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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员】出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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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市里的追梦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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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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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霖第一次听严翔说爱他是夏天,正如他们重逢时的夏天。


  


   炎热聒噪,让人在深夜躺在滚烫的空气中无法入睡。


  


   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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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市里的追梦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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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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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霖第一次听严翔说爱他是夏天,正如他们重逢时的夏天。


  


   炎热聒噪,让人在深夜躺在滚烫的空气中无法入睡。


  


   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重逢


  


   “再来一首许嵩的。”贺霖将小费放在吧台上,手中滑过酒杯边缘,抬眸看着坐在吧台椅上抱着吉他的严浩翔勾勾嘴角。


  


   他们分开三年了,贺霖在酒吧里看到台上抱吉他的严翔时,两人心照不宣的将惊讶和喜悦埋在心底,他们没有问候“好久不见”,只是严翔唱完歌后,过来请他喝了一杯。


  


   “现在怎么样?”严浩翔将鸭舌帽压低,靠在沙发上,贺峻霖看不见的他神情。


  


   “还好,勉强能活着。”贺峻霖勾勾唇角,伸手端起严浩翔带来的酒,抿了一口,有些辣。


  


   “还在唱歌吗?”


  


   “是啊,和朋友住在一起。”贺峻霖撑着头等着他的回答,他不知道严浩翔这三年过得好不好,他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和他对视,怕自己掩盖不住思念,又怕他眼中没有思念。


  


   两人坐在酒吧的沙发上,聊了一整晚,快天亮时,严浩翔抬起头,贺峻霖看清了,他眼眶微红,眼底带着他期待的情绪,开口道:“你能带我走吗?”


  


   贺峻霖答应了他的请求,他求之不得,天亮后,两人坐上了归途的汽车,其实贺峻霖这次只是来这里参加一个活动,一个商场开业,叫他来唱歌,给2000,可以付半个月的房租,他们很多人住在一起,开销很大,贺峻霖告诉严浩翔,他不能当吃白食,得出去工作。


  


   “用这个?”严浩翔拍了拍自己的吉他问道。


  


   贺峻霖打量他一下,垂眸笑笑道:“我们都用这个。”


  


   回程的路要八个小时,车子走走停停,陆陆续续上来不少人,车子半满,两人坐在最后一排的窗边,上来的多半和他们一样是结伴同行的人,上了车便开始闲聊,声音还不小,有几个年纪稍大些的中年妇女,坐在他们前面唧唧喳喳的聊个不停。


  


  贺峻霖皱皱眉,带上耳机看着前一排的椅背发愣,前面的大妈们聊的开心了,便开始交换吃食,酱板鸭,肉包子,茶叶蛋,菜饼子油腻的香气勾起了大巴车上人们的食欲,纷纷开始进食。


  


   严浩翔不知从哪掏出一颗糖递到贺峻霖面前,贺峻霖低头愣了愣伸手接过糖,拆开包装塞进了嘴里,甜甜的,勉强抵挡饿意。


  


   几个小时的长途汽车坐的两人精疲力尽,贺峻霖的家离汽车站不远,两人徒步回家,一桩破旧的老式居民楼,贺峻霖家在第三层,302.


  


   房子不大,住了六个人,加上他是七个了,光线不是很好,只有几个台灯照亮。房间里的人大多数都与他相熟,有个叫马嘉祺的不认识,但看起来不难相处。


  


   众人对他的到来,并没有表示多么的惊讶,好像早就料到贺峻霖会把他带回来似的,也许他们也和自己一样,把想念藏进心里了吧..严浩翔低头想着。


  


   “严浩翔,你回来了,就和贺儿睡一间屋吧。”丁程鑫帮严浩翔把行李拿进屋里,他的行李不多,这是他的全部身家。


  


   “怎么,你俩之前不一直住一起?”丁程鑫见他面色有些不对劲,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点点头,毕竟房间有限,他没得选。


  


   “没吃饭吧?我给你们煮碗面。”房间里没什么人说话,马嘉祺想调节一下尴尬的气氛,起身走进厨房,他做饭煮面不错,每次小朋友们晚上饿了都会去找他和丁程鑫,因为年纪最大,他们也不知不觉的担起了大梁,从来没人问过他们愿不愿意,他们也没有说过。


  


   “作业写完了吗?”张真源端着柠檬水出来,放在茶几上,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看着两个趴在茶几上写作业的两个小朋友。


  


   刘耀文和宋亚轩还在上学,只有他们还在上学,生活费是其他人白天出去打工赚的,他们白天工作,上学,晚上一起出去唱唱歌,偶尔得到路人赏识会给他们的琴盒里放一点票子,但那些钱只够宋亚轩和刘耀文平日里在学校的饭钱。宋亚轩本来不想上的,马嘉祺却坚持让他把高中读完。


  


   他常说“宋亚轩这样的,不上音乐学院可惜了。”


  


   “你们小知姐姐给买的。”张真源将两个新书包放在沙发上拍了拍,两人回头看了一眼,是牌子货,不便宜,陈知是张真源谈了很久的女朋友,一个普通的上班族,一个月工资付了房租以后仅剩的一点富裕都用来给他们添置各种东西了,有时候陈知回来看他们,每次来都会拿出自己攒的钱请他们吃顿好的,有时候他们拒绝,她总说:“请你们吃饭花不了多少钱,我又不是养活不起我自己。”


  


   每次她这样说,众人便不好再拒绝。


  


   “面好了,哪个小朋友要吃?”马嘉祺从不大的厨房里探出头,众人纷纷举手,每次这时他都会开心的笑笑,严浩翔和贺峻霖坐了一天的车,马嘉祺给他们卧了两个鸡蛋,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加鸡蛋已经是很好的伙食了。


  


   煮面的蒸汽让房间变得闷热,丁程鑫打开了窗户,但仲夏的夜晚,蚊子真的不少,为了防止蚊子一拥而入,他们把灯关上,坐在沙发前抹黑吃面。


  


   “咳咳咳。”好像是谁呛到了,在咳嗽


  


   “亚轩还没吃药呢。”马嘉祺起身走向客厅一旁的柜子,在里面翻箱倒柜的找出一瓶药,倒了杯水,端给宋亚轩,宋亚轩接过药片,吃了进去,药片滑过舌尖,苦的很,但愿能治好自己的病,他想到。


  


   他的肺不太好,一直因为这个觉得自己是个累赘,每次难过的时候都会自己躲进屋子,马嘉祺总是第一个发现并找到他,他不喜欢阴暗的房间,总觉得在这里有什么脏东西一直进入他的肺里,他想去海边看看日出,他喜欢太阳。


  


   宋亚轩常说想去海边,长此以往,大家都想去了。


  


   “攒攒钱,等你们考上大学,我们一起去看。”马嘉祺常常这样安慰他们。


  


   是啊,没钱,哪也去不了啊..


  


   “你准备做什么工作?”丁程鑫问严浩翔,说实话严浩翔还没有想好,他们也看出了他的犹豫。


  


   “我们餐厅招人。”张真源开口,在街后的餐吧做短工,老板是个中年妇女,带个孩子,喜好招小帅哥,但人不错,严浩翔应下了,他也不想白吃白喝。


  


   吃完饭,两个小朋友写完作业要早早睡觉,大家都早早收拾完休息了,今天休息这一天,明天还有好多事要做。


  


   老房子的管道有一部分交错着露在外面,占用了浴室一部分地方,坐了一天的车,洗个澡还是很舒服的,热水器是好的,这让他们很欣慰。


  


   严浩翔洗完澡,大家都睡了,不好用吹风机,便用毛巾抱住头发走进来房间,贺峻霖好像已经睡了,背着他,看不见脸,他走过去小心翼翼的躺下,一个人呆的久了,忽然身边有个人不太适应。


  


   忽然,旁边的人转身伸手将自己抱住,他愣了一下,僵住,低头去看,贺峻霖将脸靠在他身上,没有睡着。


  


   “严浩翔,我们又在一起了。”


  


   /


  


   严浩翔和张真源一起去餐吧工作了,白天上班,晚上出去唱歌,比他一个人的时候累了一点,但有人陪了,马嘉祺和丁程鑫每天总是最晚回来的,有时候会给他们带点好吃的。


   


   丁程鑫在不远处的商场打工,马嘉祺在一家奶茶店打工,因为长得好看,奶茶店生意还不错,两人收入是家里大部分的收入来源 ,有时候丁程鑫下班早还回去马嘉祺的店里等他,马嘉祺总会给他偷偷开小灶,做个好吃的给他,店长是个年轻的男人,看着两人关系好,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轩儿生日快到了。”马嘉祺趴在奶茶店的柜台前,舀了一勺手里的冰激凌喂给丁程鑫。


  


   “给他买个生日礼物?”丁程鑫坐在椅子上转来转去,抬头看着马嘉祺问道。


  


   马嘉祺挑挑眉,他早就想好要买什么了。


  


   晚餐买了锅贴回去,街角的锅贴店,好吃不贵,量也很足,小朋友们能吃饱,今天宋亚轩和刘耀文的作业早早就写完了,吃完饭,背上吉他出门,夜市的一边是他们的小地盘,每天都能在这唱歌,偶尔夜市生意火爆,能赚的多点,当然也少不了地头蛇来找茬,有一股叫庞西的,看他们不爽很久,经常来找事儿,为了不招来城管,他们只能把唱歌得来的钱全部给他,破财消灾。


  


   今天又来了,所以又是没有收获的一天。


  


   即使是冬天,夜市不下雪的晚上也是闷热的,烧烤火锅炒菜,油烟气在空气中弥漫。


  


   回家的路上,张真源用今天的零用钱给贺峻霖买了个雪糕


  


   “咱俩一起吃。”贺峻霖跑过来拉住严浩翔的手,将雪糕放在他嘴边。


  


   一旁有人看着他们窃窃私语,贺峻霖没有听见,严浩翔却听见了,说得是些不堪的言论。


  


   “这俩男的好像是一对啊。”


  


   “男人和男人也能谈恋爱啊?”


  


   “太恶心了。”


  


   “你说他们是不是都特随便啊?”


  


   “那你叫叫,看他来不来?”


