不过饮鸩止渴,难免一败罢了。

  青柳手书

  七月十七日寅时于南越军械所


花君如见:

  你差人送的棉衣已收到了,果比金兰织局所产更轻密耐磨,宜为军服,劳代向无心苑主致谢,另调桐临军械所“天狼铳”若干,贺苍阳、逸都大捷之喜。

  随信赠糖厂新制珍珠糖三罐。

  凌云心手状

  乾德九年冬月初二日亥时


云心先生爱鉴:

  此番赴宣京,原以为能与先生多待一阵,未想君已赶至齐安,竟生生错过,深以为憾。

  方到明雍探望陈院长,见他面容憔悴,似是大病未愈,实不敢过多打扰。想来这是心病,盖因宣行之三日前处斩于市。昔日同道,终归陌路,而今更天人永隔,焉能不悲?我亦恻之。

  行刑前我问宣行之,身为宣氏之后,皇族之贵,以江山换权位,当真值得?其回答令我无法苟同:“大景积弊日久,官员贪腐,百姓愚昧,人心不齐,纵变法能改几分?唯有从外打破,国方能去腐革新,现今便是如此。”无稽之谈,怎不教人冷齿!战后民生凋敝,满目疮痍,纵有积极之处,其间伤痛,岂是一时一代能平复?思想之进步,往往比器物之进步来得更慢,两者差距过远,又生出诸多抵牾,复以牺牲无数百姓为代价补足,其中血泪焉能不痛?难道他们注定要做碾于车轮之下的微尘?我不忍见此状,往后数年当致力于此,想先生亦与我同。

  念念。

  青柳顿首

  四月十八日戌时于宣京凌府


捌.换新天

【8号展柜·景历362~381年】

花君如见:

  七月初三日信收阅,谢南越百姓致问。目前局势,各厂的确不宜全部收归国库,仍当以合营为要,以护工、商之利,若要公营,需再拟细则,只不能是现在。明日上朝奏呈当今,毋忧。

  匆草。

  凌晏如手状

  乾德十年七月十九日子时


云心先生爱鉴:

  闻君正在安庐热机局查贪腐之事。我正欲往寒江,途经或可会面,顺带向首辅大人汇报南塘近况。另携菊花酒一坛,盼重阳节与先生登高同饮。

  小海东青敬上

  十年八月廿七日


花君台鉴:

  信到。新九策十四疏即将推行,唯有朝设代民议院一则被当今驳回,亦属意料之内。此制核心动摇国本,故而成不在一时,需长期攻坚。仍可在南塘、寒江先行试点,只动作不要太大便好。

  另有一信代宸王转,事关太上皇,我未曾多问,你收阅后速复他。

  凌晏如手状

  乾德十年冬月初三日亥时


云心先生:

  自越阳匆归南塘,宣京之事路上我已尽悉。宸王分明无过,当今却不顾民意沸腾褫其王爵,将其圈禁宗正寺,甚至颁议罪状,实令我心中愤懑难平。先前因政见不合禁足也便罢了,此番一边夺爵,另一边又召宣氏宗亲入京,不得不疑心另外打算。

  将赴宣京述职,寻隙往宗正寺探望宣师兄。先生莫担心,我不会冲动行事。

  花 专此

  十一年二月十四日


花:

  知悉。禁军这边有我,你尽可施为。

  成败在此,祝凯旋。

  凌

  (据《宣景实录》记载:“乾德十一年三月丙申,内阁首辅凌晏如会禁军大统领沐英岚,示承永帝通敌罪证。丁酉,宸王、南塘王于亥时至毓华门,斩关而入,时乾德帝并太上皇在广明宫之玄德殿。太上皇自鸩廊下,乾德帝问南塘王:‘太上皇已崩,民议宣氏失德,汝有意皇位耶?’宸王进,曰:‘愿陛下传位本王,以顺天人之望!’乾德帝乃大笑,手指宸王曰:‘汝欲保南塘王之名!’乃下诏退位,迁居金兰醴泉行宫。戊戌,宸王即皇帝位,更年号元熙,是为元熙帝。”)


云心先生亲启:

  夜来雨急,难以入睡,忍不住起来写几个字。皇位之于我,实在无足轻重,如今却不得不接下这个担子,心头便愈觉沉甸甸的。我曾想举贤当不避亲仇,即便天下人眼中宣氏失德,可宣师兄本就是靖安之难的受害者,又一心为民,岂会不配君位?姓氏不该成为原罪。然宣师兄与我说,姓氏虽非原罪,却是隐患,他明白你我想要一个怎样的大景,此亦是他所愿。他虽早知乾德帝属意自己作为储君,但比起继位后再行平反,在承永庶人活着的时候揭露罪行,才能真正抚慰当年所有枉死冤魂,因此褫夺王爵,圈禁宗正寺,也在宣师兄计划之内,无非以身入局,只为让乾德帝失去民心,保不住已然寿数难永的宣行彻。再则,禅位之举,亦是为了保全其余宣氏族人,他们之中到底还是无辜者多。

  宣师兄如此苦心,我不能辜负。

  明日禅位大典,国号不改,国都依旧定名宣京。至于我自己断不称帝,只摄领君位,代民议院之制即日立行。在我之后,当另设首席,由代民议院选举,永除帝号,再无君王。

  天下为主,我愿与先生一同为万民之仆。

  青柳顿首

  元熙元年五月初三日


花君青览:

  见字如面,你复批的那两卷公文我已尽阅,除却你说那几点,仍有部分细则亟待增补,特别督管一项,更是重中之重。明日未时得空,我与林、孟到东角阁议会拟定方案,事后再劳你细审。

  凌晏如手状

  长宁三年九月十四日子时


云心先生:

  昨日受巴雅女王邀请,往纳奈宫参观壁画。三千尺长卷所绘仅有一则巴雅古神话,其间色彩奇绚明艳,颇具风情,又集景域工笔画之灵动,瑰丽磅礴不输熏山岩彩,问过才知竟是女王少时所作,着实令人吃惊。可惜司空先生的照影箱尚未研究出来,不然定要将之全部照下,寄回南越请先生赏玩。

  花 敬上

  五年二月初九日


花:

  新铁龙并轨道设计样式我看了,现以石脂为热机动力,较煤精更好。所需资费也已报上,比预想中少一成。如你同意,望批复。

  凌

  长宁八年四月初九日子时


云心吾师爱鉴:

  劳君挂念,我病已好些了,近来不怎么咳,唯左边肩胛隐痛,想是秋日多雨之故。知先生忙于玉梁涝灾,不敢过分搅扰,只是观近几日信件落款都在丑时之后,如此虚耗心血,于身体无益,但想君也不会轻易休息,只好随信附赠我正在服的养心丹。不尽欲言,请为珍摄,念念。

  小海东青手草

  八年七月廿日


云心先生:

  信到,昨夜思来想去,更改币制之事仍该照先生说的办。先前是我考虑不周,急于求成了,明日清凉殿议会,当做检讨。

  花

  十年五月初二日


花君台鉴:

  玉梁至鄢南的新龙轨十日后将通,我应邀前去剪彩并试坐,如试行无碍,可再延至宣京、龙宿两地,直至遍通景域。

  另有一事,皇甫大夫说你脉虚气弱,需善养并调理饮食,否则病有反复,恐再高热。望我回宣京后,你可彻底痊愈。

  不尽匆匆。

  凌晏如手状

  长宁十年六月十六日巳时


花:

  新龙轨试过了,确比煤龙快些,亦更安全。宣京通前,你若需往返玉梁鄢南之间,乘此可省许多时辰。

  凌

  长宁十年七月初一日辰时


云心先生:

  照影纸已收到,但未见君信。我近日睡得尚好,皇甫大夫严厉,命我亥时半必入眠,辰时末方能起,现谨遵医嘱,不敢有误,此作息先生也当循一循。

  邬兰使臣拟在七月初访景,彼时事务繁多,又要劳累,不若先生与我比比,到时谁精神更佳?若我赢了,九月后先生陪我往剪瞳山登高;若先生赢了,九月后我陪先生往剪瞳山登高。

  小海东青手状

  十五年六月初四日


花:

  清崖、明雍等书院开设文识义课后,百姓目不识丁者数愈减,现百者存十四,尚未达到预想中的一成以下,对此已重拟义学十疏,劳你细观。若可,望尽快准策。

  凌

  长宁十六年正月廿三日午时


云心先生:

  义学十疏已阅,我无疑问,明日东角阁议会可与诸位细谈。

  花

  十六年正月廿四日


花:

  不提醒你,保和丸便不记得吃,非要我亲自督促,你才肯听进一二。恰好近来事务不忙,可休假几日,只盯你服药与饮食罢了。

  凌

  长宁十八年八月廿二日酉时


云心君爱鉴:

  昨日先生走后,我又闲看了一阵话本,亥时初服药睡下,忽想起当年在南越时,先生常常生病,我亦是这样督促先生服药,而今却换过来了,顿觉有趣。料君应知我当日苦恼,然先生真为此苦恼,又实在愧疚,只好乖乖遵嘱,望吾爱少些忧虑。

  青柳手状

  十八年九月初一日辰时


花:

  季君托我转交与你的信函迟到一日,应是雨天滞留所致,所幸未曾泡坏。另附华清桑葚膏两罐,你饭后半个时辰记得按方饮,每日我会检查。下月初八后我将访罗宛,你服药之事会请长熹代为看顾,莫想着撺掇他瞒我。

  凌

  长宁十九年四月廿五日申时


玖.窃光阴

【9号展柜·景历382~384年】

花:

  信到。我现被新历之事缠住,实难脱身,抵南越大约在五日后,到时你是否已转去怀泷?两地不算远,便劳你在怀泷等我。曾闻此城落庭山中青莲寺,以山景清气得名,乾德年间因东弥侵略而毁,现已重建,景色较往日更佳,你要休养,可多到青莲寺赏景。

  凌云心手状

  叁捌贰年三月十五日亥时

  (怀泷青莲寺,始建于景历36年,为苍阳王氏之祖、“慈医”王意之捐建,药师殿中佛像正依其样貌所铸。据传凡有病人或其亲友前往参拜,可得慈医赐福,使患者百病全消,延长寿命。)


云心先生:

  实不相瞒,整座青莲寺我已能闭着眼走下来了,不若下回换旁的地界游赏?好久没去齐安吃菌子,劳君准许。

  花

  叁捌贰年九月廿日


花:

  已阅,齐安潮热多瘴,不利养身,拒批。

  凌

  叁捌贰年九月廿一日午时


云心先生:

  昨日被季老二胁迫去听他的演奏会,实不知他一个将近半百的老头子,怎还有恁多力气同少年人一起闹腾,曲乐倒是不错,我听了两遍,都学会了,可惜如今肺气不盛,开喉不到两三句就得咳嗽,不能唱给先生听,实在遗憾。

  听闻下月还有一场,先生得空与我一起去罢。

  花

  叁捌叁年四月十六日


云心先生:

  手没什么力气,难提笔写信,只好托小曼殊代书。小曼殊先生还记得么?大花从战壕里抱出来的囡囡,现在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姑娘了。我给她取了花姓,花家总归后继有人。

  想起那年雁羽山平靖渊乱,我受伤之事被先生晓得,初时还以为身边有人给先生传小话,后来才知实则是伤痛影响了笔迹。若我当时将字体写得花里胡哨些,可会瞒过先生么?总觉欲盖弥彰。

  近来常梦见爹娘和兄长,想过去与他们抱一抱,又总被推开;有时亦会梦见几位好友,玉先生,文先生,曹小月,青隐师兄,未央先生,陈司业,影初一,大外甥,谢老哥,惊墨先生,越姐姐,弋老大,暮色,还有宣行琮……他们看着我走过去,好似很高兴,又好似不大高兴,没等我说话,宣行琮那个浓眉大眼的突然用力推了我一把,给我推醒了,醒前只看见送他那枚沉香珠环佩胡乱地晃。我心想这厮难不成是在报复我拒绝了他的心意,以前没见他这么小心眼,坐起来仍感觉有些头晕。

  提沐安就是故意想要怄先生醋一醋,没别的意思。

  又困了,暂且睡一觉,先生快携酸从宣京赶过来,我要就着吃饺子,要辣子馅,先生包给我吃。

  花

  叁捌肆年三月初十日


拾.梦归人

【10号展柜·景历423年】

吾柳爱鉴:

  那年你走后第二个月,正值初秋,我大病一场,梦中混沌,只想需得给你写信,醒后欲动笔,又记起你已不在,落笔无诉,惟剩茫然。

  苍苍露草南塘垄,此是千秋第一秋。

  昔日你我探讨来世,我道行将就木再论不迟,于是真到那时,你便问我是否希望有来生,我未答你,你又说若有幽冥,你就在奈何桥头等我一起走,又要我活过百岁才能来找你。我问你那岂非要等许久,你一边咳一边笑,说那就等,君子之诺,绝不失信。

  可我心中始终有一固念:人死便是死了,恰如烟尘散尽,没有幽冥与轮回,无论写下万千思忆,终究不会再有人收到。秉此固念,我便再不写信予你。由是往后近四十年,你亦不曾入我梦中,想是怪我了罢。

  昨夜竟又梦见了你。我醒后,顿觉那些固念愚不可及,究其本质,不过是我始终无法确定世间真有幽冥,无法确定你真能收到我的寄念,于是断了那自以为虚无缥缈的可能。而焉知所谓虚无,非是另一种真实?

