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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想穷极

【那莱】僭越

在一次审判过后,犯人向那维莱特吹了口哨。莱欧斯利教训了他。

枫丹卫星注意/那维莱特×莱欧斯利

全是造谣(全是造谣


01


“——根据陪审团做出的裁决,对被告希德判处五百六十年的刑期。休庭。”那维莱特敲下法槌,宣判道。


那维莱特站起身,直视着犯人,“我相信你很清楚你犯下的罪行。你的余生都将在监狱度过。”


在法庭众人群的哗然声与掌声中,犯人仰起头,邪狞的视线扫过陪审团,令众人不由寒颤。随后他的视线落在审判席正前方的那维莱特身上,响亮而放肆地吹了声口哨。


“看来我就要去度过我的余生了。”他大笑,“听闻大审判长比列车上的艺女还要娇皮...

在一次审判过后,犯人向那维莱特吹了口哨。莱欧斯利教训了他。

枫丹卫星注意/那维莱特×莱欧斯利

全是造谣(全是造谣



01


“——根据陪审团做出的裁决,对被告希德判处五百六十年的刑期。休庭。”那维莱特敲下法槌,宣判道。


那维莱特站起身,直视着犯人,“我相信你很清楚你犯下的罪行。你的余生都将在监狱度过。”


在法庭众人群的哗然声与掌声中,犯人仰起头,邪狞的视线扫过陪审团,令众人不由寒颤。随后他的视线落在审判席正前方的那维莱特身上,响亮而放肆地吹了声口哨。


“看来我就要去度过我的余生了。”他大笑,“听闻大审判长比列车上的艺女还要娇皮嫩肉,十年,二十年,五十年都青春永驻。能让如此美丽动人的阁下来宣判我的余生,还真是荣幸。不知道如果吃了审判长大人的肉,能不能好好活完这五百六十年?”


法警迅速上前,压住犯人的肩膀,防止他再继续对审判长做出冒犯的言论。


那维莱特琉璃般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犯人的眼睛。


“如果这就是你在被带到监狱前最后想说的话,我为你感到惋惜。”



02


入狱一周,希德便迅速摸清了监狱里的规矩。每一个小团体都有着其首领,然而在所有人之上的、其中最不能惹的,便是这座监狱的典狱长。


即使不依靠典狱长的权职将犯人束缚起来、令其处于下位,拥有神之眼的典狱长也能在对决中,将不服气的人打得满地找牙,且从不容情。


然而此时,那传闻中绝对不能惹的典狱长,却出现在了他的牢房。


“听说你对我们的大审判长吹口哨还出言不逊,很有胆量嘛。”


傲然的视线、遍布四处的疤痕,犹如凶恶的勋章,一眼就能让人明白,其经历过的无数场战斗。


然而堂堂典狱长,居然特意来到他所在的牢房,就为了和他谈枫丹城的审判长。


看到对方面上兴致盎然的笑容,希德不由想到,难不成,典狱长也是对审判长有着不可告人的心思。


希德露出心下了然的笑容来,“审判长大人那养尊处优的脸,谁看了不想菲薄一把。”


“你对那家伙说了什么?”


“我说‘听闻大审判长比列车上的艺女还要娇皮嫩肉,美丽动人。如果吃了审判长大人嫩滑的肉,搞不好能够长生不老’……”


正得意洋洋地说着,脸上却猛地挨了一拳。


希德痛摔在地,迅速地支起身,转过肿痛的脸。只见对方面上仍是那笑容,然而其中却透出了让他感到不寒而栗的意思。


他忽然意识到了,他说了触犯了对方禁忌、绝对不能说的话。


莱欧斯利咧起嘴角道:“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在监狱的余生都不会好过。”



03


那维莱特打开门,便见到一不速之客霸占了他的办公桌。


“你在这里做什么?”


见到走近的那维莱特,莱欧斯利迅速从皮椅上起身。


绕过黑发男人的身子,身材挺拔的审判长伸手,检查桌上新到的案件卷宗。


“是谁放你进来的,看来我有必要让他好好检讨一下。”那维莱特说着,转头看向莱欧斯利,“如果你只是闲得无聊来我这里逛逛,我想你已经可以出去了。”


“才见面就急着赶人走,还真是不客气。我今天可是给你带了礼物来。”


莱欧斯利把手摸进衣兜,随后又捏着拳头拿出来,摊开在那维莱特的眼下。那维莱特见到他黑色的手心中,躺着两颗深红斑驳的小硬物,依稀可以瞧出其下白黄的底色。


那维莱特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这是什么?”


“牙齿。”


“我知道这是牙齿。我在问你,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就是这家伙前段时间在法庭上对你吹了口哨,我今天特意带过来让他见见你。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很感动?”


像是一只把死老鼠叼到主人面前想要领赏的狗一般,莱欧斯利快乐地注视着那维莱特。


“我想你应该不会指望我夸奖你吧。”


莱欧斯利斜过脑袋,于是他立起的、犹如犬耳一般的发尖也微微晃动,“有什么不可以?”


“容我提醒,你的行为属于对犯人动用私刑。”


“枫丹的法律属于枫丹城,但监狱可是我的地盘。”莱欧斯利哼笑,“审判长阁下还真有素质,任人吹口哨调戏都不会生气。既然如此,那我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那维莱特反击道,“如果你敢这么做,我不介意以骚扰为名,对你提起诉讼。”


莱欧斯利摆出惊讶的神色来,“还真是令我害怕。”


那维莱特转头继续收拾起卷宗,优良的教养提醒着他不该和莱欧斯利不讲常理的行为较劲。


莱欧斯利伸手,将两颗血淋淋的牙齿掷上那维莱特的办公桌。见到骨碌碌滚近的牙齿,那维莱特的眉头不住跳了跳。


“拿走。”


“这可是我千里迢迢特意拿来送审判长阁下的。”


“我不需要你的礼物。”


那维莱特抬起脸,望向莱欧斯利,于是被莱欧斯利伸手捉住下颚。


莱欧斯利捏着维莱特的下颚,细细端详。端丽白皙的面庞,珊瑚般迷人的眼瞳,眨眼间如鳞片般绚丽高挑的眼睫,配上其上此时那因他而轻蹙的眉,着实撩人心旌。


“那家伙说你什么?娇皮嫩肉,美丽动人,还想生吃你的肉?眼光不错,可惜,说话不知道看主人。我们的审判长还真是好脾气。”


那维莱特冷静道,“他破坏了枫丹城的秩序,出于正义,我将他审判。但于我个人而言,并无任何威胁。”


“纵使他在背后想着你的脸打手枪?”


“我并不想知道这种事情,你没必要来特意告诉我。况且,你是在说他,还是在说你自己?”


那维莱特捏住莱欧斯利的手腕,将其扯开,琉璃的眼瞳直视莱欧斯利极光般的眼睛。


“擅自闯入、贿赂、骚扰……我想你今天做的事情,已足以让你在你的监狱乖乖呆一段时间。”


莱欧斯利咧开牙齿,骄傲似的仰起脖颈。他伸手扯乱自己的领带,露出其下有着扭结疤痕的麦色肌肤。


“怎么,审判长阁下,你要审判我吗?”




水国……快来……快来……美人鱼和狼人,我梦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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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蔗小剑圣

还君明珠

·钟离×潘塔罗涅

·潘塔罗涅第一人称


1

璃月港总务司曾于多年前的今日迎来成群结队的金发碧眼外国人,然而为首的是我。女皇陛下给我安排了足有一个小队的愚人众保镖,护送我前去总务司办理退籍手续——一般来说,负责值守此处的公务员比其他部门职员更加惫懒,因为璃月向来富饶安稳,一年到头来也没几个璃月人要来办退籍手续。


负责为我办理退籍手续的职员是一位年轻女孩,她手忙脚乱地从抽屉里翻出一堆白纸黑字的文件,又掏出一本全新的职员培训手册,结结巴巴地指导我完成签字手续。


总共花费五分钟,我就签好了一切文件。女孩怯懦地开口:


“啊,接下来,您还需...

·钟离×潘塔罗涅

·潘塔罗涅第一人称


1

璃月港总务司曾于多年前的今日迎来成群结队的金发碧眼外国人,然而为首的是我。女皇陛下给我安排了足有一个小队的愚人众保镖,护送我前去总务司办理退籍手续——一般来说,负责值守此处的公务员比其他部门职员更加惫懒,因为璃月向来富饶安稳,一年到头来也没几个璃月人要来办退籍手续。


负责为我办理退籍手续的职员是一位年轻女孩,她手忙脚乱地从抽屉里翻出一堆白纸黑字的文件,又掏出一本全新的职员培训手册,结结巴巴地指导我完成签字手续。


总共花费五分钟,我就签好了一切文件。女孩怯懦地开口:


“啊,接下来,您还需要……还需要缴纳二百五十摩拉的退籍费。”


我从钱包里倒出二百五十摩拉:“这些够吗?”


