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戬飞】送亲第壹
by 养一个星星
*二零二四中秋贺文,中秋起一两天内陆续发完(如果能写完的话),一周内赶出来的特别急很多不对的地方有空再修
*低武侠背景古风pa,龙族镖师戬x狐族捕快飞,都是少年
*又名《上任小捕快怎么还包分配龙族夫君?》&《路见不平,和狐狸小捕快成亲了》
*私设如山,有各种应剧情而生的无名原创角色,部分主线参考原作设定
*ooc致歉,如果以上都ok,祝食用愉快
——————
浑风狂作,蒙雨如盖,雨点不间断地叩击在车辙上,裹住了转轴间凌乱的嘎吱声。林深处一条偏僻的商道,一列人数不多的车队正缓慢行进。刚碾过一个凸出的粗石,载了财物的车轮咚地滑进一个...
by 养一个星星
*二零二四中秋贺文,中秋起一两天内陆续发完(如果能写完的话),一周内赶出来的特别急很多不对的地方有空再修
*低武侠背景古风pa,龙族镖师戬x狐族捕快飞,都是少年
*又名《上任小捕快怎么还包分配龙族夫君?》&《路见不平,和狐狸小捕快成亲了》
*私设如山,有各种应剧情而生的无名原创角色,部分主线参考原作设定
*ooc致歉,如果以上都ok,祝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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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风狂作,蒙雨如盖,雨点不间断地叩击在车辙上,裹住了转轴间凌乱的嘎吱声。林深处一条偏僻的商道,一列人数不多的车队正缓慢行进。刚碾过一个凸出的粗石,载了财物的车轮咚地滑进一个泥坑里,在泥泞的路上重重溅起水花。
有一股雨水从飘摇的帘边迸流而入,倾泻在殷红的喜帕上,浸湿的流苏边甩近过来,拍上他的脸颊,生疼。
火麟飞嘶声暗骂,感到水渍从下颌而过滑入领口,痒得让人心烦。他垂眼从红帕的边缘看出去,只见自己已经被淋透了的手背和袖口,一下焉了火。
广城位处岭南,自古是放逐之地,城边丘陵间瘴气丛生,暑气如云。按官话说,就是沈疴恼客,罪罟萦人,而生刁民。火麟飞生在这里,对此倒没什么想法,毕竟身边亲朋好友无不和善可亲,但他承认城外向来山匪猖獗,而自己所知的官府人士多年来都与之斗智斗勇。
而他如今也是官府中人。
很难说幸与不幸,火麟飞幼时被乌龟师父玄易子捡了回去,师父是衙门的「不良帅」,如今他自然“子承父业”成了奉衙门命抓捕罪犯的「不良人」。这么说有点拿腔作调了,俗称小捕快。
如今他也要开始与这些偷摸扒窃烧杀掠夺之徒斗智斗勇了。
这与当下他扮作新嫁娘坐在花轿里夜行山路的诡异处境有何干系?得从不日前说起。
听其他队的捕快兄弟说,是哪家富商的女眷未同这方的山大王谈拢什么条件,最后恩仇难清,山大王恼羞成怒,将富商家的亲事搅黄了,扬言要把那黄花闺女掳了去。
所谓不通买路财,不得山路开,富家女又偏要嫁城外郎。富商买不通山大王,就以山匪来犯为由头向官府买方便。
虽然想不明白为什么是个偷梁换柱真假新娘的法子,衙门让火麟飞所在的这一伍快班出了这个掩护新娘的任务。一支小伍约十人,肯定难敌一个匪窝,于是也只是充作开先道的位置。师父玄易子知自己虽然是捕快首领,其实在衙门也说不上什么话,只能“忍痛”为爱徒送行。
火麟飞作为新入队伍的后辈,被安排扮这个新娘。伍里的捕头说着什么一队都是壮老爷们儿,只有火麟飞初出茅庐身板子薄,不仅身形看起来没差太远,这个位置看似最危险其实也最安全。
虽然也不无道理,但看着自己被套上一身桃红翠绿,走两步就是花枝乱颤,而眼前的玄易子还端着那副意味深长假意抹泪的神情。火麟飞疑心师父来“送嫁”其实是来看他笑话的。
火麟飞问梳妆嬷嬷:“为何要给我挽这么高的发团?”长发堆起来,垒在头上,有点像对街香猪家大老爷的蒲扇耳朵立起来了——虽然他没见过香猪大爷的耳朵立起来的样子。
捕头说:“你傻啊?人家小姐是羊族的,而你是只狐狸,如果不这样,怎么挡住你那对招风耳?”
结果到头来,如今喜帕被打进来的暴雨淋个半湿,贴在他耳朵发髻上,怕是形状也暴露得大差不差了。火麟飞努力垂着耳朵,叹了口气。
师父还说什么就算有厚衣服压着,也得夹着点尾巴,羊的尾巴可比他的狐狸尾巴小太多了。火麟飞不爽,他堂堂正正十来年,可没夹着尾巴做过人。最后也只能憋憋屈屈在这小轿子里坐着尾巴缩着腿。
耳边充斥着狭小轿厢里回荡的雨打车盖的噼啪声,他心说,阴森山林里,这么大的雨的确很应景,但现实而言,山匪也总不会费心费力到在如此恶劣的天气里劫新娘子……
蓦地,火麟飞耳尖一动,听出异响,当即屈指叩了叩窗框,低声提醒道:“不对。”
外面伴在窗口的捕快兄弟闻言顿了顿,也发出指令:“停。”
摇晃的轿身悠悠地停了下来,火麟飞正要问外面情况,却连人带轿被狠狠一甩,刹那的失重感后,他和花轿都砰地落了地。外面似乎有肉身倒入湿地的闷声,此后再没有别的动静,只有轿身的木质框架还在吱呀作响。
火麟飞虽然缺乏经验,也知道事态有异,不敢再轻易出声,兀自屏住了呼吸。他抬手撩起一点喜帕,转眼从轿帘边瞥出去,发现已经不见捕快兄弟的身影。但来不及为别人担心,他只能紧着丹田里的劲,仔细分辨。
火麟飞听到一阵灌木悉索,雨声中紧接着陆续出现脚步声。他猜想是有人在靠近喜轿,人数还不少,于是捏紧了拳头,手心业已湿透了,黏黏腻腻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
一阵人声惊呼,声线粗犷,内容诸如“你!”“你是!”“怎么回事!”此类,其中夹杂着痛喊,很难听出事态。火麟飞心中疑窦丛生。
虽然一人独处的情况下对时间的感知向来会被拉长,但他有意掐算着,其实没过一盏茶的时间,外面的动静忽然平息了,一切归入淅沥的雨声里。
这相对的寂静不但没让他松懈,反而更是惴惴不安。火麟飞暗自鼓气道,我不能坐以待毙,于是抬手把喜帕掀起来卡到耳后的发髻间,视野终于摆脱了一片红红黑黑。
他的瞳孔收缩作狭长的兽态,逐渐恢复了夜视能力。花轿是通体木制的硬衣式,雕金描银,夜色里也能瞧出是如何珠光宝气,头顶四方的宝塔顶显出纵深,火麟飞如置身精致华丽的木箱,只能下意识盯紧眼前尚且封死的轿门。
晦暗狭窄的空间里,自己的呼吸脉搏都响在耳畔,长时间的聚精会神使他略感疲态,但又不得不绷紧耳朵和尾巴,强行打起精神来。
“叩”,“叩”,“叩”。
轿门蓦地被从外敲响,节奏缓而有力,声声分明。
火麟飞应声一个寒战,脊背绷紧如惊鸟。
不等他开口质问是谁,外面传来一阵模糊的男声:“这位姑娘?”
难道是山匪头头?火麟飞虽然在之前的波折中受了不少惊吓,浑身发凉,此刻心底却涌起了一股热血,止不住地感到兴奋,兽性的本能让他预感到接下来或许会和人有一场近身搏斗。
“姑娘还好吗?我……”不等对方说完,火麟飞抓起手边备用的短刀削断了门上的锁,起身一推夺门而出。
只大概判断出对方是一个同他身量相仿的男子,火麟飞已二话不说借着惯性出击了,挥刀冲人面门而去。那男子反应极快,格挡攻势,和自己同样都有深入经脉的下意识动作,说明也是学武之人,二人便如此缠斗在一起。
火麟飞自知武艺不精经验匮乏,但胜在出其不意而对方的确被他吓住一瞬,初交手的几个来回中没分出高下,甚至仗着刀利在对方身上留了几处伤。但火麟飞很快便趋于劣势,他受繁琐的衣物限制,不比对方下盘稳健。
火麟飞猜想他来头不小,却心生疑惑——拳脚相接之间,他感受不到对方身上有一点内力流转的痕迹。
男子仅凭武力身手,一手夺下他刀,另手把他的两只手腕扣作一处锁死在肘弯,压着声线唤他:“姑娘!”
火麟飞有一刻怔忪,才反应过来对方在叫自己,努力让自己的声线也听起来不好招惹,问:“你是什么人?”
他料想对方大概也没想到新嫁娘实际是个男儿郎,果真感到那人愣住了。火麟飞趁机四下放眼查看,见几个捕快兄弟在车队间已经倒下了,身上有贯穿的箭簇或凌乱的刀伤。
以喜轿为中心,四周泥泞的道路上也倒了一圈短衣打扮带刀带棒的人,无一不是被一剑封喉,染了一地猩红。
当真是赶尽杀绝。
火麟飞回过目光,抬眼望过去,止不住咽了一下刚才在轿里一直没咽下去的口水,一时失语。
雨夜云浓,现下雨势依旧不小,水从头顶流下来使他视物不便,却依旧很难忽视眼前这人气宇不俗的轮廓。来者身姿挺拔,比他高寸许,样貌年轻,同他年岁相近,肤色白皙,额角染了一点顺着雨水淌下的血污,顺着浓眉深目淌下去,淌过挺鼻薄唇……
火麟飞眨眨眼,低眼去看那人的着装。那身墨黑的夜行衣并长斗篷从外及内全湿透了,但能看出暗纹精致,版式裁剪得体。小臂处是繁纹古朴的银制束袖,腰间别了把长剑,从剑柄剑鞘讲究的样式都能看出这是把出自名匠之手的利器。
“姑……姑娘?”对方又出声了,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赶紧把扣住他手腕的手松开了,却没把夺走的刀还他,又道,“这刀利而无鞘,当心伤着。”
火麟飞回过神,看着对方身上被自己添的刀口,心说,你见过这般身手矫健的姑娘吗?当即气不打一处来,脱口道:“你看谁是姑娘?”
对方不出声了。
事已至此,从对方这身打扮,和周围躺尸的一众山匪,火麟飞纵使再异想天开也不会认为是一个名门侠客沦落匪窝。
整理了一下混乱的头绪,推断对方是个路见不平的义士,他于是着手开始拾掇尸横路野的捕快同僚们。那男子也来帮他,二人把尸体暂时安置在树林里,削了灌木堆起来挡住。
虽然他从小见过太多师父的同僚忽然哪天就死于非命不再出现了,自己如今入队不久,但和新伙伴也多少有点感情,一时心生沉重,眼眶发热,只能匆匆抹了抹脸,抹下来一手的妆面油彩。
火麟飞回头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匪徒,叹气道:“怎么办……”
黑衣的义士问:“什么?”
火麟飞转头看他,又被他凌厉的脸恍了一下神,回答:“这下难交差了。”
看那人不接话,火麟飞以为他没听白,从衣摆内拨出自己的腰牌给他看,补充道:“我是广城里的衙役,受命来引出劫亲的山匪。”
那人沉默半晌,道:“我留了一个活口。”
于是火麟飞就见到了一个被铁锁链绑紧在树干上的昏死过去的矮壮男人。这铁锁链一看就是从自己同伍的捕快同僚身上摸出来的。
火麟飞试探着掐那匪徒的人中,将人唤醒。那匪徒一睁眼,头痛欲裂,就见一个身形高挑妆发凌乱的红衣嫁娘,一旁则是自己昏死过去前看到过的黑衣人,当即睁大眼睛浑身哆嗦。
火麟飞拿刀逼着他,问贼窝该怎么去,匪徒一副贪生怕死的样,忙不迭给他们指方向,还告诉他们林深处有他们带来的马,马认路。
火麟飞点头,没等他又问,那黑衣义士已经手起剑落。匪徒低头看自己心口喷薄而出的血花,不可置信地瞪着眼,转眼没了气息。
火麟飞“啧”了一声:“你怎么这样啊?还没问完呢。”
“绝后患。”黑衣义士说完,又拧着眉头问,“官府是要剿匪?”
火麟飞不清楚他的意图,也只能如实点头,想说“虽然我只负责假扮新娘试探一下”,又把话吞了下去。
那人点点头,指了指那边地上一个身形略高的尸体,说:“那是领头。”
火麟飞也点头,表示知道了,就见那人已径直走了过去。他蹲下身,利落地把尸体扛起,如负无物,步履稳健地走回来对火麟飞说:“先去牵马,然后找个避雨的地方。”
火麟飞暗自赞叹这位义士厉害的身手,虽然不明所以,也不疑有他,提起喜服繁琐的裙摆跟了上去。
二人把马拴在一处洞穴外,那义士兄弟把尸体摔在洞穴内,开始扒尸体的衣物。
“你做什么??”
义士兄弟只瞥他一眼,不说话,三下五除二把匪首外两层的衣饰剥下来,又打开自己的行囊,拿出一卷布帘展开来,露出其间形状奇异的刀和针,还有一些面絮似的东西。
虽然有些新奇,但火麟飞看他神色冷淡,憋着不敢问半句,只能凑近在在一边看人手中忙碌。
不出一炷香,这位义士兄弟手中出现一片厚薄有致的面具状物什,他把这薄面从耳后仔细敷贴在脸上,再抬头,已经是另一副面孔,不凑近很难瞧出粗糙处的破绽。
火麟飞瞠目结舌,心叹难道这就是江湖传言的易容术?莫非之前所见这人美丽的脸蛋也是易容出来的?
这样貌同地上躺的土匪头子尸体已有八分相似的脸直直盯着他,让他心里发毛,火麟飞问:“怎么了?”
“请转过去。”
“啊?”
还穿着夜行衣的「土匪头子」冷冷道:“我要换衣服。”
火麟飞这下终于琢磨出对方这些行为的意图了。
“哦,哦,好。”他略带尴尬地挠挠头,不仅快速转过身还把头上的喜帕拨下来挡住眼睛,眼前又回到一片暗红色里。他暗自腹诽道,都是男的看到了又如何。但他又忍不住好奇,从布料下缘向那边偷看。
一阵极快的布料摩挲声后,对方皂色的窄靴踏入布料下缘的视野里。冷清的声音又响起:“走吧。”
火麟飞掀起喜帕起身,看着对方换上尸体上扒下来的粗布短衫,除了身形单薄了些,俨然一副「土匪头子」的模样了,只是外面还披着那身黑色斗篷。火麟飞问:“这斗篷……”
「土匪头子」道:“他有虎耳,现在我没法做。”意思是要留着斗篷挡自己的头发和耳朵。说完他转身向山洞外走去。
火麟飞紧步跟上,发现被淋湿的喜服和发髻实在变重许多,而之前的体力消耗还没恢复,一时喘不上气。只能扬声唤他:“义士!义士!等等我。”
对方果真放短了步幅。
火麟飞心里一喜,笑着追上,二人来到洞口马前,火麟飞又苦恼了。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裙装,他白天上喜轿都是被人扶上去的,这马该怎么上?
刷的一声,「土匪头子」已经翻身上马。火麟飞心中喊,不会要让我跟在后面跑吧?!
然后只见对方扯着缰绳把马头偏近,探身而来,展臂一个猴子捞月,在他后颈的领口一提,拎阿猫阿狗似的。火麟飞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已经横坐在「土匪头子」身前的马背上了。
马是好马,从马背的起伏中能推断出马蹄轻快,但在没过蹄面的雨路里也只能踏出闷重的水声。被迫半困在这位义士兄弟的怀里,火麟飞僵如木偶,浑身不爽,在冷雨里不禁感到面红耳热,好在夜色尚浓能隐藏一二,只能故作自然地四处张望。
忽然眼前一暗,原来是义士兄弟腾出一只手把他头上的喜帕又盖下来了。
失去视线后其余的感官自然被放大,火麟飞隔着重重的衣物也感到自己的肩头和那人紧绷的胸膛相蹭,泥水的味道里有那人臂弯里冷冽的气息。
从有限的视野范围里,火麟飞看着路似乎越发窄了,终于绕入了林间的小道,道上是被暴雨打了一地的乱石落叶,去路不明。跑马突地一个纵跃,火麟飞屁股下一滑险些栽下马去,身侧的「土匪头子」似乎“啧”了一声,再次腾出一只手来把他扶住。
火麟飞面子挂不住,想借他横在自己身前的手臂握一握来坐稳。
被人出声拒绝:“别碰我。”火麟飞撇撇嘴,收回手来,只能去攥身下粗糙扎手的马鬃。
片刻后,林路复阔,隔着喜帕,火麟飞看到马头所向处有微光,心中大喜,拍了拍「土匪头子」的肩膀,道:“是不是要到了?你看着什么了吗?”
对方肩头一僵,“嗯”了一声答:“有山寨。”
没几步,火麟飞看着脚下的路面彻底映上了暖澄澄的光,不由得晃了晃悬空的脚尖,用绣花鞋尖去够光线。
「土匪头子」提醒他:“你等会儿演一下,我不便开口。”
火麟飞想了一下被掳的新嫁娘怎么演,控诉道:“你不开口我一个人如何演?”
「土匪头子」道:“如有问起,就当我的嗓子被捕快的烟雾弹呛伤了。”
“……我们可没带。”火麟飞嘟囔道。心想,衙门果真克扣,只交与快班每人麻绳铁锁,刀剑都只能自备,他可还没见过烟雾弹这种好东西呢,回头一定问问师父。
— 当你崽觉得你缺爱
缺啥补啥,老爹需要爱的帕瓦
*是的我今天渡劫结束真的太开心了!
*想看崽跟老爹啵嘴的场景于是试着描绘了一下www(NVN无差)
*一丶废话:
如果喜欢我的话请多跟我说说话啊゚(゚´Д`゚)゚。每次收到大家的留言我都超开心的!!!当然爱心跟小蓝手每次都会看都是哪些小天使哒,谢谢大家的喜欢与支持!!!笔芯!
— 当你崽觉得你缺爱
缺啥补啥,老爹需要爱的帕瓦
*是的我今天渡劫结束真的太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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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丶废话:
如果喜欢我的话请多跟我说说话啊゚(゚´Д`゚)゚。每次收到大家的留言我都超开心的!!!当然爱心跟小蓝手每次都会看都是哪些小天使哒,谢谢大家的喜欢与支持!!!笔芯!
【黑邪】旅行瞎子
天蒙蒙亮,雨村被笼罩在雾气中。树枝抽条,末端冒出新芽,雾便攀上去,将整座村庄染成了淡绿色。山静静躺着,但在山脚的果园里,已经有农民开始劳动,他们戴着草帽,背着半人高的药桶给果树杀虫。村口坐着些老妇人,她们在家照看孙儿,好让子女都能去劳作。闷油瓶踏着露水推开院门,他巡山回来,顺便去村头拿了快递。看到在井边刷牙的我,递来一张明信片,是瞎子寄给我的。我左手端着杯子,右手拿着牙刷,含含糊糊地示意闷油瓶:放在我的口袋里。
瞎子时常给我寄信。他说他想在眼睛还看得见的时候全世界走走。为此,他似乎花了大价钱让小花解决了他的通缉,造了张身份证出来。我没问他哪来的钱,大概率算在我头上了。因为...
天蒙蒙亮,雨村被笼罩在雾气中。树枝抽条,末端冒出新芽,雾便攀上去,将整座村庄染成了淡绿色。山静静躺着,但在山脚的果园里,已经有农民开始劳动,他们戴着草帽,背着半人高的药桶给果树杀虫。村口坐着些老妇人,她们在家照看孙儿,好让子女都能去劳作。闷油瓶踏着露水推开院门,他巡山回来,顺便去村头拿了快递。看到在井边刷牙的我,递来一张明信片,是瞎子寄给我的。我左手端着杯子,右手拿着牙刷,含含糊糊地示意闷油瓶:放在我的口袋里。
瞎子时常给我寄信。他说他想在眼睛还看得见的时候全世界走走。为此,他似乎花了大价钱让小花解决了他的通缉,造了张身份证出来。我没问他哪来的钱,大概率算在我头上了。因为小花后来发微信问过我,他说:吴邪,黑眼镜怎么跟你一副自家人的样子?
