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速写练习6 - 岩与岩手
感觉这次脸画得好伟大(自我夸奖一下,嘿嘿),于是花了些时间细化亿点参加米游社活动(虽然上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含金量
如果感觉有进步的话可以要个小爱心和小蓝手吗(最近有点怀疑人生,是我画技太差没人看了吗
P2附个过程稿
禁止搬运和转载,不授权商用和自印
速写练习6 - 岩与岩手
感觉这次脸画得好伟大(自我夸奖一下,嘿嘿),于是花了些时间细化亿点参加米游社活动(虽然上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含金量
如果感觉有进步的话可以要个小爱心和小蓝手吗(最近有点怀疑人生,是我画技太差没人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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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中心向】菀枯*
一个战后帝君辗转病榻、最终离去的故事。
想写一点双向的解脱,以及比三日更漫长的告别。
BE 多人第一人称预警 全文1.8w
谢谢你的阅读。谢谢你爱他。
Summary:
草木菀枯
岁月无常
寤寐忆容光。
一、
我家客卿已经沉睡五年。
因为他的缺席,这五年我被迫养成了许多习惯:晨起时不用再去敲他的门,因为没有人会回应;在万民堂点菜可以肆无忌惮些,没有会忌口的人...
一个战后帝君辗转病榻、最终离去的故事。
想写一点双向的解脱,以及比三日更漫长的告别。
BE 多人第一人称预警 全文1.8w
谢谢你的阅读。谢谢你爱他。
Summary:
草木菀枯
岁月无常
寤寐忆容光。
一、
我家客卿已经沉睡五年。
因为他的缺席,这五年我被迫养成了许多习惯:晨起时不用再去敲他的门,因为没有人会回应;在万民堂点菜可以肆无忌惮些,没有会忌口的人坐在我身边;半夜回往生堂要记得自己带钥匙开门。没有人会来开门了。
每年海灯节时我会去无妄坡看月亮,提前跟香菱、行秋他们说好,不必等我一起出行。这是璃月最热闹最响亮的节日,我离这种热闹越远、越觉得离他近了一点,好像是在对他说:你不看,我也不愿意自己看了。
许多个夜里,我鬼使神差地点起灯、绕去不卜庐,背靠着他的房门坐下来出神。无事可做。不想和谁诉说,不想履行自己的本职,不想爬上床睡觉。除了想念,世上所有东西都没有意义。
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我们的帝君明明活着,却已经被我悼念五年了。
于是我浑浑噩噩地在脑海里再现他的呼吸,一边这样做,一边感谢他将躯体塑造成类人的模样,还能留给我一种用于回忆的声音;哪怕是呼吸。
也有些时候,我晒着月亮,在那皎洁的月华里恍惚看见他沉睡的面容,突兀地读出从前不太理解的孤独。
一夜一夜,
我和蜡烛分光明。
还有什么……似乎一时半会想不出来。你看,想要用言语彰显自己苍白的痛苦,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终究钟离没有死去。
他也只是活着了。
其实这是最平常的生活。不用敲别人的门,不用顾及别人的喜好、随便点菜,回家要记得带钥匙、不能等别人开。可是钟离怎么能是别人?如果他从来没有出现过,我本应该挥霍掉这一生——可是他出现了,这些从前无伤大雅的习惯蜕变成细碎的玻璃渣,被漫长的失去搅匀了拌进我往后的生命,像河水里的沙,怎么都淘不干净。
算了。我可以习惯……
不管他会不会在我耳边念叨,日子还是这样简简单单地过下去。
我永远记得他坠落那一日。
那天我受了伤,从最前线退下来,到需要支援的地方去。经过一处密林。我在荆棘丛里捡到他。
我怎么都想不明白,怎么能这么巧呢?
我怎么都想不明白,那个死而复生、无所不能的岩王帝君,那个翻山填海、征战四方的契约之神,爷爷带着我下跪叩首的璃月的君父,祂染血的兜帽下怎么会长那样熟悉一张脸。
当时真是给我吓了一大跳。任谁都不敢相信。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不敢触碰祂——哪怕那张苍白的面容属于我家的客卿,平日里有一个“钟离”的名姓。
他躺在血泊里,我站在血泊里。
风里流荡着锈蚀的腥味,横亘在我们之间的是兽群的尸体,淋漓的血肉和破损的犬齿,但那些肮脏的体液污染不了他的血。温热的金色神血流到我脚下就凉了,慢慢凝固;我到死都记得这种温度,神明的血比人类的血冷,比市集上钱包里的摩拉温暖。这奇异的温度让人生出被爱的错觉。
那白色的衣袍尽数破损,却看不到一丁点裸露的肌肤;我只看见无数道伤痕拼拼凑凑,似乎拼成了名为躯体的东西。
我生平没有过这样的懦弱。
我居然不敢扶起他。
时至今日,我回忆那天无人知晓的懦弱,都觉得悔恨。或许当时我是想要逃跑——面对魔物,我没有逃,面对深渊,我没有逃,面对神明的威能,我没有逃,认识的人死去了,我接过武器继续向前跑——但一旦有人跟我开这样的玩笑:钟离就是帝君这样的玩笑,我简直要尖叫着跑出几里。
我完全不能理解啊。
帝君可以假死可以隐姓埋名,但他怎么能是我的家人,他怎么能看护我长大,他怎么能死?他死了,我怎么办?璃月怎么办?行秋,重云,那样多人,曾经叫过他名姓交换过性情的人,要怎么办?他怎么能死呢。
当时我却没有想这么多。
等我回过神来,我已经踉跄着扶起他、想要带他去不卜庐了——我听见我自己在哀求他,我请他坚持下去,口中翻来覆去地说:白术会救你,仙人们会救你,钟离,我们倾尽一切救你!
他的衣袍沾染上我的泪水,想到伤口碰了盐水会痛,我又不敢哭了。我从未如此在心里神圣化不卜庐,好像只要见着了白术那张面容,全世界都有救了;要不是念着这么一个词,从中汲取微不足道的勇气,我要当场和他倒在一起。只要你能救他……我在心里祈祷。
好像这长路的尽头站了一个看惯了看烦了的医者,我不能对岩王帝君祈祷了,神明救不了他自己,我只能对白术祈祷:只要你能救他……
“……别去。”他的声音在我耳边低低响起:“……别。”
我茫然地停下了脚步,屏住呼吸去听他说话。
“……还未结束,”我的客卿艰难地喘了一口气,我从没听过这样的声音,像海里溺死了几千年的生命,灵魂的余波隔着汪洋爬到我耳边:“不……担心。”
他的意思是,倘若就这样带他回不卜庐,会让本就惴惴不安的后方居民丧失掉那点虚无缥缈的希望,会带来莫大的恐惧。岩王帝君立威太重,人们的信仰太重,他太久没有输过了,璃月会害怕的。那这仗就打不成了。
我一瞬间就看懂他,几千年光阴在我与他之间划下的沟壑荡然无存。
这一刻我简直是在恶毒地想:为什么是我遇到你,为什么要我带你回去!倘若是别人,他们能听懂你的话吗?他们会事事如你的意吗?!为什么偌大的璃月你要倒在这里?!舍不得让他们担心,却舍得让我伤心?
为什么只对我不公平?
为什么只对我残忍?
恶毒完了,我又庆幸是我遇见他。还好是我……既然是我,就不会让他失望的。
我问他:可是你不回去,他们也要担心的。到时候你怎么办?
他眼角的伤痕还隐隐泛着金色,流动的朝日,像藏在石珀内里一颗温柔的心。我差点就要气晕了,我看见他还敢对我笑,像第一次见到年幼的我那样,从容而兴味盎然。或许他很累了,但他还是要对我笑。
究竟是谁教会他微笑、教会他走入人群,又教会他去死的?难道是无师自通吗?我不愿意相信。
“……往生堂。”他轻轻说:“堂主,……阿桃。”
我年幼时他就爱这样哄我。不管我提出多少不合情理的请求、如何肆无忌惮的撒娇,不管我是兴高采烈地分享喜悦、还是号啕大哭着宣泄悲伤,他用那双有力的手将我搂在怀里,安抚我,要我听话。多么老套的招数,他不擅长哄孩子,是我总愿意被他哄好而已。是整个璃月都爱哄着他而已。
多少年我闻见那在空气里弥漫的霓裳花香,温柔而动人,像他背后的无数个春天,一朝坠落的晨露在湖水里荡起一圈圈涟漪,将这包容的沉默的香气传到璃月每一个角落。
阿桃,听话。
他总这样说,屡试不爽。
我从来很听他的话。
我带他回了往生堂。
他很轻,好像这具类人的躯体已经流尽了血,最后我背负的是一个残缺的魂灵——我背着他回了往生堂,此刻这里空无一人,尘埃落上桌椅与案几,落上那些光鲜亮丽的棺木与祭祀用品,落上我将要折断的护摩之杖。
我本来没有多么心疼这陪伴我多年的武器,直到我想起它是由谁传到我手里。我将它随手丢到地上,怒不可遏,万念俱灰,浑浑噩噩,像丢掉自己过往的生命;哐当一声响,绝望镶嵌进枪身,我看见这份契约拦腰断成两半,此后它在史书的夹缝里沉默,奄奄一息,连滚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胡家签订契约时的那份初衷都要死干净了。再说契约、有什么意义。
仪倌也好讲师也好,他们都是有家的人,就算要面临死的结局,也不会在这里消磨光阴,定然是要去与旁人交换拥抱、眼泪与亲吻,站在一起祈祷岩王帝君保佑。空无一人,这里空无一人,我甚至不知道要拜托谁去不卜庐偷偷寻一个医者,来告诉我岩王帝君死期将至。
我前所未有地感到仇恨,毫无来由的、对全世界与自己的仇恨,这种恐怖的情绪至今没有离开我的心跳与脉搏,反之,要把过去的胡桃驱逐出去。祖父死去时我有不甘,对岁月无情的不甘,但对于钟离将要到来的死,我只有恨。哪怕已经过去五年,想起那一刻,我依然觉得五脏俱裂、胸腔阻塞,想要和谁抱头痛哭一场。
然而我不会哭,因为我的生活并没有太多改变,而泪水是无尽的,在海里浸泡着不会遮掩泪水,只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你看,直到现在,我的表情都没有变过。
怎么办呢。
怎么办。当时,我哭着问他:怎么办,他们在求你保佑,我也是,我天天跪你,谁来保佑你……怎么办啊,你没有谁可以跪,我呢?我怎么办——客卿,你说说话好不好?我好害怕,我去找谁救你,你一定知道对不对,你别死,你教教我……
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别怕。
我说了这么多,问了多少喋血的问题,求了多少无望的以后,许下多少梦幻的愿景来诱惑他的灵魂,说得口干舌燥声音喑哑,钟离却是个不会抓重点的,只听见一句“我好害怕”。
像我这些年里埋葬的凡人一样,他也要归于尘土了,在离开之前还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别怕”。
我真是恨死了这句话。
难道他说了我就能不害怕、就能不流泪?
他曾教会我勇敢,一如教会我恐惧。
这勇敢可以磨灭,这恐惧永不褪色。
他如今在我这里获得的爱与恨哪一个更多——我不知道。
二、
我今日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在梦里,我看见帝君靠在望舒客栈的栏杆上微笑,背后是流丽绚烂的晚星;正如他与我初见时那样,温柔而郑重。我单膝跪在他面前,低着头向他辞行。
我说,魈千百年镇守此地,从未擅离,唯有今日一役,请帝君坐镇璃月,许我去前线——这是我的愿望,与契约无关,与您的命令无关,是私心。
帝君笑着问我:这是私心?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是私心。
是害怕失去、情愿被人失去的私心。
帝君大人几日前托梦,告诉所有人,这战役便是提瓦特死生的关隘,跨过去,便是璃月自立的证明;跨不过去,他也会在这里做最后的盾,不要害怕……不要害怕。璃月人还有很长的时间,凭借智慧与美德的底蕴,积蓄力量、战胜所有来犯之敌。他依旧注视着我们。
然而我无法说服自己。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自己剖出来的真心,我终于发现,我很害怕——璃月人不用害怕,我却惶恐至极。
因着这几千年的跟随,以无数血泪为代价,我明白,帝君并不是所向披靡。
听到我的话,帝君很高兴。
不,岂止高兴!帝君似乎是心满意足,笑得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两声。
这种不详的喜悦看得我克制不住颤抖的双手,要去拉他的衣角;我听见自己说,帝君,你高兴什么?这不是我融入璃月的征兆,您出了事,璃月人不会释怀的,他们永远不会!您可否——
帝君迟迟没有拨开我的手。
正是这种温和的放纵,让我意识到,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
我终于绝望,我意识到,哪怕已经在遗憾与懊悔中挣扎了五年,生出无数妄想,我心里还是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固执地重复:你知道帝君大人根本不会因你的私心放弃璃月,一如他不会为任何人的私心放弃你。
哪怕是在梦里,你也比任何人都笃定。
没有人能违背他的意愿。在值得的时候、放弃自己,就是帝君的私心。
就算是大逆不道地说他自私,也是有道理的。
“降魔大圣?”
“嗯。”
我随口应下:“怎么?”
“等急了吗?”香菱微笑着问我:“这里人有些多,大圣小心些。我再去取几枚绝云椒椒,像刚刚一样,您闭目养神半分钟就好啦。胡桃不在,多谢您每年都来帮忙拿东西……今晚一起来万民堂吃饭吧?像前几年一样?”
我刚要点头,耳边便传来鞭炮炸开的脆响;下意识向那方向看去,我看见一片烧灼的蹦蹦跳跳的烟火,烟花柄被小女孩握在手里。她笑得很开心。
地上的星河正在帝君的国度流淌……我心想,但愿帝君梦里可以见到这样的盛景。
因为帝君的愿望,战后我在璃月港住下了。魔神残渣尽数被铲除,深渊力量不再蔓延,重建时期,是原本繁荣的地方最需要助力。
当年那次玩闹一般的海灯节聚餐成了我最狂妄时都不敢做的美梦。帝君大人不会再走上璃月的街道、向人们招手了,更别提同我坐在一处用餐。风神大人也已陨落。胡堂主每年海灯节都孤身前往无妄坡……放在战前会被许多人诟病,但如今的璃月不会有任何人谴责这种离经叛道的行为。
今年,我突然想要像她一样,离经叛道一次。
我抬起头。
月亮转过半边安谧的光华,蜡烛分出一簇灼灼的火焰。岁月遥不可及的扉页向梦境的游人走来,他想要将自己翻过,将尘封的千载酝酿成新时代的霄灯——但追梦的人并不应允。
我看见漫天灿烂的烟火,拼出一个流光溢彩的岩印、一条翾翔的游龙。
他们正在试图将短暂的记忆、变成漫长的传统,生怕这份思念死在下一个百年。
“多谢,今年便算了。”我向香菱摇头:“我有些事务。”
“事务?”香菱有些讶异:“大圣是与旁人有约了吗?”
“也算。”我认真地说:“我听说,凡人未完的梦有望再续;是真的吗?”
香菱:“若有真心,或许是可以的。我见过有小孩子说,自己在许多个连续的梦里认识了一个朋友、完成了一个愿望,甚至进行了一场冒险……只要有真心,一定是可以见到他的。”
“借你吉言。”我说。
“倘若可以,要带上我的份一起呀。”香菱眉眼弯弯:“我也很久没有见过他笑了。”
怎么会有人为了一个毫无定数的梦许诺呢,这听上去着实荒谬……但她描绘的景象太美好,让我斟酌了好一会儿,吝啬地应允她共享这或许到来的幸福:“我会的。”
我转身,开始思考:在哪里梦见帝君的概率最大呢?归离原曾有二十七次,望舒客栈曾有三十五次,璃月港数不胜数,在沉玉谷的次数虽不多,却有一次是梦见帝君拥抱了我……那一个梦,可以让我心满意足地度过上百年。
我还是选了在璃月港的住处入梦。
或许这样,我可以卑劣地分到一点帝君对璃月的偏爱、请他多来看我,也说不定。倘若醒来时正好摸到纸笔,可以记下更多,去不卜庐坐一会儿,慢慢说给帝君大人听。虽然他终日在那间厢房沉睡、旁人不得入内,但白大夫也知道璃月有多少积蓄着无法消解的想念;不卜庐的后门,只挂着一串简单的金锁,其中有仙人的法力,再没有其他设施了。连守卫都没有,过路的每个人都是最忠诚的守卫。
因此,倘若靠着后门坐下,会有帝君在那门后向自己微笑的幻觉。
我在那里缅怀许多人,却只想念帝君一人。说到底,我们还没有真正失去他;但白大夫说过,帝君苏醒之日,才是他生命的终末。那便是他熬不下去了,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再陪伴我们,只能醒来说尽所有嘱咐再死去。
那么,我希望帝君永远不会再对我露出微笑。
幻觉足矣。
三、
这并不是幻觉。
在无边的落日余晖里,帝君坐在榻上,看着窗外出神;他睁开那双许久没有使用过的眼睛,姿态依旧优雅而肃穆,却不失恬然。像是还坐在往生堂的卧房里,看一块博古架上的老石。他披落的长发在细碎霞光里泛着星星的明彩,侧脸的轮廓镶嵌着千年前匠人虔诚的笔墨。
我仍然在他身上看见庄严而温柔的欢乐。恢宏的乐章,不朽的高歌。这欢乐在江海里酝酿,如同一幅流亡的画卷寻回色彩,一位末路的行人遇见绿洲,一场盛大而浪漫的相爱合上帷幕。
可是,他居然已经消瘦到这种地步。
我与他昼夜相处,本应是最了解这一点的……但他一睁开眼睛,瞳孔中的明光绽开花蕊,整个世界都渺小而不知所云。
这具濒死的躯体无法承载如此繁荣的魂灵。
这能不能是幻觉?
我不知该向谁哀求:这能不能是幻觉?
……
照顾钟离先生并不是件麻烦事。
两年前,若陀龙王辞行前告诉过我:帝君的伤势确非药物所能左右。他本体并非此世生灵,常规的疗愈手段对他来说作用不大。如今旧伤骤然发作、新伤层层叠叠,千年的病痛终于露出真面目,要将他从人世夺走,没有人可以阻拦。只要用度与照料足够精细,不必整日整日困在他病榻前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我却觉得被这平静挫伤了。难道这就是长生种的宿命?莫非在漫长的岁月悄然流过之后,他们已经被磨掉了心潮澎湃的能力?
龙王与帝君的情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他破除封印后,我们从帝君口中得知许多神与龙王同行的故事……曾经踏足的山崖、喝过的酒,扫过的落花流过的血,都是这段友谊的真挚见证……可是如今帝君无药可医,为什么您还能有这种平静?
我情不自禁问出了口,又惊愕地发现这话多么伤人。
龙王注视我的眼睛。
他并未发怒,只平和地说:摩拉克斯就是这样的性格。漫长的寿命亦有终局,再坚强的灵魂也要遭受磨损。年少不知事时会觉得死是杞人忧天,苦难经历得多了、会希望早些迎来终结,但摩拉克斯已经坚持了太久。太久太久,鹿角折天尘铃匿迹,海流回江河山归入尘埃。
如果一个人固执地坚持生命中的几千年都重要,不愿意挑挑拣拣忘掉一些,那么他必然有自信就这样坚持到世界的尽头。岩王帝君明白,终局并不重要,苦难也不重要……途经此地觅得归宿,造就一个璃月,对他来说,乃是不变不易的幸运。
他所铭记的还在,想守望的安定。契约也结束了。
龙王说:那么他这口气就散了,自己的死生再也不是牵绊。他当然希望继续注视璃月,但这个心愿只够让他想活,不够让他怕死。
他能杀死摩拉克斯,当然也能轻描淡写地杀死钟离……你知道的。
我多么希望我不知道。
“为他备一个休息的地方,而不是冷冰冰的病房。等摩拉克斯醒来,第一眼看见的、还是璃月四时的佳景,这就是你们能送给他最好的礼物。我要去枫丹须弥这些地方看一看,不知道看什么也要看……倘若将自己钉死在璃月,他醒来时又要教训我了。到了诀别的时候还要他难过,才是枉为知交。”
千年的相守,千年的分离,战场上匆匆的一个对视,迫在眉睫的诀别。不敢辜负的信任,不敢留给他的遗憾。所有约定和承诺都无法再兑现。
枉为知交。枉为知交。枉为知交。
谈何枉为。
他分明是要离让自己心碎的根源远一些,用好几年学如何演好释怀的戏码、披上豁达的面具,等到未来的某一天,用这些来自欺欺人地哄帝君开心。
此后不卜庐与七星依然没有放弃。我们在绝望中继续求索。璃月已经走过每一条路,从稻妻到纳塔,试过了每一种传说中的野方,用尽了最先进的仪器,但都没有用。帝君已经为这片大陆流光了血,正如无法收回摩拉重建新经济秩序,我们无法收回他四散的生命。他已经是提瓦特最后一位存活的执政,其余六位神明故去后,帝君成了旧时代最后一块碑石,似乎他一朝坍塌,新世界就宣告降临——但是璃月人并不愿意。
我们并不愿意。
我不愿意。
我想着,魔神的寿命多么漫长……或许在他醒来前,我就能找到那个不存在的药方,人类就能靠自己的双手获取起死回生的力量。或许他会睡十年,百年,甚至千年……请久一些吧。再久一些。
……
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我怔在原地;手中的木筐直直坠地,撞出一声让人颤抖的嘶鸣;药材洒落一地,但是没有任何人关心。七七茫然地要去捡,却被我挡了路,她推了推我的身体,我动弹不得。
他醒了。
他怎么就醒了,他怎能醒得这么早。人类一事无成,璃月一事无成,我也一事无成……他怎么能在这时候醒?
无与伦比的眩晕涌上所有感官,我什么都看不见了;一双无形的手开始搅动我的脏腑,千万种病痛作祟,几乎战胜了我的理智。
有一双手稳稳扶住了我。冰冷的手。
我踉跄着被扶到椅子上,将拳紧紧按在腹部,试图缓解胃里那种潮水般浩荡而汹涌的疼痛;胸腔中一颗碎裂的心在向全身泵出寒凉刺骨的血液,好像冰川的暗流钻进了经脉。我从没这么绝望过。人们早已习以为常的药味此刻苦涩到令人发疯,令我无法再矫饰自己的任何情绪。
“没关系,没关系……深呼吸……”
帝君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紧紧地环住我,不顾我此刻失控的狼狈,给了我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我被迫将下颌抵着他的肩膀,好像能感觉到那皮肉之下永远挺拔永远可靠的神骨……我不知道是不是有泪水从面上滚落。
“没关系。”他哑着嗓子说,声音很小。我知道这是因为他已经五年没有开过口,声带与思维很难统一起来;还在适应苏醒的并发症。
“没关系的。是到时候了,不是你的错……什么时辰了?”
他找回了属于钟离的温和,从腔调到语气,都像是这沉睡从未发生过。
“五年。”我咬着牙说:“——五年。”
我本来想要说太阳将要落下。我本来想要说不卜庐刚刚关门。
我本来要说,胡堂主今年二十一岁,这些年来再也没有在街上蹦蹦跳跳着念过打油诗。她寻人修好了护摩之杖,看着那柄长枪被匠人重铸时,她像是被痛苦折磨成了另一个人;田铁嘴不再说书了,他搬去轻策庄休养,连您曾经坐过的位置都不敢再看一眼;我本来要说仙人们有多么想念他,就像他认识的凡人们,有多么想念他。可是该说的话都比不上想说的话,岩王帝君一说到时间,我就想到五年,这个词鲜血淋漓铭心刻骨,再也没有其他概念可以攀比可以僭越。
“……五年?”
钟离先生有一刻失语;但他终究只是拍了拍我的背,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是失落吗?是难过吗?是遗憾自己醒得太早,再也撑不下去,等不到转机吗?
他说:“对不起。辛苦你了。”
是觉得自己睡得太久。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从这惨淡的、末日般的图景里汲取稀薄的氧气,终于险险稳住了情绪。疼痛归于麻木,一瞬间的崩溃被更多崩溃抚平,我又是体面的样子了。
长生沉默着,顺着我的脖颈滑到帝君手边,温顺地依偎在落日身侧。她向我点了点头,意思是她会守在这里,而我,不卜庐的医者,该去迎接那惶惶不可终日地等待许久、终于落下的铡刀。
我从那个拥抱里获得了当一次恶人的勇气。
足以告慰凡人的百年。
我向他们点头,转身走出去,没有丝毫动摇。不可耽搁哪怕一秒。不可浪费他每一次眨眼和呼吸。我要去告诉所有人帝君今日苏醒,帝君将要死去。我顺手拆掉了后门的金锁,将它放进七七手里,一边加快脚步,一边跟她说:七七,送到往生堂胡堂主那里。
话音未落,我突然意识到她是害怕胡桃的;还没想好怎么劝,七七已经像一阵风那样刮出去了。我没有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一点害怕和不情愿,只看见与我如出一辙的急切;生怕胡桃要将这场重逢与离别都错过的急切。
面对失去的灾难,
人们居然可以勇敢到忘记恐惧。
四、
我听到这消息时,正在照例处理呈上来的公文。凝光连门都没敲就闯进来,她几步走到我案桌边,说帝君醒来了,想要见我们最后一面,现在就去不卜庐——
我一时怀疑自己的听觉。
我放下笔,注视自己亲笔写下的字,因为茫然和莫名其妙的惶恐,觉得它们要挣扎着从文书里爬出来了。
“帝君醒来了!”凝光一手按住我的笔、阻止我下意识将它再次拿起,一手按上我的肩膀:“——帝君的确醒来了。刻晴!你莫非不想去见他?”
“当然不!”我条件反射顶了她一句,方寸大乱,站起身时不小心带翻了镇纸:“怎么会!”
她一点头,就拉着我迅速踏出了门;思绪还未回笼,我就被落日的余晖晃了下眼睛,连忙用衣袖遮挡,跌跌撞撞地问她:“谁的消息?确定真实吗?什么时候的事情?明天的会议是否要调开时间,我有一项重要的议题——”
“你躲什么?”凝光定定地看了我一眼。她眼里是毫无掩饰的悲伤,我知道,她看出了我不愿意承认的恐惧。
倘若不是实在不想面对,我绝不可能昏了头脑说出这样的话……什么议题,什么会议,与帝君哪里有可比性。实在是口不择言。我怎会有这样的懦弱。
不像话。这样的人哪里有被帝君赏识的资格?
“没什么。”我同她说:“走快些吧。”
我的眼睛被那半抹黯淡的夕阳刺得要落下泪来。只能是夕阳……
倘若他真是夕阳该多好。
众所周知,夕阳是太阳的乳名。等到下一个白天,它就顶着朝日的名号气定神闲地重返人间了。太阳是不会老的,从壮年到垂暮,不过是人类强加的解读。他总会转回璃月的天空——曾经那些老学究们夸口帝君是璃月的太阳,我却不以为然:终有一天人们会用自己的手铸造真正的星辰。若将魔神当作太阳跪拜,要怎么积蓄渎神的勇气?画地为牢,着实是与帝君的本意背道而驰。
几千年来人们总是这样信任他……哪怕是我亦是如此。
可世上哪有永垂不朽呢?
倘若他将给予变成习以为常之事,任由被偏爱的认知在子民心中蔓延,璃月会是什么下场,我相信帝君是知道的。人类最擅长得寸进尺。正因如此,从前我不认可这份溺爱……这是极其困难的事,这意味着我要做不敬神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岩王帝君治理的璃月,鼓起勇气对着天空高声说:摩拉克斯,我认为你做错了!
我并非不会畏惧。但是,我确信自己做好了接受惩罚、乃至于被厌弃的准备,后者比前者更加可怖……哪怕是我,也不会多加构想。
直到帝君真身临凡,我看见他扬起的唇角——满地恭敬的叩拜与俯首,满天袅袅蒸腾的香火,整个璃月毕恭毕敬,我是不知礼数抬头的那一个;我是听见他笑声的那一个。
神明弯了弯眉眼。
他似乎认为,我说得对。
然而,他将自己的生命信手抛掷后,洋洋洒洒的长梦来敲我的窗。
月华如练,晚风拂过半扇空荡荡的门,多少个夜晚我坐在榻上心神不定地想:帝君怎么当初不托梦给我呢。倘若他还有以后,我会为这份特殊的欣赏长久骄傲;可是他再也没有以后,人类大多只记离愁、不珍惜好年月,最爱得寸进尺。
我无心骄傲了,只心心念念自己比旁人少了一个梦。为此耿耿于怀。
苦痛比欢乐长久。
刹那的缺憾生生不息,冬夜的霜长到春天,蜿蜒着流到夏天,寄宿在枫叶红尽的晚秋,最后又潜伏在同样的夜晚结冰,对记忆的主人说:所谓的过去,无论你忘却与否都存在。
帝君是如何在每一个冬天葬身冰雪?
如何在春天,跃上云霄做若无其事的朝阳?
……
“你们来了。”他对我微笑:“久别重逢,乃是幸事。玉衡星,近来可好?”