“够了!那么从今天开始,您就不再是璃月国籍了。但璃月港与岩王帝君依然欢迎您的到来,尊敬的阁下。”


“多谢总务司和摩拉克斯的好意——但我不一定会回来。”


我放下签字笔,领着一群保镖风风火火地走了。我们即刻启程前往蒙德,以期穿过蒙德全速回到至冬。


途中,愚人众的车队路过璃月境内一座七天神像。按璃月港惯例,经过岩王帝君神像的过路人都需低头以示虔诚崇敬。


但我坚持昂首挺胸。与我在一起的所有人都昂首挺胸。至冬的钢铁车轮碾土作尘,一去无回。


一如既往地,摩拉克斯神像的恩惠既没有降临在我身上,也没有降临在我们身上。



2

多年之后的今天,从璃月归来的末席为我带来岩神摩拉克斯已死的消息。末席从我这里拿到的经费不算最多,但也不算最少,不过相对于其他同僚提出的诸如科研经费的支出款项,他提出的报销理由常常显得不够有力。


他特地告诉我这个消息,似乎是希望我会因此高兴。事实上我既不悲伤也不快乐,但又大发慈悲地批给他一笔新的经费。末席大喜过望,于述职信中特赠我一瓶璃月特产桂花酒。信中说,遵女王陛下所托,他将在未来一月内携一名璃月使节前往至冬访问,届时希望由我招待。


我用小刀挑开桂花酒瓶口的泥封,那是一种我极为熟悉的馥郁温柔的香气——这在至冬人眼里乃是软弱之人才会喜爱的酒种,它只能使人微醺,不能让人全然忘却严寒带来的痛苦,这也是为什么至冬人只喜爱火水,他们就连蒙德城晨曦酒庄出产的蒲公英酒都不屑一顾。其实是他们不懂。在我的家乡,我们的冬日只有瑞雪红梅,没有所谓的冬将军,饮酒不过是一种悠游的享受。除了至冬人以外,世上再也没人只能依赖酒精带来的温暖才有勇气活下去。


我来至冬多年,早已习惯与众人一同痛饮火水。但是我想,来自璃月的我,也许比最脆弱的至冬人更软弱。那天夜里,只三杯桂花酒落肚,便让我醉了。


我在梦里见到久违的摩拉克斯。


三岁那年,父亲母亲第一次领我去玉京台聆听神谕。岩神摩拉克斯以原身从天而降,他的龙吟非常人能解,需要整整七位龙吟祭祀环绕四周,遥遥传颂神明之声。


但是早在龙吟祭祀发言之前,我一字不差地完整复述了摩拉克斯的神谕。父母由此坚信我是终将被神明眷顾之人,我亦如此坚信。每隔一个月,我都会梦到岩神色彩灿烂如同黄金的双瞳,在梦中,我会向帝君事无巨细地报告我所做过的一切,帝君一言不发,永远温和而坚定地注视着我。


直到二十五岁,我依然没有等到来自神明的注视。我每年都会一次不漏地前往玉京台,然而随着年龄增长,我渐渐不再能够听懂摩拉克斯的神谕,不再能够梦见摩拉克斯,父母为此将我逐出家门,甚至与我断绝亲子关系。


后来我开始拒绝聆听任何人解读的岩神神谕。我信不过一切经过二次加工的产物,只信得过我自己。从二十五岁起,我全然抛弃了作为璃月名门的荣誉,从最底层的地下赌场荷官做起,通过帮助庄家作弊抽取佣金,以此作为我的第一桶金——后来我因此明白,所谓的神明诏谕并不比地下的肮脏情报网高明多少。我学着摩拉克斯发表神谕的样子,找来了一群戴着面罩的下九流替我坐镇,像一位不入流的乡野神明一样,坐在暗巷里的神龛里,一字一句口述属于我的“神谕”。


我的“神谕”显然比摩拉克斯的神谕更奏效,因为我比他诚实得多,又比他慷慨得多。我从不为人们筛选我所知的一切信息,我只会将我所知的一切生财之道和盘托出,不论它们是否清白正义,是否害人害己。许多人因我发了不义之财,又有许多人因我而万劫不复,而我则靠着信徒缴纳的贡金得到了异国女皇的垂青。


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投向了她。签下执行官就职同意书的那一刻,我以为我会得到我一生渴望的金色神之眼,或是被降下神罚——但是都没有。


那天我终于明白一件事:我的神明,他既不愿意视我为宠儿,甚至也不认为我是叛徒。


我从来不为我父母的冷漠而伤心。在璃月,我们璃月人真正的父亲和母亲仿佛只有帝君。我们穷尽一生,为的不是获得父母的承认,甚至不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前程,只是为了岩王帝君一朝投下的青眼。我只为一件事痛苦——那就是,我的神明从未向我投下视线。


我们的历史是与神明同行的历史。对我们而言,他的存在,太过清晰、又太过确切了。他是存在了整整六千年的光明与阴影,如同至高日月一般,笼罩千代万代之人。我曾以为我不过是不能幸免的其中一代,如今才明白,我已是最后一代。


我的神明,他再也不能也不会对任何人投下视线。后来我开始遵照女皇谕令量产邪眼,很快它就像一种无法根除的病毒一样蔓延到了全世界——我想,我总是比他更慷慨。我一直都要比他更慷慨。


梦里的摩拉克斯又发出我所熟悉的龙吟。他死了,我当然不需要对一个已逝的亡灵怀有任何尊敬之心。我大逆不道地爬上他的龙背,钻进他金黄色的鬃毛里——然后伸手抓住他的龙角。


摩拉克斯。你不会现在才来挽留我吧?


突然之间,我发现我终于能够听懂他的龙吟。


他说,是你。


你认得出我吗?你不应该不知道我是谁吗?但是既然你知道……


我笑着,又用手指撑开眼皮,完全露出我蓝色的眼珠:这是蒙德人的眼睛,博士替我装的。


这是稻妻人的双手。这是枫丹人的舌头。这是须弥人的大脑……哦,我还没有做到那一步,但是博士已经开始研究了。都是迟早的事情。


你后悔吗?其实也不需要后悔。我全身上下已经没有哪怕一个器官可以追溯到璃月人的血统,但是只要你为我降下一颗神之眼,我就又成了你的子民。不过我知道,你是不愿意的。


摩拉克斯对我说:你受了很多苦吗?


我突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关你什么事?我是为我自己吃的苦!……如果你想,你有的是办法让我少吃一点苦。


我知道世上没有你做不成的事。你只是不想,我说。


那很好。但其实你与我一样,世上同样没有你做不成的事。因为了解你,所以我才故意让你多吃一点苦。


他又自顾自道:我有一件事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


什么事?


你不久后就会知道。


我从梦中惊醒。



3

一个月后,末席带着璃月使节来到至冬。按照约定,我负责接待。使节名叫钟离,一来便要我带他去北国银行总行。


为什么呢,钟离先生?我笑着问道:至冬有许多地方都比那里更加值得一去。


我听说北国银行乃是潘塔罗涅阁下一手建立的银行。在璃月,不少储户都已转向北国银行,我对此很感兴趣。


我不知道原来璃月使节出使至冬还涉及到调查商业机密。


钟离笑了:那如果我说我就是摩拉克斯呢?摩拉克斯说他有一件事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你,不是吗?


你怎么会知道?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他也有着一双金色的眼睛,那目光如此明亮,使人不得不相信他的话。


因为我就是摩拉克斯。摩拉克斯说,他想看看他可以后悔到什么地步。您意下如何?


仿佛被迷惑一般,我领着钟离到了北国银行总行。北国银行总行门前是我与女皇的金身雕塑,金子雕刻而成的我单膝下跪,而女皇陛下则是亲手为我戴上愚人众的面具。


钟离笑了。他一步一步接近那一尊雕像,伸手轻抚了一下那雕像的头。


所以你后悔了吗。我问。


没有。钟离放慢语速道:我只是终于开始觉得,也许女皇的识人之能不亚于我。


为什么呢?我几乎想要大哭一场,为这迟来的肯定。但是我没有。我只是想要一直问下去——即便我知道,那答案绝不会是我想要的答案。


“实际上,是因为你太过优秀,我才决心不给予你神之眼。和你同期出现的已经有凝光,你们二人才能相当,一山不容二虎,若要为璃月选出一位后继者,有你便不能有她,有她便不能有你。你们二人就好比两块璞石,我不过从中选出一位而已。”


“当然,如若我当时选了你而不是凝光,相信你也可以像她一样,让璃月从魔神手中全身而退,甚至有可能做得更好。这一点你不需要怀疑。”


“赌石讲究愿赌服输,而如今看来……我也没有赌错。你们二人,一明一暗,都没有叫我失望。”


我觉得我哭了。二十五岁之后我再也没有哭过,但是那滚烫的泪水很快就被面具所吸收。钟离远远站在雕塑下。我知道他是在恪守着一种约定俗成的礼貌,因我此刻已是至冬的子民而非他的孩子。


多年前,我像一条漏网之鱼一般,从他手指的缝隙和我对他的愚忠逃亡。我无比清醒地了解一件事:哪怕逃到天涯海角的另一处,我也不会拥有一个可被称作归宿的新故乡,更加不可能做到不经思考就能熟练使用另一种语言。我自愿选择成为流浪的游子。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我依然要逃离。


我以为他从未对我投下视线,以为年少时无意间听懂的神谕都是我的幻想,以为我曾梦到过的黄金双瞳都因为我太过执着。


古时候有一位璃月诗人说过: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但是我又应该为了什么而遗憾。我自嘲一般想,就连被迫知晓所有真相的当下,我都只能想起来自璃月的诗句。直到今日,我才发现我原来是一个没有骨气的人。我不但做不到剔骨还父割肉还母,甚至也做不到完全忠于当下的君主。


但其实他和女皇都不需要我完全的忠诚。我的忠诚之心,一半割给了他,还有一半割给了女皇。可是我知道,他们只会朝我笑道:够了,我的孩子,已经够了。


为什么是凝光,不是我?我总觉得这样问出口太卑微了。我的神明,他仿佛看出了我的顾虑,只是微笑着开口道:


“潘塔罗涅阁下,你想知道为什么我不选你吗?”


“为什么?”


我听见自己咬牙切齿道。


“其实没有为什么——无论能力还是心性,当时的你都并非不如凝光。”


“二分之一的概率,你是剩下那二分之一。”


“您难道不知道这样会毁了我吗,帝君。”


“潘塔罗涅阁下,你有被毁吗?”


我看见他转身面向北国银行总行:


“这不正是你的丰功伟绩吗?如果你真的被我的决定所毁,你又怎么会愿意带我来参观此处呢?这正说明我没有看错人。即便没有我的注视,你仍可以向世人证明自己……这难道,不比神之眼更值得您骄傲?”


