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写得很喜欢的清水甜文，来点评论

*感谢老板约稿和解禁

诸伏景光站在挂着诸伏门牌的新居前，按响了门铃。脚步声很快接近了玄关，急匆匆停顿后门扉被打开，露出了有些局促的女性模样。

“景光…先生，对吧？”

“叫我景光就好。”景光连忙道，一边递出带来的手信，“初次见面…”

你露出笑来，接过也和他说可以直呼自己名字，然后邀请他进门。

“不用太客气，就当自己家好了。他刚刚在书房工作，现在应该出来了。”

景光在你招待下换了鞋，进屋的时候，职业习惯作祟，他目光下意识打量起了格局布置。

也许是成了家的缘故，崭新的装修风格透露出女性生活痕迹的温馨感，少了很多印象里高明哥日常的古板和讲究，家具大部分呈现浅色且现代化。

这和总给人满口古文刻板印象的诸伏高明搭配起来，似乎有些古怪。但景光望见沙发后的墙壁上，挂了几幅清澈的山水摄影，有枫山鸟影，也有雪峰日出。

简约大气的线条构图和千年自然沉淀的风光，好像又微妙地融洽了环境与兄长身上的气势，让一切变得理所当然。

“景光。”

景光回头，出声问候的高明从内室走出。有了装修风格的铺垫，看见高明穿着一身浅蓝的柔软长袖居家服，虽然会不太习惯，但景光也不算很吃惊了。

怎么说呢，大概是因为他上次见兄长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而且俩人长大后不曾同居过，高明哥又时常西装革履，现在乍一看，就像…就像…

景光想了想。

虽说高明哥以往行事作风只会被人说独立特行和古怪，少不了夸沉稳冷静，但现在看他，景光总觉得他又少了一层锋锐，仿若白刃入鞘，才算真正变得温润如玉似公子，安定了下来。

这就是结婚的威力么？

景光笑了起来，跟着问好。

“好久不见，哥哥。”

这是景光第一次拜访高明的新居，也是第一次面见你。若不是出于工作上的种种原因，他也不会无奈错过兄长和你的新婚，连乔迁都只能现在迟迟才送来祝贺。

“景光想喝什么？”你左右看看他和丈夫近看更为相似的眉眼，想给他们留出聊天的空间，便主动道，“家里有新买的大麦茶，我觉得那个牌子还蛮好喝的，要试试看吗？”

这样体贴的细节能看出你的好相处，景光放松下来，“那就这个吧。麻烦你了。”

你摇摇头，“我去准备一下，高明先生也喝这个吧？”

…咦？

高明应了声，景光有些惊讶。你进厨房踮脚够在橱柜上的玻璃杯，然后拉开冰箱。景光迟疑地看了眼兄长，高明一直在注视你的小忙碌，反而没多分他一眼。

“…还在用敬语吗？”

景光小心地问。

高明这才侧目，朝弟弟扬起眉，像是不明白他言中之意，“有什么问题吗？”

“……不会太客气了吗？”

用高明哥的词汇来说，是…相敬如宾？

这和他想象中的婚后生活，好像不太一样。

景光有些茫然。对他你都能自然地直呼名字，想来不是个人习惯的问题。那为什么要对丈夫用敬称？

可氛围似乎也没到僵硬的程度。他只从兄长那里听说结婚了，不太了解你们怎么相识。他知道兄长这年纪肯定时常会被人介绍对象，同龄人在相亲上为组建家庭，没深入感情就闪婚过日子的少不了。但高明哥应该是单身一辈子也不会选择将就的人。

而且，你的「高明先生」称呼，好似敬称仔细之余，还带着点说不上来的别样亲昵。

“高明先生！”

才想到这，你就从厨房里冒了脑袋，不好意思地抱着那一大瓶麦茶。

“那个…我拧不开……”

景光正要上前帮忙，但高明更先一步。大概在你叫他，求助没说出口前就动身了起来。

他接过那瓶饮料，很轻松地扭开了盖子，但随后眉间一蹙。

“太冷了，”高明碰了碰你刚捏着瓶子拧的手心，“用热水洗一洗。”

景光恍然想起，自己这个作风老古板的哥，应该更喜欢喝热茶才对。

“好的。”你乖乖应声，不过，“我先把茶点准备好，高明先生去客厅和景光聊一聊吧。你们兄弟不是很久没见了吗？”

高明让开身，拿着那瓶麦茶，扶你肩头送出厨房，语气不容拒绝，“我来准备。景光和你初次见面，要彼此介绍的地方应该也不少。”

“可是…”

高明向弟弟瞥去一个暗示的眼神，景光下意识要开口帮他应和，但同时心底更茫然了。

怎么回事？

你和高明在厨房门口低声轻语，他突然觉得世界离自己好遥远，好孤独。

我这是……被嫌弃了吗？

高明挽起袖子在厨房里…洗手作羹。景光脑子里突兀地冒出来这么一个词。虽然他哥只是放弃了饮料在亲手泡茶。茶具的由来好像不久前听他联络的时候提过，是你在他生日的时候挑的。

你和景光在沙发上对坐时显得拘谨，毕竟除开景光是第一次见你，你也是第一次见丈夫的家里人。

见他余光频频打量厨房里的高明，你不由得歉意出声。

“抱歉，我力气比较弱，高明先生才会一直照顾我…你哥哥是个很好的人。”

你夸得很认真，就和那份敬称一样。景光欲言又止，你盯着他看了看，目光其实并不失礼，之后弯起眼。

“仔细看了看，景光比照片里更像高明先生呢…啊，我是说，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兄弟。景光和高明先生一样，也是在当警察吧？”

“是这样…”

“我是一名摄影师，工作相对自由，以前受人之托，帮警察拍过一些现场的照片，我和高明先生就是那时候认识的。”

原来不是相亲啊。景光讶异。这么说来…

他目光移向墙壁上挂的山水风光，之前他还以为是你和高明欣赏所以才特地印出来挂上。你笑点了点头，提到自己工作的笔名。

“我外出摄影还不小心拍到过带有现场线索的照片，差点被卷入事件里，若不是高明先生提醒及时，或许我都不能平安无事呢。”

景光听那名字，隐隐约约有些印象。他不了解摄影界，但什么都总会有新闻闲话出圈的。很快就想起来，那笔名似乎几年前被传出过原来幕后摄影师是名女性。因为投稿之作大气辽阔尝试多变，且地点多是危险无人区，很多人以前都以为那是男人的作品，所以引来惊叹震撼。

嗯？

景光看向墙上，照片里定格的是雪崖边举着相机拍摄浮光跃金的攀登者，眉头一皱，疑惑起来。

如果是真的，那这些为了拍摄的冒险几乎算荒野求生了，但你怎么会连瓶盖都拧不开？

你好像陷入了回忆，和他分享起与丈夫婚前的甜蜜经历，“以前有次约会，路遇到逃跑的歹徒，也是高明先生及时出手，我才没有被袭击呢。”

“……”

景光沉默，心里比较了一下自家怎么看都愈发从文靠脑当军师的兄长，和照片里屡次翻越海拔轻松游览世界的摄影师。

……真的吗？

他不禁投去那样的眼神，你坦然眨巴眼，觉得自己也没撒谎啊。

你回想起那时被高明揽在怀里，自己暗自加快的心跳和脸上被温暖得发烫，如今指间婚戒的存在感就那么的令人感到幸福。

不过。你心想。要是当时丈夫应付不来，你肯定也会出手保护他的。

你对高明的第一印象和许多人一样，文质彬彬，说话有礼谦逊却有些疏远冷淡。你当时一边拍着现场的照片一边忍不住偷看，之后还偷藏了一张他的侧影。

深蓝色的西装修长合身，显得他挺拔如松，坚韧如柏，你拍过世间的所有山峰河流雪谷深崖，都不及高明一句话的淡然来得有味道。

你看着偷偷脸红，而且越看越偏，克制收敛的西装，被你看出了禁欲的气息。

后来，你想方设法留了他的联系方式，计划如何多多来往。听说他喜欢古语，便会学着去拍适合的风景，问他如何配一些诗句。高明都耐心一一解答和讨论，引得你背地里在床上抱着手机打滚。

但你就是不太想在高明面前，显露出自己的另一面。

就像景光推测出来一般，能走遍无人区，你不可能身手孱弱。硬要说，可能你比高明的武力值还强些，至少在雨林里过河找不到路时，你踢断树木横过去当桥这点小事还是办得到的。

可高明先生这么内敛的人，会喜欢作风相反的你吗？他无意间看到你以前在沙漠边飙车边伸头拍照的模样，还和你提要多慎重，冒险并不安全。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你知高明不是那种严格要妻子当家庭主妇的人，只是希望你多加小心。你也知自己也是终于和爱人有家庭的人了，肯定不能跟年轻时一样乱来，所以现在改成接邀约拍拍人像，或者给杂志社投稿些城市薄暮，或者社交账号上发发夫妻生活日常。

但到最后，你都不曾在高明面前表现过自己的能耐，而是让自己像个乖巧的弱女子那样，什么事都要多烦烦他找他帮忙。

你不是委曲求全迎合喜好，是自己也有乐在其中的。要是什么都能自己做好，那岂不是和高明先生少了很多接触的机会？

你一开始有担心过会不会太打扰到他，但不过片刻的想法，还没顾虑上多久，高明就先向你提出了告白。

往后结婚，要过一辈子，便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在想什么？”高明端着托盘走来，你停下和景光的聊天，看顾家的丈夫躬身在茶几上放下。

除了泡的热茶，还有一小碟插了牙签的羊羹。景光被分到一只玻璃杯，纳闷地在你和高明隔着热汽氤氲的对话里喝了口冰冷的大麦茶。

……虽然是挺好喝。

你嘴角还牵着放不下的甜笑，“在说我和高明先生认识时的事情。”

说着你把羊羹向景光那边推了推，“这个很好吃哦，要是景光不喜欢，冰箱里还有小蛋糕。”

景光连忙谢过。但怎么都是甜的？他抬头，高明在你身边坐下，掂起杯轻吹茶面，没有拒绝你小咬了一角后喜欢，然后欣喜亲手分享给他的甜品。

不知为何，虽然没问出口，但景光好像就知道，这肯定是因为你的喜好。

……微妙的如鲠在喉。

“哦对了！”你突然想起，“我给景光也准备了礼物，忘了拿出来了，稍等我一下哦。”

可能也是像刚才那样，想让他和兄长多些单独相处的时间吧，你径直起来往屋里去了。

景光再次看了看自家兄长。高明垂着丹凤眼，静静喝了口茶，仿佛看出他有很多疑问。

“刚才…我听嫂子说她是摄影师。”景光斟酌着开口，“…你知道吗？”

他没表达得很明确，但高明肯定能听得懂。景光想到刚才高明先他一步去厨房帮你，这种事平常一定没少发生。

高明却仅是神态自若，淡然处之地轻飘飘反问。

“你觉得呢？”

景光张了张嘴，半晌合上了。然后干巴巴换了个问题。

“那她…知道你知道吗？”

是他没谈过恋爱搞不懂了。高明竟又轻笑了笑，同样的回答，同样的意味深长，茶香回甘。

“你觉得呢？”

景光觉得，羊羹有点甜得发腻了，堵在喉咙咽不下去。

“高明先生——”

此时屋里传来你的声音，要高明去帮你拿一样放高处的东西。才来了不到半小时，景光怎么就毫不意外且觉得一定会发生这种状况呢。

高明放下茶去帮你。景光想自己做客不好就这么干坐，但跟上去了，又不禁犹豫会不会太没距离感。

然后他就听到了半掩的门里的对话。

“对，就是那个…对了，高明先生，刚才我和景光说话……会不会显得太老气？总感觉，结婚后招待客人，说话不知不觉会像上了年纪的老妇人…”

兄长肯定会安慰说没有那回事之类的话，但景光没想到的是，高明对你做了安抚动作后，沉吟道。

“那就让他回去吧。”

景光：…………

我真就在这里好多余。

事情是这样的：当你的大脑长期处于高强度运转，关注并分类每个可捕捉和预测到的细节，无时不刻同步处理多件高危险度事物的状态，那么，依照惯性，即使你的身体和思维都意识到“现在可以不必这么做”，可你的大脑并不会认可这点。