  


   一声流氓哨,不少人回头张望,贺峻霖也好奇的转过头看着吹哨的人,是几个老男人,坐在一个烧烤摊前,穿着貂皮大衣手里拎着啤酒,多半秃顶,油光满面,看着贺峻霖坏笑。


  


   严浩翔蹙了蹙眉,将头扭到一边:“你吃吧。”说着,抽出自己的手,走到了远处的张真源身边站定。


  


   “怎么了?”张真源扭头问他。


  


   “那边太热了。”严浩翔擦擦鬓角的汗水说道。


  


   “马哥,我也想吃雪糕!”刘耀文看见贺峻霖手里的雪糕拉着马嘉祺的袖口撒娇道,一旁的宋亚轩见状也过来拽着他起哄,马嘉祺被两个小朋友缠着,伸手弹了一下宋亚轩的额头道:“生病的小朋友不能吃雪糕,回家喝开水去。”


  


   “啊..”宋亚轩失落的撒开手,一旁的丁程鑫过来一把搂住了刘耀文的脖子道:“走,哥带你买去。”说着,架着刘耀文就去了商店。


   


   “你就别想了,回去好好吃药吧。”马嘉祺看着一脸委屈的宋亚轩揉了揉他的头发笑道,宋亚轩的病持续好久了,一直咳嗽,每次开的药回来吃了好一段时间就又会反复。


  


   刘耀文和丁程鑫在外面吃完雪糕才回家,回家没什么事,大家一天都累的很,没什么话,都准备睡了。


  


   “我去洗澡了。”马嘉祺脱掉衣服走进浴室。


  


   丁程鑫洗完澡坐在床上记账,大家赚的钱不多,每月底要交房租,必须记清楚每一笔花销,以免他们连最后的容身之所也没有。


  


   在昏暗的灯光下记完帐,他合上本子,准备起身把它放到桌子上,却在站起来的一瞬间眼前一黑向后倒去,幸好他反应快,一把扶住了旁边的抢,心跳猛地加速,他捂住心脏,喘了好久才缓过来,长期劳累让他动不动就头晕还会心跳加速。


  


   “怎么了?”马嘉祺洗完澡回到卧室看见丁程鑫扶着墙,不知道怎么回事,走过来问道,丁程鑫起身擦擦汗笑道:“没事..记个账..”说着将手里的记账本放进了柜子里。


  


   “是不是腰伤犯了?你趴着我给你揉揉。”马嘉祺揉揉鼻子问道,不等丁程鑫说什么,就让他趴在床上,手轻轻抚上他的腰,按摩起来。


  


   “那一会儿换我给你按。”丁程鑫将手搭在马嘉祺腿上说道。


  


   “好~”马嘉祺笑了笑。


   


   两人都有腰伤,丁程鑫的腰很严重,每天要站很久,更加重了他的腰伤,有一次疼的在床上动都动不了,躺了好几天,都是靠在家的人照顾,后来马嘉祺预支了工资带他去医院才缓和了一点,修养了半个月,能下地了。


  


   因为害怕再发生这总事,马嘉祺用了几天的时间学会了全套按摩手法,他再也不想担惊受怕的看着丁程鑫躺在床上,他一个人扛不起这个家,他也不能失去丁程鑫。


  


   他们是护着小朋友们的哥哥,也是彼此的支柱


  


   少了谁都不行


  /


  


   宋亚轩生日当天,马嘉祺给宋亚轩和刘耀文请了假,既然是生日,就得开开心心,孩子们终于睡了个好觉,一觉睡到了中午。


  


   “轩儿,文儿,穿好衣服出来!”张真源站在他们的房门口敲门喊道,不一会儿,两个困崽崽就走了出来,哥哥们都收拾好坐在客厅了,一个穿着墨绿色风衣的女孩坐在他们中间,见他们出来,急忙起身,将一旁的袋子拿起来递给宋亚轩和刘耀文道:“亚轩,生日礼物。文文也有。”


  


   宋亚轩和刘耀文本来一脸困意,看到女孩后瞬间精神起来,叫了一声:“小知姐。”


  


   袋子里是新衣服,今天是宋亚轩的生日,陈知特地用奖金给他买了一身新行头,顺便给其他人也买了新衣服,用她的话说,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


  


   “谢谢小知姐!”两个小朋友抱着衣服喊道,陈知对他们一直很好,上次贺峻霖生日的时候用半个月工资给贺峻霖买了最新款的包,也支持张真源做他喜欢的事,其实他们早就该结婚了,但张真源因为生活不稳定一直不愿意,她也不想为难张真源离开他们。


  


   真正爱你的人,不会让你在爱情和友情之前权衡。


  


   “快去收拾收拾,试试衣服,晚点姐姐带你们吃!烤!肉!”陈知拍拍两人笑道。


  


   两个小朋友点点头跑去洗漱。


  


   “陈知,你一个月工资也不高,还是多留一点给自己。”丁程鑫开口道,他确实心疼这个姑娘,真的很好,他们也经常劝张真源赶紧娶了人家,不要耽误了人家姑娘,但张真源总在他们之间犹豫。


  


   “没事儿,钱能再赚,生日一年可是只有一次。”陈知笑了笑。


  


   陈知带他们去吃了一家很好吃的韩式烤肉,一年也吃不了几次,小朋友们当然是很开心。


  


   哥哥们送的礼物是一把吉他,是几个哥哥攒钱买的。


  


  一把新吉他,宋亚轩想要很久了,这个生日过的很不错,除了吃饭时的不速之客。


  


   庞西带人找事。


  


   “哟,这是谁的妞儿啊?眼光不错啊,给爷玩几天,免你们一个月保护费。”庞西伸出满是烟渍的手要去捏陈知的脸,却被陈知一把推开。


   


   “哎,哥,这还有对基佬嘿!”不知为何一旁的人忽然发现了拉着贺峻霖的严浩翔,走过来指着他俩笑道,声音之大,整个餐厅都能听到,不少人投来了异样的眼光。


  


   “哎,好玩啊,来,给爷亲个嘴。”庞西走过来对两人说道,严浩翔不动,紧紧的攥着贺峻霖的手,庞西见两人不动便对旁边的人招招手,直接有人上来捏着两人的脸对了上去,其他人想上前,却被人按住。


  


   两人被按着,脸贴在一起,一旁的庞西拿着手机对着他们拍,边拍边笑道:“来,给你们拍下来,让大家都来欣赏欣赏。”


  


   他话音未落,严浩翔忽然猛地挣扎,挣脱了按着他的人,朝他扑过去:“手机给我!”一边吼一边抢夺着手机,其他人见状也急忙起身与身后的人厮打起来。


  


  早在之前,张真源几个就交换了眼神,悄悄将刘耀文拉过来道:“带轩儿先走。”


   


   刚刚开始乱,刘耀文猛地站起来,拽起一旁的宋亚轩就跑,拿起桌上一瓶没开封的啤酒,拎在手里见到人就往上抡,先带着宋亚轩冲了出去,宋亚轩抱着自己的吉他,跟着刘耀文一路狂奔,转弯进了一条巷子里,绕了好久才停下。


  


   “他们..呢..”宋亚轩抱着吉他气喘吁吁的问,刘耀文也是累的够呛,靠在墙上喘着粗气,还没开口,巷子里就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转角,哥哥们出现在他们面前。


  


   各个衣服凌乱,丁程鑫的身上还挂了彩,就连陈知都把高跟鞋脱了拎在手里衣服也乱了。


  


   身后没人再追上来,众人靠在墙上缓了一会儿,喘息声在巷子里回荡,不知道是谁,忽然笑出了声,带着大家都笑了起来,虽然饭还没有吃完,但却逃单了。


  


   “下面什么安排啊?”张真源靠在墙上理理陈知凌乱的头发笑道。


  


   “看电影,走!”马嘉祺起身,众人跟着他一起走出巷子,吃饭剩下来的钱,正好用来打车。


  


   刘耀文要了点钱,买了酒精棉和创可贴给丁程鑫,丁程鑫自然高兴,觉得弟弟长大了。


  


   上车的时候,宋亚轩靠在刘耀文身上,车窗开着,夜晚的风吹进来,很冷,带着青草的味道,宋亚轩咳嗽了几声,刘耀文急忙低头查看,他摇了摇头说没事。


  


   “刘耀文..”


  


   “嗯?”


  


   “我好开心啊..”


  


   “怎么了?”


  


   宋亚轩没有回答他,只是动了动靠着他的脑袋,伸出手感受着窗外吹来的风钻过指尖,闭上眼嘴角勾起一抹笑。


  


   还好有他们,有刘耀文..


   他不是个爱出头的孩子,从小最害怕这种事,害怕这种场合。


  


   哥哥们知道他不喜欢,所以总是尽可能的不让他遇到这件事。


  


   还好,生日的这天的夜里,刘耀文带着宋亚轩逃走了...


   


   /


  


   马嘉祺买了最后一场电影,幸好赶上。


  


   众人落座,播放厅里,只有他们七个人,却各怀心事。


  


   “是不是人生总是如此艰难,还是只有童年如此?”


  


   “总是如此。”


  


   马嘉祺扭头时,发现刘耀文身旁的位置空出来了。


  


   影院空荡的洗手间里,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和干呕的声音,厕所的水被染红,冲水的声音响起,宋亚轩抹了抹嘴角的鲜红,艰难的走出隔间,腿有些软,眼前密密麻麻好多小黑点,他努力控制着身体,走到洗手池旁,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捧干净的水灌入嘴中将血腥味冲掉,嘴里的冲掉了,嗓子里的却冲不掉。


  


   他抬起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马嘉祺,先是被吓了一跳,却也没什么力气转过头去了。


  


   马嘉祺站在他背后,宋亚轩不知他何时来的,看到了多少,但显然他很平静,起码..假装的很平静。


  


   宋亚轩撑着冰凉的洗手台,看看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煞白,嘴角被染红一点,可怜极了。


  


   “轩儿。”马嘉祺走到他身后,轻声唤他的名字,他再也忍不住,扭头扑进马嘉祺怀里,泪水瞬间打湿了马嘉祺领口的衣服,他不敢抽泣,会疼..


  


   “马哥..电影里说的是真的吗?”他声音沙哑极了,马嘉祺愣了一下,将他搂入怀中拍了拍他道:“假的。”


  


   马嘉祺给宋亚轩买了一杯热茶把他带回了影厅坐回刘耀文身边。


  


   “要不要喝?”宋亚轩将茶递到刘耀文嘴边,刘耀文看的正入迷,张口唆了一口,伸手将宋亚轩搂入自己的怀中。


  


   “你能不能搂着我?”贺峻霖扭头看着严浩翔,严浩翔有些诧异,看了看门口,伸出手搂住了贺峻霖,贺峻霖这才满意的靠着他的肩继续看电影。


  


   电影结束,已经很晚了,众人心情都不错,十二点过了,宋亚轩的生日也过了。


  


   影院里唯一还有一家奶茶店还在开门。


  


   张真源带着陈知去买奶茶。


  


   “我们也去吧。”贺峻霖想去抓严浩翔的手,却被他躲开,严浩翔转头对他笑笑道:“好啊。”说着就向朝奶茶店走去。


  


   “您好,有什么需要,我们这边做活动,情侣半价哦~”店员小哥哥笑盈盈的过来。


  


   “您这边二十元哦~”店员哥哥将小票递给张真源。


  


   “你这边是四十元哦~”店员还没开口,严浩翔就把钱转了过去。


  


   四十,没有任何申明


  


  贺峻霖抬眸看着他,眼神里有些诧异,严浩翔却像是没看到似的,微笑着接过小票转身去一旁等待。


  


  拿上奶茶,贺峻霖喝着却一点也不觉得甜,心想这奶茶店怎么这么黑心,这么贵还不舍得放糖..


  


  众人将陈知送回家,目送着陈知上楼。


  


  “小张张,人陈知这么好的姑娘,你准备什么时候,把人家娶回家啊?”丁程鑫坐在前排问道。


  


   “就是啊,小知姐这好,啥时候能叫嫂子啊?”刘耀文和宋亚轩两个小朋友靠在一起推推张真源笑道。


  


   张真源低下头笑了笑:“现在还没稳定,我们商量,先攒钱,先买个房子。总不能,让她跟着我这么住吧..”