  过去我没有答案,现在有了,欲提笔补全四十年之思,却也如你一般无力写尽,唯此一封,焚之以寄。

  明日我当去寻你,望可原谅凌某多年愚思。

  云心手状

  肆贰叁年三月十一日

  (此信为凌晏如绝笔,由花氏后人捐赠。据捐赠者口述,凌晏如写信封笺后并未及时焚烧,被仆使趁机盗走替换为白纸,不久后原信为花家主所获,与花诏录一同成为传家至宝。)


【末章·再逢故山河】

  景历四百二十三年,退隐于南塘的凌晏如无疾而终,享年一百零一岁。彼时天人同悲,满城烟雨,杨柳一夜新绿,似在为这位历经五朝、一生鞠躬尽瘁的前内阁首辅送别,唯有剪瞳山红线双峰飘雪如絮,凉而不凛,应是故人携约相迎。

  *

  原来这世上当真有幽冥。

  凌晏如轻轻喟叹,口中并无任何冷或暖的气流吁出。魂魄是没有气息的,包括心跳、脉搏,以及视觉、听觉、嗅觉、味觉等一切属于生人的感官,却有一点无可名状的“识”,正从心脏的位置展开混沌。它活着的时候仿佛并不存在,在死去的那一刻骤然浓郁,给人一种分明陪伴了很久的错觉,亦或真实。

  凭着这份“识”的引导,凌晏如也像来到此地的所有逝者那样,沿着脚下的黄泉路向前走。他走得很慢,即使已经成为了一缕幽魂,还依然保留着为人时候的旺盛好奇心,尝试着用“识”探索这方天地。“识”不能代替五感,却杂乱地融合了它们,所以凌晏如“看”到了三生石上千百对姓名的酒香气,“听”到了路旁彼岸花柔软纤细的凹凸刻印,“闻”到了奈何桥下忧虑不舍的凉涩滋味,“尝”到了飘荡亡魂深不见底的暗红血色,“摸”到了裹挟在广莫风中隽永绵长的恸哭声。“识”没有边界地让凌晏如觉察着这里的一切,再细微的脉络也无处遁形,此刻他才是九幽十府的真正主人。

  ——却独独无法感知到那个青衣少年的存在。

  已经转世了么。凌晏如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他的小海东青从不失信,早就说过要等着他一起投胎,只是魂魄滞留冥府太久不去轮回,最终会因为“识”的衰弱就此消散。他让花世子等了快四十年,而幽冥中的时间流速比现世还要慢几十倍。

  难道我真的来晚了?

  凌晏如再次尝试了一遍。这回他的“识”不再是混沌虚无的蔓延,而是向下扎根成一株春日里摇曳的翠柳,每一朵飞絮都接受了严格的指令,将以最温柔的本态,精准地扑向某个令主人牵肠挂肚的目标。

  依旧一无所获。

  或许那时该对他说不要等。垂柳停止了摇曳,呼啸的风将坚实树干和柔韧叶片都吹解成沙沙的翡翠玉屑,万千轻絮也不再舞蹈,从半空中僵化着堕落。

  就在它们委入泥沼的前一刻,凌晏如的小指尖触到了一线散发着晴夏荷香的渺茫诗吟。

  昔我往矣……

  他的小指下意识地勾起,将那线残诗捉住。刹那间,“识”不再杂乱无章,它为魂魄赋予了明澈的视听和触感,僵硬的柳絮舒展开轻盈,裹着风中的清寒从地面打旋涌起,洋洋洒洒,铺天盖地,金灿灿的三生石,血红的彼岸花,乌石板搭的奈何桥,幽冥上下四野的色彩都被卷进这场无边无际的茫白,而茫白的尽头,有一点青荷般的影子,正踏着纷纷雪花走来。

  凌晏如凝在原地不动。

  花世子加快了几步走到他面前,歪着头,从上到下地打量。两人都是旧年的俊朗面貌,唯有通过“识”可以感受到故去时的真实年龄。

  “云心先生果然也不失信,活过一百岁了。”

  “让你久等。”

  “还好还好,不算很久,不过再晚一点,我大概就要变成‘魙’了。到时先生再看到我,会不会害怕啊?”

  凌晏如摇头,“昨日你有无收到……”话音未落,他忽然想起那封信似被贪财的仆人换掉了,便又怔住。

  “……抱歉。”

  “云心先生真的不用道歉,信我确实是收不到的,”花世子笑了出来,“可我知道你想我,正如我也思念先生,”他指着远处的望乡台,“我在那里见到了现在的大景,谢谢先生又替我看了四十年繁华。”

  凌晏如长长地叹息,“我之后,恐有旧制复辟。”步伐走得太快,却未必符合这个时代的常规天理,或许再过不久,那些陈腐又将卷土重来,摧毁他们昔日的一切。

  “但我们到底还是为后世创造了一个可能不是吗,”花世子像过往许多次那样,握住了凌晏如的手,“古月依旧照今人。”

  “云心先生,我们走吧,也去做一回‘今时人’。”

  “好。”

  他们十指相扣,一起踏上奈何桥。奈何桥长长长长,横亘在静静流淌的忘川之上,仿佛看不到边际,但一直走下去,总会走到尽头。桥尽处土台高高,名为望乡,台下的老妇人眉目慈善,见有人来,她便从身旁的乌黑大瓮中舀出两碗汤,汤色透明仿若空盛。凌晏如和花世子一人接了一碗,对视着饮尽,那一刻味觉也恢复了,甘、苦、辛、酸、咸五味在喉舌间循环往复,愈来愈薄,在到达无可品味的平淡后,那些经年的记忆也被洗得清清爽爽,一丝不挂了,可他们的手仍在紧紧地牵着。路还未完,两人又一同走过很远很远,最终停在了轮回井边。不可抗拒的吸力顷刻间从井中鼓出,将这执手不放的一双魂魄摄入,接着那黑洞洞的井口忽然喷薄出两道炽烈的白光,犹如暾阳皓月交相辉映,霎时照破了幽冥邃古不变的晦暗。倘若有亡魂不畏光芒好奇望去,向上可见湛湛苍天,无数翱翔的银鸢穿梭于云层中,拖出乳白的蒸汽长尾;在它们降落的终点极目远眺,又可见一条条蜿蜒的巨大铁龙将景域十六府城连在一起,从西到东,从北到南,从蜀中的竹林翠涛望见逸都的沿岸港船,从念云的巍峨雪关望见越阳的繁花如锦,南塘、宣京、玉梁、苍阳、寒江、鄢南、华清、金兰、齐安、天泉、龙宿、安庐……沿途麦浪金黄稻花香,依旧是故国未改的万里河山。

  将离又梦南塘某,计去乘云四十年。

  杨柳不闻绿衣曲,风雪无应采薇篇。

  雏凤老怀击壤意,宿草新结贯朽钱。

  总藏余情未言尽,会向夜台道三千。

  

  【END】

  ——————

  感谢游客们在本展厅内的耐心浏览^^

  写这篇文的初衷是因为心里觉得凌世之间就是那种革命年代的爱情,其中融合了生死与共的战友情谊,这个念头一出现就立刻想起了我心目中的爱情模板:周邓。正好想推翻封建帝制建立大景共和搞工业革命很久了,于是就有了这篇《千秋小札》。

  从加入活动建立文档到完成作品将近三个半月,生活中也经历了搬家换城市换工作疯狂加班等动荡,总算在活动前一周把文写完,此处感谢亲友@步六孤冰星 的催稿(ʃƪ ˘ ³˘)

  写的时候参考了许多资料,最主要的当然是周邓通信集(谁懂啊家人们总理和大姐真的很甜看的时候真的会被甜到满地打滚),还有领袖书信集和郭汝瑰将军书信;政策工业教育等改革参考了近现代相关史料,以及小花在异国他乡的游历参考了余秋雨先生的文集《千年一叹》,部分诗词存在化用(就苍苍露草一句,其他诗都是原创写得很烂是我的问题不是凌世的问题……)

  文中的“克里锡诗歌”的原作者是古希腊女诗人萨福,转了两遍翻译器,译文如下:

  月已没,七星已落,

  已是子夜时分,

  时光逝又逝,

  我仍独卧。

  众所周知阿枸是个🚗文写手(咳咳),第一次写全篇清水的正文,时间跨度也比较大,又是从来没接触过的体裁,从头到尾都是一种挑战,完成的那一刻心里的确是非常畅快的,然后又觉得有点怅然。我大概不是一个作者,而是史官,尝试用微薄的笔力记录和还原两个人一生波澜壮阔的故事,写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也就该说再见了。

  怪舍不得的咱就是说……

  写完通读一遍之后感觉整体还可以,就是内容和大景的时代背景结合得不算圆融,有点生硬,也没有更好地展现出凌世之间的情感和他们的日常,但心力确已耗尽,实在无力修改了,请各位游客见谅ORZ

  最近三次工作太忙了,暂时不打算写番外,或许忙完这段会动笔(?)

  就到这里吧,再次感谢各位游客听阿枸废话。

  纸短情长,不尽匆匆。

养生枸命

【凌世】崎路同行(下)

上篇 【凌世】崎路同行(上) 

老凌:自上而下的改革是失败的。

柿子:推翻封建君主专制!建立法治社会!

有🚗,私发企鹅看这里 说明来处,或者传花的杂粮群,指路简介或者 

同时传宫咪老师个人all世子群,指路 这篇暮世最后面有群号

以下是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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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晏如并未睡着。

酒中多添的几味药成了一种不痛不痒的催化,使得素来海量的他竟有些微醺,神思处于一种清醒的游离。

大景积弊甚深,改弦更张之法并不能一夕而就,更何况无论是否有成,无论后世如何论功,时下变法者皆无一善终,青史血泪斑斑,触目惊心。他......

上篇 【凌世】崎路同行(上) 

老凌:自上而下的改革是失败的。

柿子:推翻封建君主专制!建立法治社会!

有🚗,私发企鹅看这里 说明来处,或者传花的杂粮群,指路简介或者 

同时传宫咪老师个人all世子群,指路 这篇暮世最后面有群号

以下是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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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晏如并未睡着。

酒中多添的几味药成了一种不痛不痒的催化,使得素来海量的他竟有些微醺,神思处于一种清醒的游离。

大景积弊甚深,改弦更张之法并不能一夕而就,更何况无论是否有成,无论后世如何论功,时下变法者皆无一善终,青史血泪斑斑,触目惊心。他捐身此道,并不畏惧,只是在得知新法彻底废除的那一日,他听到自己的心“咚”地一声坠入归墟之海,四方上下,尽晦暗无光。

虽有星火之传,到底意难平。

南塘很好,若余生长寄于斯,对他来说亦算游子归家,倦鸟归巢,风雪之外有垂柳悬灯相迎,有荷花十里清嘉,那是令他心安的水国故乡。

本是心已焚灰,却有人在余焰熄灭之前投下了一团火油。少年人剑锋般的影子为凌晏如破开了风雪中的迷雾,即使他们谁都清楚那是条一旦走上就会血流成河的路,始终差一个能不入过往王朝的轮回宿命的契机,或许有生之年都不能得见——可那是新的天地!是至理之法能够运行的天地!他不必去争一时一刻一朝一夕的长短,只要做个寻道之人,去寻找那足以开创新的棋局的第一颗珍珑子……

凌晏如自认不是一个因循守旧的人,此刻却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完全不破不立。他与花世子的身份在无形之间仿佛有了奇妙的对调。原来风雪中的明灯,从来不仅仅是予人温暖的身侧陪伴。

世子,我已无法再自称你的先生了。

游离的神思在花世子吻上他唇角的那一刻猝然回笼。少年将情意堪堪按捺在一个微妙的位置,此刻如同囊中之锥,欲盖弥彰,凌晏如几乎是一瞬间就捕捉到那颤抖的亲吻中饱含的纠结和隐忍,柔软与温热绵延进他的心里,令向来冷静自持的凌晏如有些不知所措,推开不是,呵斥也不是,直到花世子想要落荒而逃,他才反应过来,难得急迫地沉声道:“回来。”

花世子的脚步僵在了半空。他开始后悔直接跑了,如果方才假装醉酒,以此搪塞过去会不会就不这么尴尬?