它还在运作，还在处理事物，并在正常的平静生活中寻找不必要的高难度挑战，设计解法，以发散疯狂运作的脑细胞。

发现自己在本日第十七次于处理文件时，在报表数据的分析间同步思考该如何以Drake企业总裁身份吞并Wayne集团，刚刚结束了离开哥谭寻找导师及后续处理，漫长而艰难，踏错一步就万劫不复的一年的Tim Drake-Wayne陷入了沉思。

他认为事情不应该再这样继续下去。

不是说他真的可以对自己的大脑说什么，他和它是一体的，哪怕它脱离了他的控制，在自发工作，他也没法和自己的大脑进行两个意识的对话以劝服它。

所以他选择的方法是寻找难题。

他打算让无法停止运作的大脑派上用场，直到它可以减缓运转，不再那么偏执地认为周围都是危险，以至于需要给整个世界安置几套备案以确保安全。

……不是说他在此之前没有一套这方面的备案。

这就是为什么，为了安定局势，尚未回到布鲁德海文的夜翼在哥谭夜巡时，花了三分钟自我检查，才真正确认稻草人没有释放毒气，毒藤女也没有洒开花粉，他本人神志清醒，眼前与不知何时从阿卡姆逃出来的谜语人站在一起认真交谈的红罗宾并不是幻觉。

“……谬误，谜语本身是为了被解开才被设计的，”红罗宾的声音稳定而清晰，显然足够有理性，“你不会设计一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加密法来让它无法被解开，因此在大部分基础加密的手法被淘汰后，更好的选择是重叠迷题，用音节或者符号的暗示来指明你选择的语种，在那里，题目的困难程度会有一个趣味性的衍生，人们需要按照你的思维去理解它。”

“啊，这非常好，”谜语人同样神志清醒地夸赞，看上去在非常认真地在听取建议，“如果我采用死语言，那么就应该在可以进行通讯的地方，并且更适合在文物的迷题上使用、”他注意到红罗宾在他提到文物的时候皱了下眉，“你不喜欢那个吗？我会把那类迷题给别人的。”

“不完全是，我确实不喜欢研究文物。”青年轻易接受了敌人的贴心发言，并补充了对自己偏好问题的防线，“这不妨碍我处理它们，或者说，也许我比大部分人更了解它们。”

谜语人笑了：“那么我更应该让它们避开你，不是吗，小罗宾。”

“红罗宾。”

“什么？”

红罗宾双手环在身前，夜翼忍不住注意到他甚至没拿武器，两手空空地立在敌人身前。

当然，他的手指仍按在立刻就能无缝抽出道具反击的位置，但他现在确实没有展现任何攻击意图：“不再是罗宾了，我现在是红罗宾。”

那句话里近乎尖锐的冰冷让本想立刻上前的夜翼停住了脚步。

“啊、啊，”谜语人摇着头反驳，“你始终是那个刚出道就对我的迷题给出改进意见的小罗宾，比别的罗宾有意思多了，无论是往前还是往后，你知道你是第一个能这么做，解谜速度比蝙蝠侠还快的人吗？可惜蝙蝠似乎不允许你再这么做，这是这么多年来你第一次又为我提出想法，你不知道我刚刚有多高兴。”

“嗯……”红罗宾沉吟，“我不应该这么做的，不是吗？”

“也许，”恶徒反倒是那个公正的人，“但我会使用你的意见，红罗宾，你可以让蝙蝠知道下次怎么对付我。”

“太好了，感谢你的理解。”

“你也是罗宾里最有礼貌的那个，”谜语人几乎是喜爱地说，“对了，你知道双面人在试图找你吗？”

红罗宾耸了耸肩：“当然。”

“你做了什么？”

“一点预测和微操。硬币并不是那么难以控制的东西，只要把玩得久了，一枚十二面骰也可以被轻易掷出想要的数字。两面的选择，哪怕并不是我来抛，也可以在能用语言影响他的动作，以及对硬币旋转角度的预估下，提前确认什么时候会是光面朝上——”义警突然向前闪电般伸手一握，他的动作太快了，出手的瞬间几乎无法被视线捕捉到手臂划过的弧线，只能在下一秒看到他抬在半空中的手，掌心里放着一枚硬币，光面朝上，“然后抓住它。这很简单。”

“……你把双面人的硬币拿走了？”

“不。在我第五次这么做，并在两次知道光面会成功出现而没伸手后，他从口袋里拿了一枚给我作为战利品，并履行不惹事的约定。”

“我猜现在轮到我了。”

青年收回手，掌心的硬币不知道放到了哪里：“如果你愿意配合的话。”

“当然，当然，”谜语人摘下礼帽，将之按在胸前，行了个礼，“下个月的挑战之夜我会邀请你的，没有文物。”

红罗宾似乎笑了一下：“没有文物。”

夜翼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谜语人往阿卡姆的位置走，他不知道谜语人是否真的会乖乖回去，但他所能想到的只有与哥谭反派是否被关起来无关的事情：发生什么了？

Bruce对此的感想是：“又这样了吗。”

夜翼瞠目结舌地看着似乎早就知情的养父。

Bruce按着眉心，叹了口气，陷入时间乱流带来的沧桑似乎尚未从他身上消失，红罗宾单飞后也不再回到庄园，他对此相当苦恼，但显然情绪便秘这个词是从他身上传染出去的，所以他至今也没能做什么，只是在第一任罗宾的目光下解释起来：“Tim很聪明。”

Tim Drake很聪明，几乎恐怖的聪明，他能在九岁发现蝙蝠侠与罗宾的真实身份，并一直优秀地隐瞒住秘密，能在十三岁因为蝙蝠侠的疯狂采取行动，单枪匹马地把被困陷阱的成年人救出来，说服他让自己成为罗宾，能在十七岁时独自离开哥谭，把陷入时间乱流的蝙蝠侠找出来，并在此期间毁掉蜘蛛委员会与刺客联盟以及更多组织和敌人。

在整个未成年阶段，他轻而易举地做到了大部分成年人一辈子都无法做到，甚至不会尝试的成就，而他本人在大部分时候都并未将其视作困难，没有意识到他的战绩有多离谱的高。

在刚刚成为罗宾的那段时间里，他渴望展现自己的能力，他缺乏与同龄人的交流和家长的引导，以至于他没意识到自己说出来的东西，那些对敌人手法的分析和评价，以及改进措施和认可，它们都相当有效果和具有威胁。

在蝙蝠侠发现之前，哥谭人才辈出，学历掏出来能碾压世界上大部分恶徒的反派们已经和新罗宾进行了危险但友好的交流，他们一边意图杀死年轻的知更鸟，一边真诚地夸赞着对方的脑子好用，并在失败后约了下次再来。

Alfred对此的评价是高智商的人总是更喜欢思维平等的人能带来的挑战。

所以，说实话，“Tim在反派里很受欢迎，”Bruce头疼地指出，“除了喜欢纯粹无思考地肢体战斗的人，哪怕是贝恩也愿意在动手前和他聊几句天。”

Dick张开嘴，又合上，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内心的震撼，他总算知道那些在他代任蝙蝠侠时刻找上他来评价现任罗宾的反派们是怎么回事了，那不是威胁或者恐吓，而是对他第二小的弟弟的关注。

嗯，不知为何，这似乎比纯粹的威胁和恐吓更可怕。

“不过，”Bruce的眉头似乎皱得更深了，“你说Tim在和谜语人交谈，给他改进手法的建议是吗？”

“谜语人说是多年来的第一次，”Dick本能地为弟弟辩护，“他之前应该没这么做过。”

“不是那个问题。问题是，他那么做了。”

“……所以？”

Bruce吸了口气，抬起眼来，看向Dick，他的声音里有一点不稳的摇晃，好像阿卡姆要在下一秒爆发：“他无聊了。”

Dick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今天这么迷茫，他好像一下子揭露了宇宙的真相，又读不懂答案的文字，眼下只能再度茫然地询问：“什么？”

“他无聊了。”Bruce面无表情地重复，“Tim有一个习惯，在高强度用脑后，他会有一段时间无法摆脱继续使用它的状态，如果这时候没有符合难度的问题发生，他一直处于简单的任务中，那么他就会下意识采取复杂的方式来处理问题，进行发泄。”

“Tim少爷上次这样的时候拉着Bruce老爷下了三天棋，”Alfred乐于助人地补充，“在那之后，Bruce老爷学会了不要给孩子堆积的大量工作作为考验。”

回忆着哥谭义警与恶徒站在一起聊怎么让恐怖袭击难度升高的画面，Dick深思熟虑地问了此刻最紧急的问题：“所以，B你输了吗？”

Bruce叹气：“输了。”

Tim Drake并不是最擅长战斗的罗宾，但他是脑子最好用的罗宾，是数次救出蝙蝠侠的罗宾，是能对任何一个蝙蝠侠撒谎的罗宾，是能赢蝙蝠侠棋局的罗宾。

蝙蝠侠发出警告：“别让他无聊太久。”

Damian Wayne从始至终都确信Tim Drake很危险。

在初次回到哥谭的时刻，Tim Drake危险在他的身份，他是会威胁到他身为亲生子身份以及自己继承权的存在，Damian因此急于将对方赶走，否认对方是Wayne，决心开展暗杀。

在Tim Drake带着Bruce Wayne确实活着的证据回到哥谭的时刻，Tim Drake危险在他的能力，他的头脑，如果想去做，他可以轻易而隐蔽地捕获伤害Wayne家庭成员的力量，Damian决心解决掉麻烦。

可时至今日，他对于Tim Drake的杀戮决心全都失败，并且已经放弃杀死对方的想法。Damian出生在弱肉强食的刺客联盟，当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杀不死Tim Drake，他就不会再对此发起认真的挑战，这是规则。

这是他承认Tim Drake强大的方式。

这就是为什么他真的完全不意外Dick遮掩能力完全不行地来问他Drake最近的状态，并做出回答：“他最近很好。”

Dick茫然：“很好？”

Damian点头，把手放在睡在一边，Drake前几天送来，拜托他照顾的猫的背上，轻轻抚摸：“他解开了规则的束缚，展露了纯粹的自我，并且没有违背父亲的规则，终于显得没那么无用，这不是很好吗？”

“不，小D，你的理解不是从正常角度……等等，那是猫女的猫吗？”

Damian不以为然地挑眉，手下的动作根本没有半点停滞：“Drake把它带给了我，它受伤了。”

“Tim让猫女的猫受伤了？！”

“Tt，动动脑子，Grayson，你的头不是摆设，你真的认为这种情况会发生？”

“呃，好吧。”Dick做了个深呼吸，把肺内的空气完全呼出去，“所以，Tim做了什么，你看到他做了什么？”

“他来找我，”Damian面无表情地忽略Dick惊喜的表情，“告诉我他把刺客联盟炸了，并且骗过了联盟组织的排位赛监管者，但祖父仍追在他的影子里，他打算出手毁掉刺客联盟的经济系统以控制局势，但祖父很容易被惹怒，让我最近注意安全。然后他给了我这只猫，说这是猫女让他帮忙照顾，实际上更多是为了让他和家庭联系的手法，现在他和我联系了，所以可以交给我。”

Wayne家最小的孩子看向最大的孩子：“猫女为什么要这么做？”

“猫女……”最大的孩子心说这不是最重要的事，你在三十秒里到底说了什么信息炸弹，“很关心B，哥谭的反派总是如此，她无害，所以我们有时可以接受她的帮助和信息。”

“如果这是她在帮助Drake，为什么这是关心父亲？”

猫女和蝙蝠侠的粉色绯闻在Dick的舌尖转了一圈又被吞回去，不是羞耻于同兄弟聊父亲的绯闻，而是Dick又想起自己看到的和Bruce说的内容，他没法反驳猫女关心红罗宾的可能，即使他在罗宾时代见过不下一次两个年长者之间的交流。

“也许，”Dick承认，“但这不是主要问题……你刚刚说了什么，Tim做了什么，他炸了刺客联盟？还有排位赛？”