我怔怔地走近他几步,就像前方是什么洪水猛兽,再也抬不起脚。不卜庐的后门开了,再也用不着锁;窗打开了,因着唯一的住客偏爱这方寸的四时佳景,白日最后的余光在满室温润木色里流淌,仿佛是要为雕像抹一层蜂蜜的釉,封锁这短短一瞬的重逢。真是奇事,我百思不得其解,真是奇事,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璃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劳帝君挂怀。”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很镇定,也算郑重,另一个陌生的彬彬有礼的灵魂在操纵我的躯体,说出这样与内心毫不相干的话:“一切都好。”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就侧过身,要去与凝光说话;但他们说了什么我半点没听见。凝光似乎落了泪,我看见帝君温和地注视她,几句话就令她破涕为笑。一个很真诚的、完美无缺的笑容。这些年来商贾们见惯了,知道是假的,但帝君或许不知道。
我却无法流泪。
在帝君沉甸甸的信任、引以为豪的欣赏面前,我却不敢落泪。我害怕他觉得自己当初是相信了一个软弱的人,哪怕我知道,他不会这样想。我害怕他见了不敬神者的眼泪,会更加悲伤……哪怕我知道,此刻他才是最悲伤的人。
“帝君。”我低声说:“您可有未竟的心愿?”
这话该我来说。
胡桃正坐在帝君身边出神,半晌不说一句话;凝光正与他说过往,追忆自己从前的狼狈与坚韧,试图将话题带回久远的年代;降魔大圣被白术带去了隔壁厢房。恍如隔世,他销声匿迹的业障卷土重来。绝云间的仙人们来得早,坐在后门外没架子地一杯接一杯喝酒,越喝越快,不知道杯盏里满溢的是酒还是痛苦,他们似乎是约好了,要把宝贵的时间先让给凡人。
这种破坏气氛的话,大逆不道的、冷冰冰的话,从来该我来说。
帝君——不,往生堂的钟离先生。他像是从前听见我直呼“摩拉克斯”那样,宽和地看过来。在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里,我没有看见半分对死的畏惧,亦无对分别的彷徨。
五年是他的一刻心念,死就是他百无聊赖等待的那株菩提树,举目见日,垂眸看山,拨云见月,聚溪成海——他终于到达了一个富饶而繁荣的彼岸。
从与人类签订契约的那一刻起,他最想要的,便是一个合我们心意的璃月。
而不是一段在未来的璃月才能拥有的、合他心意的人生。
他们都看向我。没有人谴责,他们知道这样冰冷的话是勇气的一部分。
帝君慢慢说:“我再没有未竟的心愿,刻晴,谢谢你。离去前得见故人音容,恰逢璃月的春天,窗边还有一枝含苞的桃花。真是莫大的幸运……这是属于钟离的,最圆满的一生。”
我不敢相信。
我觉得不可思议!
我也不管横亘在我们之间的是生死还是尊卑,像质问一个咫尺天涯的友人那样,我流着泪茫然地问他:真的吗?很圆满?!真的很圆满?
帝君伸手为我擦掉了眼泪,却发现怎么都擦不干。
他叹着气,忍俊不禁:“很圆满。”
等待却又无人归来的一生。守候却又无法停驻的一生。最意气风发的桀骜,最少不经事的荒唐,最痛彻心扉的失去,最冠冕堂皇的名号,最花团锦簇的繁荣,最义无反顾的牺牲,最莫名其妙的深情——那份隐瞒身份行走人间的坦荡无悔,到底是从哪里来?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毫无怨言,为什么要对不敬神的人报以无垠的纵容?
现在我知道答案了。钟离先生自古以来是最好的客卿,唯一的君王,死前都在兢兢业业地为璃月解惑。他一边这样做,一边在心里窃喜,觉得这真是个划算的契约,还好当初没有犹豫,人类向他坚定地伸出手,他就同样坚定地握住了。
再也再也、没有想过放开。
他沾沾自喜,与有荣焉。
他说:很圆满。很圆满。
“这是我几千年来见过的、最好的一生。”
……
我将我的发簪递给他,看他郑重地收下,向我道谢。
五年后,它看上去更加陈旧,磨了无数微小的细痕,碎了半片玉雕的花瓣。很不好看。根本不像事事讲究的璃月人会献给岩王帝君的东西。可是我知道,正如注视凝光那样,帝君也注视着我……他一定明白这是我生命不可割舍的一部分,让我在绝境中生出勇气的同伴。
如今我将这发簪送给他,像是自己也获得了陪伴他到彼岸的殊荣,像是完成了陪伴他到彼岸的心愿。分明是我该向他道谢,谢他愿意毫不犹豫地圆我的心愿。
“帝君已经守护了璃月千年,但下一个千年,十个千年,一百个千年,也会是如此吗?”
这不再是注定没有答案的问题。
五年之后,我从帝君的笑容里获得答案。
是的。永远如此。
帝君曾是人的神,自当见证人的兴衰。死与生乃是同一株桃树,枝头嬉戏的、永随清波的,都是同一语义、不同发音。摩拉克斯与璃月,究竟有何分别?活了哪一个死了哪一个,有何分别?没有的。
五、
我半月前救了个不小心落水的孩子。她只有两三岁;否则生在流泉之众的部族,哪里有不会水的呢。问出住所,我将她送回家中,得了首领的感谢;还认识了个叫玛拉妮的姑娘,这位年轻而热情的逐浪客对那些冗长的璃月历史很感兴趣,我也乐于同她讲些往事。
今日,她眨着眼睛问我:“若陀大哥!若不冒犯,你能讲些岩神的故事吗?”
……
我刚来到纳塔时,受了极为热烈的招待。
宴席与派对流水一样来了又走。知道我是参与过天理之战的战友,纳塔的人们自然将我当作年轻的璃月军士对待,勾肩搭背说些家长里短都是寻常事。和他们交谈越多,我越能从纳塔人身上依稀看出小玛薇卡的影子;真诚,勇敢,火一样的炽热,背负责任的坦然。
一开始我以为是人们用传承这性格来缅怀她,后来才发现因果关系颠倒:玛薇卡可是货真价实的纳塔人。她有这种性情才是寻常。
这真是一种幸运,摩拉克斯对这种生活梦寐以求多少年,还是得乖乖当他的岩神;而那孩子生来就有这种幸福,在人间认认真真走过了一趟。
不知不觉间,我在纳塔已经停留将近半年;流泉之众的部族,便是最后一站。若无意外,我打算再住半个月,便启程去须弥取从前定制的雕塑:那是一只憨态可掬的兰纳罗,我觉得摩拉克斯会喜欢这样物什。他总习惯为历史和传统付账,又爱结交他国友人,时间久了,身边存下不少异域风情的小玩意。似乎战前他和那位须弥的智慧主聊过这种生灵……希望店家没有忘记这一年前的订单。
忘了也无妨,我如今最不怕的便是等待。
铸造古名的技法实在有趣。我听闻纳塔曾有一位闻名遐迩的铸名师,回声之子的希诺宁;她作为六英雄之一抗击深渊,是玛薇卡亲密的友人。不幸的是,我终究没有见证这闪耀灵魂的机会,我从磨损中挣脱后,她已经成了故事中的英雄。铭记与传承,寻觅最真实的历史,把风铸成石头的理念……或许摩拉克斯会和她成为友人。
当然了,只是或许。
我见到她的弟子妮佩卡。
这是个意志坚韧到能铄石流金的姑娘,纳塔最优秀的匠人之一。我与她相谈甚欢,斟酌再三,委托了一样东西。
她用我提供的玉料,为我雕出一个耳坠;不是璃月形式,但也有别具一格的美丽。
将流苏理好,她将成品递给我,说:这是一块铭刻许多故事的玉,您很珍惜它,不是吗?
好眼力。上好的料子,岩神精雕细琢的手笔。要不是被他千年前那毫不留情的一箭磕坏了边角,我怎么舍得叫人动刀……自己改是不行了,试过几次,我也会手抖的,用过各种方法都止不住。只能叫不知道它来历的人雕琢,才能心安理得干脆利落。
要是还能一起过一次逐月节,我要从他那里再求一块玉。
……
“玛拉妮,摩拉克斯……不,岩王帝君的故事数不胜数。倘若要我为你一一说来,多少个夜晚都说不尽的。”我笑道:“那便选我最偏爱的那一个吧。”
“……生活在璃月地下的古老岩元素生物大多目不能视,千百年来不见天日。岩龙王便是如此。摩拉克斯应他愿望,将他带上地面,赐予他看清事物的双眼,与他约法三章;应允他与地上的人共生,但若有一日他破坏了秩序,就要再度被封入黑暗。自此,龙王常伴他左右,随他四处征战。两人乃是知交与挚友,有千万分深重的情谊,但……”
“但?”玛拉妮托着下巴问。
“但流水易转,山石不移。世上有些东西是不会改变的。再多艰难险阻都没有让他们走向不同的路……时至今日,龙王都是摩拉克斯忠实的同行者。”
“你可真是,吓我一跳!这哪要用‘但’字啊?”
玛拉妮微笑着叹了口气:“这可是最好的结局了。岩神尚存于世……我们都要羡慕疯了,你不知道。照你说的,那位龙王也走到了新时代,实在是双喜临门。”
我也笑:“对。可不敢有更多奢求。”
“哎呀,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了……夜深了,你休息吧!”她站起身,抱起冲浪板:“对了,明日你是要去泡温泉吗?记得要去我推荐那几个啊!”
“一定。后天我想置办些潜水用具,不知下午你是否在店里?”
“在,放心来!如果还要去附近逛逛,也一定要找我喔!”
我向她颔首,见她轻快地往外走,一时间对着桌上的烛火出神。
“哎,我还有一个问题!”她突然一拍脑袋,又拐回来:“那位璃月的岩龙王叫什么名字啊?听说枫丹那位叫……唔,那维莱特?好像是这个名字,哀悼前任水神时,他召开发布会的报纸都传到咱们这儿来了……这位也有名号的吧?”
我突然有些想笑。
我说:“并不只是前任水神,她的名字是芙宁娜。至于岩龙王,据传,璃月人叫他若陀龙王。”
玛拉妮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
出乎意料,她脸上并没有见到活化石的惊愕和激动,也没有对长生和力量的艳羡与渴慕。但正是这样的眼神令我哑口无言;她竟用悲伤的目光注视我。
她叹息着说:“祝你今夜好梦,若陀先生。”
并没有什么好梦可言。
在我一动不动注视烛火的第三个时辰,纳塔的太阳探出头、射出冷酷的金光,像一柄锐利无匹的长剑,用壮丽而寂寥的神性劈开沉眠的江河与长空,世界一分为二。湿润的空气开始回暖。嘈杂含糊的交谈声、刺耳的鳍游龙鸣叫声、潮水拍岸的起伏声,人间从未休止,遥遥荡出辽远的回响。我思忖着那个兰纳罗究竟雕成了什么模样,毕竟我没亲眼见过兰纳罗,不知道摩拉克斯到底会不会喜欢。倘若工艺不太好,恐怕要拿起刻刀亲自修改;但是如今自己的手艺怎样,我也不敢断定。太久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东西。天光大亮。头痛欲裂。心跳震耳欲聋。
我烦躁地在屋里踱了几圈,吹熄了蜡烛去开门。我看到门前一封被揉皱的信函,叫人眼花缭乱的符箓被草草画在纸上,加持了无数仙家术法。
我盯着那封信,好像孩童注视着食人魔。
足足一分钟,我没有动。
我动了。
我拿起那张被匆匆忙忙折好寄来的信,将纸张展开,好几次没能抚平。我的手依旧在颤抖,好像是将尖刀抵在第二块摩拉克斯送我的玉上,好像是将刀抵在他的脖子上。快要拿不起一张薄薄的纸。
我看见凌乱的字迹。像是留云写的,她慌得忘了今夕何夕,用一千多年前的古璃月文字来书写这催命的信。
帝君日落时苏醒
速归
是前天日落,他苏醒。
前天。
我攥着这张纸,走出去,走向纳塔汹涌的潮水与高高在上的太阳。这两年来所有事物在我脑海里盘桓,稻妻的落樱鹤观的传说,蒙德终年不化的雪与不再欢歌的风,须弥繁花似锦的梦与沙漠的织锦,至冬壮丽的穹顶彩绘的玻璃,枫丹转动的齿轮无垠的海。灼灼如火的纳塔,执着于历史、靠继承与传唱燃烧自己的纳塔——它们美在哪里!我为什么离开璃月?
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为什么。
我已经准备好积蓄十年百年光阴来同他谈笑,我以为还有无比漫长的路要走,唯一的难处便是忍受孤独和自欺欺人,——我以为这真的是幸运,双喜临门的幸运!
他怎么醒了?他怎么舍得。
摩拉克斯,多么能忍的性子……他怎么会只能撑过五年。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难道这六千多年的孤独和苦痛、将最坚强的灵魂磋磨到油尽灯枯了?为什么我毫无察觉?
我守了他三年,整整三年,是因为怕他伤心才舍得走的。我想要用几十年异国他乡虚假的欢乐、遮掩他洞察万物的双眼,只要一天,他苏醒的那一天,用来让他相信,我的心没有死去,我可以为他的死释怀!我不可以,我根本做不到!我是怕他难过!
他怎么可能醒的。这太阳还是现在就将我劈成两半算了。
——他这时候醒,我根本赶不回璃月。自以为是、自讨苦吃、自作自受。
自寻死路。
自寻死路。
我见不到他最后一面了。
六、
我知道他在坚持什么,为什么要命令自己继续呼吸。
他在怕若陀龙王见不到自己最后一面。
我心平气和地将钟离的手握住,试图分他一点人类的温暖;这已是第三天的日落了。他早早说尽了嘱托,从几位真君到尚未到场的龙王,从留在往生堂的遗物——他已经开始轻描淡写地叫自己的东西“遗物”——该如何处理,到账目上的事项。我都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听说还有一整套稻妻的古代盔甲,保存完好,都能直接捐给天守阁做雷神生命的注解……那么占地方,到底是偷偷放到哪里去了,怎么我从来没见过。
我要和管仓房的仪倌说道说道。让着他也就算了,以后不能见着谁都这样。
他还说要将什么钗子送回轻策庄……没听清。
到时候再一户一户问吧,我不想听这个。
我边走神边点头,百无聊赖地想,咱们的帝君真不愧是半龙半麟的仙神。从前旅行者跟我说,其他世界的传说里,龙是贪婪且占有欲浓厚的生物,尤其爱收集亮晶晶的物件,将心爱的东西圈进自己的巢穴,不许别人随便碰……我与她面面相觑,怎么都看不出这描述跟我家客卿有什么关系。
今日一观,倒也有理。
他旧日诛杀魔神、镇压邪物,何其狠厉无情。眼看着到了璃月,他连仙祖法蜕都砸不翻桌子,是因为爱惜这千年的巢穴。
“堂主。”他轻轻问我:“天黑了吗?”
“没呢。”我想了想,遮住他的双眼。不一会儿,我感觉他纤长的眼睫在手心里不服输地扇动着,扫得有些痒,忍不住笑了:“别闹了。要不要睡一会儿?”
“不睡了。”他半开玩笑地说:“以后有的睡。”
说的也是。我知道他不敢睡,万一醒不过来呢。
我收回手,也不怕他发现自己看不见了。约莫也只有我会怕,他恐怕早有心理准备。什么看不见、听不见,哪里能战胜他?
“……哎,我突然有个问题想问你。”我小声说。
于是他轻咳两声,闭着眼睛向我点了点头。我看见他扬起的唇角,那明朗的弧度没有一点虚情假意。他的意思是:想问什么都可以。
“你觉得值得吗?”我说。
似乎觉得这是个严肃的问题,他沉吟着,久久没有回答我;我注视着钟离沉静的面容,直到几分钟后——又或是几个小时后几百年后——他微笑着握住我的手,是十指相扣的姿势,很庄重,却让我觉得是在传递勇气。我们紧紧贴合的掌心里好像有一捧价值连城的沙,那正是从未发生过的、神与凡人相知相守的圆满未来,它正逐渐消弭融化,从狭小的缝隙里逃走,落进岁月的汪洋一去不复返。
我没有分到他的勇气。
我被他的掌心冰了一下。
“自然值得。堂主,历史皱褶里折叠过万里好山河,没有人曾注视过、更不必提书写,但我看见了。这些年来我见过很多风景,记忆这种东西,不只是承受,也不可能只有承受……是我心甘情愿。如今人的时代步入正轨,我兑现了我的承诺,并未辜负那些夜里入梦的故人……你们也做得很好。五年很长,百年却很短。放下心来。你们会做得更好。”
“你真的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牵着他的手,将那手掌贴到自己的面庞:“乱回答什么呢,答非所问。我不是觉得你做这些不值得,都不怕死了,你的答案还用猜吗?是,堂堂岩王帝君,多威风啊,你肯定觉得自己的牺牲值得。我是想要问你……”
“钟离,”我用他的手擦拭自己的眼泪,匪夷所思地发现怎么都擦不干;这个发现令我有些失控了。我以为五年之后有些东西可以被自己淡忘,但是并没有,那些鲜血淋漓的记忆没有愈合,相反,因为冷处理,逐渐锈蚀到灵魂。我的心都要烂掉一大半。
我颤抖的声音慌不择路,藏进他的手心里。
“钟离,璃月值得你吗?现在的璃月,值得一个你吗?”
“你们永远值得。”他不假思索地、无可奈何地、理所当然地说:“多少个我,都很值得。”
“抱歉,堂主。”他说完,突然想起什么,艰难地吸了一口气:“当初要你带我回往生堂,……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但实在没有力气回答你。是我的不是。我想要陪你说说话的,阿桃,家里没有其他人,你这样年轻就上了战场……我怕你带着伤去支援若陀他们、会出事,那里也很危险,……所以想要借着送我回来的由头,让你回安全的地方……这是我的私心。”
我看着他,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他。
我跪在他榻边,将下巴枕在交叠的双臂上,茫然地看他断断续续咳了几声,脸上泛着一点病态的红晕。看着看着,我觉得我要看不清他了,不是因为眼泪,这个陪我长大的钟离到底是真是假?说他温柔,他要将天大的使命交给我,不许我送他去见医者;说他残忍无情,他居然也有私心的——他居然说,要我好好活着,是他的私心。
旁人若知晓自己成了神明的偏爱该多么荣幸而惶恐——我不一样,我想起当初是如何对他哭泣,如何憎恨他一言不发,如何害怕孤身一人,就觉得痛苦。
怎么我真真切切地恨你这么久,都能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件事了,你却无知无觉地说:你是怕我受伤?
你怎么能这么做?
那个在街头巷尾从容行走的客卿原本已经在我的生命里走远了。五年很长的,一点都不短,我以为我可以习惯,无论再多追忆、再多想念,失去就是失去,爱就是爱,恨就是恨。他怎么能在这最后的时光让我知道:不是的,他没有残忍过。
他从一而终地爱我。
“我知道了。”
我很不体面地哽咽,拿他枕边绵软的布料擦眼泪,完全没有任何办法了,最后伏在他手边痛哭:“我记住了,客卿,我记住了,你告诉我,你要将那钗子送去哪里……我没有听清楚,我错了,听你讲课的时候,我从来不走神的……是谁啊,姓林姓李还是姓王,我真的错了,我帮你把所有东西都送回去……你可不可以不要死?我的护摩之杖断了,你管一管好不好……”
“骗我。”他摸摸我的头发,一如既往地温柔珍视:“……我知道的,香菱告诉我了。你把它修好了。你可以的。”
……
他没有等到若陀龙王。
葬仪就在今日。
钟离生前说,覆斗方上、因山为陵、宝城宝顶,他一个都不要。这些封土形制太庄重,太铺张浪费……尘世七执政从没有过陵墓,他的朋友们都是战死,形体溃散,并无遗骸,所以无古礼可考,我们必须听他的。不必有什么奢靡的身后事,反正他看不见。
散尽元素力后,他在棺木里沉睡,一张坠入梦乡的安宁容颜。
七星问过我的意见,我们是一样想法:用倚岩殿做祂地上的宫阙,用往生堂做他凡间的归处。既然他已经操办了岩王帝君的送仙典仪,决意要作为凡人钟离死去,那就由我来为他选一个安身处。将他埋葬在曾葬过许多璃月人的墓地。
辞灵扫材、转棺起杠摔瓦,路祭,流水一般结束。他的身份实在太尊贵,还是有神骸留存于世的魔神,再隆重的礼仪在他面前都有些不够看。虽设有路祭,我却不可能向整个璃月停柩答谢……见一个哭泣的停一次,难道要将这段路走上整整一个月?
到了落葬的时候,我,往生堂的堂主,这典仪的丧主,站在将封的坟墓前,众目睽睽之下,不知道下一句话该说什么。
仙人们注视着我,凡人们注视着我,等待一个选择。我是该像失去亲人的丧主一样哭,还是该像往生堂堂主那样冷静自持、主持典仪?
我选了后者。
我不能将他的葬仪交给其他人。
现在,该我铲土掩棺。
我看着第一捧土落上棺木,手上的动作有条不紊——这典仪的流程我已经练了五年——我听见躯体里那个被囚禁的自己悍然发声声嘶力竭,她从五年前的血泊里来,一个十六七岁的胡桃,歇斯底里地质问,对我,对那个不再回还的钟离。她说我恨死你们了!你们为什么这么对我!我的家到哪里去了,我珍之重之的人到哪里去了!这样的一辈子,你们怎么不说话呢,哑巴了吗回答我!我要怎么继续活!
对啊。
我得了她的启发,鬼使神差之下,在扬起最后一捧土时很小声地说:“钟离,我要恨你了。”
我说了这么吓人的话,他都没有哄我。
我垂下眼,直起身体,没有再说什么。
那这句话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往生堂的堂主确实被人信赖;这种场合,只有我一人在这里,目不转睛地看他的棺木,嘴里呢喃着这句话,自然没有人听见。以后的历史翻过千百页,都不会有人听见。
就像摩拉克斯借钟离的口,或郑重或玩笑地说过那么多次他的深爱,
偌大一个璃月,没有人听见。
谁来书写碑石的史书?谁来洗涤江河的笔触?谁要因着人的枷锁褪色、坍塌,回归春野荒芜,匿迹青苔野树?
我不接受,我不愿意迁就。
这样璀璨的漫长的、此世独一无二的神明,曾经拥抱过我、拥抱过千千万万个孩子的岩王帝君,璃月真切而艰难地爱了他几千年,好不容易将他与自己的名字写到一起。我家客卿看过的戏鉴过的珍宝踩过的青砖,都是光荣的一部分——我们明明是想要做他的骄傲。
我们是想要做他的骄傲。
不是想要他像凡人一样,困于这乾坤罩珍珑棋,不是要天星落进轮回的谬误,真真切切经历一场岁月无常、草木菀枯。我们怎么舍得他做草木。
可是他欣然点头,偏要这么选出一个皆大欢喜的明天。
哪里皆大欢喜了?
我多想跟他说,你不是火里的蛱蝶,你也只有这一生可以活。你不会破茧。
他再也不会听见。哪怕听见了,也没有后悔可言。
……
我念着千篇一律的悼文,表情丝毫不变,甚至萌生了些悲哀的自豪感。整个璃月在我身后哭泣,他们尽数失去发声的能力,而我不一样,我还有胆量对岩王帝君说爱恨、说亏欠。我从此可以迎接任何厄运了,还有什么能战胜我?!还有什么样的东西可以被称为厄运——
——我一抬眼,对上若陀龙王的视线。
他风尘仆仆地赶回来,走了多少人迹罕至的险路,连绝望的时间都没有;这种真诚获得了上苍的宽恕,但不够多,叫他只见到葬仪的尾声,连那棺材的花纹都没见上一眼,更别提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人了。
他看着我,像一抹无家可归的亡魂。
像在看一抹无家可归的亡魂。
有一瞬间我怀疑他要义无反顾地冲上前来挖开刚刚填好的坟墓、用非人的力量撬开棺材的一角,像亡命的赌徒必死的囚徒那样,见一见钟离最后一面,哪怕是向逝者也好,将这两年流水光阴说得信誓旦旦眉飞色舞——但他当然不舍得这么做。
太欺负我家客卿了。
我也不舍得这么做。
他甚至踉跄着退了几步,对这正发生的一切如避蛇蝎。
半晌,他安静地隐入人群,找到自己的位置。
仙人们看向他,或许是在传音。我知道客卿要几位真君给他传口信,我听不懂,但他一定能懂的。什么“我不怪你,你也不要怪自己”,什么“我将那批酒藏在老地方了,尽数归你,但要节制些喝”,什么“逐月节说过的话我没有忘,你向堂主要一个金丝楠木的木匣,答应过给你就一定是你的”——总之就是这些。
但他再也没有抬头,只看着手心里的什么东西出神。像是块玉,我看不清,也没有这个心情看。人最自私的时候、就是面对苦难的时候,无论是多么坚强的人,想到无望的余生、空荡荡的未来,都只能听见自己的哭泣。
我说:“至此礼成。神死不宴客,闲人速速离去,等七星的通告。”
我家客卿已经死去五年。
END.
*这篇是原定生贺企划22:00的文。考虑过后决定当天发同名HE版本……不然大晚上发刀略显歹毒(?)
*HE版本写一只获得新生的帝君 和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的璃月
【观影体】诀别诗·璃月篇(上)
《未醒之梦》if线未来,原创观影内容,观影部分均在1.2w+免费正文,不是看原视频。
序篇见诀别诗·序章
须弥篇见诀别诗·须弥篇
本系列中出现的“荧”皆是深渊公主
时间线是一切发生前,为了流畅私设这个时候仙家们就知道钟离是帝君化身。
虽然是上篇但这一篇也有一万多字,原谅我尽量缩篇幅但实在是不想缩先生的高光场面,贪心地求喜欢的老师们点个红心蓝手收藏好不好🥺当然有评论会更开心
契约,为守护自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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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落在璃月群山之中靠近边境的轻策庄,素来是大众公认的清静之所。现在又正值傍晚时分,夕...
《未醒之梦》if线未来,原创观影内容,观影部分均在1.2w+免费正文,不是看原视频。
序篇见诀别诗·序章
须弥篇见诀别诗·须弥篇
本系列中出现的“荧”皆是深渊公主
时间线是一切发生前,为了流畅私设这个时候仙家们就知道钟离是帝君化身。
虽然是上篇但这一篇也有一万多字,原谅我尽量缩篇幅但实在是不想缩先生的高光场面,贪心地求喜欢的老师们点个红心蓝手收藏好不好🥺当然有评论会更开心
契约,为守护自封
————————
[坐落在璃月群山之中靠近边境的轻策庄,素来是大众公认的清静之所。现在又正值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天空被染成了绚烂的橘红色……照常理来说,这个时候的山崖之上应当只余晚霞的映照。
但今天,它迎来了两个不同寻常的访客。
太阳的余晖从云间散落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是璃月的诗句吧?”
金发紫眸的少女好似在感慨,但话的语气总令人觉得非常奇怪。
在她旁边的人长身玉立,气质沉稳,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一直没有动静。
听到她这句话后,钟离才有了些反应,他抬眼,话语中听不出喜怒的回道:
“哦?不曾想,阁下竟然了解过璃月的文化?”
“呵呵”
荧碰了个冷脸,却并没有生气,看上去甚至更开心了些:
“在您面前我哪敢自称了解呢?只是……
瞧着远处升起的渺渺炊烟,听着村落间的鸡鸣犬叫和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小桥流水人家,应当就是这样吧。
如此静谧美好的景色,实在令人忍不住心生愉悦。倘若在未来的某一天,这般景致突然消失了,也太可惜了……
您觉得呢?”
钟离却很是失礼地没有回话,他一只手抵着下颚,露出了极其罕见的犹豫之色。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言的沉默。
钟离许久都没有动作,但最终,他还是接过了对方手上的纸。
简单扫了几眼之后说:
“……这份契约,对我而言太过重要,我需要一些时间考虑”]
“唉?钟离先生怎么会在上面?”
璃月的人们刚从这片神奇的空间中睁眼,本来有些慌张,但抬头就看见了熟悉的璃月港的大名人、往生堂客卿——钟离先生。
无论如何,在陌生的空间中看见熟悉的人总是多了几分安慰。
“钟离先生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行秋没有多说,但后面的意思大家都知道。
钟离平日里在璃月港见人总是先带几分笑意,哪怕是在一些与他人有着观点分歧的地方,也从未露出过如此严肃的表情,更不要说他刚刚讲话的语气也很……不对劲。
骤然看见钟离这不同寻常的样子,还令人感到有些害怕。
翰学不由得抿了一下嘴,心里想:这钟离认真起来怎么有种别样的气势……就还……挺威严的。要是之前和他讨论的时候,对方拿出这种姿态压自己,只怕自己不一定有反驳的胆量。
他对面的那个姑娘,看着装打扮的风格也很独特,认真看起来甚至不像是提瓦特七国任何一国的服饰。
“这位姑娘……她讲话的态度有些奇怪,钟离先生对她的态度也很奇怪啊……”烟绯摸了摸下巴,有些不确定地说。
“确实是奇怪,往常钟离先生和旁人说话从来不会冷场的……要知道先生可是连奇门遁甲这种比较偏门的话题都能侃侃而谈的……”
重云点了点头,他也觉得钟离先生现在的样子有些奇怪,具体怎么奇怪,他也说不出来,但就是感觉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很……冷?
“是噢,”听见对自家客卿的讨论,胡桃自然窜了上来,她自认为还是比较了解钟离的,直接就点出了不对的地方。
“正常情况下,外国人说璃月的风景好,钟离肯定会开心的,如果对方还能吟出一两句璃月的古诗,照客卿的性子,只怕早就出口赞叹了,十有八九还会再跟着说出一两首……‘竟然’这种词,以他八面玲珑的讲究性子,怎么会说出口?”