……也不会这么害怕。

要不,还是直接跪下认错吧?

“过来。”

花世子心一横,低着头走到凌晏如面前,艰涩道:“学生知错。”

“你何错之有?”

罔顾师徒人伦,冒犯您,对您有妄念,大逆不道……花世子在心里一条条地陈列着罪责,好像要将自己打入无间地狱,最终陈无可陈,却自空茫的脑海中蜿蜒出一个幽邃的疑问。

这是错……是错吗?

当局者迷啊。凌晏如指着身旁的位置,让花世子坐下。

“元南国公逝世早,你的身边始终缺少一个引领的长辈,若有此间原因,并非错处。”

花世子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

他并非没有怀疑过自己对凌晏如有类似雏鸟的情结,父母过早离世,是花忱将他一手带大,可彼时兄长也是个半大少年,花家日渐没落,更是有许多事务要他处理,凌晏如的出现补全了他内心深处一段亲情的空缺——有这样一个人牵着自己的手教导,明礼义,通诗书,严肃而宠溺,温厚地呵护着花小世子渡过最稚嫩的年月。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某种程度上绝不是妄言,倘若当真是这样的依恋被他错念成爱意,想通之时便也释然,可以坦坦荡荡地说一句自己无错只是想岔了而已,但花世子非常清楚那不是错念,寒江夜谈之后他已经彻底将自己放在了和凌晏如平等的位置,为往圣继绝学,他的路与云心先生不谋而合,却都不是现在这个时代能真正容纳的存在。两个注定孤独的人走到了一处,精神上难分彼此,风雪同路,悲喜共担,若逢极寒极夜,他会想脱掉两人的衣服,拥抱着、摩擦着,裹在一起取暖,然后一点点,一点点,慢慢地继续走下去。

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正因不是错念,所以罪大恶极。

他怎可对凌晏如有欲望呢?

“与此无关,”花世子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在魂魄之外,“所以,学生有错。”

知错,却不改。他再次闭上眼睛,等着凌晏如的审判。衣料滑过桌案簌簌地响,分不清的沉檀降麝或是冰片松烟的香气掠到他面前,将他护进一个温暖沉实的怀抱。

“你没有错。”

凌晏如品味着自己此刻的心情,没有喜厌,亦非无奈,只是一种柔和的怅然。他将少年的心绪看得分明,没来由地想到了自己:他们是那样的像,都在寻求一个自知不可能的未来;他们又是不同的,凌晏如可以无畏地成为殉道者,花世子却害怕有些情意一旦戳破,再也不能回头。

可是……不会遗憾吗?

他凌晏如不想有憾,故革新变法,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时代不予圆满,他认,可难道要让花世子也如他一般不得圆满?

他已知晓此情,不能视若无睹。

更何况——凌晏如,你对自己旧日的学生当真没有半点超出师徒之情以外的心思吗?他捧着花世子的脸,轻轻吻上少年眉心时,被封印在意识深处的恶鬼凶狠地咬开了桎梏,盯着他大肆嘲笑:以前没有,那么现在呢?你在做什么呢?

闭嘴。凌晏如冷冷地瞪着那只鬼魅。我输了。他想。那日史书上的红字批注凝结成了心口的朱砂痣,他触碰到少年灵魂与思想深处的灼热,鲜活的,滚烫的,他感到自己仿佛死去了一瞬,霎那间又活了过来,新的生命力在胸口勃勃跳动。他很难形容当时的情绪,是感激吗?似乎还要更深一点,那是……不,太奇怪了……

情意迫人不自由,爱欲从来难解难分。他占着师长的身份,更不知少年的心思,只好费尽千辛万苦,缄默地将这层突如其来的离经叛道的情思——或者说啃咬道德伦常的恶鬼——封存在心里,上了一重又一重的锁。可花世子印在唇角的吻是一把万能的钥匙,轻而易举就将锁全部打开。

……罢了,只要自己不表露出来,其余的,由着他便是。

(以下内容屏蔽)

……

……

……

(剩下的不屏蔽了)

……那你倒是别做胡事啊!花世子偏过头,委屈得不得了,全然忘了自己才是那个先动手的。眼眶溢出的泪模糊了视线,他看见水墨纱帐上的图案,山路多崎,水路漫漫,一人独身走马行川,帐外月色溶溶浸着,宛如夤夜风雪,恍然间感到一阵空落落的孤寂。

“云心先生……”

“嗯?”

“凌晏如……”

“……嗯。”

“你抱抱我……不,让我抱抱你。”

凌晏如喟叹一声,松开手,停下所有的动作,俯身轻柔地拥住了花世子。


任凌晏如为南越知府的圣旨很快降了下来。辞行那日,南塘王亲手将一枚花家环佩系到凌晏如腰间。

这枚环佩与寻常赠予名士的颇有些不同,色泽青翠浓郁,玉质莹润水头足,无丝毫瑕疵,幽月青莲下合浦明珠熠熠,细细银丝掺了几缕霜发,裁作流苏,正是花世子亲手所制。

凌晏如低头看着花家环佩:“……”

“怎么了云心先生,这环佩可有不妥?”花世子笑得和煦,背后仿佛挑起了一条狐狸尾巴。

“行走不大方便。”谁家玉佩系正中间?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那当然是故意不小心的。报复心甚重的花小狐狸得意洋洋。打裆就对了。

马车悠悠地行驶到南塘王府门口,木微霜指挥着府中人将大包小裹的行李塞上去。花世子打开景域舆图,指着南越笑道:“果然山路多崎岖,此地可不好走,云心先生一人独行,万望小心。”

凌晏如含笑相视,似冰消雪融。

“路途多崎,却非独行。”

……自此,有你同行。


【END】 

——————————————————

后记:


一个月后,花世子收到了凌晏如寄来的信,附带一个小包裹。

信的内容十分简单,无非是因地制宜施了什么政策,税收如何云云,没有半句肉麻情话。

至于那个小包裹……花世子拆开来看了看,黑乎乎的干货,看起来好像能吃,又好像不能吃。

当中附带字条一张,上书:“蝙蝠肉,余常食之,味极鲜美,予你浅尝,喜欢再寄。”

花世子:“……”

“微霜!帮我准备些耐储存不易变质的糕点,我明日就差人寄到南越去!”

养生枸命

【凌世】崎路同行(上)


私设如山的凌世,我流想推翻封建帝制的花世子和他沉默寡言一时心灰意冷但很快又要崛起的云心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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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遣何物绾别离?请君悦纳垂柳枝。风雪不寒多崎路,琉灯还照三百诗。志合山海难为远,嘤鸣乔木欲念兹。乃令千秋万岁后,九疏丹笔凌公祠。”

凌晏如将松花笺上的诗看了一遍又一遍,上半阙字迹稚拙,下笔歪扭,显然写字之人尚在幼龄;下半阙则飞扬凌厉,潦草中尚能窥得几分章法。他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花世子——现在该称为南塘王了,后者眼睛连眨几下,避开旧日西席审视的目光,摸着鼻尖嘿然:“字丑,云心先生勿怪。”

哪有半点异姓王的风范,仿佛眼前之人还是十多年前那个活泼...


私设如山的凌世,我流想推翻封建帝制的花世子和他沉默寡言一时心灰意冷但很快又要崛起的云心先生()

——————————————————

  

“意遣何物绾别离?请君悦纳垂柳枝。风雪不寒多崎路,琉灯还照三百诗。志合山海难为远,嘤鸣乔木欲念兹。乃令千秋万岁后,九疏丹笔凌公祠。”

凌晏如将松花笺上的诗看了一遍又一遍,上半阙字迹稚拙,下笔歪扭,显然写字之人尚在幼龄;下半阙则飞扬凌厉,潦草中尚能窥得几分章法。他转头看向站在一边的花世子——现在该称为南塘王了,后者眼睛连眨几下,避开旧日西席审视的目光,摸着鼻尖嘿然:“字丑,云心先生勿怪。”

哪有半点异姓王的风范,仿佛眼前之人还是十多年前那个活泼精怪的小世子。凌晏如的嘴角抿出一丝笑。自从革了职,从万人之上的内阁首辅变成如今的布衣草民,这似乎是他第一次笑。他将松花笺递还给花世子,淡淡道:“现下我是大景的罪人,你这首诗若被旁人看见,必会引来非议,还是烧掉为好。”

花世子接过诗笺的手顿了顿。“非议”这个词用得还是太轻了,前首辅的罪名是以法谋私贪污受贿,在他笔下却成了与自己志同道合,且功在千秋的贤臣,庙堂之上哪位看了不得参他这个南塘王一本,说不好下一刻就要被当成奸佞逆党抓起来,一边受口诛笔伐,一边受牢狱之刑。

南塘王并不怕被打成朝臣口中的“凌逆”同党,他心里甚至对此还有些小小的期待。

“商舟送了我一盒海外舶来的药膏,消肿化瘀是最好的,晚些我给您换药。”

笺纸毛糙的边缘轻轻擦过凌晏如缠着纱布的指节,代表伤口正在愈合的痒被勾了起来。拶指之刑属实难熬,当初那施刑之人或许因为一些私仇,又或许因为某个指令,暗中加了些手段,伤了他十指筋骨,出狱后凌晏如本做好了一辈子不能握笔的准备,现在却已快恢复如初,天晓得花世子为此耗费了多少心血。

那株稚嫩的幼苗,终于长成了参天大树,也开始为他人遮风挡雪了。

一种微妙的情绪如同云雾缭绕在心头,说不清是欣慰还是怅然。 凌晏如沉沉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继续翻看《旧宁书》——松花笺正是从这本前朝史册中掉落出来的。

花世子暗暗觑着凌晏如的神色,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略微放松了,迅速将诗笺塞进怀中。

得想个法子藏到别人找不着的地方去……他正想着,突然听见凌晏如道:“我记得你以前不大爱看这类史书。”

花世子一愣,咳道:“其实我现在也不大爱看,写得太枯燥了,论趣味性自是野史外传更胜一筹。”

凌晏如不置可否,细细默读着文字间的朱红批注——“君清君浊,民乐民苦,凡所有皆系一人,然何以凭一人之心能断天下之事?实乃大谬!”

凌乱又放肆地写在题首“律讼篇”旁侧,字比原文大了一圈,将本就狭窄的空白处挤得满满当当。

前宁末代君王暴虐无道,大兴刑狱,世人皆知,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无不唾弃,但那也仅仅是针对龙椅上唯一的主人。

……他这个学生,似乎有点不一般的勇。

这些红字很新,应是昨日才写的,仍然残留着朱砂本身类似金属的冷锈气味。辰砂主安神定志,此刻凌晏如看着却难以静心,只觉得其间字字句句仿若星星之火,落在他枯朽成草木的心间,刹那燎原。

这是个很危险的信号。

凌晏如再一次的沉默让花世子刚刚放回肚子里的心又提了起来,那段批注他带了情绪,写得激愤且直白,虽然凌晏如早知他花某人对皇帝没什么尊重,但这几句着实有点大逆不道,但凡传入朝堂都能立刻让宣照送他一场九族消消乐,他不知道云心先生会对此有何感想。

原本后面还有一句“吾所观之,自上古以来,凡为君上者皆天下之贼也”……

“为何做此想?”

这句话的语气是令花世子意想不到的温和,他以为云心先生会严肃地告诫他将这句涂掉,那固然是一种深深的关切和保护,但花世子想要的并不是这些,他有点惊喜,不自觉地仰起头,望着坐在书案后被阴影遮挡大半的凌晏如:“学生还记得两年前在寒江,与云心先生对坐夜谈,先生所求,无非一个世间至理之法。”

“无论贵贱,万人俯首,世间并非没有这样的至理,譬如生死轮回,五行生克,是为天之道。先生所求之法,则无限接近于天之道的本质,损有余而补不足,与此对应的则是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花世子哂笑一声,“可这世间最大的‘有余’,不正是那所谓的天子吗?”

宣照会是个好皇帝,但她也仅仅是一个好“皇帝”,当皇家的核心利益与颜面被这无上的“法”触碰,无论凌晏如有多少治国之策,只怕都逃不了鸟尽弓藏的结局。

宣行之固然是幕后推手,但宣照对这位前首辅就真的冰释前嫌没有忌惮了吗?宣行彻依然活着,他是“法”之下最大的逃犯。

自有君王始,历朝历代,岂有鲜见。

“人心终究有私。倘若君王有私,远富于旁人的权势地位便是他最好的刀盾。无论如何贤明,亦是高高在上,以万民为食罢了。”

午后日光炽烈,书房内门窗又紧闭着,闷热灌进肺腑结成郁郁之气,花世子忍不住推开窗,廊外池塘荷风清新含露,暂浇少年胸中块垒,“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天道虽存在却缥缈,人不能什么都不做只寄望于此,因此人间需要这样一种实实在在的‘器’,用以束缚人心之私,弥补不足之损,抚慰生民之恨,这是‘法’存在的意义。为君者往往因权势凌驾此器之上,乾纲独断,那么君王……岂非天下之敌?”