意识到自己需要解释更多，Damian面色不快地点着猫的额头，激得动物从酣眠中醒来，抖着耳朵蹭了蹭他的指腹，勉强缓减了他意识到Drake来和自己说这些原因的恼怒：“他没有解释他的手法，我正在调查，目前只发现刺客联盟的所有基地确实遭受了爆炸，损失很大，并且最近多国都有企业和机构都陷入了倒闭危机，我不能确定哪些是关于刺客联盟的。排位赛的更多信息你应该去问Cain，我只知道规则，那不该让任何陷入其中的猎物活着，但Drake做到了。如果你能得到答案，我也需要知道。”

“好吧、好吧，”Dick喃喃，“好吧。”

他又花了一阵才从自己居然不知道那么多事的震撼中恢复，然后重新振作起来：“小D，很高兴你和Tim的关系能变好，这是我今天最大的好消息。”

Damian冷哼，但没有反驳：“你知道他会说联盟的语言吗？”

“联盟语言？你们还有那种东西？”

“祖父活了几个世纪，”恶魔之子解释，“他知道很多死语言，在联盟内部，他自己设计的语言是高层交流的主要方式，一种自动对他人加密的手法和身份象征，非联盟内出生的人，只有由恶魔头领许可才能学习。Drake会那个。”

“你的意思是……”

“我不会和无法战胜的敌人作战，”Damian结束了话题，“这是联盟的规则。”

Tim Drake在找到他的那天带着受伤的猫，未开刃的武士刀，还有联盟语言讲述而成的战斗规则。

那是刺客联盟内部的战斗方式，是征服与生死的战斗手法，是Damian习惯的战斗规则。

但他输了，Drake不知何故了解他的任何攻击方式，给予了每次袭击的细致反馈，青年把战斗几乎当作一种按照程序运作的舞蹈，他将它们一一击溃，最终把刀刃抵在他的喉咙上。

联盟的语言从他的舌尖滴落，冷漠如蛇信嘶嘶吐出的音节清晰无比，胜利者给他的定义并不是仆从，战败者，而是弟弟。

Tim Drake很危险。

但他不会再和他的哥哥战斗了。

“哦，所以，这就是为什么。”

“什么？”

红头罩在头盔下凭借肢体语言对他翻了个白眼：“你今天是第几次问这个问题了，我是最后一个，哈？”

“不完全，”Dick实话实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去找Cass，你是人在哥谭列表的最后一个家庭咨询，毕竟我认为Tim没有来犯罪巷。”

红头罩吹了个口哨：“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

男人打断：“我是说，你真的认为他会乖乖的不往坏地方走？”

Dick在二十四小时前会信誓旦旦地推出全部筹码，现在不行，他回顾了一圈自己了解到的信息，最后垂下肩膀：“不。”

“很好，因为我也一样。”

摘下头盔，活动着上身骨骼，Jason从安全屋的小型冰箱里掏出瓶苏打水，看了眼，塞回去，又掏出瓶可乐，拧开盖子时嗅了嗅内容，然后把它扔进垃圾桶，重新掏出苏打水，往嘴里灌了半瓶。

“你。”他提着塑料瓶坐到沙发上，指了指Dick，“运气很好。”

Dick对着他奇怪但流畅，好像已经进行过数次的行动满脸茫然：“运气？”

Jason点头：“小鸟在追杀我。”

“……追杀？”

“嗯，不，无害，但很丢脸。”当年潜入泰坦塔对着继任者从头讽刺到尾，大肆嘲笑其安保措施与个人能力的第二任罗宾点头，“他给我拍照，入侵我的安全屋，袭击我，然后在我失败被‘杀’的时候给我盖个章，”他把袖子挽起来，手臂内侧竖着盖有一串红罗宾标识的红色印章，Dick数了一下，11个，“‘死’包括昏迷，被绑架控制超过12小时，攻击抵达致命点，没有及时反应到威胁……该死，我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不知道他藏在哪里，这印子还洗不掉。”

Dick理解并接受了运气好的说法：“所以你被Tim杀了11次。”

“是的，其中2次是在犯罪巷角落，1次在我的办公室，暴徒众目睽睽之下，3次在我的安全屋，不止这个，还有你不知道的两个，我真的不知道他怎么找到甚至跳过安全防卫系统入侵的还设置陷阱的。甚至5次是在我战斗的时候，你知道小鸟那么受反派欢迎吗？他们会先和他合作来打我，”Jason半恼地朝空中摆手，“天啊，毒藤女还帮他捆了我，然后问他什么时候去植物园和她交流新研发的植物生根剂，黑面具边试图枪杀我们边和他聊怎么用酒杀人——Tim为什么真的了解这个？小丑女说‘不能叫你小罗宾的话叫你小红’，那是我起的昵称！”

红头罩把手往茶几上一拍，差点震碎木质桌面：“他们为什么会等他把印章盖好才继续你死我活！”

Dick在说“B有一个理论”和“你看上去没生气”之间选择了后者，毕竟蝙蝠侠有理论常有，但红头罩被袭击不生气不常有。

“我为什么要生气？”Jason终于比他还茫然，“他在拉着我玩游戏，并且没有带来多少麻烦，这很有意思，除了印章洗不掉这部分，不过这让我也想搞个一样的红头罩印章——你不理解吗，Dick？”

“我、也许？”

“哦，你不理解。”他干脆利落地判断，“也对，像你这样的老好大哥不会被这样拉着玩。Tim在和我玩游戏，他模仿我当年的举动，让我知道他能对我做什么，这很让人轻松。

“别这样看我，我不是受虐狂，你知道每次袭击都能让我找到多少安全漏洞吗，或者每次他在我安全屋里我的东西都没被翻过也没消失？他很有分寸，对抗游戏也很有意思，我设的陷阱有几个会被他改成恶作剧，我会把他也拉进去，我们会一起笑，然后这个小混蛋会逃跑，让我处理他留下的恶作剧地狱。”

停顿以让Dick接受信息的时刻，Jason低头，他还没把袖子拉回去，看着一串红色的印记，浮在他面上的笑容更大了，他朝Dick挥了挥手臂：“你知道稻草人看到红罗宾印记的时候做了什么吗，他自愿把引爆毒气的遥控器给我，只要求我把耳麦给他，他想和红罗宾聊聊毒气更新的配方！”Jason向后倒，为之前发生的事大笑起来，“我甚至不知道小鸟是个化学天才，而小鸟在我耳麦里说我可以这么做，但他已经远程操控毁掉那些炸弹了，信号引爆总是这么有意思，所以我可以随便干掉稻草人。”

“你做到了？”

“我为什么不？”

“你说我运气很好。”

“哦，”Jason把剩下的半瓶子苏打水喝完，“你的麦片还健在，对吗，但我的可乐不在我手里了，还有我的薯片以及芝士条，可悲。”

Dick试图挽救自己被弟弟挑战游戏略过的事实：“我没回布鲁德海文检查我的安全屋。”

“不，只要庄园里你还吃得上麦片，就说明他没对你这么做，嗯，”Jason故作沉思，“对你下手的难度太低了，Dick，你很好运。”

“嘿！”

“别做出一副冒犯的脸，你知道我的脑子比你好用，单飞成犯罪头领可不是条子的难度，小鸟最近的脑子太活跃了，他不会再玩低难度游戏和打斗游戏，等他放松点，也许你就会受难，我期待那个。”

事情是这样的：人生是一种选择游戏。

只要你足够聪明，你就可以选择它的难易程度，可以给他人布下人生选项，引导他们无知无觉，完全是自己选择地前往另一条道路。

人们很容易忘记这点，很容易忘记自己的能力可以做什么，忘记自己应该怎样去做选择。

Tim Drake可以让别人自己选择地步入死亡，也可以让别人自己选择地走向更好的道路。他能够操控别人，能够自己选择人生的难易，能够做出自己的选择。

他选择让难题无害。

所以他让Bruce不得不因为突发事件离开庄园，然后走进厨房，找到了Alfred。

高速运转已久，终于能稍微放慢的头脑在食物温暖美味的气味下舒缓，他双手合十，对着老人微笑：“拜托，Alf，一周无咖啡因，换一个月无麦片。”

“当然，为您服务，Tim少爷。”

——END.

第四章    Bruce （一）

字数：8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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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我受伤了，我坐在轮椅上，这真的是需要‘休息’的那种情况吗？说实话，布鲁斯。”

久违的一发完小甜饼，请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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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长得太高了，布鲁斯，我是认真的。”

提姆仰着头。

他坐在一台轮椅上，而哥谭的黑暗骑士沉默地、无言地站在他的面前。这是他们今晚的第十五个话题。

“长得高对你是不利的。我的意思是，你没发现现在哥谭的地下以及天花板管道对你来说已经过于狭窄了吗？你不能总是依靠罗宾做潜入。”

“别这么看我，我知道罗宾的职责就是这些——但你的块头甚至要开始影响你的秘密身份了。你想过吗，布鲁斯韦恩在他有了五个孩子的年纪保持着这样的体型真的合理吗？又不是说你也有一副氪星眼镜能让人们忽略常识。”

“别，我知道你真的有那副眼镜，这是个比喻义。”

“……我没有要给你看那副眼镜。”

蝙蝠侠叹气。

“哦。”提姆说。他眨了眨眼睛，摆弄轮椅上的操纵杆，把身体左右晃动了几下，“你觉得我在这里打扰你了吗？”

“……没有。”

蝙蝠侠说。看着他屏幕上正在调查中的案件报告。

提姆也看过去。

“我能帮你调查的，你知道吧？”

“你需要休息。”

蝙蝠侠立刻回答。

“噢——别这样。”提姆立刻大声抱怨起来，“我受伤了，我坐在轮椅上，这真的是需要‘休息’的那种情况吗？说实话，布鲁斯。”

“……”

蝙蝠侠盯着屏幕。

提姆操纵轮椅滑行到他的正面。

布鲁斯被迫再一次低头。他的嘴角下垂，看着自己曾经的罗宾。他说过更多的罗宾不是一个好主意，不是吗？他为什么没坚持住这个观点？

“阿福说你需要休息。”布鲁斯说。

“他说了，是的。”提姆也露出不高兴的嘴角——在有一些角度，这看上去和布鲁斯极为相似，即使他的确没有布鲁斯的任何血脉。他顿了顿，敲击自己的小指，“但阿福可没说我需要休息多久。”

“提姆。”布鲁斯看着他。抗拒地皱着眉头。

“蝙蝠侠。”提姆也看着他。眼睛坚定，明亮，又笃定。

 

“嗨——呃，我打扰了什么吗？提姆？”迪克三步并两步地从楼梯上冲下来，他跳到提姆面前，差点撞到蝙蝠侠的鼻子，“你为什么坐在轮椅上？你不是胳膊受伤吗？”
“因为我的胳膊受伤了。”提姆不容置疑地说。

迪克停顿了一下，露出“但你是我的弟弟所以好吧”的表情：“阿福让我来提醒B去换衣服参加下午的慈善拍卖。”他看着提姆不满的目光，和蝙蝠侠略显急迫的步伐。迪克犹豫了两秒——仅仅两秒——“你要去我那呆着吗？”

 

“奇多不是给病人吃的。”

提姆说。半躺在迪克混乱的沙发上，文件和没送洗的衣服被他一起踹到脚下。他把奇多抱在怀里：“而且你这袋潮了。”

“我今天早上才打开它。”迪克强调。不过这是他的唯一一句反驳——他转过来，环视自己比平常更乱的房间，把绷带露在衬衣外面的弟弟和他嘴里的奇多，以及门后的镜子：里面映出一张帅气但疲惫、也许还有一点点愚蠢的脸——因为他主动邀请了提姆。迪克叹了一口气，轮椅在他屁股底下吱吱的转了半圈，带他转回电脑。

“你为什么还没买椅子？”提姆问他，“上个月你就说椅子坏了。”

“如果你愿意记得我在上个月说的另一句话：我的钱用来给哈莉治病了。”

“我的脑袋这次也受伤了。”提姆辩解，“所以你的椅子为什么坏了？你又在它上面表演杂技？你还记得上一次你跳到杰森的沙发上导致我们不得不偷偷给他的安全屋换一个沙发的故事吗？”

“提姆——”迪克哀求，“别关心我的椅子了。你在这间公寓里肯定能找到比发潮的奇多和不存在的坏椅子更有趣的东西。”