  


   “也是啊..”丁程鑫若有所思的摸摸下巴,车里陷入沉默。


  


   “没事儿,到时候你住哪儿我们搬哪儿,住上下楼,你们要是生了小孩,我们还能帮忙带孩子。”感觉气氛有些压抑,马嘉祺伸手拍拍张真源的肩膀笑道,这一下可打开了这群女儿奴的话匣子,都说一定要让张真源生个女儿,他们一定去帮忙带孩子。


  


   贺峻霖也参与其中,但转头看向严浩翔时,却发现他望着窗外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回去,他也没有和贺峻霖说过一句话,贺峻霖忽然有些害怕,三年前他走之前,也是一言不发..


  


   严浩翔洗完澡回来时,贺峻霖还没有睡觉,他看了一眼坐在床上小小一团的贺峻霖,刻意避开了他通红的眼眶,低头照着自己的毛巾。


  


   “严浩翔,你和我说说话..我害怕..”  


   


   严浩翔停下手中的动作,扶着头顶毛巾的手垂了下来。


  


   “贺儿,要不..还是算了..”


  


   “何必呢..”


  


   贺峻霖没有说话,他也不敢回头看他。


  


   “为什么?”良久,贺峻霖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们有未来吗?”严浩翔扭头看着他,台灯的光从他背后照在贺峻霖身上,贺峻霖缩在角落抱紧自己,脸上挂着泪水。


  


   “奶茶店情侣半价,我们不行..张哥可以和爱的人登记结婚,法律承认他们,我们也不行..哪怕有一天你躺在手术里快不行了,我都没身份帮你签字。贺儿,我害怕..我害怕别人的目光,害怕别人因为我们的关系伤害你,除了爱你我什么都做不了。”


  


   “但人怎么能总会在虚无的爱里啊..太痛苦了..所以..就算了吧...”


  


   贺峻霖不说话,只是缩在角落听他说完了这些话,两人之间沉默了很久,严浩翔忽然走过来,弯下腰,贺峻霖伸出手想要抱他,而他只是弯腰抱起了被子,走出了房间,睡在了沙发上了。


  


   这只是贺峻霖以为的拥抱。


  


   那天晚上贺峻霖一个人睡的时候,大家都没睡,房间并不隔音,大家都听到了。


  


   马嘉祺和丁程鑫面对躺着相视一笑,刘耀文帮不断咳嗽的宋亚轩轻轻拍着背,张真源坐在床上,看着手里的银行卡发愣。


  


   一个房间,七个人,各怀心思。


  


  /


    


  严浩翔和贺峻霖分开了,两人不知去哪散心了,应该是分开走的,他们都说了会回来,但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有时候两个小朋友会想念哥哥,总是问他们时候回来,马嘉祺总是告诉他们快了。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会不会回来。


  张真源最近和陈知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久,应该是忙着买房的事情,他们都很羡慕他,要知道他们可是盼着喝张真源的喜酒很久了。


  房子里越来越安静,渐渐的只有四个人活动,不再拥挤,却少了很多笑声。


  他们在一起唱歌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少年的梦想好像在被现实磨平。


  /


  “小马哥回来了?”宋亚轩和刘耀文趴在客厅写作业,看到马嘉祺拎着新买的菜回来,抬头看看。


  “嗯,想吃什么?”马嘉祺换了鞋把菜放进厨房问道。


  “都可以呀,小马哥买了什么呀?”刘耀文将笔塞进笔袋里一蹦一跳的跑进厨房。


 马嘉祺转头嘿嘿一笑:“买了肉,给你们做红烧肉!”


  “好!”两个小朋友一下兴奋了起来。


  吃肉挺难得的,毕竟现在肉价不便宜,他们都工资不高,孩子们还在长身体,吃的多,只能尽量了。


  “小马哥我来帮你叭!”刘耀文在马嘉祺旁边转来转去。


  “作业写完了?”


  “写完了。”


  马嘉祺转头看了看客厅的表,已经挺晚的了,丁程鑫还没回来。


  “去,看看你阿程哥下班了没。”


  马嘉祺开心的时候就爱叫阿程。


  “好的!”


  能出去当然是很开心,刘耀文最喜欢丁程鑫了。


  出了门一路小跑去找丁程鑫。


  这段时间丁程鑫招揽了不少客人,老板发了奖金以视示鼓励。


  今天客人很多,下班又晚了,换好衣服从商场后门出去,准备抄近道回家,没想到一出来就被庞西的人堵住了。


  他们不止怎么的,知道了丁程鑫发奖金的事,又来打劫,丁程鑫自然不给,三两句说不好就打了起来。


  “丁哥!”


  刚打起来就被刘耀文撞见,拎起旁边的棍子冲了上去。丁程鑫本不是个好事之徒,想着别让他们把钱抢走就行,揍两拳没关系。没想到刘耀文忽然出现,他年龄小,哪里是这群老混混的对手,几下就被人打翻在地。


  “刘耀文!”


  丁程鑫抄起棍子,几棍把围在刘耀文身边的人打到,伸手拉起刘耀文,甩掉棍子拔腿就跑。


  丁程鑫握紧了刘耀文的手,生怕弄丢他,刘耀文也紧跟着他,跑到了光里。


  到了人多的地方,庞西他们才不再追过来,两人靠在一家饭店门口的台阶上喘着粗气。


  丁程鑫靠在柱子上休息,忽然觉得心跳猛地加速,一股热流冲上头顶,眼前一黑,身子不受控制的向旁边倒。


  “丁哥!你怎么了?!”刘耀文见他往一旁倒,急忙伸手将他拉住。


  还好这种状态只持续了几秒钟,他就清醒了过来,低头甩甩笑到:“没事。”


  刘耀文看他没事,才松了口气。


  “呀,出血了。”丁程鑫转头看到刘耀文流着血的胳膊,刚想伸手去碰,刘耀文却忽然伸出手,擦掉了他嘴角的血。


  他抬头愣了一下,看着刘耀文微红的眼眶伸手捏了一把他的脸笑到:“怎么了?”


  “丁哥,我是不是连累你了..”


  “怎么会?不许这么说。”丁程鑫伸手揉揉他的头发笑道:“我们文文是最勇敢的小孩。”


  “可我不想做最勇敢的。”


  “我想做最厉害的,厉害到可以保护你。”


  丁程鑫愣了一下,勾勾嘴角。


  “你会的,但在你变成最厉害的小朋友之前,我会一直保护你,直到你不需要我保护为止。”


  “好啊。”刘耀文看着丁程鑫,咧开嘴笑了笑,丁程鑫总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丁程鑫拍拍裤子站起来,对刘耀文伸出手道:“走,哥今天发奖金了,请你吃炸串。”


  小孩总是爱吃炸串,丁程鑫总是能让刘耀文开心。


  “我们走小道回家吧。”丁程鑫拎着一袋炸串晃晃悠悠的走在路上。


  刘耀文咬着炸串蹦蹦跳跳的跟在后面道:“好啊,可是我怕黑。”


  “怎么会呢?”


  “什么?”


  “文文自己就是光,怎么会害怕黑呢?”


  “也对~走吧!”


  两人在走出路灯,在小巷中的背影拉的很长。


  刘耀文是丁程鑫的光,丁程鑫是刘耀文要奔赴的榜样。


  /


  宋亚轩的病又严重了,高烧不断,已经在家休息一个星期了。


  马嘉祺请了假来照顾他,看着宋亚轩一点点消瘦,每一声混浊的咳嗽声都让他的心猛烈颤抖。


  “小马哥,这是我从家拿的,你给轩轩炖了,还有这个是我熬的雪梨汤,给他喝叭。我还上班先走了。”陈知拿了一堆雪莲和老母鸡来,张真源有时候回来的时候说,她快把自己家都搬空了。


  “准备买房了吗?”马嘉祺一边切菜一边看着清洗母鸡的张真源问道。


  “看好了一套,准备付首款了,我们想着,等房子好了,让轩轩去我们那儿住一段时间,那个房子阳光好,空气流通也不错,有助于他的病情。”


  张真源把母鸡放在案板上,拿起刀剁了下去。


  “也好..这样也好...”马嘉祺低头念叨这。


  “轩轩,汤好了,张哥去上班了,明天再来看你。”张真源推开门走过去摸摸宋亚轩滚烫的额头小声道。


  宋亚轩乖巧的点了点头,张真源遍拿起包出了门。


  “轩轩来,起来喝汤。”


  马嘉祺端着汤进来,扶起宋亚轩,给他喂了一碗鸡汤。


  “还喝吗?”他帮宋亚轩擦擦嘴问道。


  宋亚轩摇摇头,发烧了实在没胃口。


  “那我给你温着,你想喝了告诉我,我去把你小知姐的雪梨汤给你倒过来。”


  马嘉祺起身出去倒了一杯雪梨汤进来。


  “马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宋亚轩忽然抬眼看着他问道。


  马嘉祺有些诧异,伸手拨拨宋亚轩额前的碎发。


  宋亚轩看着马嘉祺疑惑的样子,红了眼眶,原本沙哑的嗓子哽咽了起来:“我不想去打扰张哥和小知姐,也不想和你分开。”


  宋亚轩紧紧抓着马嘉祺的手,虽然生这病,却抓得马嘉祺生疼。


  生病时的小孩情绪总是特别敏感,马嘉祺急忙伸手揽他入怀轻声安慰道:“好好好,我答应你,不和你分开,那你要快点好起来呀,好起来以后,无论你去哪我都陪着你。”


  被马嘉祺抱住后,宋亚轩再也止不住眼泪,哭了起来:“我想去看海。”


  这是他最想去的地方。


  “好啊,等你好了,我们陪你一起去。”


  马嘉祺温柔的拍了拍他的背,安慰着哭泣的小孩。


  /


  严浩翔带着吉他辗转了好多个地方,做了很多次大巴,却再也没有那天和贺峻霖回家时的那种感觉了。


  看过很多人,和很多人在一起唱过歌,可心里好像都没有真正的开心起来。


  他在酒吧里唱歌,有时候也会看到一些男男女女在一起,可无论看到谁,心里都会想起贺峻霖。


  心里有个人,怎么都忘不掉。


  忽然有一天,贺峻霖找到了他。


  “轩轩病重了,和我回去。”


  贺峻霖只说了一句话,他就跟他回去了。


  连夜回去的大巴上,鼾声不断,不少人脱了鞋,汗臭味和脚臭味混合在一起,闷热的大巴里,两人失眠了。


  “困了就靠着我睡一会儿。”严浩翔看着一旁有些打瞌睡的贺峻霖说到。


  贺峻霖没有说话,歪头靠在了他身上。


  车里鼾声太大了,吵的他有些失眠,来回动了几次脑袋,发丝蹭在严浩翔的肩膀上有些痒。


  不知过了多久,靠在身上的人不动了。


  应该是睡着了吧..


  车外乌漆麻黑的,什么也看不清。


  “贺峻霖,为什么你总能找到我?”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


  “因为我爱你。”


  身边的人回答了他的疑问。


  贺峻霖很爱严浩翔,无论他走多远,他都会找到他。


   /


  宋亚轩高烧持续不退,哥哥们带他去医院,果然检查出了问题,肿瘤,需要切除,手术费很贵,他们付不起,甚至连药物控制的钱也不够。


  刘耀文还没放学,宋亚轩安静的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极了。


  丁程鑫坐在走廊的凳子上低头不语,马嘉祺在他身边走了走去,忽然,猛的一拳捶在了墙上,丁程鑫抬头看看,没有作声。


  怎么办...他们不知道,丁程鑫拿出手机,拨通了张真源的电话,电话响了一会儿才接通。


  张真源“喂”了好几声,丁程鑫才清清嗓子开口:“张哥...”