君存,则法不存。

这个结论早在承永十四年的冬天便已隐隐有了苗头,彼时刚成为家主的花世子尚未想得如现在这般激烈,带着天翻地覆的气势,直指历朝天子,直指千百年不曾变过的森严阶级和制度。

他想……撕碎一些东西。

凌晏如听到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他皱着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认真地打量着花世子——少年站在光里,瘦削笔直的影子长长地印在地上,犹如一柄锋芒毕露的宝剑,剑锋刺在他的脚下,泛起锐利的寒意。

“当日你说,那是不该存在于皇权治世期,看不到实现尽头的概念,”凌晏如站了起来,踏着光走到花世子面前,站在他的阴影间,“我一力强求,知是必输之路,虽九死不悔。”

“殷鉴在前,你,不要重蹈覆辙。”

花世子不吭声了,眼前人紫瑛石般的瞳孔中凝炼着几分沉意,无形地压在他胸口,令少年冷静了些许。他不可否认,自从得知变法失败,在狱中见到受到重刑的凌晏如后,直到现在,他的心脏、血脉乃至骨髓,都在燃烧着一股熊熊烈焰。

他想和乾德帝,宣行之,宣行彻,还有那些落井下石的,幸灾乐祸的,来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他在旧笺上补了后半阙诗,笔锋如刀,然而写过之后花世子悚然发觉,自己对凌晏如的情绪可能,似乎,大概,越界了。

烈焰之下是一片冷寂的,名为恐惧的灰烬。他恐惧于云心先生会被处死的可能,就像前朝诸多变法者,最惨烈莫过于商君,南塘王天不怕地不怕,却不敢想象脖颈上套着绳索的凌晏如是个什么模样,那会让他的心从最中间破开一个洞,本该淌出的血液都凝固了,不怎么疼,只是风雪穿过的时候能听到里面传出“呜呜”的声音,他冷到发抖,冷到牙齿咯咯打颤,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

少年的脸色白得骇人,眼神亦有些涣散,凌晏如心里一紧,两手立刻搭上花世子肩头,忍着指间痛痒用力一抓,低喝道:“醒醒!”

花世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回了魂,额角冷汗淋漓。

凌晏如无声地叹了口气,“坐下歇息,我去叫大夫。”七情入了极端极易损伤心脉,虽不知花世子为何突然如此,但方才若不阻止后果只怕不堪设想——文司宥寄住凌府时告诉过他,当年的凤羽冷箭和寒江湍流,曾让少年两度濒死,眼下看着活蹦乱跳,实则比先前脆皮许多,全靠年轻撑着罢了。

“我没事,让先生担心了,”花世子勉强笑了笑,感觉失去的温度又回到了指尖,“最近南塘事务繁忙,有点没睡好……”

凌晏如又蹙起了眉。

案牍天算司内,忙得脚不沾地头不沾枕的步夜收到了来自前内阁首辅的一封信,看完信的内容后,现任大理寺卿笑眯眯地将信纸捏成了二级残废。

好你个凌晏如,真会给本官找活干。

也罢,不过是从封禁的凌府挖一坛不值钱的养生酒出来,算不得什么难事。毕竟自己作为首辅派的一员,却能从此番巨变中全身而退,终究是有凌晏如刻意相护的缘故,这份恩情需得还一还。

考虑到前上司目前的身体状况可能不大好,擅长医术的步夜贴心地在酒中又增了几味补气益血的药材。

三日后,这坛酒出现在了南塘王花某人的桌上。

“给我的?”花世子瞪大了眼睛,他看了看酒坛,又看了看一旁帮他检查公文的凌幕僚,“……啊这是我可以喝的东西吗?”

依稀记得几个月之前新晋为华清侯的季老二来宣京领旨谢恩,他二人在酒楼小聚,各自痛饮了几杯,正醺醺然时被偶然路过的凌首辅逮了个正着,当时凌晏如的表情将贴在季元启身上的花世子吓得酒醒了一半,差点跪到地上喊凌爹。

应该不是云心先生送的吧……应该不是……吧?

“你今年生辰时我尚在狱中,未能送你些什么,这坛酒就当补你的生辰礼,”凌晏如将公文放到一边,“除此之外,我也没什么能送你的了。”

花世子摸着酒坛,低声道:“那这真是我最舍不得喝的一坛酒了。”

“你已成年,适量饮些无妨,朝堂之上往来繁杂,宴饮不会少,也可当做锻炼,”凌晏如的目光移到花世子左肩,“此酒养身,不必吝饮,每日酉时三至五盏,不可再多。”

“一人独享岂非无趣,”花世子扬起唇角,转头望天外云霞如锦,“现在已是酉时末了,学生想请云心先生同酌,另外……还有件事想与先生说。”

黄昏交替,阴阳和合。

关外老烧以犀角杯盛之,增其芳冽;葡萄美酒以夜光杯盛之,衬其殷色。奈何书上没说这种散发着浓郁药香的养生酒该用什么盛,花世子寻摸了半天,淘出两只紫砂碗。

“你对此道似乎颇有研究。”

花世子立刻举手,“不是我,是我哥,他这些年喝酒打牌听小曲,我近墨者黑了。”

凌晏如冷肃的眉眼间浮上一丝笑意,“倒也不必这样急于解释。”

春风化雪柳嫩新绿。花世子盯着凌晏如肘间的细柳叶饰,脑海中没来由地冒出这句。

或许褪去一身庙堂重责,卸下冰霜铸成的面具的凌晏如,才是曾经那个真正熟识的,如春风和煦的云心先生,只是他花家的西席,只属于花小世子一人的云心先生。可是江河不困北冥鲲,有些人生来就要扶摇万里,朝碧海,暮苍梧,纵使一朝折翼,重坠北冥之海,鲲鹏依然是鲲鹏。

他总会回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无论要等多久。那才是他的天地。

他应该在那个位置上。

花世子斟着酒,状似无意地问道:“云心先生想一直留在南塘吗?”他将斟满的酒碗递过去。

凌晏如接过紫砂碗,酒中细辛的气息辣烈温厚,荡漾地浸着傍晚霞光,缙云郁金暮山紫,赩炽檎丹水华朱,随着寸寸西沉的落日融进紫砂的沉重里,逐渐不能辨认。

仿佛和光同尘。

“南塘很好,”凌晏如慢慢地啜着,“一直留在这里倒也不错。”

“恐怕很快不能如先生所愿了,”花世子端着酒苦笑,“前日我到宣政殿议事,听陛下的意思,是打算让云心先生赴往南越任知府,明日圣旨应该就下来了。”

“嗯。”

“南越潮热多瘴,民风剽悍,先生此去,务必多多保重。”

“嗯。”

“山林大泽崎路难行,我拜托司空先生给您做了……”

“噤声,”凌晏如并指敲了敲酒坛,“饮酒,赏霞。”

对先生的敬畏是刻在骨子里的,即使花某人已经成为了万人之上的南塘王,听到旧日西席的训语仍是下意识地遵从。

两人就这样静默对坐,目光不相汇,各自望着彤云翻涌。花世子想着凌晏如“三至五盏,不可再多”的禁令,饮得愈发得慢,直待天幕完完全全被浓重的黛蓝染透,皎月东升,柳丝窈窕的影子拂在窗前,撒了一层碎霜,沙沙作响。

愈是静谧,花世子愈能听见心底奔腾不休的声音,如雷鸣如飓风,如山崩如海啸,耳畔却只有细微的嗡嗡声,像是被什么压制住了,可又一声比一声震颤,震得他快要失去理智。酒和药共同发挥了作用,将五脏六腑筋脉血髓的火彻底点燃,他感到热,夜风的凉完全不能消解,他需要极致的寒冷,譬如——

——他看到一缕飘散在月光中的,冰雪似的白发。

凌晏如撑着头,双目微微阖着,似已入寐,清俊容颜隐进一半夜影。他眉眼冷冽,锋锐得像他昔日上朝时执的玉圭,锐而不伤,是真正的君子之器。

“云心先生……”

花世子喃喃着,蜷缩的五指缓缓张开,试图去触碰月光中的白发,柔丝从指缝间滑落,而少年终于听清了耳畔的嗡鸣——幼时的敬慕经年累月沉积在心口,在承永十四年的春日被思念的病魔寄生,变质成深逾沧海的爱意。

可是悖逆人伦,不合时宜。凌晏如唯一的学生在某些层面向他学了个十成十。他渴望的世间至理悖逆君臣之道,不能生存于这个时代;花世子渴望的世间至情悖逆师徒之道,甚至不能生存于自己的心里。凌晏如尚敢一试,大不了豁出性命九死不悔,可他花世子,岂敢。

也只能闭上眼,小心再小心地凑近,浸润酒香的唇覆在心上人的唇角,暧昧又克制,恍若刹那间回到故梦南塘。

“昔我往矣,鸭子飞飞——”

“是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就先停留在这里,一刻就好。花世子想着,计算着时间,然后睁开眼,然后五雷轰顶——

凌晏如正静静地凝视着他。

  

【TBC】

Lover

[陵世鸣金焕翠24h/10:00]我家那两只孔雀

稀有金孔雀陵x白孔雀世子

(不要在意为什么有金色的孔雀,就当陵爹变异了。)

养成系

ooc预警

上一棒:@雪满长安道_ 

下一棒:@渡此尘寰惹清梦 

第一人称他人视角预警


其实作为孔雀区的小员工,我其实不应该说小花是我家的小孔雀,都是动物园的公有财产。可是他确实是我从小一直奶到大的,所以我也把他当成了我自己的孩子。


他是我们从非法售卖野生动物的人手中救下来的,还很小一只。幸运的是他没有遭到什么迫害,所以算是一只活泼开朗的小孔雀。


没错就是那种很可爱,毛茸茸的给摸给撸给抱抱的超可爱小孔雀。


我当时接到那个任务时,最开始还觉得有些...

稀有金孔雀陵x白孔雀世子

(不要在意为什么有金色的孔雀,就当陵爹变异了。)

养成系

ooc预警

上一棒:@雪满长安道_ 

下一棒:@渡此尘寰惹清梦 

第一人称他人视角预警





其实作为孔雀区的小员工,我其实不应该说小花是我家的小孔雀,都是动物园的公有财产。可是他确实是我从小一直奶到大的,所以我也把他当成了我自己的孩子。


他是我们从非法售卖野生动物的人手中救下来的,还很小一只。幸运的是他没有遭到什么迫害,所以算是一只活泼开朗的小孔雀。


没错就是那种很可爱,毛茸茸的给摸给撸给抱抱的超可爱小孔雀。


我当时接到那个任务时,最开始还觉得有些麻烦,毕竟无论如何那可是一只幼崽,我很害怕照顾不好他,不过现在嘛……


“小花!麻麻爱你!”


虽然我还没谈恋爱。orz,另一种形式的无痛当妈罢了。


可是当一团毛绒绒的小家伙靠近你的时候,我只能说,没有人!没有人能抵抗住这种诱惑。


即使是隔壁那个可怕的陵的饲养员也不行!


小孔雀我一直喊他小花,是因为他是一只白孔雀。要知道管白色的东西叫花,是一种传统。他也是一只很聪明的小孔雀,我每次喊他,他都会马上跑过来找我。最开始他有些腿短,跑一会就可能会跌一下。


哦,也因为这个我被那个恐怖的陵追着打了好几次。


陵呢,他是zf员工从一间实验室带出来的孔雀,刚带出来的时候,身上的羽毛还没有发育完全,只是一丛一丛的乱毛,他的饲养员一直把他当成雌性孔雀来养。而且还有不少雄性孔雀跟他示爱。


后来有一天,那个陵,一晚上长出了金色的羽毛。那段时间他暗搓搓收拾了所有跟他示爱过的孔雀。而且扒了他们的毛藏起来。


之所以说他恐怖,也是因为这个。那次陵的饲养员清理他的窝的时候,从他的窝下面翻出了样式不同的各色孔雀羽毛。


据说他还会拿自己的羽毛当做武器,因为我没有看到过所以一直当成是传说。


不过后来听他的饲养员说,确实是真的。

没错,顶着那一头被金羽戳烂的头发跟我说的。


咱也不知道羽毛是怎么插进头发里面的,咱也不敢问。只能说祝他福大命大吧。


他要比小花大上不少。小花成年的时候,他已经是那堆孔雀里面的老大了。


后面他大摇大摆的从我面前走过去,还顺便带走了我脚边正在吃饭的小花的时候。


我的眼神逐渐变得犀利了起来。


“妈的,哔——,你tm再看不住你家的陵,别怪我把他的毛给拔秃他!”