提姆嘟嘟囔囔：“值得怀疑。”

他眯起眼睛，隔着迪克的肩膀去看他的电脑。

“你至少应该弄一个更大的屏幕。”

“不是每个人都必须在自己家里搞一个基地——你在偷看我的案子吗？”

“定义‘偷看’。”

“提姆！”迪克蹦上轮椅，蹲坐在上面，扭头瞪视他不安分扭动着的弟弟，“你不能在我这违反阿福的休息禁令。”

“你的公寓太小了，而我的视野范围不幸很大。看到字就会阅读又不是我的错。”提姆直起上半身。两秒之后，他又倒回去，“你真的应该换个大屏幕。”

迪克狐疑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现在你知道我什么要留着小屏幕了。”

“现在我也知道你这里没有更有趣的东西了。”

“嘿！”

门把的转动声正好被这句抱怨掩盖住了。

 

“嘿，达米！”

在达米安对摊在沙发上无法防御的提姆进行攻击之前，迪克从那台轮椅里蹦起来，有力的双臂环住他最小弟弟的脑袋：“没想到你今天会来！”

达米安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德雷克刚刚对你说了什么冒犯的话？”他挣扎着，而提姆从沙发上探出头，冲迪克做鬼脸：“我说他值得更好的弟弟。”

“提姆！”

“什么？我想我的伤口在痛。”

达米安钻出迪克的怀抱：“你在这干什么？”

“呃，取决于你会不会对伤员动手。”提姆把下巴搁在沙发靠背上，兴致勃勃地无视了迪克对他的眼神劝阻，“如果你不会，那么我在和我亲爱的哥哥叙旧并劝说他注意你在学校的德育表现。”

“提姆！——达米，你来有什么事吗？”

达米安恶狠狠地瞪了提姆一眼：“……我需要做一个化学分析，而蝙蝠电脑在被父亲的其他程序占用。”

“当然，当然你可以用我的电脑。”迪克迫不及待的把他按进电脑前的轮椅里——达米安在轮椅的嘎吱声里用费解的眼神看他，“你知道怎么启动！”而迪克站在他的身后，挡住提姆看向他们的视线。

不能说提姆对突破迪克的严防死守毫无兴趣。但有鉴于达米安对于提姆的耐性在更多的相处以后也未有寸进，提姆决心以一种更加隐蔽的方式探查它们。机箱风扇的嗡鸣遮住了一部分絮絮低语。提姆闭着眼睛躺在沙发里，竖着耳朵捕捉着他们对达米安带来的案件的讨论。

声音忽远忽近。阳光从头顶的窄窗透进来，照在提姆右眼的眼皮上。

……

 

——房门开合的声音再次响起的时候，提姆猛地睁开眼睛。

“我以为你睡着了——提姆？！”

“当然，睡着了！”提姆从沙发上坐起来。他推开迪克诧异的脸和他手里的薄毯。达米安大概还在楼道。提姆跳到地上，停了三秒，“我睡着了，所以什么也没听到。”他补充，然后向着房门的方向冲了出去。

迪克挫败的喉音是提姆在今天听到的第二美妙的声音——

 

排名第一的是达米安愤怒的大叫：“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的家。”提姆说。坐在达米安房间里的椅子上。成年的一大好处是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开走迪克的摩托并赶在未成年之前到家——尽管一只手打着绷带，但这对习惯于带伤做所有事的义警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我的房间！”年轻人的手似乎与他挂在墙上的刀更加接近了。提姆用余光瞄了一眼他电脑上的搜索进度，然后选择捞起正在椅子下睡觉的阿尔弗雷德猫：“我的家。”他志得意满地重申，忽视被猫咬住的手指。

达米安的动作停止了。他咬牙切齿地瞪大了眼睛，像一个无计可施的小孩——噢，谁会不喜欢一个被惹恼的、无计可施的小孩呢？提姆把自己被咬出牙印的手指在猫咪的嘴里晃了晃。

“这与阿尔弗雷德无关。”罗宾试图谈判，“你放开它，我们谈谈。”

“你怎么保证我的安全呢？”绑匪老练地质问，“我只是一个没有武力的普通人。”

“……你想干什么？”

“阿福让我坐冷板凳了。”提姆回答。

达米安皱着眉头：“我知道。”他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提姆，“阿福告诉了我们全部人。”

“所以我很无聊。”提姆说，没被叼住的那只手抚摸过阿尔弗雷德猫的耳后，试图阻止它抱着手指练习蹬腿的举动。达米安担忧的看着试图自救的“人质”。“你走之后迪克又开始忙了。”

“去找别人。”达米安冷酷地说，“蝙蝠女就在隔壁。”

“她是今天第一个把我赶出房门的人。”提姆无赖地承认。斯蒂芬妮比所有人都更能对提姆摆出无情的脸。她不光把提姆赶出了自己的房间，还一起帮卡珊德拉拒绝了他。他不会说拒绝的姐姐微笑着跟他挥手道别。“相信我，达米安。”提姆沉痛地说，“你绝对是我的最后一个选择。”

“离开。”达米安臭着脸。

 

一声细小的“哔哔”从被提姆挡在身后的电脑里传出来。

一秒之后，达米安恍然大悟地对上了提姆若无其事的眼睛：“你在调查我的案子。”罗宾突然占据了高地，“你在查我的案子！”他扬起头，胜利的目光滑过提姆、落在那只像它的主人一样极富攻击性的猫身上，“给我阿尔弗雷德猫，不然我就把你私下调查的事告诉阿福。”

“不。”提姆说。“不管我怎么做你都会泄密的。”
“你偶尔是对的。”达米安有恃无恐。

提姆哼哼了一声。他抱紧手里的猫——那只手指肯定出血了，连着他手腕上被猫有力的后腿蹬出的痕迹——扭头一目十行地扫过电脑上跳出的结果：“我猜谈判破裂了，罗宾。”他耸肩。

“你会被禁足十个月。”

“你会失去你的猫！”

提姆高高地蹦起来。一个完美的前空翻之后，猫咪的尖叫和达米安的怒吼一起几乎掀翻了整个房子。提姆从半空中越过达米安，冲出走廊。卡珊德拉当然已经为这尖叫抵达了门口——提姆把猫塞给她：“我错了。”他熟练地道歉，冲他的姐姐眨眼，一边展示他血淋淋的手指头和另一只手臂上松散的绷带。卡珊德拉不赞同地看他。“请帮帮我？”

他不擅于拒绝的姐姐沉默地叹了口气。

 

提姆冲门后的斯蒂芬妮致礼、挥手。如果有一件事能让斯蒂芬妮忽视他自得的轻佻并与他站在同一战线，那么是达米安愤怒的追杀——提姆为他的英勇得到了金发姑娘的回礼。他与斯蒂芬妮再一次击掌，从女孩们的屋里拉开窗户，跳下去——谢天谢地他不是腿受伤。

 

……

“帮我谢谢斯蒂芬妮。”

提姆闭着眼睛。窗帘被拉上了，他躺在沙发里，懒洋洋地对他的收容者进行指示。

“自己去发短信。”罪行累累的暴徒没好气地往他头上砸了一个枕头。

“请帮我。”提姆说。任由枕头从自己脸上滑下去。说实话，作为一个同时具有骨折与脑震荡的患者，在空翻、跳窗、奔跑与侵入一个安全屋之后，提姆真的没力气应对哪怕再多一个鹅毛枕头。而如果杰森非得把他自己的枕头乱丢，那当然不是提姆的责任。

杰森愤怒地深吸了一口气。

“噢，还有。”提姆闭着眼，想象能有一只手帮他的脑袋进行一番按摩——如果他现在呼叫康纳呢？“帮我告诉迪克，记得把轮椅还给芭芭拉。”

“？”

“我偷拿了神谕的轮椅。”提姆承认，“然后迪克把那个轮椅拿去用了。”

“……你的头的确受伤了，是吧？”杰森惊叹。现在他兴致勃勃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属于红头罩的那只，只是因为他知道神谕会在后台监控这个号码的短信，“‘别忘了把轮椅还给神谕。杀人，毒品，池子，蝙蝠侠。’完成。”他一边打字一边念。

（提姆觉得这让他听起来像是那种上了年纪，只会用食指打字的暴脾气老头。）

“什么？”提姆问，“那几个词是什么鬼？”

“关键词。”杰森得意洋洋地说，“神谕会因为这条短信受到一打警报。”

“哇哦。”提姆评价，“迪克会恨我们的。”

“谁在乎。”
“你知道那只是芭芭拉在洞里的备用轮椅吗？”

杰森大笑：“我说了，谁在乎。”

“真高兴看到我的兄弟里有一个邪恶的同党。”

“彼此彼此。”杰森说，“我也很高兴看到一个不需要经历死亡就这么邪恶的兄弟。”

提姆张开眼睛。他在昏暗的安全屋里与杰森对视，然后一起在半空中击了个掌。

 

凌晨，从巡逻中返回的红头罩没能在沙发上看到他的同党。

他尚未结束的调查文档被摊在桌子上，保险箱——文档原本的住所——大敞着，证明小偷根本没打算隐瞒自己知道他保险箱密码的事实。冰箱里的可乐被喝了一半。瓶子旁边是打开的医药箱和没放回去的止痛片。此外，红头罩还丢了一只笔。

杰森打电话报案：阿福严肃地受理了此桩案件，并对杰森的失察给出了温和的讽刺。

 

 

早上。

韦恩庄园的饭桌边。

提姆坐在布鲁斯的座位上——布鲁斯因为起得太晚而痛失对座位的选择权——像这场“早宴”的主人一样用他的勺子敲击空无一物的茶杯。

阿尔弗雷德面无表情地拿走了他的勺子。

“总之——”

提姆面对着每一个人的目光。如果你得罪了阿尔弗雷德、以及几乎所有的兄弟们，大概不会有太好的结果。一场训话在所难免，即将失去的美味食物和饮品当然也会是惩罚的一部分。但有一瞬间的快乐是提姆无法拒绝的。他清了清嗓子，看向蝙蝠侠：
“凶手是朱利安。”

然后是迪克：“凶手是福特。”

然后是杰森：“那个负责录口供的警察。”

然后是达米安：“和杰森一样，那个警察。他在你的案子里是第一个接到报警并出警的人。”

和斯蒂芬妮：“那个你怀疑的清洁工，也就是福特。”

 

“……”

每个人都沉默着。他们沉默的唯一原因是不希望提姆在这件事上得到更多的、建立在对这屋子里其他侦探的羞辱之上的快乐。

而提姆已经从他们的沉默中得到了这份奖励。

 

“福特和那个警察——我真不敢相信你们没一个人去查查看他的名字——在酒吧里同时听到了利特、也就是达米安那个案子里的阔佬死者在宣称他有股市的内部情报。警察先动手，在威胁利特的期间不小心杀死了他。福特看到了这一幕。他们共同掩盖了事实，把现场布置成了自杀。其他的警察被误导着结案了，直到利特的女儿向罗宾求助。

“接下来，福特杀死了他一直仇恨的前女友——也就是迪克的案子——然后威胁那个警察帮他摆平这件事。警察同意了。他选择了一个替死鬼——杰森在调查的那个走私案的嫌疑人——在他的口供里加入了互相矛盾的内容。

“但在这个内容被与迪克的案子联系起来之前，福特又杀了一个人——斯蒂芬的案子，不客气——这一次我怀疑是见财起意。他再一次要求警察帮他洗清嫌疑。而警察拒绝了他的威胁。警察找到了曾经被自己逮捕的、还在假释期的罪犯朱利安，要求朱利安杀死福特。这就是布鲁斯的案子。”

一个简单的案件，但因为过于微小的联系被警察们、以及永远学不会分享的蝙蝠们拆成了不同的谜团。
“——所以，”提姆在长篇大论之后深吸了一口气。被世界上最聪明的几个人共同注视着，在他们面前抢先说出推理与真相，并且让他们露出惊讶的表情——怎么会有人能拒绝这样的诱惑？“我很聪明，我知道。”

提姆扬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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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椅怎么不是一种安乐椅。强行的蹭一下，我也就是写过安乐椅侦探的人了！