旁边的人听着都忍不住点头,胡桃接着说道
“对面这人也奇怪,看景色就看景色,怎么好端端的就说起消失了怎么办这种话………这虽算不上咒吧,但也还是怪奇怪的。”
“还有这最后的……嘶”
胡桃分析到这里,突然瞪大了眼,她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有些惊疑不定地说:
“坏了!钟离他不会是在被什么坏人威胁吧?”
“唉,我觉得还真有这种可能。”田铁嘴一折扇子,也反应了过来。
“就是啊,你们想想钟离先生最后说签契约那副为难的样子……这简直和之前被岩上茶……被那帮放高利贷的人签不平等合同时那些人的样子一模一样,分明就是被威胁了!”有璃月人狠狠拍了下大腿,坚信自己找到了真相。
“钟离先生平日里花的钱也多……不会真的去逼着签了什么奇怪的协议吧?”
“可我觉得先生如果被威胁,应该也会报案吧,平日里先生对律法这些都很懂啊”
“哎呀,你看你先生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指不定是被对方武力胁迫了呢。瞧这这影像上面只有个小姑娘,说不准周围就埋伏这几个盗宝团,先生不敢打草惊蛇……”
璃月的人们已经讨论的沸沸扬扬了——毕竟这可是和钟离先生有关的事啊,这种人物身上出现什么样的事都值得大家关心。
“胡桃小姐,钟离先生这几天有出去过吗?”
凝光看向胡桃。
她想确认一下影像上的时间。
说来,在璃月的传说故事里,从来不乏别有奇遇异入洞天的情节,所以大部分的人都出现在这里大家反而不是很害怕,何况——所有人都能看见后面站着几位化作原型的仙家,有他们在,能出什么乱子?就算出了连仙家都解决不了的乱子,帝君也一定会出手的。
但有没有问题与这个影像是否真实、影像上发生的是什么时间的事这些疑问并不冲突。
“最近钟离并没有向我请过假,”胡桃非常肯定地回答,紧接着,她又补充了一点,
“钟离他平日里作息可规律了,每天吃饭睡觉娱乐都是固定一个时间段,所以我记得应该没有错。”
香菱也回答,“没错,钟离先生最近几天傍晚出来吃饭正好都是在万民堂,大家伙都有见过。”
……
另一边的仙人们早在发现钟离本人不在这里但是影像却出现在上面时,就感到这次的事情并不普通。
但影像的内容出来之后,他们觉得更值得重视了。
种种疑问萦绕在他们心头:
什么样的事值得帝君露出这样的神情?
又是什么样的人值得帝君出面与之交涉?
而且对面的人刚才说的话……
虽然语气还算得上好,面对帝君的表面态度也算尊敬。但总感觉话里话外都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恶意。
[画面跟随着钟离离去的步伐远去,忽然一转。
再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却是一处在飘渺云雾中若隐若现的祭坛。]
人群有些骚动。
这次出现的地方一看就不一般——
四周飘渺的云雾和远处模糊的景象,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个祭坛多半是在常人难以到达的群山之巅,而祭坛中央浮空的环状法器,四周好像被什么力量崩溃开来,断成几截却又并没有真正散落一片的石柱……
一切都代表着此处地点的不同,照璃月人的说法,这里应当算是“仙家之地”
而他们当中也确实没有人见过,周围好多人都在互相打听,有些人试图找那些在璃月港中很有名气的历史学家如翰学之辈询问,却没有得到答案。
有些人询问自己的长辈,也没有人知道。
当然也有些人脑子活络,去试着向那些大家知道的“有仙缘之人”询问,申鹤仔细想了想,凭借自己脑中隐约的印象回答:
“这里……可能是沉玉谷南陵的赤望台吧”
“果真是传说中的地方!”有沉玉谷的居民嚷道。
那座山向来被云雾包裹,常人都进不去……
[站在赤望台上,最先吸引人的却是远方的红色天空。
只见须弥、枫丹……乃至更遥远的纳塔方向上空都被一片肉眼可见的不祥红雾覆盖。
低头看去,枫丹的水平面相比平时足足上涨了上百米,已经将枫丹地界的所有人类活动的痕迹、建筑尽数淹没在水下。往日与沉玉谷隔岸相望的港口也不见了踪影。
须弥这边的地域则好像是被死域清扫过了一样,平日里郁郁葱葱的草丛都枯萎了,甚至有一些地面的土地干枯开裂后,那裂缝中还隐隐有着红光……
而就在此时,所有人都好像隐约听见虚空之中传来一声响彻人心的悠长嗡呜——好像此方天地在为谁敲响丧钟。
钟声落下之刻
两枚散发着绿光蓝光的棋子从遥远的天际飞来。]
这边境线上的奇特景象把所有人都吓到了。
这里为什么成了这个样子?
那空气中弥漫的红雾是什么?看着就感觉很不好……
在被惊到的那一阵寂静过后,人群骤然爆发出了激烈的讨论。
“枫丹……枫丹怎么被淹了?我的天呐,那么宏伟的港口也被洪水淹了?”
经常坐船去枫丹贸易的商人看着眼前的场景,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毕竟是常去的地方啊……他甚至在想被淹的时候,万一自己也在枫丹
而且枫丹被淹了……自己认识的那些合作伙伴呢?朋友呢?他们还好吗?
“须弥那边的草又是怎么回事?怎么都枯死了?”
这是经常在边境线上往来的冒险家,他们这些人在边境经常会通过植被的生存状态来判断有没有危险。
眼下,看着须弥的草被腐蚀成这个样子……他们只觉得恐怖,连生命力顽强的草都成这样了,这地方正常的生物还能存活吗?
凝光看着与璃月相邻的两个国家如今的现状,面色凝重。
她很想在这个时候安抚大家,但原谅她也对邻国有如此遭遇的原因一无所知……
这也正是她心中有些害怕的地方,从影像上的场景来看,璃月目前的状况还不错。但这个不错肯定是暂时的。
她认真地设想了一下——相邻的国家遭遇了如此的灾难,璃月不可能完全坐视不理。一定会有一部分千岩军和特殊的小队被派出去,帮助他国的同时探寻消息。那他们现在还好吗?
而且为什么呢?另外两个国家的状况看着如此之差……枫丹和须弥的人们现在有多少死于这场灾难?看样子起码不少于三分之一……更甚者一半?甚至更多?
她越想脸色越差。
“刚刚有注意到,枫丹的水没有直接涌下来淹没沉玉谷,须弥那边的红雾没有在璃月弥漫开来……应该都是因为边境上那一层透明的、颜色极其浅淡,只有偶尔在被水波攻击时才能显出来的金色屏障”夜兰在旁边冷静的说。
“这十有八九是帝君的手笔吧?”有人猜测。
其他人注意到了这一点,也不由的呼出了一口气。
有帝君在呀……那就还好。
“是与不是,我们都不能事事指望着帝君……”刻晴并不希望人们因为看到了帝君的庇护就觉得万事大吉……神明的力量是强,但是水草执政又何尝不是神明?既然枫丹与须弥的状态都不好,又怎么能强求神明能庇护世上一切的灾难?
璃月的人们,与神同行的安逸时光过得太久了……需要一些危机意识了。
[一双修长的手伸出,接过了这两颗发光的棋子。
但这双手的主人却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钟离握住这两枚尚且散发着最后余光的神之心……他忍不住闭上了眼,脸上闪过哀恸之色。
神之心的交接,他并不是第一次看见。
甚至在五百年前的灾难中,他曾经用自己的神力帮助濒死的真完成了交接,那时他看着紫色的神之心从真血迹斑驳的胸口飞出,被神力牵引着到了影的身上……
而如今,他也不难想象这两颗神之心离体之时他们的主人是何种状态……
两个身影缓缓从云雾中走出,落到祭坛之上。
只见一位是个穿着典雅、绿曈黑发,眉间有一道菱形金收纹的女子。
另一道身影虽是猊兽形态,它载着另一位女子踏云而来,轻巧地落在地上,前额与爪边的绒毛都在隐隐发光。但无论是体型还是姿态,都明显不同于沉玉谷中人们常见的猊兽。
她们降临到祭坛上之后,看到眼前的景象不免感到震惊,瞳孔不由地放大。
对视了一眼后,又都微微颔首,异口同声的的对前方站立的身影说道:
“小仙灵渊/浮锦见过帝君”]
她她她……她们刚刚说的是什么??
这一声称呼,直接把无数的璃月人大脑都叫的宕机了。
虽然刚刚还在为影响上的状况而担心……但这个消息居然与帝君有关,实在太劲爆了……
啊?
他们看见的是真的吗——
影像上的这两位仙人,在冲着钟离先生叫帝君?
仙人应该认错人的概率不高吧……呵呵,所以,钟离先生就是帝君?
所以……帝君衪……起码最近这十几年,一直都以钟离的身份在璃月港生活吗?
不对,钟离先生就是帝君,没有身份一说……那这……
璃月人的大脑cpu都快要转烧了,毕竟钟离,在如何不同寻常,也都是在人的范畴之内…… 但岩王帝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天呐,四舍五入,岂不是璃月港呆过的每一个人都和帝君吃过同一顿饭,走过同一条路吗?
人们又是震惊,又是激动。
“怪不得请仙典仪钟离会向我请假呢……”胡桃也很惊讶,但她接受地还比较快。
毕竟她早就怀疑钟离这不同寻常的样子恐怕是哪位仙人红尘游迹来了……
没想到啊,客卿你敢藏这身份,我都不敢想。但某种程度上我猜的也没错吧,众仙之祖也是仙嘛。
她现在心情复杂,一边想着岩王帝君都在往生堂工作,看来有关送人往生这种行业存在的正当性终于不用被大家怀疑蛐蛐了,想必之后也不会再有人觉得往生堂是“晦气”的存在了……
但自家客卿的性子,胡桃估摸他是想寻个清静的,这下可好……
钟离不会偷偷摸摸逃走回绝云顶之类的的地方吧。那她岂不是以后只能在请仙典仪上才能再看见自家客卿了?
这怎么行?!
“像往常还会奇怪先生为何看上去如此年轻,学识却又如此渊博,真相是这样,倒是解释的过去……”
行秋又认真的想了想,觉得大家感到震惊只是因为完全没想到帝君会化作凡人的形象闲游……
其实如果知道帝君化作了凡人……那在璃月港稍微找一找,钟离先生肯定瞬间就成为被瞩目的那一个了。
……
那股震惊冲淡了之后。
好多人这个时候才又反应过来,无论如何,最该关心的还是影像上的状况啊。
他们回想起最开始钟离面上凝重的表情,这才后知后觉得回味过来,既然钟离先生是帝君……那么对面的女子,还有那个所谓的“契约”……
[看着在自己沉睡期间周围大变的景象,感知到从其他国度飘来的那股腐臭的味道,浮锦完全掩饰不住自己的震惊与茫然。
好在有帝君在:
“帝君,可否问一问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平日里虽经常在沉睡,但是一般也不会睡很久。灵渊虽然在山洞中,也不应该对周围毫无察觉……
可是,须弥与枫丹的地界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这种样子简直是闻所未闻,魔神自曝也没有这样的威力啊……”
灵渊也开口了,她关注的是另一个点:
“ 请恕小仙冒昧询问……刚刚落到您手上的是?我孤陋寡闻,只能猜测一二——这样式像是传闻中的神之心。
倘若真的是神之心……那如今水、草之执政可还……?”
这两位沉玉谷的仙家以往和自己打的交道并不多,她们好像在这方面本就没什么热情。
毕竟她们以前是属于另一位魔神的部下,在魔神战争结束后也一直留在了这里没有去璃月港,浮锦还沉睡了很久刚刚醒来。
只是,若是往常,看见她们如此战战兢兢的样子,钟离只怕会先哑然失笑,他也很久没看见过用这种姿态对自己的人了。过后再认真地宽慰对方,在想办法和对方多一些相处的机会,让对方知道摩拉克斯没有那么可怕。
无论如何,看见沉睡已久的故人能再度醒来,看看如今繁荣的璃月,他总是高兴的。
只是现在,他只能先冲对方回个温和的笑,来不及回答这些问题,手一挥就将对面送出祭坛,空中展开了一面巨大的金色屏障——
“二位,麻烦你们先离得远一点,还有其他东西随着神之心而来了”
随后,浮锦有些惊骇地看向自须弥空中张开的巨大界门——这道遮天蔽地的门宽高都有二三百米,门内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那裂缝在空中逐渐张开的过程仿佛一颗巨大的眼睛在睁开,随着门的扩大,须弥地界的红色雾气浓度也肉眼可见的增加。
她自认也是经历过魔神战争的,好歹有一些眼界,而且也曾经见过自己的主上作为魔神发疯癫狂的样子……本以为世上再没有什么能吓到自己。
但是看着眼前的景象,仅仅是从门中溢散出来的气息,就让她感到人都快窒息了,她不敢想象从中走出来的会是什么东西,自己敢去抗衡吗?
对比她们二人在后面仍难掩惊慌的姿态,钟离作为在祭坛上正对这深渊之门冲击的人,却显得格外从容轻松。
他好像并不是很在意准备从门中走出的东西,在收好神之心后,他在祭坛四周走走停停,一边观察祭坛周围的样子,有时蹲下修补祭坛上一些被风雨磨损的纹路,再确定周围已经没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地方后,才转身与她们说话:
“抱歉,时间紧急,无法很正式地与二位谈一谈。
你们其实大可不必用这样谨慎的姿态对我,想必以前,你们也从削月、留云的口中听说过他们和我相处的事吧,两位姿态如此拘谨,倒让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说着,钟离想象了一下这几位仙家可能和对方的相处经历,脸上都露出了最近一段时间已经很久没出现过的笑容,
“关于红雾和须弥枫丹地界如今的异常样子……具体的原因比较复杂,但是概括来讲,这是你们以前可能很少接触的深渊力量污染的问题。
或许你们可以将污染其理解为类似魔神死后,其未被收拢的权能仍在当地作祟一类的事……只是深渊,是世界死亡之后的残骸。”
“刚刚被我收入怀中的,也确实是神之心,二位执政……如你们所想……”
说到这里,钟离微微垂目。
“啊……”浮锦捂住了嘴,有些不敢相信。灵渊在身后轻轻挨着她,但从眼神里也能看出她的震惊。
这个是尘世七执政,哪里是轻易会更换的?何况是两位一同出事!]
问的太好了!
听到浮锦与灵渊的问题,好多人在心里都忍不住暗暗鼓掌。
所以说以前不太清楚这二位仙家的名字,但她们的问题属实一针见血——这正是如今在场所有璃月人们都想知道的问题啊!
但在听到帝君的回答后
“神之心?”
普通的璃月人还没来得及震惊,削月筑阳却难得地在所有人面前失态了。
他确实见过师父的神之心,但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了——毕竟也没有哪个神明会随便的把神之心掏出来吧。
所以刚才看见这两枚样式很熟悉,但又不是自己见过的棋子,他怀疑了一下是不是神之心,后来又否认了。
那是他还在心里想,自己也太一惊一乍的了,怎么可能是神之心?提瓦特大陆濒临毁灭,照尘世执政的能力,他们的神之心也不一定会离体吧……
“那如今水神、草神……她们是已经遭遇不测了?”留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声音有些颤抖地说出自己的疑问。
其实她很希望自己意会错了帝君的意思,但很可惜,没有人反驳。
——所有人都沉默了,最开始在影像上出现的那一段令人窒息的寂静,如今也弥漫在了璃月的人群中。
人们心里都沉甸甸的。
尘世七执政的离世……对他们而言已经是无法想象的大事,何况如今直接两位一起离开?
没瞧见影像上的两位仙家面对这种震撼的消息也是惊骇至极。
而须弥和枫丹……又是遭受了怎样的事?这得是多严重的灾难……
而对一些人而言,他们直接想到了钟离。
同僚、好友的离世就发生在眼前……帝君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会不会因为觉得自己没有帮上忙而难受……
萍姥姥看着影像上钟离一些细微的表情,所以说帝君用的这副样子和往常不同,但下意识的习惯骗不了人——他分明在难过。
胡桃平日里总是觉得神明离自己这个凡人还是太遥远了,现在……
她尊敬并真诚的感谢守护璃月这么多年的岩王帝君,但她到现在还是希望这个影像是假的。
钟离是帝君,她很高兴,也愿意接受。
但是,如果钟离只是往生堂的一个普通客卿,在面对这样的灾难时就可以安然的成为众人当中的一份子,而不是要挺身到最前面。
胡桃在这么多年里,自从自己的枪法练成之后,就一直想着将来碰到事也是要保护自家客卿的,他虽然有神之眼,可那些招式都没有什么攻击力啊,可不得要本堂主出马吗。
她看见钟离护着这两位小仙,将自己横在深渊的界门和沉玉谷之间的样子是很帅很令人安心……可她真的好担心。
这份担心在看到了水神草神如今的状况之后几乎要在心头成为实质。
[身后的深渊界门彻底打开,从影像的视角已经能清晰地看到一只巨大的机械手臂从门中伸出,伴随着地面的震动与门前漫天的烟尘,明显有什么恐怖的巨物要从中走出了……
钟离没有回头,他只是直截了当地转移到了自己想问的话题上:
“情况就是我说的这样,二位想必也已经明白……眼前须弥、枫丹的这一切就是璃月即将要面临的状况。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深渊的力量本来一直被提瓦特的本源力量压制,但他们现在有了一位新的降临者作为领袖,她绕过了天空的管制。
当代七星,虽然在他国过灾难伊始时,就一边在璃月全境按战备状态设立据点组织民兵收拢千岩军防线,并且派出部分小队到他国支援,但面对深渊……还是不够。
深渊的入侵不仅仅是要面临大军的厮杀,还有从他们体内带到大陆上的污染。这种污染会直接从精神层面改变一个人的本质,抹杀他的人格……直到最后外现为异化的躯体。它不可逆,且具有超然的位格——人、仙、神明都不能避免。
我今日来此,是准备开启一个能笼罩璃月全境的阵法。这个阵法本是魔神战争期间为了防止有残骸污染大地所设立的,最近几天我走了一遍,已经将破损的地点全部修复完成。
在它完全启动之后,至少可以让进入璃月境内的深渊产物无法将污染带来,还可以将一部分山水之灵的力量权柄移交给璃月境内的人类。”
钟离说了长长的一串话,到这里才略有停顿,他难得的用一种很严肃的目光看向这两位沉玉谷的仙人,
“沉玉谷地处边境,又紧靠须弥枫丹,一定会是深渊最先入侵的地方。这里的地脉靠二位维系已久,无论是开启阵法还是日后维系,都需要二位帮忙。
所以我也必须要询问你们二位的意思——
是要继续镇守此地,维系阵法的同时抵御可能是最猛烈的一波进攻。
还是决定转移居民到璃月港附近一同防卫。
无论你们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尊重。这两种选择,在我的衡量里很难有好坏之分。”
几乎是在钟离话音刚落下的那一刻,浮锦就开口了,她不用过多时间思考就可以坚定的回答:“我会留在这里直到最后一刻!”
旁边的灵渊倒是有些犹豫,她没有第一时间开口,在浮锦开口之后,还忍不住下意识地拿毛茸茸的爪垫在对方身上轻轻地推了推。
她其实并不想这么早做回答,又或者她只是想让对方不要掺和过于危险的事,明明丧失力量这么久后好不容易才醒来,怎么又要面临这样的事……她也等了上千年才等到对方醒来……
只是,她看见了浮锦坚定又决绝的目光,她还是像以前那样,无论如何也不会抛下沉玉谷。
灵渊欲言又止,好几秒没有回答。
帝君在前面,浮锦也不好意思多说……只是神情恳切的看向她——
灵渊也还是选择留下来,虽然这在她眼中,并不是一个很理智的选项。
但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也会陪你到最后一刻。
得到了她们两人的回答,钟离了然地点了点头。
那么——就是解决一些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的东西的时候了。
外派牺牲的千岩军、不知是何状态的天空岛、咄咄逼人的深渊……如今,在这本该为友人、为同僚、后辈哀悼的时刻,却又要被这样打扰……
钟离转身,眼睛已经悄无声息的变成了金色的竖瞳,冷漠地看向从门中迈步而出的巨大到堪称遮天蔽日的遗迹守卫和黄金王兽——
这几天来积压的种种复杂情绪,如今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对象!
站在台上的浮锦灵渊,哪怕如今是在上百米的高地,仍然能原本正午灿烂的阳光仿佛都被这两头巨兽庞大的影子所遮挡。
但,还来不及害怕
刹那间——峰峦震颤、山岳崩鸣
这片大地在昭示着君王的愤怒
她们只能感到原本应当是七元素中最稳定,正常情况下极难感知的岩元素骤然躁动,在一瞬间喷涌而出——
顺着钟离手的方向。
地面突然隆起,诞生出一条条宛如巨龙的脊痕。龟裂开的沟壑如同怒张的血管在地面迅速蔓延开来。
紧接着,从这些裂缝中突兀地升起了一根根巨大的岩刺,它们尖锐无比,直指苍穹,仿佛是大地的利爪,要将一切侵犯者撕裂。
钟离的手微微一握,庞大的岩刺瞬间弯曲,狠狠扎向两个巨物。
无论是机甲的金属外壳还是王兽的猎犬都是极其坚硬的存在,但此刻他们与被加固后更加坚硬的岩君造物相撞。哪怕挣扎得烟尘四起,外壳在被岩刺不断刺入体内时发出尖锐粗糙的刮蹭声,最终也只能在徒劳的反抗后,被收扰的巨爪逐渐刺穿、揉捏,只有天地间回荡的震耳欲聋的金属变形咯吱声,能体现出他们被压扁的过程是经受了何种程度的暴力……
大地再次震动,原本平坦的地形瞬间塌陷,形成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在将这两位入侵者余下的残骸吞噬其中,地面上形成一道道浪波,瞬间合拢压平,再度恢复原样。
沉玉谷这里,又是一派山清水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这一次的影像直接把璃月人从沉闷的氛围中拉了出来。
山崩地裂,日月改色
——这种场景以往他们只在小说和传说中看过,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能亲眼目睹。
“这就是帝君的伟力啊。”有老人无意识的呢喃道,话语中是感叹,眼神里则是无尽的向往与爱戴。
“天动万象,山海化形,荒地生星,灿如烈阳……”名为昆钧的年轻人意识恍惚了一下,嘴里不自觉的就说出这段话。
直让旁边的刘苏叫好,“说的太好了,太有水平了。兄台,这段话能否让我记住,往后写进讲帝君的折子中。”
仙家们听到之后,削月、理山叠水、闲云、魈……他们都忍不住了对视了一眼,在得到彼此眼中肯定的答案之后。又看了看好像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的昆钧,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刚刚那深渊界门将要开启之时,简直是天地变色,黑云翻滚。
而且看到两位仙家也很害怕的样子,众人本还觉得要有一场大战发生……
没有想到了一瞬间就一边倒地结束了。
“这个过程简直是像羊入狼群一般……虽说拿那种怪兽比喻成羊感觉有点违和,但在钟离先生手下,被摧枯拉朽般摧毁的他们,确实和被狼群不费吹灰之力吞噬的羊没什么区别了啊”
行秋忍不住感慨。
天哪,这就是帝君的伟力吗?这种抬手间倾覆一切的力量……实在令人震惊。
翰学已经和别人争论开了。
他们一群人正在讨论该如何记录这段事情,他坚持说
“这怎么能叫战斗呢?怎么能记录成帝君和深渊魔物厮杀呢?太不准确了!”
“这明明叫碾压,叫玩弄……咳咳,不对,帝君没有玩弄猎物的恶习……更不对了……
总之,这种两方基本没正面交手,对方连一招都没接住就已经倒下的,不叫战斗,是镇压!”
凝光、刻晴……以及所有的七星,他们虽然也在为眼前的场景震撼。
但作为决策层,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关注:
刚刚帝君口中有说到其他国家沦陷的时间线和影象中他们的作为。倘若这就是未来,如今他们是否有更好的办法?至少要决定还是否往外派遣小队?
帝君口中有提到笼罩整个璃月的阵法,他们该如何组织下面的各级部门与帝君和仙家配合?
如今大家都看到了深渊降临的未来,他们出去之后要如何安抚民众?是否要将璃月转为战时状态?
帝君已经将大部分权力放手给璃月七星很多年了,所以他们也要考虑出去之后,如果真的面临这么严重的状况,帝君是否会再收回一部分行政军事职权。
七星当然对此并无意见,只是,做准备是要做全的。倘若帝君仍然保持只在大方向上指引,他们也要做足去完善各类细枝末节事项的准备,这是对帝君,对所有璃月人民负责。
[另一边,
甘雨此时正带着一队千岩军在琼玑野上巡逻,这对她而言已经算是一种休息了。照凝光的话来说——是时候必须放松一下自己了,绷了太久的弦是容易断的。
突然,甘雨感知到了一股让她极其难受的气息。
麒麟作为仙兽的感知素来敏锐,她寻着踪迹,带领士兵到了遗迹入处。
却发现原本被法阵封印的遗迹入口已经被撕裂开,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只有那股灾厄的力量不断从中涌出,好像还有着隐隐约约的吼叫声。
甘雨立马做出了判断——
“回去禀告凝光大人,这里发现了一个巨型的兽境猎犬洞口。”
旁边却没有人回应。
甘雨一扭头,这个时候才发现旁边的人已经昏迷了,他们面色发黑,手脚冰凉……
这块深渊的力量这么强?
再把他们挪到远处之后,甘雨又回头看向这个深渊的洞口。她本来只打算重新封印一遍就行了……毕竟现在璃月各地都有这种洞口冒出来。
但是眼看着这次深渊的侵蚀非同寻常,把周围的地脉和植物都迅速污染了、甚至能直接影响到外面的人……
甘雨咬咬牙,决定照着以前的方法进入洞口,直接把里面的据点端掉,彻底解决这一处的问题。
但她没想到这次洞里的魔物有这么多。
……
铺天盖地的漆黑兽潮向着场中唯一发光的白色巨兽涌去,好像要吞噬掉它。
“咔嚓~~~~咔嚓——”
漆黑的深渊之下,密密麻麻的白色箭矢从天而降,撕裂了无数猎犬的身体。整片空间的气温降了不知道多少度,让这些生物呼出的气息都冒着白色的雾气。有巨大的冰晶自他们脚下蔓延,迅速向上冻结着他们的身体,空中还有一颗巨大的旋转冰球在向下散发着各类尖锐的冰晶,这些兽境猎犬但凡跑的稍微慢一点,整个身体的血液就会被坚冰彻底冻结直至化作冰雕。
成群成群的深渊野兽在寒冰中消亡……但这远远不够。
已经杀了有多少只?甘雨不知道,她感觉自己的神志都要在这无穷尽的厮杀中被消耗殆尽了……只记得挥爪,踩踏,冻结……
仙兽的实力对比起这些没有神智的野兽是碾压的……但是他们的数量太多了,杀完一群还有一群,无时无刻都有着数不清的怪兽向自己涌来。
甘雨不想后退,也不能后退……她如今所在的地点离璃月港也不远,若是让这些东西跑了出去该怎么办?
可是……
哪怕自己的仙法可以轻易撕碎一大群猎犬的身体,但对于庞大的兽群而言都是杯水车薪……甚至可能算不上。怎么会有这么多?她感到自己的每一次攻击就像拍到了大海之中,任你卷起惊涛骇浪,于大海也不过是顷刻间平息的波动。
这份无奈与疲惫,从肉体到心灵都侵蚀着甘雨。
这个时候,对面的一头黄金王兽看见她力有不逮,立刻狠狠冲上来咬了甘雨一口。
甘雨的腿上被咬下来一大块肉,血液浸透了白色的皮毛,但她也发了狠,完全没有管自己的腿,反而用力的拿另一只爪子拍向对方脆弱的腰部,张嘴一吐,雪色的旋风直接涌向对方,将对方狠狠拍倒在地。
周围要涌上来的兽潮都被甘雨突如其来的猛烈进攻吓到了,原本从后方源源不断上来的野兽居然在此时停顿了。
甘雨冲了上去,她正要趁机杀死对方……
“你们是本殿下的子民,怎么能怯场?”
一道威严的女性嗓音响彻在这个空间,瞬间,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在甘雨周围……
“哦?璃月的仙兽吗……
杀了我这么多的子民,你可得给个交代……跪地求饶怎么样?”
对方每说一个字,甘雨就感到自己周围的压力多了一分。
到对方这句话彻底落下,她只觉得好像有一座山岳压在了自己的肩头,何止是没有办法抬头,连站立在这里都感到分外困难。
对方想让她跪下,她感觉的很清楚,这力量分明是在向下压着自己。
但向敌人跪地,她怎么能接受?何况就算是求饶,对方会放过自己吗?求饶了,这些兽潮就不会涌现璃月港了?何其可笑的妄想。
可是疲惫的身体快有些不听使唤了,甘雨拼命地想要抬头,想要让自己的膝盖更直一些,却没有办法阻挡四肢向跪地倾斜的趋势。
耳边好像能听到一些声音,他们在说:
放弃吧,你的力量是改变不了什么的。
你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你的尊严也好,你的反抗也好……你所能付出的最大努力,在这无边无际的兽潮面前也不过沧海一粟。天之将倾,又岂是你一个人能阻挡的?