真不能怪我这么差的态度。陵的前科可不少,之前小花还未成年的时候他就盯上小花想要他做自己的童养媳了。又是送羽毛,又是跑到人家面前开屏。


当时陵唰一下子打开了自己那一大束金色的羽毛,被阳光照耀的熠熠发光。


确实非常帅气,非常好看。除了一点点光污染。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陵可从来都没有对任何美丽的东西开过屏,蛮高傲的。算是孔雀圈里面知名の帝王级存在。哎,不过自从遇到了小花,真的是:


你永远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陵爹开屏,向小花发出交♂友申请.JPG


搞的我那个伺候这位大爷的同事,在吃饭时候差点没跟我来个切腹谢罪。


最开始我的态度

我:何至于此啊同事——


后来我的态度

我: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


现在我的态度

我:切吧,死远点,血别溅到我身上。


陵对小花的爱,不仅是只有开屏那么简单,那么肤浅。要知道作为孔雀里的老大,他从来都是第一个进食的,但是自从相中小花之后,第一个吃饭的就变成小花了。


而且陵栖息的树枝只有小花能靠近,也只有小花能跟他一起依偎在树枝上。


看到这个画面时,本来想让两只鸟分开的院长突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说些什么了。


除了小花最近被他投喂的稍微胖了那么一丁点,讲真的,朋友,我是说他们很相配。


你一定能想象出来这样的一个画面吧。


白孔雀和金孔雀依偎在一棵树上,金色的尾羽和白色的尾羽相互交织,在夕阳下,那是大自然送给两个历经磨难的鸟儿最后的礼赠。夕阳亲吻着他们的尾羽,如同亲吻着女孩的发梢。

行云乐

【杀破狼/默读/残次品】联动非典型阅读体(106)

p大三本书的联动,后续不考虑加入其他

出场角色:主角、部分配角、部分已逝长辈

(无反派,大家和和气气过剧情)

时间线见本合集开篇说明

仅抽取部分片段,不会按原文顺序逐章看完

字数坑品有保障,可能因事挂假条,不会坑

ooc致歉


“接下来进入第三十五轮《残次品》的阅读。”


【…“你一直都知道,所以在接管白银要塞之后,把我们调到各大星系…”

林静恒不耐烦当众叙旧…“别废话…到这步田地…诸位,捏着鼻子合作吧。”

那只手还戴着手套…郑迪蓦地上前,一把扒下了他的手套,直接把林静恒拖进了怀里,使劲捶了一下他的后背:“你这小子,还他妈混账…你他妈倒是吭一声啊!”

林静恒肺都差点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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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场角色:主角、部分配角、部分已逝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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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抽取部分片段,不会按原文顺序逐章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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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进入第三十五轮《残次品》的阅读。”


【…“你一直都知道,所以在接管白银要塞之后,把我们调到各大星系…”

林静恒不耐烦当众叙旧…“别废话…到这步田地…诸位,捏着鼻子合作吧。”

那只手还戴着手套…郑迪蓦地上前,一把扒下了他的手套,直接把林静恒拖进了怀里,使劲捶了一下他的后背:“你这小子,还他妈混账…你他妈倒是吭一声啊!”

林静恒肺都差点让他给砸出来…“这只是我跟管委会互相算计而已…

林静恒…狼狈地避开众人复杂的视线,带着几分疏远说,“少自作多情,什么忍辱负重的戏码都往我头上安,想象力怎么那么…”】


见到几个比较陌生的面孔,另外两组都有些茫然,再往下看,就见其中一位扒着林静恒猛锤,人们大惊失色、目瞪口呆,对这位勇士升起了崇高的敬意。

可林静恒竟然没有发火、也没有动手,人们更是震惊无比。


“这位将军是谁啊?”

“林将军竟然那么…尊老的吗?”

“哟,这不是郑迪和我那些旧部吗?”陆信一挑眉,“和静恒握手言和了?”


在座有几位当时在场的旧部,和陆信倒起了苦水。

“您走了之后,静恒接管白银要塞,把我们外放到了各个星系,我们还以为他那什么…白眼狼落井下石,”纳古斯含含糊糊带过了前情,“知道伍尔夫去世,我们带着各大星系中央军包围沃托,参加葬礼,没想到…”


“没想到自由军团借此机会在各大星系唤醒芯片人,欲建立芯片王国,又利用伍尔夫秘书长王艾伦,使芯片军队侵入沃托,想将各大中央军及其统帅一网打尽。”陆必行接过了话,话中仍不直接提林静姝的名字,“我们当时接到消息,将联盟议会大楼设为一个安全据点,让中央军们能暂时进来躲避一会儿,商量对策。”


“芯片分布范围太广,沃托也被攻陷,各大星系中央军和第八星系必须联手,在这个时候,我们知道了当年静恒的苦心。”纳古斯叹了口气,“静恒看到了当年那份出逃名单,为了我们的安全,才将我们调离联盟中央。是我们错怪了他那么多年。”


做了好事一声不吭,嘴上还又毒又损,林静恒总是这样。

人们心里酸得不行,看林静恒仍是死不承认,忍不住唉声叹气。


“这算是林将军演技生涯的一次滑铁卢吧?”

“还打官腔呢,真要是出于冷冰冰的算计,被猛锤的林将军还能不还手?都狼狈地避开视线了…”

“郑将军那几下真把我看爽了,可算有长辈管他疼他了。”


“你知道你像什么吗?”陆信戳了戳林静恒。

林静恒知道他接下来肯定不说好话,“我不想知道。”

“就像叛逆期的孩子,明明都已经软化了,却还是死要面子不肯接受家长的好意。”陆信飞快地说完,然后笑眯眯地躲回了穆勒身后,看陆必行忍着笑拦住林静恒。


【陆必行猝不及防地从他背后过来,一把揽过他…强行推了回去…“那你跑到第八星系到处搜寻我的踪迹…千方百计地瞒着我、删掉湛卢里的资料,也都是我自作多情吗?”

郑迪叹了口气…看了看站姿十分不自然的林静恒:“…那天是我跟着将军…他接到了乌兰学院校长的电话…喋喋不休地问了校长好几遍‘你确定吗?他才十四岁’。”

“…老校长私下里把你递交的那份自述给他看了…你写的是,假如像古代神话里那样天降洪水,所有人都奔跑逃命,你愿意做那个逆着人潮而上,第一个被洪水淹没的人。”】


“陆校长神助攻啊!”

“哈哈哈,我就看林将军敢不敢对着陆校长嘴硬!”

“到处都放不下心,要安排得妥妥贴贴,还硬是不留名,甚至还把自己弄成这副白眼狼的形象,孤零零一个人吃那么多苦,我真服了。”

人们又无奈又心疼。


陆信听着郑迪的回忆,被带回了那个令他印象极深的过往。

“虽然我并不想主动让你进入乌兰学院,但是看你十四岁就坚定了志向,还一声不吭地跨出了这一步,我还是非常骄傲。”陆信笑了,“我儿子真棒。”

林静恒有些不自然地别过了目光。


大家想象出陆信高兴得眉飞色舞的样子,忍不住被这位父亲的心情感染,跟着笑了。

“我记得之前在湛卢数据库看到十四岁的林将军的反应,漫不经心地说自己填了张表,去就去了,看起来根本不把这当回事。”

“他心里肯定也很高兴,但是要维持住自己的形象——哈哈哈,林将军从小就是个酷哥。”


眼看林静恒形象不保,郑迪的一段话,又把人们安静地钉在了座位上。

“其实仔细看来,林将军始终不曾违背过自己十四岁时写下的自述。”陈轻絮轻声说,“虽千万人吾往矣,以九死无悔之心逆流而上,站在风口浪尖,力挽令江河日下的狂澜。”


林静恒继承了陆信的本心,即使经历了千摧万折、甚至差点被命运击垮,也始终不言不语地秉承着那句“孩子话”。


“就像奉函公以前想的那样,千秋万代的冲刷之中,总要有那么几块石头,让万千沙砾不至于被冲垮,有这些人撑着,将世上有才之人聚在一起,就看得到未来的希望。”徐令不由得随之感叹。

长庚他们是这样,林静恒他们也是如此。


【“静恒,联盟走到今天…人人有罪,你没有。就算将军活着,他也会这么说。”

…陆必行…“我代表第八星系认同…哥。”

你带我回家,让我透过你,触碰到了素未谋面的父亲的手。那么我是不是也能代替这位刚刚认识的父亲,说一句你是我的骄傲?

“你从小就是这有话不说的臭德行,好几十年一点长进也没有。”

“谁用你一个人扛了?”

陆必行用芯片作弊,暗地里束缚着他不让他跑…这些多年来一直跟他剑拔弩张的老将军们…把那个色厉内荏、总是不肯握手言和的男人揪了出来,动手动脚个够。】


陆必行那声“哥”一出来,所有人都是一个激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陆必行以前对自己的身份没有太强的认同感,从来没有这样称呼过林静恒,如今冷不丁地脱口而出,其中蕴含的情意,层层叠叠地推了过来。


陆必行,代表他自己、代表陆信、代表陆信为之战斗一生的第八星系,向满身是刺的林静恒伸开双臂,包容其中。

他要让这位总是不得命运青睐的统帅知道,你永远值得被那么多人善待,不必始终挂着满身荆棘,伤人伤己。


陆信听了陆必行这声“哥”,心里激动得跟陆必行第一次叫他“爸爸”一样,就差没抱着穆勒教授哭出来了,看到陆必行代自己说“你是我的骄傲”,更是连连点头。


“噗嗤…”

“这个场面非常感人,可是用芯片作弊的陆校长、顺理成章让自己被动手动脚的统帅好可爱啊。”


“唉,可惜了,可以动手动脚的,是限定版林静恒,”纳古斯冲陆信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将军,没有必行制住他,他还是那副拽里拽气的样子,我们不敢上手啊!”

“纳古斯叔叔,那个机会可不多得啊,”陆必行背着林静恒,小声说,“当时我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加上我芯片作弊,文的武的都上了,才能让你们动手,现在可不好找机会了!”


林静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和别人说小话,实则听得一清二楚,伸手捏住陆必行的后颈皮就把他提溜了回来,“陆总长密谋什么呢?”

“唉唉唉,统帅,你怎么暴力执法!”陆必行缩着脖子控诉,又迅速服软,“好了好了,我胡说八道,没别人能对你动手动脚,仅我一人有此权力,行了吧!”


林静恒勾了勾唇角,随意地说了一句,“我以为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陆必行愣住,随即就笑开了,扒着林静恒的肩高兴地叭叭个不停。


【自由军团的旗帜占领了一切公共场所…林静姝说,“…我也就这点东西能拿出来威胁你们了——第二星系的郑帅,首都星共有人口十六亿…第三星系的纳古斯司令,首都星人口二十一亿…要么卸下武装,接受芯片,要么我往您的首都星上投三百颗核导弹…”

“真的吗?”…伍尔夫的遗体原本安静地躺在棺材里…居然突然说话了!

“伍尔夫人死了,但他把自己放在人工智能里,现在无处不在了…他去死,就是为了把自由军团的‘蚁后’引出来,还能顺便把我们几个不安分的老家伙一网打尽!他会直接炸了沃托!”】


可惜,温情又被自由军团打断。

林静姝无情冷血的话,听得人们唇齿发寒。

芯片人像病毒那样蔓延,林静姝在自己的芯片王国中开疆拓土、挥斥方遒,运行着自己划定的规则和教条。

至于其他,人命如同蚍蜉,一颗星球挥手就炸,如今的她,比之伍尔夫的狠辣,也不遑多让。


面对这么一个特殊的人物,大家都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没等他们思考太久,更加惊悚的事情就发生了。


“诈尸了?!”

“不是,这是假死还是复活?”

“不是星际题材吗?怎么还去走鬼片的路子了啊?”


人们被伍尔夫这一嗓子弄得汗毛直立,身子都坐直了。

“是我,打开了伍尔夫留下的魔盒。”霍普叹了口气,“那里面是什么,谁也不知道,直到我打开它,才发现自己放出了这样一个庞然大物。”

“伍尔夫的意识与人工智能合为一体,现在,他就是另一个活着的伍尔夫。”


人们艰难地理解了这一超脱于本世界科技之外的技术,随即又在屏幕中郑迪的话中,彻底明白了谁才是这场戏的幕后黄雀。

“所以,伍尔夫是以自己的死为棋眼,将自由军团和中央军玩弄于股掌之间。”费渡不禁感叹,“不论他的出发点好坏,就这种筹谋能力,估计世上难有人与之匹敌。”


所有的一切,都跟着伍尔夫的计划一步步推进。

中央军们不提,就只论心机深沉的林静姝,她将王艾伦作为利用的对象,却丝毫不觉自己也被伍尔夫当成了台前的螳螂。


【唯有林静恒的炮口锁定了对方的指挥舰。

…林静姝…看进她哥哥的眼睛里,说不出是期待还是伤心…你会亲手杀我吗?