*景光x你，救济喜剧HE

*10章连载，晚上6点日更

嘛，以诸伏的工作性质，其实你也预了即便跟到巴黎，也做不到24小时尾随的现实。

不说跟踪卧底中的警察是多么考验他的专业性，诸伏身边的同伴可是实打实混黑的吧？要是你被发现了，或许这次的下场就没有上次那位白兰地绑架你时那么简单了。

唉，所以你也只有第一天能尾随诸伏啦。

“总之提前准备好的自拍杆…鸭舌帽也准备OK…”

好，他回头也认不出你来！然后，来张纪念自拍！

你在镜头里灿烂。镜头里远远小小的那个侧脸和同伴说话的身影，只有在你眼中才分外清晰。

现在巴黎是夜晚时分，诸伏的同伴是个白毛长发男。好像走开去找接应的车子了。诸伏在低头看手机。

紧接着，你的手机震了震。

你点开聊天软件，就看到他简单明了的一句「平安抵达」。

你马上回复了表情包，然后抬头去瞅他的神情。

诸伏似乎对着屏幕笑了，接着你收到了不出意料的「早点休息」。

东京现在是凌晨呢。

那个长发白毛男回来了。诸伏收起手机后就眼神就变得冷淡了起来。他和同伴一同出去，你赶紧跟上，在后头找到一辆出租车。

啧，虽然晚上用出租车跟踪不容易被发现…尤其是机场出来的旅客去同一个酒店并不稀奇，但果然还是不方便且十分不安全啊。

你坐在车上琢磨，再回给诸伏「想看你拍拍周围风景」。

“…要是能在他身上放定位的话…”

你小声嘀咕。

那哪怕第二天不知他何时离开酒店，你也能走在和他同一条街道上了。

前面的车在一辆酒店前停了下来。你跟着下了车。躲在夜色里，然后远远给他偷拍。

因为现在不方便随时转移数据，你把拍下来的这些不可见人的照片全部开了个私密ins账号po了上去，然后删除本地记录。账号登陆也是无痕的。

“啊～要是把他现在登记入住的场景当作是情侣旅游的一幕…”

不，只能这样空想也太失败了。不过，当作时空错位的恋人，在不同的时间经过同样的地点，倒是很罗曼蒂克。

手机里又有了新消息。

诸伏不在酒店大堂里了。他又一次叮嘱了你早点睡，接着再发了一条。说明天给你拍。

最后，是「晚安」。

呼嘿、

单单看着那两个字，仿佛就能感受到平常诸伏在身边的温柔。

你笑甜了，也道了晚安。然后再招呼司机把你送到提前订好的民宿去。

尽管地点是因为诸伏而决定的没错，但你这趟专程搭了飞机，可不是只有一个即兴目的的。

当一名称职的诸伏STK固然重要！可长远来看，还是得在当STK时充分利用出国的时间、完成自己的创业，才能拥有和诸伏更美好幸福的未来！

你早有策划，接下来只要联系当地人买卖和各种准备手续文件的跑动。一通下来要忙的其实还不少，中间又有一些意外的磕磕绊绊。使得之后诸伏发来消息，你难得又搁置了才回复。

“早就听说法国人瞧不起讲英语的人，果然想着会英语就走遍天下还是太天真了么…”

这么看来、西语…法语…有必要的话德语基础学习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

等终于搞定了所有问题清爽拍拍手后，诸伏都快要回去了。

你赶紧给他发消息。

“哎，怎么这么着急？难得出国了，不多逛逛吗？就当替我考察一下，巴黎适不适合生活呀。”

“……你以后想生活在巴黎？”

“世事无常，万一呢？”

你随口胡诌，在网络电话里又说。

“而且以诸伏你的风格，难道不是生活不该太紧绷，要更注意日常休息的吗？所以在离开之前，在街上找个咖啡馆，喝杯咖啡，悠～闲地欣赏一下风景，才更适合作为你旅途的结尾！”

“……”

诸伏似乎被你说得一时无言。半晌后，他才轻叹回应。

“我还以为，你会更想我早点回去呢。”

“！”

莫非偷偷跟来巴黎被发现了？

有过伪装被揭穿的前例，这貌似颇有深意的话让你瞬间立直了呆毛一样警惕。

不过诸伏什么都没说，转眼又一如既往，纵容笑着回应了你好。

“那我明天就去周围看看吧。有想要我带回来的手信吗？”

“唔——就多拍些照片给我就好了！像是街上的风景呀——店铺的模样啊——对了！”

你忽然想起什么，然后在网上迅速找了一家网红法式甜点的推荐，转发给了诸伏。

“要不要明天早上试试这个呢？”

你算盘啪啪响。这样他在店里用餐的时候你就能及时打车追过去！或者更早一些在那附近蹲点也是可以的！

现在巴黎的气温并不算高，你多穿几件加上围巾和帽子变装就能掩饰好自己。之后只要悄咪咪远远跟着就完全没问题！

诸伏还真任你摆弄一样，用地图搜索店铺，发来了菜单，还询问你想让他试吃哪种甜品。

你觉得怎样都好啊。看到他自然地会自拍自己和早餐才是最好！

诸伏呛了声苦笑。

“自拍还是有点……嘛，我明天试试吧。”

不愧是高洁的诸伏同学！！

你准备好了蹲守用的随身干粮，第二天早早出发，在那家甜品店的街对面举着报纸候着。多少还干出点警察秘密行动的味儿。

诸伏想的是顺应比巴黎快的日本时间，好尽早回应说不定一直在网络那头等着的你，所以店还没开就出现了。

店内的老板娘看他在门口站着，就提前开了门。看来诸伏还会说几句法语呢，回去之后你可以让他教教你。这和亲切的老板娘很聊得来嘛。

不过在进门了半步后，诸伏想起了什么，又退了出去，对着装潢复古的店铺橱窗举起手机。紧接着你就收到了他发来的照片，附带一些小道情报。

「听说是十几年前就已经开在这里了的老店哦，老板娘是移民过来后买下的店。」

你对内容兴致缺缺，更在意已经坐到靠窗位置的他。

目光会随意摆动观察的。在诸伏不经意瞥过来以前，你赶紧低头拿起了报纸装作在看。

他又接着更新消息说，老板娘打算介绍些值得推荐的甜品…唔，总觉得不爽起来了。

回过神来，手指已经发出去了。

「绿川先生真受欢迎呢。」

你看到诸伏神情怔了怔，随后舒颜一笑，弯了眼。风光月霁已经不足以用来形容那张伟大的脸。他撑着脸单手给你发出讯息的模样也帅得无法形容。

「这算吃醋了吗？」

你看到这句话弹出时莫名一哽，僵硬在抓拍又偷拍那宝贵一幕的姿势。

……如果回「是」的话……诸伏又会怎么应对呢？

你脑子一时糊在心跳过快和急促的血液泵速里，诸伏抬头看了眼老板娘，扼腕地并没有给你机会，抢先接着道。

「可是昨天我有问你有什么想推荐的哦…」

「现在有了！！」

你果断截停他故意使坏的意味深长。

总之经典法式苹果挞也好什么都好、不是诸伏自己选也无所谓了！他想让你安排你不安排福利放着不要是傻子！

你匆匆翻看菜单挑了样闪电泡芙给诸伏，但好像因为这个插曲还让他找着了机会把自拍的事情给浑水摸鱼了过去…！

不行！等会儿他上街了一定要求他自拍一张！

寒凉的微风卷过街角，枯叶脱离了孤冷的枝头，顺应重力摇摇飘落。

诸伏在店里吃完了甜品，婉拒了老板娘热情的赠品，拿着一杯热咖啡，走进了巴黎冬天的清晨。

你看着他眼里含笑，单手给你发来打趣的消息。

「请问甲方大人，摄影中是否有什么角度和光亮的需求？」

「……背朝街道但是要背景虚化！45度角接受阳光从侧面的洗礼！！」

你左右看了看车道小跑过了马路，趁诸伏烦恼起来抬头研究光线的时候，来到他背后的远处。

尽管不能确保自己一定可以上镜但——你举起手机，摆出了自拍的姿势，及时按下拍摄键。

「这样可以吗？」

幸运地，虽然你做得很明目张胆，但诸伏并没有察觉到的样子。他把神情不太自在的自拍照发过来，照片上的死亡放大会让人觉得不愧是直男的前置摄像头，但你也成功在虚化了的背景里看到了用背影比耶的你自己。

呜~完美！

「我将用毕生珍藏！」

「珍藏点更好的啦…」

很有自知之明的诸伏吐槽。

可就是要这样属于他的生涩和自然、搭配你不被察觉的小伎俩才叫奇迹概率般的珍贵啊！要不是同样的招数用多一次，大概马上就会被他发现的话，你真想多来两张。

但要是暴露了你跟来了巴黎…诸伏会生气的吧？

尽管他生气的模样肯定很赞。但感觉还是不要那么做为好。

你回头望了过去。诸伏已经迈开脚步向前走了。

「……绿川君可以用文字向我转述街道上的景色吗？不是通过照片、而是像通过绿川君的眼睛一样来看到风景。这样我下次也来巴黎时，看到你所描绘的景色，就会有更特别的感受！」

「好啊。」

冬天的清晨有着漂亮模糊的淡蓝色。就像他灵魂的色彩一样，清澈干净，空气里冷然的气息凛冽，呼吸间吐出轻薄的白雾。

你走进那家甜品，要了份和诸伏一样的闪电泡芙带走。等再出去时，街上已经看不到那抹身影了。

而手机上传来了他的语音消息。

“不过在走路，打字还是有点不太方便，我就用声音吧。…我想想…从甜品店出来以后，向右直走，有一个分岔路口……”

诸伏放轻了语气，像是在耳旁低念着睡前故事般，温和而安宁。

你迫不及待、启程踏上了他走过的路。

平整灰色的砖块街道，欧式公寓楼间深谷般狭窄的巷道。他描述街边老式的铸铁街灯，暖和的日光下浅色楼栋被映照，古典韵味的石筑外墙雕刻勾勒出阴影装饰，每一扇窗户都附有精致黑色的铁艺栏杆，小露台上盛放着色彩艳烈的圣诞玫瑰。才起床的居民伸了个懒腰，一边和开窗透气的邻居高声聊天，一边拿起小水壶浇起花来。

随着时间经过，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到了宽敞一些的路上，会看到略显凌乱又整齐一排列在路边的自行车。还有未开门的电器店，街口拐弯的露天咖啡，正在生涩摆放桌椅的实习店员，明亮纯色的遮阳棚与店铺招牌，摆卖新鲜水果的摊贩。

升起的太阳注视着这座艺术沉淀的都市，清晨褪去宁静，盈起的人气和大声笑谈的法语，绘成了巴黎的早上。

你步伐轻快，侧耳听着诸伏细腻的形容，一口咬在闪电泡芙的奶油甜味上，看着他见过的景色也逐步呈现到眼前，像遇到惊喜一样探找到共同点。被独属巴黎的清新情调所包裹。

……不过，要是能和诸伏走在一起就好了。

明明是很有趣特别的旅行方式。明明是这么认为来着。你脑海里却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同居的亲密恋人只是简单披了厚厚大衣就下楼来选购早餐，男女黏在一起交握的双手、碰在一起的肩头和体温，悄声甜言蜜语的窃笑。你瞥到街边的情侣，望着出了神。

要是你和诸伏一起同居…明明想赖床、却会迷迷糊糊鼓励着一起起来，然后下楼买新鲜出炉的可颂面包…和邻居与店主聊聊天，从遮阳棚里探出头两个人一同惊叹欣赏天边的破晓。多么惬意恬淡啊。

然而现实却是，明明在同一座城的同一条街上，彼此却依然遥不可及。

“……只能空想也太失败了。”

你叹气。

本来轻盈的心情……怎么说呢……低沉…变得寂寞了起来？

……这样悲观不太像你。可胸口的位置就是沉甸甸的。

手机振动，你点开了新的一条语音。

诸伏清朗轻笑的嗓音传了过来。

“怎么好像只有我一直在说话了？…你之前你还没回答我呢，最近过得还好吗？创业的事情还顺利吧？”