  陈知匆匆忙忙的赶回来,一进家门就看到了满地狼藉,张真源坐在沙发上,垂着头,留海挡住了他的脸,但陈知知道他哭了。


  她放下包走过去,张真源起身抱住她,将脸埋在她肩上,她听见张真源抽泣的声音,也红了眼眶,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良久,她柔声道。


  “我把买房子的钱拿出来了。”


  张真源愣了一下,抬头愣愣的看着她,陈知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卡,递给他道:“这是买房子的钱,和我这些年攒的积蓄,你先拿去给轩轩买药,手术的钱我再凑。”说着将卡塞进了他的手里。


  张真源低头看着手里的卡,心里有无数话想说,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陈知眼眶微红,抽了张纸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笑道:“我爸妈那边,我会去说的,不管有没有房子,我都会嫁给你。”


  陈知的钱很及时,得到药物控制,至少不会那么痛苦了,他们把宋亚轩的病情告诉了刘耀文,让小孩子接受事实是很痛苦的,但他必须学会接受。


  


  “轩轩,你怕吗?”哥哥们在外面商量事,陈知独自在病房里给宋亚轩揉手背,每天都在打针,宋亚轩原本干瘦的手臂上鼓出一个小包,按着就疼,陈知每天来给他按摩,宋亚轩说小知姐的手指很软,很温柔。


  “怕...”


  是个人都怕,更何况他一个孩子。


  “但我还挺开心的。”


  陈知抬起头,宋亚轩笑了,他很爱笑,就算手被按疼了也会对陈知笑。


  “翔哥和贺儿都回来了,其实生病也是有好处的。”


  陈知看着,微微扯了扯嘴角,可低头的时候,眼睛却已经通红了。


  “人小鬼大。”宋亚轩听出她的声音中有哽咽,他想说点什么缓解气氛,但却没力气了,只好笑笑,别人都说他笑起来最好看。


  /


  最近哥哥们来医院的时间不多,都是陈知来照顾宋亚轩,宋亚轩总是问起他们为什么不来看自己,陈知都说他们在忙,却没说忙什么。


  “好了,轩轩,快睡吧,明早起来做复查了。”陈知看着宋亚轩吃完药以后哄他睡觉。


  今天哥哥们又没有来,有点遗憾,宋亚轩转身睡了,等他睡熟了,陈知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信息,走出去,正好看到马嘉祺一行人。


  “来了?今天怎么样?”陈知拿出纸巾给他们擦汗,大冬天的,六个人汗流浃背,都背着乐器。


  “怎么样?”马嘉祺问她,剩下几个人都爬到门上狭小的玻璃窗上看里面熟睡的宋亚轩,他们不敢进去,怕打扰他。


  陈知摇了摇头:“不太好,医生说病情有可能恶化,明天做个复查看看吧。”


  “行,这两天麻烦你了。”马嘉祺对陈知笑笑。


  “没事,你们也照顾好自己,别没把轩轩治好自己先倒了。”陈知笑笑。


  这些日子,他们白天出去打工,晚上唱歌,几乎连轴转,刘耀文整日在学校睡觉老师已经找过好多次家长了,都是陈知去的。


  来简单的看望宋亚轩后,众人就回家了,还能睡两个小时。


  马嘉祺坐在床边一笔一笔计算着他们的收入,这些是宋亚轩的命,也是他们的命。


  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马嘉祺把众人叫起来刚上班上班该上学上学。


  刘耀文实在起不来,马嘉祺给他请了假,让他睡醒去医院帮忙。


  /


  /


 


  /


  复查结果出来了,病情加重了,得赶紧做手术。


  还差两万块钱...


  “来喝点雪梨汤。”陈知给他们端上雪梨汤,这些天没日没夜的工作,他们的嗓子早就哑了,声带充血,闭上嘴巴满嘴血腥味。


  狭小的房间里只有陈知盛雪梨汤时铁勺和锅碗碰撞的声音,安静的让人窒息。


  “人还能救吗?”刘耀文捧着陶瓷碗,眼眶通红。


  “救,必须要救。”丁程鑫垂眸,手中的拳头攥紧。


  “总有办法的...”马嘉祺拍拍他的背,不知为什么,马嘉祺第一次拍在他背上的时候,他忽然身子不稳,朝前倒了一下,又马上缓了过来。


  撑在腿上的胳膊不住的颤抖,他伸手抓住颤抖的胳膊,把胳膊藏在背后压住。


  “我有办法了。”陈知忽然从厨房里走出来,众人抬眼看向她。


  陈知家里有一对祖上传下来的镯子,买了能抵不少钱,已经找好了买家,只要拿到东西就能付款。


  “现在除了这样,你们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陈知看着他们,众人面面相觑,确实,除了这样,他们没别的办法。


  张真源和陈知回老房子拿东西给买家,马嘉祺去医院照顾宋亚轩,剩下的人去把剩下的钱取出来。


 众人商量了一下,准备第二天出发。


  那天晚上陈知和他们住在一起,众人睡觉前坐在沙发上唱歌。


  少年们声音沙哑,唱出来的歌依旧动人。


  只是少了一个最爱唱歌的小男孩。


  “治好轩轩以后,我们就去海边。”


  “嗯,去海边,去那唱歌。”


  “我们可以一直唱,一定会有人听的,我们会站上舞台的。”


  ”到时候张哥和小知姐结婚了,再生个小姑娘,她肯定很幸福,有六个这么帅的叔叔。”刘耀文说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结不结婚无所谓,能呆在一起就好。”陈知躺在张真源怀里笑道。


  “但我一定会娶你的。”张真源伸手握住陈知的手,陈知笑了笑,点点头。


  


  那天晚上他们说了很多,好像在编织的梦里,没有悲伤和烦恼,每件事都是美好的。


  包括狭小拥挤的房间和错综危险的浴室管道。


  少年以梦为马,青春为枪,想要创出一片天地,可却逃不出现实。


  大家都去睡了,陈知一个人在厨房洗碗筷。


  “小知姐。”严浩翔忽然出现在厨房门口,陈知回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惊讶。


  “我有事想问问你。”他走进来,站在陈知身旁说道,陈知打开水龙头,将手上的洗洁精冲洗赶紧转头道:“他们都睡了,要不我们出去说?”


  严浩翔点了点头,两人便出了门,上了天台。


  今晚天气不太好,只能从乌云中隐隐约约的看见月亮透出来,晚风很清凉,拂过脸颊将困意吹散。


  “小知姐,结婚,是很重要的事吗?”


  对于严浩翔的开门见山,陈知并不感到惊讶。


  “结婚很重要。”


  陈知的回答瞬间熄灭了严浩翔眼中的期待。


  “但我们为什么结婚呢?”陈知靠在栏杆上,看着严浩翔笑了笑。


  “如果我不爱他的话,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但我爱他,即使我们不能领那张证,也没法改变我爱他。”


  晚上的天台很安静,连鸟叫声都听不到。


  “早点回去休息吧,别着凉了。”陈知拍拍严浩翔的肩膀轻声道,说着,转身下楼。


  没人知道那天严浩翔什么时候回去的,只知道贺峻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是在严浩翔怀中。


  “今晚我请你吃饭吧。”


  贺峻霖一脸懵的看着起床穿衣服的严浩翔。


  “有些事,想和你说。”严浩翔转头看着他,贺峻霖还搞不清楚状况,只是点了点头,严浩翔便出门去了。


  今天没人准备早餐,天还没亮的时候,张真源和陈知就出发了,陈知的家在几个小时外的农村,他们租了一辆车,开车去的。


  好不容易拿到了镯子见到了买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窗外飘着雨点,云层压的很低,没有太阳,连日落都看不到。


  陈知靠在副驾驶上休息,这些天她有点累,还好钱拿到了,可以给宋亚轩治病了,她扭头,看着一旁开车的张真源,勾了勾嘴角,伸手摸摸他的脸。


  张真源笑了笑,伸手握住她的手吻了一下道:“辛苦了。”


  陈知笑着摇了摇头,她知道这些兄弟对张真源的意义,当然会尽全力帮他。


  “陈知,我们去领证吧。”


  张真源忽然开口,虽然他们都知道这是早晚的事,但说出口的那一瞬间,陈知还是愣住了。


  “好啊。”


  张真源看着前面的马路,没有看见她满含泪水的眼睛。


  “其实,我有件事,没有告诉你...”


  陈知话还没有说完,包里的电话就响了,她拿出电话,是马嘉祺。


  “喂,小马哥。什么?!”陈知瞬间变了脸色:“好好好,你别着急,我们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


  “快走,轩儿忽然严重了。”


  张真源心头一紧,脚下的油门用力踩了下去,车子从高速上飞驰而过,没有看见前面转弯逆行的大卡车。


  “小心!”只听到惊呼声过后,几声巨响。


  /


  宋亚轩病情在傍晚时分忽然加重,医生护士进行急救后通知他们必须马上进行手术。


  马嘉祺让丁程鑫和刘耀文回家拿卡,他们留下等张真源和陈知。


  “快走。”外面的雨下大了,天快黑了,路上的人不多,医院离家不算太远,但也不近。


  丁程鑫拉着刘耀文向前狂奔,刘耀文低头手紧紧攥着丁程鑫的手,刘耀文不能再失去一个哥哥了,雨水把两人的衣服淋湿了。


  两人狂奔回家,丁程鑫冲进屋子拿卡时,脑袋一懵,眼前猛的一黑,虽然很快就能看见了,但拿着卡的手还是止不住颤抖。


  “丁哥,你手怎么了?”刘耀文过来看着丁程鑫的手问道。


  “没事,可能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我们走吧。”丁程鑫将卡放入口袋,拉起他离开了家。


  剩下三人坐在抢救室外面,马嘉祺低头抓着头发不说话,贺峻霖站在抢救室门口时不时往里瞥一眼。


  “马哥,我们去买点东西回来吧,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严浩翔伸手拍了拍马嘉祺的肩膀,今天他最早来照顾宋亚轩,连饭都没来得及吃。


  “去吧。”马嘉祺点了点头,严浩翔便起身拉着贺峻霖走了。


  今天下大雨,外面的店都早早关门了,两人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家小吃店,用所剩不多的零钱买了点吃的。


  “两位要不要试试咱们家的饮品呢?有很多新品哦。”店员热情的推销到,贺峻霖看了一眼,一旁标记的情侣第二杯半价,垂眸正要开口,一旁的严浩翔却先开口了。


  “要两杯吧。”他指着一旁的牌子,店员看了一眼,低头为他们点单,没有想象中的嘲讽。


  贺峻霖抬头,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你不是不喜欢喝这些东西吗?”他愣愣的问道。


  “陪你喝。”严浩翔伸手揉揉贺峻霖的头发。


  店员将奶茶递过来,纸质的奶茶杯热乎乎的,贺峻霖扭瞥了一眼严浩翔手中的杯子。


  


  喝了半价的第二杯,他们现在,算是在一起了吗?