……
萤火之光,是点亮不了整片暗淡的夜空的……
“嗒——嗒——嗒——”
一个在这片寂静中极为不同寻常的声音出现了,也将甘雨从自我怀疑的世界里拉了出来。
有人在这片深渊中依旧迈着不急不缓的步伐,从远处走来。
是谁?
什么人会出现在这里?
面对眼前的景象,这个人怎么还能如此从容?
甘雨甚至怀疑是不是对面的女子走了过来,要了结自己的性命。
但,这道脚步声停在自己身后那一瞬间,熟悉的声音响起
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无形压力也在瞬间消失……
“你还记得,‘不可贸然进攻’啊”
啊,是您……
她低头,在地上看见了自己的眼泪]
二编:热度无所谓了,我要告诉整个世界今天我的女神看了我的文,开心激动到爆炸,会努力赶一赶看能不能在这周更的🥰
最后推荐一下自己的同类型钟离中心观影体,同样原创观影内容,讲六神在坎瑞亚的事。
彩蛋是if线中钟离离去后的故事(妈耶困到忘写简介了😇)
【钟离中心向】千秋引
海灯节,一次醉酒导致的掉马。
钟离醉去时,一个摩拉克斯短暂地爬出骨肉。
本文又名《烫喉》
HE 摸鱼一发完 全文3400+
谢谢你的阅读。
Summary:
倏尔风雪入长昼,遥祝一杯引千秋。
“……钟离先生……”
钟离微微挑起眉,想寻那惊惶的声音主人,却看不清少年风里摇曳的衣袂,只满心满眼高天闪烁如灯火的晚星。
烧到一半的灯烛里飞出千万只令喉中瘙痒的蝶——
晶莹的岩花,温润的琥珀,一湾蓄满霓裳的金湖。
彼时璃月正值海灯节,灯花轻飘飘落下三寸,月亮出云停停走走、落在柳梢头。楼下长街上人们的欢笑...
海灯节,一次醉酒导致的掉马。
钟离醉去时,一个摩拉克斯短暂地爬出骨肉。
本文又名《烫喉》
HE 摸鱼一发完 全文3400+
谢谢你的阅读。
Summary:
倏尔风雪入长昼,遥祝一杯引千秋。
“……钟离先生……”
钟离微微挑起眉,想寻那惊惶的声音主人,却看不清少年风里摇曳的衣袂,只满心满眼高天闪烁如灯火的晚星。
烧到一半的灯烛里飞出千万只令喉中瘙痒的蝶——
晶莹的岩花,温润的琥珀,一湾蓄满霓裳的金湖。
彼时璃月正值海灯节,灯花轻飘飘落下三寸,月亮出云停停走走、落在柳梢头。楼下长街上人们的欢笑还未止息,刚敲完新年的钟声不久,还有大半个璃月未眠,忙着庆祝一年一度的热烈与温柔。
拿错酒水的行秋、僵坐原地的重云、微张着口的胡桃——他们怔怔地看着,小桌那端的钟离先生露出一个笑容。肆意的,明亮的,不容置疑的。
月亮俯身在他轮廓分明的俊美侧脸与微微飘动的衣角上亲吻,落下流光溢彩的吻痕。他们正坐在高处连廊一端,绚丽的山水锦绣折射出琉璃的耀目色彩,霄灯在身侧转动着,钟离微微靠在栏杆上,往外注视万千游鱼的花火。没有看他们。
他慢条斯理地将空了的酒杯从唇边移开,头都没回,干脆利落地将杯身放平、向他们示意一滴不剩。
这行为本身就彰显着异常。钟离先生何时有这般少年气、近乎挑衅的举动?
行秋心里咯噔一声:虽不知这商会仓库里打着封条、藏在最深处的究竟是什么酒,但钟离先生看上去着实不对劲!若是酒品好便罢,若是几个少年拦不住他发疯该如何!丢人丢到璃月街巷上,先生岂不是要羞愤欲死!届时飞云商会与钟离先生的合作关系会不会受牵连……越想越慌,小少爷勉强控制住表情,偷瞥胡桃一眼,试探着开口道歉。
“……钟离先生,行秋知错了,此番实非存心之举,不过好奇这酒水,才贸然请您品尝……您是否有不适?不如让胡堂主送您下楼回——”
“好酒。你从哪里挖出来的?”钟离突然弯着眉眼说:“我以为你早忘了还有这几坛千秋引!”
三个少年面面相觑。
好消息,钟离先生识得这酒,名为“千秋引”;坏消息,他似乎真的只饮一杯就落入那千秋里去,还蹦出一个扑朔迷离的、与他共饮的“你”来了!
“挖出来”?这酒莫非是钟离先生与人共同埋下的吗?!这也太离奇了!
在地下酝酿到这样醉人的烈酒,那时他该是什么年纪?
好像真的听到了谁人揶揄的回答,钟离再畅快不过地笑出声来;这下胡桃都冷静不了,当即眼睛亮亮地托着下巴、盯着自家客卿瞧,那喜欢与高兴都快溢出来了,像见着了可靠长辈毛茸茸的、自己从未涉足的鲜活岁月。行秋与重云也忍不住瞧了又瞧,意识到客卿醉得眼光朦胧,就越发肆无忌惮了。
“……钟离先生,你在听吗?”重云良心隐隐作痛,踌躇再三,还是小声地问。
“我在听呢——你说话我何时不听的,若陀。”似乎觉得对方在学小孩子说悄悄话,钟离配合地压低声音回答:“不听,叫你找理由罚我。那便不好了呀。”
坏了。
又是一阵此时无声胜有声的眼神交流。空中飞过去至少几千字的心理活动。
钟离先生说的是那位若陀龙王吗我是不是聋了你们反驳我一下——这是瞪大眼睛看行秋的重云。
我什么都没听到放过我吧我是聋哑人还行侠仗义很多年祖上积德——这是失魂落魄看向胡桃的行秋。
你们死定啦。这是笑嘻嘻扭头看钟离的胡桃。
我家客卿果然是仙人。她在心里盘算着,还跟龙王喝过酒!这辈分怎么算都是帝君那一挂的!让她瞧瞧以后还有谁敢觊觎钟离、痴心妄想要挖往生堂的墙角,她要怂恿绝云间的仙人们来个试炼,看看他们有没有资格供养这样尊荣的仙人——
“——今年也要看吗?”突然,醉了的先生笑吟吟地说,歪着头。
两个少年的心脏几乎要停跳了。
就在他们满头大汗想要再行试探时,胡桃已经慢悠悠地、响亮地“嗯”了一声。
她承认只是想看看客卿年轻岁月里的模样。总归他是不会伤害璃月的,年年都要与友人坚守的惯例,应当也不会闹出什么大动静。再者,闹出些什么,往生堂莫非担不起么!……总之,一个眨着眼安静看你的、有些懵懂的钟离,难不成有人在这样目光前能说一句“我不要”!又不是缺心眼!
——胡桃后悔了。往生堂担不起。
钟离从容地站起身,看不出一点醉意,衣袖一振——手里就慢慢凝出一把长剑的轮廓。不止如此,一条街的灯火居然都半点压不住这剑身旭日般的明亮,从四面八方飞来无数轻盈的、翅尖落下鳞粉的岩晶蝶,那煌煌如火的生灵拖出虹桥般的长轨,胜过凡火万分,却不灼人眼,流动的长金不忘旧温柔,应允了子民目睹、触碰与亲吻。
已经有人第一时间发现了这样异象。
冰雪可爱的孩子们从父母臂弯里探出手、去够那点亮人瞳孔的一束火。然后,纵容而温柔地,它们落在孩子手背上,又几息,盘旋着飞走。
再热闹的夜晚都不是白昼。
——除非,这里升起来一轮朝日。
三个就在神明身侧的孩子根本没想过要阻止他。
他们脑海里正茫然地刻印这尘世难觅的神迹。
钟离像个精于雕刻的匠人、胜券在握的指挥家,有条不紊地吩咐祂的蝶停落、融化,看那流淌的金光从他绣着龙鳞的衣角爬上手腕,原本款式简洁的制服拖上千年前样式的下摆,袖口垂落成流云般的广袖。
祂耐心地摘下手套,其下是洁白而纤长的十指。
没有丝毫磨损、半点瑕疵的神明的手。它们像杰出工匠经年的心血,但这样质地与光泽不该属于凡人。
他垂眼。
那指尖落在剑身,像点了点一朵花的额头。
于是、于是。
——一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朝日在午夜最深重的时候升起,上一次见证这般神迹的是千年前热泪盈眶的魂魄;那手腕一摆是轮回间玄妙的混沌,上一次见证这劈霜斩雪气魄的是甘领万死的故友;百年睥睨的传说、千里拜服的意气、万山战栗的胆量,璃月古往今来历久弥新的君主与王侯——
一剑如鲸吞海。
好一道瑰丽漫长的雪,
能照八百里云。
他斩出那一剑,不为取人首级,只为哄孩子欢喜,因而杀气尽数小心敛起、泼洒温柔如凝眸相拥。
整个璃月抬头,注视那花团锦簇连廊尽头、斜斜倚靠栏杆的太阳。祂仍旧炙热,祂神名不朽,则璃月永世长存。
一百个军士宣誓,一千个商贩供奉,一万个孩子从出生起学喊他的名字,先于父母的名字。
日出了。
倘若一位神明义无反顾,他能叫子时日出。
岩晶蝶飞离剑光,翩跹在祂的国。
街上没有还站立的人。璃月陷入死寂,这寂静里是魂魄的狂喜与恸哭。
摩拉克斯微笑着收回目光,看他近在咫尺的挚友。若陀的容颜上是熟悉的惊叹。盲龙一朝得目,爱上的第一样事物就是更胜烈阳的神光;这友人之间的小小把戏被传开,后来更多困于暗夜的人也心心念念他的光。
于是万民请愿。
于是千年前他会走近篝火,走进密林,走进沼泽与砂石,走到云巅与月亮尽头,在新年时送他们一个太阳。
带子民四处迁徙的战乱时代,这已经成了一个象征、一个典仪,最后,一个节日。新年前的最后一个夜晚,龙王第一个念诵祂的神名,夜叉昭告祂的敕令,移霄导天真君点一支蕴藉而隽永的香,下入地脉,上达神明耳畔,请求祂赐下恩典。
这节日的典仪叫做“斩夜”。
摩拉克斯以此向天地宣布,继往开来、阖家团圆之时,太阳要顺从璃月的意志升起,夜晚要顺从璃月的意志死去。因璃月的意志即为我的意志。
契约已成。
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
祂突然怔了一下,心里有处令他心慌的空荡。说不上惊惧,但闷闷得叫人难受,几乎是疼痛。似乎有哪里不对。
——那样身边人无一缺席的年代里,哪里来的霄灯?
祂又眨眼,想去拉龙王的衣袖。但是刹那间,只握住了一手纷纷扬扬的流光。
祂隐约看见夜叉们推杯换盏,魈竭力想要躲在祂身后;归终摇着手中的新铃,那音色清脆婉转如莺啼,后世没有第二个;若陀眼睛亮亮地托着下巴、盯着他瞧,他说摩拉克斯,你好明亮啊。你周身的世界都跟着发光,天地好亮堂,地下根本看不见。幸好、幸好,幸好当初我跟你走。
可是他明明又在地下困足足一千年了。
祂出的手。祂流的泪烫破喉咙。祂的故人与旧梦。
到底哪里来的霄灯?
祂想不通了,就心安理得地不想。这种难题该留给归终这样聪颖女子,祂心心念念的不过是一个圆满。
——祂终于醉了,他到底是被一杯酒诱哄着引入了这千秋。他醉得像夏夜彷徨在月光里的流萤,将要倾颓的玉山。那端庄温雅的钟离是一层泡软了剥落了的外壳,被流连忘返、留恋忘返的摩拉克斯脱去了。
新躯体里长出一个六千岁的魂灵。
已经走到连廊两端的人屏住呼吸。在地面仰望的人屏住呼吸。一个国度的目光粘在一道身影上。
他们注视神明的面容,见祂似是很高兴,笑着笑着,又流下一行清泪,无知无觉,爱恨难言,半点求不得,全是看不破。
祂朦朦胧胧察觉自己像一只溪月里睡去的鹤、软了身子轻轻落下,落进旁人怀中,那怀抱不似旧红尘。但是祂依旧很宽容地将自己往那人怀里塞了塞,祂知道无论有没有霄灯,得失轮回多少次,自己所在的土地都叫璃月。
那是祂用血与泪、眷恋与温柔养出的金枝玉叶,是世上最美丽的、叫祂神魂颠倒的一株花。
——只用一滴佳酿,就能引他掉进去的旧千秋。
他哑然失笑,点了点花的额头。
END.
*彩蛋写不动了明天补……咦我怎么欠了这么多彩蛋。
2024.12.31 补
感谢六水水给我画的斩夜离离!@六水
【梦与回音·Day11 16:30】【降新】并非二十岁
「梦与回音·工藤新一生贺504h·303棒」
祝小侦探生日快乐w
Summary:你仍是我深爱之人,但并不是我的爱人。
CP:降谷零x工藤新一
Notes:
*1w6+预警
*有战损和旧伤以及血腥描写,注意
*人物可能ooc,注意
推荐BGM→《ばかじゃないのに(其实心知肚明)》-ずっと真夜中でいいのに。
○
宫本由美叉着腰,眼瞧这辆半边报废的马自达RX-7,咂嘴摇头。
三池苗子也睁大了眼睛,都不敢上手检查,生怕一碰,那白漆就跟下雪似的呼啦哗啦地掉。
安室透背手站在一旁,活脱一个安分守己的三好市民——前提是他不是造成马...
「梦与回音·工藤新一生贺504h·303棒」
祝小侦探生日快乐w
Summary:你仍是我深爱之人,但并不是我的爱人。
CP:降谷零x工藤新一
Notes:
*1w6+预警
*有战损和旧伤以及血腥描写,注意
*人物可能ooc,注意
推荐BGM→《ばかじゃないのに(其实心知肚明)》-ずっと真夜中でいいのに。
○
宫本由美叉着腰,眼瞧这辆半边报废的马自达RX-7,咂嘴摇头。
三池苗子也睁大了眼睛,都不敢上手检查,生怕一碰,那白漆就跟下雪似的呼啦哗啦地掉。
安室透背手站在一旁,活脱一个安分守己的三好市民——前提是他不是造成马自达RX-7返厂重修的根源。
沉默在周围警鸣声的衬托下愈发尴尬。
这是一场发生在东京市区内的一场交通事故,但说是事故都说轻了。事故过程是白色马自达和黑色本田高速并驾齐驱,然后在两车即将驶入大路口前,马自达直接飚速,以肉眼难见清的速度将副驾驶的一侧径直横在本田车前,两车相撞,硬生生滑行十几米才冒着烟停下来。
……好似曾相识的剧情。宫本由美横了一眼脸上被急救医生贴好包扎布的金发车主,长长地叹气。安室先生是想听说教2.0版本吗?
安室透想笑一笑缓解尴尬,但一笑就扯到脸上被碎裂的车玻璃划出的伤口,最后只能露出微妙的表情干笑。
不过也是幸运的,要是没有安室先生暴力拦车,那车里被绑架的大侦探后面会发生什么都不敢想象呢。宫本由美半调侃着,仿佛在显示什么咒语灵验,三位搜查一课的刑警正押着三个绑架犯从她身后凑巧路过。
安室透顺着他们离开的方向投去视线,忙于疏散的交警,严肃取证拍摄的采集,井然有序。他遇到这种场景的次数不算多,但也称不上少数,至少他知道救护车按理说接收到伤者后应该会第一时间以闯开东京所有红灯的气势奔向最近的医院,而不是现在还停在事故地点的边上,光闪灯不吱声。
——我没事,额头上磕到的地方不是上包扎了嘛。伤?哦哦这是旧伤请不要在意,没有任何问题。诶?睁一下左眼……不行……啊不是,这个眼睛绝对没有任何伤!我保证!
四周嘈杂,但有个青年清脆的声音却始终清晰地刺进安室透的耳内。他的身体默认这个人的声音入侵大脑,盘旋着盘旋着,走不出去。工藤新一别扭地用右手捂着左半边脸,因为他的左手被急救医生控制了。
安室透皱眉,但明白自己此刻并未有合适的身份去靠近。在两个交警八卦的交流中,黑发的青年右手还是没遮牢,手掌挪开,露出完整的狰狞旧疤——从额角张牙舞爪地向眼睛爬行,烧掉了半截眉毛,将左眼烧成黑洞。
黑洞的深处则随着工藤新一的后退,叮叮当当地掉出了灰紫色宇宙的碎片,在本就破烂的事故现场更添上似是撞击后留下的碎渣痕迹。
急救车上显然还有两个实习生,没控制住嗓子,直接大喊出“工藤君的眼睛碎掉啦”的问题发言,瞬间将所有人的视线都拉了过去。
除了安室透。
他第一时间挪到自己的驾驶位的门边,在得到允许后打开门,将三分之二的身体钻进座位,半趴着伸长手臂勉强从副驾驶前置抽屉里拿出一包还未开封过的医用单边眼罩。
密封塑料包装沙沙作响,安室透捏着包装袋一角,在依旧嘈杂的事故现场,在工藤新一仅剩的海蓝色右眼的沉默注视下,一步一步走了过去。但他没有直接递进青年的手中,而是递给有些语塞的急救医生。
——急救车上很少会准备这种特殊的医用物品。
安室透并不知道。但降谷零一直都知道。
○
工藤新一在十八岁之前有一双海蓝色的眼睛。
十八岁后,眼睛左边是灰紫色,右边是海蓝色。
灰紫色的义眼片纯粹是个装饰,填补黑色的空缺,并不能将工藤新一眼中的世界从无边无际的大海变成盛放的紫藤花,他的单边视觉被打上红叉。
反正都看不见,不如做点有特别含义的颜色。工藤新一当时刚植入义眼台,坐在病床上选择定制颜色时嘀嘀咕咕挑了半天色卡,数值之间的大小变成实体后反而没法直观地感受出来。最后工藤新一挑烦了,给制造商丢过去一张降谷零的警校毕业公式照,说就复刻这人的眼睛吧。
定制的高级义眼实在过于仿真,哪怕心理建设稳固如山的工藤新一,第一眼看到护理液瓶里漂浮的半弧圆片,也是直接惊得一把盖上盒子,半晌没出声,脸色瞬间发白。
当时降谷零就坐在他身旁,工藤宅的客厅沙发又大又宽敞,但他俩挨在一块坐正中间。他本来想开个玩笑说还好你没定海蓝色,但他知道这话说出来地狱十八层都不够他闯,于是轻轻询问少年要不先算了。
工藤新一缓过呼吸摇摇头,再次打开盒子注视漂浮着的灰紫色义眼——
还是没忍住,跑去卫生间里吐了一通。
那天的午饭是美式双层牛肉汉堡配蜂蜜芥末鸡肉棒,原本外卖套餐里还有招牌芝士球,降谷零打电话让他们换成薯条,即使这样价格变得完全不合算。而此刻不管合不合算,它们全都浪费在马桶里冲进下水道了。
降谷零说不出安抚的话,只有工藤新一自己拿冷水洗脸不断自我催眠说就当是戴隐形眼镜了。青年跟他讲没关系不用着急,恢复到正常的日子不差这么一天两天,回应青年的是缺了一只眼睛的伤者固执的反驳。
——我一天都不能等,我已经浪费很多时间了。
冷水泼湿了十八岁少年的额发,于是工藤新一干脆将刘海向上撩开,露出左额侧已经彻底凝固模样的伤疤。降谷零侧站在门口,刚好可以看见镜中工藤新一完好无埙的右脸,同时也能看见现实里那孩子无法回到从前的左脸。
像一个割裂的世界。
当工藤新一终于在眼眶中佩戴好那片灰紫色的花,第一时间不是对着镜子二次调整,而是欢快地侧过脸,双手撑着沙发扶手,朝不知何时已经离客厅有些距离的男人眯眼笑道。
——怎么样?
降谷零始终安静注视着工藤新一的一切动作,唯独在这个瞬间,反胃的是他,想要逃离的是他。
但他并没有遵循大脑的指令,像是违抗本能,意识与肉体撕扯,忍着舌根的酸涩道出赞美的话。
——很漂亮。真的很漂亮。
○
降谷零没想到最近见到工藤新一的频次这么高,就好像把之前五年间的偶然概率一口气支付,金额高得令降谷零头晕眼花。
去年刚退居二线的公安不熟练地赶着公交上班打卡,此刻则一手握着收到前来会客间消息的手机,一手撑在门框上,安安静静地扫视过戴着单边医用眼罩的小青年,无奈又疑惑的目光停留在主位上的同僚。
工藤新一没什么表情变化,看不出喜怒,甚至连递个眼神示意门外人落座的态度都没有,低头看着完好的指甲尖。最后还是主位上的男人起身招呼降谷零进来,顺便道上一大早就让降谷零来处理额外的事项的歉意。
这歉意也没多少真诚。降谷零坐在工藤新一的右手侧,男人面上和和气气实际内心咂嘴上百次,无意识地侧歪了上半身,有点像观望看戏的姿势模样。
工藤新一稍稍侧目,但很快收回了对降谷零的观察目光,主动询问这位近期新上任的公安警视找他们来有什么要事吗。
是这样的,我们对工藤君有个请求。男人堆起和善又平易近人的笑容——降谷零上次看到这般笑容还是这位同僚在审讯室里勾问犯人分尸剩下的三分之二埋在哪里——他似乎把这个笑容用错了地方,也有可能自以为用对了。
工藤新一眉头一挑,但这样的小动作不仅被刘海挡了个严实,再加上单边眼罩的遮盖,隔着点距离的发问人肯定是注意不到。
只有在小青年身侧的降谷零发现到这点微妙的变化。
降谷零预感大事不妙,还没来得及出声制止,同事的嘴迫不及待地吐出他准备许久的请求。
——工藤君可以作为特殊顾问跟进你这次经历的绑架案件吗?
——……
啊啊,问出来了。降谷零捂脸低喃。
会议室内只有提出请求的公安警官一脸认真且期待着对方的回答,似乎是担心大侦探没理解完整,他又补充道。
——我们调查到这次针对你的绑架案件背后有一定组织部署的能力,但暂时还未清楚具体的背后势力。但既然是与工藤君有关的,我想你这边应该会有一些情报可以分享,同时我也可以授予一些权利方便你进行调查。
新一。降谷零适时出声打断同僚的看似邀请实则强迫的话术。他是调职上来的,不太了解情况,你别——
非常抱歉,恕我不能答应。工藤新一没有顺着降谷零的台阶下,他仿佛没有听到身旁人的声音,自顾自地开口。
主位上还在热情邀约合作的男人尴尬地被两个人一起打断了发言。
而工藤新一更是闭上眼睛继续讲道。
——我和警察厅有过协议,不能插手任何警察厅相关的任何案件。即使是警察厅主动提出的合作也不行。实在不好意思。
——以及我觉得您可能在人情世故上还需要再磨炼一下,比如请求对象的前景调查,还是说您的权限根本翻不到我的那张协议书?没有讽刺您的意思,只是一些个人建议。如果这里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就先行告辞了。
语毕,小青年仿佛将全部礼节抛之脑后,拽起沙发扶手上的外套,长腿一迈往门口走去。等里头人回神时,就连那潇洒的背影都看不到了。
降谷零恨铁不成钢似的瞪一眼已经僵硬得像池袋地铁出口标志石雕的同事,也跟着工藤新一的脚步跑出去。他没有试图叫住小青年,在走廊大喊大叫是不允许的,以及奔跑是危险的,但降谷零还是像不懂事的青春期男高中生一样,一口气跑到电梯口,将手拦在工藤新一的指尖和他想按动的下行按钮上。
工藤新一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默默侧一步,单边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降谷零从耳侧滑落的金色发丝。
并未挪动的电梯,沉默的氛围,双方几乎同时搅紧外套边角的手指,混成一锅糟糕透顶的杂食粥,男人礼貌讨巧的开口也变得别扭无比。
他说,我送你回去。
他问,你车修好了?
于是再次沉默。
就在降谷零纠结于坐公交车把人送回去这种行为是否合理时,工藤新一绕过对方的身躯再次摁下电梯按钮,同时对自己身边这位大型摆设单方面宣告接下去的行程。
——那正好,来我家拿你还是我对象时落下的东西。
摁了电梯下行键的工藤新一继续低头捏手指甲尖,但似乎自知后觉什么而向旁侧目,动作僵硬地把双臂环抱在胸前。
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
没有人知道降谷零和工藤新一曾经交往过。
碍于身份和年龄的差距,在确认关系的刹那,即使没有言语对话,他们也都默契地对公开这件事缄口不提。公安和侦探的保密能力相加堪比狸猫金库,怪盗基德来了也撬不出半点苗头。
这份关系的确认也有些戏剧——一位借名侦探家人名义来参加聚会的小孩,一位凭侦探身份潜伏装服务员的年轻人。孩童钻进角落捧着橙汁嘀咕冰咖啡的饮品台他够不到也没人来帮他,于是俊美的服务员在第十五次经过小孩时端来了一杯单独准备的冰咖啡。
安室透去接江户川柯南手中玻璃杯时,看到小孩软薄的唇瓣上还留有亮晶晶的水痕,像橙子瓣上的汁水。他看得分外清楚,因为他就蹲在江户川柯南跟前,一手托盘一手抱膝,像把男孩堵在窗帘后头似的。
嘴里还有些橙味的话,喝咖啡会影响味道的吧。安室透漫无边境地乱想,没被物品束缚的那只手从膝盖上起飞,飞向更加白皙的土地,翅膀尖轻触橙子瓣,带着温热的体温落地。
他像把男孩埋进窗帘后头似的吻了上去。
七岁的小学生没拒绝二十九岁的男人,垂眸时的睫毛仿佛另一对翅膀划过安室透的鼻侧。他们一触即分,小孩红了耳朵从窗帘后逃跑,背影像极了十二点就会消失魔法的辛德瑞拉。安室透倒是希望困住男孩年幼身躯的魔法能早日解除。
关系的改变是无声的,就算亲昵搂抱时的衣料摩擦也会被厚重的窗帘吸去大半的声响。
因此也没有人知道降谷零和工藤新一已经分手了。
几乎可以算得上是被出租车搬运到工藤宅门外的降谷零浑身不自在,一会儿脚尖踢铁门边的石头子儿,一会儿拿手指头抠石墙,最后皮鞋尖和指甲缝里都是灰。他看着更加不自在,只能仰头注视这栋仿佛要将他活吞的大宅子。
七年前他怀抱着复杂的情绪,提着一个行李箱入住,本以为他可以用双手修复好几近碎裂的玻璃娃娃,哪怕是从自己身上拆下碎片来填补空缺。
可直到后来降谷零才迟钝地意识到,不管是自己的还是他的,碎片捏在手中的时候,就会腐烂,就会消散,痛苦无法重置,只会留下越来越深刻的伤痕,一遍又一遍在深夜里回味碎裂时的疼。
不管是自己,还是他。
这栋房子的窒息感始终如一,降谷零只是站在开了门的玄关前就呼吸困难,而自行进屋的工藤新一也并未招呼对方进来,没一会儿递出来两本不算厚的童话书,一本《安徒生》一本《格林》。这种东西出现在工藤宅中着实违和,但降谷零很清楚它们从何而来——他自己掏钱买的。
有很长一段时间,工藤新一夜夜无法安眠,只能睁着眼睛到天光大亮,讲着童话故事哄睡已经是无数种尝试后的下下策。原本降谷零是打算讲《福尔摩斯探案全集》,但发现这只能让某位侦探迷越听越精神,遂作罢,另外买了别的书籍。
那夜降谷零捧着两本童话书钻进小青年的被窝,本以为会被已是十几岁成熟性子的人儿一脚踢下去。然而工藤新一只是将脸往枕头里埋,躲开降谷零的视线。
他说,让我听一听虚构的美好吧。
被现实折磨的青年依靠绚烂的童话入眠,勉强索求到呼吸的间隙。踏入片刻安眠的钥匙仅仅两片,放置在工藤新一的床头柜上。
——你没带走。此时此刻的工藤新一这么说道。
我本该带走的。降谷零心想。
他离开这座住宅时就将属于自己的一切痕迹都清理干净——如果是自己单独用的就带走;如果是二人成双成对的物件,他就贴上标签让工藤新一自己决定取舍。
降谷零动作迅速有条理,悄无声息地收拾一整个夜晚,将东西装进他入住时带来的唯一的行李箱,踩着清晨的初阳离开了他和工藤新一同居近两年的房子。
仿佛他从未在此停留过一般。
没有人知道他在轻手轻脚关上大门后生怕吵醒难得入眠的少年,行李箱都不敢放在地上拉。也没有人知道他从玄关到铁门外短短几步路的距离,究竟回头过多少次。他们只知道后来降谷零给了一个新的地址,对此只是解释说自己搬家了。
——哦,还有个事。工藤新一的声音扯回降谷零差点飘远的意识。他投去视线,工藤新一则低着头拍打指尖似是持书而粘上的灰,然后再次双手环在胸前。
——我在英国的暂住证批下来了,白马帮忙牵的线——嗯,你应该知道那位,我们现在算不错的朋友。我也和你提起过在那边生活过一段时间,我想我会适应得很快,也会住得很久。很久。
这是自他们重逢见面以来,年少者一次性讲的最长的话语,比起是在和降谷零讲述近况,到更像是他的自言自语。因为那孩子始终没有抬头,甚至浓密的眼睫毛更盖住了单边所有的海蓝色。
○
工藤新一一直以来都表示自己喜欢英国伦敦的生活。他说着格子纹的防风大衣,说着味道浓郁的加奶红茶,说着雾雨蒙蒙风景里的大本钟。
降谷零没去过英国,遥远的岛国在他的刻板印象中是由混搭到令人沉思的穿衣风格、调味糟糕透顶的菜肴、太阳从未降临的天空拼凑而成的。既不算彻底的反感,也没到美好向往的境界。
他始终觉得悲观的人不适合在英国定居,常年少见暖光的世界实在打压正常人类的精神精神状态,满大街的忧郁系英式美人说不定就是这样压出来的。
工藤新一倒不会被影响,或者说工藤新一无论去哪个国家都不会打乱他自己的节奏,像温和的太阳光芒。
谁能拒绝太阳呢?