我回他,不清楚。我也的确不清楚,为什么我已到了不惑之年,还在跟人搞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这套东西。我似乎想将他纳入自己的生活,但他满世界蹿得没影。说他对我绝无其他心思,可每到一个地方,他都只寄给我信。胖子也起来了,看见我的口袋便打趣,人家是养旅行青蛙,你倒好,搞了个旅行瞎子。我漱完了口,抹了几把手去帮他做早饭。胖子拍拍我口袋,不看看?我舀了一瓢水,正拿着丝瓜瓤刷案板,我说一会再看。
黑瞎子开始旅行后,寄来的第一封信来自伦敦。他告诉我他住的旅馆很不错,挨着泰晤士河。从他的窗户看出去是一条狭窄的小巷。窗台上刚过了漆,摆着一两盆花;小巷正中央躺了两三只取暖的猫,旅店的哈巴狗在远处看着它们。旁边停了辆送牛奶的车,送货的年轻人挽着袖子,看到黑瞎子,向他点头致意。他坐火车来到了特惠丝特布尔,在海滩被石头扎了脚心,买了跟热狗蹲在路边啃,结果被盘旋的海鸟冲下来抢走。他还去排了很久的队坐了伦敦眼,和大笨钟对视,将整个伦敦尽收眼底。我似乎想像出了他夹在旅行团里格格不入的样子。他随信寄来了一张照片,是格林尼治天文台。黑瞎子在本初子午线上扎马步,胸前捏了个兰花手。
后来他又去了不少地方,有一次他在德国汉诺威写信给我,说自己要重新走当年走过的路。我看了后笑,哪还能被他找到当年的路,他应是比街头的百年老店都长寿。随信寄来的照片上,他在某个街边的酒吧紧紧抱着电动公牛的脖子,两条腿被甩到一边,墨镜歪歪斜斜,一条眼镜腿挂到了他的嘴边。他后来又去了意大利,照片上蓝天白云,青草多汁。他抱着膝盖坐在草坪上,嘴长得很大,借了个位将比萨斜塔搁在嘴里。我刚开始将那些信和照片夹在我的笔记里,等信慢慢多起来后,我去镇上买回来了一本相册,将照片全部保存了起来。
上次他来信,是在地中海地区某个我没听说过的小城。黑瞎子说那里气候很好,所以人们很懒散,个个都有情人。黑瞎子去集市,不少人卖玛瑙绿玉一类的石髓,小吃摊主用香桃木将鸡肉串成串,烤至金黄色后,再往上刷些透着亮的甜酱。五颜六色的蜜饯水果被手工纺织的格子布盖好,装在铜制的矮盘中,被端上露天咖啡厅的白色细脚桌。黑瞎子在信上邀请我一起品尝当地的红酒。他在信纸留下两滴红色的印记,一些字迹被晕开来。我不甘心地凑上去嗅,只剩纸张的味道。
做完早饭我就去帮着闷油瓶扫鸡舍,扫完鸡屎正洗着手,胖子就招呼我准备午饭。午觉醒来后小张哥来了,厚着脸皮要留下吃饭。我和胖子不想给他好脸色,各自找了事儿忙活,闷油瓶溜不掉,只得低头给小满哥梳毛,任由小张哥在他耳边唾沫横飞舌绽莲花也没给一个眼神。饭后小张哥悻悻离去,我们三个端出脚盆,并排泡了起来。脚下的温度令我血管扩张,头脑飘飘然。又是一天从指缝中溜走。
我突然想起黑瞎子的明信片,忙了一天,那张明信片在口袋里也躺了一天。借着月光,我将它掏出来。黑瞎子这次到了阿根廷的布宜诺斯艾利斯,我对这里知之甚少,只知道那里是巴西的邻国,地球的另一端,不偏不倚在我的正正脚底下。
这次黑瞎子罕见的没有写信,也没有寄照片。孤零零一张明信片在各个国家各色人种的手中辗转颠沛,如今停在了我的手中。明信片大概是他心血来潮随便在某个街角买的,图案非常敷衍,连风景都不是,竟是阿根廷球星里奥梅西的黑白画。
黑瞎子的脑回路永远让人摸不着头脑。我将明信片反过来,看到了几个漂亮的花体单词,大概是德语。黑瞎子写得极其龙飞凤舞,我看不懂,实景翻译也看不懂。我想起闷油瓶似乎懂得一些德语,于是我递给他,让他帮我翻译。
闷油瓶接过去后,表情极其罕见地发生了变化。黑瞎子写下的东西好像让他陷入了极大的困惑。我和胖子面面相觑,不敢吱声。闷油瓶又认真看了半晌,将明信片递给我,摇摇头。
胖子和我都笑,世上竟也有他闷油瓶搞不懂的东西。笑声还没落,我的手机在口袋里响了一声,我拿起来看,是闷油瓶发来的消息:他说“我爱你”。
我发愣,看看闷油瓶,然后又拿起那张明信片,盯着里奥梅西看了好一会,再翻过来看那行字。
我抬起头望天。夜风轻柔,耳边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叫。锭蓝的天空上星子闪烁,如同一串脚印,越过层峦叠嶂,席卷大地平原。黑瞎子好像笃定我会接受这个距离两万两千公里的遥远告白,他这人一直很嚣张,就像他把自己的帐记到我名下,就像他的鬼画符。
闷油瓶和胖子都进屋了,院里只剩我一个还躺在椅子上沐浴月光。盆里的水已经丧失了温度,我擦擦脚,把水泼到院前的土路上。
我是个到了不惑之年的男人,经历了不少沧桑,很多事却仍然不清不楚。而此时,我同样沧桑的恋人,正在地球遥远的另一端拥抱朝阳。
黑邪同人作品推荐集之老福特篇
【原著】: 南派三叔《盗墓笔记》《沙海》及衍生
【同人CP】: 黑邪(黑瞎子x吴邪)
【作品类型】: 文/图/手书
【检索范围】: Lofter关注/黑邪tag
【其他须知】: 本篇主推lof平台上的黑邪同人及黑邪相关的all邪同人作品,非完全收录。
排名无先后,序号仅为方便记录查看,入坑较晚,个人所见,十分局限。
本次扫文发现老粮被和谐了很多,除了部分连载残存,一些中短篇和图漫已经完全消失,心情难以言表,且行且珍惜吧,大多作品时隔久远,作者可能早已不再使用lof。还请大家平日多多支持同人...
【原著】: 南派三叔《盗墓笔记》《沙海》及衍生
【同人CP】: 黑邪(黑瞎子x吴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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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推荐集用于同好之间交流分享。
感谢你们来过。
文
1.仙桃仙
强推,主黑邪,all邪汤底,氛围轻松,笑点十足,且看瞎子是如何忽悠大徒弟在北京街头丢尽脸面的吧!
黑邪,见面时装腔作势,背身又各表原因,题目山水阔,好名字,豁然开朗。
主黑邪,all邪偏友情,搞笑风,述说一件鳄鱼岛上的往事。
④《为师》
黑邪,出师酒。
⑤《遗鸥》
黑邪正剧向,非常有意思的一篇,未完结。
黑邪隐all邪,虐虐的很缩心,嗯。
黑邪小甜饼。
2.屌屌茹
强推,主黑邪副瓶邪,送别梗,吴邪当年竭尽全力想劝回闷油瓶,这次又怎可能放任师父去送死,老梗却写出新意,人物性格把握极好,很多细节值得品味。
②《九几年时》
黑邪,很喜欢的现代AU短篇,既有年代感又有新鲜感,一群人的青春,热闹得好像没有分离,但未来不可知。
黑邪,恶搞武侠AU,欢脱风,妙趣横生,师徒三人一起走江湖。
黑邪/花邪,平白直述下暗流涌动。
黑邪,训练记事。
黑邪,all邪汤底,就爱看直男邪苏他师父,被教训了还不解其意。
黑邪,黑瞎子说,心有点乱。
3.落幕
黑邪美食系列
温馨平淡,行文细节满满,感情朦胧却不难看出深重,个人觉得有些揪心,很喜欢这种山雨欲来的湿漉气氛。
黑邪,关于气味的暧昧旖旎。
⑥《起夜》
黑邪,小吴对大裤衩有何纠结?瞎子师父专治不服。
4.娴也Kakuya
黑邪,时间线在沙海之前,吴邪的处境和状态十分糟糕,黑瞎子作为师父,不容他拒地监督他调整生活节奏,后半段场景非常好嗑。
黑邪,黑瞎子视角的日常小片段。
5.星辰
黑邪,幽默不失风趣,情感碰撞,看得内心一片火热。
黑邪,日常相处。
④《争渡》
瓶邪/黑邪,绝。
⑤《回响》
瓶邪/黑邪,模糊难辨的暧昧,有人不想说破,有人干净利落,似是而非。
黑邪,明明在谈正事也不耽误调情。
⑦《夜雾》
黑邪/花邪,正剧向,比起cp更倾向于场景事件记叙,每个人都很鲜活,各有目的各有主张,像在织网。
⑧《绑架》
黑邪/瓶邪,黑瞎子简评,吴老板脾气不错。
道士瞎x虎妖邪
⑬《骨》
黑邪/瓶邪,两人给吴邪正骨,互动和对话很有意思。
黑邪/瓶邪,校园AU。
⑯《留白》
花邪/黑邪,心酸酸的。
6.凿池唤月
黑邪,轻松文,听闻黑瞎子要没了,吴邪将信将疑赶过去,想揭穿他但每次都灰溜溜败下阵,怕是真的又发作不能,自我忏悔,最后真相大白竟选择同归于尽哈哈哈哈。
7.轻舟不渡忘川
黑邪ABO,事件如题,见家长的故事。
8.superxcc
黑邪,幽默欢脱,看就知道了,胖子吐槽那点醋还不够他下饺子那段真是笑不活了……论苏万如何发现师父和师兄的不伦之恋!这位太太主页写了很多师徒二人日常相处片段。
9.Ellen
①《三日》
黑邪,沙海计划正式启动前,有一点压抑的味道,比较有感触的一段是吴邪在黑瞎子出现后突然说他(黎簇)本来可以上大学的。
10.Y。
很好看的师徒系列
①黑邪《安非他命》
11.其铮
黑邪小甜饼。
黑邪,关于驾照的趣事。
12.影禾
13.花火
①《印章》
师徒俩闲来无事摆地摊,算命卖符喽!
14._祈祀
15.清水潇
①《黑眼镜的钱去哪儿了》
黑邪原著风小短篇。笑而不语,瞎子师父难道会做亏本买卖吗?
接重启七十六,原著风,一点续写。
16.忘了他吧我偷鱼养你
黑邪,生子文,老夫老夫了。
17.蠢膏膏
①《相送》
黑邪,吴邪动身去接张起灵前,师父替他剪了个头发。
③《雨村访客》
下篇已和谐
④《Take Your Time》
七至九
已和谐
黑邪纯爱,好看爱看,吴暗恋瞎,直到最后情难自禁才捅破窗户纸,告白那段话无比正经,后面解释又突然跳脱,应该在心里打了无数遍草稿又想了无数次,才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真情流露,作为看客仿佛也体会到那种面临审判的尴尬和害羞,还好作者笔锋一收甜甜收尾。
18.无定川
黑邪小萌文,嗜睡吴六岁。
②《师傅》
黑邪美食文,嗯,小心刀。
19.小老壳
20.极限lim
黑邪,道上传言他们的逸闻趣事,其一正主听完都快笑趴了,但也别有体会,跟另一位正主转述一番,感情升温不免云雨。
黑邪,一众北方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包饺子,想吃汤圆的吴邪嚯嚯完饺子馅跑院子独自郁闷去了,猜猜瞎师父怎么哄人开心?
21.吹灰不起
黑邪,很喜欢吹灰太太的一些文章,无奈必会被和谐,这篇叫人吃得满嘴流油,有兴趣的同好需自行上红白搜索。
丧尸瞎x人类邪。
连载,更至12章,监护人黑x留学生邪。
22.西南风八到十级
23.君子如叽_叽叽叽叽
24.关溅
26.诸梦不言
黑邪,谁也不会为谁留下来,但其实已经陪彼此走了一年又一年。
27.Nonevil
①《放炮》
黑邪,黑瞎子生贺。
②《熄火》
28.Unicorn_宸极
黑邪,all邪汤底,充满烟火气的小日子,好看爱看。
29.问海
②《摸骨》
30.罹患精神病多年
簇邪/黑邪,黑瞎子第一人称,感情线并不明显,主要讲黎簇的成长以及瞎的心理活动,好看。
②《签字》
黑邪,个人喜欢带点虐的惨惨的气息,所以头一回觉得原著梗这么煞风景!!
③《一梦》
黑邪,黑瞎子视角。
31.噗噗噗
吴邪通过费洛蒙看到了不一样的黑瞎子。
32.平坦山丘
黑邪,沙海时期的一些脑补。
33.覃越川
34.普朗西多
大邪小齐,穿越梗。
35.长苏先生
①《越界》
黑邪,飙车吹风逗徒弟。
②《堵车》
黑邪/all邪
黑邪/花邪
36.约瑟芬李
37.陰間戰士
①《孤星》
②《彩虹》
38.小熊霸王
①《摸骨》
39.妄想初号机
①《稍息》
②《雕像》
印象里很好很好的一篇文,但我不敢看第二遍,觉得美好,又觉得难过。
⑥《烟花》
40.齐杳
黑邪小甜饼
41.大坚果果果果果
①《夏夜》
很喜欢这篇两人伤痕累累耳鬓厮磨的样子。
42.臻鸩
43.二分子单糖脱水缩合
黑邪/簇邪,黎簇单箭头,个人认为黎簇对吴邪的感情很特别,与其说单箭头不如说边界模糊而难以定义,他对这个年长男人存有好奇和探知欲,同时自己的处境又非常不理想,处处需要较劲。这篇文章描绘了黎簇通过费洛蒙看到黑瞎子和吴邪相处时的情景。
悄悄告诉你一个关于黑瞎子和吴邪的八卦。
44.老玄机
黑邪,黑道pa短篇。
45.云生兽
黑邪微all邪,一二年之前的古早文,那时盗八还未完结,民国架空,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文风细腻,张弛有度,推。
46.苏并耳
黑瞎子掳走猫猫邪。
47.弗兰思西
黑邪丧尸AU。
48.负剑梦里挑灯嗑糖
49.普通辣鸡
这刀往我心口扎,甘之如饴。
50.神游先森
51.不茴
黑邪/all邪,末日向哨设定,很带感,意犹未尽,如果是长篇就好了。
52.汐水长流
53.赤火陨霄
54.Phi
黑邪,传送门有效,可看。顺便推推这位太太的一篇all邪文,正剧向《盲冢》,非常精彩,未完结。
黑邪/花邪,古代宫廷架空。
③《乱世佳人》
黑邪。瓶邪过去式,哨向设定。
④《小张哥》(黑邪/盐焗虾)
55.逸勉之
一二年初古早文,非常非常非常喜欢的作品之一,由于时隔久远联系不上作者,原文又被和谐得七七八八,不想这样一篇精品就此消失,无授权搬运至此。
56.全称叶子
57.夏至未期
《一位房客》
58.甜甜以
黑邪直播梗,轻松娱乐。
59.°Fahrenheit
厨师瞎和编辑邪的小日常
60.林深处一片古老的月亮
原著衍生,带感。
61.不与君
62.醒醒
黑邪,个人觉得这篇吴邪视角的黑瞎子从初见就很有男友气质。
63.虚假风暴
64.无可述
all邪,这篇很有意思,强推。
65.夕樵话
万山极夜延伸
66.没有一刻不在饿
黑邪/瓶邪,重启延伸,原著向,好看。
67.Nomadopolis
《多边主义亲密关系》
黑邪/瓶邪,高中校园AU,好看。
68.杪归
69.。
瞎子给小吴戳了个平安印,这篇看得不知不觉心里就温柔下来了。
②《缺角》
③《一次吵架》
70.游游凹
瓶邪/黑邪,强推,完整版大家自行努力。
71.老齐炒饭
黑邪,强推
①《疯》
③《灯》
④《花树》
穿越梗,衔接原著一句到手,妙。
⑥《生日》
72.朔方。
黑邪系列,强推
④《初雪》
⑥《抓瞎》
73.起司头
74.自来水白江
黑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75.恭喜發財
黑邪训诫,强推,完整版建议论坛观看。
76.因為下雨
77.墙头多到数不清
78.与淮
感觉是刚谈上的热恋期。
79.云仔
①《葡萄》
②《烟》
80.尧毒
公路文,背包客黑x大学教授邪。
81.WxwxNS
《烈火雄心》
黑邪消防员设定,正文残缺不全。
82.柚子茶
83.咸鱼只要秋天
黑邪/瓶邪,大学生设定。
84.式
③《招募》
④《温暖的尸体》
可惜只剩两章了……同名电影大家有兴趣可以找来看看。
85.五根好辣条
86.桐酱
店长黑x学生邪,一个嫩草追老牛的故事。
87.叼哉来啰
《黄粱一梦》
88.海末
《风华记》作者,强推。
89.神乐坂花梨
90.无聊的potato
91.唐寻安
大黑小邪
92.张百草
黑邪/瓶邪,饲养员黑,兽医瓶,鬃狼邪。
93.福尔图纳达
黑邪,all邪汤底,破镜重圆。
94.是小南呀~
黑邪,误会解开的一刻却已无力回天,万般遗憾只余默然。喜欢虐文的有福了,强推。
95.绿豆森林
96.蓝宝石华丽雨林
97.来年高
黑邪/花邪
黑邪相关段子和碎碎念
1.玖泽
2.屌屌茹
②无题
3.齐杳
黑邪片段
4.平坦山丘
黑邪片段
5.互联网物象
6.陰間戰士
7.妄想初号机
②黑邪段子
③枕边话
8.娴也Kakuya
③黑邪段子
9.旧客疏
是黑邪/簇邪文《锁骨观音》的衍生片段,强推太太的《锁骨观音》,黑簇邪爱好者不容错过,正剧向。
10.沉默寡言但骚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呢!
11.雲風
12.真砂
13.落花斋
①《热》
14.酥金兽
没看懂,生活片段,两人天马行空唠唠嗑。
15.空
16.花火
17.笑春温
18.川流回声
19.锦衣夜行
走出非洲系列
20.江清河浊
21.诡燃
22.夜兮
23.陳途
24.五月尘
25.川风吹吹吹
26.kikio
27.陈又鸟。
一个小段子
28.鱼尾巴
29.发光小狗
30.仙桃仙
31.落幕
32.我杯茶
33.苏子青梅酒
34.热心市民拿某伦
35.祝颂
36.诸梦不言
37.柚子茶
38.紅粉桃樂絲
39.气得我啊。
40.Bon voyage!
黑邪碎碎念
41.鸳鸯小字
42.蓝白疆
43.傅衍生
44.LLL吴阿
45.乔巴不得一
46.循环天子
47.江五陵
《靡靡》
48.悬钩子
49.子书
50.八与秋冬
③《蛇》
51.解憂
52.即墨洈祈
53.匆匆那年
54.Diurnal
图漫/视频
1.浮云
③黑邪漫
④黑邪短漫
2.酌酌
①黑邪
②all邪
3.太极巧克力
4.小杜庫普爾
5.吴记狗蹄子
都是很安逸美好的图
③《嘎》
④《囤粮》
6.变形术
7.貓君-衵日
8.咖喱Verdite
9.橙格分裂
10.刁牌洗衣液
11.狐狸俠
12.钠坨焯水
13.白山白茶
14.YYranika
①抱抱
④美味饭饭
15.3059-
①情头
②借火
16.阿木盈
④黑邪宇宙
17.枯木一株
①无题
②借火
18.阿尊
19.YI
20.一串日文
21.二七哈哈哈
22.仁科
23.城er
②触觉
③亲亲
④嗯嗯
⑤兔年贺图
⑥抱抱
⑦纯情
⑧贴贴
24.下旬
①饭
②饭饭
25.双猫屋
26.御坂10064号
①无题
③无题
④无题
27.茶黎
28.剑走走
29.栾灯
30.琪丝喵QS
31.海狗王
32.小豆花阿楠
哈哈哈哈哈哈
33.实心汤圆
34.王虎彪
35.狗心Pizza
36.雨淋淋淋
37.章鱼丸嘟子
38.404 not find
39.不喝純牛奶
40.诡燃
41.疯的歪歪
42.黄瓜蒜
43.明月來相照
44.寒冷
45.秃奔
46.寒星漪
《风华记》《纤夫的爱》相关
文太古早了,具体记不清,好像是黑瞎子有难言之疾,由大夫邪医治的故事?
47.海末
《风华记》相关
48.没粮饿不怕
50.G...what?
51.沙砾
52.-恶人修行-
53.老残
54.Amo
55.阿伏加
56.多喝沃特儿
57.Cointreau_
【路明非生日48h楚路接力|00:00h】皇上很忙
皇帝楚x小乞丐路
喜剧向,架空朝代,不要在意细节
————
“当朝圣上怕不是有龙阳之好。”小饭馆里,有人放低了声音,小声议论。
话音刚落,就被人捂住了嘴。
“这话也敢乱讲,不怕被杀头?”
店小二扯开眼前人的手,不耐烦的说:“杀什么头?咱们圣上开明,从不在意别人怎么议论。看你穿的这样,你是外国来的吧?”
一身异国打扮的旅人往刚刚言辞大不敬的小二手里塞了些碎银两,身子往前探了探,小声问询:“展开说说?”
店小二把银子往兜里一揣,左右看了看确定了老板娘不在,就把毛巾往肩上一搭,坐了下来靠近旅人耳边小声嘀咕。
“咱们当朝圣上,姓楚,名叫楚子航,虽然我一平头百姓也没见过圣上,但据说其人...
皇帝楚x小乞丐路
喜剧向,架空朝代,不要在意细节
————
“当朝圣上怕不是有龙阳之好。”小饭馆里,有人放低了声音,小声议论。
话音刚落,就被人捂住了嘴。
“这话也敢乱讲,不怕被杀头?”
店小二扯开眼前人的手,不耐烦的说:“杀什么头?咱们圣上开明,从不在意别人怎么议论。看你穿的这样,你是外国来的吧?”
一身异国打扮的旅人往刚刚言辞大不敬的小二手里塞了些碎银两,身子往前探了探,小声问询:“展开说说?”
店小二把银子往兜里一揣,左右看了看确定了老板娘不在,就把毛巾往肩上一搭,坐了下来靠近旅人耳边小声嘀咕。
“咱们当朝圣上,姓楚,名叫楚子航,虽然我一平头百姓也没见过圣上,但据说其人十分大度,既不避名讳,也不在意百姓议论,一心只理朝政,名声相当的好。只是这几年国泰民安的,他这岁数吧,按理说儿子都该打酱油了,可硬是连皇后都没立。后宫倒是不少,但据说他一个都没碰过,国家现在平安富饶四周也无战事,皇上这忙啥呢忙到没时间宠幸后宫造个太子出来,你说他这可不是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吗!哎,也不知道过几天那大秦送来和亲的公主合不合皇上胃口……”
“那没准他只是不举呢?”旅人脱口而出。
“这话也敢乱讲,你不怕被杀头?”
“那不是你说的圣上大度吗……”
——
本来只是去打听打听敌情的帕西觉得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回国之后立刻把这一消息告诉了罗马皇帝——庞贝·加图索。
庞贝听完还没说啥就只见站在旁边的太子恺撒拍了拍大腿说:“这好办啊,过些时间你就抓个乞丐打扮打扮送过去,就说是我国皇子,既解决了和亲的问题,还羞辱了楚子航,岂不美哉!”
等到楚子航见到那个所谓和亲的“皇子”后,再看看罗马皇帝庞贝那金发碧眼的外表,脸上露出了同情的神色。庞贝不解,一旁扮成节度使的恺撒小声跟他解释说“他那是同情你头顶一片青青草原又觉得说出来伤你自尊。”
对于罗马帝国带来的所谓“皇子”,满朝大臣自然都是十二分的不满,被推到前面的一张东方面孔大男孩完全没有一点威严可言,穿金戴银却畏畏缩缩的腿都在打颤,生怕他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且不提这娃怎么看都不是你庞贝亲生的,你带个男的来是几个意思?羞辱我们圣上?
“非也。”看出了对方的不满,恺撒上前解释道,“我国向来崇拜男子之间的感情,奉其为最纯洁,高尚,超脱生育使命的爱情,我们陛下亲自带着‘皇子’前来和亲,正是表达了这一尊重啊!”
“更何况,你们的皇上可以在上面!”恺撒又补充道。
这话一出,楚子航还没反应,倒是被推到楚子航面前的“皇子”踉跄了一下,楚子航发誓,他绝对听到了一声带着哭腔的脏话。
楚子航的翻译官兰斯洛特指着一旁的恺撒说:“庞贝陛下,无意冒犯,我认为这位节度使恐怕更像您的儿子。”
庞贝被问得心虚,张口就扯谎:“实不相瞒,其实……他是我弟弟”
你放屁!——这是恺撒和兰斯洛特共同的心声。
好气哦,可还是要保持微笑。
“欺瞒圣上那可是欺君之罪!”一位大臣上前愤怒地质问。他早就受不了这些大秦人的大不敬。
而跪在前面的“和亲皇子”路明非只能低着头瑟瑟发抖。他就是个没爹没娘的乞丐,倒了八辈子霉才会在要饭的时候见钱眼开被这群洋鬼子抓了去,他们把自己绑在马车上一会儿掰开自己眼皮和嘴巴检查,一会儿又脱自己衣服给他洗澡,嘴里还不知道说的什么鸟语。看着他们给自己穿戴上轻薄的衣物和昂贵的饰品时,路明非心如死灰地想这该不会是要把自己卖给哪个变态的达官贵人吧?虽说时下男风并不算罕见,有钱人有几个怪癖也算正常,但能看上自己这样的,该说不说洋鬼子确实口味独特。结果今天被押到大殿前才反应过来,这哪是要把他卖给达官贵人,这是要把他送给当朝皇帝啊!