我有许多想对他说的话。比如,我刚刚白手起家的时候,日日夜夜都在幻想摩拉克斯朝我投下视线的一天。后来我知道新一任天权星乃是一位渔家出身女子,名叫凝光。她越是风光,我越是感到他恩惠之盛,越是明白,如若有朝一日,我有机会被神明所爱,那将有多令我快乐。就连决定背叛他的前一天,我都在幻想他会对我降下神罚。


是因为这个无稽的幻想,我才得以一直走到今天。


我没有说出任何。



4

结束访问后,钟离要回璃月了。按惯例,作为接待使节,是我去给他送行。


他摘下耳坠,轻轻放入我掌心。


我紧握着它,手心发汗。


我没有还给他。



Fin


(有没有人来取个cp名啊,岩富怪难听的)




无公害麻瓜

【岩魈】金枝玉叶(13)

*原作向 养父子⚠️HE狗血ooc

*暗恋,不伦关系

*summary:那夜叉不忠不孝,对父亲岩神心怀妄念,被撵到荻花洲去了。


  

13.


  

新戏台搭好。


维吉班的说书先生尤三言信步上台,略一拱手,开扇,朗声道:


“诸君可知,帝君凯旋那日,璃月山野间是何景象?哎呦,璃月港人人称道的‘一袖平巨浪’,远不如荻花洲那儿的场面令人瞠目呢。


“别急着走,本班既不讲慷慨死阵线的千岩女将,也不讲十二岁从军稳守石门的轻策庄英雄少年,更不提别的班子说烂了的神勇仙兵。接下来这一段,保准是头筏儿新鲜,且......

*原作向 养父子⚠️HE狗血ooc

*暗恋,不伦关系

*summary:那夜叉不忠不孝,对父亲岩神心怀妄念,被撵到荻花洲去了。

 

  

13.

 

  

新戏台搭好。

 

维吉班的说书先生尤三言信步上台,略一拱手,开扇,朗声道:

 

“诸君可知,帝君凯旋那日,璃月山野间是何景象?哎呦,璃月港人人称道的‘一袖平巨浪’,远不如荻花洲那儿的场面令人瞠目呢。

 

“别急着走,本班既不讲慷慨死阵线的千岩女将,也不讲十二岁从军稳守石门的轻策庄英雄少年,更不提别的班子说烂了的神勇仙兵。接下来这一段,保准是头筏儿新鲜,且听在下细谈一番--

 

“话说那天临近正午,天色忽变得昏黑诡谲、浓云叠涌,只听怒雷一声吼,随即山坳要隘处‘咔嚓’裂开个足足百里的巨缝,黑烟滚滚,顷刻间冒出无数只邪祟妖魔,来势汹汹,直让镇守的仙人与千岩军应接不暇!荻花洲一方,身前是敌潮,身后是较为平坦易攻的归离原,斜后方还有明蕴镇上百户人家,虽说到璃月港还有两道防线,但荻花洲无疑是重中之重,退无可退。于是这一打,就打了整整七天……至于英雄们是何等无畏无惧,付出了多少鲜血,想必列位早就耳熟能详,此处便直说结果。

 

“数月死战,敌强我疲,荻花洲眼看便要失守!岩王爷座下五护法中仅剩的那位金鹏大将毅然决然,准备以命相抵,一路洒血,陷没敌海。就在金鹏大将即将与妖魔同归于尽的千钧一发之际,帝君现身高空,向下一指--数以万计的妖魔邪兽哇,在场者眼皮都没来得及眨一下,就全都死绝了,血溅……”

 

看客冷不丁打岔道:“尤先生,金鹏大将莫不是传说中帝君的养子吧?我猜到你接下来要说什么了,无非是神之人性,一刻天伦那样的故事。”

 

说书先生被打断,也不恼,反而捋着山羊胡神神秘秘的,直叹俗套,太俗套!

 

他抚掌,拉长了调子。

 

“帝君回来后初次现身,不去人口最多的璃月港,也不去死伤惨重的层岩与无妄坡,偏偏出现在荻花洲,您各位就不好奇么?前段时日总有些风言风语,没影儿,大家亦不过随耳一听罢了,可那时帝君神临天下,做的第一件事是扫清灾厄,第二件事却是走下高空,握住金鹏大将的手,于万众瞩目下,旁若无人地将金鹏大将拥入怀中--”

 

圆桌旁有人眉头一皱,“到底要讲甚?你接下来若想鬼扯,我们可不饶你。”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此前醉酒戏言的那名千岩军。

 

他们一行人刚参加完于天衡山下举行的祭奠仪式,一身尘土,路过此地,要了几碗茶水,坐下来沉默地休息,恰好听说书人讲到曾发生在他们眼皮底下的这一幕,一时间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

 

说书先生一板一眼答:“鬼扯?非也。我倒觉得遍寻璃月,唯有我尤三言领悟到了帝君的真意。”

 

不知情的人被吊起兴趣,纷纷催促他说个明白。

 

扇子唰地一合,登时鸦雀无声,尤三言抑扬顿挫道:

 

“一壁佑苍生,一壁拥明月,我猜这就是帝君对传言的回应喽!自执手时起,他老人家就已经把态度明确地昭告天下了,世人如何评说,有无非议,帝君可能并不在乎,况且谁有本事评论岩王帝君的功过是非呢?”

 

台下有人与他一唱一和,问:“既如此,怎没人传播这件事?”

 

尤三言老神在在,答:“自然是人们‘为了帝君’而装糊涂,心照不宣地忽略掉了。”

 

“有意思,那对于不伦之说,您老有何高见?”

 

众人回过味,原来这是个托儿。

 

前面那段书说得虎头蛇尾,又牵扯出一个跌人眼球的结论,并不是被半路打断的错,而是这说书先生本就有意倒着讲故事,先把人勾住,再徐徐道来。

 

那厢尤先生已起了范儿,猛喝几口茶,说道:“这就不得不详细讲一讲了,话说那金鹏大将……”

 

“停停停,”千岩军那两桌横眉怒目,压着满腹不快道,“烦请换个书讲讲吧,我们爱听渌华池仙子的故事,就说那个!你不换书我们就走人了,看谁来这儿吃茶。”

 

尤三言不为所动,“对不住,这折书编了俩月呢,我也要糊口啊。”

 

话音刚落,他面前的矮桌砰地一响,只见沉甸甸的一袋珠宝砸到上面,七彩绚丽的宝石从束口处洒出来,咕噜噜满桌滚。

 

一个系双凤金丝抹额的锦衣少年站在树枝上,睥睨着,扬声道:“这袋东西够你口沫横飞说半辈子书了,从现在开始,你就给我讲渌华池仙子的故事,一直讲到你荣休为止。”

 

尤三言呆愣,连声称是。

 

那少年皱皱鼻子,纵身一跃,竟变成一只苍鸾,扑棱棱飞走了。

 

 

 

绵绵秋雨笼罩着璃月起伏的山峦,林间白雾蒙蒙,飞烟如横廷玉带缠绕于峰腰,甘雨左手托着五寸见方的紫檀木匣,右手撑了把苦荷图样的油纸伞,在泥泞小径上一脚深一脚浅地慢慢走。

 

魈和甘雨在青墟浦山麓巧遇时,雨势转弱,银绳抽打青天,使他略醒过神,随口问:“你也撑伞?”

 

一阵急风卷走了最后的天水,甘雨浅笑摇头,收伞抖落抖落水珠,抬起木匣解释道:“天权星的印章不能淋湿,故而撑伞。”

 

“你去找盛露厅的人要单子?”

 

甘雨迟疑片刻,微微颔首,她似乎许久未能休息了,铅华不御的脸呈现出虚弱的苍白色,眼睑下方两抹乌青分外明显。她深呼吸,压下疲倦,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城堞,闲谈般对魈说:“八门仅剩下盛露厅还没交账,恐因气象耽搁了,我亲自去拿单子就好了。降魔大圣,劳你转告帝君,最迟明早,月海亭的年单便能送到。”

 

深黄枯叶不慎被碾碎,魈微不可察地蹙眉,他咬咬唇,犹豫半天才接过话。

 

“听说八门近日似有反心,此程不易,我与你一道同往吧。”

 

少年夜叉纤长的睫毛沁着尚未散尽的水雾,他执拗地绰起枪,不打算给甘雨推辞的机会。

 

他还不想回到岩神的居所,还不想面对他的父亲。

 

甘雨不懂他,困惑地眨眨眼,羞赧又柔和地一笑:“多谢降魔大圣好意,但我……我做得到。”

 

她的目光柔中带刚,语毕,转身沿着青墟浦蜿蜒的小路一步步离去。

 

魈静立,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他才隐匿行踪,似风一般追上去。

 

璃月八门中的盛露厅经管着各大材料行业,前年又特别分调出人文古迹研究处,既推动经济繁荣也保护历史文化,一贯忠诚稳妥。掌事人出身琉璃世家,已在任四十余年,是个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的老人,谈吐间对岩王帝君的丰功伟绩信手拈来,被无数岩神信徒交口称赞。

 

在战争发生前,甘雨从未想过,某一日她会走进盛露厅的开采地,催促这样一位老掌事交出利单。

 

青墟浦阴沉沉的天空悬挂着几团黑纱,掌事负手,不肯看甘雨一眼,兀自吩咐伙计将路障一层又一层堆积在入口处,有意阻拦甘雨靠近。他年纪大了,冷风里站了半日,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儿女们焦急地围在他身后,不停劝阻。

 

“爹,您这是做什么呀,甘雨小姐都来了,拜托您别犯倔脾气了,快让他们把路障撤掉吧!”

 

掌事一语不发,搡开他们,恨恨地冷哼。

 

甘雨将伞抛向高空,伞面平展开,却没有慢悠悠落下,反而如被一根丝线拴着似的,吊在空中随风旋转。她不去看呆愣的人群,双手捧着紫檀木匣,不急不恼地唤道:“癸掌事,将利单交给我便好,天权宝印我拿来了,就地盖章即可。”

 

掌事脸色铁青,飞快瞥她一眼,摇头倒退几步。

 

“赶……不,让她回去!”