——你这情话一套一套的。彼时仍是孩童模样的大侦探斥责二十九岁老男人借聊天话题调情的恶劣行为。而斜照进波洛咖啡店的暖色夕阳也掩盖不住男孩通红的耳朵,暴露了他实际上对此十分受用的事实。
那时的他们还会想象未来前去英国游玩要安排怎样的路线,福尔摩斯狂热迷与一般观光客的偏好之间总会有不可退让的固执。他们带着笑闹争执过许多次,同时又对另一方最后会让步的结果心知肚明。
旅行计划书早就不知道丢到电脑文件夹的那个犄角旮旯里,又或者被挪进回收站并在五年前一键清空,连残留的骨灰都找不着。
降谷零就这样干坐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前,直到它主动息屏,漆黑的屏幕上倒映出男人被初晨光芒拂亮的面庞。他的手边是一本《安徒生》和一本《格林》,像两只沉默的眼睛。
他有段时间没有失眠成这个样子,退居二线后他的作息逐渐趋于正常,虽然黑眼圈仍然挂在脸上,但在医生嘴里五个小时的睡眠已经是巨大的进步。
而重逢工藤新一后,这些年来的进步被小青年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打得灰飞烟灭,视线再次清晰后只有一整夜的天花板作陪。不过该上的班还是得上,降谷零晃晃脑袋,和还在窝里睡懒觉的哈罗打了声闷闷的招呼后,简单吃过早饭就再次出门挤上公交车。
那起惨烈的交通事故最后也并未在社会新闻上溅起多大的水花,这才隔天的隔天,民众的目光便转移到其他热门词条上。
只有降谷零在他们对花边新闻真实性的悄声讨论中,在车辆呼啸而过的凌乱风中,在和下属汇合、电梯门开遇见黑田管理官的沉默中,安安静静地梳理自己脑内的思绪。
——你们被盯上了。黑田兵卫让出半边电梯,像在和降谷零唠家常那般说道。而降谷零踏入电梯内,也像玩笑话一样接了句“确实呢”,丝毫意外的情绪都没有显露。只有风见裕也在一旁狂冒冷汗,不敢吱声。
降谷零神色平静地前去训练场,持枪射靶两个小时。风见裕也不是特别能憋话的性子,不过好歹等到训练场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才开口问。是指您和工藤君吗?
降谷零垂下手臂换弹匣,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迟钝地想起他们现在都还戴着隔音耳罩,于是幅度稍大地点点头。
他本就察觉不对。且不说绑架现在名气大盛的名侦探的难度之大,再说让两个五年间未有半分联系的人在一场“交通事故”中偶遇重逢,哪怕是在日常上演drama戏剧的米花町,人工设计的味道都太重了。
米花町很小,小到降谷零无论去哪条路的转角,他都能讲出那孩子在前方多少米解决过某个案件。米花町又很大,大到降谷零无论走过多少条路,他都没有和工藤新一相遇过哪怕一次。
这是被人设计出来的重逢。
而能对降谷零和工藤新一两方同时产生报复心的……除了那群黑乌鸦之外也想不到别的人了。
降谷零摘下耳罩,喝着水壶里的温水,喉咙深处却涌上反胃的感觉。他也是没想到现在居然只是脑海里回忆着那抹深渊般的颜色,就足以让自己生理性作呕。
不仅反感着那些血腥,更反感着同样染指血腥的自己。
在风见裕也担忧的注视下,降谷零闭了闭眼睛缓着呼吸,轻轻地告知下属自己之后的安排。
——那个女人只愿意和我见面,为的就是这一刻让我去找她做交易。
○
当时降谷零从特殊的看守所被释放出来,已经是乌丸莲耶被捕三周后的事。做戏要做足,让波本这个角色有一个不太美好的Bad Ending。组织内的代号人物均被单独关押,只有贝尔摩德在被押走前朝他打趣似的眨眨眼,于是降谷零猜测可能过段时间他们会在污点证人的审讯中坐在桌子的两端。
降谷零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倒数第二个是水无怜奈。两人换上可以上街自由行动的私服,一位在离开看守所大门后便与亲生弟弟感动相拥,而另一位乘着下属的车马不停蹄赶往警察厅去完成余下的工作。
同时,他的拥抱对象也在那里。
回归身份的公安有些疑惑,问风见裕也怎么工藤新一的取证还没有结束,是住院期间推后下来的吗?
风见裕也有些支吾,但还是如实回答说因为他们之间有私交,问讯不归降谷先生的小组管辖,我知道个大概进度,现在只差最后一件事的记录了。
是什么?贝尔摩德的帮助吗?这件事新一自己都不知情。
风见裕也不接话,沉默地开车将降谷零送到目的地。不知是否因为连轴转的取证、审讯、资料归纳让人精神疲惫,整栋大楼都散发着阴郁的氛围,压得人喘不上气。降谷零轻车熟路来到问讯的楼层,空无一人。而后风见裕也发来短信,说工藤新一在单独的审讯室。
——为什么不是证人问讯?
降谷零还没找到负责人问个明白,先被从观察室内出来的赤井秀一拽住了衣领,要不是旁边还有两个FBI冲出来拦着,这个死美国佬的拳头就要彻底挥下来。
真是奇观。降谷零心想。以往他才是失控的那个,恨不得给这人嗙嗙两枪再对着他的尸体质问为什么。现在角色对调,茱蒂拦人的动作都慢了半拍,赤井秀一的拳头距离降谷零的鼻尖仅厘米之差。
赤井秀一如同一匹恶狼,哑声嘶吼着你都干了什么。
我干的破烂事?你手上沾的人血不比我少就别在这里装道德高点圣人。降谷零皱眉。对新一做的我没有任何想辩驳的,只是没想到你这么耐得住气,我以为你知道后的第一时间就会冲进看守所给我一拳。
降谷零自嘲地笑,笑完发现气氛不太对劲。茱蒂和卡梅隆古怪地盯着他,而赤井秀一像了然一般恢复平日波澜不惊的常态,松开手,抛出一个炸弹。
——他已经被连续审问三天了。
——什么?!
金发男人几乎是瞬间暴起去扯王牌狙击手的衣领——现在角色正确了,FBI又拦了一次架。
——他是受害者!是证人!你就是用72小时审问的方式来照顾他的吗?!
——三天前就不是了。
赤井秀一低吼着打断他。
降谷零一愣,狙击手有空隙可以挣脱,张了张嘴想讲述现状,但他本就嘴拙,掏出烟再叼咬着之后更是蹦不出几个字来,脸色沉得几乎能和昏黑的走廊融为一体。最后还是茱蒂挡在两人之间,伶牙俐齿的搜查官似乎也不知该如何简述,只能看着从里头打开的审讯室,说或许应该让那个孩子直接和你讲。
门开的审讯室走出来另一个部门的公安警察,和降谷零同级,几个人手中都捧着厚厚一叠的笔录,抱着复杂而又恐惧的神情在降谷零身上停留片刻,接着便加快脚步匆匆离开。
最后走出来的是黑田兵卫,眼神之中看不出情绪的波澜,在和降谷零对视后也只是示意他可以进审讯室见人。
他们没有任何表示,而越是不说,降谷零越是心慌,连和黑田兵卫点头都来不及,直接冲进不会有任何人阻拦他的审讯室。
空荡到只有桌子和椅子的空间内,唯一的光源悬在天花板上,明明是撕裂黑暗的灯却成为第二重压力;唯一的活物靠在椅背上,仰头注视那过于刺眼的光,又仿佛他即将和光融为一体,会在黑暗降临的刹那,和光一起消失不见。
——我曾经不理解为什么人们要选择包庇犯人。
十八岁的工藤新一眨了眨单边眼睛突兀开口,收回视线,又投向僵硬在门口的男人身上。
重伤的小青年浑身上下都还被雪白的绷带包裹,尤其左半边脸仍旧伤痕累累,甚至还有鲜红从缝隙里溢出,浸润了纱布,成为这黑白世界里唯一正确的锚点。明明坐在被审讯的位置,降谷零却觉得他的一字一句都在审问着此刻才出现的自己。
——我明白他们想要保全重要之人的想法,觉得不说出他们的罪恶,审判便不会降临。可那终究不是正确的选择,只会让人绕上错误的道路,越走越远。
他冷静得像一片死海。
——我自认为哪怕是亲近之人的罪行也能毫不留情地揭露,但当可以隐瞒的机会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没想到我竟然也会犹豫。
降谷零瞬间明白这整整72小时的囚笼究竟是从何而来,慌乱地绕过审讯桌,跪在工藤新一的椅边,双手握住小青年冰冷刺骨的双手,太冰了,太冷了,他甚至还在降谷零温热的掌心里无法控制地发颤着。
为什么不说出来……降谷零颤声问道。
——因为我不认为这是你的错,我们最初的计划就是这样,必须假戏真做。所以当他们问到对我行刑的人是谁的时候……
——“啊啊,只要我不说,降谷先生肯定不会受到影响吧。他会得到他所有应得的荣誉,身为波本所犯下的罪孽全部会一笔勾销。只要我不说。只要我不说……”
——这样的想法在我的脑海里反复出现,所以需要回答问题的时候,我下意识沉默了。
——他们发现我沉默的异样,认为我有包庇的嫌疑,所以我被锁在这里直到说出全部的真相。
——抱歉啊,有过这样的前科,以后大概再也不能和警察厅有任何合作了。
工藤新一的指尖光秃秃的,十指上新生的指甲才长出一个小小的月牙,轻轻地脱开降谷零的双手,压在男人的后颈,温柔怀抱住泣不成声的恋人,左脸隔着厚重的纱布贴上降谷零的头顶。
——没事的,没事的。
——即使降谷先生用刀撬开我的指甲,用火焰灼烧我的皮肤,用锤子敲断我的骨头……
——我依然知道你爱我。
小青年收紧臂弯,让降谷零可以听见他仍然跃动的心跳。
——我也会继续爱你。
○
这大概是噩梦吧。
我能感受到飞溅出来的血珠从我脸颊中央一点一点向下滑落的冰凉,我能感受到铁锈味在我身前爆炸般的冲击,我能感受到这个密闭房间里逐渐急促却又强行压抑的喘息。
我的皮肤,我的鼻子,我的耳朵,在我睁开双眼的刹那将所感受到的痛苦成倍地穿透我的大脑。我的骨骼,我的血肉,我的神经,在看见刺入少年胸膛的刀身时,恨不得代替他承受刀刃没入再狠厉抽出时的痛楚。
可实际上我又有什么立场假惺惺地抱有这种想法?
——因为此刻握着刀柄的人正是我。
我见到完整的海蓝色因为疼痛而不得不扬起视角来与我对视,便佯装得意地眯起眼睛。我清楚知道这个处刑室完完全全没有监控死角,我必须发挥出百分之两百的演技,遏制住发颤的指尖,牵动起绷直的唇角,在乌丸莲耶的眼皮底下亲手奉上自己的“忠诚”。
这就是我们暗中确定的计划。
“你会很危险。”作战会议结束后,我遣散掉除了我和他以外的所有人,我们安安静静地坐在会议室的主座上。准确来说,只有我坐在椅子上,他坐在我身前的桌上,晃着长腿,像个真正的十八岁高中生那般轻松自在。
完全不像主动将自己送入乌鸦群的一块腐肉。
“我什么时候安排过不危险的计划。”他乐呵呵地自嘲着,双手撑在身侧,俯身与我额头相抵。或许我们就像两只在黑暗中相互依存取暖的野兽,会为了共同的目标,哪怕浑身鲜血淋漓也不在乎。
然后他摘下左手中指上的银环——那是我在他恢复原本身体时送出的礼物。他的银环和我刚刚一同摘下的银环都躺在我的掌心,悄悄地散尽了各自沾染的体温。
“你记好了,你一定要记好了,我们的计划只有一个要点……”
完整的海蓝色如同蛊惑一般让我不得不重复他的话语。
——绝对不要有任何动摇。
而那句话,现在如同一句操控我全部行动的咒语,成为悬吊我双手的引线,只一只手便能将他的下半张脸完全包裹,堵住了他全部的声音。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刀刃悬在他澄澈的左眼上,作势要将刀尖嵌进眼眶和眼球的缝隙之中。
只要这个房间里的广播并未出声说停,这样极端的行刑就要一直持续下去。我从未如此祈求过时间快一点,再快一点,只要计划中的救援到达,就能救下这颗快要彻底破碎的蓝宝石。
也救下我的灵魂。
不得不伤害挚爱的行为如同烧心灼肺,我注视他剩下那只平静的眼睛,试图让他骂出一些狠话。
比如我讨厌你。
比如我恨你。
……
我又很清楚他永远不会对任何人说出这样的话。
而我的掌心则将他干涩唇瓣无声道出的言语倾听得明明白白——
他说。
动作不要停下来。
○
降谷零去见贝尔摩德时,果不其然多年前的旧账又被她翻出来骂骂咧咧。或许是那天隔着监控屏幕的处刑刺伤了她为数不多的人性,剿灭行动时毅然倒戈,几乎要将黑乌鸦老头气得脑溢血。
隔着手铐与金属桌,女人始终不带重复词汇的骂话终于结束,拿起降谷零早就备好的水润了润嗓子,难得挑起了除工藤新一以外的话题。
你该不会其实就有虐待人的天赋?
降谷零皱眉,不太想自己主动提起这方面的事情。
因为他们都觉得你会玩很大。贝尔摩德补充道。连琴酒也这么觉得。
降谷零挑眉不解。
贝尔摩德转了转眼睛。鞭子和低温蜡烛很衬你那张脸。
……我痛恨一切低俗笑话。降谷零有些压不住脸上的痛苦面具。
但你看上去比莱伊会讲。
路上随便抓条狗都比他能出声。
贝尔摩德乐得笑出声来。而降谷零知晓,这个女人如果心情好,讲话就不会那么拐弯抹角。
剩下你们没抓住的那些人……别问我怎么清楚外头的情况,我有自己的情报网络。
大概是因为那孩子去英国定居的话就没办法再报复了。虽然是组织的人,但没那个能力将手够那么长。所以眼下只能狗急跳墙,走点极端路子……
——怎么连你都知道他很快就不在国内了。
降谷零倒不是震惊于自己居然是最迟知道的,毕竟前任就应该跟死了一样,工藤新一没有任何需要主动告知的义务。
贝尔摩德哼笑。她说搞新闻的已经挖了很久他的行程,毕竟救世主离开故乡可不是什么小事,有破损伤痕的脸与左边灰紫色右边海蓝色的异瞳的照片满天飞,足够当那群闲着没事干的记者好一段时间的饭票。
——哦,不好意思,忘了某个将国家放在第一要位的人啊,最不可能去看花边新闻了。
贝尔摩德喝干净杯子里的最后一口水,话里话外都有点凉嗖嗖的嘲讽意味。
——他把你踢了简直是我在这里面听到的最好的消息。
降谷零没有应声,倒不如说是不知道该如何讲述那两年的交往。
前提是那样的日常算得上是恋爱交往的话。
究竟是谁先放弃了谁,还是谁先仇恨了谁,亦或是被不断前进的时间给抛弃了……
书面上的正确答案又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呢?
○
所有人都说工藤新一的身体看上去不太好,都说他的精神状态看上去太差了。他的朋友会关心,他的长辈会在意,只有知道原委的人恶劣又卑微地躲站在一旁不出声,就好像不去戳弄那孩子脸颊,仍未完全治愈的伤口便不会流出脓水。
可疼痛依然会从其他地方溢出来。
降谷零从未在夜晚听到这么多次的呕吐声,仿佛要将他自己的灵魂也全部呕出身躯。悄声的水流将脏污冲洗干净后,半边脸还包着修复烧伤皮肤的药的二十岁青年带着一身凉气回到被窝,额角碰了碰降谷零的肩头,又翻身朝向另一边,呼吸渐缓。
总是相拥而眠的恋人此刻已经是第四百天远离对方的触碰。
最开始只是握在掌心时不自觉颤抖的指尖,然后是在伤处换药时后退躲避的动作,甚至视线相触的刹那,第一眼看到的也不再是甜味的糖。
越来越长大的少年在离安心感越来越远。
降谷零觉得是工藤新一还未从那场噩梦中走出来,只能像刚刚情窦初开的傻小子一样加倍地对他好,做他喜欢吃的,陪他喜欢做的。食材越来越丰富,电脑里关于异国他乡的攻略越来越详细,降谷零甚至直接入住了那栋过于宽敞的别墅里。
隔壁的科学家的眉头是化不开的忧愁,而工藤新一大力欢迎,在门口迎接恋人到达时还拉了个礼炮,却又在降谷零搂抱讨亲的时候僵硬了身子。
美好虚像的崩塌发生在紫色的宇宙新生绽放的那天晚上。
噩梦,呕吐,窒息感,夜晚不断地孕育令人难受的一切,不得不将这些适应成日常。降谷零靠在卫生间外的墙上,静静等待水流声停下,然后他会扶着脚步漂浮的少年回到铺好各种毛绒抱枕的双人床上,讲着虚假的绚烂童话拍哄入睡,第二天依然循环往复。
或许已经没有情况可以比现在更加糟糕,降谷零疲惫地叹口气,反反复复告诉自己不可以松开那孩子的手,像催眠一样,执着地给自己套上一圈又一圈的枷锁。
……枷锁?
……为什么我留在新一身边,需要枷锁?
恐怖的想法像镜面碎裂的声音在耳畔炸开,男人手脚冰凉,恍惚许久才意识到刚才并非脑海之中的幻听,飞快地推开卫生间的门,却在刹那间被少年握在手中的镜子碎片抵住鼻尖。
工藤新一或许是因为不明缘由砸碎了镜子,而现在又将降谷零错认成某种威胁,所以抓住利器想要反抗。
这很正常,这当然正常。
降谷零后退两步想要说出些宽慰的话哄好精神不稳定的小青年,却在和他对上视线的瞬间僵在原地。
海蓝色里汹涌着无措和不安,像是真正的海上风暴,席卷了灾难与悲剧。而无机质的灰紫色按理说不可能看得出任何情绪,降谷零却第一时间认定了无法目视的眼睛所表达的冰冷——
我恨你。
镜子碎片扎透了工藤新一脆弱的掌心皮肤,鲜血滴滴答答,好似把他们一起带回到那个只存在疼痛的小房间。
鲜血滴滴答答。
鲜血滴滴答答。
谁都不敢动。
最后大概是小青年终于体力不支,身子一歪,靠上卫生间冰凉的墙壁,晕了过去。失血后的皮肤在灯光照射下过于惨白,仿佛已经彻底断了呼吸。
降谷零仍然不敢动。
他突然意识到或许工藤新一并没有将他错认。
——因为从那一天的处刑开始,降谷零注定是他无法愈合伤口的最大威胁。
○
降谷零坐在商业街的某家咖啡店内,一脸苦涩地扫视同桌的另外三个年轻人。
白马探、服部平次、黑羽快斗,这三个虽然算不上八竿子打不着,但以工藤新一为圆心随便拉个长度为半径,不管怎么圈三人里都能圈中俩,所以关系应该还算还不错。
本来他只是想和白马探聊几句,毕竟是降谷零有事相求,所以当白马探询问能不能另外带两人的时候他没多想就同意了,现在看来这简直就是娘家人考验上门女婿的奇怪场景……
降谷零强行无视服部平次和黑羽快斗打量的眼神,简单询问了一下白马探过段时间是否会和工藤新一一起前往英国,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的话匣子就有些关不拢的趋势——
哦对了,新一他后遗症很多。一年四季不管冬夏都会四肢发冷,不能长时间饿着否则很容易吐酸水,右耳有间歇性耳鸣症状,虽然表面上不挑食但是进烤面包机的最好是牛奶面包,牛排以前喜欢五分熟但现在只能吃全熟不然会闹肚子,蔬菜的话——
停一停,我说停一停降谷先生。白马探挑眉打断他。他去英国定居是我搭的线,我也会和他一起前去英国,但这不代表我会和他同住。据我所知他已经租到一个很不错的独栋小别墅,一个人住。
而且——服部平次非常有节奏感地接话——他手脚温度这几年算改善多了,至少碰上去不像北极的冰川;也不知道谁给他准备的衣服,每个兜里都能掏出赏味期限内的能量棒;耳鸣似乎早就在复诊期间根治,难得他跑医院这么勤快。
黑羽快斗末尾补充。饮食?自己有什么怪癖他自己能不清楚?说起来前些天聚餐,他明明牛排还是点五分啊。
降谷零在年轻男孩们一来一往讨论牛排上的酱汁除了黑椒口味还有没有更好的选项中选择闭上嘴,或者用手里的红茶帮忙堵嘴,祈祷这几个孩子能遗忘他的自以为是。
显然无论侦探还是魔术师,脑袋都是灵光的。
白马探眼睛转了转,给这位大人一个台阶下。谢谢你这么关心他——然后又坏心眼地开启另一个针对性话题。听上去你们至少同居过一年。
接近两年。降谷零没有避讳,只是没说出那个形容词。
充满折磨的两年。
服部平次大概是知道些内情,就算不知道也比其他两人能猜出个大概,从这顿聚餐开始就没什么好脸色,现在更是重重哼声,黑羽快斗投去疑惑目光也没得到黑皮青年的半句解释。
想来工藤新一必然什么都没有讲,没有抱怨,没有倾诉,否则这三个人不可能还如此平和地同自己共坐一桌,在店门被推开的瞬间就拿着他们靠家长关系拿出来的合法枪械将自己枪杀。
砰!砰!附带一个魔术礼炮庆贺工藤新一的仇人命丧于此。
——到也是个不错的场景,非常适合拿来当赎罪式的电影结尾。
降谷零苦笑着注视杯中水面晃动时自己扭曲的模样。
白马探收到工作短信临时有事离席,另外两人跟着离开,降谷零自己也没有在这里继续单独坐下去的理由。他将红茶喝尽,走神似的望了眼繁忙的街道,整了整大衣内被撑得有些走形的马甲,便也起身离开这间咖啡店。
今天天气很暖和。
因此店外那个浑身裹得仿佛在过冬的男人显得非常不正常。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
男人从厚重衣装里掏出的短刀在明媚晴天中折出一道银光扫向降谷零的眼睛,不扎眼,但降谷零被晃得一瞬走神,等意识再回笼,对方已经和自己只剩一臂距离了。
退居二线坐办公室修身养性确实让他的反应神经迟钝了些,回神过来时,已经无法避免中刀的结果。
但降谷零脸上完全不见半点慌乱,仿佛并未在意那把尖锐的凶器,抓住了那男人握着刀柄的手腕,甚至还有将这把刀更往自己身上带的趋势。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
在惊叫还未响彻的时刻,咖啡店里冲出来一名青年,身手利落地扳住降谷零的肩膀向旁一扯,一记踢腿精准命中男人持刀的手腕,挡开了即将命中降谷零腹部的尖刀。
局面转变太快,下个瞬间两旁的街道冲出来十几名公安警察压制住那个想要再次刺向降谷零的男人,而人群外围的降谷零一把拉住了想要偷偷离开现场的黑发青年的手腕:“新——”
——我服了!没有及时脱身的工藤新一依旧戴着交通事故时降谷零送来的医用眼罩,仅剩的海蓝色瞬间掀起海啸扑向并不无辜的降谷零。
——居然拿自己当诱饵钓组织余党!要不是白马提前跟我说你要和他今天见面,再加上我在风见先生那边推理出你们的计划,刚才你就几乎等于是拿刀刺自己!
降谷零下意识反驳——不会的,我里头穿了防护服,顶多有点疼……只不过话还没说完,他便知道自己说错了。
因为工藤新一的右眼瞬间瞪大,而一般这个时候,降谷零再怎么哄都拦不住他生气。
——你还想忍着?!你真是长进了!本来以为坐办公室后会知道收敛,结果是变得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进那么多次医院白进了啊!
工藤新一张牙舞爪,对某人不爱惜自己的行为进行强烈谴责,好似他们在牵手的那一瞬间回到了五年前的某一天,热热闹闹地指责对方,又把关心裹在酸味的糖果里不断地喂过去。
降谷零安安静静地听,突然随着工藤新一一个甩头的动作,目光瞬间紧张起来,也不看着工藤新一的脸,而是他胸口偏上的位置。
小青年顺着他的实现抬手一摸胸口,也瞬间僵了身子,半晌发不出声音来。
一枚用银链挂起的指环正垂在他的胸前,在衣服的外面,在阳光下晃着夺目的光。
我记得……我收在书本里了……你明明把书还过来了……降谷零声音吱吱呀呀像不流畅的老唱片机,思考被否定再否定后,他恍惚地望着工藤新一慌乱的单边眼睛,不由自主地把疑问说了出来。
——你翻书了。
还将这枚指环留了下来。
仿佛有什么模糊不清的答案呼之欲出,可工藤新一只是冷下脸来,将指环重新塞回衣领内侧,头也不回地钻进人群,跑离混乱的现场。
降谷零这次没有拦他。
○
我将中指上的银环取了下来,像一枚书签一样夹在睡美人陷入沉睡的那一页。两本童话书我必须带走,工藤宅的藏书含量已经装不下它们,工藤新一估计也不需要它们。
我稍稍将床头台灯调亮一些,方便我整理这个房间里的东西。但幸好我个人行事简洁,当时和新一共同调整卧室布局的时候,只是找他多要了一个插线板方便我坐在床上用笔记本处理公务,其余他用什么我都能顺手用,所以我只需要将床头柜上的电脑装进我的电脑包。
《安徒生》与《格林》和电脑包一起端在手里,我放轻脚步向卧室门外走去——我特地没有关门,不敢有太多多余的声音影响到他。
而当我回头想要最后看他一眼时,才想起我还是落下了一个物件。
他再次戴回左手中指的指环。
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东西新一仍然随身携带,甚至我偶尔能看见他用另一只手牢牢裹着左手,抵在心口不知在说些什么。我不敢仔细去听,如果是恨语那就再好不过……
但我不愿意他仍然对我说爱。
爱一个反复伤害你的人,原谅一个让你痛苦的人。新一总是会这样选择,委屈自己,哪怕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是委屈。
你都无法直视我的眼睛,你都无法坦然接受我的拥抱,你都无法在我身边安然入睡。
包括现在,虽然左手伸在被窝外面,身体却仍然不安地蜷缩着。
我是你噩梦的源头,而我居然现在才意识到。
“你不是不爱我……”我将电脑包放在门边,它有些沉,两本童话书在靠近新一时顺手放在他那边的床头柜上。
我清楚他已经入眠很深,他有段时间没有依靠药物入睡,抗药性稍微代谢掉了,但我担心安眠药依旧无法起效,所以去隔壁的科学家手里拿了更适合他体质的药物。
白日不敢说的话在我握住他的手的刹那,不由自主地倾泻而出。
“是你的身体在抗拒我,我给了你太多的伤痛,即使是你自己也无法做到接受我。现在不能,以后也不可能。”
“所以在我们走向不可挽回的结局之前……”
“让我来当那个背信忘义的人吧。”
“无论你在今天之后怎么说我都没关系,让我背上怎样的骂名都没关系。”
那枚指环终于是在我压抑的低语声中渐渐离开了青年冰凉的指尖,或许是肢体的应激反应,新一在睡梦中抖了抖指尖,触到了我的手背。我刹那间不敢呼吸,但他最终还是没有醒来。
“——我只要你好好的。”
我看着他已经摘去药敷的额角,那里仍是一片皱皱巴巴的荒原。
伤疤永远不可能淡去。
我明白得实在太迟了。
我没有在他脸上任何地方留下最后的吻,只是将指环在掌心握了握,起身只拎起电脑包,狼狈地离开这个房间。
○
工藤新一搭乘飞往英国的当天,他和降谷零约见在商业街的咖啡店里。
他仍然戴着单边的医用眼罩,新的义眼台已经植入完成,但他现在并没有佩戴义眼。
你还是这么喜欢圣地巡礼。降谷零牵着哈罗走到咖啡厅最角落的地方,有些无奈地嘀咕。他顺便观察了一下推测这里就是自己遇袭那天小青年暗中观察的地方。
工藤新一弯腰揉搓着哈罗亲昵凑上来的脑袋轻轻反驳——不,单纯只是这家咖啡店允许宠物入内。
数年未见,哈罗仍然记得这个孩子的味道,不断地在工藤新一脚边打转,对于一条老狗来说,他现在的精力有些旺盛。
终于把哈罗哄趴下后,工藤新一端起冰咖啡浅饮一口,降谷零的点单还未上餐,两人就保持着这样的沉默直到那一杯冰柠红茶出现在手边,却仍然没有进行下一段对话。
又或许他们并不需要言语,前往异国他乡又如何?五年来所有的留恋都已经被磨得粗糙,这颗宝石无法拿出来展示它曾经的光华,只会丢人现眼罢了。
冰块悄然融化再融化,两杯饮品喝尽的时候杯里也什么都没剩。
——会换成海蓝色吗?