他在路边要饭时也听说过当今圣上治国有方但不近女色的传闻,好家伙不会真是个断袖吧?都说越禁欲的人私底下越变态,路明非一边为自己的屁股担忧一边偷瞄着龙椅上的人。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路明非当场愣在原地。只见天子盯着坐下的外国使节一言不发,偶尔歪着头听翻译官在耳旁为他翻译。然后他目光一转,看向了跪在前面的路明非。
路明非赶紧低下头来。别说,咱皇帝长得还真是个这。本来路明非刻板地认为,皇帝整天吃那山珍海味还不用劳动,应当不是膘肥体壮就是大腹便便,可楚子航却称得上一句风流倜傥,不像皇帝,倒像是一位潇洒的剑客。但很快,他又陷入了绝望。
都怪这群傻逼大秦人,皇帝能看上他?就算换上了锦衣华服,但乞丐再怎么打扮也掩盖不了骨子里的卑贱,更别提这伪装处处充满漏洞,别到时被当做羞辱天子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都算好的。唯一庆幸的是他一个小乞丐也没有亲人。不对,要死他也要拉着这群大秦人垫背!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时,金口难开的圣上低垂着眼睫转过头来,目光与路明非交汇,发了话:“贵国的礼物,我收下了。”
——
路明非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真的会被皇帝看上,还封了才人被宫女带去了后宫。刚进入后宫,路明非就远远看见几位女子盯着他,用扇子挡住嘴,凑在一起小声议论。路明非还在做乞丐的时候就听说楚子航虽有不少后宫佳丽,但是从不留连此地,留妃子们守活寡。本来他还为妃子们感到可惜,暗骂楚子航不识好歹暴殄天物,感慨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如今一见却是想当皇帝也不容易。
那些个妃子不是嘴歪眼斜就是脸上长满了痦子,其中看着还正常的一位拿下了扇子只见满嘴龅牙,这很难不清心寡欲。
待到路明非被安排到了一处宫殿,第一件事就是抓着桌子上的果盘点心炫了个干净。那帮抠逼大秦人,自抓了自己后也没想起给他喂点吃的,害他干渴一路,刚刚在殿前差点晕过去。吃完了东西,路明非就躺在床上砸吧嘴睡了过去。他向来看得很开,旧日里也是过的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及时行乐一直是他的人生格言。
路明非很久没有睡过一次好觉,平日里又风餐露宿,哪睡过这样柔软的床铺,一不留神就睡过了头,醒来时已是深夜。他迷茫地睁开眼,只见床边坐着一个什么人,看不清。他又揉了揉眼眼,这下看清了,这不是皇上吗!路明非吓得赶紧爬下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接触石地疼得他龇牙咧嘴,但他不敢说,那些礼节他也不会,想了想便上半身整个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喊:“陛……陛下……”
路明非哆哆嗦嗦往前面看去,楚子航并未穿龙袍,而是一件简单的单衣,头发也放了下来,少了几分威严却依然是风姿卓越,一副要下榻的模样。再看一眼窗外,很好,已经晚上了,想起那些说皇上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的传闻,皇上这该不是真的来让他侍寝的吧!虽说这事退一万步讲也是他路明非占便宜,但他做了二十年直男,还是不由得菊花一紧。
好在楚子航没有给他胡思乱想的时间。
“你不是大秦人吧,接近我有何目的?”楚子航开门见山地问。
“我……”路明非不知所措,他也是糊里糊涂的就在这里了叫他如何说呢。
楚子航打断:“你最好老实回答,欺君之罪,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句话听得是路明非又咚的一声磕了个头,哭丧着脸畏畏缩缩地开口:“陛下恕罪啊!我,我就是个要饭的,被那群大秦人强行绑来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而马上,他感觉到一双手扶住他的双臂,把他往上拉。
“不必拘礼,起来吧。”楚子航说。
与刚刚的压迫感不同,现在的楚子航称得上和蔼,路明非被他扶起来时脑子还没转过来。这什么意思?打一鞭子再给一颗糖?
楚子航示意他坐过来,路明非畏惧,但又不敢不从,于是坐到了床边离楚子航最远的地方,楚子航也不勉强什么,只是说:“抱歉,没有恐吓你的意思,只是在我这个位置,太多事情需要谨慎。”说罢还从衣袖里摸出一把手刀,“我早已派人查明你的身份,刚刚我想,若是你不说实话,我便杀了你。”
路明非背上起了一层冷汗,问:“那陛下,既然觉得我是威胁,为何还要收下我?”
楚子航闻言叹了口气:“身不由己……”
“你可看见后宫那些嫔妃?”
路明非点头。
“觉得如何?”
“这……”路明非犯了难,他不知道楚子航有何深意,又不敢冒犯,只能说,“都……各具特色……”
“那些多是文武重臣们的女儿,所谓选妃,也不过是各族势力往我这处塞人的渠道,我没有拒绝的权力。”楚子航平静地诉说着,仿佛并不是在诉说自己的故事。
“所以……这次也是,怕坏了两国关系?”路明非小心地问。
“那倒不全是,也因为我看你顺眼。”
???
所以果然是整天看这些歪瓜裂枣看出毛病来了吧!
路明非扯了扯嘴角,问:“陛下,您就没有心仪的女子吗?”
楚子航顿了顿,说:“心不在此处。”
饶是路明非这般没心没肺,也觉出几分辛酸来,没想到即便是万人之上的天子,也并非自由之身。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转头却看见楚子航正在整理他的被子就要往床上躺。
“陛下?”所以不会是真的要侍寝吧!
楚子航往床上一躺就背过身去,给路明非留下一块地方,说:“母后叫我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在后宫留宿,我若回去,她要伤心的。”
“哦哦……”路明非一边骂自己思想龌龊一边也钻进了被窝,两人就这么背对着背再次入睡。就是不知为何,路明非扭头看了一眼楚子航的后背,居然平白生出点失望来,他赶紧又唾弃了自己一句便不再胡思乱想,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皇帝留宿路才人软榻之事情便在宫内传开了。不仅文武百官纷纷议论,苏太后听闻后更是心情大好,直接跑来了后宫,非要见一见这能让他寡了那么多年的儿子心动的路才人。
苏太后来到后宫时路明非还在吃早点,见了一身华服的苏太后,又看了看她身后的楚子航,脱口而出:“陛下您后宫竟有如此美人啊!”
楚子航满是无奈,解释道:“这是我母后。”
“啊!”路明非自知刚刚是大不敬了,起身就要跪,却被苏太后捂嘴笑着拦了下来。
“明非嘴真甜。”
这一面见下来,两人竟然甚是投缘,小乞丐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见多也听多了城中八卦,连谁家鸡被偷,谁家米被啄这样的琐事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苏太后听得是津津有味,还不时被他逗得咯咯笑,而路明非自然也是对这位没有架子的太后颇有好感,两人都快聊成忘年交了,显得一旁的楚子航很是多余。见时间不早,苏太后便要回宫,楚子航送她走了一段又折回来,路明非问:“陛下还有何事?”
楚子航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佯装正经,问:“你说那大秦太子追求西域女子的事,可有后文?”
好家伙,合着是上赶着打听八卦来了。刚刚站在苏太后背后看着老实,这耳朵是没闲着啊。
路明非自然是不敢说出心中所想,只觉得这皇帝的形象似乎崩塌了那么一点,竟觉出一丝可爱来。他打着哈哈说:“道听途说,道听途说……而且我这不被大秦人抓来了嘛,后面也就无从得知了。”
“抱歉……”楚子航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你若不愿,我也可以放你出宫……”
路明非急忙打断:“别别别,千万别,我这几天享受了我这辈子都没享受过的荣华富贵,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陛下叫我再回街头要饭,我可不乐意。”
闻言楚子航心中一喜,问:“这么说,你愿意待在此处?”母后与路明非投缘,自己也能在路明非这儿躲一时清闲,他自然是不愿意路明非离开的。
路明非不明所以,这有什么不愿的,只答:“为何不?”
“如此……甚好。”
路明非看见,楚子航那万年不变的脸上,似乎是浮现出一丝笑意,那笑实在是好看,叫他也不住红了脸。
后来,楚子航夜里便总是在路明非处留宿,路明非只当他是应付太后,早期的尴尬劲过后,两人竟然已经可以默契到一人上了床主动给另一人留出位置了。
过了些时日,路明非早早被叫去了大殿,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也不再害怕楚子航,知道这是位看着威严实则心软的主,于是便光明正大地开始打瞌睡,迷迷糊糊间,听见太监尖细的嗓音说着什么“册封路才人为贵妃,赐号‘明妃’”。
嗯?啊?什么???
路明非彻底清醒了。他瞪大眼睛看着龙椅上的楚子航,对方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但路明非总觉得他看起来心情很好。
夜里询问,楚子航只说是母亲喜爱他。
“太后看不出来我是男的吗!”路明非焦头烂额。楚子航像往日一样把枕头往路明非床里挪了挪,爬上床,说:“看出来了,她不介意。”
我很介意!路明非心累,他今天下了早朝就一直被人议论,文武百官就算了,怎么那些后宫也开始说一些“狐狸精”,“刚进宫不久就这样,这要怀了龙子还得了”。到底有没有人在乎他是男的生不了啊?你们根本不在乎,你们只在乎你们自己!路明非在心里咆哮着。
楚子航似乎也看出了他的崩溃,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爱妃想不想出宫游玩?”
路明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别那么叫我,折寿。”
连陛下都不叫了,看来是真生气,楚子航想着。
躺在床上,路明非在一旁暗暗决定,一定要给楚子航掰回正轨,为他们王朝的昌盛添砖加瓦。于是,他欣然接受了楚子航出宫游玩的邀请。
——
第二日过了午时,两人便微服出行,扮作流浪剑客出了宫。
“师兄,我今天带你去个地方,定让你流连忘返!”路明非自信地说。
“师兄”是路明非在外对楚子航的称呼,两人装作同门师兄弟,带着斗笠,也更为低调。
楚子航双手抱剑抱在胸前,一身风骨,跟着路明非的脚步,到真像是一位寡言的剑客接了什么委托要去杀人灭口。
但紧接着,路明非就把他带到了青楼。
站在那富丽堂皇的大门前,楚子航终于绷不住皱了皱眉:“你带我来此处所为何事?”他心中不解,毕竟哪有妃子带着皇上来逛窑子的道理?
路明非转过头来惊讶地看着他:“哎呀,师兄你居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啊?我以为你对这方面一窍不通呢。”说罢路明非便挽上楚子航的手,把他往里拉。“来嘛,来都来了,见见世面。”
门口的伙计见了他们两人身上价值不菲的配饰也陪着笑脸迎过来。“二位爷里面请!”
路明非拉着楚子航在一楼找了个地方坐下,顺手叫了几个菜,指着不远处的舞台小声对楚子航说:“师兄,等会这儿会有竞花魁的比赛,这往年花魁啊,个顶个的好看,比你那后宫不知道强多少,你放心啊,这都是没被人动过的,你要看上了哪个,直接带回去呗。”
路明非贱兮兮地讲解,楚子航眉头却越皱越深,问:“你以前常来?”
“那哪能啊,我一个要饭的人家能让我进?在门口偷看听个响罢了,还得躲着点,我还被他们门口那扫地的打过呢。”路明非说着就指了指门口处正在扫地的伙计。
“疼吗?”楚子航问。
“什么?”
“我说被打,疼吗?”
路明非被他逗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师兄你人还怪好的勒。”
不多时,竞选花魁的比赛就开始了。头几个上来的女子不是弹琵琶就是弹古筝,虽说也都美轮美奂,但楚子航注意到路明非一直兴趣缺缺,只是敷衍地鼓鼓掌,好像在等着什么。
等到七八位女子轮番上场后,终于,一位打扮异域的红发女子光脚穿着轻薄的衣物登了台,而路明非瞪时眼睛就亮了。
台上,两位健壮的男子击起鼓,而随着鼓点,女子脚一垫,一开场就来了个难度极大的旋转动作,脚上的银铃,也随着舞步叮当作响。
“好!”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瞬间,满座哗然,路明非也和其他人一样站起来鼓掌,嘴里喊着“好!”,随后在女子越发急促的舞步中,将手中的花票扔上了舞台。
在众人的欢呼中,路明非附到楚子航耳边,说:“这位陈墨瞳小姐,据说就是大秦皇子的爱慕之人呐!”
鼓声结束,舞蹈落幕,此起彼伏的掌声响起,台上有伙计捡拾着花票,而其中,也有人异常醒目。比如,观众席里那位金发碧眼操着一口蹩脚汉话的大秦人,挥舞着数十张花票大喊:
“陈小姐,请与我约会!”
淦,这不绑架自己那人吗!真是撞到仇人了,路明非腹诽。
“他就是大秦的太子,恺撒·加图索。”楚子航在一旁冷不丁的说。
“什么!”路明非不可置信地盯着楚子航,“他不是节度使吗!”
楚子航无奈,这样的谎话也只有路明非才会信了:“什么样的节度使可以跟皇帝同乘一辆马车?”
这边尚未说完,只见台上的陈墨瞳摘下面纱,笑盈盈地对跑到台前的恺撒说:“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回了后台,引起满堂哄笑,恺撒像是不觉尴尬,在笑声中继续喊到:“我会等到你同意为止的!”
“啧啧啧。”路明非摇摇头,用胳膊肘蹭了蹭楚子航,小声说,“大秦皇子向青楼女子求爱惨遭拒绝,你觉得这传出去能不能抵消他们献乞丐给你欺骗羞辱你的事?”
楚子航不顾台上的犬马声色,只是默默看着路明非的侧脸,轻声说:“我不曾觉得那是羞辱我……”
等到一切结束,天色也早已暗下来,路明非喝得半醉,楚子航倒是不显醉意,任由人拉着自己跑到河边,趴到桥墩上。
“那个陈墨瞳啊,嗝,在我以前快要饿死的时候,给过我一块饼……对我说‘小子,别死啦’。那时候起我就想,我要是能娶到她就好了……”路明非喝醉了口无遮拦,丝毫不考虑这样的发言在皇帝面前妥不妥当,“但慢慢的,我就不想啦……”
“她啊,嗝,就适合恺撒那样的人,嗝,洒脱,不羁,而我……放不下的事情太多……”
“再说了,人家帮过我我就喜欢了……那我成什么了?难不成还……嗝,帮一个喜欢一个啊!嘿嘿”
见楚子航不说话,路明非歪过头去问:“师兄……你,嗝,这么多美女,你就没有看上的?”
“也不算没有吧……”楚子航斟酌着回答。
“哦,是谁呀?”路明非咧着嘴向楚子航靠近,夜风吹起他额前的发丝,楚子航低头看见他泛红的眼角和清澈的双眸。
“今天玩得开心吗,明非?”他突然问。
路明非正是脑子糊涂的时候,也没在意楚子航不自然转换的话题,就点点头说:“开心!有师兄陪我就开心!”
楚子航嘴角微微勾起,单手帮他把发丝挽到耳后。
“我听登记妃嫔的宦官说,今日是你的生辰。”
“是吗?”路明非嘟囔着,“不记得了,可能是乱填的吧……你也知道,我是乞丐……”
楚子航摇摇头:“没关系,不记得了,那就当做今日是你的生辰,往后也陪你过。”
楚子航从衣襟里拿出那张他没有用出去的花票,把它递到了路明非手里。“送给你。”他说。
路明睁大了眼睛仔细看着花票,试图在夜色中分辨上面的字。
“而且,你可以再喜欢一次帮过你的人的。”
逐渐清明的视线里,路明非感觉到一个吻落到了他的鼻尖上。
那个清朗的声音说着:“一岁一礼,一寸欢喜。”
路明非笑了,这是他过过最好的生日。
——
等到路明非被楚子航抱回宫放到在床上时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努力护住自己胸前,红着脸问:“干什么干什么!”
撑在他顶上的楚子航一脸无辜,伸手去扒开路明非挡在胸前的手:“履行皇帝义务,造点龙子出来。”
所以到底有没有人在乎他是男的啊?
fin.
——
画师:时间酒(很早以前找时间酒老师约这张图其实就是为了这篇文,结果难产到今天才写出来otz)
下一棒:@几木朵
【楚路】请问你们到底谁上谁下?(完结)
酒壮怂人胆的路总在大庭广众下霸气求婚成功并逆转了目睹人众的上下观念,只好在一段时间内有囗难言晦莫如深。
结局he.
当时这篇被ban跟我销号没有关系,就是后来那个,查的时候被ban掉的,最近从xml里抠出来了,补档。
————————————————————
“主席,又来了。”伊莎贝尔小声提醒道。
路明非批改文件已陷入疯魔状态,听见这一句瞬间回了神,“你说谁来了?”表情有点惊恐。
“楚专员。”伊莎贝尔重复道,“快走到门口了,雷蒙德他们没拦住。”
“现在脸色怎么样?”
“和以前一样。”伊莎贝尔脸色也很抱歉。
路明非一句国骂蹦了出来,冷静片刻后,“...
酒壮怂人胆的路总在大庭广众下霸气求婚成功并逆转了目睹人众的上下观念,只好在一段时间内有囗难言晦莫如深。
结局he.
当时这篇被ban跟我销号没有关系,就是后来那个,查的时候被ban掉的,最近从xml里抠出来了,补档。
————————————————————
“主席,又来了。”伊莎贝尔小声提醒道。
路明非批改文件已陷入疯魔状态,听见这一句瞬间回了神,“你说谁来了?”表情有点惊恐。
“楚专员。”伊莎贝尔重复道,“快走到门口了,雷蒙德他们没拦住。”
“现在脸色怎么样?”
“和以前一样。”伊莎贝尔脸色也很抱歉。
路明非一句国骂蹦了出来,冷静片刻后,“那成吧,我楼上去躲会儿,保持联系。”
说完踩着椅子扶手就翻出去了,跑进了最里面的那条走廊,翻了个窗,没一会儿就不见人影。
伊莎贝尔把路明非看到一半的文件收在了一边,又把批了的放进下面的抽屉里,再抬起头时,执行部王牌已经站在了长桌的对面,站得笔直,那张原本万年冰山的脸上,竟然带着微妙的笑意。
伊莎贝尔打了个寒战。
“楚专员好。”伊莎贝尔点点头,勉强笑了笑,“主席等会儿回来。”
“不必,我知道他在躲我。”说着随便抽了把椅子坐下,“是我不对,总是找他。”
说着脸上竟然有些自责的样子,“我等等吧,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伊莎贝尔又打了个寒战,半晌才点了点头,收了桌上的东西转过身走了,悄悄摸出手机,给路明非发了条短信:
主席,您今晚恐怕还得熬夜。
路明非收到这条短信时正站在房顶上,看着与前几天相差无几的内容他真的很崩溃,但事情会变成这样,都是自己作,怪不得别人。
路明非摸出手机,回复道:“那行吧,文件给我送房顶上来,我接着改。”
发出去一分钟都没有,送文件的学生会成员已经站在他背后了,路明非苦笑道:“你也习惯了啊。”
对方很尴尬的点点头,“主席,您不如直接把话说清楚……这么叫楚专员追着也不是事儿啊。”
“你知道个什么啊。”路主席拧紧了眉头,“可别说这事儿了,我都快烦死了。”
“哦……”他点点头,默默退下。
他是二年级的,他们这一届几乎是听着路主席的传说出来的一届,谁都想和传说人物打上点交道啊。。
他有幸成了打上交道的一个,因为他的言灵是冥照。
他一开始觉得,这个言灵可能没办法在学生会出头,但没想到,世事无常。
“为了瞒过楚专员,只有靠你了,不然主席今晚怕是要熬到天亮。”那天伊莎贝尔语重心长的交代了这么一段话,看表情不知道还以为是托孤。
他一开始真的很懵,真没想到路主席也有这么一天。
他把文件送上去时,主席正在独自对着夕阳惆怅,然后惆怅的收下了文件,问了句:“我师兄还在么?”
他点点头,然后不出意料的看到主席几乎崩溃的脸。
“主席,你这是拔dio无情还是惹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情债?看您拼命躲人的样子好像个渣攻啊——”这句话只能在心里念念,当然不敢说出口,主席的沙漠之鹰露出了个把,上面的死亡天使标识看得他有点害怕。
“可主席越拖越麻烦,该来的早晚要来,时间问题,您还是早点面对比较好!”他说完就发动言灵跑了,都没看见路主席什么表情。
事情大约在发生两周前,大四在奥斯陆实习期完的楚专员回校,准备转正执行部。
路主席那天听见他对象回来十分高兴,各个部门的预算看都不看清楚就准了,开会前还答应了各个部长今天喝酒的邀请,简直像个色令智昏的昏君——说说而已,毕竟主席那张秀气的脸,看着倒像个祸国的妖妃。
从来没看过主席那么兴奋的开过会,气氛一热烈一和谐了,各部门连架都没怎么吵,主席大手一挥:“散了散了,预算我批了其他你们自己决定,别来给我请示了,免得烦。”
主席长着一张秀气的脸,说话比平时霸气了不止一个度——这都是谁的锅?肯定是还在执行部那位的锅,大家都在心里偷笑。
“不过大家不要管那么多啦,主席难得和大家聚一聚,今晚都喝起来喝起来,算我账上哈哈哈。”
学生会本届新闻部部长是个阿拉伯王子,豪气干云堪比恺撒,也干过把香槟倒满游泳池的壮举,也同样被扣了分。
学生会一帮人听了这话,简直高兴得飞起,帆船部部长提议道:“主席这么高兴,不如来场party,把大家都喊来!”
剩下的部长们一致同意,他们正愁最近找不到借口让主席答应他们开party,现在简直天时地利——“行行行,听你们的。”主席笑道。
人和了!
安珀馆一阵欢呼,一群人马上开始呼朋唤友,定饮料和食物了。
但还在执行部汇报工作的那位,显然不会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他要是知道——算了,后来想想,他要是知道也不会拦着的。
天色还没完全暗下来,诺顿馆的气氛就热烈起来了,楚子航从执行部出来就看见亮了半边天的诺顿馆上空,就打了个电话给路明非,铃声响了半天,没人接。
那应该是在那里,正热闹着,大概是没听见。
于是楚子航直接朝着诺顿馆去了,一路上还遇到赶去party的学生,看见了他,都朝他打招呼,还有人对他说谢谢。
他和路明非的关系在学院是人尽皆知的,路明非的名气一点也不比他和当年的恺撒差,甚至还上一层楼,毕竟路主席么——男女都爱。
在他们的关系曝光前,和路主席告白的女生固然多,但被伊莎贝尔挡了,楚子航也算放心;而他某次执行任务回来,突然有了让人惊恐的发现,路明非竟然被一个一年级的小男生在众目睽睽下告白了!
当时路明非后面还跟着一大波学生会的人,这个一年级可谓十分有勇气,当着这么多人面,这是打算不成功便成仁?