导弹蓦地滑出了炮口,林静姝像是自虐一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军用记录仪——她不是死到临头甘心闭眼的人。

…“损坏机身正在自动脱离,第一备用能源启动。”导弹打偏了。

当年白银要塞不可一世的林上将,也会手抖打偏导弹么?这一幕何其熟悉。

“走。”林静姝喃喃地说,“紧急跃迁。”】


一阵晃眼的炮火之中,人们很难分辨现在到底是谁打谁,看得眼花缭乱也没分出个情况。


陆必行迅速解释,“伍尔夫私底下筹备了一支极其强大的人工智能军团,以十大名剑中另外九架超级重甲为首,封闭所有跃迁点,对在场势力无差别开火。这批人工智能军不是人工操纵,人机匹配百分之百,精神网无法侵入,加上伍尔夫强大的意识控制,几乎无敌。”


“所幸反乌会及时出现,用他们的跃迁点技术给了我们一个逃命的通道。”陆必行苦笑,像是想起了那时的魔幻场景。

人们被这极速恶化的境地冲击得恍恍惚惚。

芯片人占领各大星系还没解决,伍尔夫又用人工智能来个一网打尽。

面对这支堪称无敌的军队,逃命都是个难题。


“那…林静姝这是?”有人看着已经聚焦下来的画面,小声问道。

“她趁乱跟着中央军大部队,一起紧急跃迁过来了,一出来就正好撞到了统帅的炮口上。”拜耳当时也在现场,把全过程看得清清楚楚,简直闹心得不行。


大家一听这话,人都麻了。

“跑哪儿不好,非跑到林将军面前,这是打还是不打啊?”

“我宁愿林将军放走她,不然这对林将军来说,也太残忍了。”


陆信看着一动不动坐在那儿的林静恒,心中长叹,揪心无比。

隔着一枚导弹的距离,本应亲密无间的兄妹却因两个截然不同的立场而炮火相向。

兜兜转转,林静恒又被天杀的宿命拉上了船。


——看,连这枚打偏的导弹,也与他们父母当年的情形一模一样。

“她可以死在任何人手里,但绝不能死在林将军手里。”长庚淡淡地说,“不然,亲手弑妹就会成为困扰林将军一生的梦魇。”


“没有一个人怪静恒。”纳古斯沉着声音,“我们当时看到那枚导弹打偏,心里甚至松了口气。”

林静恒从来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他的色厉内荏甚至已经在熟人圈里心照不宣。

虽然很少有人敢亲身试探,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因此格外不忍林静恒将自己逼至如此境地。


【林静姝…看得出她被伍尔夫逼得十分狼狈…“接纳不接纳我们,主动权完全在你们。”林静姝…流露出了一点微妙的无助…

年轻的统帅…像是全然忘了眼前的人是他从小相依为命的亲妹妹。“…我不相信。”

“我也早猜到了你会这么说…还是忍不住来试一下…自找的,算了。”

“…你一炮打偏,为什么现在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工智能追杀…”陆必行轻声问…

“你知道什么叫‘困兽犹斗’吗?吃人的野兽在真正走投无路时是目露凶光的,只有捕猎的时候才会示弱。”

陆必行:“可是…”要是你错了怎么办?】


“第一星系跃迁点自爆,伍尔夫将自由军团的芯片军队隔成了一座孤岛,想优先解决掉他们。”柳元中跟着解释,“她被逼得很紧,开了个紧急跃迁点,想和我们联手。”

大家心情十分复杂,拿不准林静姝到底是真的走投无路,还是另有计谋。


陆必行看林静恒久久未动,几乎凝固的身形,还是忍不住劝道,“静恒,别看了。”

林静恒动了动,轻轻摇了摇头,“没事,发生过的早就发生了,没什么好回避的。”


陆必行一时无言,他很难插手这对兄妹的关系,因为他从来没有真正见过他们以前的相处,湛卢重修后看起来不太顺眼的机械手外观,就是一个证明。

他没有把握能处理好那个度,每次尝试着开解林静恒,也是字斟句酌,还不一定起效。

这是他最无力的一件事。


大家悬着心,看到林静恒铁面无私地拒绝了林静姝,不出所料却又难受无比。

“林将军的决定不能只考虑个人私情,接纳林小姐,也不等于只接纳她一个人。这其实是林将军拒绝用中央军和第八星系的安危,来和自由军团冒险。”骆闻舟摇摇头,靠回了椅背上。

高处不胜寒,担着那么大的责任,有的时候,就是会非常无力,身不由己。


“可是对于林小姐而言,这相当于是统帅再一次抛弃了她。”有人说。

不管做什么样的选择,势必不能两全其美。

陆必行等知晓后情的人,听了这话却摇了摇头。那时的林静姝,早就把那些柔软的亲情亲手扔了,给自己围了一圈软硬不吃的铁板。

哪里像林静恒…


【又一支人工智能战队出现了…泊松杨最先注意到了:“统帅,他们在追逐几架自由军团的小机甲!”

…“统帅,是否解除跃迁干扰,放他们进来?”“不。”林静恒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

…林静姝…深深地看着林静恒…“我小时候求你留下来,少年时求你来接我,长大以后…求你别离开我…我不再求你了。”

…屏幕上的画面永远定格在了火光扫过来的那一刹那。林静姝的口型似乎是在叫“哥哥”。我不再求你了,哥哥。这是他曾经想要保护一辈子的女孩。】


虽说林静恒拒绝了陆必行的提议,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陆必行还是半强硬地蒙住他的眼睛,捂住了他的耳朵。

能把林静恒活生生激得吐血的场面,陆必行绝对不要他再目睹一次。


林静恒很轻地闭了闭眼,伸手抓住陆必行的手,却没有反抗他的动作。

虽说外界的声音很难阻隔,但被陆必行这么一打岔,那句话,很快也就过去了。


待画面被火光淹没,林静恒没什么大的反应,反而是陆必行难受地抱住了他,像是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

林静恒无可奈何地轻拍他的背,哄着哄着,也没那么多精力回顾以前的肝肠寸断。


其他人被剧情走向冲击得脑子都要炸了,几乎一动不动,看完后,所有声音都哽在了喉咙里。

之前还在说“她不能死在林将军手里”…

她的确没有死在林静恒手中,却比直接死在他手中更加令人难以忘怀。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林静恒两次亲口阻断林静姝的生路,令她暴露在人工智能军团的炮火之下。

临终,还留下了字字诛心的遗言。


林静姝在此前的片段中出现次数不多,但次次都是浓墨重彩。

这株背向而开的并蒂莲,本该头也不回地越走越远,偏偏底下还连着些断不开的茎脉,一扯就是摧心剖肝。


所有人都知道这点,也知道林静姝最后那话,到底有多狠。

年幼时,她是哭着追车的小女孩,长大了,她是同管委会联姻的格登夫人,如今,她是在绝境中失望透顶的自由军团首领。

她在林静恒的视角盲区中长得面目全非,可不管怎样,她都是林静恒的妹妹,是林静恒心中难以言说之地,想要保护一辈子的女孩。


这样一个疯狂极端的蚁后,她的死亡本应大快人心,可是每个人心里都堵得要命。

她本该是一个值得疼爱的孩子,就像陆必行。

可惜时运不济,她没能遇到属于自己的独眼鹰和林。


【林静恒好像听见了自己心脏爆裂的声音… 咳得肝肠寸断…血沫从手指缝里往外冒。

“静恒,”陆必行压着声音说,“你去医疗舱里躺一会好不好, 求你了。”

…林静恒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为什么人工智能切换了任务?”

他似乎不是在和别人交流意见,只是…试图说服…那一段死亡影像一定是别有用心的伪造。这是他最后的心理防御。

“短时间之内,她很难突破技术壁垒,越过反乌会的跃迁点屏蔽,而又对玫瑰之心和第八星系志在必得,那她就只能是…”】


事不过三。

林静姝用三次求援、三次放弃,击溃了这位统帅无坚不摧的盔甲,让他兵败如山倒。

林静恒指缝中渗出的鲜红血液,刺得人们眼睛酸疼。


以往,林静恒不管陷入怎样的境地,他都不认输,只剩一口气也能挣扎着爬起来,把困住他的地方炸出一个大洞。

可是现在,困住他的…似乎已经消亡,抓不住,看不见,所有对策都落入一片空茫,因此只好逼出内伤。


连陆必行的恳求都听不进去,还死命想找伪造影像的合理性,林静恒最后的这道心理防御,看得人们心肝直颤。

林静恒越说,大家越是触目伤怀。


“这大概算是他的行到水穷处…”顾昀低声说。

可是没过一会儿,他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身体也坐直了,“不过,这并不完全是林将军在强行说服自己,这些分析,的确有道理啊!”


“什么?!”

大家骤听此言,心脏都空了一拍,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是,林静姝身死的影像,的确有可能是伪造的!

人们茫然无措,下意识去看知情人的反应,才发现白银十卫等亲历者,脸色的确不对。


“那她就只能是趁第八星系主帅心神动摇之际,入侵第八星系。”顾昀站上高度,冷静剖析一番,斩钉截铁地接上了林静恒最后的推断。

“既能逃命,还能把芯片扩散到最后一片净土,这位林小姐,好手段哪。”长庚也反应了过来,冷笑一声。


人们心如乱麻,被这颠来倒去的局势晃得头晕眼花,翻腾不已。


【玫瑰之心,一支重甲军团突然从非航道区域冲了进来,前线激烈的交火让各种高能粒子流乱飞,刚好掩盖了重甲逼近时的能量反应。正是仿佛被人工智能军团追杀得七零八落的自由军团!

跃迁点外拦住的不是林静姝…不单是死了的那个,恐怕第一次和他们建立通讯联系的那个就不是!

在第六星系那个不知名的小行星上,全身只有脑子能动的林静恒用精神网拼了个蹩脚的“别哭”,就骗得她肝肠寸断。

“现在我算是还给你了…静恒。”】


果然如同刚才所推测的那样,林静姝竟真的是演了一出戏!

骗过了林静恒、陆必行、中央军…所有人。


连心中最柔软的那处,都能被毫不留情地挖出来为己所用,林静姝…已经彻底抛掉第六星系上那个还会被林静恒一句话惹哭的自己了。


可是即便如此,人们都很难张开嘴去指责林静姝,只心里升腾起一股深深的无奈。

就像林静姝说的,这句“再也不会求你了”,是还林静恒的那句“别哭”,再往上追究,那都是一笔笔烂账,怎么算也算不清。

大概只能怪那些心怀鬼胎的大人,怪这个腐朽的时代吧。


陆必行曾经有过一个想象,想象林静恒是个谁都能欺负的小可怜,甚至把自己编排成一个对他不好的反派,还没编排完,自己就先心疼坏了。


如今,他更是觉得自己那个想象根本没错,林静恒看起来是个油盐不进的刺头,实则伍尔夫、林静姝之流,只要抓住他的软肋,都能把他弄得遍体鳞伤。


陆必行待在林静恒怀里,心里想着。

我不可能对你不好。

前面几十年苦成这样,后面两百多年,我一定要把你装在糖罐子里,你嫌齁了也不放你出来。

他鼻子酸得不行,把人搂得更紧了。


剧情在此结束,人们不想沉浸于此,转变思维角度,又开始焦心起玫瑰之心。

林静姝给自己拓出了一条生路,对于刚恢复生机的第八星系而言,面临的极有可能是一个万劫不复的地狱。




彩蛋:陆信旧部给陆必行讲述小林静恒的旧事

“…瘦得就剩一把骨头,每天把自己裹成个球,为了让自己看着像个人,还偷偷在外套里垫衣架把肩膀撑开…”

“…他小时候有个恐龙睡衣,哈哈哈,我去将军那述职的时候亲眼见过…”

“咱将军那个人啊…他在车上撒酒疯,把湛卢卷成了一支话筒,唱了一路《爸爸和甜心》…”




行云乐

【杀破狼/默读/残次品】联动非典型阅读体(103)

p大三本书的联动,后续不考虑加入其他

出场角色:主角、部分配角、部分已逝长辈

(无反派,大家和和气气过剧情)

时间线见本合集开篇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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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进入第三十四轮《残次品》的阅读。”


【“好不容易来沃托一趟,我还想看一个地方。”陆必行把他的手强行扣在自己掌心里,“为什么不带我看看你家?”