你的视野里，出现了一抹停伫了不知多久的身影。

行人道的绿灯早已变成了红色。诸伏手指抵在唇边，似乎在沉思要如何编织语言才好，久久的，才又发来一句。

“要是你喜欢巴黎……有机会，我们要不要一起来旅游？”

才不是喜欢巴黎。

你心想。

虽然这里的景色是不错。虽然这里的人文历史是不错。……虽然其实这次你跟他分别不过一周多。虽然你经历过他警校后更悄然无声的消失。

千言万语如同蓝天上飘过的一大朵厚重的浮云。短暂地遮荫太阳，又很快再度倾注出大片耀眼的阳光。

你躲到不会被诸伏发现的店铺角落，低头敲字。只是再简单不过的回答，耳畔的心跳却如擂鼓般响重。

「创业的事情很顺利……但我想你了。」

你靠在墙边，侧过脸。诸伏就在外面不远处。可这次却变得不那么想……是不敢吗？变得不会去窥探他的神情了。

鼓动不已的少女心只是等待着。

等待诸伏用文字回答。

「明天的机票就回来。要来机场吗？」

他问。

你当晚红眼航班赶先跑回了日本，提前了几个小时落地东京，收拾了家里假装自己一直住着，确保了方方面面不会被看穿，才挑上喜欢的一套衣服打扮好再赶去机场。

中间在被炉里稍微趴着小憩了一会儿，可到底还是有些睡眠不足的混乱，出发得晚了。你抵达的时候，诸伏已经过完了海关，扶着行李箱在机场口，刷新着手机等待你的回复。

你直接飞扑了过去。

“欢迎回来！”

“！欸、”

诸伏猝不及防，被你抱了个满怀。他意识到是你的那一刻防备动作就下了去，下意识张开了手臂迎合。

可感受到体温的接触后、无措得僵硬的也是他。

你几乎把自己塞进诸伏怀里一样用力拱。果然还是这样真实的手感…这样真切得近在咫尺的拥抱，呼吸到他温暖的气息，比任何浪漫，都来得要贪恋餍足。

……其实你要的不是浪漫，只是想要他在而已。

诸伏哑然，低头看到你闭眼满足的沉浸侧颜，感到好笑无奈。

即便是你，这样毫不遮掩宣泄感情的热烈…似乎也是第一次。

内心的某一块像平稳落实了一样，安然沉定。诸伏轻呼出一口气，收拢了胳膊，拥抱在你身后。

“我回来了。”

小年轻们比较严格，说必须得找职业选手视频才能证明你是叶秋叶秋是你。叶修按要求敲了四个人，苏沐橙是四个人里面最好联系的，接通视频和他们笑盈盈打了招呼，原本这事就算完了，但那天王杰希晚了点回复，问有什么事，叶修简单说了来龙去脉，“现在不用了，你早点睡。”

王杰希的窗口显示正在输入，将近一分钟后他才把话发过来，四个字一个标点。

“视频，来吗”

说完就发了请求过来，这完全出乎叶修意料之外——但转念一想，王杰希就是这么个人，他的行为是无法预测的，魔术师打法扎根于他的脑浆和脊髓。人在深夜的时候比较容易多愁善感，叶修在此时此刻想起烈火焰尽一天天追着他跑的日子，觉得虽然从前王杰希也不一样，经过这一遭，着实比从前更不一样。他扒拉两下刘海，接了视频，庆幸今天早晨洗了头。王杰希坐在房间里，盘着腿，头发蓬松大概刚吹过，穿白短袖，胸前托着一只白色小猫（正奋力踩他的奶），猫没有分给屏幕任何注视，只有王杰希挺仔细地看过来。

“精神矍铄。”他点评道。

“别以为我初中文凭就不知道这词什么意思了，”叶修说，“王大眼你给我说清楚。”

王杰希心情挺好，用那种撇着一边嘴角的笑法看他。

“也没什么，就等着看你回来。”

这时候小猫也咪咪叫了一声，叶修心里被抓了一下，有话在喉咙里滚来滚去，终于说出口：“好久没见你们这些人，还怪想念的。”

“是想我们这些人？”

“想你行了吧。”

叶修冲他笑，活像个网上瞎撩见面相敬如宾的小男孩。王杰希觉得他们实在没有熟到这个程度，但是旖旎的气氛和一切对话都在顺理成章地发生——这样的夜晚，透过摄像头，他几乎完全忽视其中的违和感。

“成吧。”王杰希说，猫在他怀里换了个姿势，挂在小臂上，“你几点睡觉，今天也通宵吗？”

“嗯。”

“那我要睡了，拜拜。”

“拜拜，”叶修说，“你猫不错。”

追本溯源，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猫”，这猫长大后因为王杰希懒得起名字，一直叫猫。

01.

叶修在十一赛季频繁地梦到以前的事。

王杰希和那只猫是其中的常客，梦里他是一个莴苣公主什么的，被他爸关在城堡里戒烟，一直在等王杰希来找他，每天以泪洗面。后来他躺在地板上晒太阳的一天，王杰希终于来了，骑着扫把从窗户进来，伸手摸他的脸和嘴唇，听他的心跳。叶修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被这人拉着手从窗户跳下去，快掉到一楼，灭绝星尘横插过来接住他们，陡然直线升空。白猫就一直挂在王杰希肩膀上。

然后叶修醒过来，抖落一些鸡皮疙瘩，失重感带来的应激反应缠在身上，想忘也忘不掉。他知道这个梦是有来源的——第十赛季刚结束，他从杭州回来，王杰希说最近这片儿治安不好，不要瞎打车，半夜三点半开车出去，接他回了自己家。

叶修洗完澡说饿了。房主异常热情，估计最近在微博上学了什么小食品制作，说“我给你做个夜宵”，叶修还没来得及客气，他已经用超越500的手速搞出了一个米酒冲蛋。叶修穿着睡衣，犹豫再三：“会不会醉啊，我酒量不行。”他当然还是喝了，头有点晕，面色潮红，没几分钟靠在沙发背上，眼睛一翻，安静地昏了过去。王杰希看得有意思，探了探呼吸，听了听心跳，摸了摸脸（没长过敏小红包），然后把他放平在沙发上，又怕这人睡得掉下来，推了茶几过来挡着。

叶修上午让尿憋醒，天光大亮，他被一个茶几堵着无路可去，拖鞋被猫玩到十万八千里以外，感到奇幻。

后来就是世邀赛。世邀赛回来叶修开始做社畜，住在家里，下班照顾怀孕的小小点，再见到联盟的朋友们是两个月后，他已经成为一个给狗接过生的能人异士，看世界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电竞行业和其他的体育项目管理人员不太一样，人少，极度年轻化。因为懂这玩意的年纪都不大，特别懂的都是职业大神，具体体现在联盟开会必须喊上各队队长。冯宪君说：有了国家队之后，每年都会两三次国家队集训的吧，像足球那样，十月份一次三月份一次，跟别的国家打打友谊赛，你们意下如何？

上班族小叶为了国家荣誉四字被迫出席会议，十分困倦，全程脑子放空，被问到意见的时候，半死不活地说，都行，挺好，都可以。

王杰希剥着橘子，帮他解释：“叶修没空，我们自己可以集训的。”

叶修正式退役后半死不活地读书，边读边做一些项目，生活痛苦难以为继。

但即使是这样的生活里其实也有一点好事。叶修搬了新家（他爸丢了串钥匙说这套房离公司近点儿），王杰希被邀请前去做客，拎着两个手就去了，到了楼下很犹豫，打算还是客气客气，又拐去买了水果。他站在水果店里，对叶修爱吃什么一无所知，只好捡贵的买了几样，一兜草莓一兜车厘子一颗58块的小哈密瓜。王杰希做队长之后成为一个周到的人，知道所有队员的喜好（虽然队员瞒着他有个小群，但他还是想了一些办法知道），没料到时至今日在叶修这里发挥受限，心中有点挫败。

他拎着袋子上楼，电梯有两个，他坐上破破的还没装修的那个，站在里面上升，看着红色光标一格一格跳，周身有失重感，他开始发呆，想象它会突然掉下去。到了28楼，门是开的，叶修坐在沙发上等他来，只开了一盏昏黄的门灯。

“我不想收拾。”叶修长叹一声，声音在夜里游出一个弧度，这表示他目前只收拾了一个沙发，并且心态已经崩了。

“我也不想。”王杰希提议，“我们先吃水果。”

“水果洗了吗。”

“没。”

他们继续沉默，王杰希走了两步，一路放下了鞋、草莓、车厘子、哈密瓜和车钥匙，来到叶修身边坐下。他没开灯，也没问为什么不开灯。

“你怎么了，工作上的事？”

“当社畜真的挺无聊的……我不太擅长读书吧我觉得，就不详细说了，没什么意思。我这种状态会不会让你特别恐惧退役啊。”

“有点儿。”

“你认识的几个退役的都过得怎么样？”

“方士谦学西餐呢，今年才要毕业，我看他挺快乐的，不知道回不回国。复升在老家开网吧，生意挺好。”

“当厨师和开网吧真好啊。”叶修气若游丝地说，掏出兜里的烟盒。

门灯使他的五官像被墨和光搅在一起晕开。王杰希产生了一个想法，他就着这个想法思考了好半晌，主要不明白它为何产生。最后他破罐破摔，把它说了出来。

“要不你就别收拾了，跟我一起住？虽然饭不管饱，无聊肯定不让你无聊。”

叶修定定地看他，嘴边刚放上的烟卷将掉未掉。

“不愿意就算了。”王杰希又说。

“不是，”叶修把烟摘下来，像一个橘猫呼噜了一下脸，抬起头的时候在笑，“这可是你说的，哥答应了。”他周身的气流在一瞬间轻快起来。

他们一起走出去，王杰希伸手去按电梯——电梯按钮突然灭了。

叶修说：“不是吧王大眼，跟你同个居，刚出发就这么邪门。”

他们等了两分钟，只好走楼梯下去，王杰希开了手机电筒照亮，走了两步问叶修要不要帮忙拿行李箱，叶修说不用，仔细你那手。王杰希说职业选手又不是怎么的了，去苏黎世谁还不是自己拎行李？两个人边说话边往下走，走到十楼，叶修呼哧乱喘，王杰希突然停住了，转过身来，手机亮光打在唰白的脸上。

专心看路的叶修撞在他身上，抬头一个近距离对视，喊道，“啊！老王你干嘛，吓死鬼了！”

“吓不死你。”

王杰希把手机往他手里一塞，抢过行李箱，自顾自往下走了。

叶修一时间摆不出表情，觉得微草队长言出必行，“肯定不让你无聊”并非空头支票。很久以后他回想起这一刻，像晦涩的隐喻，他在走一条通往下方的漆黑狭窄的楼梯，王杰希在前面照亮，然后把光源递过来，接过了行李。对于他来说，过去不是一条逐渐变窄的道路，是一片四季如春、流淌着蜜与奶之地，不论这一刻之后未来会如何，王杰希迟到了一点，但确实闯到城堡里来，连接它们，带走了他。

02.