降谷零突然没头没尾地问道。
——不知道。
工藤新一慢慢眨眼,补充一句。我还没去定制。
于是对话再次落入沉默。
降谷零现在也说不出任何关心他之后生活的话语,祝福也罢,挽留也罢,都没必要,也都太晚了。
——你希望我恨你吗?
仅剩单只眼睛的二十五岁青年突然说道。
降谷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如果让我恨你会让你好受一点,我可以对你说出那种话。
工藤新一闷闷开口,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道。
降谷零试图去和海蓝色对视,但就像先前那样,他要么垂着眼,要么偏开头,小动作很多但就是不肯跟桌对面的人撞上视线。
无法书写的答案依旧朦胧。
——说出来就是真话吗?你不会去恨任何人。我也仅仅是变成你不爱的那个人而已。
工藤新一对于降谷零的回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终于抬起视线,注视着降谷零自嘲地几乎要流泪的别扭表情。
海蓝色平静地晃着今天依旧晴朗的光。
○
降谷零带着哈罗离开了咖啡店,离开前嘱咐工藤新一注意登机的时间,便自行结掉两杯饮料的帐。
工藤新一没有推脱,独自坐在这个隐蔽的角落,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个像是装隐形眼镜的盒子。
他打开盒子,里面安置着他全新的宇宙。他摘下医用眼罩,熟练地拿出来捏在指尖放置在左眼前,动作轻松地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这样的动作。然后他将空盒收好,戴上墨镜,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门口意外和准备进门的两个女孩子相撞了一下侧身,青年将墨镜下挪露出双眼,礼貌地表达歉意。两个女孩似是看着他的眼睛愣了愣,但很快摆手表示没关系。工藤新一没将这件事太放在心上,他还有飞机要赶,他还有新家要收拾,他还有未来要到达。
他并未注意到自己大步离开后,那两个女孩子仍然站在原地注视他的背影,直到工藤新一远得要跟电线杆融为一体,其中一个才拍拍另一个的肩膀,表示大侦探本人长得比传闻中描述的还要好看。
——没错没错,而且那双眼睛也跟传闻中说的一样……
○
左边是灰紫色,右边是海蓝色。
-END-
艰难的写了既不算小甜饼也不算大刀子的东西,自己都感觉难以下咽,委屈各位了xxx
剧情方面各自理解就好,其实说到底就是前男友见面,解决了点小事,回忆伤痛青春,最后还是各自安好算了这种剧情(。
还有一点番外补丁在主页,因为不知道可以安插在哪里就单独拎出来了
依旧贯彻了本人生贺必写糟心玩意儿的优良传统,今年又是陪小柯小新过生日的一年,希望你战损能多一点也希望你能发自内心地多笑一点w
字数:16450
日期:2024.05.02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再就业集团】番外-菩萨不渡(下)
再就业黑帮设定
全员黑化私设如山
假如-生哥是个面慈心狠的大佬
假如-醒哥是个八面玲珑的军师
假如-亮哥是个左右逢源的笑面虎
假如-远远是维护公司对外形象的顶流
假如-虎子是个扮猪吃老虎的集团情报头子
假如-糊糊是个武力值爆表的忙
——————————————
消息很快就传入了正在寺庙祭拜的九爷耳中。
九爷年轻时是南方沿海地区做高利贷生意的,以债养债,骗债诱债,逼债逼得不少人家倾家荡产走入歧途。
人到中年,反而格外信奉风水玄学,常年供奉菩萨香火,张口慈悲,闭口保佑。
拿着黄赌毒养来的钱供奉菩萨香火,真是极尽讽刺。
九爷其......
再就业黑帮设定
全员黑化私设如山
假如-生哥是个面慈心狠的大佬
假如-醒哥是个八面玲珑的军师
假如-亮哥是个左右逢源的笑面虎
假如-远远是维护公司对外形象的顶流
假如-虎子是个扮猪吃老虎的集团情报头子
假如-糊糊是个武力值爆表的忙
——————————————
消息很快就传入了正在寺庙祭拜的九爷耳中。
九爷年轻时是南方沿海地区做高利贷生意的,以债养债,骗债诱债,逼债逼得不少人家倾家荡产走入歧途。
人到中年,反而格外信奉风水玄学,常年供奉菩萨香火,张口慈悲,闭口保佑。
拿着黄赌毒养来的钱供奉菩萨香火,真是极尽讽刺。
九爷其人单看体型有着几分富态,脸型圆润柔和,一双眼却透着狡诈,弥勒佛一般的样貌却有着阴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听闻此事九爷勃然大怒。
一边向警队施压,一边迅速调查小儿子的下落。
这个儿子虽然人是废物,但却是他唯一的独苗。大概是前些年坏事做尽,他一把年纪就这么一个儿子。
况且对方敢公然和他对抗,这就是在打他的脸!
敢这么做的人,九爷心知肚明,不过还未等他发难,失踪的儿子很快就被送到了他的眼前。
只是脖子上多了一个定时装置的炸弹。
九爷看到儿子这幅造型常年带笑的脸沉了下来,透出一股子狰狞,正要上前查看,装置上的扬声设备发出了冰冷的机械音。
“别动哦,低头看看。”
九爷迅速低下头,只看到一个赤红的激光指示器定在他心脏的位置,迈出半只脚停在了原地。
对面大楼天台之上。
王栎鑫单膝半跪,肩上架设了一架狙击枪,侧头单眼瞄准。
夜晚凉风习习,青年头顶发丝肆意扬起,皎洁月光倾洒在他的身上,映着他眸中燃烧着狠戾与兴味的眼眸猝然展现出来,宛若迫不及待收割的死神。
冰冷的汗珠从九爷头上汇聚滴落,唇角的肌肉也因恐惧微微抽搐。
苏醒素来玩世不恭的声音透过合成器多了几分无机制的冰冷。
“限时五分钟。”
“那批货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交代一下吧,否则就要体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感觉。”
“滴。”
倒计时开始。
4:59…
4:58…
4:57…
“爸!你赶紧想办法救我啊爸!!”
公子哥睚眦欲裂,涕泗横流,声音被脖子上的炸弹装置压迫发出刺耳的声音,在这漫漫长夜中如同地狱恶鬼,尖细又慎人。
九爷面色青白交加,立在原地,愤怒夹杂着恐惧笼罩在他的头上,他心中在天人交战。
那批货确实是他栽赃到陈楚生头上的,本以为这次可以彻底消灭这个心头大患,这一番如果交代了,那把柄握在敌人手里,他以后就只能仰人鼻息了。
与此同时公子哥那仿佛死了爹一样的鬼哭狼嚎更是让人血压狂飙。
“闭上嘴!”
九爷满眼血丝的大吼。
几个急促地喘息,眼看时间跳到2分钟,公子哥已经崩溃了,抖似筛糠,身下污物横流。
九爷所有血液都冲到头顶,胀痛欲裂,千百的念头转过却无一活路。
认命般闭上眼,颤抖着嘴唇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清楚。
“滴…”
炸弹计时器停在了0:06秒。
如死般寂静,只剩下心跳如鼓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在此时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菩萨保佑你个衰仔!”
巨大压力乍而松懈,九爷无法抑制的晃了晃,站稳身形后看着不成器的儿子不自觉用家乡话说道,这些年发达之后为了交际,也为了表明自己如今的身份,他已经很少说了。
九爷满头冷汗,毕竟是一手养大的亲儿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而且他还留了后手。
鹿死谁手还未得知。
九爷眼色一眯,阴狠的想到。
父子俩还在庆幸劫后余生。
“还真是‘父子情深’啊。”
没想到那个冰冷的声音又响起,这次对方没有处理声音,九爷一下子就认出来苏醒的声音。
“是你!苏醒你竟然敢玩我!”
理智回流,九爷大声呵斥,他觉得自己是着了苏醒这小子的道了。
光天化日,他还真的敢炸死他不成?
“和我玩?你也配。”苏醒嗤笑。
听出对方语气不善,想起自己还有把柄握在对方手里,九爷咬着牙咽下这口气,立刻打起了拉拢的念头。
“苏醒,咱们没必要两败俱伤,你想想,只要你愿意,咱们完全可以合作。
“只要陈楚生倒了,集团归你,C城就是咱们俩的天下啊。”
在九爷看来没什么是绝对的利益买不到的,兄弟情深?电影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无聊产物罢了。
“我还是那句,你也配。”苏醒轻笑一声。
听着苏醒的低语,九爷的心沉了下去,却听对方恍然道。
“哦,对了,忘了通知你。”
“你的左膀右臂我都已经送下去了,还差你们俩就能团聚了。”
“恶事做尽开始求神拜佛,有点太晚了。”
“投胎路上多拥挤。”
苏醒说道,语气低沉邪妄,宛如地狱来客,彻底粉碎了九爷的希望。
“因为…”
“菩萨唔渡抵死嘅鬼(菩萨不渡该死的鬼)”
眼看着激光瞄准了奄奄一息的公子哥脖子上的炸弹,九爷睚眦欲裂,飞扑向前阻止却无济于事。
“SHOOT.”
王栎鑫反手上膛,扣动扳机,子弹划破长空精准穿透炸弹装置和公子哥的咽喉。
冲天的火光与血雾交织,这是九爷最后一眼所见。
———————————————
城市的另一侧。
晚风夹杂着些许夜的凉意,城市的霓虹晃晃悠悠映射在了眼眸,又被显屏的电子时间无情地覆掩住,反复如此。
苏醒坐在跑车里,摘下耳机,按下熄屏键。
双指夹着烟悠悠地吸了一口,灼热的温度燎烧烟草泛起苦涩的的味道,烟云缱绻。
低垂的动作使得手背血管更加明显,弹了下烟灰,簌簌地坠落,被风扬起一段偏离轨迹。
手机响了一声,苏醒没有看,只是自顾自地碾碎了烟头的点点火星,扔到车窗外才抓着手机看了眼。
是陆虎发来的脉搏监控,已经成为了一条冰冷的直线。
———————————————
凌晨时分。
午夜的警察局依旧格外繁忙,平时被琐事不胜烦扰的警察今天更加焦头烂额。
几小时之内接连发生两起爆炸案,投诉信箱都要被打爆了。
所有人都清楚这与审讯室那个闭目养神的黑道头子陈楚生脱不了干系,但是偏偏什么能让对方牢底坐穿的证据都拿不到。
与此同时,一段九爷自白的录音也被匿名发到警察这边。很快苏醒就带着一票律师来保人。
本就证据不足,现在又出现了当事者自白,这下更没有理由关押陈楚生了。
即使恨不得立刻把对方击毙,警察还是不得不捏着鼻子释放苏醒口中的‘良好市民’陈楚生。
他们也不想在跟对方纠缠,没有决定性证据,再说下去苏醒就要说动他们给陈楚生颁锦旗了。
——————————————
陈楚生走出警察局时,苏醒站在警察局外的马路另一侧。
月光毫不吝啬地洒落在他挺拔的身上,众星捧月的男人站在最中间,嘴上叼了一支烟没抽,背靠栏杆,单手搭在栏杆上,正低头慢条斯理地把玩那只手表,俊秀眉眼间褪去了惯有的随意,不说话时却带着有几分矜傲。
似有察觉陈楚生的目光,余光似有似无地瞥过来,他们的目光半空中对视,一双深邃的黑眸懒懒地看向陈楚生瞬间多了几分光彩。
陈楚生边走边慢条斯理地脱下西装外套递给身后小弟,“拿去扔了,晦气。”
“是。”小弟恭敬道。
“生哥。”马路另一侧小弟们纷纷低头问好。
陈楚生随意的点点头,微微低头接过小弟递上的烟。
落拓的侧颜矜冷,他只是咬着烟,另一只手拿着金属点烟器,轻轻划开,金属钨丝亮起,他把烟凑过去点燃,而后把那份拘留解除证明书点燃。
火苗舔舐着洁白的纸张,瞬间蔓延到手上。
陈楚生松手落到地上,鞋尖碾碎灰烬。
苏醒走了过来,没理会旁边手下殷勤点起的火苗,倾身凑上前,垂头和陈楚生借了个火。
烟丝燃烧的火光忽明忽暗,交织的烟雾氤氲。
“都解决了?”陈楚生轻轻吐出烟雾。
“生哥,我办事你还担心吗?”单手持烟,单手插在口袋里,苏醒闲适挑眉。
“我担心啊。”陈楚生低头笑笑。“担心你又胡闹。”
“喂!”苏醒不满。
“好了,走吧,亮哥他们该着急了。”陈楚生把烟熄灭,一旁的手下早已等候,手臂上半挂着早已准备好的衣物。
陈楚生伸手去拿,没曾想,苏醒忽然抬手取过,展开大衣似要帮他穿上。
这个姿态也表明了他的态度。
有陈楚生在的场合,苏醒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微退半步的位置,看似不把万事放在眼里,实则绝不越雷池半步。
处处挑衅是他,万般维护也是他。
陈楚生抬手穿上这件苏醒为他准备的外套,口袋里已经放上了那只手表。
“大哥。”
待陈楚生换完衣服,苏醒叫了一声。
身后跟着的小弟齐声跟着应和,喧闹的声音与对面警局闪烁的警灯交相辉映。
对于苏醒来说,出谋划策不算难事。
但这个人不是陈楚生那么都没有意义。
这是他亲手送上神坛的。
高处不胜寒,他也不耐烦那些。
杀伐果断交给陈楚生,运筹帷幄才是他喜欢的。
他知道这个人会无底线的给他们兜底。
苏醒不在乎别的,但大哥他只选这一个。
灵魂伴侣
一章发完,红黑大战结束
Be向
all新向
内含赤井秀一/降谷零/服部平次/黑羽快斗
彩蛋含吉田步美
隐藏剧场含毛利兰/灰原哀
#赤井秀一#
夜半,工藤宅仍旧灯火通明,已经恢复原本样貌的赤井秀一坐在房间里,这是他待在工藤宅的最后一天。
明天他就会离开,这个房子也将迎回它真正的主人,只是有一个再也回不来了。
“砰!”
赤井秀一猛然起身,望向窗外,夜空被烟花照亮,是盛大的,美丽的,也是昙花一现的。随着烟花的离去,世界重归黑暗。
烟花多美啊!
为什么无法永存?
站在窗前,赤井秀一的手腕炙热地疼痛...
一章发完,红黑大战结束
Be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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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含赤井秀一/降谷零/服部平次/黑羽快斗
彩蛋含吉田步美
隐藏剧场含毛利兰/灰原哀
#赤井秀一#
夜半,工藤宅仍旧灯火通明,已经恢复原本样貌的赤井秀一坐在房间里,这是他待在工藤宅的最后一天。
明天他就会离开,这个房子也将迎回它真正的主人,只是有一个再也回不来了。
“砰!”
赤井秀一猛然起身,望向窗外,夜空被烟花照亮,是盛大的,美丽的,也是昙花一现的。随着烟花的离去,世界重归黑暗。
烟花多美啊!
为什么无法永存?
站在窗前,赤井秀一的手腕炙热地疼痛着,如同火焰灼烧,如同烈阳照耀,更如同炸弹引爆那一刻的炎热。
“……”电话打入,赤井秀一接了却没有说话,“秀一,你真的不多留几天吗?等……”手腕处的灼热让他放下打火机,打断了抽烟的念头。
“不用。”离开窗边,赤井秀一打开衣柜,开始收拾东西。“回去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那葬礼,你不去参加吗?”
“那是最后一面了。”
最后一面……赤井秀一幻想过很多种情形,自己对那个男孩述说自己隐晦的感情的场景。
男孩不仅仅只有他一个灵魂伴侣,但就算是双向灵魂伴侣都不一定会在一起,单向灵魂伴侣又有何用,他们在同一起跑线上。
任务结束,他就会向男孩表白,在男孩长大的地方,在他隐姓埋名的地方,在男孩和他并肩作战的地方,在……这座房子里。
只是任务结束,他的爱人也成为烟花。
而无尽的灼热,曾经是在黑暗中提醒他回归的温暖,如今成了困住他,让他无法脱身的火笼。
“砰!”
这是霓虹最大的烟花,也是最好看的那一个,他们在庆祝夏日祭的到来。
“多美啊!”赤井秀一坐在地上,手腕上的疼痛愈发强烈,提醒他烟花昙花一现的事实。“Boya,银色子弹的任务你完成得很好。”
他的男孩是烟花,盛大灿烂,却无法永存。
隔日,赤井秀一带走了自己的衣物,还有一张江户川柯南的照片。
[惩戒——永困于逝者离去时]
#降谷零/安室透#
“安室先生,明天就不来了对吗?”榎本梓刚得知安室透要辞职的消息,还是很惊讶的。毕竟她认为安室透很喜欢这里。榎本梓认为,待在店里的安室透是享受的,而非单单在履行自己身为职员的责任。
而且榎本梓也不清楚,安室透什么时候有穿高领衬衣的喜好,最近一直见到安室透这样穿戴。“是的,明天我就不来了。”
即将离开的金发男子低头制作着甜品,在这家店制作的最后一份甜品。“诶!柠檬派?”榎本梓不由得想起楼上那个喜欢吃柠檬派的孩子,“我记得柯南就特别喜欢吃柠檬派。”
听到这句话,安室透不由得停下了动作。榎本梓并没有发现安室透的异常,“也不知道柯南现在跟父母在国外生活得怎么样了?”
“不过按照柯南的性格,应该很容易交到朋友。”
将柠檬派放进烤箱,做完最后一步,安室透抬头看了一眼榎本梓,他羡慕眼前这个充满祝福的女孩,什么都不知道才能给予祝福。
而他什么都记得,心里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存在。
“他一定会有很多朋友的。”在下一世。
“柯南这么可爱的孩子,一定会成为孩子争前恐后想认识的对象。”榎本梓边说边开始清洗碗盘。
是啊!这么可爱的孩子……神明却不愿眷顾他!“安室先生!你的手!”
安室透被榎本梓惊恐的声音拉回思绪,原来是手指被割伤了。“没事,包扎一下就好了。”
安室透淡定的表情被榎本梓认定为强装镇定,她连忙跑进休息室,去找医药箱。安室透抬起另一只手,紧紧摁住伤口,旁人看了都觉得痛的力度。而作为受伤者的安室透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
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在爱人离开的那一刻,疼痛便随着爱人的离去而消失。
神明眷顾了他,使他一开始就从痛苦中逃脱,他感觉不到爱人离世的痛苦,更理解不了为什么赤井秀一再也当不了狙击手。
“麻烦小梓小姐了,我先走了。”
包扎完成,下班时间也到了,安室透该离开这个地方了。
降谷零朝榎本梓微微鞠躬,那一瞬间榎本梓仿佛看到了降谷零高领下的痕迹,直觉告诉她,那是被火灼烧后留下的。
但是安室透为什么身上会有大片的烧伤?这是榎本梓无法得知的,也是她干涉不了的。望着金发服务员打开门,走出波洛咖啡厅,榎本梓感觉那个温和的男人已经离开了。
出了波洛咖啡厅,抛掉服务员身份的金发男子不再是安室透。
降谷零接起风见裕也的来电,是组织剿灭后的善后工作,有些地方需要降谷零亲自前去处理。
“我马上就到了。”
白色车子开离米花街道,他以后只是降谷零。
波本失去苏格兰,安室透失去爱人,神明怜悯此人,因而降谷零失去痛苦。
失去痛苦的降谷零心里,只余空白,只余茫然。
[惩戒——失去幸福的权利]
#服部平次#
“平次!”
远山和叶快被自己的竹马气死了,“你能不能……”自从前几天服部平次出去一趟后,回来就魂不守舍的,跟丢了重要的东西一样。
还总是记不住别人说的话,这一点表现在收到的东西总是错误这一点上。
“抱歉,抱歉。”
毫无愧疚的道歉,他根本没有在注意她,远山和叶看着眺望远方的服部平次,她真的说不出重话。
那一天,服部平次满身伤痕出现在他们面前,服部静华都被吓掉了扇子。奈何服部平次不愿意去医院,躲在房间里整整一天,一口水都没喝。
直到服部半藏强行打开房门,才发现服部平次已经晕倒在床上。送到医院,服部平次躺在病床上,醒来便环顾了,好像没有看见想要见的人,笑了笑。
远山和叶当时在场,她不知道服部平次在笑什么,但是服部平次笑着笑着,就流下了眼泪。
服部静华搂着自己的孩子,默默安抚这个失去“宝物”的孩子。“火……什么都……为什么?为什么?”
她听不清服部平次的话语,微小且模糊不清,但是她还是知道为什么。她的竹马有灵魂伴侣,并且也找到了他的爱人,是能够和她的竹马势均力敌的优秀的人。
而服部平次后颈露出的小小的一角——是灵魂伴侣印记,已经黯淡,变成了灰色。她竹马的“对手”已经离开,服部平次永远失去他所爱的人。
那个人……离开了吗?
远山和叶怎么可能不知道?不知道服部平次的心上人是谁,能被服部平次挂在嘴边,念念不忘,视为对手的,只有一个人。
工藤新一……日本的救世主。
她的竹马留在了那个夜晚,和他的爱人一起。
“和叶,我看不见光的颜色了。”
一直在忍耐的远山和叶受不了了,她真的抑制不了内心的悲伤。那场大火,烧死了她的朋友,带走了竹马的伴侣,还摧毁了服部平次的色彩。
服部平次再也……再也看不见颜色了!
“其实看不到颜色也挺好的,黑白灰三色的世界也很美。”
这是不属于服部平次风格的安慰,若在以前,他应该大大咧咧,装作若无其事的说“白痴和叶,不过是分辨不了颜色罢了,又不是一辈子都看不见。当侦探……”
为什么她的护身符在那个时候……没有起作用?
护身符保护了她想保护的人,却没有保护被保护者想保护的人。
[惩戒——离开光的世界]
#黑羽快斗#
“快斗,米花商场新开了一家蛋糕店,我们一起去试吃看看怎么样?”
像这种活动应该是不用带上男生的,不过中森青子知道自己的竹马是个甜牙齿,一定会对新开的蛋糕店感兴趣的。
却不想黑羽快斗拒绝了她的邀请,“青子你们去吧,我没什么兴趣。”
“诶——”
回到家,“我回来了。”黑羽快斗照着习惯喊了一句,不同以往的安静,现在家里已经有了饭菜香气,父母亲在厨房了做饭。
“回来啦,再等一下就可以吃饭了。”黑羽千影探出头说了一声,而她的丈夫则是背对着两人,在搅拌锅里的咖喱。
黑羽快斗轻轻回了一句好的,便进了房间。黑羽快斗的书桌其实很整洁,一盏台灯,一束黑羽千影早上添的鲜花,还有两个相框。
一张照片是黑羽一家的全家福,在动物组织被剿灭后,他们一起照的。为此,黑羽快斗还特意拜托了当时在场的江户川柯南拍照。
另一张是同一天,黑羽盗一给黑羽快斗和江户川柯南两人拍的合影。
两人长相本就相似,现在照片中的人一大一小,不清楚的人看到了以为两人是兄弟都不奇怪。
“大侦探,我好像还没有真正和你认识一次。”
认识黑羽快斗的人是江户川柯南,而非工藤新一。
黑羽快斗未曾有幸见过江户川柯南的真面目,就像他没有亲眼见证江户川柯南的死亡一样。
他的伴侣死于火场那一刻,他在美梦中被烈火灼烧至苏醒。
“快斗,吃饭了!”
“好,来了。”
今天黑羽夫妇准备的是咖喱牛肉饭,还有味增汤。
“我要开动了。”
黑羽千影的手艺其实不错,而黑羽盗一作为魔术师,手非常巧,切出来的蔬菜也非常地规整。
不得不说,这是一盘赏心悦目的咖喱饭,色香味俱全。“很好吃,妈妈你的手艺又大增!”
“真的吗?”能够听到儿子对自己厨艺的认可,黑羽千影自然是高兴的。“味噌汤也很好喝。”黑羽千影制作的味噌汤是独家秘方,不是用速成包制作的。
黑羽盗一先喝了汤,入口十分寡淡,黑羽千影忘记加盐了。
“快斗,你……”
黑羽快斗埋头吃得很欢,速度也很快,不一会儿一盘咖喱和一碗味增汤就被黑羽快斗解决了。
“我吃饱了!”
黑羽千影起身,把厨房的盐罐拿到餐桌上。她是孩子的母亲,自然也是最早发现黑羽快斗异常的人。
“那天你出门的时候,快斗醒了,被火烧醒的。”黑羽千影一点点地往碗里添加盐,“那个在火场里死去的孩子,就是快斗的灵魂伴侣。”
黑羽千影是知道那个孩子的,日本的救世主、工藤家的孩子,但是黑羽千影并没有将他当做自己孩子的灵魂伴侣,毕竟和这个孩子相比,江户川柯南好像更能称为黑羽快斗的另一层身份——怪盗基德的“宿敌”。
在黑羽快斗的锁骨处,有宿敌二字。
黑羽夫妇是彼此的灵魂伴侣,他们也清楚如果失去灵魂伴侣,会出现什么问题。
“从那天之后,快斗对食物的享受欲就下降了,所以我想快斗失去的是他的味觉。”
他们的孩子以后再也感觉不到美味二字,除非忘却爱人。
灵魂伴侣可以更换,要求就是更换者打心底不再爱被更换者。
“他会永远记得那个孩子的。”
就像黑羽快斗得知父亲死亡“真相”,执意为其报仇一样,他从不是轻言放下的人。
[惩戒——平淡的余生]
【破云】实习生的教训
来自不幸运孩子@焚香 的投梗。
(对不起,写废了......)
——————————————
陆续航一直看一个人不爽。
就是那个小白脸顾问。
顾问叫江停,很耳熟的名字,见到他的第一眼陆续航还因为他是被害人家属,没想到这个小身板居然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顾问。
后来陆续航听说了江停是严峫的对象。
果然是个花瓶。
严峫早就看了出来,问过江停怎么办。
江停却摇了摇头,说:“把他留下吧。”
这天是一个犯罪团伙作案,挑衅的给市局打去了电话,经过重重困难追查到他们今天回来这个危楼。
严峫他们一早就埋伏在周围,派陆续航去接江停。
尽管不愿意,但他只能去。
江停上车时拿了两个包...
来自不幸运孩子@焚香 的投梗。
(对不起,写废了......)
——————————————
陆续航一直看一个人不爽。
就是那个小白脸顾问。
顾问叫江停,很耳熟的名字,见到他的第一眼陆续航还因为他是被害人家属,没想到这个小身板居然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顾问。
后来陆续航听说了江停是严峫的对象。
果然是个花瓶。
严峫早就看了出来,问过江停怎么办。
江停却摇了摇头,说:“把他留下吧。”
这天是一个犯罪团伙作案,挑衅的给市局打去了电话,经过重重困难追查到他们今天回来这个危楼。
严峫他们一早就埋伏在周围,派陆续航去接江停。
尽管不愿意,但他只能去。
江停上车时拿了两个包子,把其中一个递给陆续航:“没吃饭吧?”
陆续航赌气般的接过包子,三下五除二吃完就开始出发。
谁料的到这位大尊晕车,半路上就吐的死去活来,脸色惨白。
“车里只有饼干,凑活一下吧,不然一会儿更难受。”
江停接过饼干咬了一口,撑着车窗坐上了车。
没一会,他缓缓开口:“我们被追尾了。”
陆续航难以置信的盯着后视镜,一辆黑车在后面紧紧追着他们,看起来是要把他们逼向死路。
江停从副驾驶座下面掏出一把刀,雪把的刀反映出他的面庞。
“待会儿你开到草木旺盛的地方,跳车,我来解决他们。”
风在陆续航耳边呼呼的吹:“不可能!你是想让严队说死我吗?”
“闭嘴!”
江停露出凶狠的表情:“不管怎么样,你必须活下去!”
说罢,他猛的摇动方向盘,让汽车撞在杆子上,燃起火焰。
黑车缓缓停下,下来了两个黑衣男子,不用说,长头发的那个肯定是老大了。
江停拿起刀猛的刺去,划破了那个大块头的胳膊,血不停的淌。
大块头抓住江停的头发往回拽,死死的按在车窗上。
长头发的那个人抢过了刀,抵在江停脸上:“你可真天真。”
忽然,江停猛的向后踢去,刀在他脸上划出一道吓人的口子。
江停从风衣中掏出一把枪,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朝大块头的头上开了一枪。
干净利落。
老大拿着刀跑向另一头。
“陆续闵!”江停喊破了音,拿起枪朝老大腿上打了两枪,老大摇摇晃晃终于倒地。
陆续航耳边全是鸣笛声,忽然,江停猛的咳了起来,血从指缝中滴了出来。
“江停!”
手术室门口,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陆续航开了口。
他听见了自己哽咽的声音。
“对不起严队,我对不起江队!”