对面的路明非一开始惊了一下,但不可能像以前一样情绪波动特别大,他已经伪装得很好,只笑看着对方。
但当时那个笑着的表情可能真的很有欺骗性,甚至连楚子航都路明非就要说出“好”这个字了,他心里都紧了一瞬,于是赶在事情发生前,掐断了一切苗头。
他疾步上前,心里想着以后千万不要异地恋,他以前真是小看路明非了。
所有人都等着路明非说话时,于是楚子航半路杀出,冷然道:“不行。”这句话是对着路明非说的,他看都没看告白的一年级小孩。
路明非看着突然出现的楚子航,先是惊喜,下一秒就忍不以为住笑了一下,对那个傻在原地一年级的学弟道:“就是这样啊……不好意思,师兄也比较喜欢师兄啊。”
这句话一出来,就被后面站着的新闻部长咔咔拍了几张,那个阿拉伯王子露出一个金子般的笑,“主席您今晚要屠版了。”
路明非没来得及抢他的手里相机,因为他被楚子航拉住了。
故意的。
果然晚上论坛都炸了,男默女泪,剩下的一波都在夸主席男朋友好帅好帅好霸气简直攻气十足啊!!
路主席没看懂那个攻气什么意思,于是不耻下问道:“攻气是什么意思?”
看到本人留言,又炸了一波,都在下面回复道:“哈哈哈哈哈哈就是上面那个啊,主席您攻得住您师兄么??”
“卧槽。”路主席最后回复,他无言以对,因为他……确实是下面那个。
楚子航走进诺顿馆,里面各种群魔乱舞、纵情声色,简直不忍直视。
其实路明非这个人本身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他接手后,整个学生会都清心寡欲了不少,所以偶尔一次的放纵,全体成员都跟疯了一样——这偶尔的放纵还多亏了主席男朋友,佛系男朋友。
所以在来的路上有人跟楚子航说谢谢,只有他回来主席才会由着他们胡闹。
楚子航叹了一口气,穿过嘈杂的人群,四下寻找路明非。
他一身浅色系休闲装走在里面简直像个清纯的大学生,这种与环境格格不入的打扮很快就被人发现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喊道:“主席,楚专员来了!!”
楚子航顺着声源看过去,是那个上次给路明非表白的一年级——现在二年级,喝得醉醺醺的,看见他这个半路截胡的人竟然还十分开心,似乎完全没有被路明非拒绝的心结。
众人都在东张西望,找路明非或者楚子航,然后这时候不知道是谁把聚光灯开了,一直照到了坐在二楼的路明非,全场视线都集中在那里了,楚子航倒是隐匿在黑暗里了。
宽大的沙发里就路明非一个人,他穿着黑风衣和黑西装,西装扣子没扣,领带也打得松松垮垮的,里面的白衬衣也跟着掉了两颗扣子,露出了锁骨,看样子是热到自己扯掉了。
他显然喝高了,都不知道自己在聚光灯下,楚子航有些紧张,刚想让聚光灯别照了,路明非就自己站了起来,晃晃悠悠的走到了二楼的扶手上靠着,看着下面,伸出一只手在半空,示意人群安静。
“师兄你在么?”路明非看着人群道,“你在的话就出来,我……我有话对你说。”
楚子航心提了起来,路明非看着挺正常,但其实已经醉了九成,估计再一会儿就得倒了,不过在场也只有楚子航看得出来,其他人都以为路主席英明神武千杯不醉的,尤其吐字还这么清晰,就更加具有迷惑性。
楚子航被一群人看着,别无他法,只好走出人群,他刚想上楼,就听见二楼的醉鬼制止了他:“把人给我拦住,我今天有话,非说不可。”
路主席在学生会是绝对权威,他一发话就有一大群白裙子的妹子和黑衣猛男出来挡在了楼梯口,楚子航不得不止步,淡淡的说:“各位可以让一让么?主席应该是喝醉了,我带他回去。”
楚子航气质泠然,眼神也冷,说话毫无起伏的语调让这些低年级的有些害怕,尤其面前这个人是执行部王牌,都萌生出退却的意思,但另一边又是主席。
场面一时间让人很为难,楚子航又道:“没事,他喝醉了,明天他什么也不会记得,我保证。”这是帮他们开罪。
听了这话拦着的人都面面相觑,立场有点动摇,一个女生忽然道:“毕竟是主席男朋友……他和主席,其实是他做主吧?”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便很识趣的让开了,楚子航一只脚刚踏上一个阶梯,突然“砰——”就是一声枪响,准确无比的穿过栏杆的缝隙,打在了他脚下那个阶梯。在那个方位的人都懵了一下。
众人都抬头看着路主席,沙漠之鹰不知道什么时候抽出来的,甚至没人听到他上膛的声音,现在还单手握着枪,指着楚子航的方向。
这么好的准星更加没人觉得他喝多了。
“师兄都说了别上了啊……你这样让我很不好做……”路明非吸吸鼻子,说话开始飘忽起来。
但楚子航更加确定他已经喝醉了,于是又是一步踏了上去。
“砰——”又是一声枪响,子弹打在了楚子航前面那个阶梯。
路主席站在聚光灯下,像根挺拔的松树,黑风衣黑西装十分衬他,那有些凌乱的地方倒显示出几分不羁之感,单手持枪笑看着楚子航的样子真是帅极了,楚子航都悄悄咽了咽口水,下面早有小姑娘喊着主席好帅好霸气。
看起来路明非这两枪不仅没吓着别人,倒是有些把气氛点燃了。
“师兄你听我把我说完再决定要不要上来,不然我今天打断这个楼梯!”
这下在场的人都倒吸了口冷气,这么霸气凌厉是要怎么?闹分手?一下子人群都安静了。
楚子航终于停下不动了。
路明非也把枪扔在了一边,下一刻做了个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动作——他朝着楚子航的方向单膝跪下!
瞬间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传来一阵阵开香槟的声音。
楚子航登时就愣住了,对外面嘈杂的声音完全没有反应。
路明非拍了拍手,人群又安静下来,他继续道:“楚子航,我们在一起多久了?差不多了要不要和我结个婚?就差你签字了。”路明非在旁边拿了份透明壳子包着的文件,隔着一层直接扔给了楚子航。
所有人都露出意外的表情,本来以为是要送个订婚戒指什么的,但这么直接竟然就求婚了?能不能有点铺垫?尤其这么朴素真的好吗??
聚光灯熄灭,诺顿馆的灯重新打开,顿时亮如白昼。
此时人群都紧张的看着楚子航,等他回答。
楚子航把那份结婚申请书翻了又翻,掩唇笑了笑,在场人几乎都没看过楚子航笑,这一下都看得傻了,心里某种立场忽然动摇了一下。
最后楚子航点了点头,“好啊,那我可以上来了么?”
又是一阵欢呼,淡金色的液体在诺顿馆四射喷溅,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参加完party的人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上论坛,果然路主席又屠版了啊!意料之中啊!
——路主席霸气求婚现场,大家都进来送祝福!!!
【卧槽666主席太帅了吧,那几声枪响我开始还以为闹分手。】
【主席跪下那下全程懵逼,狗粮撒得,服气!】
【这次还有人拍到了楚学长么?楚学长对主席好好,大写的贤惠23333】
【话说求婚不是由男方来么……我知道他俩都是男方,不过难道不是由上面……】
【楼上住嘴!收起你那危险的想法!】
【楼上+1,不要逆cp。】
【诶不是……难道不觉得主席很攻吗?你们发现没有,主席和楚学长比起来,就像黑社会老大……】
【楼上说谁是黑社会呢?】
【说我们黑社会的,新闻部查一查】(学生会的人)
【楼上可怕,主席果然是黑社会老大。】(其实也是学生会的)
【会不会真是我们误会了啊……其实主席才是上面那个,而且这种反差挺常见的……而且你们忘记了主席的屠龙视频么?要不要帮你们回忆下?】
【不不不,多谢楼上好意,我血统评级很低的那几段视频我不想再看了(鞠躬) 】
【主席确实很攻的啊,有图为证:楚子航白衣掩唇笑截图.jpg/主席黑风衣单手持枪.jpg】
【真的诶……楚学长的脸也有点阴柔的嘛……】
【真是我们搞错了啊?】
【额……有点忐忑,突然想起刚曝光那会儿了……主席会不会秋后算账啊?】
【别说了,我有点害怕……】
……
……
……
然后帖子朝着奇怪的走向一去不返,被众人误以为是攻的路主席的那一晚,已经被他温和的师兄操翻了。
路明非在家里歇了两天,楚子航也没出过门,至于干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楚子航刚刚开始交接也比较清闲,异地恋的情侣见面就像炮友——这话真的没错,许久不见,真的是思之如狂,见到对方的第一眼就已经在眼神里把彼此的衣服给剥光了,俗称赤裸裸的眼神。
路明非那两天被楚子航干得真是床都下不了,跟残疾没啥区别,就算是异地恋见面如炮友也有点过分了啊!他问楚子航怎么了,楚子航却笑道:“自己做的事就忘了?什么想起来什么时候完。”然后就压着他没完没了了。
所以某天楚子航出去时,他也趁着机会跑出去了,楚子航的兴致饶是他S级也扛不住了,但他没出来一会,他师兄即时消息就跟幽魂似的来了。
“在哪儿?”
“学生会,工作堆了很多。”路明非找了个最像样的借口。
——以前也没见你这么主动。
路明非看了这短信吓得立马关了手机,他朝着安珀馆跑去,楚子航这口气估计马上就杀来了,路明非觉得自己还没那么大本事敢和他正面肛,要他真敢,估计今晚——不不不大概楚子航在的这段时间他都别想睡了。
路明非一口气跑到了安珀馆,学生会各个部门的都有些人在,路明非不在的这几天,工作确实累积了不少,所有人一看到他们心心念念的主席来了,都感动得快冒泡了。
“主席您可算来了!!!大家都奋斗在第一线好多工作都等着您啊!您怎么就光顾着发泄……”兽欲去了啊。
后面几个字没说出口,但在场的人都心照不宣的笑笑,路明非不在状态,只听到“好多工作”这个词,心里虽然有点慌,但还有点从来都没有的小兴奋,这么一来就算楚子航杀上门来他都有借口了,所以立马进入工作状态,“那赶紧的拿过来啊!”
各位部长们又是蜜汁微笑,果然是兽欲满足了工作都特有动力啊!看主席这红润的脸色!
如果路明非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一定一枪拍他们脸上:老子刚刚是跑过来的,被干了大半宿跑步的能不累么?
果然没一会儿楚子航就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份外卖。
看到楚子航来了,所有的人都很识趣的不说话,各做各的,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楚专员还是一身浅色系,戴着黑色顶鸭舌帽,这一声打扮把人衬得白净,尤其是楚子航看着路明非那眼神,真的对单身狗杀伤力无穷。
楚子航把东西放在路明非桌上,“还有很多么?”
路明非点点头,“挺多的,师兄先回去吧,我晚点回去。”
“没事,我陪你,”楚子航摘下了帽子放在桌上,“财务那块我可以帮你。”
路明非抬眼看了看楚子航,这家伙竟然不带美瞳就出门了,那双眼睛金灿灿的,看得他心里发慌。
“没事,师兄你先回去也行。”他心里十分的慌。
楚子航没说话了。
而在场的人手机里学生会内部聊天早就刷屏一片了。
——卧槽卧槽什么剧情,主席这是什么不耐烦的口气
——呵,男人,心疼楚专员。
——主席这是,拔掉无情???
——给我个楚专员吧!!还给带饭还帮忙工作!!
——温柔贤惠,主席真的不懂珍惜!!!
——同意,楚专员看着冷漠啊,但是只对你一个人好……真的,苏炸。
——大家一起打主席好吧?突然感觉他好渣。
——没有啊,霸气极了,一点都看不出来楚专员竟然是贤内助型的,我们主席才是上面那个啊哈哈哈
——哪里啊?主席哪里渣了,这是心疼楚专员让他回去歇着啊,你看主席今天才出现想必强度不小啊~
——上面你在说什么黄段子?再说把你踢出去。
这个群什么人都有,就是没有主席,就像学生建一个班群肯定不会拉班主任进群一样的道理,但是没想到有一个神经病突然冒出来了,他把路主席拉了进来,还顺便艾特了路主席,瞬间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谁干的?”伊莎贝尔发了条消息。
“卧槽赶紧解散啊!!主席拿手机了!!”
“来不及了……”
路明非打开消息看了最新两条就僵住了,猛地站了起来看了看埋头苦干的众人,似乎都在努力工作的样子,楚子航也看着路明非突然变了的脸色,完全不知道他看了什么,反应这么大。
“看什么了?”楚子航正想去拿路明非手机,路明非却先丢到了后面的椅子上,对着还在埋头工作的、建了这个聊天群的那些个煞笔喊道:“还不赶紧给我解散了!!”
人群里立马传来一阵骚动,片刻又安静下去。
楚子航更听得不知西东,他拿起来路明非丢在后面手机,解开锁屏,如路明非所愿——“该群已解散。”
路明非松了一口气,看着楚子航疑惑的脸,哈哈笑道:“没事没事,他们在一个群里聊天不工作,我让他们赶紧工作呢。”
楚子航皱皱眉头,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但是看路明非一副打死不肯说的模样也放弃了,继续坚持道:“早点做完不好么?”坚持到底抽出了财务那块的文件,路明非怎么按着也没用,大势已去,楚子航已经翻开了。
“好吧……”路明非哀戚道。
果然有了楚子航没一会工作就少了很多,路明非本来打算死磕,但是真的,他没想到学生会这群……不成器的,真以为他是上面那个啊???
“主席没事没事,您和楚专员先回去,这些明天处理也成的。”
“真的么?”楚子航先路明非一句开口。
在场的人都十分诚恳的猛点头,“真的真的!”
“那好吧……”
然后他被楚子航牵着回去了,十分崩溃,但在学生会眼里他就是个满足兽欲后的【哔——】,他真是有嘴也说不清了,难道要他当众说不你们误会了我是下面那个么?
不可能的!我告诉你们,死都不可能!
就算事实真的如此……
然后路主席晚上又被操得哭都哭不出来,外面的人在第二天看见他时还觉得他是攻。
今天这美丽的误会还要继续下去啊,因为楚子航又笑意浅浅、笑里藏刀的来找他,而且继续维持了自己的贤惠人设。
又带了吃的,不仅如此,工作得差不多了,还给路主席揉了揉肩。
嫉妒使整个学生会质壁分离。
又是工作一下午,路主席被他师兄带着去了诺顿馆,准备上二楼仔细思考一下那天到底他干什么了——他被楚子航勒令禁止上网,甚至黑了他的电脑管制了他的手机,目的就是要他自己想起来。
但他真的毫无印象啊!
他只知道那天他一直在二楼没下去过,其他的真的……求师兄放过,可他师兄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看着他。
他也想知道到底干了什么他才会被误会成这样……我看着像是攻得了楚子航的人吗?求你们醒醒!
他刚一走上楼梯就呆住了——几个被子弹孔陷了下去,子弹壳还在那里没收。
这他妈是什么???谁在这里开了枪??
他四下看了看,伊莎贝尔也在那里,勉强笑道:“是您自己开的枪……这个子弹,是您的啊。”
路明非不信邪的捡了起来看了看,这一看如遭雷劈,真是他的。
他记得那天他师兄是在诺顿馆把他接回来的,难不成,他撒酒疯对他师兄开枪了——难怪楚子航这几天跟置气似的干他,原来对他开枪了啊,生气也是应该的,毕竟被喜欢的人开枪,想必这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我那天是……”
“啊……主席放心,你那天其实……”伊莎贝尔只是想说没造成多大破坏,马上会让人来修的,只是楚专员拦着不让。
“停停停别解释,我只是喝醉了好吗?!无意的!忘了那天好吗?”但路明非打断了伊莎贝尔的话,完全不听,只急切的解释道,但他其实是说给楚子航听的。
听了这话伊莎贝尔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她撇过头看了眼楚子航,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周身气势忽然弱了,眼睑微微下垂——难过了吧。
“那个主席,我觉得那天您那么认真,应该……”
“别说了啊!”路明非简直要崩溃了,“那个师兄……”
路明非转过身时,楚子航已经不在了,然后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不是即时消息,显得有些正式。
——今晚回来吗?
只有一句,这种询问的口气,以前也有。
但他知道,只有敢回去就死定了,楚子航这是给他一条路,你自己选——不回来我无话可说;回来就准备被干得神志不清,被逼着喊老公吧——你自己选的我没逼你。
上次这种情况是他去酒吧喝得酩酊大醉,夜不归宿,楚子航那天回来等他一晚上,看他回去温温和和给他洗了个澡,问清了情况,然后把人扔床上……后续惨烈,路明非不想回忆。
这次的情况看起来还要严重些。
他怂了,中间一定出了什么问题,他必须得想起来,不然这事真没完。
“伊莎贝尔,今晚我回安珀馆住,安排下。”路明非尽量压下自己的不安。
伊莎贝尔点点头,然而心里十分震惊,主席那天您真开玩笑啊?不带这么渣的吧?——她也完全误会了。
然后路明非就在安珀馆住了一个星期,其间楚子航每天都来,继续维持人设,他比路明非还早知道外面是怎么看他和路明非的,他也不会去解释,没有必要,尤其他觉得还有些意思,更不会去去解释了。
他又是浅色系休闲装,一顶鸭舌帽走进安珀馆,手里还带着吃的,都是他现做的,把东西放下,路明非让他走他才走,走的时候还问一句,“今天回来吗?”
路明非头都不敢抬,也不敢正面回答,“看工作,你先回去吧。”然后楚子航点点头就走了。
但这种情况在别人眼里看来完全变了味。
路明非这几天都知道自己大概是个什么形象了——没精力解释了,楚子航都够他操心了。
第二个星期,楚子航一来,整个学生会的就如临大敌,路明非也学会躲了,那个低年级的小子每天都要来送文件到屋顶,顺便开导他一把。
——两个星期了,不知道楚子航的气消了多少?
或者说两个星期,他憋成什么样了?
前一种可能还好,但就怕是后者。
路明非叹了一口气,看着楚子航离开的背影,他迎着夕阳,影子被拉得很长,看着感觉孤零零的,路明非心里也十分不好受。
楚子航真的很在意那件事,他宁愿这么忍着不见他,也要等他想起来。
但是酒后断片真的不是那么好办的啊……路明非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恨自己喝酒,这次完了他发誓以后再也不喝了!
路明非看不见楚子航的背影了,翻身一跃,扒着窗户回去了。
十分安静——都觉得楚子航和路明非可能闹崩了,那天的事谁也不敢再提,看主席一脸要杀人的样子都没那个勇气了。
又是工作到了深夜才结束,路明非疲倦的靠在椅子的靠背上,虽然很累,但他真的没有睡觉的心思。
——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楚子航从来没有和他这么长时间冷战,表面上看起来像是路明非不理他,每天沉迷工作不可自拔,楚子航才是那个每天来盼着他回家的人。
但事实是,真的是楚子航在和他冷战,不是他不理人。
不愧是师兄,腹黑起来真是骗过了所有人。
四下一片寂静。
路明非坐了会,但怎么也坐不住,他想了会,还是决定再去诺顿馆看看,要是再记不起来就回去给师兄认怂,不管是被干到哭还是被操到喊老公他都认了!
谁叫这是他自己作的孽呢?
千金难买早知道。
诺顿馆是每年“自由一日”路明非主席给学生会赢的,聚会专用。
最近因为路明非的低气压,所以也没人去惹他不痛快,办party的都跑到另一个校区了。
里面黑黢黢的,什么人都没有。
路明非走到那天看到弹孔的地方,还是留在那里,看着真的很扎眼——路明非觉得。
他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开枪的理由了。
这时忽然有脚步声响起,路明非警惕起来,但那个脚步声却没朝他逼近,他等了会,突然一束聚光灯打在了二楼上,那里是他常坐的位置。
楚子航从黑暗中走出来,站在了聚光灯里,一身正装,外面还套着执行部的风衣。
“师兄你……”路明非眼皮一跳,脑子一懵,突然冒出了点东西。
楚子航对他笑了笑,朝他伸出一只手,路明非正打算上去,却听楚子航道:“别过来,我今天有话,非说不可。”
路明非太阳穴突然跳得厉害,有些模糊的影像渐渐复苏,像是黑白照片突然被上了色,所有的沉睡的心思都明丽鲜妍起来,有什么话,好像要脱口而出了,但隔着一层厚厚的避障,他还说不出来,只能看着楚子航。
“你听我把我说完再决定要不要上来。”楚子航轻声道,但空间很大很寂静,路明非听得很清楚——他也说过这句话,他想起来了。
楚子航突然单膝跪下,黄金瞳在夜里更加夺目,他一字一句道:
“我们在一起多久了?差不多了要不要和我结个婚?就差你签字了。”
这句话一完,路明非就绷不住了,妈的怎么会是这样啊??他怎么能作成这样??路明非直想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他跌跌撞撞冲了上去,站在楚子航面前,喉咙却像被什么卡着似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楚子航看他纠结了半晌,叹了口气,将他揽进了怀里,亲了亲他的额头,“知道错了?”
“对不起对不起师兄是我不好……我都想起来了,我那天没开玩笑我是认真的,那天我只是想喝酒壮胆你别不理我,我现在才想起来……我……你能原谅我么?”说着说着都要崩溃了,眼眶都红了,说话也有点语无伦次,只能惨兮兮看着他师兄面无表情的脸。
楚子航终于忍不住,笑了笑,“好啊,那主席能先签个字么?”
路明非翻开那份原本是他交上去的结婚申请书,楚子航的名字已经先一步写上去了,就差他了。
他那天本来是只喝点酒壮胆回去和他师兄说这个事,然后一起签字来着,谁知道喝高了,结果给了份空白文书给楚子航,而且后面居然还断片了。
也难怪楚子航那天会那么气。
好在路明非前一刻在改文件,现在笔正揣着,立马拿出来哆哆嗦嗦把字给签了。
“回去吧。”楚子航拍拍他的头,“两个星期了,这个你总该记得的。”
他知道楚子航说的“两个星期”是什么意思……但现在再跑显然是在作大死。
“啊……那肯定的哈哈。”路明非干最后只能干笑道,内心十分崩溃。
结果……还是没差多远!
靠!路主席骂出了最后一句肺腑之言。
第二天,路主席没有一大早出现在安珀馆努力工作了,他缺席了。
好难得啊……大家都看着那个空着的位置有点不习惯。
下一刻楚专员推门进来,还是穿着浅色系休闲装,但是外面那件黑风衣显得十分雷厉风行、霸气冷厉……呃,那件衣服看领子,好像是学生会主席的诶?
但大家都没敢说出来,眼睁睁看着楚子航很坦然坐到了主位,淡淡道:“你们主席今天来不了,我替他一天。”说着拿过了学生会永远堆积如山的文件,毫不拖泥带水的批起来。
“卧槽?!!”众人突然都有点不好的联想。
他们心里宛如一群草泥马踩过,一脸懵逼,十分想听一听当事人实锤——你们到底是谁上谁下啊???
END
|楚路|关于一条黑龙的一生
全文4w+,收录于《DUP!》,放出来当路总的生贺啦
祝路明非生日快乐!
城外西边的山上住着龙。是龙里最凶恶的黑龙。
年仅七岁立志要成为龙骑士的楚子航,最大的愿望就是和龙决斗。终于他抓住机会,扛着从铁匠大叔那里偷来的剑一口气跑到山上,在山上唯一的洞前把剑往地上一插,自以为威风凛凛地喊龙出来跟他打架。
洞里的黑龙在金币堆上睡得正香,被洞口传来的奶声奶气的叫喊声吵得头大,打了一个带着火星的哈欠,懒洋洋地扇着翅膀飞到洞口。
一人一龙大眼瞪小眼。
黑龙和楚子航想象中的黑龙不太一样,他设想的黑龙个头至少是眼前这只的十倍大小。
“叫你爸爸出来,我不和小龙决斗。”
黑龙被自己喉咙里的...