叶修把零星几个箱子留在了身后，把日常丢在身后，逃命似的跟着王杰希来到第十赛季结束后赖过几天的地方。王杰希问，你暂时跟我一起睡还是睡沙发呢，我们周末才能去买床。叶修说：跟你一起睡啊，集训时候也不是没睡过，我不想在客厅沙发上被猫踩着奶醒来，猫太胖了，我年纪大了受不住。如此这般捣鼓了一堆理由，感觉有点刻意，这才打住。

王杰希把衣服往奇形怪状的架子上挂，瞥了他一眼，说：“猫以前跟我睡的。”

叶修充耳不闻，摸摸猫说：“我回来了。”猫应了一声，猫是一个很无所谓的猫，跟不跟王杰希睡都不在乎，蓝眼睛扫了扫这两个人，施施然到猫爬架上去了。叶修想起他跟小小点说我回来了，觉得这可以归为相同的两件事。

“老王你房租怎么算？”

王杰希被问住了，想了会儿说：“不用吧，你真客气。”

“嗯？”叶修不明所以。

“你看肉偿行不行。”

“你是说陪练，我懂，”叶修感觉自己很上道，“不过肉偿还是别太多次，哥万一转头就把你们的秘密秃噜给兴欣了呢。”

王杰希露出了他说散人全需时的表情：“不是。”具体哪里不是，他又不说了，对话就断在这里。

叶修退役后生活质量得到提高，首当其冲就是泡面变成了煮泡面，煮的时候很讲究，过一遍水，说是去除防腐剂，并且一定要卧个蛋——他的欧气延续到生活里，时常买到双黄的。王杰希教他一个电视购物频道学来的用微波炉叮方便面，叶修吃了一次立刻爱上，并认为这样他们就拥有了两个菜：煮泡面和叮泡面。

他渐渐了解到王杰希有很多不为人知的面目，比如他有点猫舌头，怕烫。看起来是养生人设，实际上冬天爱喝冷水，每天拿一个保温杯进出，告诫队员注意保暖多喝热水，自己那个杯里面是凉的。再比如王杰希的车是一个德系经典，低调奢华，没有脉门显示，常年在道上跑着突然被扣下罚款，他心力交瘁，从去年开始骑共享单车上班。

王杰希此前鞠躬尽瘁扎根在俱乐部，忙晚了就睡宿舍，猫放在父母家，没想到本赛季不管多晚就是爬也要爬着回家，许斌关心了一句，他说是把毛接到自己家了，必须回去铲屎（所有人都很疑惑他从不在社交网络晒猫是怎么忍住的，定力令人敬佩）。直到有一天刘小别在厕所隔间听见队长发语音：“我晚上不回去吃饭，不用叫我的份。”他大惊失色：看样子猫已经成精，会在家点外卖了。

刘小别将此事这般那般一说，大家疯狂在小群里讨论队长感情状况，措辞惊艳：“要有后妈了！”

后妈叶修在办公室直打喷嚏，他忙得一个头两个大，还没去微草遛过弯，也（故意）没空买床，这一阵子过去终于得以喘息，全明星快开始了，他收到兴欣寄来的内部票，手里拿着机票大小的玩意，像突然被抛在暖风吹拂的过往里。

当晚王杰希坐在床上，表情异常严肃，意思要讲好大一件事。但暖黄的床头灯让这场景柔软很多——他拉开床头柜，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一张首版卡。

“你记得最早微草有个前辈用散人？他退役的时候把这张卡送给我留做纪念。里面装备还行，我稍微弄了弄，好歹从头到脚都是橙的。”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按说别人送我的东西我不好转送给你，但是咱们可以不用分太清。”说完强买强卖地塞在人家手里。

叶修没忍住笑。

“你怎么不送我个战法？我以为你会喜欢，那个怎么说，初恋的感觉。”

王杰希面对垃圾话一向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但此刻对这种坐在一个床上的尬撩也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

“是吗？”

“是啊。”

“我拿不准你想要什么，但是你肯定有战法小号，你明年还继续做国家队领队么，总玩战法，全职业容易手生。”

“也不一定了吧。”叶修露出个放过我的表情，“真挺累的。到时候看吧，你们要是不行，也只好哥去了。但我到时候肯定不能上场，一年没专业打过，状态上不来。”

“等再过一年，老冯也不好再找你。”

“嗯。”

王杰希说：“其实我有点儿希望你在，我自己做惯了精神支柱，国家队的话，大家都不说，但肯定是你，这个感觉有点不一样。你不在的话，一时间想不出会是谁。”

“不知道老韩如果今年要退役有没有兴趣干这个。”

叶修说完这句，突然被某种情绪淹过头顶，好像看见时间从猫的脊柱上迅速地跑过去。但他没来得及惆怅，很快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侧面看过去，王杰希的下颚弧线呈现一种削尖的走势，睡衣底下锁骨也略微有点支楞感。叶修漫无边际地看了看天花板，说：你好像瘦了啊。

王杰希顿了顿，手上把盒子盖好，重新收回床头柜里，整个过程避开了和他的对视。

“你天天看也能看出来吗？”

“嗯……我不知道。”叶修躺进被子里说，“你多吃点饭。”

03.

王杰希带他回过家，是妹妹过生日的时候。他路上给妹妹买生日礼物，戴着口罩逛金店，年轻的脑子里充满了没事多买金的思想。叶修也紧张地准备礼物，咨询苏沐橙然后购买了一套死贵的少女护肤品，给里给气拎着粉色套盒去了。

妹妹，同人写手，出于一些遗传，风格奇诡颇有口碑，常在周末吃饭的时候拐弯抹角询问她哥“如果发生这个事那个事，你会有什么反应呢”“那些职业选手都管你叫什么啊哥，我特别好奇，哈哈哈”。

王杰希也装作不经意问过那些事儿，得知他自己在同人世界呈现一种老干部人设，霸道总裁千里追妻死缠烂打，睡前泡脚，早起看报纸，穿秋裤并强迫对方也穿秋裤，保温杯里放枸杞，对相方称呼偏好“老婆”“媳妇儿”，求婚注重仪式感（壁咚），时而奉上三环内学区房，一搞就是三次起步，第二天照样早起看报纸，北儿京儿人儿，局气！

叶修其人因为早期没有脸，在同人界也没有特别固定的cp，属于哪里需要哪里搬。最早还有传言说他奇丑无比的，后来见过他的幕后人员越来越多，好像是张佳乐在采访的时候辟谣说没什么神秘的，就是个正常小伙儿，网友这才不猜测了，觉得他是不是怕生啊（叶修：没想到我还有这种人设）。

说回妹妹，今年上高二，长相清纯，眼睛差异并不明显，且擅长以亚洲化妆邪术调整，腿长得跟TDA的模似的，挺多小男孩追。叶修看了十分怀念，长吁短叹，直说想起了沐橙高中的时候——斗神小叶在联盟叱咤风云，现实中因为很早混社会，又要保护漂亮妹妹，不可谓不会打架。

“我室友叶修，”王杰希介绍道，“喜欢吃彩虹蛋糕，来蹭吃。”

叶修竖着耳朵，期待听他说两句“国家队比赛你们都看了，这位就是领队”“是我崇拜的前辈”“荣耀第一人”“牛逼”。但他一句都没说。

“小叶喜欢随便吃，管够。”他妈笑眯眯说，然后上厨房看汤去了。

“室友啊！！！”妹妹眼中冒出饥饿绿光。

“那可不，他卷被子。”叶修控诉。

“是你卷被子，我抢回来。”

“录像吧，我告诉你王杰希，下次咱们就录像，我一个睡沙发都不会掉下来的睡相特别好的人，承受不了这种污蔑。”

王杰希跟他讲道理：“你不会掉下来是因为我用茶几给你怼上了。”

“你敢不敢录像吧。”

“录，怕你？”

王杰希刚吃完一小块哈密瓜，伸手拿罐子里的巧克力pocky，叼着牙签说话，有点含糊，小棍在他的下唇中间压出一个褶儿。叶修看了一眼，像被烫了似的挪开视线。

某天他们一起去新开的商圈儿吃火锅，吃完外边下雨了，王杰希说我去结账，你用芝麻信用积分去那边那个机子取个伞。叶修完全融入人类社会，手机社交app已经熟练使用，但并不十分理解芝麻信用积分的妙用，站在机子旁边搜了搜，不知道自己的积分在哪儿，拎着两只手犹豫几秒，脑子里凉飕飕地想，在高强度比赛中，这几秒已经足够对方彻底地扭转战局。

王杰希过来一瞅，三下五除二扫码取了伞，拉着叶修走了。他觉得这挺好玩的，憋得难受，苦于没有人可以分享，回去以后想了又想，在微博小号写道：“我的朋友小叶不太会使用支付宝，怪可爱的。”

04.

王杰希有个微博小号，专门发布猫咪美照和吸猫小视频，基本不出声，出声也是吹口哨喊猫吃饭，然后拍猫吃饭。他从不在大号晒猫正是这个原因——小号神不知鬼不觉就萌宠博主认证了，粉丝小十万，算不少了，不方便让人知道自己是谁。

冬天的时候，加入了一个小奶狗。

这狗很有些故事，是叶家祖传的。小点之前生了一窝，家里留下一只母的，其他送人了，这小小点年纪也不小了，叶修亲自接生了一窝，叶秋和他女朋友抱走一个。叶修在王杰希家住着，每周老老实实定期参与家庭聚餐，脑中风驰电掣，想起他跟王杰希说接生故事的时候后者眼睛亮闪闪的，就提出也要抱走一个。他爸眉头一皱，质疑：我看你养好自己都够呛！叶修巧舌如簧，据理力争：那怎么会呢，我肯定给养得胖胖的，遛狗同时也是一种锻炼，不信我经常带回来您看，您看到小狗就能知道我过得也挺好的吧。

狗最终如愿来到他怀里，是一只公的小土狗，棕黑色，不知道串了什么品种，毛有一点卷，眼睛晶亮，发出很多嘤嘤声。叶修把小狗放在副驾驶上，它徐徐抓挠真皮座椅，叶修说哎呦祖宗别挠啊，这是老王的车。小狗拿爪子碰碰他手，好像听懂了，安静地趴下来，很像小点以前玩累了趴在他胳膊里。他想小狗和王杰希，一个让他回到15岁，一个让他回到20岁，说起来也有点意思。

十年已经传三代了，真快啊，跟电竞行业一个样。

叶修在门口把狗放下，掏钥匙开门。小狗就严肃地坐在出入平安的红垫子上，豆豆眼放空，可能对环境感到迷茫。叶修看着可爱，放下钥匙，掏出手机拍照，发出很多奇怪声音：“哎呦呜啾啾，这不是看门恶犬吗。”

“什么。”王杰希从后面冒出来，浑身带着骑共享单车的凉气。叶修介绍：这是我从家带来的祖传小狗，我记得你说猫狗双全才是人生赢家，你开心吗。王杰希否认：我可没说。小奶狗嘤嘤两声，冲他摇尾巴，他顿了顿，伸手将其抱起，举到脸前，没忍住也发出一些啾啾声逗它，两秒钟前的猫派尊严付之一炬。

小狗不方便再叫小小小点，王杰希摸着下巴，说这好办，叫三点吧。叶修说您怎么不管他叫一百点呢，是个roll点好兆头。

三点挺喜欢王杰希，爱好咬他拖鞋。猫过来看了一眼，猫是一个什么事都无所谓的猫，舔了舔三点脑袋顶的毛，三点就跟他摇尾巴，他们喵喵嘤嘤聊了会天，不知道语言是否通畅。然后这狗自己发明了一些玩法，从远处助跑，咣当撞在猫身上，猫比他大不少，一动不动像一堵墙。

王杰希在小号发了小奶狗和拖鞋躺在一起（二者差不多大）的照片，说“今天来了新成员”。评论痛斥他有猫有狗有女朋友，人生赢家。

叶修浑然不知，只觉得王杰希胸口卧一个猫腿上横一个狗的场景十分温馨，他胸口涌起许许多多的柔情，脑子里出现那种一生一世之类的词（此时他尚未预见半年后儿子发情了抱着王杰希的腿日，而后者面无表情看电视的状况）。

有女朋友这事情是个乌龙。前一阵子王杰希照例发布了猫咪视频，这次有叶修的手出镜，在猫脑袋上摸了两把，而后将猫掳出镜头外。评论说这应该是博主对象吧，人们对于叶修这个手型争执了一会儿：一说这手薄薄的，好看，但大小确实不像女孩；一说个儿高女孩也会有这么长的手指，不能用这个判断性别。

但说到底他只是个撸猫博主，除了发猫也不怎么说自己，也不进行价值观输出，干货发过两个，长篇累牍的《眼药水清凉度测评》和《你不能不马的护手霜功课》，被粉丝戏称是不是有六只眼睛十二只手。除此之外大家只管吸猫，并不特别关心他有没有女朋友的事——他本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也没有否认。

王杰希晚上浏览评论，一路看下来歪楼了，又在讨论女朋友，老粉给新粉科普：博主对象没露过脸，手特别好看，应该是挺高的漂亮女孩来的。

“乐什么呢？”叶修问。王杰希有点想给他看，又不好暴露自己，只好冷静地说没事，我正在抖音看土味视频，过一会儿真的看了抖音，给叶修看一个吃樱桃的螃蟹，手指划拉一下，又是一个吃草莓的螃蟹。