 

盛露厅的工人僵硬地响应他的指示,挪动双腿,又摆放了两层高大的路障,秋风瑟瑟,开采地陷入死寂。

 

少女的叹息在风中飘散。

 

甘雨敛目,毫不在乎横于身前的阻碍,向前轻盈地迈开步。

 

晶莹寒冷的坚冰随着她的脚步迅速冻结了地面,冰霜攀上木制路障,紧接着,那些路障便在一瞬间四分五裂,碎如齑粉。

 

在场者均目瞪口呆,齐刷刷倒跑,海水退潮也似,她与掌事的四周登时空了。

 

“癸掌事,私扣利单是作乱之罪,违背了盛露厅与帝君的契约,望你明白。”即使面前之人已年过花甲,甘雨看他的目光却一如数十年前,“有何顾虑,不妨对我倾诉,你为璃月辛劳四十五年,功不可没,我很愿意了解你的想法。”

 

短短三个月,老掌事竟变得骨瘦如柴,他摩挲把脸,忽而悲愤地看着她。

 

“帝君还有闲暇理会我们违不违背契约吗?天晓得璃月能否比得上某位的一块儿指甲盖儿!帝君他怎么、怎么能,那是舐犊情深吗,您告诉我那是舐犊情深吗!何为养子啊,帝君半点名声都不要了,世间伦常……”

 

他的儿子们吓得冷汗直流,七手八脚按住他,捣蒜般作揖道:“甘雨小姐,您千万别听我爹胡言乱语,他万万不是故意的,他疯了!满嘴跑胡话!”

 

甘雨平静地看着他们,直至一切声音都消弭,启唇:“请将利单交予我罢。”

 

“不给!盛露厅不愿为这样的神明卖命!”老掌事攥拳捶地,他面如金纸,被甘雨表现出的波澜不惊所激怒,坐在泥洼里口不择言地喊道,“你们仙人全都视若无睹,定早就知道了……你,你又与帝君是何关系?凭甚因他一句话劳千年之力!”

 

枝叶掩映背后,魈攥着长枪的手骤然发力,白骨几欲挣破他苍白的皮肤。

 

甘雨没有给他出手的机会--

 

此话脱口的刹那间,甘雨化为一头通身雪白的瑞兽,将掌事猛地按倒在地,巨大的蹄子压着他的胸膛,流转淡紫光芒的眼睛向下凝视着,依旧温柔地说:“不要怕,我只是想与你辩一辩。”

 

云彩悄悄变幻颜色,麒麟显,则万物生光,人们不自觉停住动作,屏息凝神。

 

“其一,你说错了,七星八门从不是为岩王帝君而奉献血汗,你们所做的一切,尽归璃月。其二,璃月建立三千多年了,史书上还记载着璃月建成前的这片土地是何面貌吧?帝君最初的所思所念,不过是护佑大家平安罢了,但护佑,必须要有一方净土,于是为了净土,帝君荡涤四方、除患安邦,使大家不再颠沛流离。即使璃月由他一手建立,帝君却从未将璃月视为自己的所有物……我想,这份乱世中弥足珍贵的仁爱与慈悲,才是我们愿意追随帝君的原因。”

 

甘雨顿了顿,环视一圈,鼓足勇气道:“岩之魔神本不是璃月的附属品,神也有自己的感情与天命。诚然,人们有权对神明提出意见,但不该要求帝君完全按照大家的想法而存在呀。”

 

若干年前,岩神曾告诉甘雨,神明掌管国家,便理应接受子民的审视,此为舟水之喻。

 

彼时懵懂的甘雨一心想摘高峰的花,囫囵听进耳朵里,未曾深思。在她与极大一部分仙人心中,帝君是理智到古怪的神,帝君所做的每一件事均是为国为民的明义之举,怎会被人审视呢?直至今日,甘雨遇到这道难题,方懊悔起过往数载没能仔细思寻,因而现在,她能说的只有:我希望帝君少一些辛苦,多一些喜悦。

 

“我只是……”

 

“癸齐,你正在报复的不是帝君,而是璃月。”

 

麒麟蹄移开,老掌事失魂落魄地坐起来,厚厚一沓利单从怀里掏出,交到甘雨手上。

 

甘雨逐张翻阅,发现利单上居然条理分明地做好了几十段批注。

 

癸掌事的小儿子说,他爹“疯”了以后,就得上了心口不一的毛病。

 

甘雨轻笑着打开木匣,“利单齐全,我这就代天权星盖章,你们--啊!这是?”

 

众人顺着她惊愕的目光瞧去,只见匣中有一九转龙纹赤黑玉玺,正光彩大方,顿时异口同声惊呼道:“岩王玺?!”

 

老掌事不禁抓住心口的衣料,大口喘气。

 

无人能料,紫檀木匣中装着的不是天权玉章,竟是岩王帝君的印玺。经此玺所盖印的文书,无需返还七星处审查。

 

奇哉怪也。甘雨自月海亭出发,还未去过岩王理事殿,匣子里装的明明是天权印,何时改换成了岩王玺?

 

青墟浦陡然一静,他们意识到能悄无声息地做到这件事的,只有岩王帝君。

 

癸掌事直勾勾盯着那玺,狠命咬牙,最终还是没能抑制住,因岩神的信任之举而涕泗横流。他一边洒泪一边说:“盛露厅后继乏人,亲朋劝我趁早告老,可今日见了它,我要指天说一句,癸齐这辈子非死不离任,誓不辜负帝君所托……”

 

甘雨就着印泥,稳稳盖了章。

 

“癸掌事,帝君是不会借小恩惠博忠心的,”她抬手召回油纸伞,捧着木匣转身走向来时的路,“岩王玺,或许是帝君对您多年奉献的一个肯定。”

 

有这一桩事在,癸掌事一家即便真的以违背契约的方式离开八门,也不至于受到太多刁难与辱骂。

 

“甘雨小姐,对不住!”掌事拄拐追了几步,在甘雨如水的目光中喟叹,“我一时糊涂,口出恶语,实在太该死。我、我没有反心,但有的人……未必。”

 

他不甚明显地比划一个七,便缄默了。

 

寒意再度渗透了青墟浦的每一块砖,女墙阴影里的野花被摘掉了脑袋,滑稽地逐风摇摆。

 

 

 

 

夜叉近乎绝迹,坍圮的桃源洞天荒草丛生,魈搜寻一圈,没找到任何足以留作纪念的东西。

 

漏尽更阑,渌华池静影沉璧,澄澈的水面摹画着璃月的云海,三两星子微弱的光在这幅怒云追月图中幻化成湛蓝。魈半跪池岸,摇晃的倒影在明镜般的水面上显现,与层叠的云朵融在一起,密不可分。

 

他端详自己的面容,一丝表情也无,像初遇的陌生人。

 

过长的发滑落肩头,垂进水里,墨绿随漾波浮摆。

 

魈似雕塑凝滞半晌,不甚熟练地牵动了一下唇角,他照着水镜,挤出一抹笑来。

 

那笑容不掺杂分毫苦楚、分毫疲惫,是战争前的他也无法企及的欣然。

 

耳畔忽地传来一声叹息,听不清男女,辨不出老少,似浮舍悠悠长叹,似弥怒摇头失笑,又似应达与伐难的呢喃细语。魈立起腰左右张望,方圆几里内空无一人,原来只是调皮的雀在扇动翅膀。

 

他拧拧袖摆的水,告别渌华池,向绝云间的方向眺望。

 

千百年,无论岩神或同伴,都待他极好,璃月的百姓感念英雄与仙众数载辛苦,亦常常供奉。平心而论,夜叉的一生已无憾事。

 

或许天地有情,本想将他们引向融融桃源,却逢尘世多愁,总有美中不足之事,所以即使有无尽光芒笼罩、无限温柔迎接,他仍如被扣在钵盂下,隔绝光与热,由心中奔涌的洪流,推向一条布满风刀霜剑的独行之路。

 

魈穿行田野山川,路过尚未打烊的茶馆,路过训兵秣马不敢松懈的军营,路过浮舍的衣冠冢和遍野繁花,再轻巧地踩着绝云间的山石,跃至峰顶。

 

他站在岩王居的朱红大门外,作为璃月“最后”的夜叉,将万里江山收入眼底。

 

鹤唳云端,精雕细刻的门轻轻开了道缝。

 

暗金色的薄烟飘荡在魈身前,引着他一步步走进去,绕过花屏--走向负手立于案牍后,浅笑望着他,眼中盛满柔光的岩神。

 

灯花结蕊,月华如练,良墨淡淡的清香隐约浮动在鼻端,魈的目光游移,不敢轻易与他的神明对视。

 

腿不受控地发抖,魈咬牙,强迫自己挪动双脚,走到与岩神仅一步之隔的地方,将凉透的茶临窗泼出去,又倒上半盏,手顿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茶水太酽了,吃着清苦,我为您重沏一壶。”他低声道。

 

岩神却不应他,微躬,接过茶盏,指尖与魈的指尖短暂相触。

 

那杯茶险些摔个粉身碎骨。

 

“酽茶未必苦,只是世人常借它做醒神劳形之用,来不及品思,便草草咽下。”岩神透过茶水氤氲看他的花骨朵,声音无端轻了几分,“魈,留下它罢。”

 

庆云顶的古钟寿数已尽,在此寒凉之夜当啷一声坠落,似丧钟震响。

 

那是极度祥静的目光,魈却猝不及防被灼伤。他狼狈地转过身去,双臂撑着书案,头颅低垂,宛如被押上斩首台等待铡刀的俘虏。烛火摇晃,蜡泪越过灯台,吧嗒吧嗒滴落,点缀着暗红色密织绸布,把猩红一点点填充进魈的视野。

 

借着愈来愈弱的光,他看清案台中央铺着一幅墨印未干的山水画。

 

魈眨眨眼,拿起烛台,靠近那幅画。

 

画中的璃月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浅蓝天幕上日月同辉。笔下分明四处暖意,却有雪花飘扬万里,皑皑白雪盖不住山谷繁花,潇潇细雨穿不透如盖绿荫,海灯朵朵升起,港湾小舟成群,黄发垂髫其乐陶陶。边缘处,一座神像矗立山巅,俯瞰天下。