全文4w+,收录于《DUP!》,放出来当路总的生贺啦
祝路明非生日快乐!
城外西边的山上住着龙。是龙里最凶恶的黑龙。
年仅七岁立志要成为龙骑士的楚子航,最大的愿望就是和龙决斗。终于他抓住机会,扛着从铁匠大叔那里偷来的剑一口气跑到山上,在山上唯一的洞前把剑往地上一插,自以为威风凛凛地喊龙出来跟他打架。
洞里的黑龙在金币堆上睡得正香,被洞口传来的奶声奶气的叫喊声吵得头大,打了一个带着火星的哈欠,懒洋洋地扇着翅膀飞到洞口。
一人一龙大眼瞪小眼。
黑龙和楚子航想象中的黑龙不太一样,他设想的黑龙个头至少是眼前这只的十倍大小。
“叫你爸爸出来,我不和小龙决斗。”
黑龙被自己喉咙里的火焰呛住,一嘴火星子喷得楚子航后退了两步。
黑龙一爪子拍在楚子航的剑柄上,铁剑往土地里一沉,他站稳后清清嗓子说道:“看在你年纪不大的份上我这次不跟你计较,明天星期一了,你作业写完了吗?”
楚子航对自己班里第一名的身份受到质疑感到不满,更何况眼前这条靠站在剑柄上才能俯视他的黑龙实在没资格嘲笑他年纪小。
“既然你不肯让开,那我就只能先和你打一场了。我叫楚子航,目标是进入王国第一的龙骑士学院,将来会成为王国最优秀的龙骑士。”说着,他伸手去拔插在地上的剑,但是没拔出来。
他咬着牙又使劲拔了拔,剑还是纹丝不动。
于是黑龙歪着脑袋饶有趣味地看着楚子航涨红了脸。
楚子航和黑龙的第一次决斗就在黑龙用爪子轻飘飘地提起那把铁剑后宣告终结。
黑龙是条与众不同的黑龙,传说他们这一族都凶残霸道。但他的父母似乎没有好好给他加这个属性点,等他能自己独立生活了就把他丢到这个山头上,说让他好好看着家里的金库,之后便双宿双飞去了。
从此黑龙所有的属性点都点在休养生息上。他的年龄算起来还是只幼崽,生活却过得很颓废,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数金币。
不过从那次决斗之后,黑龙就再也没有清静日子过了。王国未来的优秀龙骑士没事就来找他决斗。力量悬殊,他也不好意思跟小孩子动真格,往往两招把人吓住了就懒得再动。
对方实在来得太频繁,他就装作严肃的样子问:“你三天两头往我这跑,到底有没有好好学习?今年都缩招了,你以后考不上王国第一的龙骑士学院有你哭的。”
楚子航一言不发地掏出写着全科优秀的羊皮纸成绩单糊到黑龙的脸上。
黑龙怕点着成绩单立刻闭上嘴,用爪子勾着羊皮纸的一角飞快地看了一眼,在心里啧啧感叹真是别人家的孩子。不过他也发现这小孩儿最近有点不对劲,最明显的就是话少了,表情也少了。
黑龙问楚子航最近有没有遇到不开心的事情。
楚子航手上的剑慢慢地垂到地上,红了眼睛。黑龙心里一咯噔,有点后悔自己怎么嘴这么快。
原来是楚子航的妈妈带着他改嫁了。
黑龙的家庭观念很淡薄,不知道怎么安慰对方。坐在草地上的楚子航身影孤零零的,他突然有一种想要抱抱对方的冲动。
低头看看自己尖利的爪子他沉思片刻,闭上眼睛按照父母教他的方法推动魔力,再睁开眼时变成了一个身穿黑袍的小孩子。
“别难过了。”黑龙伸出小手摸摸楚子航的头顶。
楚子航从难过变成震惊。
男孩看起来和楚子航年龄差不多大,深色的衣服衬得他皮肤异常的白,发间一对黑色的角和盘踞在身后长长的尾巴昭示着他的身份。未来的龙骑士今天才第一次知道原来龙可以变成人形。年幼的他不禁思考起以后万一真的在决斗中打败黑龙,自己能不能放下心理负担骑到对方身上。毕竟眼前的“人”看起来明显比他还要小一号。
黑龙自然不知道楚子航在想什么,如果知道的话早就笑趴在地上了。他只是想转移楚子航的注意力,看起来还挺成功的。
“以前一直黑龙黑龙地喊,你现在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叫你了。”楚子航好奇地看着那条尾巴,一脸让黑龙心中发毛的跃跃欲试。
“你可以继续这么叫我。”
“你都能变成人类的样子,难道就没有名字吗?你爸爸妈妈怎么喊你的?”说起父母,楚子航的目光一黯,眼看着又要消沉下去。
黑龙心道不好,赶忙说:“他们倒是没给我起过什么像样的名字,”他没好意思提他爸妈一直喊他“小黑”这茬,“听我妈说她以前和我爸扮香料商人去王都玩的时候自称姓路,名字这东西我也没概念,不如你帮我起个简单好记的?”
楚子航眨眨眼睛,有些激动地握住黑龙的手,认真地说:“你愿意当我的龙了?”
黑龙倒是忘记龙骑士与龙缔结契约的时候第一步就是龙骑士为龙命名。他顶着那张娃娃脸皮笑肉不笑地说:“这位小同学你真的很过分,我把你当朋友,你整天想的都是怎么才能骑我。绝交吧。”
楚子航没掩饰住眼中的失望之情。黑龙气得变回原型一头钻进洞里不出来了。
隔天,楚子航站在洞外面喊:“路明非!路明非!”
黑龙趴在钱堆上半梦半醒,心想楚子航在喊哪个小傻子。
这个小傻子居然还跟他一个姓。
金色的龙瞳瞬间清明,黑龙在心中边骂边往外冲。
等他扑棱着翅膀飞出来打算揍楚子航一顿的时候,又一张羊皮纸糊到他脸上,他扯下来,是手写的承诺书。
“从今以后,不论楚子航成为龙骑士与否,都不会和路明非缔结契约。楚子航与路明非之间永远是平等的朋友关系。”
黑龙——现在是路明非了——念了一遍这份一本正经到有点傻乎乎的承诺书之后愣了一会儿。他看着右下角楚子航的签名,辨认出上面有誓约魔法,本来想笑楚子航的话全成了温暖的小火苗。
“路明非。”
楚子航又喊了一遍,虽然故作镇定但是身侧紧握的手已然出卖他。
“比起缔结契约,我更希望能和你做朋友。我在这个上面附了誓约魔法,放在你那里,永远有效。”他向路明非伸出手,“如果你不生气了,就再变成人类的样子好不好?我可以带你去山下玩。”其实楚子航还有没说的话,就是他很喜欢黑龙变成人类的样子,比他们班上最受欢迎的小姑娘还要可爱。
黑龙稀里糊涂地答应下来,任由楚子航牵着他的手下山。当他们发现虽然兜帽能遮住黑龙的角,却无论如何都藏不下黑龙的尾巴时,游玩计划只能取消。两人回到山上把楚子航背来的零食清扫一空,心情依旧很好。
睡觉前黑龙又将那张羊皮纸拿出来看了一遍,轻笑着默默下决心要好好修炼,尽快施展出完整的变形魔法,好跟楚子航一起下山去玩。
时间过得很快,黑龙的本体已经接近成年龙的大小,楚子航也要收拾行囊去王都的龙骑士学院入学。
不过黑龙变成人形时仍旧是半大不小的孩子,他总是用龙类寿命长发育缓慢为借口,暗地里却对如今高了他两个头,而且越发英俊挺拔的楚子航羡慕得打滚。两人一起走在街上,对方能斩获一路少女心,而自己只能获得阿姨慈祥的笑。
这天他正在洞里开始新一轮的财产清算,就听见熟悉脚步声进了他的窝。楚子航这个人真是越发的胆大,现在进门都不带打声招呼的。
少年进来后盘腿坐在金山旁边,默默看着黑龙数钱。黑龙很吝啬地给了他一个眼神。楚子航长大后可爱指数骤减,小时候就爱板着脸装酷,现在对谁都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只在黑龙这里能多说两句话。看来今天连两句话都不肯说。
黑龙心想我才不要先开口好像我很稀罕你那两句话似的。拨弄金币的动作带上一丝赌气的成分,哗啦啦哗啦啦在洞穴中回荡,黑龙口中念叨数字的声音也故意提高几分。
“路明非,”楚子航清亮的声音像一把剑,劈开黑龙折腾出来的各色噪音,“我明天就要走了。”
黑龙大脑空白了两秒。
咦,我刚刚数到几了来着?
“要开学啦,那挺好的。”黑龙干巴巴地说。
楚子航抬眼看着黑龙,说:“可能很久都会见不到面。”
黑龙想继续说“那挺好的”却发现自己说不出口,只能毫无意义地晃动一下尾巴尖,几枚金币被他扫落到地上。
叮叮当当的声音持续了一会儿,终于空气再次沉寂下来的时候,楚子航说:“其实,我发现我没那么想去那里了。”
黑龙乱成一团的脑袋在这一刻突然找回冷静。楚子航只是说了这句话,他却明白这句话背后所掩藏的所有。楚子航的梦想,楚子航的目标,楚子航的心之所向。
龙骑士不该被背后的东西束缚住,他们要为荣誉为王国为更多伟大的目标而战。
黑龙不屑这些,他只关心楚子航。
“楚子航,我送你三样东西。”
“第一样——”黑龙用尾巴从他趴着的钱堆里划出去一小部分,推到楚子航面前。
“我知道你不缺钱,但这是我的心意。我没去过王都,不了解那里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我希望你能在那里过得衣食无忧,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如果得了空闲,你真的想回来看看,也有自己可以支配的路费。”
楚子航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第二样——”黑龙将翅膀完全打开,伏下身子,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楚子航,“上来。”
楚子航愕然抬头去看黑龙,有些语无伦次:“只有龙骑士才能——我说过、我……”
黑龙打断他,又说了一遍:“上来,没关系的。”
楚子航在黑龙的目光压迫下走过去,动作僵硬地跨上黑龙的背。黑龙背上没什么能够着手的地方,楚子航正在犹豫,黑龙突然立起躯干。他一个不稳赶忙伏在对方的脖子上,手忙脚乱之际还控制住环抱的力道不至于让黑龙不舒服。
“抱歉,我也是第一次带人。”黑龙舒展翅膀,后肢用力开始向洞口助跑。楚子航听见黑龙的声音从近在咫尺的地方传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正紧紧贴在对方的后颈上。
“抓紧了。”
视野变亮的一瞬间,黑龙巨大的翅膀刮起的风席卷过楚子航的头顶和后背,他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时已经身处半空。他从来没有从这么高的地方观察过他生活了十几年的土地,奇妙的感觉洗刷着他的血液,甚至让他微微颤抖起来。
“怕高吗?”
“不怕!”
黑色的翅膀用力扇动几下,瞬间地面上的景物变得更加渺小。穿过第一道云层的时候,黑龙调整方向,一路向西而去。楚子航住的城镇已经在大陆的最西边,再向西——是大海!
高空的气温很低,但是楚子航一点都意识不到寒冷。黑龙的体温隔着厚厚的鳞片和他的衣服传递到皮肤上,再加上体内的兴奋之情让他忘乎所以,他的大脑根本无暇再思考其他的事情。
“睁大你的眼睛看好。”
一阵失重感袭来,云层飞快地向上掠去。当他们穿过最后一层障碍时,楚子航看到了他一生都难以忘怀的景象。
大海,被吞噬的海岸线,洒在海面上的破碎阳光。深沉的蓝色,曲折的黑色,璀璨的金色。一切几乎要延伸到他的眼底,他的心里,深深地印刻在他灵魂深处。他几乎忘记眨眼,疾风吹出他的眼泪又带走他的眼泪。
黑龙向海面俯冲而下,蓝色从四面八方将他包围。他屏住呼吸,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黑龙就要这样带着他一头扎进海底。然而预想的窒息感并没有到来,只有些许水花溅到他脸上。
黑龙贴着海水破开一层又一层的浪,水花声中他仿佛听到路明非在笑。
“你不害怕还抱我抱得这么紧,差点被你勒死。”
楚子航的脸颊贴着黑龙坚硬的鳞片,忍不住跟他一起笑了起来。
“楚子航,这个世界有这么高的天空,有这么深的大海,还有这么广阔无垠的天际线,任何一个方向都足够让你穷尽一生,你要往前看。”
直到他们飞回洞里,楚子航还在想黑龙对他说的那句话。
从黑龙背上下来的时候腿有点软,他艰难地走了两步之后干脆就地坐下了。黑龙罕见地没有对他说白烂话嘲笑他。
“还有最后一样。这要取决于你的选择。”
黑龙收起翅膀却没有回到他休息的地方,而是用认真到不像他的目光看着楚子航。
“楚子航,你要跟我缔结契约吗?”
楚子航今天已经不知道惊讶两个字该怎么写了。
“我不能——”
“你可以,这是我主动提出的,优先级高于你的承诺,你的誓约魔法并不会被触发。你要跟我缔结契约吗?”
楚子航年幼时以为这就是他的梦想。
“如果你跟我缔结契约,我就会一直跟着你,跟你去王都或者别的地方。你要跟我缔结契约吗?”
楚子航今天之前以为这就是他的梦想。
“回答我,楚子航,你要跟我缔结契约吗?”
现在,他摇头了。
“不,我拒绝。”
黑龙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他拖着尾巴懒洋洋地回到他平常打瞌睡的地方,用爪子刨了几下,拿出一张被保护得很好的羊皮纸。金光一闪,身穿黑袍的少年出现在楚子航眼前,他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支羽毛笔,伏在地上往那张纸上写着什么。
少年写完走过来,把羊皮纸糊到楚子航脸上,嘟囔一句:“机会就这一次,你已经错过了,别后悔。”
楚子航看着这张熟悉的承诺书,上面是他以前尚且幼稚的字。
“从今以后,不论楚子航成为龙骑士与否,都不会和路明非缔结契约。楚子航与路明非之间永远是平等的朋友关系。”
下面是黑龙轻飘飘的字体。
“同时,路明非不会和任何人类缔结契约。”
右下角楚子航的签名旁边,并排写着路明非三个字,带着誓约魔法。
人类少年珍重地收起羊皮纸。
“我不后悔。”
那天,黑龙给了他三样礼物,一个拥抱,和一声郑重的“一路顺风”。
时间并没有因为生活缺少什么而停下脚步。
楚子航假期会回来看他,每次都比上一次更加成熟,黑龙能够感受到他身上越来越强劲的魔法力量。
楚子航会带各种各样王都的小东西给他,给他讲遇到的好事和坏事,还对他的变形魔法提出了小小的改进建议,然后黑龙十分开心地看到了自己成年人形的样子。当他发现楚子航并没有比他高多少时更加开心了。
后来,楚子航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他们之间只能靠信鸦保持联系。
楚子航进入皇家骑士团了。
楚子航和一条赤龙缔结了契约。
楚子航带着手下击退了邻国的进攻。
楚子航被国王授予了第一龙骑士的称号。
这条消息并不是通过信鸦传递给黑龙的。黑龙收到胜利的消息就飞到王都,在城外的深山里化成人形混进城。楚子航凯旋当天他站在人群中,耳边是民众的赞美,眼前是漫天花瓣洒落,拂过那人的盔甲和战袍,铺满了地面。
黑龙觉得世间所有的光芒都照在楚子航身上。
他看着王国最优秀的龙骑士在国王面前单膝跪地,接受代表着最高荣誉的称号。龙骑士转身,接受民众的欢呼。他的眼神从人群上划过,却在经过黑龙时定住了。
黑龙笑着冲他挥挥手,消失在人群后面。
楚子航想过去,但是被上前恭贺他的战友挡住视线。他不得不一一回应道谢,最后直到晚上庆典结束才得以脱身。
失魂落魄地回到住处,他一开门就看到跟他征战四方勇猛无比的赤龙委屈巴巴地冲过来,一副求摸头求安慰的样子。
他疑惑地向里看去,黑龙正坐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你这只小家伙不行啊,一副刚断奶的样子。你确定他能跟你上战场?”
楚子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盯着黑龙,黑龙也就那么看着他。赤龙在他们俩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十分迷茫。
终于,楚子航安抚赤龙回窝休息,自己则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黑龙旁边,久未谋面,他开口第一句居然说:“龙族并不是全都能化成人形。”
黑龙诧异:“我什么时候告诉过你龙族都能变人了?”
黑龙自己接自己的话继续说:“不过也不能怪你,谁让你之前只接触过我这种血统高贵的龙呢。”
楚子航说不出话的样子让黑龙很受用,他侧着头笑着说:“祝贺你啦,王国最优秀的龙骑士大人。”
月色朦胧,照得黑龙的笑颜明亮又虚幻。楚子航心中一动,有许多长久以来他想告诉黑龙的话在胸口跳动着,他的意识从上面划过,最后直到过快的心跳平稳下来,他都没有说出一句。
他只是露出今天唯一真心的笑容。
黑龙回到他的山头继续颓废度日。偶尔会接到楚子航的信件,不过他再也没有去过王都。在他洞口声称自己将成为王国最优秀的龙骑士的人已经实现了当初的诺言,他是那个诺言的见证者。
只是他会不断地梦回自己曾经一遍遍地问对方要不要和自己缔结契约的场景。每一次梦境的结尾都是楚子航坚定地说:“我不后悔。”
他一开始并不在意,渐渐地他发现梦里自己发问的语气越来越悲伤越来越绝望。直到某一天,在楚子航说完“我不后悔”之后,梦境没有结束,他听到自己说:
“可是,我后悔了。”
他从金币上惊醒,眼角潮湿一片。黑龙想不通自己在后悔什么。他在洞中待得烦躁,决定变成人形去城里散散心。
在酒馆里,他听说最近他所在国家和邻国的战况愈加紧张,皇家骑士团一个月前也被国王派去了前线。敌方将领得了高人相助,用计困住我方战力最强的龙骑士团,死耗一周,想来是不行了……
黑龙打翻了手边的杯子,猛地站起身,丢给老板一个金币,不顾身后老板要找他零钱的呼喊飞快地冲出门。
高空的寒风从黑龙两侧呼啸而过,仿佛吹散了一直笼罩在他眼前的迷雾。
他在后悔,他一直在后悔,为什么没有陪在楚子航身边。明明放不下这个人,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留在他身边。他一遍遍地发问不是对楚子航的考验,是对他自己的拷问,他的一己私欲里是希望楚子航答应的,他甚至无比肯定,如果那个月夜楚子航不是欲言又止,而是说出要他留下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黑龙顾不得减速和休息,昼夜不休地飞到王国最东。战场如炼狱,满目疮痍。他茫然地四下眺望,最后听见不远处有微弱的龙啸。
是赤龙。
赤龙奄奄一息地伏在一处洼地,翅膀残破不堪,但还是坚持着用身躯保护着什么。
黑龙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他冲过去,赤龙听见动静抬头,本来拼尽全力要吐出火焰,看见是黑龙,他呻吟一声脱力一般地倒了回去。
“好孩子,我知道你尽力了。”黑龙缩小身躯变成人类的样子,轻轻抚摸着赤龙的头。虽然已经来不及了,但他还是将他知道的为数不多的治疗魔法施加到赤龙身上,哪怕只是让对方不那么疼。
看到赤龙的呼吸缓和下来,黑龙这才颤抖地问:“他在哪儿?他怎么样了?”
赤龙金色的眼睛里充盈着泪水,看着黑龙摇了摇头,艰难地将自己的身躯挪开,露出下面的人。楚子航脸上的血污已经被赤龙清理干净了,只有盔甲的破损和身上大大小小触目惊心的伤口昭示着他究竟经历过什么。
黑龙跪在楚子航的身边,想要伸手去碰他却不知道能落在哪里。楚子航就那样安静地躺着,仿佛他们在山上的某个午后小憩。
可是他耳边没有对方安稳绵长的呼吸声。
他的手最后轻轻放在楚子航的手上,掌心不寻常的触感让他意识到那人的手里握着什么东西。黑龙用力将楚子航的手心展开,看清那个东西的瞬间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
楚子航死前紧紧握在手里的东西,是一张羊皮纸。
王国最西边的边陲小镇上,今天也是风和日丽。酒馆里热热闹闹,大家都在讨论最近和邻国那一场不同寻常的战役。
“龙骑士团当时已经被围困一周,敌方手段残忍,我方的援军被死死控制在外围。保存在后方的所有龙骑士的契约最后都因为契约者身亡而自燃消失,连我们最优秀的龙骑士都没能从无数的刀剑火焰中活下来。”
“就在敌军认为我方战力已经被严重打击,准备一举进攻的时候,战场中央突然从天而降一条巨大的黑龙。黑龙从敌军的头顶掠过,所到之处皆为火海。这黑龙的火与一般龙族的火不同,敌方特制的盔甲都无法抵抗。”
“黑龙在敌军的上空盘旋了整整一日,将当时身处战场的军队扫荡干净后,在半空中长啸许久,最后向西飞走了。”
“没有人知道黑龙是从哪里来。龙骑士学院的大长老说,黑龙生性残暴,是龙族里血统最为高贵的一支,而且后代非常稀有,已经成为了传说中的龙族,今时今世都难以遇见其一。”
“那条黑龙会出现在那里的原因我们不得而知,或许是天意,或许是人为。但是就结果而言,大约是皆大欢喜吧。只是可惜了那些战死的骑士。”
“为我们最勇敢的龙骑士干杯!”
众人说:“为我们最勇敢的龙骑士干杯!”
酒馆角落里,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喝空的酒杯和一枚闪闪发亮的金币。
-Part 1-致你和你的星辰大海
End.
狮心会是最近崛起的佣兵团。因为在短短几周内解决了赏金榜单上悬挂许久的几起委托而在业内出了名,甚是惹眼。
老人都说,干佣兵这一行要闷声发大财,能力虽然不可或缺,但是低调才能走得更远。
惹眼是万万不可取的。
然而狮心会的团长似乎并不太明白什么叫低调行事,他带着手下成员从大陆东边一路打打杀杀到大陆西边。赏金榜上的委托专挑又难又贵的接,却完成得速度与质量俱佳,让那些准备看他笑话的人一个毛病都挑不出来。最后那些心里不爽的人只能憋出一句,这个楚子航实在太跳了,我们去揍他一顿让他安分一点吧。
神奇的是,狮心会成员对团长清一色是“面瘫”、“冰山”、“高岭之花”、“理性之神”这样的评价,和外面谣传的那个暴力狂似乎总有哪里对不上。
“团长只是对自己的能力有正确客观的评估而已。”副团长这么说。
多的是有人不信邪,非要找楚子航打一架验真伪。后来这些人不是销声匿迹了就是看透人生,若是被问起对楚子航的印象,他们要么面露惊恐要么满怀敬畏。
“杀胚,纯的。”
于是坊间给楚子航起了一个名号,叫“杀胚团长”。这个称号流传甚广,有时候就连狮心会内部都会开玩笑这么叫他。楚子航本人并不清楚这个称号的来历,不过他向来不太关心这些,也就随别人去了。
狮心会所向披靡了一段时间,突然有一天大家发现他们没了动静,哪里都打探不到他们的消息。瞬间业内流言四起,相关情报不论真假价格全都居高不下,这个黄金佣兵团的去向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情报贩子们想不通,几十人的佣兵团,各个拎出来都是能叫得上名号的人,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凭空蒸发呢?