  两人抱着小吃走出店铺,却在一出门的转角,就碰到了一群老相识。


  庞西不知何时游荡到了医院附近,阴郁的天气让他心情烦躁,忽然出现的两人自然成了他们找乐子的工具。


  两人被逼进小巷中,面前的人们一脸坏笑,严浩翔将贺峻霖护在身后,一点点往后退,但很快小巷就到了尽头,他们退无可退。


  “又见面了。”庞西转着手里的刀,凑过来笑了笑,蹙眉道:“我有点好奇啊,你们平时怎么做啊?这个小美人喜欢什么姿势啊?”


  说着,将手伸向了贺峻霖却被严浩翔一把打开,贺峻霖站在他身后紧紧攥着他的衣角。


  “来,脱了裤子给我们演示一下,爷看高兴了就放你们走。”庞西看着身后的人笑道,他身后的人也发出来一阵阵笑声,那声音听的两人直想呕吐。


  “快点啊!”庞西转过头看着两人,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见两人不动,他挥挥手,身后的人一拥而上将两人强行分开。


  庞西走过去抓住贺峻霖,开始脱他的衣服,贺峻霖吓了一跳,扭动着身子大叫:“你干什么?别碰我!滚!”


  “你放开他!你放开!”严浩翔奋力挣扎着,却被人死死按在一旁的墙上,他扭动着身子,脸被按在一旁凹凸不平的墙上,磨的生疼。


  庞西让几个人按住贺峻霖,自己快速的解开裤腰带道:“你不来,那就我来。”


  “不许你动我!滚啊!滚!”


  贺峻霖感受到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发了疯似的尖叫,严浩翔看着庞西的脏手摸在贺峻霖身上,眼眶变得通红,浑身颤抖,庞西着笑嘻嘻的凑上去,忽然一个黑影窜出来飞起一脚踹在了他的裆上只听到庞西一声惨叫倒在地上,周围的人都傻眼了。


  “丁哥!”严浩翔刚看清人影是谁,按着他的人也松了手,他听到两声惨叫,转头一看,是刘耀文。


  “快走!”刘耀文和丁程鑫扶起两人就要跑,却被庞西的人拦住。


  “草你大爷的!给我打!”庞西还没从疼痛中缓过劲儿,躺在地上捂着裆指着四人喊道,周围的人瞬间围了上来,这次和上次不一样,不少人手里都有家伙,他们四个人,寡不敌众。


  严浩翔刚一脚踹飞一个,转头就看到几个男人把贺峻霖逼到墙角,低头抄起一根棍子上去照着人脑袋就来了一下,棍子瞬间被打断,那人应声倒地,严浩翔看见他倒下去时,脑袋后面插着的木刺。


  还没来得及缓口气,严浩翔的背后就挨了一棒子,他转头再次和人扭打在一起。


  贺峻霖刚想上去帮他,忽然被人从背后捂住嘴,腰间猛的疼了一下,他瞪大眼睛。


  是刀,插进他身体里的刀,刀子在他身体里转动,快将他的肉绞碎了,好疼...


  身体瞬间没了力气,被人放开的一瞬间,他倒了下去,依稀看见,那人朝着严浩翔过去了,他想喊,却看到那人手中被他的鲜血染红的红色匕首捅进了严浩翔的身体。


   “不要!”他用尽浑身力气喊出声,想起身,却昏死了过去。


   严浩翔不能死,他才刚把他找回来。


  


  刘耀文被人逼到墙角拳打脚踢,眼睛快速寻找着哥哥的方向,忽然看到倒在血泊中的严浩翔和贺峻霖,心头一紧。


  “啊!!!我和你们拼了!”他猛地起身,想从拳打脚踢中挣脱出去,结果被打的更狠,他却一点也没有退缩的样子,一个劲儿的往前冲,结果被猛地一棍子敲到头,倒在了地上,眼前一阵黑,耳鸣的连叫骂声都听不到了,只觉得无数人在对着自己拳打脚踢。


  丁程鑫刚刚将周围的人全打倒在地,他站在原地,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手脚都在颤抖,他伸手抓住手腕。


  千万不要现在发作,千万不要...


  他转头猛地看到庞西拿着刀站在刘耀文面前。


  “耀文!”


  刘耀文躺在地上,听觉一点点恢复,但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只觉得身子猛地被人扑住,眼睛被人捂住,耳边传来丁程鑫的闷哼声。


  “丁哥?!”他知道自己身上的是丁程鑫,他想伸手却被丁程鑫一把按住,他看不见,只能听见丁程鑫痛苦的呻吟声,和他身体的抖动,一下两下。


  但他却死死抱住自己抱住刘耀文不让他动,他也感觉自己的力气在渐渐消散,刚刚被打的地方像是裂开了,疼的要死,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庞西骂了几句娘,踹了他们几脚,脚步就渐渐远去了。


  他想开口叫丁程鑫,想伸手推推他,却没有一点力气,雨水拍打在他们身上,他有些慌张,趴在他身上的丁程鑫好像...不动了...


  “丁哥...”他费尽全力开口喊了丁程鑫,却得不到回应,泪水一下从眼里流了出来。


  他的身子不能动了,头疼欲裂,眼前只有一片黑暗。


  ”丁哥,翔哥,贺儿,你们说句话好不好。”


  小巷里只有他的声音。


  


  “你们吱个声好不好,我看不见你们...我害怕...”


  泪水不断涌出,他头疼的更厉害了。


  


  “轩儿还在医院...我们...”


  他的声音渐渐被雨声埋没了,医院就在不远处的街区,可惜他们再也不能去了...


  /


  同一天,医院里七份死亡证明,马嘉祺一个人拿了六份,陈知的父母赶来的时候,在她的遗物中找到一份报告,是一份孕检报告。


  她怀孕了...


  这就是她的秘密。


  看着陈知的家人哭晕在医院,马嘉祺没说话,他眼睛红肿,打过镇定剂的胳膊有些微微疼痛,身上沾着不知是谁的血。


  他走出医院,一时之间不知该去哪,回家吗?没有他们的地方还算是家吗?


  那间阴暗拥挤的房间里除了让他发疯的回忆还有什么...


  警察来医院调查过了,他们知道是谁做的,告诉马嘉祺他们一定会负责到底,马嘉祺只是笑笑,庞西不是他们敢惹的,他知道这么说只是想给他一个安慰罢了。


  他回到那间屋子,收拾了东西,去车站买了一张大巴车票。


  没人知道他去哪了,只知道他带走了所有的钱。


  /


  马嘉祺赤脚走上凌晨的沙滩,天光乍亮,海天相接处出现淡淡的白光,沙滩是凉的,海风也是。


  他背着琴盒和一个大包裹,走上柔软的沙滩。


  走到海边时,他将包裹放下,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点点拿出来。


  严浩翔离开三年里所有的日记


  张真源的一张银行卡


  贺峻霖一直想要的新款包包


  刘耀文最喜欢的鞋


  丁程鑫一直戴着的小狐狸项链


  他拿出吉他,放在腿上,那是他送宋亚轩的生日礼物。


  宋亚轩保存的非常好,他真的很喜欢唱歌,可惜了,没能考上音乐学院。


  他拨动琴弦,哼唱着他们曾经他们一起唱过的歌。


  太阳渐渐升起了,金色的光洒在他身上,他仰起头,闭眼感受海风吹来的气息,深吸一口气,将海风吸进肺里。


  他将琴放在沙发上,起身拍了拍裤子,向前走去。


  海水被阳光照成了金色,却冰凉刺骨。


  他一步步走向深海


  “亚轩,大海很美,我带你来看。”


  /


  是这庸俗的世界,配不上少年的梦想。

大眼看娱
小孩子不要轻易追星,否则后果自负
小孩子不要轻易追星,否则后果自负
禾宰

或许有谁也嗑过她俩吗~周也X刘浩存

或许有谁也嗑过她俩吗~周也X刘浩存

白桃乌龙

七等份余生

 全员剧情向

多重人格设定

1.6w

@流星驾驶员 是新号,不是抄袭哈

勿上升真人


    “我的人生被分成七等份。”


    “我们是一个人,也是七个人。” 


     DID(Dissociative Identity Disorder,即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脑内世界由人格共同构成,每个人格都具备自己独立的外貌特征和性...

 全员剧情向

多重人格设定

1.6w

@流星驾驶员 是新号,不是抄袭哈

勿上升真人




 



    “我的人生被分成七等份。”


    “我们是一个人,也是七个人。” 

 

 



     DID(Dissociative Identity Disorder,即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脑内世界由人格共同构成,每个人格都具备自己独立的外貌特征和性格,并能相互沟通 

 

 




01 



丁程鑫躺在床上看床头柜上的一堆日记本,歪斜着,一本尺寸大些的悬在整体之外摇摇欲坠,他适时伸手接住它。猜也是宋亚轩或是刘耀文弄乱的。 


 “房间乱的人,比房间整齐的人,创造力高出50%。”是曾经宋亚轩被马嘉祺逼着铺床的时候,撅着嘴从脑袋里搜刮出的至理名言。 



说起马嘉祺,丁程鑫会认识他,是因为他真的很拽。 

丁程鑫模糊的记忆中,马嘉祺以前总臭着脸,明明小一岁,却老是用恨铁不成钢的幽怨眼神看着他。不过这种情况没维持很久,也可能很久吧,丁程鑫记不得了。

 

最后马嘉祺成了他男朋友,总算学会温柔,还会撒娇了,可在亲他的时候眼神不温柔,像是要吃了他似的。 



张真源笑起来是鲨鱼牙。理科老师心里不折不扣的乖小孩,上至大物下至初中数学,都能举一反三,他最近总去科研公司的物理实验室。张真源体能也实在很好,力气大,尤其弹跳力惊人,翻墙翻得如火纯青。因为成绩名列前茅,班主任也就不太管他。 


每次丁程鑫见完他,都会觉得自己小腿肌肉酸痛。 



宋亚轩,刚来时从来不理他们。要不是见过宋亚轩躲在角落,捏着小狼玩偶的脸,凑着脸自言自语,丁程鑫都要以为他是哑巴。 


他长得最显小又精致,牙齐,熟了以后笑起来甜甜的眯着眼睛,每天像小孩子一样开开心心,放声唱着谭维维的歌。抛开他惊为天人的笑声,说是天使不为过。 



刘耀文是宋亚轩男朋友,他俩抱着睡觉,平时宋亚轩像大型挂件一样,趴在刘耀文背上看他们打牌。 


刘耀文的篮球是丁程鑫教的,但他最近为了研究计算机课题看了无数场球赛,丁程鑫渐渐虐不了他了。没关系,丁程鑫永远把他当亲弟弟看。 



严浩翔和贺峻霖,丁程鑫觉得,他俩般配得仿佛天造地设。 


世界上没几种游戏让严浩翔不擅长,他能把丁程鑫和马嘉祺都赢急眼,却会“哎呀”一声输给贺峻霖。 


严浩翔还对衣服的价格有种执念,不上四位数的坚决不买,每次逛街贺峻霖都要提着他的耳朵,骂骂咧咧地把几件衣服挂回衣架上去。只有贺峻霖能管住他花钱,丁程鑫觉得,除了爱情,可能也因为贺峻霖实在太能说了。 


丁程鑫每次都看得津津有味,直到有一天遇到严浩翔的私行经理人,见识了他数不清0的存款,fine,我恨有钱人的爱情。 




大概还有两个小时,丁程鑫要作为优秀毕业生去学校发表演讲,演讲稿是张真源和贺峻霖帮他写好的。贺峻霖本来洋洋洒洒写了五千字,被张真源比对着优秀发言稿删了不少,丁程鑫大致看了一眼,照着念就行。 