…林静恒…有些狼狈地收回目光…陆信的家与林静恒记忆里那个如出一辙…好像他还在乌兰学院,忙得团团转,假期里不情不愿地匆忙回来住几天。】


“啊?怎么突然就到沃托来了?”

“第八星系到第一星系,这...

p大三本书的联动,后续不考虑加入其他

出场角色:主角、部分配角、部分已逝长辈

(无反派,大家和和气气过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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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进入第三十四轮《残次品》的阅读。”


【“好不容易来沃托一趟,我还想看一个地方。”陆必行把他的手强行扣在自己掌心里,“为什么不带我看看你家?”

…林静恒…有些狼狈地收回目光…陆信的家与林静恒记忆里那个如出一辙…好像他还在乌兰学院,忙得团团转,假期里不情不愿地匆忙回来住几天。】


“啊?怎么突然就到沃托来了?”

“第八星系到第一星系,这是穿越虫洞过去的吗?”

还来不及看后面的,单是第一句就让大家十分惊讶。


“我们收到两条通讯,说杜克将军在回首都星的途中遇刺身亡,伍尔夫元帅貌似被某方势力控制。然而一个消息是向第八星系紧急求援,另一个消息,却以杜克将军的名义,严郑警告第八星系不要出手。”陆必行回忆当时的情况,“两条截然不同的消息,我们需要做出选择,经过讨论,我们决定明面封闭第八星系对外通道,暗地潜入第一星系查看情况。”


陆信心头一颤,难免悲伤,又一个老朋友被卷入争斗,陨落了。

穆勒拍拍他的手背,无声安慰。


“那知道这两条信息是怎么回事吗?”有人问。

一个是让第八星系亮剑,一个是让第八星系龟缩,如果说背后没有阴谋,估计没人会信。

可是,背后那人是有什么目的呢?


陆必行用余光看了看林静恒,抿了抿唇,“是…自由军团控制了伍尔夫,想在八大星系建立起芯片王国。这个时候,暗藏的芯片人已经是一个恐怖的数量,他们就等时机一到,命令各星系芯片人行动,夺取政权。”


“至于这两条信息…”陆必行犹豫了。

“有十六年的前车之鉴,她应该是拿准了,我们会选择闭门不出。”林静恒的目光虚虚地聚焦在桌上的一个点,语中的“她”并不难猜。


人们一下子就沉默了。

这话的意思就是…林静姝想在各大星系建立芯片王国,可她却以两条真假难辨的消息,企图拦住第八星系的插手。

这是怕林静恒对她的计划造成影响,还是出于一种保护?

大家实在猜不透林静姝的心思,只好放在一边,继续看后面的内容。


这一看,便是心头巨震。

陆必行和林静恒…竟然来到了陆信以前的住所,也就是林静恒长大的地方。

林静恒略有些狼狈的目光,让人们几乎不忍看。

故地重游,物是人非,晃眼间,少年都长得那么大了,陆信住所看起来也保护得十分完好…可那两位旧人,却再也见不到了。


陆信看着林静恒难得外露的难过,十分揪心。

再在明枪暗箭里无坚不摧的人,到了家,也是个贪恋温暖的孩子。

会高兴、会生气、会闹别扭…见不到家人了,也会难过。


而陆必行,他一看到陆信的家,就立刻向独眼鹰看了过去。

独眼鹰没有想到,陆必行真的去了沃托的陆信将军府,正想高兴地和陆必行说,“没想到我竟然还能实现这个愿望”,就看到他红透的眼眶。


陆必行扭头的动作有些猛,人们一跳下意识向他看去,又被他几乎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


空间里突然响起两段话——

第一句,竟是童年的陆必行的声音。


【“你什么愿望?”

“我想去一次沃托,看看那些将军府、元帅府之类,就靠你了!”

……

说好的,等到我五十岁,就带你去沃托看将军府呢?

仗着我爱你,就可以食言而肥吗?】


独眼鹰听着当年自己酒后对陆必行吐的真言,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那位小神明,把第一位信徒的夙愿牢牢地记住了…还记了那么久。


最后那句,已经变成了成年陆必行的声音,带着死命忍也忍不住的哭腔。

独眼鹰胸口剧烈起伏,终于忍不住埋下头失声痛哭。陆必行咬着唇,却同样忍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五十岁,带他来沃托将军府,不只是独眼鹰的愿望,同时也是陆必行的愿望。


从新星历242年陆必行出生,到屏幕中的时间点:新星历291年,林静恒带陆必行来到沃托将军府——

陆必行49岁。

可是那个愿望…再也实现不了了。


“抱歉,我插一句,我们空间有模拟实体场景的功能,能够还原陆信将军的家,但承载人数有一定限制。如果陆信将军和穆勒教授同意,等这一轮结束后,可以择出几位身临其境进行参观。”六六适时说道。


陆信揪着痛的心,顿时炸开了一朵花,大喜过望,搭着独眼鹰的肩,“老兄,我们生前没能在第一星系聚一聚,现在有机会,我一定要带你去我家逛一逛!”

“对,我们当然欢迎。”穆勒也喜出望外,能亲自带着孩子和朋友再回一次家,这是她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其他的人们也替他们高兴,纷纷附和。

“那太好了!”

“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回家,真棒!”

“对对对,我们就不掺和了,你们一家子去就行了。”


独眼鹰被天降的好消息砸晕了头,又是高兴又是激动,简直想抱着陆信和陆必行仰天长啸,最终还是紧紧地搂住陆必行,无声地表达了心里的歉疚。

陆必行吸了吸鼻子,一边擦眼泪一边笑,“好啦,老陆,我在想啊,一定要给这个空间发一面锦旗。”


【“阿姨…你妈妈,每次会到这里来接我…不管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几点了。”

“有一次很晚了,我提前打过招呼,叫她不用等,没想到回来的时候,那里还是亮着灯,她睡衣外面披着外套,一边等我,一边在那张桌子上写教案。”

“她是个很温柔的人吗?”

“…很温柔, 但个性很强…是星际通讯理论的专家…你看过她的论文吗?”

“你应该看看,特别是反驳一些同行谬误的文章,用词很犀利…很少发脾气, 但就是时刻给人一种‘因为你大脑发育不良, 所以关爱智障,不想和你一般见识’的感觉。”】


大家慢慢平复了心情,继续看了下去。


穆勒有些惊讶。她实在没有想到,林静恒第一个提起的,竟是她。

林静恒的描述很有生活气,那盏灯、那位披着衣服的妈妈,好像就在眼前。

穆勒一边笑着,一边睁大眼睛眨掉眼中的雾气。


“唉,只是这两位都是慢热的性子,即使感受到对方的爱,也很难说出来。”

“是啊,其实想想就知道,林将军肯定是喜欢穆勒阿姨的。一边是空荡荡的家,一边是深夜了都有人留灯,对比太强烈了好吗?”


而自己评价穆勒阿姨的话被公开放了出来,林静恒都有些赧然,甚至有些如坐针毡。

可穆勒却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在最后一句那儿笑出了声。


“静恒竟然看过我的论文。”穆勒自己提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虽说乌兰学院的优秀毕业生一定是理论与实操都很出色,论文不会少看,自己的论文也有一定参考意义,但是就林静恒刚才说的那些内容而言,多半是专门研究过自己的学术作品。

毕竟林静恒都能细数自己批驳同行观点的语言风格。


“静恒这么一说,妈妈在我头脑中的形象立刻鲜活了起来。”陆必行笑道。

“是啊,我从来没听过统帅用这种语气说话,”图兰说,“虽然没有笑,但是感觉是在就很温柔很放松地,给弟弟描述他从未谋面的妈妈。”


穆勒心都快软化了,她不由得想,如果自己以前主动一些该多好。

不过现在知道了这些,她也已经很满足了。


“唉,我想到一个问题,”顾昀托着下巴,饶有兴致地开口,“林将军的嘴毒,是不是受了一点穆勒教授的影响?”

大家同时一呆——包括当事人,这是他们从未设想过的可能。

不过仔细一想,好像还真的有些道理!


“静恒以前其实不算嘴毒,最多叫小孩儿别扭嘴硬。”陆信笑得不行,“还真是在家越待越久之后,这怼人功夫才变本加厉。可能有一定性格和放开了的原因,但是穆勒潜移默化的影响,肯定也少不了。”

林静恒抿了抿唇,轻轻笑了一声。


“那您不就是食物链最底端的?”陆必行一拍手,得到了真相。

穆勒肯定不会嘲讽林静恒,林静恒的嘴上功夫也不会向穆勒施展,所以陆信就是在家里被集火的那个。


人们被昔年旧事逗得哈哈大笑,也为多年后挖出来的一颗彩蛋而惊喜非常。


【陈设一如当年,一尘不染。

…汹涌的记忆推开了尘封数十年的大门…让他觉出了一阵难以忍受的头晕目眩。

陆必行不催促…目光落在院门口成排的树木上…树冠上的“陆和穆勒之家”。

木牌上的“林将军和工程师001的家”。

“我…第一次来这里…心里很茫然,也很抗拒,被他拉着走,一直低着头,走到这里,发现地板上有一个小鬼脸…还在。”

…石砖上真的有一个卡通鬼脸…

“我吓了一跳,抬头看他,他就冲我做了个一样的鬼脸。”】


穿过外院,这才走到院门口,再进去…就是铺天盖地的旧忆了。

近乡情更怯,大家都很理解林静恒退的那一步。

可理解归理解,心疼却是一分未少。


把深藏心底的那份时光拿出来,不仅是单纯的重温,更会时刻意识到,这一切都是过去,不管再如何美好,也不能拥有第二次了。

时间的一维性,就是如此残忍。


此前,“林将军和工程师001的家”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时,大家就已经知道了还存在“陆和穆勒之家”,并感叹与陆必行和陆信之间神奇的思维传承。


此时看到“陆和穆勒之家”的真实造型,大家一下子笑开了。

“还是有些不一样的,陆信将军的制作和布置的审美更偏抽象,”费渡欣赏道,“不过都是一样的童真、一样的浪漫。”


刚说完童真,更加童真的小鬼脸就出现了。

人们顺着看过去,被可爱得当场发酸。

“天哪,这也太贴心了吧?”

“呜呜呜好多亲爸都未必能做得那么细致…”

“陆信将军怎么能那么好啊呜呜呜…”


【陆必行手指抚过客厅一角的钢琴…“这是谁的?他们谁喜欢乐器?”

“谁也不喜欢,买来就没人弹过。”林静恒说,“那是给我的。”

陆必行:“……”差点让钢琴盖夹了手。

“…陆信把我领走的时候,我正好刚结束初等教育,他就异想天开地给我设计过很多种未来,这都不算什么,还有更离谱的。”

“我以为他会把你往乌兰学院培养。”

“没有,”林静恒沉默了一会,“…是我背着他自己报名的。”

…陆信从伍尔夫手里接走那个敏感的小男孩时,从未想过让他承担什么。】


说实话,那台钢琴的归属,大家都在猜穆勒。

毕竟陆信和林静恒压根儿就和钢琴这种高级乐器扯不上关系——直觉。

可着实没想到啊,竟然是最不可能的答案,林静恒!


人们惊掉下巴的表情,也没比陆必行差点被琴盖夹了手的表现好到哪里去。

一想到林静恒穿着礼服,安安静静在万众瞩目之下中演奏钢琴,然后收获一大片掌声。

大家脸上都是一种“这是什么鬼”的表情。


不过看到后面,人们又开始感动得不行。

“不管是细节到门口地砖上的鬼脸,还是大到人生抉择,陆信将军真的给了林将军好多爱。”


不逼孩子走稳定的老路,甚至提前为其他道路准备了充分的条件。

“这种家长开明又温柔,打着灯笼也难找见啊!”

“自己淋了雨,就不想让自家孩子被雨淋,可是没想到孩子自己要冲出去。”

“其实林将军很像陆信将军,理想又执拗。”


【“那是陆信的座位…有客人的时候他就人模狗样地坐在那,客人走了,他就把脚翘起来,搭在旁边的桌子上,脚还要乱晃,坐没坐相的。”

“陆信有时候会把我带在身边…其实没必要,那时候我不小了,基本能自理,再说有电子管家,又有伊甸园,我自己在家也没什么,不一定需要人照顾。”

“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陆必行心想,“把全世界的感情掰开揉碎地喂给你,都怕你不张嘴。”

和常驻白银要塞的林静恒不同,陆信就跟回家有瘾一样…歇在别处都是凑合打盹,只有回到这里才有真正的安眠。】


“好小子,你还在必行面前说我坏话!”陆信痛心疾首。

什么“人模狗样”,什么“坐没坐相”,简直放肆!