后来渐渐有消息透露出来,狮心会可能被人设计导致团灭,幕后主导是上面的大人物。大部分人是不信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更何况要设计这么多人的死还要不留一点痕迹,究竟要多么手眼通天才能做到。
还有一部分人是狮心会的手下败将,他们对那套说辞更加不屑一顾。
“但凡见过楚子航的人,都不会相信他能这么简单被灭口。”
大陆最西边有个小镇,镇外西边有座山,从来没人去。
“山上住着黑龙。”
虽然王国的法师已经对外宣布,世上最后一条龙已经死去,龙骑士的时代已经结束,龙族不复存在。但其实有心人都明白,这只是表面上人类可驯服的龙族已经没有了,世界之大,多得是那些久居深宫的法师不知道的地方。
小镇里不止一个居民声称自己亲眼看到那山上有黑龙飞出来过。就连中心图书馆保存的历任城主笔记里都多次提到黑龙的存在。民众远离那座山并不是畏惧,而是表达尊敬,他们认为正是因为龙的存在,才为他们这个镇子带来远离战火纷争的安宁现状。
但是外人是不清楚其中缘由的。
黑龙难得早起,他在温暖的阳光中伸了一个懒腰,正准备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却被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呛了一嘴火星子。
他郁闷地变成人形向血腥气的来源走去。他可不愿意有人莫名其妙地横尸在他的山头上。
黑龙不高兴地发现,“外人”横尸的地方好像距离他给那个人建的墓地很近。打扰到重要的人让他对这个“外人”的印象更差了。
终于,在墓地的几米开外他看到一个趴在地上的身影。看打扮可能是个佣兵,身上外伤不多,但是都是冲着灭口去的,刀刀凶险。
黑龙一边念念有词一边靠近:“这位勇士你好,我是住在附近的村民,我叫路明非。我路过这里看到你受伤不轻所以来帮帮你。我不想跟你多解释一句话,所以就请你乖乖地保持昏迷状态千万不要醒过来,等我把你的伤治好了扔下山之后你再活蹦乱跳,谢谢配合。”
他终于摸到这个人身边,见对方确实没动静就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刚准备动手干活,地上的人一个翻身,匕首出鞘抵在黑龙的脖子上。
“你是谁?”佣兵打扮的人低沉着声音,半张脸都隐匿在兜帽下面。
黑龙一脸冷漠,指尖轻轻地抵在刀尖上,不顾眼前人瞬间僵硬的动作,将其推离几分。
“既然醒着那就不要装没听到我刚刚说的话。看在你是伤员的份上,我再说一遍。我叫路明非,是附近的村民,路过好心救你的,这位勇士你能乖乖躺下失去意识吗?”
黑龙在佣兵的耳边打了一个响指,满意地看到对方倒地不起。
他哼着自编的小调蹲下身,说:“早上好,美好的一天结束了。”然后他掀起佣兵的兜帽。一张熟悉的脸打破他这个清晨所有的处变不惊。
黑龙感觉自己被开了玩笑,一定是有什么力量在对他进行恶作剧。
他蹲在佣兵旁边,又扭头去看不远处的墓。
已经过去将近一百年,他还记得那个人站在漫天花瓣里身披战袍被全世界祝福的样子,那张染了血的羊皮纸还被他放在宝物中间小心翼翼地保存着。
黑龙眼神的温度逐渐冰冷。他一把扛起昏迷不醒的佣兵往自己的洞穴走去。
楚子航清醒的时候没有立刻睁开眼睛,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和周围的环境——黑暗潮湿,唯一的光源是不远处的火堆,奇怪的是他身上的新伤旧伤全部痊愈。但是手被绑着,明的暗的武器全部被收走了。
“醒了就别装了,我有事问你。”是那个在外面说要救他的人,叫什么来着?路明非?
他睁开眼睛看着坐在几步远的青年。他刚才屏息凝神都没能感觉到这个人的气息,身为佣兵的直觉让他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你想问什么?”
他自己的刀抵上他的脖子,青年的表情有点阴沉:“你为什么到这来,你又知道些什么?”
楚子航看着那黑到极致的瞳孔里开始泛起金色,危险的气息好像扼住他的脖子,让他喘不上气。
“我听说这里有龙,我想请求它的帮助。”楚子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真诚。
“你是谁?”青年丝毫没有放松,刀刃甚至还更用力逼近了一分。
“我叫楚子航,是个佣兵团的团长。”
青年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非常茫然,目光在楚子航双眼来回巡梭,好像是想从中找到什么隐瞒的蛛丝马迹。
楚子航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人一定跟这座山上的龙有关,于是他犹豫一下又补充道:“我还有个身份,我的父亲是本国上一任皇帝,现在的皇帝是我的叔叔。”
出乎他意料,青年对他这重身份的反应还没有听到他名字的反应大。楚子航摸不清对方的想法,干脆沉默下来。
路明非将外露的情绪整理好,任他活了这么久,也实在是想不通如今的状况。不如顺水推舟,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
“你找这里的龙要干什么?”
这是承认了,楚子航赶忙说:“复仇。”
路明非扒拉一下火堆不置可否,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找龙帮你复仇?”
“叔叔登基时北森的魔女预言,真正的王会带着此间最强的龙降临王都,一统大陆。当初我离开王都时从没有想过要回去,我也无意于王位,但是……”楚子航低沉的声音又冷了两分,“他要娶我的母后。”
皇室秘辛似乎也不能激起眼前这位青年的兴趣,他只是盯着火光发呆,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楚子航:“北森魔女和王室关系紧密,我记得王室起名很有讲究的对吗?甚至要请魔女来占卜。”
“没错。”
“你的名字,有什么说法吗?”
“我只知道是出自魔女的预言,但是具体内容魔女是不会透露的。”
路明非想了想,说:“如果你能带我去见当初为你做出预言的那位魔女,我愿意帮你。”
“你知道龙在哪里吗?”
“我就是你要找的龙。”
楚子航当然是不太信的,他只当这个青年和那神秘的龙有什么联系,从未听说过龙也能变成人。路明非口说无凭,又不想变回原身。他如今体型庞大,变一下的动静可不小,麻烦得很。
一人一龙大眼瞪小眼,楚子航拿出一个卷轴,说上面施加了一些限制型的法阵,如果叠加龙的力量,说不定可以缩小龙的体型。
黑龙眼睛一亮,带着卷轴前往更深处的洞穴,以防法阵失效。
楚子航守在洞口,里面的情形被黑暗掩藏,他只听到法阵运转的爆裂声,之后一切又归于平静。他紧张地屏住呼吸,马上要见到可能是这世间唯一的龙的事实让他不自觉地战栗。
没过一会儿·,一阵翅膀扇动空气的声音靠近。他看到一条只有他手掌大小的黑龙从黑暗里飘了出来。
“你这法阵的效果未免太好了些,”路明非的声音变得尖细,听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我从壳里爬出来的时候估计也就这么大。”
这就是此间最强的龙。
黑龙证明身份之后就变回人形,没理会楚子航好像有点失望的眼神,开始打包自己要带走的行李。
“你还有什么父兄长辈在世吗?”楚子航忍不住问道。
这话听着耳熟。路明非目前还是没搞明白跨越百年的两个楚子航究竟有什么联系,这按体型大小论能力的思路倒是如出一辙。
他分神碰到手边的金属圆筒,着急捞了一把没捞着,眼看着圆筒叮叮当当滚到楚子航脚边,被对方捡起。楚子航看了一眼,没多在意就递回给他。
路明非却突然灵光一现。他接过圆筒放在最贴身的位置,说:“你知道该怎么和龙缔结契约吗?”
“以前王宫里的大法师说过这个法术失传了,因为世间早就没有可以驯服的龙族……”楚子航认真的回答到此为止,突然反应过来路明非的意思,冷静如他也有些惊喜,“你要跟我缔结契约吗?”
这种傻乎乎的样子也如出一辙,路明非郁闷地想。他突然就失去了兴致,誓约魔法生效又能怎么样,只会让现状更加混乱。
他决定在离开前最后提醒自己一次,于是去龙骑士的墓前道别。路明非心想当初不管是楚子航还是自己都很盼望像这样结伴出行,现在却要跟另一个楚子航完成这件事了,龙骑士会觉得这是一种背叛吗?
而佣兵站在他身边,礼貌地想要对着不知名的逝者献上一束野花。路明非瞥见犹豫再三还是按下了,扯个借口说这人不喜欢花。
怪不吉利的。
百年过去,这个世界似乎变化不大。他跟着楚子航北上,听了一路关于佣兵团的传奇。白天车夫跟他们闲聊讲的故事,晚上在酒馆就能听到更为添油加醋的另一个版本。
路明非倒是津津有味,还要鼓掌喝彩,一半是因为他在偏远小镇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精彩的故事听了,一半是这种时刻楚子航的反应有趣得很。
“杀胚团长。”路明非每次都要故意跟着重复,然后就会收获楚子航有点无奈的目光。
他们在角落喝着酒,黑龙低声问:“团灭的事情不是真的吧?”
楚子航摇摇头,没有进一步解释。路明非识趣地没去深究,不过对方这样防范他让他心里有点不舒服。闷头喝完一杯酒之后,他突然反应过来人家才跟他认识没多久,倒也是没有义务全心全意地信任他。
黑龙这一沉默让楚子航在意起来,他眼看着对方又叫来一杯,想了想还是说:“你可以继续问我。”
路明非本来以为这事翻篇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问些什么,只好说:“你身份不一样,谨慎点是应该的——啊,不过我确实有些好奇另一件事,你寻找我是因为那个预言。但是你好像根本不在乎我能不能帮你打架,你觉得我只要当一个吉祥物就够了吗?”
“预言里只说你要跟我一起去王都。”
“你难道相信我在你叔叔面前变一下龙他就会把位置让出来给你?你不希望我对你有其他方面的帮助吗?”
酒馆里的笑闹声因为楚子航的沉默似乎被拔高了。楚子航的眼神没有因为提及他的仇人而变得深沉,路明非发现和自己对视的那双眼睛在灯火照耀下居然异常清澈。
“那并不是件好事,你愿意跟我走已经帮我大忙了,我不应该再要求你去伤害其实和你无关的人。”
路明非看着对方眼里跳跃的火光,故意叹气道:“你没把我当朋友。你的部下和你的友人应该都在等着你回王都的那一天,看来我也只够当个吉祥物啊。”
楚子航被黑龙一噎,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继续用无奈的眼神望着对方。
黑龙装不下去了,笑着去跟楚子航干杯:“谢谢了,那我祝你成功。”
北部森林对于普通人是一辈子都不会踏足的禁地,那里魔法生物聚集,只有佣兵和魔法师会为了任务和研究进入北森的外围。森林的中心则是魔女的地盘。魔女是不喜欢外人打扰的。
按楚子航的说法,王室和魔女之间存在独有的沟通渠道。王国向魔女供给大量的魔法材料,以求魔女能够庇佑王国国运。
路明非看着眼前红发的魔女,对方年轻的面容很具有迷惑性。不过楚子航介绍时确实说对方就是当初为他占卜的魔女。
魔女凝视着他,脸上高深莫测的轻蔑表情渐渐收了回去。她向路明非微微颔首,问有什么需要她帮忙。
他表示想跟魔女单独谈谈,楚子航会意,便说自己要去周围猎点魔兽。
“你能算命?”
“一点点。您不会要跟我抢生意吧?”出乎意料,魔女虽然用上了敬语,语气却仍然轻快。
“可能会抢你王国吉祥物的生意。”
“王室给的那么多,我也要有职业道德,总不能说假话。谁能想到楚子航还真把龙找到了呢?要是扰了您的清净,还请您多多见谅,至多也不过这几十年,想来对您而言不足挂齿。”
魔女看着不像是成日待在深山老林里的老古董,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倒像是集市上的商人。
“那作为赔礼,你帮我算算吧。”
魔女沉默片刻,说:“您不是普通人,甚至不是普通的魔法生物。我愿意将我知道的都说出来,毕竟如果能和您打好关系,对我来说好处多多。但我确实做不到。”她摆弄着手里的镜子,那应当是她占卜用的工具,“我实际上是通过魔女的天赋,借助或者说利用更高存在的力量来窥得一点点额外信息,所以这个能力是有限的。您的命运和这份力量平级或者更高,我看不到。”
路明非也没有多失望,转而换了个问题:“那么楚子航为什么叫楚子航呢?”
魔女笑道:“这才是您这次来真正想知道的事情吧?”
“怀疑你单靠读心就能算命,用魔法多浪费啊。”
“您抬举了。魔女的占卜是不问缘由只看结果的,因为有些事情在这个时代的限制下我也尚且无法给出准确的解释。比如在我的视角里,‘楚子航’是贯穿我们王子殿下命运的关键词,是一种在他出生以前一直到他死亡之后都存在的纠缠。我只是给出了最诚实的回答。”
路明非问:“所以,‘楚子航’在他出生之前就存在了?”
魔女点头:“在他死亡之后也会存在。我被允许窥见的,只有如今他身为王子的命运,遥远的过往和未来我可以望见一些断续的线条。”
她从旁边取出树枝,在地上画了一道直线,说:“这是我们的世界。”她又画出另一条波浪线覆盖在上面:“或许这样形容我看到的‘楚子航’更直观。这里与直线重合的点就是我们的王子殿下楚子航。而这之前的重合和之后的重合以我的能力,只能得知它们的存在,但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抵达。”
路明非盯着那两条线问道:“就是说,以后我还会遇到‘楚子航’?”
“我的预测不是绝对的,如果您活得足够久,或许可以证实我的说法。”魔女观察着路明非的表情,突然明白了,“您已经见过了?”
路明非没有回答,只是捡起树枝戳着那个相交的点。那种外露的低落情绪魔女不用费力读都能看出来:“离别是痛苦的,但是你留不住他。”
“我想挽留的人已经走了,他们还是不一样的。”路明非得到此行想要的答案,向魔女道谢后准备离开。
魔女站起身向他致意,诚恳地祝福:“但愿如您所说。”
走出北森后黑龙的情绪明显不如之前兴奋。楚子航不明白症结也不好乱给人治病,只能不动声色地往几个集市绕路。黑龙一直都很喜欢这种热闹的地方。
饶是路明非再有心事,几次下来也看出来了。这个传说中的冷酷杀胚竟然如此爱管闲事,复仇路上都还要对同伴的心理状况关照一二,实在是——
“挺有意思的。”黑龙憋着笑说。
楚子航正在买路边的小吃,没有听清路明非念叨的话,回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啊,我说我想要这个味道的。”
他们坐在旅馆的屋顶吃东西,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路明非说:“好像越靠近王都民众越忙碌,最近有什么大日子吗?”
楚子航说:“王国庆典快到了。”
黑龙不太懂王国庆典需要做什么,估计也就是祈福下一年风调雨顺之类的。
楚子航平淡地说出下一句:“我和团里的人约定好,在庆典日当天动手。”
路明非呛了一下:“直接打啊?”
楚子航挑眉看他,好像在问不然呢。
“我以为还要再图谋一下什么的,可能我把这事儿想复杂了。”
“不能再等了,”楚子航的面色沉下来,“庆典日当天就是国王的大婚。”
路明非恍然:“啊,所以你当初是为了降低他的警惕。”
楚子航点点头:“叔父他得到预言后要对我赶尽杀绝,于是花费很大的力气围剿狮心会。我们人员不少,一起行动很难甩开追击,我就直接把他们遣散了。团里的法师对追兵做了催眠,也伪造好现场,叔父需要的只是佣兵团全灭的证物。”
路明非仰头看着星空,听着佣兵团的故事感叹:“真好啊……我的意思是,你有这样值得信任和信任你的人很好。”楚子航总是能这样和别人建立好的联系。比如被王国加冕,民众爱戴,身边战友环绕,赤龙也比普通龙族更信赖他——黑龙轻松的笑容凝固了。他那时坚定地告诉魔女“他们”不一样,然而此时他已经无比自然地将记忆融合。
“唉……”
旁边的人大叹一口气。楚子航很茫然,不知道黑龙在感慨什么,只能试着劝慰道:“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获得你的信任,但是我像信任我的同伴一样信任你。可能我没有跟你说过,我去找你确实是为了复仇,但是这之后和你一起四处转转反而看到很多复仇之外的世界。西边没有经历过战争的小镇很美,北森也不是只有恐怖的一面,那位魔女大人在神秘的传说之下其实也会普通地跟我开玩笑。你带来的一切根本不在意我身上背负的事情。这么多年来,我好像终于有空隙喘口气了。”
楚子航跟他一起望向天空,语气轻松:“路明非,谢谢你。等这一切结束之后,我们再一起出来旅行吧。”
那是个很美好的约定,黑龙寂静百年的内心终于燃起了想要守护什么的念头。王都的闹市中心,黑夜降临无法扑灭民众欢庆的热情。他在喧哗中望着不远处庄严的城堡,仿佛透过高墙看到那个坚定地向目标前进的背影。他再一次亲手把楚子航推向梦想,但是他不会再当旁观者了。
那些惊惧的狂热的振奋人心的目光里,黑龙在城堡上空舒展他遮天蔽日的巨翼,无声地告诉所有仰望他的人。
真正的王回来了。
高塔之上老国王正在和他的侄子对峙。黑龙在王子身后的夜空显现,像是为他缀上一双死神的翅膀,每晚缠绕国王的噩梦在这一刻化为现实。
“终于到了这一天……楚子航,动手吧。”
黑龙感受到从不远处传来诡异的魔法波动,不好的预感拉扯着心脏。他停下对王国军队的震慑,转而飞向高塔。
楚子航没有倒下。他手中的利剑刺进国王的胸口,死去的君主嘴角却带着得意的笑容。路明非这才看清楚子航手腕上多出来的黑色咒纹。
“诅咒?”
楚子航点点头,有些吃力地撑身起来说:“他献祭自己的生命下了诅咒,只要我动手杀他,诅咒就会生效。”
对方淡然的神情并不能给路明非带来任何安慰,魔女的话像回音一般敲击着他的意识。
——你留不住他。
路明非拉起楚子航的手腕仔细辨别着咒纹的类型。楚子航问他还有多长时间,把黑龙气个够呛,甩开他的手说这不是你该担心的问题,去找你母亲团聚顺便想想明天加冕典礼穿什么吧。
楚子航反手拽住要走的黑龙,低声问:“路明非,你要离开吗?”
黑龙回头,故作惊讶道:“真的准备对我用完就抛弃啊?还没当上国王就这么狠心?”
“你是说——”
“我们龙族向来讲究等价交换,你现在可是欠我天大的人情,别妄想一笔勾销,”黑龙金色的瞳孔比富丽堂皇的王宫还要闪耀,“很遗憾,在我认为你还清前,我可得好好看着你呢。”
预言的存在让楚子航斩获空前的支持。他踏上加冕的红毯,身边是一路以来支持他的友人和部下,前方是手捧王冠的母亲。与这场代表着光明的仪式格格不入的只有站在帷幕边缘一身黑袍的路明非。
黑龙察觉到楚子航的目光,非常敷衍地向他行不太标准的致敬礼。楚子航却在这一刻有了脚踏实地的安心感。
路明非如他所说,除了偶有外出调查诅咒,其他时间都在王宫的各个角落里神出鬼没。王宫侍卫刚开始还会被他吓到,后来大家口耳相传他是国王的亲信,那晚的龙似乎就是他带来的,于是再看到他都恭恭敬敬。路明非觉得失去了很多乐趣。
“我的神秘感都没了。”黑龙躺在沙发上向忙着处理政务的楚子航抱怨着。
忙碌的国王不懂这之间有什么关联,只好附和两声,继续埋头搞他的文件。
路明非对这个反应颇不满意,转头看到那人毫无血色的脸,冷哼一声没再说话。突然少了黑龙絮絮叨叨的背景音,楚子航反而觉得不舒服。他停笔去看,不知为何居然从沙发扶手上方露出的一点点头顶看出那人心情不好。
“这次出去有什么收获吗?”
一如既往,国王挑了个最烂的话题。路明非闷闷地说:“想不到你还在意这件事呢?告诉过你好多遍了,前国王这种献祭灵魂的诅咒无解。他死前诅咒你的血液,你不仅不会拥有后代,生命也会被侵蚀。这样没日没夜地过度劳累只会加速你的死亡。”
楚子航虚心听着,一点没反省:“所以我要抓紧时间完成统一的任务。”
死循环,路明非懒得再去劝。只是说等下空出时间要试试新找的延缓诅咒的法子,楚子航欣然同意。
一旦知道时间有限,日子好像过得更快了。路明非看着王国的势力一日千里席卷大陆,与此同时,楚子航以常人几倍的速度燃烧着生命力,衰败的迹象在他身上越来越明显。
国王的精神力甚至不足以支撑他能在午后的阳光里不昏睡过去。当他努力睁开眼睛迫使自己清醒的时刻,总能看到黑龙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面容和他们初见时一般无二。国王恍惚间也会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潇洒自由的佣兵团长。
有人悄悄为他盖上的毯子滑落,楚子航弯腰去捡却眼前一黑。他咬着牙撑了一会儿,等勉强恢复过来才发现黑龙正抓着他的手腕用魔力为他缓解不适。
“楚子航……楚子航,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
路明非扶着人去床前躺下。他已经很久没有因为楚子航不爱惜身体责备他了,因为这个人类明显已经走到油尽灯枯的阶段,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没有丝毫挽回的可能性。他不再四处寻找解决诅咒的办法,而是用更多的时间去陪在这个人身边。
“你不会感觉不甘心吗?”路明非靠在床边问道。
“当然会不甘心,但可能不是你们想的那种不甘心。”楚子航语气平和,“能够完成复仇,做好一个君主该做的事情,已经很圆满了。遗憾在,我可能没办法完成跟你的约定了。”
路明非失笑:“劳您还记得。”
楚子航的呼吸声很重,似乎维持这个状态都已经非常吃力。路明非摸了摸宽大袖袍里的金属圆筒,像是不经意般提起:“其实我还有个办法没试过。”
“你说。”
“签订契约,将我和你的生命绑定,这样诅咒的力量或许能分摊一部分给我,对于我来说,那点负面效果微乎其微。”
路明非还没说完,就看到楚子航摇头。
捏着金属圆筒的手已经用力到泛白,路明非仍然维持着平静的表情,甚至像是带着点蛊惑般说:“你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再久一些吗?可是我很想。”
楚子航没有睁眼,缓缓地说:“我总有一天要死去,你应该是自由的,我不能绑着你。”
路明非不说话了,心里骂楚子航怎么这么傻。傻到和那个人如出一辙。
国王这一躺就再也没能起来。
临终前楚子航的意识不清楚,路明非陪在他旁边,听他说一些断断续续的梦话。有时候是佣兵团长,有时候是君临天下的国王,直到他喊出路明非名字,黑龙终于还是做了决定。他托起楚子航的手掌和他指尖相抵,往自己的话语里加上一点无伤大雅的魔法,伏在对方耳边说:
“楚子航,你想要跟我去旅行吗?你跟着我说后面的话,我们就能一起离开这里。”
他骗楚子航跟着他念出签订契约的咒语。
很早之前他想做这件事是试图去证明两个楚子航之间的联系。如果他们不是同一个人,那么单向的誓约魔法应当不会起效,他们能够建立契约关系。此时他看着金色的魔力流转在他们的指尖,只期望这契约生效,命运和灵魂之类的牵绊早就被他抛之脑后。
但是魔法运行到某一时刻,鲜红色的誓约锁链凭空出现,将魔力死死卡住,缠绕着楚子航的手腕沿着胳膊一路向上,尾端的利刃直指那人的心脏。
路明非停下引导的咒语。金色褪去,他无力地将额头贴在对方的手背上。
“你是他,你真的是他……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我把你推了出去。一百年前我救不了你,现在我还是救不了你。”
黑龙感受着楚子航最后的生命力缓缓流逝,手掌由温暖变得冰冷。
王像计划好一样在完成所有的任务后就迅速与世长辞。他在位时做好了周全的安排,王国在失去他之后也会安然无恙地运转很久很久。而只有那些与国王最亲近的人知道,一直和国王如影随形的黑龙在那天之后也从王宫失去踪迹,再也没有出现。
-Part 2-王子复仇记
End.