当务之急是要去银行汇款,给他的母亲。


丁程鑫母亲的单薄人生里有过三个男人,但丁程鑫对他们印象都不深。他最近记性更不好了,只记得上一个父亲留下了一份签了名的离婚协议书,最后一位昨天酒驾出车祸,死在了手术室里。 


母亲和他视频通话时,干燥的发丝散在脸周,哭到红肿的眼下是极深的黑眼圈。她眼角又有淤青了,他好像经常见到这样的场景,潜意识有种深入骨髓的熟悉感,但又什么都想不起来。 




上台演讲完,被昔日的辅导员及一干学长或同级的撺掇去吃饭,原本有人提议去蹦迪,丁程鑫嫌吵就推辞要回家,其中一个学长笑着打趣说迁就大帅哥,半推着丁程鑫来KTV唱歌。辅导员拿着麦霸着点歌台,又哭又闹地灌酒,旁边女孩抱着她哄,踹了渣男下一个更乖。 


丁程鑫不好参与女生话题,对另一边摇骰子拼酒的活动没有兴趣,靠在抱枕上玩了会儿手机,站起身推门打算呼吸下新鲜空气。 

    

走廊里也是魔音绕梁,对面包厢的破着音高唱青藏高原,一时分不清,和辅导员的哭嚎相比,哪个更折磨人一点。 


丁程鑫随便逛了会儿,竟有些迷路地绕到了KTV门口,站着个挺帅的男人,精瘦的手臂露在短袖外面,低头看菜单的眼神也很温柔,可能被盯得久了,侧头对上丁程鑫的眼神,礼貌又试探地微笑。 


他是丁程鑫难得第一眼舒适的人。 




没多停留,丁程鑫礼貌地示意后就转身回了包厢,他有些渴,端起属于他的矿泉水喝了一口。严浩翔没赶上阻止他,就拼命喊他快走。 


“怎么了?”


丁程鑫有些不明所以,他想伸手拿包的举动被喊停,照着严浩翔所说的,面色如常地起身,还回答学长说有东西落在厕所了。


他余光里瞄到有两个人跟着他出来。 




“瓶盖的方向不对,你可能被下药了,快跑!” 



严浩翔一直在给丁程鑫报左转右转,他脚步一快,身后两个人看他没进厕所后也发觉出不对劲,立刻跑起来追他。狭窄的走廊里是炫目的LED灯,和每个包房里传出来的欢笑。 





丁程鑫调动着身上所有力气往严浩翔指的路跑,却惊觉药性发作得如此快,他脚步虚浮,一步比一步软。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夹杂着骂脏字和喊他别跑,走廊里居然一个服务生都遇不到,丁程鑫大脑中仿佛有根弦崩断了,他终于到了大厅。 



那个男人还在那里! 



他撞到男人身上,男人吃痛得转身看他,眼神有些惊讶,但还是礼貌又温和地低头。丁程鑫用最后的力气攥紧他的小臂,喘得几乎听不清字节:“救……救救我……” 


男人余光里瞄到那两个追到大厅的,气势汹汹的学长,他假装没看到,在丁程鑫耳边说了一句冒犯了,就用手揽住丁程鑫的腰,将丁程鑫软下去的身体支撑起来。 


看起来有说有笑地走出了KTV。 


下一瞬丁程鑫就彻底失去意识倒在他身上,他瘦弱得连T恤都撑不起来,但昏迷了之后很重,敖子逸费力地背着他叫车去医院。挂了急诊,洗胃,护士说睡一觉就能醒过来了。 

 

 


02 



病房里一股消毒水味,敖子逸靠在陪床上听歌,他看着病床上眉头紧皱的丁程鑫,形容梦魇。 


丁程鑫的手机一直在震,敖子逸看了眼,页面上显示着“妈妈”,就伸手点了接通。 



“阿姨您好……”敖子逸的话被哭声和哭得红通的眼睛堵了回去,只是孩子晚回家,没必要这样吧? 


女人呜咽的声音抽抽噎噎地传过来:“你是谁?鑫鑫呢?丁程鑫去哪了……” 


“阿姨是这样的,丁程鑫今天住院了,还睡着,但没大碍。我是他的朋友,会照顾好他的,您放心吧。”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对着镜头哭,弄得敖子逸手足无措,他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怎么说没大碍了还哭成这样呢? 





“把手机给我吧。” 


 床上的“丁程鑫”不知道何时醒了,和敖子逸第一次见他白里透红的脸蛋不一样,连嘴唇都发白,整个人都罩拢在疲乏和困倦,他试探地抬了下手臂,没抬动。敖子逸正愧疚于吵醒他,自觉把手机举到他面前。 


镜头里发根发白的女人如找到了主心骨,立刻停了哭声,怯懦又愤恨地朝着丁程鑫诉苦,她声音不大, 但絮絮叨叨了很久,举到敖子逸的手都酸了。 



概括一下,就是丁程鑫父亲酒驾车祸,父亲那边的兄弟姐妹,认为是媳妇没有伺候好,要求她给钱。 



无意间撞破别人家不光彩的伦理大戏,敖子逸本不该多插嘴,可丁程鑫这样的状态实在让人想多关怀两句。


被下药,父亲刚刚车祸去世,住院,亲生母亲听说儿子住院,不仅不着急,还开口就要一笔巨款。 


可话到嘴边,敖子逸怕自己因为无法感同身受,而伤害到丁程鑫的自尊。 


 “你……还好吗?”


不等“丁程鑫”有所反应,敖子逸就献宝似的拍拍椅子上的包,“你的包,你洗胃的时候我回了趟现场,给你拿回来的。” 





“回现场?” 



“职业病职业病,我叫敖子逸,警察。你的包在存放柜里,他们证据处理得很干净,我连一点粉末都没找到……很抱歉。” 


“丁程鑫”盯着他,眼神直直地从敖子逸的下三角区,移至眼睛,嘴唇微触,轻快地提了下嘴角:“我还说我运气好,原来是遇到了正义的人民警察。” 



他声音很好听,咬字珠圆玉润,语速适中,清透的声音在空旷的病房里,一番感谢把敖子逸谢得不好意思起来。 


敖子逸还有工作要忙,留了微信,实在不忍收下不幸男孩的谢礼,最后推脱说改天一起吃顿火锅,就算谢过了。 




等敖子逸一走,马嘉祺就气鼓鼓地把微信里敖子逸的备注改成“不许找他聊天!” 


宋亚轩看到这一幕就和刘耀文笑起来,整个走廊都是他响彻云霄的笑声。张真源都忍不住嘘他:“小马哥,你不至于吧,还和救命恩人吃醋,人家都把咱当需要资助儿童了。” 




和敖子逸吃火锅的人选,是由石头剪刀布决定的,最后火锅狂热爱好者贺峻霖喜拔头筹,欢欢喜喜和敖子逸约了火锅局。 



冒着热气的草莓拿铁,在夏日的夕阳下晕出了光圈,由下而上烘托着长着漂亮狐狸眼睛的少年,整张脸显得更加柔和了。他侧头看窗外,双手扶着印着条纹格子的杯壁,指节下意识揉搓。 


贺峻霖见到了传说中的敖子逸,是挺帅的,但也很土。贺峻霖和敖子逸一见如故,他的伪装也逐渐消减,语速逐渐加快,激动得分贝加倍。两人比赛吃辣,敖子逸夹着火腿肠就往干椒里裹,然后呛得狂灌豆奶。一会儿又对着土味视频笑成两个傻子。 




“丁程鑫,你这样笑比较好看。” 


敖子逸突然开口,他注意到贺峻霖瞬间凝结在脸上的笑容:“在KTV里,你的眼神里迷茫又试探,像只受过伤的小狐狸,小心翼翼的。送你去医院,你对我笑,笑得温和,但总觉得有点疏离,像是要把什么苦痛咽下去。你还是这样笑,最好看,是真诚又发自内心的。” 


贺峻霖塞了口毛肚进嘴里,边嚼边看着他笑:“是吗?那我以后要多这样笑。” 





他的嘴角不是向上提的。




03 



“队长。”敖子逸挺着背站在办公桌前,接过一份档案。丁程鑫三个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李队长很壮,肌肉涨涨得仿佛能撑破袖口,他有些疲惫又无奈地摆摆手:“这个案子你接手吧,基本收尾了,就是逝者家属闹着说肯定不是酒驾,你去好好聊聊。一个老人,打不得请不走,稍微耐心点。” 


李队长是个暴脾气,耐着性子解释了两个小时,老人油盐不进,气得他要高血压。 

敖子逸是队里难得的好脾气,为人温和,又长得讨喜好看,很得长辈和其他人的喜欢。


 

这事,还是得敖子逸来。 



“奶奶。” 


敖子逸最看不得人哭,何况是两鬓苍苍哭得满脸泪痕的老人,他赶紧折回去找保安拿了包餐巾纸,毫不嫌弃地蹲下给老人擦鼻涕。 

老人一把抓住他的手,哽咽着吐字,浑浊的眼神里全是恳求:“警察同志,阿林不会酒驾的,他最不喜欢喝酒了,出去应酬都会叫代驾的,请您相信我……我们阿林不会酒驾的……他最不会做犯法的事情。” 


敖子逸安慰似的回握,可他突然想起什么不对,他把档案摊在椅子上,极快扫视着刚刚记忆中的关键词。 




酗酒! 


常年酗酒,酒驾身亡。 


不喜欢喝酒的人,为什么会酗酒呢? 


可能是很少回家,老人不知道儿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吧,敖子逸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有……阿林被辞退了,他一直没找到新工作。” 


“怎么回事?” 


“阿林说,他明明检查过什么表,哦,财务报表,可最后还是出错了,他打错了一个数字。结果公司损失很大,就把他辞退了。” 



辞职,找不到工作。 


心情郁结导致酗酒,也算合乎常理。 



他又劝了老人一会儿,目送着老人的背影出门,拄着拐杖,蹒跚,摇摇欲坠。 


她可知阿林的兄弟姐妹,在阿林死后第二天,就追着阿林的妻子,也就是丁程鑫的母亲,不饶人地追着要莫须有的补偿。 




“三爷,队长找——” 


敖子逸整理好档案,又抱着疾步走回办公室,队长一脸凝重:“刚刚另一个死者刘华履的妻子来报案,刘华履手机备忘录里有一条写着,如果我死了,拿好这五十万,立刻换一个城市好好过日子。刘华履妻子不知道这钱是从哪儿来的。” 


“刘华履的职业,是小区小卖部的老板。他哪儿来那么多钱?” 


“他妻子说刘华履也没副业,没搞过其他投资,怕是脏钱,不敢拿,所以报案了。” 


“刘华履和李秋林是多年好友吗?” 


“不是吧,刘华履老婆说李秋林是一年前认识的朋友,他们一有空就出去喝酒,刘华履还经常往家带一些名贵的酒,他家里应该没这经济条件啊。” 


“所以刘华履也酗酒?” 