 

“您画的。”魈笃定。

 

岩神伸出手指,点了点神像下方,指腹旋即移向丛间翩然起舞的彩蝶,抚过随风而起的海灯。

 

他说:“你之于我如万物,万物有情。”

 

魈手里的红烛忽地灭了。

 

至高无上的神明,从未有一刻觉得他卑贱,岩神想对他说的是--他是常伴神像的傲骨之花,不凋不败;是玲珑剔透的永生晶蝶,天赐从容;是托起海灯的万缕清风,具不世之功。

 

非淤泥,非虫洞,非污痕。

 

手一歪,青铜烛台坠地,锵鸣金石。

 

夜叉在晦暗中剧烈地颤抖,两眼酸痛,但没有一滴泪流出来。

 

良久,魈抬起头,对岩神露出他在渌华池水岸学会的笑容。

 

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乐尽天真。

 

岩神沉默,手掌轻轻贴上他的脸颊,魈却陡然偏过头,似惶恐又似被刺痛般躲开了。

 

他们皆极聪慧,不用半个字就能悟明那含义,事实上,早在魈一连多日不肯露面时,岩神便已经心领神会。但此时,岩神只是愣了一下,故作不知。

 

他凝视夜叉那张似雪如玉的脸上尚未褪去的笑容,心口后知后觉泛起密匝匝的酸痛,如有亿万只蠹虫在啃圞咬,胸膛仿佛豁了口,心脏坠着一块秤砣,欲掉不掉,牵着他的痛觉,几乎令尊贵的神明弯下腰。

 

人言何所谓?

 

原来如此,原来已与人言无关。

 

岩神垂下眼眸,唯一一次处于无知者的位置,目露懵懂,去破译三千界难解的谜。

 

“魈,你在笑么。”他倾身与夜叉挨近,近到呼吸相闻,“不知何故,我总觉得你在流泪。”

 

他看破他,轻而易举。魈不再笑了,冰凉的手缓缓抚摸岩神的面庞,千言万语至口边又欲说还休,吞金自尽莫过于此。

 

恰此时北风叩牖,两扇雕窗“呼啦”一下被吹开,寒意俯冲,案上摞起的纸纷纷卷到半空,猎猎响。

 

“不做父子,可好?”

 

魈通身一震,胸口如塞石。

 

如果他的嘴是缄默的,那么,他的眼便会聒噪起来。

 

岩神展颜,如玉山消融,魈迷惘地看着那张俊美无俦的脸越来越近,直至他们的唇紧紧贴合在一起,柔软与滚烫撞圞击出无数的甜与苦。

 

他的神吻着他。

 

茶杯倾倒,尚存温热的茶水流落白玉砖,他们抱在一起,也倒向摞满公文的书案。

 

魈躺在那幅画上,瘦削的背在却砂木书案的桌沿磕得钝痛,他的唇圞舌被死死纠圞缠,呜圞咽只能从喘圞息中挤出一二。屋内烛火全无,仅有月色自敞开的窗口淌进来,夜莺啼啭,忽明忽暗的光交映在他们身上,波光粼粼状,不知是银辉在摇晃,还是人在摇晃。

 

他眼角湿润,流出的却不是泪,而是血。

 

岩神掀开夜叉的白衣,俯视他,忽然执笔蘸墨。

 

魈被冰得一惊,仰起脖子,形同引颈受戮。

 

岩神在他身上写了一个潦草的“爱”,自胸膛起,至腹圞尾收,墨汁很快晕开,这个字便模糊了。

 

骤然间狂风大作,魈猛地捂住脸,哽咽一声,身体卸力下滑,双膝砸地。

 

“父亲……”

 

他不叫他摩拉克斯。

他还是唤着,父亲。

 

“这是你的答案。”岩神的表情隐于昏黑,唯有微蹙的眉和含悲的双目藏不住。

 

魈拢衣,踉跄到书房正中央,复双膝跪下。

 

“父亲。”这一声宛如断线风筝,带着决绝与解脱的意味,他擦拭嘴角溢出的血迹,突兀且短促地笑了,“是我负您深恩,从今往后,我们不是父子了,只谈璃月,做千古君臣,足矣。”

 

岩神不答,手指勾起茶盏,接住最后一滴泼洒的茶水--这也是覆水。

 

“魈,我……”

 

“因贪恋恩情,我犯下大错。”他的臣子凭一句话将情意打为镜花水月,自顾自说下去,“千余年,您疼我爱我,若自绝,便是对您的不敬。”

 

魈深深叩首,随即倏地抽出腰间悬挂的短刀,白光乍闪,他左手提起长发,右手反握刀柄,狠狠一削!

 

绿丝绦顷刻断裂,飘落满地。

 

把刀扔向碎乱的长发,魈又深深一拜,道:“割发代首,表我真心。”

 

岩神一动不动,在阴影中无力地望着他,挽留对上执意,则不堪一击。

 

夜叉弯下脊梁,掩面,转瞬又放下手。

 

“您对我有再生之恩,如山似海,我身无长物,唯有这条命堪能偿还您的恩德。”

 

魈的额头紧贴冰冷的玉砖,他说:“我自愿镇守荻花洲,为您与璃月一生效命,望帝君,惠然垂允!”

 

满堂悲风何处遣?烂纸翻遍肠难诉。

 

“一生。”岩神重复道。

 

跪者支身仰望他,颔首答:“是,至死靡它。”

 

岩神闭上眼,半晌,道:“准。”

 

临近破晓,窗外没由来浓云密布、闷雷迭响,刹那间如注的暴雨笼盖了整个璃月。魈起身,扶正装着琉璃百合的长颈菩提瓶,脚尖转向大门。

 

“若重新来过,或可有所不同?”岩神不知是问他,还是问自己。

 

魈没回头,“不能了,帝君,世间已无梦魔,您亦不会从一模一样的血海中再救我一次了。”

 

大恩似仇,若果重来,请您千万莫救我。

 

语罢,魈迈开腿--

 

他不体面地与岩神初见,现今亦不体面地从岩神眼前消失。

 

终究不是真正的金枝玉叶,飞上枝头也还是麻雀。

 

  

 

 

岩王居外石阶的两端站满了人,一侧仙人,一侧七星。

 

魈推门而出,全不回避他们诧异的目光,任由数双眼睛打量他额上的伤痕、披散的断发,他依旧傲气无双,腰背挺直,从容不迫地一级级走下台阶。

 

众人心中万千猜测,皆不敢表露分毫。

 

留云拦他,“降魔大圣,怎么回事?”

 

魈一笑,回答她:“明日,璃月会是晴天。”

 

他远去,身影在大雨中朦胧不见。

 

留云看向理水,不解道:“这雨……?”

 

理水说:“非是璃月雨,乃为岩神泪。”

 

 

tbc.

  

He倒计时。我有完结前码字困难症,需要评论,畅所欲言,有不满的话也可以用评论对我发泄哈!

  

我一直觉得,写一篇文如果需要向读者解释我的用意,那就说明写得不好。唉,今天就到了我解释的时候了,对不住大家:

本来是可以水到渠成he的,但战争、灾难、朋友死尽、万众瞩目,这些因素集于一时——麻了,不能爱了……就这个意思。

 

照旧用“圞”隔开。

幻刀
  我要神爱我,吻我,拥抱我,...

  我要神爱我,吻我,拥抱我,光芒一直笼罩我。

  一直面向我,一直渴求我。

  一直不离我,终于沉沦我。

  

  如果不能的话……如果不能……

  

  我要神爱我,吻我,拥抱我,光芒一直笼罩我。

  一直面向我,一直渴求我。

  一直不离我,终于沉沦我。

  

  如果不能的话……如果不能……

  

无公害麻瓜

【岩魈】金枝玉叶(12)

*原作向 养父子⚠️HE狗血ooc

*暗恋,不伦关系

*summary:那夜叉不忠不孝,对父亲岩神心怀妄念,被撵到荻花洲去了。

  

  

12.

  


梦魔的宫殿里没有一盏灯,她喜欢把心灵纯净之人的灵魂困于笼中,高高挂在屋顶。终于,魈的灵魂也变成照亮她冰冷宝座的,一朵淡蓝色微弱的光。


失去头颅的俘虏迷茫地挥舞手臂,黑血从碗大的断口喷涌而出,哗哗淌进沟渠。魈戴着镣铐,泡在由他亲手屠戮的俘虏们腥臭浓稠的血水里,浮浮沉沉,耳鼻塞满了苦涩的粘液,他的胸膛没有起伏,苍白的脸上,横亘一条狰狞的长疤。


「金鹏?住手,快停下!」


青鸟,执迷不悟的...


*原作向 养父子⚠️HE狗血ooc

*暗恋,不伦关系

*summary:那夜叉不忠不孝,对父亲岩神心怀妄念,被撵到荻花洲去了。

  

  

12.

  


梦魔的宫殿里没有一盏灯,她喜欢把心灵纯净之人的灵魂困于笼中,高高挂在屋顶。终于,魈的灵魂也变成照亮她冰冷宝座的,一朵淡蓝色微弱的光。


失去头颅的俘虏迷茫地挥舞手臂,黑血从碗大的断口喷涌而出,哗哗淌进沟渠。魈戴着镣铐,泡在由他亲手屠戮的俘虏们腥臭浓稠的血水里,浮浮沉沉,耳鼻塞满了苦涩的粘液,他的胸膛没有起伏,苍白的脸上,横亘一条狰狞的长疤。

 

「金鹏?住手,快停下!」


青鸟,执迷不悟的糊涂鬼,一千多年痴心妄想,你为何而战又为何而死?


「冷静,把药吃下去!」


魈抬手扼住自己的颈。梦魔垂眸低笑:不舍得死,是在等待谁呢?