严峫很快就扑捉到了重点:“江队?”
“我哥 ,陆续闵以前是恭州缉毒警,江队,是他,他队长!”
“我被抓去当人质时就是江队救的我,我没想到...”
不止严峫,韩小梅他们也明白了。
明白为什么陆续航再怎么过分江停都会顺着他。
明白为什么江停会给陆续航带药,还婆婆妈妈叮嘱他。
因为这些事情本来是陆续闵做的。
陆续闵却因为江停牺牲了。
他过意不去。
后来,陆续航积极加入了“江教授后援队”,帮江停带早饭,每天问严峫需不需要他去接江停。
严峫感到了危机。
【鑫多】死后的七天
*是多多死后以多多视角来写的
*ooc归我 文笔差
*撞梗融梗纯属巧合
*皆为虚设 勿上升
*哥几个现实中好好的身体健康🙏🏻
二编:别去其他老师那ky!别去其他老师那ky!别去其他老师那ky!
首先 这个梗我不是原创 我也是看了《死在婚礼前》by有酒 然后 在别的老师底下ky这个作品确实很不礼貌 别的老师辛辛苦苦写出来的文你在底下ky 谁心里会好受?别的老师心里不是滋味 我看了心里也一样会不是滋味 然后 ...
*是多多死后以多多视角来写的
*ooc归我 文笔差
*撞梗融梗纯属巧合
*皆为虚设 勿上升
*哥几个现实中好好的身体健康🙏🏻
二编:别去其他老师那ky!别去其他老师那ky!别去其他老师那ky!
首先 这个梗我不是原创 我也是看了《死在婚礼前》by有酒 然后 在别的老师底下ky这个作品确实很不礼貌 别的老师辛辛苦苦写出来的文你在底下ky 谁心里会好受?别的老师心里不是滋味 我看了心里也一样会不是滋味 然后 相信每一个人都会很反感ky这种行为 别的老师受到ky的评论心里会不是滋味 也会觉得很反感 最后 希望大家好好看文 也谢谢大家的喜欢 但不要再去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老师的作品底下ky了
谢谢大家
1.
我死了。
我是谁来着?
我怎么死的?
我忘了。
那照这么看来,我现在是魂吧。不是死后都会去天堂或者地狱吗,我被遗忘在人间了?
我低下头,看见满脸血迹的,身上插着很多管子的人。
我想起来了。
我叫檀健次。是演员,是歌手。好像是车祸,下夜班刚坐上车想眯一会的,然后,就是痛,哪哪都痛。
说实话,从受伤到死之前,都是痛的,太痛了。
我都感觉现在还在痛似的。
抢救无效啊。
这一辈子我檀健次见过这么多东西,演戏唱歌上综艺主持跳舞唱戏哪样没做过,家人也有,兄弟也有,也谈过恋爱,事业爱情双丰收。老天都看不下去我这么顺了吗?
还是死在我准备去看我的哥哥们这天。
好不容易得来的假,就这么没了。
2.
我看到我爱人急匆匆地跑进来。我没想到我和他时隔多月的见面竟是这般样子。
赵泳,我现在很丑吧。
他家离这不近,但这么短的时间内跑过来,车速开的肯定快,他不要命了?!
我看见赵泳鑫眼眶是通红的,应该是刚哭过,平时有洁癖的他却没有太注意雨水,他浑身湿透了。
哦对,今天是大暴雨。特大暴雨。
我真的很想骂他:车子开这么快干嘛?把自己淋湿了就好了吧?回去感冒你只有和bass互看着!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说不出话来。行吧,我忘了我已经死了。
我看见赵泳鑫轻轻摸了摸我的手,接着用他都没想过的,极其沙哑的声音说:“多多,哥哥来了。哥哥来晚了。多多,别睡了,医院消毒水不好闻,咱们回家好不好?哥哥带你回家。兮尔,哥哥带你回家......”
兮尔啊...这个名字我好久没听到了。
3.
几几年来着?变成鬼了脑子都不好使了吗?
对,15年。那年我做手术,麻药后劲挺大,就一个小手术推进去推出来就感觉是一瞬间的事。
本来想好好休息一下的,奈何赵泳鑫这家伙一直在我耳边念叨。
“多多啊~多多你醒醒嘛~你醒了哥哥带你回家好不好?多多别睡了别睡了,你醒醒看看哥哥嘛~哥哥怕你...”意识到不是什么吉利的话,赵泳鑫麻溜地把嘴闭上了。
“赵泳...”
“多多你醒了!!怎么样痛不痛啊,哥哥给你吹吹~不怕不怕啊哥哥在哥哥在。呜呜多多你终于醒了,哥哥好担心啊呜呜。”
“...闭嘴。死不了。让我睡会儿...”好累,要不说点话,估计赵泳鑫得念叨个三天三夜。
赵泳鑫不值钱地笑了笑,陪在我身边慢慢说着:“多多,哥哥在,哥哥陪着你。”
没过多久,我想开个小号。
“小鑫哥哥,你说我取什么名字好啊。”
我看见赵泳鑫划拉着什么。
他说:“兮尔?这个名字怎么样?‘凤兮尔何来’的兮尔。”
我念了几遍:“兮尔,兮尔,这个名字好诶!”我连忙打开微博,给小号写上了名字:“檀兮尔”。
“怎么姓檀啊,我给你取的名字,跟我姓呗。”赵泳鑫掰手指,“赵兮尔,凤兮尔...”
“停停停,你都说了是我的名字了,那肯定姓檀,檀兮尔。这样吧,我微信改吧,凤兮尔还是赵兮尔?”
赵泳鑫想了想:“赵兮尔吧,赵兮尔好听些。”
4.
赵兮尔,赵兮尔。我默念了几遍这个名字。原来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兮尔,哥哥太想你了,兮尔,醒一醒,跟哥哥说说话好不好......”
我很少看到赵泳鑫哭成这样,也没听过他声音会这么哑。
“兮尔只是睡着了...对,只是睡着了,麻药劲太大了!兮尔啊,兮尔,快快醒来吧,哥哥陪着你,快醒来吧......”
5.
过了有一会儿,我看见浩哥和约翰一起出现在病房门口。
我和浩哥约翰也好久没见了。
王一浩拍了拍赵泳鑫的肩,用手摸了摸脸上残余的泪水。可能是当了太久大哥了,没想到居然是老小先走了。
浩哥,你想哭就哭吧。我在心里这么说着。但浩哥无论再怎么伤心,也在强憋着泪水。
王一浩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蹲下,把头埋在臂弯里。“多多,多多...”我听见他一直在小声叫我的名字。
我转头,看见约翰哭的一抽一抽的。
池约翰是我最小的哥哥,平时看惯了他嬉皮笑脸逗我的样子,他很少哭,在我记忆里也就这么一两次。
尧尧是最后一个到的,应该是买的最近的一班机票加急飞过来的。
肖顺尧到的时候,王一浩已经强忍着调整了过来,反在安慰赵泳鑫和池约翰。
MIC总算是又合体了。在我死的这天。
6.
我听见赵泳鑫一个劲儿在喊我“兮尔”,让我快醒过来别睡觉了;听见池约翰在向王一浩哭着“唯一的弟弟走了,阿酸走了”;看见肖顺尧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抱着自己哭着,抹着眼泪;看见王一浩无声地安慰着哭的最惨的池约翰,一边悄悄地擦去自己的眼泪。
MIC到齐了,却也永远不会再齐了。
7.
我跟着赵泳鑫回家了。
屋子里还是我熟悉的模样,bass不知从哪跑出来,一个劲儿往他爹身上蹭。突然,它顿了顿,跑到赵泳鑫身后嗅了嗅。
完了完了完了,这个位置刚好是我在的位置啊,bass不会看得见我吧?完了完了。
原来狗狗是真的能看见鬼啊——
可能是哭的太累了,赵泳鑫也没去仔细想bass的反常举动,转过身抱住bass:“bass,你小妈不回来了,可能他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bass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能只是在想为什么他爹会哭,明明小妈就在身边。
小鑫啊,别哭了,兮尔在。我在心里想着这句话,蹲下来虚虚抱住赵泳鑫。
赵泳鑫哭了一会儿回房间了,门也锁了,我和bass互相盯着。bass很聪明,它终于记起来我是谁了,想冲上来抱住我,却铺了个空。
我伸出手想摸摸它,我的手却穿过了bass的身体。我愣了一下,随即把右手食指放在嘴边,示意bass不要把他爹吵着了。
看着时间还早着,我想着要不先去看看其他哥哥们。反正回头就一直看他了。
那就让我再记记哥哥们的脸吧,总不能真忘了吧。
8.
住在同一栋楼就是近啊。我不过两秒就到了池约翰家门口,刚想抬手敲敲门的,但立马想起来我现在的身份。
当鬼在这些方面倒是挺方便的。
已经不需要确认他现在在干什么了,刚才在门外已经听到他的哭吼声了。
一进屋子,就立马感觉到声音是从卧室传出来的。
我看见池约翰眼睛红肿地不成样子了,还在不停用纸擦拭着眼睛。胡茬已经有点长了。我还是更喜欢他不留胡子的样子,多帅。
现在也很帅,一大股沧桑感。
9.
池约翰是我最小的哥哥。是小太阳。他是真的小太阳。
以前啊,我们还没单独去发展的时候,都坐在一个屋子里玩儿,天天一睁眼就是对方。豆豆喜欢打游戏,经常在大晚上把我拐去让我陪他打游戏,打游戏输了也不恼,他就摸摸我的头:“没事啊,哥哥下把带阿酸赢。”
他游戏技术是真的很好,但也是真的废寝忘食的。那次我睡不着,打游戏打上瘾了,于是池约翰陪着我熬了几个大夜,甚至有天还通宵了,被浩哥知道了。浩哥就气啊,指着我俩骂,我也知道浩哥是担心我们天天熬夜出个什么事。池约翰就不怕,把我护着。
“哎浩哥,是我,我带着阿酸打游戏的。我强硬着阿酸留下来陪我熬夜的。”浩哥一听这话肯定急眼,结果池约翰被骂了好久。
我在外面坐着,等约翰出来,我都快睡着了,他才从浩哥房间里出来。我看了眼时钟,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
“对,对不起,约翰哥哥我错了,下次,下次我不熬夜了......浩哥,浩哥是不是骂你了....呜呜呜都怪我,你为什么要帮我说话啊...你也没休息好,还,还被浩哥误会,骂了......”大晚上的,我的情绪不是很能受控制,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
池约翰最看不得我哭了,一下抱住我:“阿酸别哭了啊,我们先去睡觉,明天哥哥继续陪你玩儿啊。别哭了别哭了阿酸,阿酸要笑起来才好看。”说罢,他捏住我的脸颊,硬扯出一个笑容。
“痛~”我小声说了一句,真是的,无论什么情况,池约翰总能让我开心起来。
“走,哥哥带你去睡觉。”
那晚上,我迷迷糊糊地要睡觉,听见他在我耳边说着:“阿酸可是哥哥唯一的弟弟,所以要保护好阿酸呐。”
10.
一下陷入了回忆的漩涡,我再看向池约翰,发现他拿起原来我们俩一起玩过的游戏机,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打起了游戏。是我们俩一起玩过的游戏。
“阿酸呐,你快回来吧,哥哥一个人玩游戏好无聊啊...阿酸呐,我好想你啊,我的阿酸啊...”说着说着眼泪就又从他眼睛里滑落出来。
我没敢再待下去,急匆匆飞走了。我怕我也忍不住,会被伤心的情绪所感染——即使鬼是不会有情绪的。
但我想,依约翰的性子,应该会熬夜打游戏吧。
11.
我走着走着来到了肖顺尧家里。
这次我长了记性,怕遇上二毛,直接飞进肖顺尧的卧室里。
肖顺尧房间里没开灯,很黑,要不是我变成鬼了,还真的可能看不到他在哪——
也不一定,他在床边上拿着手机看啥。
尧尧会在看什么呢?会是我的盛世美颜吗?我凑近了看,是我《猴笼》的舞台。啊,是追光啊。
12.
那年,我和尧尧一起去参加《追光吧》。
如网上所说,说的啥来着,“社牛弟弟和他的社恐哥哥”。顾名思义,我是社牛,尧尧社恐。
这也不假,尧尧确实很社恐,从他进门后好长时间都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我熟络地与每个人打招呼,然后挨着尧尧坐下。
“尧尧,好想你啊,好想你们啊。”
“多多长大了,这么会社交。”
“这不是,生活所迫嘛...”这倒不假,我和尧尧最早拿简历去进组,久而久之,便养成了这种性格了。
一下想起了拍军师联盟的时候,也是这样,尧尧一个人坐在角落,我下了戏就陪着他坐,聊着聊那,聊以前,聊现在,聊未来。
一切都没变。
晚上,分配了宿舍,可惜尧尧并没有跟我一个宿舍。我怕尧尧社恐发作,就去想着找找他聊会儿,却正好,碰到他出来透气。
他说:“走吧,多多,陪我说会话吧。”
他说:“我只认识你,挺害怕的。”
那晚上的星星很好看。我和尧尧不知道聊了多久。
“哥,好怀念那个时候啊。”
“我也是啊。现在知道叫哥了?早上还叫尧尧呢。”
“哎呀,哥,别摸头了!会变矮的!”
我们俩傻笑了一会儿。
突然,我臭屁地说道:“哥这么社恐,要是这次没有我该怎么办~对吧?”
“对,咱们的小多多也能独当一面了,长大了。”果然还是和哥哥们在一起才是最放松的啊。
13.
美狼哭起来真的好好看啊。我盯着肖顺尧的脸好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脸上的妆好像都还有点残余。
是赶过来的吧,妆都没卸干净。但一经过泪水,妆已经被冲的没什么了。还是素颜的美狼帅啊。
尧尧不善言辞我是知道的,更何况是在眼下这么个情况。
不知不觉,我已经陪着他看了好几期追光了。虽然他一直在拉进度条只看我。
可能是回忆涌上来,肖顺尧仰起头:“多多啊,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啊。”
哥,是多多不好,以后别这么社恐了,本来还想和你再搭戏的呢。现在看来也实现不了了吧。
太阳缓缓从地平线上升起,即使还没天亮,已经感受到第一缕阳光照到人身上的样子了。
天晴了。
我还没有消失,看来我估计得待到头七过了。
原来已经过了一晚上了吗?
我叹了口气,朝着浩哥家走去。
14.
王一浩把窗帘拉上了,阳光照射不进来,房间里的小夜灯还开着,地板上有许多酒瓶,白的,啤的。
他背靠着床头,床头柜上还有一瓶刚开封的啤酒。王一浩看着这个夜灯,手伸过去轻轻摩挲,像是才注意到旁边的酒,拿起来对着嘴炫。
果然是浩哥啊,酒坛常青树,喝这么多都没趴下。我想着。
我还挺想看浩哥喝趴的场景诶,一直以来都没怎么喝醉过。
15.
那年跨年,我刚好去到北京工作,本来想去给大家一个惊喜的,结果除了浩哥,尧尧小鑫约翰要么去跑通告了,要么都回家了。
还好浩哥还在,要不然又只有我一个人跨年了。
我在跨年前一天大半夜就到了浩哥的家。王一浩房门有我的指纹,我走进去,悄悄地把行李放了。因为实在太困了,为了推出几天的假,前段时间又是高强度工作,没怎么休息。现下实在坚持不住了,倒在沙发上就睡了。
好久没睡好觉了,居然一觉睡到了中午,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盖上了一条被子。我揉揉眼睛坐起来,突然闻到一股香味。
“浩哥~”我冲着厨房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多多醒了啊,冷不冷啊?昨晚你回来跟哥说一声啊,怎么自己一个人睡沙发了呢?还不盖被子。你想跨年夜这天感冒啊?饿不饿?你先自己玩会儿,哥给你做饭吃。”王一浩走到我面前念叨着。
“这不是怕吵到浩哥睡觉了嘛。浩哥我想吃土豆炖鸡腿~”
“就知道你想吃这道菜,已经在炖了,再休息会儿吧多多,你黑眼圈这么重。穿这么少就来找我,昨晚几点到的啊?......”
我见浩哥又要开始念叨,连忙捂住他的嘴:“昨晚一两点吧,也不晚。我去洗个澡,待会儿出来吃浩哥做的菜!浩哥快去做菜吧!”
“你啊,嫌弃哥哥念叨你了?”
“哪有!”
“行啦,多多去洗澡吧,待会儿出来吃东西。”
“好~”
晚上吃完饭,我提出想出去转转。其实那个天气我觉得不怎么冷的,但是浩哥执意要把我裹得厚厚的,说免得我着凉。
在一家小摊边,浩哥突然想起来我怕黑,给我买了一盏夜灯。灯光是暖橘色的,照在房间感觉暖暖的。
王一浩摸了摸后颈,笑着说:“多多啊,你不是怕黑吗,以后夜灯点着睡觉,就不会这么怕了。”
“嗯!以后我点着夜灯睡觉就会感觉浩哥在床边陪我了!我就不怕了!”
“你啊。”浩哥笑着看着我。
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十二点,马上就要到下一年了。
最后在楼下,浩哥突然提议等会儿,说有好看的。
我问他:“浩哥,我跨年夜来找你你怎么一点都不奇怪啊?”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只要多多想,随时随地来找哥哥,哥哥这也是你的家,家人总会满怀欣喜地欢迎你回家啊。”
突然间,钟声响起,漆黑的天空突然爆出一些烟花来。顿时,烟花照亮了我和王一浩的脸。
他说:“新的一年,多多也要健健康康啊。”
16.
“多多啊,不是说想吃浩哥做的饭吗?怎么能先走了呢?”王一浩笑了一声,眼泪从脸颊滑下来。
那瓶啤酒也不多,很快就被喝完了。王一浩拿起手机点开相册,里面有许多我们的照片。有训练时的,有上台表演的,有采访的,有日常的......
还有那年跨年夜的时候,烟花绽放那一刹那,我望着天上烟花笑的照片。
“多多,要平平安安。”
一说话就彻底绷不住了,回忆涌上来,王一浩也招架不住,放声哭了起来。
我哪见过浩哥哭的这么难受,心也跟着咯噔了一下,学着他以前安慰我的样子,即使不能接触,也虚虚地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
浩哥不哭不哭,多多一直平平安安的。
过了许久,耳边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
他把头低下来,手臂架在腿上,支撑着他低下来的头。
他说:“你不能哭,王一浩,你不许哭。”
他说:“还有仨人呢,你不能先哭塌下了。”
他说:“我想你了,好想好想你,多多。”
看吧,他一直都是这样,因为自己作为大哥,承担起了照顾四个弟弟的责任。
他一直都是这样,心思全铺在了事业和弟弟身上,直至我死了也没看到浩哥谈恋爱。
他一直都是这样,一直都是那个宠我们的大哥。
17.
趁着这个机会,我回家了一趟。许久没看见的爸妈感觉一夜之间头发白了好多。
出来工作之后就没怎么回过家了,现在想想真的后悔没有陪他们多一点时间啊。
我在家里呆了很久,直到我成为鬼的第三天的光照射到我身上,我才发现已经过了整整俩天了。
又是个大晴天。
对不起,让您二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做鬼就是舒服啊,不用吃不用喝,飞起来还贼快。
我在北海兜了一大圈才准备跟着高铁路线去找哥哥们。
爸妈啊,再见了;北海啊,再见了;螺蛳粉啊,再见了。
18.
这是我死后的第三天晚上。我记得我是大概晚上九、十点出的事,跟赵泳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
那还没到第三天嘛,也得等到半夜才三天。
这三天,说快也不快,我终于见到了四个哥哥,也回家了一趟,也在家乡兜了一圈;说慢呢也不慢,都第三天了。头七过了,我就得真真正正地离开了吧。
挺舍不得的。
紧接着我分别去浩哥,尧尧,豆豆家里看了,无一例外都在睡觉。我不知道我离开这天发生了什么,不过睡着了也蛮好的吧。至少不会这么痛苦。
我还是回去找赵泳鑫了。毕竟现在我没地方去了。
他眼睛布满了血丝,黑眼圈重重地挂在眼睛底下,头发凌乱不堪,胡子也冒出一截了。衣服倒是换了一身,不至于一直穿着那天的淋湿的衣服最后搞个感冒出来。
这人,真的是...会不会照顾自己啊,几天没睡觉了啊?不会我离开的时候到现在,他都没休息一会儿吧?!
赵泳鑫,我可不想和你再以鬼的形式见面了!你别猝死了!
不对,我现在是鬼,不能想这些不吉利的话。我摇摇头,在脑子里呸呸呸了三声。
在听什么呢?赵泳鑫对着电脑,放着音乐。我没听过的demo?
那是一个文件夹,署名为——“兮尔的demo”。
我想起来了。
19.
在我死的两天前,我刚刚杀青了一部戏,晚上被硬拉着参加了杀青宴,然后被灌了不少。
但毕竟是在外面,不敢喝太多,感觉到自己有点要醉了也就没敢再喝了。
很快我被送回了酒店里。躺在床上彻底放松那一瞬间,醉意才慢慢地涌上来。啧,后劲儿还挺大。
我摸出手机,脸上热热的,烧的我难受,连输了几次密码,差点把手机给锁了,才想起我可以用指纹。
打开手机第一件事就是给小鑫打电话去。我太多太多事想和他说了。
“喂?兮尔,下班啦?”
“嗯...”我单单的嗯了一声,那些明明可以宣泄出来的不开心,堵在了嘴边。我不想给他添乱了。
“怎么啦?不开心了吗兮尔?不开心和哥哥说啊好不好?兮尔?兮尔?”
“小鑫哥哥,我,我好想你们啊~他们,他们灌我!我又,不能说不。嗝,嗝...小鑫哥,我杀青啦!我,我有假期啦!我要回来,对,我要回来找你们!”兴许是没到很醉的地步,那天我只是学了赵泳鑫叨叨絮絮的念念念,没有发挥我的四部曲。
“哈哈,回来吧,兮尔。我们都在家呢。”
“可以,可以回来嘛?”
“你这说的什么话?你真的绝了绝了,MIC是你的家,那有什么不让家人回家的道理对吧?嗯?兮尔,想回来就回来,哥哥们永远在。”
原本还是绷得住的,听见他这么温柔的语气瞬间想把不开心宣泄出来。赵泳永远是我的依靠。
“小鑫哥,我想回来,想回来吃浩哥的饭!饭盒太难吃了!想回来跟尧尧一起玩儿,想和豆豆一起打游戏了!你不知道我天天工作,玩的时间都没有!而且,而且他们不让我打游戏!”
“那我呢?”赵泳鑫突然问了这么一句。本来反应就慢的我在酒精的发挥下反应更慢了。沉寂了好久,可能他都会认为我掉线了,我才缓缓开口。
“我想,嘿嘿...bass,好久没抱bass了......赵泳鑫!我的demo呢!什么时候去录啊赵大制作人?demo......”
“就没了?檀兮尔你行啊这就没了?我呢我呢?bass你想到了,demo你没忘,我呢?”
“你?小鑫?小鑫留在家里!被我藏起来,然后,然后一起睡觉嘿嘿...一起睡觉...你不知道,我抱不到你,我睡都睡不好!”
“好,听兮尔的,那回来先抱bass玩儿,然后去给你录歌好不好?demo我都写好了,就等兮尔回来录了。然后一起睡觉。兮尔准备多久回来啊?”兴许是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赵泳鑫话语间带有一丝兴奋和开心。
“我,我后天晚上的机票...就能见到哥哥们了......哥哥们......”声音越来越小,我累得慢慢闭上了眼。在睡着之前,我听见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说:“兮尔,晚安,哥哥在。”就跟他在我耳边说话似的,让我很安心。
哥哥,晚安,兮尔在。
20.
我的demo啊,这么多首,还得是我的赵大制作人啊。
可惜,一句也没录上,我就先走了。
赵泳鑫听着这些demo,放空了思绪:“兮尔啊兮尔,不是说来录demo吗?怎么不来呢?小孩长大了,学会违约了。兮尔,我的demo留给你,你快回来录一首吧,哪怕一句也好啊...兮尔,不是要吃浩哥的饭吗,不是要和尧尧玩儿和串儿打游戏吗,不是要抱bass吗,不是要录demo吗?”
“不是要和我一起睡觉吗?兮尔你快回来吧,快回来,哥哥们都在家等你...”
“对不起兮尔,如果那天是我来找你,你就可以回来了...兮尔,对不起,对不起...”
小鑫,不怪你,真的不怪你。老天看我过的太顺了,所以让我先走了。
小鑫不哭,兮尔在。
21.
就这么听这些demo,和我的歌,我们的歌,一直到了快六点才有些倦意,耳机也没摘就倒在床边睡了。虽然他耳机确实没连上。
我只能恨自己不能触碰他,要不然这么别扭的姿势,醒来肯定得痛死。这么爱洁癖的一个人啊,小鑫哥,还是不留胡子的小鑫帅。
眼睛还是这么好看,整张脸虽然留了胡子,但毕竟自身颜值在那去了,至少不会像豆豆那种...流浪汉既视感。
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横看竖看都是帅的。
不过没等他睡到多久,也就半个多小时,手机突然响起来了。
这手机能不能砸了啊真的是,人好不容易睡一次觉,你还把他闹醒。
赵泳鑫摸到手机,眯起眼睛,看清来电之后才点了接通。“浩哥。”
“小阿薰,休息呢吧?”王一浩听着他那要死不活的语气,猜测到,“这几天都没睡觉?那你先休息着,晚上六点来我这我们喝点。”
“喝点?成。王浩你也别说谁,你听你这语气像是每天睡了觉的人?”
“还能打趣我呢小阿薰?我刚醒,你这刚睡吧?”
“没法啊,一闭上眼都是兮尔,我不敢睡。刚想一闭眼就完事儿了,你这不打电话了?”
电话对面沉寂了会儿,丢下一句好好休息,晚上记得来就挂断了。
赵泳鑫把手机开静音,随意一扔再次倒了过去。
哎,小鑫啊,你啊,怎么会一闭眼都是我睡不着呢?安心睡一觉吧,小鑫,忘了我吧。
22.
晚上六点,我趴在赵泳鑫身上,和他一起准时到了浩哥家里。赵泳鑫收拾了一番自己,也终于舍得出个门了。
“喝?”赵泳鑫看着桌上的菜,和坐在沙发上补觉的池约翰肖顺尧,不禁发出了疑惑。
“啊,小阿薰来了啊。”我见浩哥从里屋里跑出来,“吃饭了!”
“不是来喝酒的?”
“你吃饭了吗?”
“啊?没。”赵泳鑫摸了摸耳垂,不知道这跟他吃饭了没有啥关系。
王一浩白了他一眼:“那对喽,这几天都没怎么吃饭吧。怎么,想空腹喝酒然后我们一起躺在医院挂水啊?先吃饭。”
呜呜呜四个人都在吃浩哥做的饭,我也好想吃啊!我也饿了!虽然鬼不会饿的,但是我真的好久没吃浩哥的饭了,这一看着就很有食欲!有浩哥在的话我哪至于三天一次医院跑去看胃病嘛。
可能是真的颓废着三天,好久没吃现煮上来的饭了,他们吃的格外快,吵嚷着喊王一浩拿酒来。
“别吵别吵。今天呢,把你们叫过来,一呢,怕你们太过颓废把自己身子作的受不了。二呢,这是我们MIC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团聚了。”说着,王一浩倒了一小杯酒放在赵泳鑫旁边的位置上,我也正好飘在那个位置。
那是我平时最爱坐的位子,几乎没怎么变过,于是几人心照不宣地空出这个位置来。
我差点以为王一浩看得到我了。
“团聚?浩哥,阿酸不在,只有我们四个人,算什么团聚?”囧尼就是我的嘴替啊!
王一浩捏着杯子,缓缓说道:“明天要送多多回北海了,今晚上火化,让他待在家乡吧,他好久没回去了。”
几个人低下头,难受的难受,抹眼泪的抹眼泪。
“行了行了别哭了,肖顺尧眼泪给我收回去昂,希望老小一生......下辈子平安。”王一浩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希望多多下辈子还能被我们宠着。”
“兮尔......”
“阿酸呐,下辈子我还做你最小的哥哥!”
几人依次碰了碰我的酒杯,接着都喝了下肚。
那我希望个什么呢?
希望我的哥哥们忘了我吧,好好过完接下来半辈子吧。我啊,下辈子还想遇见你们。
23.
在哥哥们眼里,作为老小的我没有到场,其实啊,我可是在旁边陪着你们呢。只是你们看不到而已。
24.
喝完酒,几人在浩哥家住了一夜,睡得七仰八叉的。我也没事干,望着窗外发着呆。
想回家和bass玩儿,不行不行,bass看得到我。VIP也不行,再说万一VIP也看得到我咋办?也触摸不到实体,又不想去其他地方玩儿...也没啥好玩儿的。好吃的我也吃不了,也说不了话。
就跟,被困在了一个虚无的空间一样,我能看得清外界,但我顶多算是一团空气罢了。
我在自己的世界里,只剩下我自己了。
好想再抱一抱他们。
25.
可是啊,我感觉精力不如前几日了,身体也开始透明起来,我都怀疑我即将消失了。
这是我死后的第四天,我跟着几人走出了浩哥的家,却被路边的螺蛳粉吸引了目光。可惜不能吃了。下辈子还能有螺蛳粉吗?