“他没有酗酒,好像只爱小酌,带酒回家就是充排场,吹牛用的。刘华履妻子不满他交李秋林这个狗肉朋友,可刘华履说,他也不喜欢李秋林,但他一定得和李秋林去喝酒,不能对他摆脸色。而且每次喝酒,都去很高端的场所。” 


敖子逸灵光一闪:“刚刚李秋林家属还说,李秋林以前最讨厌喝酒,又失业很久,妻子是家庭主妇,儿子才刚大学毕业,上有老下有小,正是缺钱的时候,他却突然酗酒?” 


话说到这,一屋子的人都明白了,队长拿回本来要归档的档案,重新翻开。 



“查!” 


 

04 



上次吃火锅回来,马嘉祺抓着每个醒着的人,一一模仿贺峻霖的笑容,张真源在试了几次以后放弃了:“小马哥,敖子逸不是说发自内心的笑容吗,我们以后都对着他真诚地笑。你放过我吧,我怎么可能和贺峻霖笑得一样。” 


“蠢”,宋亚轩怼他,“马哥笑起来是竖向发力,贺儿是横向,发力的肌肉不一样,呈现在丁儿脸上,一般人看不出什么不同。敖子逸可是警察,你当他傻呀。” 


刘耀文在旁边叉腰点头帮腔:“就是说,翔哥你也把捂嘴笑给克服一下,不然我们六个也得捂嘴笑。” 


“你先让宋亚轩把笑声改掉!”贺峻霖瞪回去。 




“我去看看阿程。”马嘉祺往另一头走,剩余五个人瞬时安静下来,等马嘉祺带上房门才敢说话。 




严浩翔身上套着拜仁的球衣,大红色的,是和贺峻霖的情侣衫,他压低的声音总是更温柔些:“丁儿这次,多久能醒过来啊?” 


闹哄哄的大厅第一次寂静无声,每个人都垂头丧气的,还是刘耀文说:“希望这次别刺激得他想起什么,不然马哥又要封存记忆了。” 


 





门铃在响。 


其他人都早已躺着休息了,宋亚轩控制了身体,只有刘耀文强撑着眼皮等他。 


“敖子逸?” 


声音很轻,音调偏低,没有熟捻和热切,没有自然地客套,可脸上笑得很甜。

 

“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宋亚轩从鞋柜里拿出来一双拖鞋给他,敖子逸瞥了一眼,同款不同色:“你家就两双拖鞋吗?是和女朋友同居?” 


“不是,我没有女朋友,我家就你来过。”宋亚轩居然红了脸,他下意识地想抬手捂脸,假装用手扇了扇风。 


沙发风格迥异,米色的布帘配上粉色的小猪佩奇,宋亚轩给他拿了罐冰可乐回来,就抱着小猪佩奇看着他笑。 




“我今天来找你有点正事,关于李秋林。” 


虽然怀疑,但敖子逸承认,对上那双干净无辜的狐狸眼睛,他还是委婉了语气。 



半小时后,字满满当当地挤满了记录纸。

 

宋亚轩的眼神几乎没出现过什么波动,不带情绪,让敖子逸不自觉有些失望。 



李秋林在丁程鑫16岁时和其母结婚,是他第二任继父,感情一般,上大学后丁程鑫一个人租房子,已经有近两年未见面,所以从未听说李秋林酗酒,只知道他失业了。丁程鑫定期和母亲视频通话,大学起就打零工给母亲汇钱。刘华履是丁程鑫上一任继父的朋友,他们两人无任何交集,也从不认识刘华履所有亲眷及好友。 


5岁,亲生父亲死于工地意外事故。


14岁,第一任继父死于食物过敏。


25岁,第二任继父死于疑似蓄意谋杀的车祸。 



真的是意外吗?


还是单纯的命运多舛。 



“你妈妈那边,处理得怎么样?”敖子逸刻意回避了见过李秋林母亲的事,“给了多少钱?” 


“丁程鑫”有些疑惑地歪头,他歪头歪得很艰难,笨重的动作被他做出了几分天真无邪:“没有给。”他好像还想说句什么,但眼神失焦在敖子逸鼻尖,几秒后才像反应过来似的。 



“给了会是无底洞的。”


是医院里清透亮一些的声音。 



敖子逸突然不想装了。 



“你的名字?” 

“丁程鑫。” 



敖子逸看着他不再无辜,带了点锐气的眼睛,心里有被气笑。他把记录的本子合上,丢进公文包里,再在他面前掏空了口袋,把所有包里口袋里的东西都堆在茶几上,证明自己没带针孔摄像头和录音笔。 


“丁程鑫”盯着他的眼神变得兴味又奇怪,他笑着开口了,是那种肌肉向上提的笑容。




 

“我叫马嘉祺。” 



敖子逸看着他的眼睛,马嘉祺有种本事,笑容绝不到达眼底。 


“怎么不装了?” 


马嘉祺只穿着休闲短裤,他把冰可乐换成咖啡倒在陶瓷杯里,又轻轻搅拌里面的方糖,他连翘二郎腿,都很克制得没让翘起的小腿耷拉在触地的腿上,像英伦庄园中教养极好的矜贵少爷。 


“你早就发现了。”


是陈述句,在陈述着因果关系。 


“你把其中两张一样内容的纸放反了,它们质感是不一样的。” 


笔记本是属于七个人的秘密,用来记录每个人操控身体时发生的事情,方便下一个人行为做事。每次合上笔记本,他们都会把活页夹松开,再夹一根头发进去。不知道的人翻页时会弄乱,很容易知道是否有人偷看过笔记本。 



敖子逸眼皮跳了一下,没想到马嘉祺心细如丝:“所以,火锅来的不是你。” 


“是”,马嘉祺承认得很爽快,“我很感谢你,但不喜欢,所以不想和你吃火锅。正好有人想吃,就让他代劳。” 



“你很有自信。” 


自信于敢把一切都展露在敖子逸面前,而不怕被察觉。 



马嘉祺靠在离窗边近的沙发背上,午间的日光是近乎白色的,周身淡淡的圆圆的轻轻摇曳的光晕。敖子逸第一次见他,觉得他是温润如玉,进退有度,成熟度远超年纪。

 

他指节捏着陶瓷杯的杯柄,像是朝空中,也像朝站着的敖子逸,寂静的房间里能辨别出清透的气声。 


“cheers” 





嚣张而不留余地地彰显反骨,好像在燃烧着眉间的傲骨,带着燃尽生命的,无声而喧嚣的架势。 




05



陈蔚瞪着眼睛盯着显示器,放慢倍速一帧一帧地看,眼睛都睁得发痛发干,她不敢抱怨,只偷偷抬手揉了下眼睛。她刚来警局不久,很少见敖子逸这样认真严肃的表情,屏息凝神地继续工作。



“停,倒回去!”


她一个激灵差点把鼠标飞出去,暗自羞耻地把点击鼠标,把进度条往回拉。



“看这。”


敖子逸转向屋内的其他人,漂亮的下颌线和高高的鼻梁扰乱了陈蔚的视线。


“你们看这片叶子,瞬移了。”



监控画面中一切都没有动,车,街道,瓦砖,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般,只有一片落叶在一瞬之内移动了两米开外。




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风。




“三爷,查不出IP。”


“那天图书馆有丁程鑫的记录?”


“有的,有他刷卡的记录。”


“调他两次刷卡,家里到图书馆路上的监控。”



敖子逸拧着眉毛,盯着画面里每一个出现的人,反复回放身形像丁程鑫的,直到辨认清楚为止,几个人一起盯着电脑屏幕看了五个多小时。



“他没去图书馆,而且监控画面没被剪裁过。”


“他在撒谎。”陈蔚肉嘟嘟的脸因为过度用力,而挤成一团,“我还觉得他很帅呢,怎么会是个坏人。”


敖子逸拍了下她的头:“少犯花痴,联系他来警局一趟。”





敖子逸推开门,就看到“丁程鑫”坐在凳子上,肩打开,坐得格外直,手还无意识地搭在了大腿上,看到敖子逸就露出了标准的职业假笑。



“怎么称呼?”



严浩翔的笑里才掺杂了几点真诚,他笑起来下颚喜欢往脖子处顶,眼睛有些上挑地看人,他的声音是最低的,好像开了混响——


“严浩翔”


敖子逸坐到他对面,摊开纸,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他刻意回避了想凑热闹看帅哥的陈蔚,只许其他人在监控前看他们。




“李秋林出事那天早上,你在哪里?”


“学校图书馆,因为丁程鑫要考公务员了,备考真的好麻烦,他一天都泡在那儿。”


撒谎。




“可是监控录像里,没有他到图书馆的任何记录。”


“这样吗,我不清楚。丁儿记性不好,你也知道,我们这个情况都会丧失记忆,他可能迷路了。”

“他经常迷路。”


撒谎。可敖子逸却莫名有种松一口气的感觉,而不是探寻真相失败的失望落空。




“你没有去过李秋林家附近?”


“没有,两年没见过他了。自从大学毕业以后,我开始工作,就每周和丁儿的妈妈视频通话,然后每月打钱回去。”


符合上次宋亚轩的说辞。




“李秋林家门外的监控,缺失了一段,原本应该是天衣无缝的,可惜地上有片叶子动了……你怎么看?”


严浩翔还维持着职业假笑,他歪头眨眨眼睛:“现在是鬼故事时间吗,我胆子超大哦。”



瞒天过海,即便知道面前的漂亮少年没一句真话,敖子逸居然都对他恨不起来。可敖子逸是个称职的警察,他不想放弃事情真相,他更迫切地想弄明白被隐藏的是什么。



“以丁程鑫的家庭状况,居然在私行理财?”


“嗯,我的功劳。我对经商很有研究,高中就开始玩股票,你应该也查到,我是某上市公司的小股东了吧?”




严浩翔的足球鞋早就吸引了敖子逸的注意力,他是警官,也是个爱鞋如命的男人,不过他偏爱篮球鞋,对足球鞋知之甚微。


“你脚上这双足球鞋……七万吧,真是有钱人。”


好像有点没话找话,敖子逸自知在严浩翔这儿问不出什么。






“我可以见见,那天和我吃火锅的朋友吗?”


“可以。”

严浩翔的表情突然怪怪的,他眼神往下飘,整个人好像被什么逗笑了,用手指往下扳扳嘴角,像是朝谁应了声好。




贺峻霖一出现,就伸着手指戳敖子逸的肩膀,怒斥他吃火锅时故意逗他,害他放松警惕,回去被一堆人拽着模仿他的笑容。


敖子逸第一次见识到贺峻霖念叨的十级功力,傻愣愣地坐在原地任他骂,骂完贺峻霖有些惋惜地,感叹敖子逸是难得和他能土到一块去的同道中人。


贺峻霖好像知道自己很容易被敖子逸套话,很快就走了,走前,用手指揉搓了下工装裤上的小熊挂饰,是严浩翔挂上去的,和另一边的小兔子好像是一对。




“刘耀文,耀眼的耀,最简单的刘和文。”


刘耀文下意识脸就往左倾,把右侧脸露给敖子逸,下颚轻微往上抬。


敖子逸看着他,实在是有点好笑:“你脸上写着六个字。”


刘耀文表情不动。




“老子的脸,好帅。”




刘耀文无语地抿紧嘴唇,他说话会不自觉地押韵,急了眼要和敖子逸理论。而后抓过敖子逸的笔,坚持要给他画自己真实长什么模样,偏偏画画很烂,也就是火柴人多了几根线条,还执着于在脸侧给自己打上阴影。


“这是素描,素描懂不懂!”