他不自觉在摇摇欲坠中停顿。好像有人正歇斯底里地在遥远的地方对他大吼,魈睁不开眼睛,奋力去捕捉,那声音朦朦胧胧,听不真切,只觉得分外熟悉。


「清醒过来,金鹏大将!你忘记帝君的嘱托了吗?」


心脏剧烈地鼓动两下,他施加于颈部的力气猛地加大。


「魈!你为何名“魈”?!」


只是偶然心仪山魈之名罢了。


不,又似乎并非如此。


魈蹙眉,岩神的声音低沉而温和,即使过去千年,他仍记得获得名字那天岩神对他说的每一个字--在异邦的传奇故事中,“魈”之一字代表着遭遇苦难、饱受淬炼的鬼怪。你也经历诸多,以后就用这个名字吧。


岩神认为,他自幼受制于梦之魔神,出身血海,忍常人所不能忍之苦难,却仍坚韧纯善,以此字为名,倒是阴差阳错之下,恰到好处。


他一向不许他自轻自贱的。


魈倏地呕出一口血,红黑纠缠的色块慢慢消散在视野中。


混沌的天地之内嗡嗡响起忽高忽低的丧钟声,他低头,急促地喘息,茫然间看见自己狰狞狂化的手,染着鲜艳的红,像淘澄至精纯的霓裳花汁。


浮舍死死抓着魈的手臂,力度令他骨缝刺痛。


“我……想要杀了他们吗?”他哑声问。


“不,”浮舍没有松开钳制他的手,“你想杀了你自己。”


遨游旷野的风肆意掠过梢头,浅滩湿润的水气牵着荻花清香,飘荡在熄灭的篝火四周,呆愣的人们全无诗意,急匆匆离开这里,连未喝完的酒都抛下了,白费了酒家的满怀美意。


亲水栈桥老旧了,承不住两人的体重,吱呀作响。浮舍带着魈,将轻舟划到水泽中心,撂下桨。


浮舍仰躺在狭小的船内,望着璀璨星河,半晌,低语:“弥怒他们所乘的船,已过忘川了罢。脱离此世躯壳,不知夜叉们是否还要经历六道轮回,重入三千世界,与我们相逢。”


魈采撷两支莲蓬,喃喃答道:“纵使相逢,必不会再是夜叉之身。”


千年弹指须臾,昔日为报恩而跟随岩神的夜叉众,都快死绝了。


浮舍苦中作乐,竟笑出声来。


思忖少顷,他的目光一点点下移,先是看到魈覆盖冰霜似的面容,随后是坠在胸前的降魔杵,右腰挂着傩面,左腰系着香炉,最后,墨绿长发垂在后脊,发带早不知遗落何方了。


浮舍看得很仔细,他不知道下一个走向终焉的究竟是自己,还是五护法中年纪最小的魈。


“我都忘记你何时开始蓄发了,”他远远凝望岸边的神像,没由来说道,“不怕你烦,其实,这样与帝君还挺相配的。”


曾经隐秘的心思早在漫长光阴里堙灭,浮舍说得太晚了,魈仅仅只能感受到无穷无尽如不复回江水一样的可悲。


浮舍闭上眼,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船沿,口中哼着千岩军常唱的璃月乡曲。


魈将半身倾出船外,打捞水面上巨大的银盘倒影,那明亮的圆月在他双手的搅动中破碎,不一会儿又复原如初。他要的东西总是看似近在咫尺,实则远在天涯,使劲浑身解数去够,往往奔错方向,最后徒留满袖冷水而已。


“我把弥怒和伐难买的房子赠给无家可归的孩童们了,想来他们也是乐意如此的。”浮舍扬起嘴角,忽然斩钉截铁道,“帝君是心悦于你的。”


魈不想听,一头扎进水里。


可浮舍的话还是透过咕噜噜的水声钻进耳朵。


“作甚要躲,我们四个早看出来了,不便扰乱你思绪罢了。这许多年,帝君屡次看望,一言一行做不得假的。人言不过尘土二三抔,何惧之有?金鹏,帝君定然快回来了,你要克服业障,活下去。”


荻花洲的水咸涩微苦,像什么?


魈觉得,它像岩王帝君的眼泪。


他把油纸包着的药粉尽数吞咽下肚,呛得不断嗽,那药效极快,他眼睛里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不见,恢复了清明。


“等帝君凯旋后你得告诉他,咱们五个兄弟姐妹,还有战死前线的数十夜叉,都是好样的,没辜负帝君的托付。”


“浮舍,是不是起雾了。”魈说。


浮舍腾开位置让他倒下,自己坐在船头,深深叹一口气。


“金鹏,只剩我们俩了。”


魈掀开眼皮看一眼浮舍的背影,连理镇心散的苦意在口腔里蔓延,他动动嘴唇,未能说什么,便昏睡过去。


草叶窸窸窣窣,岸边跑来一批身着甲胄的千岩军,为首的年轻人寻到小舟,挥手呼喊:“腾蛇太元--啊!”


浮舍闪身,捂住他的嘴,回首见魈没醒,低声问:“火急火燎,所为何事?”


“层岩那边突然异动频频,先前派去的三支队伍都失去音信了,七星方才传信说,玉衡星大人在层岩牺牲了,连带着镇守的仙人都不见了!故而我们赶忙来找您与金鹏大将请示,荻花洲近来较为平静,是否调遣人手过去支援?事态紧急!”


浮舍皱眉踱步,“玉衡与仙人都拦不住,必有大患。荻花洲由金鹏镇守,我亲去层岩,你们随我一同前往!”


远处的乌云被风推到荻花洲上空,遮住明月星辰,偷偷酝酿一场雨。


魈在雨打残荷的淅沥声中睁开眼,浮荡的孤舟只剩下一个他。


浮舍又去哪儿了?


罢了,等下一次见面,再告诉浮舍他的决定吧。


可魈不知道,他与浮舍的下一次重逢,却是跨越足足五百年才能亲睹的,义无反顾的终焉。





当月中旬,短暂安宁了一段时间的璃月如预料中一样,迎来全境敌袭,恶兽卷土重来,攻势异常猛烈,璃月港海浪滔天,为保子民平安,大多数仙人聚集在港口抵御海中巨怪。


和璞鸢深插在遍地残骸中心的土壤里,魈浑身浴血,拖着扭曲的腿走过去,将它拔出,擦拭干净。


身后的千岩军将同伴一个个扶起,清点一番,道:“幸亏金鹏大将出手,这次没有死亡的将士,伤者共二十六人,已经抬去营帐医治了。啊,您的腿……”


“无妨。”魈扫视荻花洲破败的模样,在滚滚浓烟中捕捉到妖邪晃动的影子,数量颇多,多到他已经杀得麻木了,虎口都被枪震裂,它们依然如潮水般一波一波涌上来。


魈失去嗅觉,仿佛站在悬崖边缘,身体摇摇晃晃。或许他很快便会倒下,战死荻花洲,死不瞑目,但只要他尚存呼吸,手里的长枪便要一刻不停地舞动。


妖邪跳进人群,无数千岩军的怒吼同时响起,他们围成一圈将可恨的怪物辖制。魈咬牙,高高跃起,枪头自上而下穿透那东西硕大的脑袋。


未等人喘过气,身后又杀来一批张牙舞爪的恶兽。


魈意识到,这是一波极其强烈……不,是比以往都要强烈的攻击。


像临死前的最后一搏,孤注一掷,它们要的已然不是胜利,而是同归于尽。


“都退后!!”魈的眼瞳似在燃烧,他迎着妖邪恶兽的浪潮飞快奔跑,一边将临近敌袭的千岩军抛到安全的地方,一边嘶吼着孤身冲向敌群!


就在刚刚,他从兽口中救下了熟面孔,是那一日篝火旁醉酒而谈的人。


同样在刚刚,他赌咒发誓,即使战死、即使再也没机会看到璃月的太平盛世,也绝不让那些试图污染璃月的东西得逞。


战死,何尝不是好去处?


魈的心狂跳,眼眶前所未有地热,脑海里充斥着无数尖利的咆哮、凄苦的哀求、愤怒的呐喊,甚至孩童的啼哭……他知道,杀戮是业障的温床,当幻觉完全掠夺他的思想,便是业障胜利的时刻,可魈不能停止。


为护法而杀生,直到尸骨无存,届时,他能带走所有流言蜚语,只留下夜叉之名吗?


魈的动作越来越迟缓,他逐渐睁不开眼睛,抬不起胳膊。


汹涌的敌潮一齐卷来,将他瘦削的身影吞没。


“帝君……父亲……”


将我的血肉献给您,将我的灵魂还给您。


业障发作的夜叉,临死前能掀起无穷业火,但愿那滔天的火焰能将恶兽焚烧至尽。只可惜,他们四个念念不忘的荻花洲美景,也要一同葬送了。


魈在千岩军的哀泣中倒下。


咚、咚、咚——


地鸣?


乍然间一阵绚烂刺目的金光如流星般坠下!


那神力所化的光芒,在魈眼前短暂一闪,紧接着,团团围涌的妖邪魔怪瞬间荡洗一空!


与此同时,璃月国土上每一处遭受恶害的地方,都爆开一簇簇金色神光。


云来海、碧水原、璃沙郊、琼玑野……神光所至之地,还来太平人间。


如此威能谁人能及?


众人循着光昂首看去,霎时爆发出海浪般此起彼伏的惊呼--“帝君?!是帝君!!”