等我回过神来,小鑫已经走远了,怎么走这么快啊赵泳。我用最快的速度飞回家,
还好还好。当我看到赵泳鑫还记得给bass喂粮,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买了一些酒,坐在电脑前看着我演过的剧的时候。
悬着的心终于是掉了下来,因为他在吃饭的时候状态实在不好,也没吃什么饭菜,也没哭,一言不发的光喝酒去了。让我感觉...是在克制自己似的。前几天小鑫的状态,我真的怕他......
算了算了不多想,小鑫还好好的在我眼前呢,不是吗?
“兮尔...兮尔怎么会死了呢?说好要回来的,一定是还没回来吧。怎么就死了呢?兮尔怎么能丢下他的小鑫哥哥呢?还最后一次团聚,火化,王浩逗谁呢。兮尔一定是因为档期问题没回来找我。”
“兮尔,兮尔,兮尔什么时候回来跟薰薰贴贴啊,好想兮尔,好爱兮尔,怎么办。”
“檀兮尔这小没良心的,多久没回来了啊,还还跟剧里面的这么亲密,薰薰才是兮尔男朋友!”
“薰薰好想好想兮尔,不行,兮尔拍戏呢,不能打扰兮尔工作。”
“要不打电话跟兮尔说说话吧!”
“兮尔不接我电话...兮尔一定在忙,薰薰等兮尔回电话。”
“兮尔是不是睡着了,怎么还没回电话啊,都过了一天了...兮尔是不是不爱薰薰了呜呜呜呜呜呜。”
“兮尔最爱薰薰了!薰薰也爱兮尔!”
“兮尔这么好,怎么会出事呢?怎么会舍得让兮尔离开呢?所以啊,兮尔一定没走!”
“薰薰想抱抱兮尔,兮尔,抱抱薰薰吧。”
......
饶是他酒量再好,也经不起这样喝,前一天的酒还没醒完又来搞宿醉。
我就这样陪着他,听他念念念。
真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停下来。
赵泳鑫似乎是念累了,皱了皱眉头,关掉电脑,准备睡觉。但是突然一睁眼,看起来很难受的捂住胃,跑到厕所去吐。
叫你空腹喝酒,赵泳鑫你真不把自己身体当身体啊?!话是这么想,但总不能不管吧?我好像也没啥用。
赵泳鑫捂住胃颤颤巍巍站起来,走到卧室里倒在床上不动弹了。我凑上前去,他的额头冒着细细的冷汗,这个人因为胃痛蜷缩成虾状。
“兮尔,我痛...我痛...”赵泳鑫无力地躺在床上,用尽了力气喊着。
怎么办怎么办???我蹲下来抱住他。薰薰,你要挺住啊。你千万别有事。
可能是心有灵犀吧,赵泳鑫的手机响了,他寻着声,忍着痛坐起来去够桌上的手机。
手机是先接通再掉下去的,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听到了这个动静。我一看,浩哥,浩哥你这电话太及时。
“小阿薰?小阿薰?你怎么了?摔了?你别吓我啊,你现在在家吧?”
“我痛...”
“哪儿痛?我马上...”声音戛然而止,我去他的,这什么手机就没电了啊!
不过听浩哥那话,他会来的。赵泳鑫,你给我撑住啊,你敢出事我,我,我就,我就天天去组CP气你!
26.
在我去世的第五天末,已经快十二点了,赵泳鑫终于被匆匆赶来的王一浩送进了医院。
我不知道那段时间我是怎么过的,我跟着浩哥乱走着,满脑子都是:“别出事。”
“急性肠胃炎,需要挂水。家属给他吃清淡的,空腹饮酒导致的,加上他没怎么休息。”
“好,好,谢谢医生。”王一浩接过检查报告,就去给赵泳鑫缴费去了。
急性肠胃炎,赵泳鑫你好样的。
我愤愤地飞到他病床旁,看到他消瘦下去的脸,气也气不起来了。再说,我气也只能气自己。
你...也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儿啊!你不心疼我心疼啊!赵泳鑫,快快走出来吧,我怕,我真的好怕你出事......
赵泳鑫是第二天早上醒来的,王一浩和我在床边都收了他一夜。我往旁边一看,浩哥感觉老了好多。太累了,浩哥,你也休息一下啊...
“浩哥,你怎么在这。医院?不行,昨天没给兮尔打电话他一定生气了,我得出去,去找兮尔......”
“小阿薰,多多已经......”
“我还有demo没完成,我得回去给兮尔继续写。”说着,他就想拔掉针头。
王一浩看的额头青筋暴起,一不注意吼了一声:“赵泳鑫你给我清醒点!多多已经走了!”
“你骗我,浩哥。兮尔没死,他说了要回来呢,回来抱bass,录demo,和我一起睡觉,和尧尧约翰一起玩游戏,然后一起吃你做的饭...他没死。别骗我了。”
“他死了。多多离开我们了。赵泳鑫,都已经火化了,你倒是给我清醒一点啊!”
“兮尔没死,我的兮尔怎么可能抛下我...”三言两语,两人脸上已经挂上了泪珠,“但是兮尔不会回来了...浩哥,他不回来了,我再也见不到兮尔了...”
“小阿薰,别哭了,多多不希望你进医院的。”浩哥抱住赵泳鑫,安慰道,“我赶来的时候,紧张的要死,怕得要死,我怕你出事,我们老小刚走,我怕你扛不住。
“老小也不希望你这样,他不会想让你,想让任何人生病的进医院。
“老小走了,我知道你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个消息,一时间不相信老小真的离开我们了。
“我也不信,明明之前的日子还在眼前一样,我也在想这恐怕是一场梦。
“但是我只能更快的走出来,毕竟这就是现实,我们每个人都无法改变。我只能尽快走出来,因为我作为大哥,我不能垮了。
“所以小阿薰啊。”王一浩轻轻擦掉他脸上的泪水,
“MIC不能再少人了。”
27.
在我头七这天傍晚,赵泳鑫出院了。他回去打扮收拾了一番自己,回到家了。赵泳鑫打了电话给我爸妈,几人随便寒暄了几句,突然赵泳鑫就说了句:“对不起。”
最后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反正眼里闪着泪花,但终究没有落下来。“爸妈,记得多给兮尔烧点钱,那小财迷喜欢钱得很。”
28.
我最终还是选择给赵泳鑫托了梦。
“小鑫。”
“兮尔,兮尔你回来啦!兮尔让哥哥看看,又瘦了,兮尔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我要走了,真的走了。”我笑着看着他。
赵泳鑫顿了顿,望向我:“兮尔,不回来了吗?”
“可能吧。”赵泳鑫估计猜到我在他梦里了,牵住我的手:“兮尔,说吧。”
“小鑫哥哥,照顾好我爸妈,要记得给bass喂粮昂,你尽快走出来,最好......”似乎从我眼里看穿了我想要说什么,捂住我的嘴。
“这个不许,我只和你在一起。”
“MIC不能再少人了,赵泳鑫你照顾好你自己!”
“好。”
“还有,赵泳鑫,你要活下去,和浩哥尧尧约翰一起,活下去。知道吗?别再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了。”
“知道啦,兮尔,我再抱抱你。薰薰好想你好想你。”
29.
赵泳鑫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他伸出手,摸了摸脸颊边已经干了的泪痕。喃喃道:“兮尔,再见。”
兮尔,再见。
END
【纬钧/南北】开了猫咖却不能撸猫是什么人间疾苦
Summary: 你身上有他的猫骚味,是我鼻子犯的罪
又名《拥有一个太爱吃醋的恋人该怎么办》
还是沙雕小动物AU,OOC
梗来源见最后
日常希望没有错字
*******
01
周峻纬很喜欢猫猫。
毛茸茸的毛发、圆滚滚的眼睛、软乎乎的肉垫,让人很难不爱。
初中时隔壁搬来新邻居,那家有一个比他大一岁、长得白白净净、叫郭文韬的男孩,怀里总是抱着一只白白胖胖的白猫。
白猫慵懒在窝在郭文韬的臂弯里,眯着眼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尾巴圈着男孩的手腕,时不时打个哈欠。
很是可爱,周峻纬很喜欢。
但白猫不喜欢他。
每次周峻纬一想模摸他,他就龇牙咧嘴发出嘶吼,抬......
Summary: 你身上有他的猫骚味,是我鼻子犯的罪
又名《拥有一个太爱吃醋的恋人该怎么办》
还是沙雕小动物AU,OOC
梗来源见最后
日常希望没有错字
*******
01
周峻纬很喜欢猫猫。
毛茸茸的毛发、圆滚滚的眼睛、软乎乎的肉垫,让人很难不爱。
初中时隔壁搬来新邻居,那家有一个比他大一岁、长得白白净净、叫郭文韬的男孩,怀里总是抱着一只白白胖胖的白猫。
白猫慵懒在窝在郭文韬的臂弯里,眯着眼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尾巴圈着男孩的手腕,时不时打个哈欠。
很是可爱,周峻纬很喜欢。
但白猫不喜欢他。
每次周峻纬一想模摸他,他就龇牙咧嘴发出嘶吼,抬爪就想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挠一道血痕,吓得郭文韬赶紧出声制止。
“哎阿蒲!不可以!”郭文韬轻轻打了打白猫的小爪子,于是前一秒还凶恶无比的白猫突然就耷拉下耳朵,委屈巴巴。
勉强逃过一劫的周峻纬发出了惊叹声,这小家伙怎么还两张脸孔呢。
但这没能影响到周峻纬想摸白猫的想法,反而激起了他的好胜心,想要看看到底他的手快还是白猫的爪子快。
因此,郭文韬时常能看见来他家玩的周峻纬和他家猫咪一言不发地紧盯着对方,仿佛下一秒就要展开一场大战。
02
周峻纬很喜欢猫猫。
大学时他做兼职存了点钱,下定决心要养一只。
他来到宠物店,那天的店员是一个很热情,笑起来很甜的男生,胸前挂着小小的名牌。
“你好。”店员笑咪咪地跟他打招呼。
“你好,我想养一只猫,第一次养没什么经验,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这样啊,这边可以给你介绍一下,一定要养猫吗?我们这里还有其他的,比如说狐狸啊乌龟啊仓鼠啊狐狸啊。”
“咦?”周峻纬愣了一下,“不用了,猫就好。”
“好吧。”不知为何店员听上去有点失望,“那我给你介绍一下这里的猫猫,这边请。”
周峻纬最后选了一只小虎纹猫,打算五天后把家布置好便把牠接回家。
结果当他再次回到宠物店时,店员换成了一个娇小的女生,店员给他的也不是那只虎纹猫,而是一只赤狐。
周峻纬吃惊,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可是根据我们的记录,周先生您买的就是这只狐狸啊。”店员查看交易记录,桌上放着一个小笼子,火红色的小狐狸在里面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透过缝隙往外看,“而且先生您说的那只虎纹猫前两天已经被人接走了。”
“怎么这样……”周峻纬失望至极,但也没有难为店员的意思,刚打算退钱,却听见笼子里传来了呜咽声。
“嘤嘤……”
小狐狸垂下脑袋,用毛茸茸的大尾巴裹住伤心的自己。
“小家伙知道有人要带他带回家开心了好几天,现在发现是误会一定很伤心吧。”店员心疼地摸了摸狐狸的脑袋,小家伙小心翼翼从尾巴里抬头,乌黑的眼珠子泪汪汪望着周峻纬。
看得周峻纬于心不忍。
“周先生您真的不考虑留下他吗?”店员问。
“嘤嘤……”狐狸哀求道。
周峻纬:……
03
虽然周峻纬很喜欢猫猫,但他最后养了一只狐狸。
狐狸很漂亮,一身火红有光泽的毛发,笑起来眼睛弯弯。狐狸很可爱,会跳上他的肩膀亲昵地蹭他的脸,会撒娇地朝他嘤嘤叫。狐狸很乖巧,不会拿他的皮鞋或公文包磨牙,也从不弄坏家具,就是有时候生气起来会咬人。
他管小狐狸叫老齐,郭文韬好奇问名字有什么意义吗,周峻纬轻笑,弯腰把正在和白猫打招呼的狐狸抱了起来,狐狸疑惑抬头望向他,尾巴左右摇啊摇。
“没什么,就是想这么叫。”周峻纬蹭了蹭狐狸的脸蛋,说道。
总之,周峻纬很喜欢他的小狐狸。
但周峻纬依然喜欢猫猫,还是很想撸猫。
被猫包围是他的梦想!
毕业后几年,周峻纬开了一家猫咖,和郭文韬一起。
郭文韬答应跟他合伙时只有一个条件,店内要有淋浴间。
周峻纬不明所以:啊?
郭文韬语重心长:相信我,要洗完澡再回家,不然他们吃起醋来可是很恐怖的……
周峻纬:他们?
然后当周峻纬第一天在猫咖工作完,被一群猫猫当中回到家时,小狐狸如往常一般一听见开门声就屁颠屁颠跑到大门前,满心欢喜迎接他。
“老齐,我回来了。”周峻纬笑着蹲下身,伸出双手想去抱抱他,却见小狐狸突然停下脚步,僵住了,“老齐?”
狐狸皱起鼻子,仔细嗅了嗅,随后轰的一声,一道晴天霹雳下来,狐狸一副“被背叛了”的既震惊又受伤的表情。
“嘤!嘤嘤噫嘤嘤嘤呜呜嘤!”
狐狸激动地直跳脚,好看的红毛都炸起来了,嘤嘤叫个不停。
“咦怎么了?怎么突然生气了?”周峻纬问,抬手想摸摸他的脑袋,愤怒的狐狸却张嘴一口咬了下去,毫不留情。
“啊痛!老齐?为什么突然生气啊?啊啊痛老齐我错了我跟你道歉你先松口好吗———”
“嘤嘤噫嘤嘤呜嘤!”
04
小狐狸生气了,因为发现了周峻纬在外面开猫咖的事。
你竟然瞒着我在外面有猫了!狐狸生气气.jpg
尽管周峻纬跟他解释了整整一个晚上,说开一家猫咖是自己的梦想,但并没有要养别的猫的意思,也没有不要他,没有人会取代他的位置,他才是自己最最最最喜欢的小狐狸。
但狐狸还是气鼓鼓的,绻缩在床中央生闷气,还不让周峻纬睡床,对方一靠近狐狸就马上龇起牙作势要咬他。
周峻纬只能窝在狭窄的沙发上度过这悲惨的一晚。
至少狐狸扔了张被子给他,让他不至于晚上被冷醒。
小狐狸还是爱我的。
他自我安慰着,不知不觉睡意渐浓。
迷迷糊糊间,周峻纬仿佛感觉有一个毛团子轻轻跳到他胸前,有谁摸了摸他的手背,那是他被咬伤的位置。伤口不深,已经处理过了,抹上药膏感觉凉凉的。
是谁在轻轻抚摸着伤口,像是在心疼一般。
真的好可爱啊……
周峻纬心里想,闭着眼睛翻了个身,无比自然地把毛团子抱进怀里。小家伙被吓了一跳,浑身颤了一下,却也没有挣扎。
果然小狐狸还是爱我的。
周峻纬在黑暗里勾起了嘴角,一人一狐依偎着进入了梦乡。
05
第二天早上,穿戴整齐准备上班的周峻纬在家门前被狐狸紧咬着裤脚动弹不得。
“老齐……我要去上班,是工作啦……真的不是抛弃你去找别的猫猫。”
“嘤……”狐狸不肯松口,眯起眼吸了吸鼻子,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样子。
周峻纬叹气,周峻纬认输了,把狐狸抱起来安抚地亲了亲,决定带着他一起上班。
顺带一提,那天郭文韬回到猫咖时手上多了一道抓痕,怀抱里的是因为一时气愤挠伤了郭文韬后来心疼了黏着郭文韬不让他出门的小白猫。
周峻纬:文韬你……
郭文韬:我就说他吃起醋来很可怕……
06
市中心最近开了一家新的猫咪咖啡厅,环境优美、猫咪可爱,咖啡甜品精致又好吃,再加上两位店主都是帅哥,迅速吸引了不少年轻人光顾。
常来的客人都知道,店主周峻纬养了一只赤狐,喜欢趴在店主的肩膀上,给他零食的话他会朝你露出甜甜的笑容,像是跟你道谢,但如果你想摸摸他,他会快速地钻到柜子底下去,瞪着眼珠子警惕地看着你。
是只害羞的小狐狸呢。
客人们也知道,另一位店主郭文韬养了一只白猫,喜欢躺在窗边晒太阳,给他拍照的话他会十分配合地摆出各种姿势,但如果你想摸摸他的话,他会敏捷一跃,跳到高处的书架上,居高临下地盯着你。
是只高冷的小猫咪呢。
就是不让摸有点可惜,不过没关系,店里还有很多其他可可爱爱的猫猫,喵呜喵呜地叫,犹如置身猫咪天堂。
“峻纬哥你真幸福啊,”记得有一位客人小姐姐羡慕地说,“在这里每天都能撸猫撸到爽吧。”
周峻纬闻言一愣,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变成无奈的苦笑,“怎么可能,撸猫是不存在的……”
“啊?为什么?”
周峻纬于是抬手亲身示范撸猫,一抹红色如风一样突然而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狐狸飞快跳上櫈子一口咬住周峻纬的手。
“嘤噫!”你敢摸牠试试!
狐狸凶巴巴地瞪他。
“看,”周峻纬跟小姐姐说道,“不存在的。”随后又开始轻声细语地哄狐狸。
“哦豁。”小姐姐发出了惊讶的声音。
“那……”小姐姐回头望向抱着一包猫粮准备去喂猫的郭文韬,“韬哥呢?”
“什么?”
“撸猫啊。”
“呃……”郭文韬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来文韬,”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周峻纬一边帮狐狸梳毛,一边起哄,“示范一下。”
小姐姐满眼期待。
“……”
郭文韬不是很情愿地放下猫粮,逮住路过的美国短毛猫小灰准备下手,一抹白色如子弹般突然降临,白猫尖叫着从柜顶上迅速扑到郭文韬的脸上。
“喵嗷!!”不许摸!!!
“啊!阿蒲!等等、这样很危险的。”郭文韬赶紧接住他。
“喵!喵嗷喵!”
“哎呀我只是叫小灰去吃饭,没有要摸他呀,你看我猫粮都准备好了。”郭文韬脸不红心不跳地瞎扯。
“喵啊喵喵嗷喵喵喵!”
小姐姐:虽然听不懂,但阿蒲明显不信你啊韬哥。
07
周峻纬今天也被赶出房门。
“你又干什么了?”来好友家里关心情况的郭文韬问,白猫跳上客厅茶几,嗅了嗅桌上的曲奇,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还不忘叼了两块给郭文韬。
“我在进货回店里的路上遇见一只野猫,没忍住,摸了两下。”周峻纬愁眉苦脸地回答,“然后老齐就生气了。”
“哇你真敢啊。”
“我就是一时没忍住嘛……真奇怪,老齐今天明明留在家里了,他不可能看见的啊。”
“是闻到了你身上有野猫的味道吧。”
“不可能,我在店里洗完澡才回来的,洗得干干净净,一点味道都没有!”
“那就奇怪了。”
“对啊,老齐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意识到什么的郭文韬咬着曲奇一言不发,白猫优雅地舔着爪子。
周峻纬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最后把目光投向白猫。
“是你干的吧?”
“什么?”郭文韬问。
白猫动作一顿,抬头望了望他,又重新低头继续舔毛。
“是你告诉老齐的吧,”周峻纬走近沙发上的白猫,叉起腰瞪着他,“是你告的状。”
白猫懵懵懂懂歪头,“喵?”
“别装了,”周峻纬不吃这一套,“你只猫妖。”
“喵喵喵?”
下一秒,白猫化身成一名戴着眼镜身穿白衬衣的男子。
“不可能!我的演技如此精湛,你是怎么发现的!”阿蒲、不,是蒲熠星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识破了。
“很难猜吗,明明就很明显。”周峻纬不以为然,“我初中时第一次见你,十几年过去了,你依然这么活蹦乱跳,你不是猫妖是什么。”
蒲熠星:“……大意了。”
“我就说峻纬早就猜到了。”郭文韬并不意外地喝了口茶,又想到了什么,“等等,难道你连小齐的事都……”
“你说老齐?我知道啊。”周峻纬一脸淡定地回答,又去敲了敲房门,对着里面偷听的小家伙说,“所以齐思钧小朋友,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你是狐妖这件事告诉我?”
房间里陷了一阵沉默。
几秒后房门猛然打开,来人正是几年前在宠物店里见到的那个男店员。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齐思钧慌张地问,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宠物店给的那个笼子里,有一块名牌,我洗笼子的时候发现的,”周峻纬从口袋里掏出那块名牌,是宠物店发放的员工名牌,上面写着“齐思钧”,“大概是那个小家伙不小心丢在里面了吧。”
“我就在想名牌哪里去了……”齐思钧懊恼地搔搔头,突然又意识到什么,“等等!我名牌在来你家没多久就不见了,那你岂不是……”
周峻纬回想了一下,“嗯……我大概是在你来家里一星期以后捡到的吧。”
“所以你早就发现了?!从一开始就知道是我?”齐思钧羞耻到想当场表演一个狐狸钻洞。
“对啊。”
“那你……为什么还让我留在这里?”
“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啊。”周峻纬回答得理所当然,嘴角扬起,露出尖尖可爱的虎牙,笑得齐思钧老脸一红,又惊又喜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那、那你喜欢我,怎么还整天在外面招惹那些猫!”齐思钧面红耳赤地大喊。
只见周峻纬一脸无辜,“我喜欢你,跟我喜欢猫有什么冲突吗?”
“什么!”
齐思钧瞳孔地震,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渣男!”齐思钧大声吼道,呯的一声重新把房门甩上,差点把周峻纬出众的鼻子都撞扁。
“咦?等等,老齐,我对你的喜欢和对猫的喜欢又不一样,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嘛,老齐?老齐!”
08
在客厅吃着曲奇的郭文韬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此时沉默以久的蒲熠星突然靠着他坐下,“韬韬。”
“嗯?”
郭文韬回头,蒲熠星一脸认真地注视着他。
“韬韬,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猫?”
“啊?”郭文韬眨眨眼,“你不也是猫吗?”
“哦对,这个说法好像不太对……那,”蒲熠星尝试重整语言,“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外面的那些野猫!”
“嗯……”郭文韬想了想,“可是,就像峻纬说的那样,我喜欢你跟我喜欢其他猫有什么冲突吗?”
咔嗒一声,蒲熠星听到了什么清脆的声音。
哦,是他心碎的声音啊。
蒲熠星骂骂咧咧地起身,表示自己生气了要离家出走谁也不要拦他!
“你要走吗?”郭文韬丝毫不慌,语气里甚至有点想笑。
“哼可恶的人类!现在想挽留已经太迟了!抛弃本猫妖你会后悔的!”
“哎呀谁说抛弃你了。”郭文韬轻笑道,从后抱住这位脸都气鼓了的猫妖,“我是说真的,我喜欢蒲熠星,想跟蒲熠星在一起,和我喜欢其他可爱的小动物没有冲突啊。”
郭文韬如此说道,轻轻一句话,瞬间浇熄了蒲熠星心头上的熊熊烈火。
脚步也停住了。
“所以,”郭文韬脑袋靠着蒲熠星肩膀上,问他,“今晚有鲔鱼和干贝罐头,要回家吃吗?”
“……吃。”
说着,他牵起郭文韬的手,往家的方向走去。
郭文韬甜蜜的笑了。
09
正式交往后狐狸和白猫爱吃醋的毛病还是没有改善。
“周峻纬!”齐思钧的怒吼声再次响起,“你身上又是哪家野猫的气味!你是不是又在外面撸猫了!”
“我没有啊。”周峻纬委屈,且周峻纬要说,“我就像平常一样去猫咖上班,下班就回来了啊,除了跟蒲熠星打了一架外什么都没干。”
“别想骗我!你身上的味道是新的,不属于猫咖里任何一只猫,也不是蒲熠星!”
“我真没有,你要怎么才相信我真的只喜欢你一个啊……”周峻纬叹气,“不过说起来,文韬好像说在外面遇到了一只流浪猫,见牠可怜就抱了回猫咖里照顾,小家伙可黏人了,一直黏著文韬,让文韬抱了牠一整天。”
然后隔壁便传来了蒲熠星的尖叫声。
“什么!!!韬韬!是哪里来的野猫想跟我抢韬韬!我要跟他决斗!”
突然惊觉自己卖队友了的周峻纬:“啊……”
猝不及防被卖的郭文韬:“周峻纬你给我等着!!!”
END
梗来源:
在某站上学做的猎罪图鉴立体书,还借鉴了一点一个大大的作品(在我的推荐里能找到),然后又加了点自己的改动
最近在忙着准备中考,每天在学校赶作业回家时间也不多,可能平均下来每天就十分钟,历时一个月,终于完成啦🎉
(二编,已经考上想去的高中了!)
第一次做这种东西,一些地方也不太好,但是真的很有成就感🥰
⚙️关于一些细节----
所有的都是自己画的,除了第一个场景的背景那个城队师傅的图片是复印之后描出来的。
封面白色字用的三菱的高光笔(真的是我用过的n多支高光笔里最顺最舒服 显色和覆盖力最强的);封面红色的小图案是用丙烯颜料画的;内页所有的颜色都是马克笔涂的,勾线用的是...
在某站上学做的猎罪图鉴立体书,还借鉴了一点一个大大的作品(在我的推荐里能找到),然后又加了点自己的改动
最近在忙着准备中考,每天在学校赶作业回家时间也不多,可能平均下来每天就十分钟,历时一个月,终于完成啦🎉
(二编,已经考上想去的高中了!)
第一次做这种东西,一些地方也不太好,但是真的很有成就感🥰
⚙️关于一些细节----
所有的都是自己画的,除了第一个场景的背景那个城队师傅的图片是复印之后描出来的。
封面白色字用的三菱的高光笔(真的是我用过的n多支高光笔里最顺最舒服 显色和覆盖力最强的);封面红色的小图案是用丙烯颜料画的;内页所有的颜色都是马克笔涂的,勾线用的是樱花的细勾线笔,02 05 003交换着用
🎵bgm:Walk Thru Fire
(因为真的很喜欢这首,而且歌词配上猎罪也很有感觉,所以在选背景音乐的时候一下就想到了)
啥也不说了 期待第二季🥳!
[鑫多]多多的包包里都有什么
撞梗致歉
勿上升!
甜的!
均为虚构
——————
最近,网剧猎罪图鉴的播出,掀起了一翻仿沈翊热潮
作为沈翊本翊的演员檀健次也尝试参与其中
"诶,最近多多总是背着一个像沈翊背的那个帆布包,你们发现了吗?"细心的大家长王一浩指了出来。
"可不嘛,多多最开始是为了好玩才背的,渐渐发现那么大一个包挺实用,就一直背着了。绝了都,那天我拎了一下他的包,死沉死沉的。就他这小身板子受得住?我想帮他背,他还不让!他不让,他不让!我是他男朋友啊,不就应该帮他背包吗?简了个大直!"赵泳鑫这嘴一张开就有点合不上的意思。
池约翰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怕赵泳鑫...
撞梗致歉
勿上升!
甜的!
均为虚构
——————
最近,网剧猎罪图鉴的播出,掀起了一翻仿沈翊热潮
作为沈翊本翊的演员檀健次也尝试参与其中
"诶,最近多多总是背着一个像沈翊背的那个帆布包,你们发现了吗?"细心的大家长王一浩指了出来。
"可不嘛,多多最开始是为了好玩才背的,渐渐发现那么大一个包挺实用,就一直背着了。绝了都,那天我拎了一下他的包,死沉死沉的。就他这小身板子受得住?我想帮他背,他还不让!他不让,他不让!我是他男朋友啊,不就应该帮他背包吗?简了个大直!"赵泳鑫这嘴一张开就有点合不上的意思。
池约翰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怕赵泳鑫打他)假笑着说
"多多包里都装的什么东西啊,那么沉?"
几人纷纷说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檀健次买奶茶回来了,果然,背着那个帆布包。
赵泳鑫用手拍了一下肖顺尧,让他开口问。
肖顺尧则摆出一副
"我真的会谢"的样子,扭扭捏捏地问到
"多多啊,你包里都有什么啊,可以给哥哥们看看吗?"
檀健次一边吸着奶茶里的珍珠一边眨眨眼,豪爽地表示
"当然没问题啊!"
王一浩清了清桌子,示意檀健次可以开始掏了
嗯,这四杯是给你们带的奶茶
这个是粉丝给我的防狼喷雾
(赵泳此时默默竖起了大拇指,这个粉丝能处)
这个是速食螺蛳粉
这个是赵泳喜欢吃的老干妈
(王一浩and肖顺尧:万恶的小情侣)
这个是手机和充电器
这个是粉丝送的绵花娃娃
这个是遮阳伞,这个是防晒喷雾
这个是纸巾,这个是小零食,因为赵泳那么胖容易饿
(赵泳鑫: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这个是赵泳的外套,今天要下雨,怕他冷
这个是我的外套,情侣的哦
(池约翰:赵泳鑫你的尾巴要翘到天上了!!!)
这个是纸和笔,赵泳万一有灵感了可以写曲子
最后这个是...bass
在场四人:!!!
檀健次:其实我只有今天把它带过来了,主要是家里没人怕它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