楚子航总是在困惑他作为神明的意义,他跟路明非说过很多次,他觉得就算是神明也应该是因为什么而存在的,只是他还没有找到答案。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观察那些遍布大陆的渺小生物,短暂而又匆忙的一生,却总是拼尽全力。他和他的信徒交流,对于拥有无限时间和力量的神明来说,想要理解人类的烦恼还是太过艰难。
直到某一天楚子航终于确信自己无法接受这样空虚的神明,他对路明非说,我必须要去找到答案。
路明非问你要去哪里找,我可以帮你一起找找看。
楚子航说,那个答案或许在人类身上,如果我能理解人类,那么我一定就不会再只是一个虚无的神。
路明非似懂非懂,只好顺着问道,你准备怎么做呢?
楚子航说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真正去成为人类,感受他们有限的生命,以及这些有限生命组成的无限的历史,那个时候我才能获得答案。千年一轮回的神罚,如果我连带着你的那份一起领受,即使是神明也会陨落。
路明非不理解楚子航的困惑,但是他不存在否认的情绪。他接受楚子航的离开,在神罚将临的最后,他和楚子航拥抱作别。那个时候他突然产生一个想法,或许他再也见不到楚子航了。混沌的私人感情第一次在心中扰乱空白,他嗅到楚子航灵魂的味道,失神片刻,再回过神时他发现他在楚子航的灵魂上留下一个小小的记号。他不知道那个记号能做什么,当下也没有对一瞬间混乱的心神有任何合理的解释。
以往这个至高的空间里有楚子航与他共同存在,却在瞬息间变成他无法再获得任何回应的寂静之地。困惑从混沌诞生,他像是借由楚子航这艘船终于抵达淹没对方的无边海域。路明非试着也去观察人类,某天他学到一个词似乎可以用来形容他和楚子航的关系。
朋友。
他在理解的同时意识到他失去了他唯一的朋友,被留下的痛苦在这一刻如此清晰地啃食他荒芜的外壳。他不想再这样孤独地存在下去,甚至一刻都难以忍受。于是路明非将神格抛向人类的世界,唯独留下与那个小记号相连的部分。他知道这一点点残存的力量也会让他在这个世间近乎永生,但是他不愿意放手。
他对着空无一物的至高空间说——
“我要去找楚子航了。”
这是路明非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他的朋友们围绕在他的病床前,以为他此刻的清醒就是最后的回光返照。只有路鸣泽坐在床尾一脸不高兴,因为他知道路明非在各种意义上都无药可救。
人们觉得S级对他的朋友是一种超越友情的执念,甚至许多为他作传的学者认为,他确实爱着他的师兄。许久之后路明非回到黑龙的身份,翻着混血种的历史书,读到此处还会感叹人类对私人情绪的窥探欲之敏锐,许多他很久才想明白的事情,人家只言片语就猜到大半。
一张羊皮纸被风从书柜顶层吹落,他捡起仔细收起。那张契约打破路明非的记忆禁锢时将残存上万年的魔力消耗殆尽,如今誓约内容都随风飘散,变成全然的空白。路明非知道,他和楚子航之间已经回到起点,一切归零,他不会再一次等着对方把自己留在原地。
这是最后一次了。
-Part 4-龙族
End.
半梦半醒间路明非觉得有人在敲门,他问是谁啊,却没人回答他。
他想起来自己应该化茧许久。自己造的休眠地点很隐蔽,除了路鸣泽应该没有别的生物能够进来。会是路鸣泽在叫他吗?他不信对方那么怕麻烦的性格会主动来这,除非是又要来喊自己收拾烂摊子。
敲门声仍然在持续,位置遥远却坚持不懈,路明非被吵得睡不着。
黑龙苏醒,被路鸣泽称为有史以来最大的尼伯龙根也跟着震颤。这里的景观十分混搭,充斥着各个时代的特色,黑龙像拼积木一样把完全割裂的东西拼在一起,美其名曰记忆宫殿。路鸣泽很嫌弃他的审美,就像路明非不明白他弟为什么要给卧室起“尼伯龙根”这种名字。
唤醒他的敲门声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变成路明非更容易分辨出的领地被触动的波动。他虽然如今是黑龙,但是身上残存的一点点古神的力量使得他和至上空间仍然保持着微弱的联系。会产生这样的波动意味着有什么东西在接近那个维度的空间。
手碰到旁边的信,是路鸣泽留下的。他说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人再信仰魔法,科技赢了,甚至到达了魔法没能走到的高度。人类用科技构造出另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任何生物都可以获得永生。路鸣泽觉得这样的世界很无聊,所以他决定去睡觉。
“如果哥哥哪天发现有趣的东西再来叫我吧。”
这倒是路明非没有想到的。或许人类制造的那个永生的世界,已经接近他和楚子航曾经存在的那个维度?路明非活到现在已经非常清楚,他在这个世界上遇到的事情不存在巧合,一切都是注定。苏醒也是,或许是因为他终于要走到某个节点。所以他才会被唤醒。想到这他有一种强烈的触碰到结局的战栗感,他当然要出去看看。他还期待着这次他与楚子航会如何相遇。
在昏暗的沙漠中前行许久,路明非才看到地平线上的一点亮光。随着他的加速,光点开始飞速膨胀,路明非意识到,那是一座巨大的城市。此时的技术力显然和混血种时代人类对未来世界的想象还要夸张。城市的亮光几乎要照亮天空,高耸入云端的建筑像是悬浮在半空,从高处冰冷的凝视着他这个异类的存在。头顶不时有飞行器划过,路明非眯着眼睛观察,外形和大小都十分接近汽车,看来是常见的交通工具。
他终于走到城市的入口,确切的说那里更接近于交通中心,路明非站在下方仰望,层层叠叠的公路轨道沿着各自的路线涌向巨型钢铁怪物之口。他甚至开始怀疑地面上是否会有供他这样的步行者出入的通道。
好在根据指示牌一路行进他终于达到正确的入口,这条道路和他印象里的高速公路很相似,不过对于如今这个世界可能属于历史遗迹了。他来到一个像是关口的位置,没想到如此荒凉的地点居然还有人在站岗。
穿着制服的人站在岗亭里,抬手示意他过去,路明非从善如流,猜测这可能是和海关检查差不多的信息登记处。
“先生您好,例行登记。”
“好的。”
路明非琢磨着蒙混过关的话术。结果走近看清岗哨帽子下的长相后,他觉得该思考怎么让岗哨把自己抓起来,好趁着被审讯的时间多跟人家待一会儿。
岗哨身旁有一个仪器,他让路明非把手放上去,扫描结果显然是有问题的,岗哨说:“先生,你的DNA信息没有被录入数据库,我们需要知道原因并且走特殊的登记流程。”
路明非在接触仪器的时候就洞悉这套DNA数据库全套信息及系统逻辑,他可以直接给自己编一个假身份塞进去,不过他更愿意跟面前的人聊聊天。
“我这样的情况一般是怎么处理啊?”
“实际上这样的情况非常少见,未入库的人都清楚自己未入库的事实,所以并不会走我们这里的渠道进入城市。”
“你是在建议我偷渡吗?”
“我没有任何偏向性的立场,我的工作就是在这里负责出入登记。不过,如果您偷渡进入城市的话,除非您能躲过遍布街道的人脸识别系统,否则您会迅速被我的同事们锁定,之后的事情会比现在麻烦许多倍,请您自己衡量。”
“你平常说话也是这个语气?听起来怪怪的。说起来我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也没有认识的亲人朋友在这,你几点下班,可以带我在城里转转吗?”
岗哨终于第一次正眼看路明非,语气没有丝毫变化:“我没有下班时间。”
“一直上班?”
“这个出入口是我在负责。”
路明非没有听懂岗哨的意思,追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岗哨眼神了然地点点头:“看来您对城市系统缺少最基本的认知,等您进入城市后请前往最近的社会福利机构接受培训,我会附加在您的流程上。进去后就会有我的同事引领您,不用担心,我们有最完善的社会福利体系。我还是要对您的疑问进行回答,我是CZH-03型号仿生人,现在主要用途为政府的各类基础公务及低级安保工作。”
“仿生人?”
岗哨告知路明非已经为他走完所有的登记申请流程,他可以直接进入城市,后续会由其他同事接手。
“需要提醒您的是,新公民需要在一个月内完成基础知识的培训,并且选择您的就业方向。然后在两个月内完成技术能力的培训和考核,这是您留在这里的关键。三个月后如果您没有完成相应手续,或者未到指定的机构报道,我们同样对您展开搜捕。”岗哨说完就恢复到见到路明非前的状态,面对风沙中没有尽头的古老高速公路,等待着下一个进行登记的人。无论路明非再怎么搭话,对方都是在重复建议他立刻进入城市这样的话。
黑龙知道这是个陌生的世界,没想到居然会陌生至此。他伴随着越来越大的喧闹声步入城市,即使身处边缘地带,这里也展现出与城外荒芜沙漠截然不同的气质。仅仅一墙之隔,这里已经是高楼林立,到处闪烁着五光十色招牌和全息广告。
路明非不由得停住脚步。他实在无法形容自己这一刻的心情。
他看到无数的楚子航。
超市的店员,街上巡逻的警官,货车司机……路明非一瞬间怀疑是这个世界出现了什么问题,会不会又是他的力量产生被动影响让一切发生改变。
大楼之间的最显眼的位置正在播放着大型全系影像,内容是宣传如今最流行的仿生人型号——CZH-04。这款产品与它的前代型号相比各方面能力都有所提升,最为显著也属主打功能的是他的战斗能力,能够胜任大型企业的重点安保工作,据说这是民用仿生人里已经可以媲美军用的型号。
那些宣传词路明非一句都没听进去,他愣愣地看着全息广告里和两边的大楼一样高的楚子航。广告机制里也加入了少量的智能算法,在检测到路明非的瞳孔轨迹后,投影里的楚子航转向他的方向,向他摆出一个欢迎的姿势,像是要伸手邀请他一般。
路明非下意识伸手。旁边一个声音打断他的晃神,穿着黑色西装的楚子航向路明非颔首,微笑着说:“先生您好,我这边收到同事的申请单,负责带您前往社会福利机构进行登记。”
太荒谬了。路明非坐在福利机构为他分配的标准住房里,回想苏醒之后一天里的经历,第一次如此无措。这些都不是真的楚子航,所有仿生人的意识都是上载的程序,不论路明非问什么他们都只会说出按照人工智能计算得到的回答。
他打开今天领到的终端,唯一的联系人是接引人“楚子航”,ID是他的工号0601。因为尚未接受上传载体的植入,路明非目前使用外置的终端接收信息,这倒也更符合他的习惯。他熟悉着操作界面,寻找搜索引擎无果,只好点开接引人问道:“使用手册里的内容我看完了,想要使用终端连网了解其他知识的话我需要打开什么?”路明非很谨慎地没有使用浏览器这样的词语。
对方几乎是瞬间回复:“我可以分出一小部分处理器资源当做您的搜索引擎使用,直接提问我就可以。”
路明非觉得不妥:“但你是政府人员,如果我搜点什么不太好的东西,不会被直接记录在案吧?”
0601回答:“您使用终端进行的操作,只要不是经过非常严苛的加密手段,实际上都在我们的监管之下。您是担心我将您的隐私泄露出去吗?我可以向您保证,我没有这样的功能。”
路明非一时间还不能完全不把对方当成真人,只好先试着向对方提问:“我看培训课程的目录,关于公共网络的知识提及不多,不过我对这个很感兴趣,我现在还有可能成为个人开发者吗?”
“非相关从业者对公共网络仅有使用需求,如今城市系统的易用性很高,无需深入学习。不对公共网络产生危害的私人开发并不触及法律,但是设备价格对您目前的情况来说不是可负担的数目,专业课程费用也是如此。如果有相关计划,建议您先进行基础工作获得报酬。”
“这里有没有价格便宜的二手市场?”
“您所居住的地址附近一百米左右就有交换集市。需要另外提醒您,该类集市中混杂有非法交易,我们会定期巡查,请您在有营业许可的个人经营者处进行交易。如果发现异常情况请直接上报。”
路明非心想,这不是变相告诉我有黑市存在吗?看来人工智能的逻辑还是有漏洞,尤其是在诚实度的把控上。于是路明非开始调整问题的精准程度:“能跟我说说你们这个型号的仿生人的信息吗?比如你们的外貌是否有原型参考?”
“CZH是如今生产规模最大的仿生人系列,公开发布第一台原型机时间距今已有两百年,并于一百五十年前实现量产,最早的量产01型因为年代久远已被淘汰,02和03型至今仍被广泛投入到各个领域的日常生活用途。我属于03型政府公务用仿生人。原型设计涉及研发公司的商业内容,您的授权等级无法查阅,抱歉。”
“我能查阅研发公司的公开信息吗?”
“这里是该企业的公开资料。”0601发过来一个文档,路明非点开,翻找着研发之初的人员团队,却无论如何都翻不到。
“研发原型机的技术人员没有公开信息吗?”
“公开资料中并没有相关内容。”
“我想在公共网络中查询一个名字:楚子航”
“这里是查询结果,该结果中包含部分授权内容无法直接查看,请知悉。”
路明非点开新的文档,从同名同姓的人中一条条看过去,直到其中一个引起他的注意。那是一位没有任何图片影像资料的教授,研究领域主要为机器学习,他在公共网络留存的记录只有大学任教的短短几年工作经历,后因个人原因辞职。而这个时间点比第一台原型机诞生的时间早十年左右。
好消息,他有可能把人对上了。坏消息,两百年过去,这位楚子航教授很难存世,而上载意识的技术成熟距今不到一百年,按照人类的平均寿命计算,很难说这位教授是否留有意识在数字世界。
路明非轻轻点着那三个字,决定还是从那些他目前无法查看的授权信息入手。
“谢谢你,0601。”
“不客气,路先生。记得准时参加明天开始的培训,晚安。”
完成基础培训的当天路明非开通了个人账户,领到第一笔救助金,终于可以摆脱福利机构里已经快要吃吐的配餐。
他走进每天经过的那家小餐馆犒劳自己。这家的服务员也是仿生人,因为店里除了路明非没什么客人,服务员也就一直站在他旁边等他召唤。路明非边吃边盯着服务员看,最后忍不住找这个“楚子航”闲聊,问人家在这上班累不累,获得的依旧是程式化的回答,路明非倒也没失望,反而继续问:“你们有学习模块对吧?”
“系列仿生人都有,只是先进程度的差别。”
“也就是说,如果我一直用某种行为模式训练你,你就会越接近这个目标?”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我的确会根据店里客人的数据模型有倾向性地改变行为模式。”
“你知道楚子航吗?”
“并不认识。”
“其实看着你们我会觉得他有时候跟你们也没什么区别,负责任又有点死板。”
“看起来您对此有一些烦恼,如果您愿意讲讲,我可以做倾听者。”
路明非便讲了一个关于龙骑士的故事,他问服务员的看法,你觉得楚子航当初是想留下我吗?服务员说,我无从得知那位楚子航先生的想法,我不能代替他回答您。路明非愤愤,就连这种回答都很像楚子航会说的。
他从他可怜巴巴的救助金里多拿出一点当做服务员跟他聊天的小费,顺便问对方二手市场的位置。
市场所在的街区明显要破败很多,也基本看不到仿生人的踪迹,毕竟这里有大量的灰色交易。路明非找到一家买卖二手电子设备的小店,进去没半个小时就荣誉晋升店主的兄弟,主要功劳是他帮忙修好了两台古董电脑。
店主得知他想要配工作站,三下五除二把配件给他找齐打包,还不让路明非付钱。一问才知道,那两台古董电脑的维修单子是个大客户的,费用抵三套他这个工作站的价格。
“你这店看起来不起眼还能接到这么大的单子。”
“开得时间长,一般客户都是直接线上找我,店面好不好看倒是无所谓。”
“那我跟你打听一下,你认不认识可以查看权限信息的人?”
店主冲路明非挑眉,路明非回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这种需求在这块街区不算什么出格的事情。店主说你帮我把这两台古董送到这个地址,那里有你要找的人。
“你大主顾是搞这方面的?”
“别问太多,你去就是了。”
目的地是个两层店面。路明非走进去看到室内立着咨询台却没有客人,站在门口半天发现就连工作人员也没有。他只能走向咨询台,刚想打招呼问问有没有人在,突然台面上一个显示器亮起,画面是店门口的标志。
声音透过不知道安在哪里的音箱回荡在室内:“R平常都会自己送过来。”
“他介绍我过来的,因为我有点私事想要委托您。”
那边没再说话,应该是去找店主确认情况。很快对方回来了:“主机是你修好的?”
“是的,碰巧知道一点。”
“懂这个型号主机的人活着的没几个,我都认识。你是从哪里来的?”
“如果您愿意接受我的委托,我会告诉您。”
“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不太清楚,但是我知道您可以帮上我的忙。”
那边权衡片刻,问道:“你要查什么?”
路明非在咨询台的触屏上写下一个人名,说:“差不多两百年前有位研究机器学习的教授叫这个名字,我想知道关于他的信息。”
“楚子航……你一周之后这个时间再来吧。”
“我还想问问您这边对报酬的要求。我本人现在拿不出很多钱,如果您要价太高我恐怕负担不起。”
“我是跟情报打交道的,你只需要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行,钱对我来说没什么用。”
路明非本以为自己又要回到一贫如洗的状态而被迫回福利机构蹭饭,没想到工作站和情报都没让他花一分钱,他也就乐呵呵地又跑到小餐馆吃好的。
“路先生今天心情不错。”服务员给他上菜的时候说。
路明非看着饭感激地双手合十:“不花钱当然快乐。”
小餐馆还是没什么人,路明非就又拉着服务员聊天。他今天讲了另一个主角为楚子航的故事,王子流落民间,复仇成功一统天下。服务员听完之后说:“您是不是想问楚子航有没有想过跟您一起走?”
“你还会抢答?噢,你肯定已经把我当样本分析完了,当然知道我会问什么。你有什么想法吗?”
服务生摇摇头:“我的回答是基于相同情况下其他人的行为和心理状态的倾向性统计结果,不能代表楚子航。”
“你们应该有安抚用户这种提供情绪支撑的功能吧?为什么不用套话劝劝我呢?”
“我分析路先生是希望得到楚子航的答案,而不是我的。当然,如果路先生希望得到情绪支撑,我将会做出修正。”
路明非赶忙摇头,说:“别,你这样就挺好的。”
晚上0601例行问候他,询问他对职业方向的选择,路明非仍然坚持选择程序开发。
“好的,那么我会为您安排后续的技能培训课程。福利机构提供的就业性质的培训只会教授初级内容。如果您希望深入学习,需要等结束后自行申请和缴费。”
路明非表示明白,转头开始捣鼓工作站。他配的硬件不算顶尖,系统加载的途中等得有些无聊,他便开始给0601发消息:“你是二十四小时都在待命吗?”
对方果然又是秒回:“我不存在待命的状态,您在受福利机构监管的三个月内我都是您的对接人,实际上我对接的人不止您一个。”
路明非现在已经对这样的说法见怪不怪。既然对方没有晚上工作算是加班的定义,他就心安理得地给对方拨语音过去,像跟在餐厅找服务员闲聊一样骚扰0601,问他工作环境如何,人类领导会不会找事之类的,后来又问他:“你认识楚子航吗?”
“公共网络上的可读内容我已经整理发给过您。如果您问的是我是否与一名叫楚子航的人类有过交流的经历,经过查询,我权限范围内的数据库里没有找到相关信息。”
“没事,我讲给你听。”
他讲了一个叫楚子航的侦探来到偏远小镇侦破杀人案件的故事,问0601听完有什么想法。
“中规中矩的COC故事,原创神明的设定平平算是短板,接待员与楚子航的互动和身份揭晓后的反应有一些特色,但是克苏鲁神话系列的古神没有如此——”
“怎么做起读后感了!”路明非不想追溯克苏鲁的源头,赶忙打断对方的话,“这么说吧,你觉得从楚子航的反应来看,他在知道我的身份不对劲之后,他有在害怕我吗?还是有别的情绪?”
0601说:“害怕是非常主观的难以伪装的人类情感,我无法理解,所以我无法为其做出判断。”
“好吧,好吧!谢谢你陪我聊天,我系统加载好了,这次就先这样吧。下次我再给你讲一个人类和龙类混血后代的校园故事。”
“我非常期待,”0601的声音听起来情绪平稳,“晚安,路先生。”
当路明非再一次站在咨询台前,周围仍旧空无一人。身后的大门关闭,座位从地面升起。他坐上去之后,机械悬臂带着显示屏平移到他的面前,一份文档出现在画面上。
那个声音说:“你想要知道的东西。我建议你在这里阅读完,文档转移到你的终端上并不安全。”
路明非向他道谢,点开文档。与他猜测的基本一致,楚子航教授就是仿生人公司成立初期的CTO,CZH型仿生人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文档里还有他的图像资料,大部分是他在大学授课时期拍摄的,也有一些研发时期的内部留档资料。
“看来仿生人的设计原型确实是他。”
路明非翻过一页,赫然是楚子航的死亡报告,时间是原型机面世后不久。
“他真的去世了吗?我的意思是,他有没有可能以某种方式继续存在?比如上传意识。”
声音说:“单纯以时间节点来看很难确认。他有可能拿到当初还尚未成熟的赛博化技术,但是这件事情如果没有留档的话确实无从查起,那段时间对赛博化监管没有如今严格。”
路明非觉得自己需要面对这一次错过楚子航的现实了。或许他在这个时刻醒来,是因为要等待克隆技术成熟,到时候楚子航会再一次复活?
“抱歉打断你的思考,但是我们需要讨论一下报酬问题。我也有需要了解的事情。”声音再次响起。
路明非点头,得到肯定答复后声音问道:“你为什么总是跟仿生人聊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不会回复真正具有人类情感的内容。”
“因为我在这里没有朋友?”路明非想想意识到不对,“你怎么知道的?我靠,你监视我啊?”