岩神回来了,他们等到了。


天光夺目,璃月的风依旧吹面不寒,璃月的水依旧清洌可鉴,但是,璃月的创伤难以掩盖,即使墓碑能被茂林遮蔽,伤恸也会从人们的眼睛里流出来。


魈不再有丝毫力气,他跪在地上,呆呆望着岩神踏空而行。


他的神一步步走下高空,一步步走向他。


“魈, 我知道你尽力了。”岩神温热的手掌再一次、久违地抚上魈的发顶,他说,“战争,结束了。”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魈仰面,不错眼地盯着岩神,微微哽咽。


“禀告帝君:火鼠应达、心猿弥怒、螺卷伐难,虽死犹荣。腾蛇太元帅浮舍,失踪敌海。夜叉众,幸不辱命。”


寥寥几句话,抽空他全部力气。


良久,岩神回答:“我知道了。”


魈在他暗金色眼瞳中看到一缕悄悄流淌的悲伤,似苦海不慎决堤了边角,又匆匆填补。神明万众瞩目,是不能在子民面前露出些微脆弱的,而魈知道,岩神亦有难以计数的愁绪与苦闷,纵然想要一刻宁静,现在却有那么多双眼睛炽热地紧盯着。


那么多双眼睛——


如芒在背,魈浑身一颤,猛地往后缩,近乎慌乱地想要躲避。


他没有战死,流言更没有被他带进地底,现在,他怎能在那么多道好奇探究的目光下接近岩神。


“父、父亲……”


岩神平静地看他,看不远处拥挤的人群,顷刻间对发生的一切了然于心。


但众目睽睽之下,岩神并不闪躲,而是蹲下身,郑重坚定地握住魈的手。


“对不起,魈,我总是来得太迟。”


他的养子若有十分苦,那么,八分都是他所赐予的。


“我不怪您。”魈心中垒起的城墙陡然坍塌,他扑上前,将脸埋进岩神的胸膛,无声,甚至无泪地痛哭。


他已经没有眼泪了。



  

  

tbc.

二次删车,那部分还是留到he以后吧。

  

🏁请大家不要在评论区放屁股,谢谢!

  

  

补充:“歇斯底里”是外来词,音译的。

  

无公害麻瓜

【岩魈】金枝玉叶(11)

*原作向 养父子⚠️HE狗血ooc

*暗恋,不伦关系

*summary:那夜叉不忠不孝,对父亲岩神心怀妄念,被撵到荻花洲去了。


  

11.

  


朔风凛冽,高耸入云的华光林峰岚散尽。


魈将长枪一掷千里,径直投向璃月边境,如支迅疾的破空箭。他的身影随之消失在原地,眨眼间轻巧落在那座峰头,抬手,分毫不差地握住枪身。


浮舍鼓了鼓掌。


“身轻如燕诚不欺我,但你来晚了。”弥怒笑眯眯道,“帝君昨天等了好一会儿,没见你露面,便留下口信,托我们告诉你,他有至关重要之事要办,真身将离开璃月一段时日,我等......

*原作向 养父子⚠️HE狗血ooc

*暗恋,不伦关系

*summary:那夜叉不忠不孝,对父亲岩神心怀妄念,被撵到荻花洲去了。

 

  

11.

  

 

朔风凛冽,高耸入云的华光林峰岚散尽。

 

魈将长枪一掷千里,径直投向璃月边境,如支迅疾的破空箭。他的身影随之消失在原地,眨眼间轻巧落在那座峰头,抬手,分毫不差地握住枪身。

 

浮舍鼓了鼓掌。

 

“身轻如燕诚不欺我,但你来晚了。”弥怒笑眯眯道,“帝君昨天等了好一会儿,没见你露面,便留下口信,托我们告诉你,他有至关重要之事要办,真身将离开璃月一段时日,我等仙众与七星要全力护佑璃月太平--不过这件事并非秘密,不知帝君为何要单独告知于你。”

 

“帝君莫非有其他吩咐?”魈微拧起眉,拍拍昏沉的脑袋,坐在四位夜叉旁边。

 

“不晓得,我猜帝君原本想与你说的话不是这一句。”

 

他们已经太久没见了。临行前,必须当面说的事,会是什么?

 

魈靠着山岩发呆,空茫的目光在团云中飘游,渐渐落到伐难头顶。

 

只见一朵淡雅的花别在她发间,随风摇曳。

 

伐难勾唇,“好看么?这是弥怒给我的赔礼,歉他前日抢了我功劳。”

 

“很适合你。”魈答道,他瞥向伐难捏着的洒金信纸,“七星传信?”

 

甘雨在月海亭勤恳万分,近年来更换了统一的公事用纸,这种笔墨不洇的洒金信纸,魈曾在岩神的书案上见过几次,确实兼具了美观与耐用,且颇为独特,一眼就能辨认。

 

“方才刚由白鹭送来,还没来得及拆。”浮舍边答边将信展开,一行行看下去,眉心慢慢堆起小峰。

 

他面色不佳地抬起头,少顷,说道:“据七星中的摇光探报,两个时辰前,与璃月隔海相望的稻妻诡事横出,当地民众流传是匪寇触怒了地神,所以山崩地裂,缝隙里钻出许多邪恶之物,趁雷神大人不在国土内,报复稻妻。巧的是,其他几国似乎也乱象迭生,神明们同时不知所踪了,除了大慈树王,都没有明确的去向。”

 

语罢,所有人脸上均笼照一层阴霾。

 

山雨欲来。

 

他们从山巅一跃而下,不约而同转向临境古道奔去,夜叉众的苍鹰在空中盘旋,尖利地鸣叫,四面八方绿云般的茂叶中涌出成百上千只鸟雀,煽动翅膀俯瞰着表面上仍处于安宁的璃月。

 

水平如镜的湖,内里暗藏波涛。

 

忽然,烽火楼的方向踉踉跄跄跑来一个浑身披挂的千岩军,似乎负伤极重,噙着血泪的双眼甫一瞧见他们五个的身影,便瞪得无比大。

 

那千岩军两手往前够,仿佛这样能帮助自己快些靠近护法夜叉似的,他一壁拼死向前跑,一壁含混地呼喊着“敌袭、邪术、怪物”等词,夜叉们瞬身于他眼前,他却脚下一滞,如戏台上被夺走魂魄的苦角,直挺挺跌倒,立时死了。

 

千岩军的尸体汩汩流血,几息之内,竟已干瘪得空留甲胄。

 

浮舍道一声“多谢”,对身后招手,刹那间闪身至三里之外。

 

“应达?”魈回首,飞快地唤了一声。

 

应达恍惚般站在原地,迷离地瞪着那具散发浊气的尸体,直到魈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才如梦初醒,化为一道鲜红的光芒掠向烽火楼。

 

 

 

 

璃月边境设有三层防守,一为仙术,二为仙众,三为千岩军。战争初期,防守带坚不可破,璃月宛如被扣在一个刀枪不入的罩子里,千奇百怪且充斥不详气息的恶兽难以突进,山谷里堆积了日渐增多的骸骨,隐隐飘荡着腐臭与无穷无尽的恨意。

 

但很快,这种平衡便被打破了--

 

镇守前线的千岩军中,将近半数人的神智与脏器在一夜之间污染,他们痛苦不堪,求死不能,五脏六腑溃烂得难以治愈,意识里只剩下屠戮。医仙苦苦奔忙数日,终回天无力,流着滚滚热泪请夜叉众杀了他们。

 

污染诅咒,把他们活活变成怪物。

 

变成怪物的千岩军还算人吗?夜叉众不知道,他们并不能去思索这些存在于酸文人话锋之间的玄奥,仅能做到的事,便是了结他们的痛苦。

 

尸山越摞越高,压低的天幕约摸是凝聚了亿万句大地生灵的怒斥,呈现出没有尽头的血红。

 

魈在一片冷肃的寂静中数日子。

 

他的神何日归来?他有能力在岩神回家时交出一个完完整整的璃月吗?

 

每一个璃月子民都在盼望岩王帝君的神降,听说玉京台挨山塞海、人影幢幢,从早到晚聚集着呼喊帝君的人群。

 

七星一次次出面安抚民心,但七国被神明抛弃的流言仍然满天飞。甚至有人说,是璃月七星、稻妻三奉行、蒙德骑士团、须弥教令院等等各国的人类组织们长久以来与神明争权,制造隔阂,才导致七神寒了心,一齐弃他们而去。

 

此时此刻,还没有哪一个国家能够彻底且潇洒地脱离自己的神。

 

十年前,岩神曾抚摸着璃月港新漆的横栏,对魈说:人,或许还有极长的一段路要走,但道路的尽头一定是无神。

 

魈沉默不语,没有自白,这世上倘若只剩下唯一一个离不开神明的懦夫,便就是他了。

 

他背靠坚硬冰冷的山石,疲惫地合上眼睛。

 

血珠,亦或雨珠,滴答滴答坠落,恋恋不舍地迸碎在不知名的石板。

 

四更天时,在边境值夜的应达爆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业火中声嘶力竭的垂死之吼,乍然间撕裂了整个山洞的静谧。

 

魈惊醒,视线被篝火晃得模糊。他们所镇守的边境要塞前所未有地吵闹起来,十几人冲进山洞大吼着危险,语无伦次地奔向他……

 

他们说,火鼠大将疯了。

 

--夜叉众不喜与伙伴作别,生生死死随便天意。这个薄情的寒夜,是魈最后一次与应达相望。

 

营地四处火海,枯草被火星子点燃,霎时涨得漫天高,热浪扑暖了人们的身子,却又浇冷了若干颗本就悬挂危楼的心。

 

随行的总务司文书说,火鼠大将疯魔后,冲进敌群自焚而亡,实乃壮举,待到战争平息,璃月百姓应为火鼠大将建庙立碑,千古传赞。

 

余下的四名护法夜叉一言不发,注视着赤红色火焰的中心,目光平静。

 

 

 

 

继千岩军染病之害以后,璃月腹地不知为何冒出许多魔物,它们似乎已经找到了躲避严密防守线的办法,接二连三露出了獠牙。因此,众仙与七星不得不匀出精力,分散战斗,铲除迭起的威胁。

 

弥怒与伐难在暮色四合前赶回桃源洞天,彼时浮舍正赤膊打坐,见他们不同寻常的一脸喜气,不由愣了。

 

“难道,帝君回来了?”魈双臂一撑从莲池里跃出,抹了把湿漉漉的额发,目光在他们脸上来回巡睃。

 

“帝君未归。”伐难替他擦拭长发上的水,慢悠悠笑道,“我和弥怒在回洞天的路上相中了一处民宅,距璃月港较近,依山傍水,左右零零散散有几户人家,世代务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很充实。那宅子足够大,房舍齐整,弥怒已经买下来了……并非桃源洞天不好,只是寂寞得紧,我们俩擅作主张:等以后璃月到了太平盛世,我们五个便也去过过人世间最普通不过的日子。”