“静恒说得非常精准。”穆勒似笑非笑斜了他一眼。

陆信被噎得无话可说。


直到陆必行那句心声吐露出来,陆信才拍手赞同,“必行说得好啊!什么‘不一定需要人照顾’,只要有条件,当然要让孩子被淹没在幸福的海洋当中,不管他多大。”


“我把林小时候的影像翻来覆去看了那么多遍,都把他嘴硬的性子摸透了,现在还是一点没变…”陆必行说着说着,迎来了林静恒的死亡凝视。

他迅速改口,“啊,不不不,我胡说,明明就很软。”


陆必行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林静恒一滞,没想到陆总长现在竟然这个德行,当众开黄腔,感叹道,“真出息啊,陆总长。”


【楼梯间的墙壁上有很多相框…陆必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独眼鹰。

“你们二位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什么都不告诉我,”陆必行…眼眶突然一热,“怎么,结果牛皮吹漏了吧?”

“…是我们错了。”“晚了。”

林静恒…有些无措。陆必行…从高处回头…“道歉有什么用,补偿呢…你说你多久不回家,就要任我摆布多久…这么长时间了,我不说你不提,怎么,统帅,你想赖账吗?”

相框中,大大小小的陆信一起或赞叹或揶揄地围观他俩,目光有如实质。

林静恒耳根都让“这伙陆信”看热了:“那是你自己一厢情愿说的,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独眼鹰老兄,等会儿我们一起去,我好好给你和必行说道说道。”陆信兴高采烈地说道。

“好啊,那太好了!”


没等独眼鹰激动多久,他就看到屏幕上陆必行指着照片谴责他和林静恒…眼睛还红了。

“对不起…”独眼鹰看着陆必行,心里难受得要命。

虽然林静恒捎带着他一起道了歉,可独眼鹰必须亲自给陆必行承认错误。

陆必行那句撒气一样的“晚了”脱口而出的时候,独眼鹰像林静恒一样,心慌无措。


他一听陆必行在屏幕里说“补偿呢”,就连忙说,“儿子,你要什么补偿,我给!”

结果就听到陆必行站在陆信的客厅,大声朝林静恒耍流氓的一段话。

独眼鹰脸都绿了。


陆必行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结果被独眼鹰整笑了,昂首道,“你亲口承认一句:我不是你在垃圾桶里捡的,我就原谅你。”

独眼鹰失笑,喉咙却有些发酸,“好好好,我承认,你不是我在垃圾堆里捡的,我在扯淡。你就是被我当宝一样养大的,行了吧?”

“哼,这还差不多。”


陆必行想起自己在独眼鹰墓碑上刻下的回答——

“你是我从垃圾箱里捡的。”

“扯淡。”

他眨掉眼里的湿意,轻轻地笑了。


“陆校长走上楼梯回头大声说话的样子,和之前林将军生气很像。”骆闻舟注意到了陆必行的动作,笑着说。

“好像是哦,静恒当时也是走上了楼梯,然后回头给我甩了一句,‘不喜欢就能不要吗?’”陆必行才意识到这一点。


“啧,你们小情侣打打闹闹都这么有默契。”陆信冲陆必行揶揄地笑笑。

陆必行一看到陆信和他身边的穆勒,后知后觉地被自己大声在陆信家的大厅“口吐黄言”的举动羞红了脸。


“这下子脸皮不厚了?”林静恒逮着他笑话,羞红脸的陆必行可不多见。

陆必行欲盖弥彰地捂住他的嘴,像耍赖的小朋友一样。


【那阁楼画风有些突兀,刷着一层糖果色的漆,陆必行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推开阁楼的门…能看出是个儿童乐园的雏形。

“这是他亲自设计的,我记得…”林静恒…找到了一扇隐藏在墙里的小门…“这有个滑梯,可以从阁楼一直滑到一楼。”

“这是给当时没出生的你准备的…这是他最得意的设计,做完自己高兴得来回滑了好几次。这房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曾经像等待节日一样期盼你的出生。”

林静恒轻声说,“你要不要试一试?”】


大家看着这充满童趣的儿童乐园和滑梯,情不自禁地“哇——”了一声。

他们拒绝去想这套设计最后没有派上它应有的用场,只沉浸于现在感受到的温暖。


“嗯?静恒怎么不提你自己的功劳?”陆信挑了挑眉。

“哦?”陆必行惊讶地坐直了,看向林静恒。

林静恒心里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坦白了,“在这里安装一个滑梯,是我加的想法。”


陆必行心里蓦地一软,滑梯是林静恒的想法,具体设计由陆信完成,而穆勒怀着自己,笑着等待孩子的出生。

林静恒那句话一点也没有夸大——这房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曾经像等待节日一样期盼你的出生。


“我很期待必行坐滑梯的体验。”陆信迫不及待想看了。


【滑梯…可以随时语音调节坡度和光滑度, 陆必行忽然闻到了一股橘子的清香…

“滑梯里的喷雾会自动选择您最喜欢的气味,”湛卢的声音响起来…说话间, 陆必行已经滑到了底…那里出现了一个立体投影。

陆信…笑:“你有点超速了, 宝贝儿。”

传说中的陆信将军果然和自己差不多高…就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几十年那样熟稔。

陆必行伸出手,投影中的陆信也跟着他伸出手,碰在一起,陆必行激灵一下…

“那是微电流制造的触觉错觉…考虑到您年幼时…摔下来容易受到惊吓…他不在家,您也可以第一时间握住自己父亲的手…”】


“你也坐过滑梯,你闻到的是什么味道?”陆必行好奇地问林静恒。

林静恒顿了顿,时隔多年,他仍然记得很清楚,轻声道,“…是穆勒阿姨常买的洗涤剂的味道。”

穆勒轻轻抬眼,笑得非常温柔,“那就是家的味道。”


“对,洗涤剂,衣服、枕头、被子、床单…这个味道无处不在。”费渡和骆闻舟同居已久,很有体会。

这种味道平时并不明显,因为早已习惯,但只要闻到,就知道,这就是家的味道。


人们怀着这样温暖的心情,看着陆必行滑到底,握住了父亲的手。

“可以调节的硬度、光滑度;喜欢的味道;处处柔软的保护层;还有可以触摸的投影…”陆必行慢慢点出陆信的所有巧思,“快乐、激情、温暖、安全感,应有尽有。我真的很喜欢。”


看到陆必行在林静恒的带领下,回到家,坐上滑梯,和投影握手,陆信突然眼眶一热,他像是穿过了时光隧道,真的看到了陆必行长大。

“好,喜欢就好,”陆信压下那股泪意,重重点了点头,又笑了起来,“等会儿再去坐坐,静恒也是——放心,再大也是我们的孩子,不会笑话。”


【“您可以试试握住他的手。”

“哎,算了算了,太肉麻了。”

投影里的陆信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那目送就像是真的一样,有一点欣慰的伤心。

他叹了口气…投降了似的又转回来…逼真的触觉效果…让他恍然中有种错觉,好像牵着他的就是陆信本人。

那人肩膀宽阔,背影挺拔…拉着他往出口走去,对他说出设定的台词。

“老爸在,有什么可怕的。”

滑梯尽头的活动门板打开,外面的光一下照了进来,手里的触觉与眼前的投影都消失了…坐电梯下来的林静恒已经等了他一会了,此时晨曦破门而入,笼罩在他肩头…

时空交错,百感交集。】


两个人并肩向外走去,大家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那句“老爸在,有什么可怕的”,更是让眼泪不停地掉。

这句话,林静恒坐滑梯下来的时候也听过,陪着他走过那么多年。

而陆必行,如今也听到了,终于补全了他们错过的遗憾。


书上的陆信将军、广场上的陆信雕塑,现在终于化为鲜活生动的实体,站在陆必行身边,握着他的手说一句,“老爸在,有什么可怕的”,然后牵着他向前走去。


陆必行敛着通红的眼眸,转身抱住陆信,额头抵在他胸口,闷闷地叫了一声,“爸爸。”

“哎。”陆信压着嗓子里的酸痛,笑中带泪地应了一声,在陆必行的背上缓缓拍了拍。


六六趁着这个时间,准备好同事们一比一构建出的陆信将军府的模型,划出一道门,将空间与它连通。

等大家平复得差不多了,六六说道,“几位,已经准备好了,门后就是陆信将军的住所,可以进了。”


陆信、穆勒、独眼鹰、陆必行、林静恒站了起来,像那道门走去。

“走,进去吧。”

“老陆,我还是实现了你当年向我提出的那个心愿,对吧?”

“当然,你的第一个信徒非常满意。”

“我想把那面墙,再挂上很多我们现在的照片,还有我们五个的合影,好不好?”

“当然好呀,还能存到湛卢的数据库里,等回去以后呀,把你们的朋友们、未来的孩子的照片贴上去,贴得满满当当的…”

“走走走,我还想去坐那个滑梯…”





彩蛋:陆必行和林静恒来沃托的路上。

可以看到坐轮椅的病弱版林静恒、男友力max(公主抱林将军)的陆必行,以及——

“…没把我哄到手之前,叫我名字声音低八度…我说什么他都说好,现在呢,吃饱喝足了,不新鲜了,嘴脸就变成这样,你们老大就是这种男人啊!”

一帮白银第十卫的卫兵们跟着他起哄。

(超甜!)




ps:之前有好多宝问我,会不会写残次品实体书三个独家番外的阅读体,我统一回复的都是不会,意思是不会专门写,不会大面积节选。但是像遇到这种有相关情节的,会少少地提几句。





墨雨游吟
丹恒帮主角挡刀那里真的好帅(≧...

丹恒帮主角挡刀那里真的好帅(≧∇≦)/(但是我想看战损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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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闻尾巴

我又来改吊图了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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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月

  米哈游  到底是谁教你这么炫技的😇

  米哈游  到底是谁教你这么炫技的😇

非电子幽灵自然可以做梦
啊啊啊啊拼出来之后更好笑了

啊啊啊啊拼出来之后更好笑了

啊啊啊啊拼出来之后更好笑了

我不喜欢魈荧你紫砂吧~

丘荧

只针对于荧解不针对荧妹哦~

“阿丘你回来啦?”

  荧向丘丘人怀里扑去

  “哎哟哟我粘人的小猫咪怎么想我了?”  

  “当然,你一出去就是晚上回来都没时间陪我!”

  荧嘟着嘴装作生气的样子“还不是要去清理坏家伙才没空陪你的”

  丘丘人捏着荧的脸

  “坏家伙这么多的吗?”“不然呢?粘人的小猫咪”

  “我才不是小猫咪!” 

  “好好好,你不是你不是”

荧做了个鬼脸给丘丘人“略略略,阿丘快去吃饭我做了好多好吃的”

 “好~”丘丘人坐上餐桌开始吃荧给他做的料理

 荧坐在他对面“阿丘啊,你说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噗,咳咳咳…”丘...

只针对于荧解不针对荧妹哦~

“阿丘你回来啦?”

  荧向丘丘人怀里扑去

  “哎哟哟我粘人的小猫咪怎么想我了?”  

  “当然,你一出去就是晚上回来都没时间陪我!”

  荧嘟着嘴装作生气的样子“还不是要去清理坏家伙才没空陪你的”

  丘丘人捏着荧的脸

  “坏家伙这么多的吗?”“不然呢?粘人的小猫咪”

  “我才不是小猫咪!” 

  “好好好,你不是你不是”

荧做了个鬼脸给丘丘人“略略略,阿丘快去吃饭我做了好多好吃的”

 “好~”丘丘人坐上餐桌开始吃荧给他做的料理

 荧坐在他对面“阿丘啊,你说我们什么时候结婚啊?”

 “噗,咳咳咳…”丘丘人听到这话被呛到了

  “怎么说起这个了”

  “因为我想和阿丘一直在一起!”

  “可是你哥哥应该也不同意我们两个结婚吧”

  “不会的!哥哥肯定会同意的!”

  “那如果同意的话我们下周举行婚礼吧?”

  “好耶!爱你阿丘mua”

  “你现在去给你哥哥打个电话看看吧?”

  “好哒”荧蹦跶的去阳台给空打电话了

  “哥哥我想好了我要和阿丘结婚!”

 电话那头“行吧荧长大了连哥哥都管不了了哎”

  “好耶爱死你了哥哥muamua,下周我举行婚礼你一定要来啊!”

  “好好好”空无奈的回答荧

  

  不干了摆烂丘荧的写完了想写一个散空的猫咪老师🤤

  

Yrros

博士:请好好的看着我

博士面具下的脸

  

朋友p的图

一切的来源都是博士脸太圆了我会笑死

发上来造福社会

博士:请好好的看着我

博士面具下的脸

  

朋友p的图

一切的来源都是博士脸太圆了我会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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