叶修看了拍手道：“嘿，真像你！”

王杰希对他这个反应百思不得其解：“……哪里像？”

“你吃饭挺快的啊，而且你不巨蟹座吗。”

“知道我为什么吃饭快吗？”

“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家里谁最晚吃完饭谁洗碗，”王杰希瞪起眼，严厉地说，“我觉得你今天的碗好像还泡着没洗。”

“哎呦我马上洗，你别瞪眼。”叶修一时兴起拿起了茶几上的Kindle。众所周知王杰希有两副面孔，硬照摄影师偏好拍正常大小的那只眼睛，粉丝则更喜欢欧式大双形状偏圆的那只，网上也有一些遮住半边脸的p图（两边脸完全两个人），但这事没人近距离试过。叶修浑身是胆，万事争做第一人，嘴里说，别动，让我试试，把Kindle摆在他脸旁边，看了看，又换了一边。

“你搞什么？”王杰希问。

正常那边充满质问，有点凶；大眼睛那边主要是茫然，眨了一下，他视力很好，眼里有健康的水光，像天真纯洁十八岁。

“没什么，挺特别的！我洗碗。”叶修放下凶器跑了。猫陪着他进了厨房，他悄摸跟猫说，你爸太可爱了吧。说罢好像要长篇大论具体怎么可爱，猫听了急忙转身走了。

王杰希在小号猫狗双全地晒了半个月，涨了不少粉，甚至开始有人联系他发广告，三万一条，他差点答应。在这个时刻，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折。叶修有天按时下班心情舒畅，福至心灵，终于记起了自己那个千万粉微博的密码，觉得应该通知粉丝（现在是粉丝的儿孙们）自己如今过得不错，遂登录账号，拍摄了三点儿在落地窗前晒夕阳的美照，配文“过得挺好”，他点击发送的时候，不知道一场震动即将来临。

在这次事件的最初，是热心网友黄少天激情留言道：这不王杰希家吗，你去玩啦？

05.

线索一旦出现，就会立刻连成线。

叶修发出的奶狗照片和落地窗背景已经等于石锤，凌厉地指向了一个萌宠博主。王杰希小号发布的某个撸猫视频里，肉耳几乎听不清的叶修打游戏声音被人技术分离出来，降噪后调大音量，做成音频，配上字幕，叶修指挥兴欣公会抢Boss没什么爆点，但他末了说了一句“老王撸猫呢，抓紧多抢两个，一会儿他该上线了”。

更别说“我的朋友小叶”这类劲爆微博若干，再之后，中草堂挂名的一区散人“续断”被扒出最近有人继续使用，在神之领域活动（此处插入截图：小王早期采访说“前辈退役时把一张散人账号卡送给我做纪念”），少数几个幸运高玩跟这位散人打过竞技场，说操作很强，但绝不是王杰希的路数，想了想，像第二个君莫笑。

再往前细数，大家把国家队互动、十赛季全明星和网游20人团本截图又拖了出来，进行老糖新吃。cp粉抱成一团发出尖利的驴叫。

王杰希洗个澡的工夫，网络账号已经被扒了个底朝天，他坐床上拿派的刷微博，没刷两秒发出了呃的一声。旁边叶修盘着腿认错，说，你看见了，这事都怪我。王杰希又低下头刷了好一阵，视死如归，把手机摸出来递给他，页面正是那个萌宠博主小号：“你来发一条吧，你比较会带节奏。”

“行，我得配个可爱的图——我能翻你相册挑吗？”

“可以，反正我没拍过微草的资料。”

叶修打开这个不是猫就是狗的相册挑选照片，试图配一张猫和三点儿的合照，不翻不知道，一翻吓一跳，他在相册里看见不少自己，心里咯噔想道，这充满爱意的镜头语言，真使人面红耳赤，传出去约等于艳照门了——必须赶紧传出去。

“谢谢大家喜欢我们，这个号就晒晒猫和狗，不会停更，私事就不多解释了，请大家关注比赛。”叶修打下一些文案，配了张图，图的内容是他自己在早晨日光里蹲着看猫和三点吃饭，表情柔和，伸手摸猫伸到一半，悬在空中，整个手呈现一种有动作张力的好看。

王杰希看了看，感觉哪哪儿都不对，皱眉道：“不是，这怎么看意思都好像是我俩半公开恋情了，以后甜甜蜜蜜共用这个生活号似的？”

“谁会那么想，是你心里有鬼。”叶修指出。

“是吗？”王杰希深刻反思。

反思完了他说：“我们为什么要解释，朋友住一起怎么了，很正常，是网友思想龌龊。”

叶修循循善诱：“你换个思路想，朋友睡一个床吗？朋友会在微博小号偷摸说一个奔三的同性朋友可爱吗？”

王杰希觉得他说得确实有道理，一时语塞。

叶修趁他握着下巴思考，已经开始玩战术，大爆手速把微博发了出去。王杰希一个操稳重人设、很少说脏话的选手，当时就气得掀被而起，劈手要夺过手机：“我操……你别发那张！”

这奋力一夺使得手机从他们手里飞出，滚到地毯上，位置也随之变了，他几乎把叶修压在床头板，并按着对方一只手腕，叶修表情严肃，小声说：“别管它了。”王杰希曾经以为叶修脸皮这么厚除了喝酒没机会看他脸红，其实不止看过一次，叶修耳朵挺敏感的，如果从沙发后面弯腰跟他说话，那只耳朵很容易就会变红——还有现在，现在也是。

“这么多天，大眼，哥也不是完全没发现。”叶修把手搭到他腰上，缓慢地说，“我觉得坐实挺好，你怎么想？”

Fin.

*叶蓝only，1v1

*娱乐圈，非典型包养

*前文见tag

因为想写【】强行拖慢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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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求婚这个荒唐的念头，就像一粒种子。它不经意间掉进蓝总的脑子里，很快疯狂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蓝河也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他整个人都好像因为这个荒唐想法而激动起来。

 

为什么不可以呢，蓝河想。

 

本来和叶修的相遇就已经足够不可思议。这段感情是他一生中做过的最疯狂的事，就算再加上一个冲动的求婚，又有什么关系呢？

 

毕竟我是那么的爱他。

 

——仿佛有了这个理由，一切都不是问题了似的。

 

领不领证的反正不急，总能靠出国搞定；不公开也正好，反正他也不想面对媒体非议；至于小孩，上次好像听谁说过，领养一个也不错……

 

蓝总稍稍一想就觉心潮澎湃。

 

就是苦了他哥——许家虽是富豪，家风却尚算开放，对于自家小儿子的取向，那也是早就知道的。可冷不丁地冒出一个求婚还是太过于劲爆，蓝河他哥吓得没敢跟爸妈通气，天天没命地打电话追问小弟：

 

“弟啊，你要求婚？谁啊？你你你谈对象了？”

 

“是不是娱乐圈的！？小远啊听话，小明星认真不得，说不准图你啥……”

 

蓝总浑然不觉自己已被他哥自觉代入到被骗财骗色的那一方里，他打着哈哈说：“没呢哥，我就想想……嗯，是谈了个对象。不过你放心，他肯定不是图我别的……”

 

至于这个对象是谁，蓝河支吾半天，到底没敢说出口。

 

开玩笑，就叶影帝这腥风血雨的名号——还是先把生米煮成熟饭再说吧！

 

说到做到，蓝河行动力十足，趁着叶修拍戏的功夫，隔天就自己偷偷谋划起来。

 

求婚这事吧，说大不大，说小也是不小，光是零零碎碎的小事就有好多桩——场地选在哪？要不要搞Surprise？通不通知亲友啊？戒指选什么款？

 

至于蓝总，他连花都没送过的人，问起哪一桩都是一头雾水，光是挑戒指就把他难住半天，正犹豫着要不要找个谁参谋一下——已经到周末了。

 

是他和叶修约好了见叶秋的日子。

 

紧张加三级。

 

地方是蓝总派了人安排的。这点叶修倒没和他争，这人一贯便是懒得折腾的类型，因而到了周六晚上，也不过是被蓝河强压着换了身衣服，再蹭着玛莎拉蒂一路开到酒店。

 

路上叶修还哼哼唧唧的：“其实不用这么隆重，我弟而已嘛……”

 

蓝总没理他。蓝总一脸严肃地瞟了他一眼。

 

叶修立马就见风使舵地缴械投降：“隆重点好！你是老板，听你的！”

 

一句话直接把蓝河逗笑了。他用余光看看窗外，服务生正从远处向他们走来。蓝河扶着方向盘凑过去，飞快地在叶修下巴上蹭了一下——“少废话，快下车吧你！”

 

蓝河其实也暗地里猜想过，叶修的兄弟该是个什么模样。结果等真的见到本人，他还是免不了地被震惊了一下——

 

眼前是个与叶修一模一样的男人，他穿得体的西装，连领带都打得一丝不苟，正用一种与叶修截然不同却十足含蓄的眼神望着他，微笑道：“幸会，我叫叶秋，是这家伙的弟弟。”

 

竟然是双胞胎。

 

……蓝河觉得他竟然没被堵在大街上真是奇迹。

 

那边叶修却丝毫不客气，等他俩寒暄完了，直接就冲叶秋抱怨：“喂我说，新闻联播那个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好了别搞太大动静吗。”

 

叶秋显然不以为意。

 

“我也不想啊，”他耸耸肩说，“正巧上边想搞专项整治嘛。挺好的题材，就被征用了呗，要我说你这算撞上狗屎运好不好。”

 

叶修摆出一脸我不想跟你说话的表情。

 

蓝河只好赶紧摆手：“好啦好啦，先吃菜吃菜……”

 

光吃菜还不够，蓝总为了烘托气氛开了瓶葡萄酒。等酒上了桌，瞅见叶修象征性地倒了小半杯，蓝河忽然想起什么，他歉意地问叶秋：“是我大意，忘了问……”

 

叶秋冲他笑笑。

 

“没事，”叶秋笑着朝他举杯，“今天难得高兴，喝一点没事儿。”

 

叶修记得之前在拍《全明星All Star》时，曾经和蓝河一起讨论过酒量这个话题。

 

那时的蓝总一脸信誓旦旦，他记得这人是这么说的：

 

“酒量好谈不上，不过和你这种先天不足的比，肯定得碾压啊！”

 

结果事实证明，自诩实力碾压的某些人，一个不小心，大概就得在阴沟里翻了船。

 

叶修眯起眼。

 

他晃一晃手中的酒杯，身边的蓝河已经大半瓶子下肚了。比起叶秋，他是不算醉，却显然已经到了微醺的程度，正兴致勃勃地和叶秋扯东扯西。

 

没想到。这两个人聊起工作来，竟然还挺投缘。

 

叶秋显然对蓝总印象不错。他也是喝得多了，一脸真诚地冲蓝河说：“你放心蓝总……我、我哥以后，可就麻烦你多照顾……”

 

蓝河也不知道自己是搭错了哪根神经，也许是最近求婚攻略看得太多了，他迷瞪着眼睛，脱口就答：“你们放心！叶修就交给我吧，我我我……我下半生一定好好待他！”

 

“……噗！”

 

叶修差点喷出来。他伸手拽过蓝河，小青年浑然不觉哪里不对，亮着一双眼睛推推他：“……你干嘛？”

 

叶修抬起头。

 

对面的叶秋同志已经彻底阵亡，露出一脸迷茫的笑容，咕咚一声，秒睡了过去。

 

 

 

身为酒量最差的一个人，叶修同志成功坚挺到了最后，还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醉倒的兄弟送回酒店。

 

他回到酒店的车库里。

 

蓝河喝得半醉，肩上披着外套，正趴在副驾上睡着。叶修没有叫醒他，翻出车钥匙发动车子，慢吞吞地往家开去。

 

这一路他开得委实够稳，速度也是龟行一样的慢。等开回到家里车库，蓝河都睡醒了，迷迷糊糊地从副驾驶座上抬起脸：“……这是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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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换来了一个浅尝辄止的亲吻。

“不许赖账。”叶修蹭着他的唇瓣，意有所指地笑起来。

“你说的，下半生一定好好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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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蔽特别夸张吓死宝宝了（。

明明【】还没写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