 

她本就姣好的面容随着笑意愈加明艳,水晶珠子一样的眼瞳闪烁着向往的微光,似乎陶醉在极致美好的未来的幻想中,连三魂七魄都在悄悄飘荡。

 

弥怒只知道附和她的话,大概是累极了,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东翻翻西找找,魈不经意瞥到,他血淋淋的广袖里藏了一抹淡色莹光。

 

不知何物。

 

伐难洗净血污,栽倒般扶着荷叶昏睡。

 

“五块小田,就种……”她的声音渐渐消失。

 

何其圆满的畅想,魈却感受不到丝毫喜悦--伐难好像忘了,应达已经不在了。

 

报忧钟连响三声,一声比一声急,回音盘绕在桃源洞天里久久不散,弥怒咬牙站起身,浮舍按住他,摇摇头,“你与伐难留下休息,我们去就好。”

 

踏出门,才发现月光格外惨淡,魈若有所感,回首深深望了一眼……

 

弥怒的眼神疲惫而温和。

 

浓黑的乌云遮星藏月,魈终究没看到弥怒和伐难买下的那所民宅。

 

--他们死了,带着解脱与歉意的神情倒在鲜红血污中,身上沾满了自己的血、对方的血,无从辨别。

 

莹白的小花也遗落在血泊里。

 

原来弥怒袖子里的宝物是它。

 

魈轻轻将它捻起,沾了血的花瓣不再适合伐难了,但他还是固执地把它别在伐难失去光泽的发间。

 

随行的总务司文书沉默片刻,又说,心猿大将与螺卷大将守卫璃月功高盖世,双双战死,待到战争平息,璃月百姓应为他们立传进香,百代不忘。

 

“我真想听听你还能改编出甚好故事,可惜,再说下去就轮到我了。”浮舍的眼睛布满血丝,他已经几天几夜没有合眼,良久,郑重道,“多谢你美意,好儿郎。然护法夜叉承帝君恩德,行事不肯愧于本心,我们如何来如何去,不过史书几笔,无需多加美化。‘战死’好听不假,可因业障而死有何不敢认的?死去万事皆空,又何必让璃月的百姓为我们哀恸,哪怕须臾。”

 

文书不赞成他的观点,长叹一声。

 

“来世不做英雄,只醉于太平盛世,可好?”

 

浮舍笑而不语。

 

 

 

 

这场黑暗惨烈的战争终于露出终结的迹象,牺牲将士的名字长长地镌刻在石壁上,一眼望不到边。

 

璃月仍盘踞着恶兽毒虫,但比起最泛滥的时候,已经轻松太多。

 

魈绰起长枪拨了拨篝火,抖开冒着苦味的药包,一仰脖将药粉全倒在舌面上,拿起水囊浅浅咽了两口,面不改色,仿佛那苦涩无比的药只是一小撮面粉。

 

浮舍魂不守舍似的坐在他对面,一会盯着火焰两眼发直,一会盯着他的脸欲言又止,几度张开嘴,却半个字也没能说出口。

 

“睡吧,我守着。”魈不理解浮舍的不安源于何处,兀自垂首,继续摆弄着捡来的石珀。少年夜叉把澄黄石珀削成圆形,而后抿唇,神不知鬼不觉地雕刻出岩印的图案,伪装成神之眼揣进怀里。只可惜比起真正的神之眼,他的手工还是太粗糙了。

 

浮舍阖眸,眉头紧锁地睡着了。

 

干柴见底,篝火变弱,魈揉揉手腕,走出半敞的山洞透气。

 

未走两步,忽听得一阵压抑又刺耳的冷笑。魈闻声瞧去,不远处竟也亮着两簇篝火,十二三人围坐一圈,其中有半仙、灵兽、千岩军,以及送补给的农夫,地面上放着几壶酒,应是农夫偷偷夹带来的,已经被他们喝空了一半。

 

他不欲管束旁人无足轻重的放松小事,转身朝另一边迈步。

 

“……都别垂头丧气,天权星大人说了,帝君是去源头战场战斗了,这次灾难我们肯定能挺过去,有帝君在呢。”

 

“帝君确实有那么完美吗,我好像听说,他和养子……那件事是真的吗?”

 

魈的脚步停住,倏地僵在原地。

 

“喂!都说了这件事真假未辨,不许讨论,扩散谣言的人在璃月港被砸得满头包,你就不怕?更何况现在仍是战时,金鹏大将为璃月出生入死,我们就拿这种话诋毁他?”

 

旁边人打了个酒嗝,闻言嗤嗤笑道:“得了吧,甭往年轻人头上扣大帽子!你们这起子人惯会跟红顶白的,心里不一定怎么琢磨呢,也就嘴上说得好听。”

 

“你胡吣!”

 

“你心虚!”醉汉有些动怒,吐了口唾沫,“依我看啊,那说得有鼻子有眼儿,八成就是真的!瞅你们如临大敌的样子,其实纵使坐实了,又不算甚么惊世骇俗,毕竟不是亲生骨血……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到底也没听说过哪国的神明有这种新鲜事儿的!璃月可是拿了个头一遭儿哇!”

 

“死白眼狼,你喝了二两马尿胡说八道些什么?!你不知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吗,闭嘴、你闭嘴!!”

 

“我偏不!嘴长在老子脸上,七星还管不着呢。”醉汉两眼冒火,摇摇晃晃站起身,故意扯开嗓子喊道,“歇歇吧,‘帝君和养子有染、有私情、有人欲之事’,这件事都成了公开的秘密喽!七星个个千里眼,仙人张开顺风耳,誓死要让这桩乱伦丑事烂在我们肚子里。今儿都是自己人,牢骚两句还碍着您发财了?怎么,要拿粪球塞我的嘴不成?”

 

--乱伦,丑事。

 

什么有染,什么私情,什么人欲!

 

哪里来的传言?

 

他们怎么……

 

魈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浑身发抖。

 

那厢又一人圆场道:“哎哎哎,说过火了不是?延良几时要堵你嘴了,传播此事的人不少,也没个死伤的呀,何来禁言之说?只是大家不爱听罢了。再者,且不论这事仅一面之词,岩王爷和护法夜叉又不是凡人,为何要遵守咱们凡人的规矩呢!”

 

“这就是打马虎眼了。那你说说,差点一头碰死在玉京台的狼妖,为何被封印记忆多年--别打岔!他脑子里有残余的术法痕迹,板上钉钉!他发妻的死真是意外么,不是灭口?”旁人也掺和进来。

 

“你太不讲理了,他媳妇是个凡人啊,死在他前面不是很正常么?他除了字字泣血说帝君和养子不伦,就没点儿别的可传播了,典型的死了媳妇怨天尤人嘛。”

 

“哇真有你的,照此说来,帝……不,摩拉克斯干啥都能用‘不是凡人’来解释咯。”

 

“你注意点分寸……”

 

冷。

 

彻骨的冷。

 

魈终于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了,他记起,风雨飘摇爱恨交织的那一天,岩神为他落下眼泪的那间屋子,撞见他不堪一面的那对一妖一人的夫妻。

 

原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死在业障里的,为何偏偏是应达、弥怒和伐难呢?如果他没有路过那座山、没有看见甘雨、没有执意上去守着、没有闯进那间漆黑闷热的屋子,岩王帝君,就还是璃月不存在任何污点的完美神明。

 

不,或许从最开始就弄错了,他不该答应与岩神做父子的,他算什么儿子。

 

梦魔的笑声犹在耳畔,魈在一瞬间想到了他本身。

 

他是,溅脏神像的泥点子、霓裳花瓣腐烂的虫洞、洁白神袍上污浊的泥手印……

 

浑身凉透,不得动弹,所有的血仿佛都冲上脑袋,他如一尊腐蚀多年的石俑,突然被搡到日光下暴晒,人们的视线就是灼灼的光,看清他身上每一处细小而丑陋的疤,看清覆盖他身体的一层又一层青苔、淤泥。他,石俑,在如此滚烫的热度下,飞快龟裂了。

 

那些人的聒噪,以及唏嘘中饱含玩味的笑,变做一团团浓烟,挤进他的七窍。

 

“这次战争不知有多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们平日跪拜的神明,到底在哪里呢,为何不露面?唉,璃月记载的那些,什么几百年前甚至几千年前帝君四处征战的事,都是真的吗。别是七国确如传言所说,即将被海水淹没,所以帝君和其他神都逃走了吧?”

 

逃,何其可笑。

 

若岩之魔神需要逃走,他会逃往何方?是逃向数千年的筚路蓝缕与呕心沥血,还是逃向动了恻隐之心的最初一刻?

 

斑驳的血点在眼前炸开,魈的世界天旋地转。他喉咙一甜,三脚两步抢上前,揪住那人的衣领,似无法相信般,目眦欲裂地喝问:“你们说什么……?你们在说什么!你们说帝君什么!!”

 

血从他嘴角溢出,从他疼痛难忍的金色眼睛里溢出,从他破裂无数“贪嗔痴恨爱恶欲”的心脏溢出。

 

为何会这样。

 

为何会演变至此。

 

尘封上百年的旧事怎么在此时化为利刃。

 

不是“野马尘埃,抛诸脑后”吗?不是早就不记得了吗?

 

魈的牙齿禁不住打颤--

 

是了,弥怒死了。

 

所以,那封印记忆的咒法,便也解除了。

  

 

 

tbc.

  

sorry,雷。

Ps:这不是本文中其他夜叉的最后一面。

  

希望有人🤧

热可乐珍珠

“畸形的■■”

  

*含人外元素 请酌情观看  

“畸形的■■”

  

*含人外元素 请酌情观看  

恋乃晦音
爬上来发个造谣草稿跑了,再画不...

爬上来发个造谣草稿跑了,再画不完稿要被金主骂了……(。。。)过两天再画完吧!

啊啊tag是乱打的,如果打错tag了可以指正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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