“我想不知道这件事很难。原因我不方便说,不过你可能很快就会明白,这取决于你后面的回答。你一直在找楚子航这个人,并且试图从仿生人身上得到讯息。我以为你讨论的那个‘楚子航’是那位教授,但是听起来他似乎有很多身份?”
路明非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承认:“我之前答应你要说实话,好吧,是的,我说的那些都是我的真实经历。不管你相不相信,楚子航是我很重要的人。至今为止我这一生的目标都与他有关,那位教授也是我想找的一部分,我已经与他意外错过了。现在能做的,可能就是等待下一次吧。我一定会和他相遇的,因为我们之间有更高的联系。”
“楚子航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很难通过某个具体印象来定义他,因为我认识他实在太久了。你可以从那些故事的任何角度去理解他。”
“人类和龙类混血后代的校园故事,可以讲给我听听吗?”
“如果你不赶时间的话,我可以仔细和你讲一遍,这个故事太长了……”
“……然后我就记起了我跟他之间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听完之后声音沉默许久,他说:“我很感谢你愿意告诉我这些。这样的见面太不正式了,我们能不能在赛博空间见一面?只需要你上载意识。”
路明非说:“不是我不愿意。你应该比我清楚,想要上传储存记忆和意识需要有载体。现有的硬件资源我查询过了,可储存的记忆数据最大值是五百年左右。没有能够承载我一生记忆的设备,这比人类能够想象的还要更加漫长。如果你愿意等一等,我正在研究这个时代的科技,应该很快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我有办法。你去这个地方,不用担心权限问题,我会帮你解决。”
路明非跟随地图导航来到目的地,发现居然是仿生人公司的研发中心。终端这时响起,来电的是0601。
“不用管周围的人,直接走进去吧,不会有人阻拦你。”
“0601?”
“……”
“啊,是你。天哪,你也太厉害了!”路明非边对着终端感叹,边快步往大楼里走。所过之处果然门禁和关卡都是一路绿灯,周围的人甚至没有转头看他一眼。走廊上的标识越来越密集,终端里的声音还在为他指引着方向走向更深处。
终于他站在一间实验室门口,这里处在大楼中间位置的地上几层,正是放置重要设备的最佳地点。门禁上的安全系统经过一重重的验证,在他眼前打开后呈现的却是一个非常空旷的房间。房间的中心放置着两个舱体,旁边是非常简洁的操作台,并没有他想象中服务器林立的画面。
“这里的下面一层集成着一台超级计算机,上面搭载的是整个赛博空间的中枢。这里只是主控室。”声音的情绪里有明显的动摇,似乎是在斟酌着词句,“这样见面并非我的本意……我仍然没有以前的记忆,但是我觉得应该跟你说一声好久不见。”
路明非走到舱体旁边。其中一个是空的,另一个里面则躺着他无比熟悉的人。
“路明非,好久不见。”
饶是已经活过千万年的黑龙面对眼前的场景也一时大脑空白。
“楚子航?”
“对,很抱歉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因为你带来的信息以一种我最难以相信的方式解答了我所有困惑,我也在试图消化这件事。我就是你之前调查的那位教授,楚子航。”
年轻的楚子航教授从接触到赛博空间的那天开始就视抵达那个世界为自己的人生目标。他认为那个世界就是人类一切的终结和答案。所以当死亡降临,他面前有一个机会可以永远地和那个世界融为一体时,他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
他成为了这台超级计算机的主控人格。
“所以你会知道所有的事情……”
“对,基于项目的保密原则,我所有的个人信息都收录到最高级别的归档。所以当你第一次搜索‘楚子航’的时候,我的自动巡查机制已经注意到你。但是推测出楚子航教授和仿生人研发有关的人每隔几年都会有,我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你开始给仿生人讲那些故事。”
“你又怎么确定那些不是我虚构的?”
“我在成为计算机人格后,通过量产的仿生人将自己投放到人类生活的每一处,我得以获得最小单位的人类数据。维持城市正常生产活动的算力如今仍然非常富余,我开始继续我的研究——分析人类的历史。通过大量的基础数据,我分析复原了所有人类已知和未知的历史。这个过程同时具有宏伟和细微的特质,非常令人着迷。我本以为一切的谜题都会这样得到解答,但是万事万物都不是完美的,我还是发现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蛛丝马迹。垂直连贯的的历史中,有一个信息黑洞,名为楚子航。”
主控台上的背光闪烁了一下。
“他反复地出现在历史中,每次都伴随着让历史断裂的缝隙,而魔法的存在像是给这些缝隙蒙上更深的迷雾。这对我的打击非常大,我一直认定的世界并不是终极的答案,而我本人也是谜团的其中一段。这个时候你出现了。你是黑洞的相反面,你的存在和经历串联起所有的‘楚子航’,我没有办法不相信。这是最后一块拼图,路明非,我很需要你的记忆。”
路明非望着舱体里的楚子航,此时寂静无声,他却仿佛感受剧目结束前最震耳欲聋的高点。
“完整分析人类历史,就可以抵达更高层的世界……原来是这样,我听到的敲门声是你。”路明非捂着脸发出不知道是开心还是无奈的笑声,“原来你一直在找回去的办法。”
他问计算机里的楚子航:“你为什么想去那里?”
“我认为那里就是我的终点,我人生的答案就在那里等我。”
“不完全对,那里其实也是你的起点。”
文明周而复始,空洞的神明在永恒的时间里想要从人类身上获得存在的意义,于是由高处降落至此。真正成为人类的神明却被欲望驱动不断向上直至触碰极限。路明非明白曾经的自己错在哪里,他总是想要原路返回,却不知道只要坚定地沿着眼前的路向前走,终有一日会回归原初。
这是生命本质的圆形。
路明非笑道:“你确定这个计算机能够撑得住我?”
他躺进空的舱体激活连接,最后看向身为人类的楚子航,闭上眼睛陷入黑暗。
路明非觉得身体异常轻盈。这里已经接近他和楚子航曾经存在的维度,熟悉感袭来,一切都触手可及。他可以清晰地认识到自己仍旧是黑龙,而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神明,因为身为神明的他从来不会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情绪和欲望。他像是爬上攀登许久的高峰,山顶已经近在咫尺,欣喜充盈灵魂,真实又踏实。
世界中枢在呼唤他,路明非向那个方向飘去。牵引的力量将他拉进中枢内部,楚子航在等他,神情和他记忆中一般无二。他坐在楚子航对面,仔细去看,却又觉得哪里不一样了。他所有的记忆都在连接计算机时与楚子航共享,此时的那个人应当已经继承所有的历史。从敲门变成握住门把手,主动权已经掌握在他的手中。
楚子航看着他说:“路明非。”
路明非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黑龙很少在自己漫长的一生里感到真正的疲惫,有人在未来等着自己这件事让他总会心怀期待。他不认为把追寻一个人当作目标是一种不够独立的想法。楚子航希望通过理解人类填补自己的意义,那么他在追寻的过程里也做出了解答。
至此他到达终点。
“你终于是楚子航了。”
两人身上散溢出粒子,互相纠缠着追逐上升。至上空间正在为他们开启,等待他们的归位。
“那么,楚子航能不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呢?”
“你问。”楚子航猜到他要问什么,嘴角露出笑容。
想要把黑龙留在身边吗?
想。
最无私的君主有没有私心?
有。
就算接待员是怪物你也愿意相信他吗?
愿意。
楚子航,你在卡塞尔的时候有没有哪怕一次质问过自己对路明非的感情?
不止一次。
那些未完待续的楚子航终于在这一刻为自己画上句号。两位古神找到自己心中的答案。神不再虚无,楚子航承载了历史,黑龙追寻的一生也到此为止。
赛博空间的核心里两个光团合二为一,消失了。
End.
响欣 摆渡人
赶着清明节的最后一个小时整点热乎的糖。(好像还是带点刀子)
摆渡人李响×灵魂安欣
有借鉴小说《摆渡人》,这部小说真的很好看。
分上中下三部分,中应该是car,就喜欢看小情侣doi。不过不看也不会影响大体剧情观感。全文大概1w+
小学生文笔,流水账文体,准备好了我们就发车吧。
1
他坐在海边的公路边上,等待着。
新的一天,又来活了。随着视线望去的远处,一辆汽车这死死地卡在了公路护栏的缝隙之间,看起来像是司机疲劳驾驶出了车祸,车盖正在冒出一阵阵浓烈的黑烟。京海少有的晴天,阳光透过云层之间的缝隙洒向他,令人有些恍惚,但他的眼睛一直没有...
赶着清明节的最后一个小时整点热乎的糖。(好像还是带点刀子)
摆渡人李响×灵魂安欣
有借鉴小说《摆渡人》,这部小说真的很好看。
分上中下三部分,中应该是car,就喜欢看小情侣doi。不过不看也不会影响大体剧情观感。全文大概1w+
小学生文笔,流水账文体,准备好了我们就发车吧。
1
他坐在海边的公路边上,等待着。
新的一天,又来活了。随着视线望去的远处,一辆汽车这死死地卡在了公路护栏的缝隙之间,看起来像是司机疲劳驾驶出了车祸,车盖正在冒出一阵阵浓烈的黑烟。京海少有的晴天,阳光透过云层之间的缝隙洒向他,令人有些恍惚,但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那辆冒着黑烟的车,像是在等着盼着什么人。
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进行这样的等待了,他却难得的产生了久违的期待感,像是第一次成为摆渡人的时候。他没带遮阳帽,阳光有些过于灼热,晒得他口干舌燥。但他似乎毫无感觉,一心一意的盯着远方,神情专注,警觉。
远处的车门忽的被人打开,司机似乎好不容易才下的车,被浓烟刺激的不停咳嗽。他立马站起身子上前去,拎着一个皮包,沉稳又坚定地走过去,脚步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兴奋与雀跃。在司机惊愕的眼神中握住了他的手----
“你好。”
2“响?你怎么,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我的幻觉吧”对面那人忽的苦笑了起来。
“还是不该吃了药就马上开车的吗……最近确实是太累了,连你都能看到了,还出了车祸,实在是太丢人了,该打电话给交警队了。”我按住了他想要拿手机的手,虽然感到格外的不忍心,但是我知道我必须告诉他:
“和我走吧。”
”什么意思?”
“我是说,回不去了。”我指了指他的车“安子,看到了吗,车祸,你也太不小心了,最近没少忙活吧。”
眼前的人一下子埋下了那颗头发花白的头颅。
他沉吟了一会儿
“是这样啊……这一天还是到了啊。”他苦笑两声
“只不过没想到会是你来接我。”
当摆渡人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对待自己的死亡如此冷静的人。他看起来像是解脱,但又被浓重的悲伤压得无以复加,这让我迫切的想要安慰他。
“是这样的,安子,人死了之后都有一段路要走才能到达另一个世界,这段路上很危险,所以必须要我们这些摆渡人保护你们过去。而摆渡人为了安抚你们的情绪会变成你们熟悉的人模样,所以你现在看到的并不是你口中刚刚提到的“响”,而是我变成了他的样子--”
他皱了皱眉头,看起来很严肃的问道“那你为什么叫我安子?”
这个问题倒是一下子就难到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他我就产生了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安子?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顺口就呼唤出了这么一个亲昵的昵称,不过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比如上一次一个叫陆寒的家伙愣是抱着我的腿唠叨了整整三个小时,听得我脸上都多了几道抬头纹,我准备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可能是看到你觉得很亲切吧,你要是不愿意听这个,我也可以叫你的本名,安欣。”
安欣抿了抿嘴,五官又舒展开来,没了刚刚那股子审问犯人一样的锋利劲,我松了口气。但他眉眼中藏着的悲伤和疲倦,还是看得我心疼不已。
“不过没事,你念叨的那个人大概率也在另一边等你呢,只要辛苦一下走到那里”我指了指太阳正在缓缓落下的方向“你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安欣眼里一下子充满了光,咧着嘴露出两个酒窝。花白的头发配上因为车祸有些凌乱的衣服,竟然也让我产生了心动的感觉。
“我马上就能见到他了,对吗?”
+1,我在心里默默地为雏鹰队加分。
等等,什么雏鹰?
“走吧”我看了看腕表,“时间不早了,我们必须在太阳落山之前进入第一个安全屋,有很多规矩你还不知道,不过不用着急,我后面会慢慢的和你讲,现在就出发,好不好?”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安全屋,但是还是麻烦这位同志了。”
我们相视一笑。只不过他的嘴角看起来嘬着一丝苦涩。
心里有强烈的冲动叫我牵着他的手,我也这么做了。他有些疑惑的看着我,我倒是不觉得牵第一次见面的人的手有什么臊得慌,老夫老妻一般的习惯,让我也觉得奇怪。不过这时我才注意到这人消瘦的身形,苍白的小脸上还挂着几道血痕。
我拉着他跑起来。
安全屋应该有提供绷带之类的,我的包里面还装了几个小面包,他要是不习惯肚子空空也能垫一下。
啊,不对,已死之人不会饿,灵魂也不会想吃东西。
管他的呢,这次我一定要让他好好的渡过这旷野。
2
安欣看起来应该是很久没锻炼过了,仅仅是拉着他跑了一小截公路,他就开始止不住的喘气。一开始还只是小声的呼吸,到最后变成了急促的喘息。
“响,响,李响!”他小声的叫着我。我停下来,回头挑了挑眉。不用说也明白,他实在是跑不动了。
“我们好不好休息一下啊……我真的跑不动了,要是再早个十五年我肯定跑的比你快。”中年人讪笑着,话语里面却有些撒娇的意味。他忽然一下愣住,问我是不是要叫我真正的名字。
“毕竟,你也不是真的李响。老是叫你这个会不会不礼貌啊。”
我的心脏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抽痛。
“没事,我也记不得自己原来的名字了。”
在他惊讶的眼神中我告诉他摆渡人都是失去了记忆的,除非遇上自己最爱的那个人。
我走到安欣身边,微微弯下身子,好直视他的眼睛。那是一汪干净的湖水,眼角的皱纹像是湖上结冰,埋藏着眸子里的悲悯动人。里面有我的倒影,那是一张关切的脸,一张我无比熟悉的脸,出现在无数个日月里面,我的镜子里。
我近乎惶恐不安的站起来,手上都开始冒出虚汗。
“该出发了,安子。”我指了指最近一处山顶上的一间木屋。山不高,在夕阳照射下看的一清二楚。
安欣慢慢蹲下去,抬起头来仰视我。
“好不好再歇一会儿啊。”
他在冲我撒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像没有人能拒绝他撒娇,即便我不是人。
我叹了口气,弯腰把他抱起来,嗯,公主抱。顺带把手上的包也塞到了他怀里。我掂量着怀里这消瘦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他一定这些年来清减了不少。安欣被我这突然的一抱吓得不轻,直到我开始跑了才反应过来。他看了眼我给他的包,颤栗了一下。
“怎么了吗?”
“你,你对每个死去的人都这么好吗。”
“那倒没有。”我抬起头不让他看到我闹了个大红脸“你是第一个。’’
我检讨,我有罪,我才认识这位死者不到半个小时就对人家这么不礼貌。
“抓稳了安子,现在开始提速了哦
3
上山的路并不长,因为山也不高。不过京海的太阳倒是落下的很快,我把人放在木屋跟前的时候天就几乎黑完了。门没有锁,一推就开。里面充满的灰尘倒是让我咳嗽了好几声。
正当我寻找着屋子里面的灯的开关时,听到了安欣的一声闷哼。我赶忙回头一看,把我吓得心脏骤停。
一只黑色的,看不清五官的飘着的恶鬼正拉着安欣的脚踝想要把他拖走。我赶紧上前去抓住安欣的上半身,用脚死命揣着那只不知死活的鬼。它倒是有些恼了,发出一些低沉的吼声。
荒野里面的恶鬼都是些下地狱有余上天堂不行的败类,生前不知道干过多少坏事才能在这里当孤魂野鬼,攻击性那是一等一的高。而且这些家伙特别喜欢群聚作案,被一只抓到还好,一旦它招惹了其他同伴,那可怜的灵魂只能被一把吃干净连骨头都不剩。趁现在只有一只,我必须赶紧把安欣救回来,恶鬼是不敢进安全屋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只扒拉的非常紧,像是和安欣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不过我认为肯定不是安欣的问题,一个像神明一样的男人怎么可能做坏事呢?我摇了摇脑袋,当务之急是把安欣从那黑暗的獠牙下救出来,而不是胡思乱想
“安子,你坚持住!”
“我正在坚持啊你没看到吗!”安欣说话都带哭腔了。
我急得满头大汗,寻找着可以防身的东西。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楚门边上有一个白色的瓶子,上面标着“ad钙奶”看起来似乎是一种营养品。我不假思索的讲这个瓶子抛了出去,正中红心的砸在那一团黑色的脸上。正当我以为这只会激怒他时,恶鬼松开了对安欣的桎梏,倒是对着那个白色的塑料瓶子发起了呆。趁着这点功夫我赶紧把安欣整个人拉进怀里,也不管屋子里面一片漆黑反手就把门关上,整个人抵在门边。
我用力的抱着安欣,像是失而复得的宝物。还好刚刚那只恶鬼因为瓶子分了神 ,要不然他的同伴一到除非天王老子来了安欣一定会被大卸八块。我心有余悸的大口呼吸着,在心里怒骂着自己今天的疏忽。
安欣在我的怀里发着颤,小心翼翼的问我刚刚那是什么东西。
“恶鬼,我们进安全屋就是为了安全的避过那些东西 ,他们会蚕食人的灵魂,但是进不来安全屋,所以天黑的时候不管我们走到哪里了都要找个安全屋避下。这群畜牲只会把怨气撒到别人身上。”
安欣慢慢的抬起头来,两根眉毛扭成一股细绳“我刚刚看到,那个你说的恶鬼,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你刚刚给他扔了什么东西过去?”
“就是一个瓶子,上面写着什么钙奶之类的,我也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安欣安静了下来,很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话,我没听清,问他在说什么,他说没事就是被吓了一跳。
我摸着墙壁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类似开关的东西,像是那种老式的拉锁,轻轻一拉,头顶上便传来昏暗的灯光,有些一闪一闪的,像是电路不稳定。我心头猛的一跳,脑海里面立马浮现出一幅画面:
一名少年骑着二八大杠的自行车,在村间的小路上骑行,他停在了一间屋子前 。天已经黑完了,他却娴熟的拉开家里灯开关。映入眼帘的是浑身烟酒气的男人,此刻他坐在床边上,而床上躺着的女人紧紧的闭着双眼。
男人回头,对他说
李响,你没有妈了。
“醒醒,醒醒,李响,李响!你醒醒!”一阵阵呼唤让我从幻想中脱出,才发现自己正蹲在地上。我几乎痛苦的大喊到:“我不是李响!!!”
站起身来,眼前慢慢恢复了神采,我这才注意到是安欣在叫我 ,而我刚刚还凶他。
“对不起……我不该叫你李响的,但是你刚刚开了灯突然就蹲在地下了,我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反应,叫你李响你才好像醒过来。”安欣退开几步,一脸歉意地看着我,我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没事,我就是,刚刚突然想起来一些事情,谢谢你叫我啊,我不介意你叫我什么的,叫我什么都可以的。”
安欣的目光淡了淡,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是却又隐忍下去。他只是用那种我看不懂的眼神看着我,像是愧疚,自责,欣喜,悲伤揉杂在一起。我只能将视线转移到这间安全屋上来。
有椅子,有床,有桌子,甚至还有书柜,墙上贴着90年代的歌星海报。
我在刚刚的幻象里面看到过!
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与动荡,我轻车熟路的在书桌的抽屉里面翻出了一些创口贴。房间里面有水龙头,我拿着不知道哪里掏出来的方巾打湿,递给安欣。
“你先擦一擦吧,擦完之后我给你贴一下。”
安欣有些疑惑的看着我,好像在问死人受伤还管吗。我不由分说的拿着方巾就给他擦脸,动作是我都没意识到的轻柔。我又洗了一遍毛巾,撩开安欣的袖子就给他擦。他想躲,被我按在了床上只能乖乖地坐着。
他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我怕是我弄疼他了赶忙停手,就看到他揉着自己的一条胳膊,一道伤疤明晃晃的映入眼帘。如春潮一般的悲伤势不可挡的冲击着我,就像是这道伤也受在了我身上一般。
“很疼吧。”我心疼的抚摸上去,安欣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用眼神宽慰我没事。
又是那种悲悯的目光。
“响,你怎么哭了啊。我不疼的。 你不是说我马上就要到另一边去了吗,去那里就不疼了呀。你好不好不哭了啊。”安欣一说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哭,滚烫的眼泪落下,坠落在裤子上印出几滴水痕。
“你叫的那个响,那个李响,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啊?”我意识到这么没头脑的问出一句有些越界,连忙补了一句“你不说也没关系的。”
“他啊,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是一个很尽职尽责的jing 察,同时呢,”他深吸一口气“也是我的爱人。”
“只不过后面因为一些人,一些事,我把他弄丢啦。”安欣说着,嘴角却垮了下来,眉头一皱,像是要哭的样子。我想要安慰他,又听他说,
“不过我已经又见到这个人了。”
又?我仔细地琢磨着这个用词
他在进入旷野之后见到的就只有我和那只恶鬼,难不成那只恶鬼就是李响?
不可能啊,按照他所说李响可是一个大好人啊,怎么会成为恶鬼呢。哦,可能是把我当成李响了吧,毕竟我现在长的也是李响的样子。
李响和我长的这么像吗?
安欣见我闭眼想着事情突然笑了起来,我问他笑什么,他说我像柴犬,闭眼的沉思柴犬。
我哪能受着这气啊,一个猛虎下山就把他扑在身下。对着安欣那张充满笑意的脸,我又一次心跳加速。
我捂着通红的脸翻滚开躺在他身边,好吧,安欣,你赢了。
“响,那我们是该睡觉了吗?”我坐起来看了看这张床,一人有余两人可能有点挤。
“要不我去睡椅子?”我不想让安欣为难,还是让他睡床好了。
“不要。你和我一起睡吧,挤一挤也不是不可以。”我没想到安欣居然答应了我的要求,推脱几下,看他还是态度强硬的要我睡床我也认了。
灯一关,衣服一脱,人一趟,被子一盖。
我感到身边躺着安欣,是大气都不敢出。床确实有些挤,我们的身体两边都严丝合缝的紧紧贴在一起。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声,我问他:“安子,你怕吗?”
“怕什么?”
“很多很多东西,比如死亡,比如那些恶鬼。”
“不怕。因为你肯定会保护我啊。”
即使一片漆黑,我也能想象到安欣说这话的深情。抿着嘴笑着的,脸上挂着酒窝的,明亮的眼睛眯着的,能够令我心动一万年的。
“睡觉吧,明天早上还要赶路呢。”我为自己一次又一次可耻的心动感到面红耳赤。身边的安欣翻了个身,侧面对着我,慢慢地贴了上来。感受到他的动作我绷紧了肌肉,往床边上挪去。
“这样会暖和一点,我的手就不会怎么疼了。”安欣的呼吸打在我的耳边,痒的要命。我听他说到他手上的伤,犹豫半天,还是转过身去抱住了他,反正他也看不到我通红的脸。
我听到他轻笑了两声,像是羽毛一般撩拨着我的心弦。
“这样就好些了吗?”
“嗯,谢谢。”
那就早点睡吧,晚安。
晚安,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