“越描越黑。”敖子逸一语双关。





刘耀文恼羞成怒地跑了,再来的是宋亚轩,他看着纸上的画,捧着脸大笑了好久,愣是把敖子逸和显示屏的同事笑得捂耳朵。等他笑够了才不好意思地向敖子逸解释,他好像特别容易脸红:“刘耀文就是个小孩子,不用管他。”


“你也没有很大!”传来刘耀文的声音。



笑完以后,宋亚轩才回到前几天在家里见敖子逸的状态,任凭多刁钻古怪的问题,多戳人心窝子,盯着敖子逸眼睛的眼神都毫不波动,偶尔还会对着人甜甜的一笑。敖子逸有些泄气了,没有实质性的证据,面前的人也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宋亚轩好像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将头凑他近一些,眼神干净无辜到了极致,连带甜又傻气的笑容,像把整颗善良干净的心捧到敖子逸面前。




“你黑眼圈重了,要好好休息啊。”




下一个来的张真源,是和刘耀文一样的生面孔。他笑起来更爽朗真诚,说话也直接。敖子逸注意到,他讲话喜欢分点,不自觉就理出逻辑线,是典型的理科思维。


“真源”,敖子逸尽量叫他亲切一些,他很喜欢这个沉稳些的人格,“你负责去物理实验室搞科研?”


“是,我喜欢物理。”


很好。


“你以前研究过轿车?”




敖子逸得到了肯定答案,他一直很怀疑李秋林的车被人动了手脚,可惜因为车祸,引擎那块全废了,技术人员没能查出问题。可张真源很兴致勃勃地给他介绍实验室的课题和成果,他们在研究哪类车型最符合人体构造,使舒适驾车最大化。


好像很有关联,又好像南辕北辙。


敖子逸努力追着自己潜逃的神经,他好像隐隐之中错过了什么。但他理科不好,实在对于大量物理相关的专业名词,有种从初中开始的厌烦和惧怕,他以询问其他爱好为由,试图打断张真源滔滔不绝的专业讲解。




“敖警官,我们掰手腕吧。”


张真源还在一本正经地和他解释,自己真的很渴望和职业警察比赛掰手腕。


敖子逸想了想就把手递给他,锻炼多年的职业警察pk宅家里复习的DID患者,敖子逸以维持两秒不到的成绩惨败。


太丢人了!


敖子逸咳嗽了两声,挥挥手表示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张真源倒是发自内心乐呵呵的。




但他很快茫然地失焦在某个聚点,敖子逸已经了解到这是转换人格的常规环节,可这一次时间过于长了,他很久才回过神来,眼睛都不自觉因为肌肉的松弛而下垂,整个人看起来很疲惫。




“我是丁程鑫,谢谢你那天在KTV救了我。”


是真正的丁程鑫。




“听马嘉祺说,你睡着了……我可能该说句早安?”




敖子逸发现丁程鑫是他们中最好说话的一个,也可能因为他救过丁程鑫。


丁程鑫态度过于好了。


大眼睛总微睁着,因为疲惫而表情有些呆,却很努力集中精神,认真思考着敖子逸的每个问题,也诚恳地回答了他。


没有撒谎,真诚得有些小心翼翼,却还有自己的一套世界观和语言体系,易碎得让敖子逸都忍不住放缓语气和他说话。



他从翻开那本笔记本,就回家搜集了很多DID相关资料,基本是因为童年受虐或发生重大变故而发病,丁程鑫性格软,总下意识顺从别人的意思来说,可并不懦弱,不消极,不符合大多数情况。


唯一的可能是有承受者封锁了他不好的记忆,敖子逸回想了刚刚见过的所有人,他们都不像承受者。




马嘉祺是最像的那个,他领地意识很强,尽管极力克制自己的脾气,身上的刺还是不经意就会露出来,恶狠狠地往你身上刺。医院应对敖子逸的是他,敖子逸第一次去丁程鑫家里,最后出来自曝的,也是马嘉祺。可他今天偏偏没有来。


敖子逸猜测,马嘉祺负责对外主要社交,并是他们中的领导者。



“我可以,见一下马嘉祺吗?”


丁程鑫思考了一会儿,有些抱歉地看向敖子逸。他看人时会缩着脖子,眼睛湿漉漉地试探着看过去,确定了没有恶意才能小舒一口气:“嘉祺说不想见你,你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可你什么都不知道,敖子逸在心里叹气。


丁程鑫居然微微抿着唇笑起来,敖子逸是第一次见他笑,笑起来,暗淡的眼睛一点一点被星火点亮,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丁程鑫一提到马嘉祺,神情就不自觉活泼一些,耳梢也烧得泛红。




敖子逸突然有些大胆的猜测,他好像聊到尽兴处,自然地握住了丁程鑫的手,丁程鑫没有躲,还是笑眼弯弯地听他讲奇闻趣事,时不时还配合地点点头。



等丁程鑫再次发呆的时候,敖子逸悄无声息地松开了他的手,果然出现了炸毛的马嘉祺,像只被人踩了尾巴的橘猫,恨不得对他龇牙威胁:“你干嘛?揩油呢?狗爪子拿开!”


清透的少年音,恶狠狠地咬在一起。


敖子逸得意地抱胸,靠着椅背,终于轮到马嘉祺气得跳脚了,啊,风水轮流转,扬眉吐气。


“吃醋了?”


马嘉祺缩回椅子上,也抱胸,摆着张臭脸冷冷地看着他,嘴里哼哼唧唧的。殊不知,以刘耀文为首的各位已经笑晕了,贺峻霖和严浩翔一唱一和地模仿:“干嘛干嘛?”

“狗爪子拿开!不许揩油丁程鑫!”


马嘉祺被他们吵得思绪不宁,还屏息凝神去听丁程鑫的声音,怕他生气,半晌也没听着,他撇着嘴瞪敖子逸。




“你给我离阿程远点!”



06 


“三爷,就……放他走啦?”陈蔚站在办公室门口,一头雾水地挠挠头。 


“嗯”,敖子逸的表情不像刚刚那么轻松愉快,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他盯着丁程鑫离开的背影,“没有证据,你能扣着他吗?何况在这,你听不到几句实话。” 



唯一的实话,还是唯一一个毫不知情的人告诉他的。其实作案动机明显,其他六个人为了保护丁程鑫而作案,可案情疑点众多,没有任何指向丁程鑫的证据,李秋林也确实是自己选择的酒驾。 



敖子逸联系了刘华履的妻子,脚步匆匆地赶到她家里,房子不足八十平米,杂物很多,但都被收拾得算有条理。刘华履刚去世没几天,家里很多生活痕迹还在。敖子逸提出想看刘华履的电脑,他妻子给敖子逸报了几个刘华履常用的密码。 


电脑桌面很简洁,浏览记录也就是些新闻和搜索记录,很像普通的中年男人。敖子逸顺着磁盘一个一个文件夹点进去,突然出现了整齐排列的视频,每一个都有类型备注。


敖子逸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其中一个备注一堆乱码的文件夹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下意识就点了进去,入眼是污言秽语,更触目惊心的是其中的“童”字。 


敖子逸强撑着看了两眼就退出去,他僵在椅背上,想起刚刚刘华履妻子虽有些皱纹仍清丽的脸。



刘华履是同性恋,还是恋童癖。 


他强忍着恶心,抱着电脑离开了刘华履的家。 



“您和丈夫,感情好吗?” 



倚在门前的女人,比上次看起来更萧瑟了,她靠在那儿,用门撑着自己的身体:“以前不好,这两年感情好些了,他却走了。”说完哀哀戚戚地抹起了眼泪。


敖子逸不忍心告诉她真相,他只留下一句多保重。 



敖子逸又去见了李秋林的母亲,她所知不多,但相比前两天的强烈排斥,总算稍微接受了儿子酒驾的事实。小房子里只住了老奶奶一个人,她打开的茶包都忘了封上,敖子逸帮她封好,并答应以后来看她。 



他花了整个周末四处收集消息,最后去了丁程鑫母亲家,或者说是李秋林家。女人瑟缩着脖子,不安地坐在沙发最角落,眼睛都不敢看他的眼睛,夏日炎炎,女人还穿着黑色的长袖长裤,她帮敖子逸倒水的时候露了一节手腕出来,上面都是青青紫紫的伤痕。 


浴室里极淡却仍存在的血迹,倚在门边的木棍,伤痕累累的女人,与四处的情侣用具,以及女人依赖地抱着李秋林睡衣的景象,诡异地交织在一起。 



陈蔚很早就告诉他,丁程鑫的母亲是家庭主妇,除了买菜之外不怎么出门,几乎没有朋友,连邻居和她都没什么接触。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敖子逸脑海里跳出这个名词。 


他引导女人聊起前两任丈夫,得知丁程鑫在工地亲眼目睹亲生父亲坠落身亡。对于第二任丈夫,女人提到了丁程鑫曾经很害怕他,但他们还算恩爱,她理解为丧失亲生父亲后的创伤。男人因为豪吃海鲜时喝酒过多痛风了,最后死于食物过敏,他不能吃青菜,所以家里从来不买青菜。 


听女人说话很费力,断断续续又没有逻辑,敖子逸只能从她冗长的话语里提炼关键信息。 



“丁程鑫,平时有什么爱好吗?” 


“鑫鑫?”女人茫然了很久,略向上看的眼神示意她在思考,她很小声又不确定地回答。


“他喜欢奥特曼。” 





敖子逸愣神,被这个几百年前的流行词汇砸得头晕目眩,瞠目结舌,他没想到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关心仅限于此。 


其实他准备的下一个问题是,你是否认识马嘉祺,但现在看来没有必要了,他都能想象出女人继续茫然思考的表情。 




敖子逸出门时不小心碰到了李秋林的拖鞋,女人慌了神一般跪下来去扶好摆正,他不想再看了,非也般逃离似的离开了病态的环境,他快要窒息了。 



 

07 



没等敖子逸走出小区,陈蔚的电话就来了:“三爷,有人报警说丁程鑫晕倒了!人现在在世八医院。” 



敖子逸冲进病房时,丁程鑫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没有皱眉,脸色苍白如墙纸,几个医生站在他病床周围束手无策。情况很奇怪,病人心肺功能没有任何问题,初步判断为低血糖,给静脉注射葡萄糖液也毫无变化,医生们出去讨论方案了,敖子逸坐在病房里守着他。 


这一躺就是三天,敖子逸还有很多工作要忙,拜托了护士等丁程鑫醒后,给他打电话。 


“你怎么会突然晕倒?”

敖子逸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国内还没有能诊断DID的技术,他当然知道丁程鑫不是低血糖。 


“丁儿的伯伯叔叔闹到家里,逼着他给钱……他恐惧这类场景,下意识就想躲避,当时我们都没醒着,没法帮他,所以晕倒了。”是张真源回答他。 


敖子逸敏锐地觉察出张真源对于晕倒逻辑的熟悉,他追问:“这是第几次晕倒?” 


“我出现之后第十八次,过段时间都会自己醒来。不过这次时间太长了。”张真源看出了他的疑惑。


“他是一个人住,所以没人发现过。” 




所以,只要丁程鑫想躲避哪种情形时,没有可以接替他的人格,这具身体就会陷入昏迷。即使张真源不说,他也明白,精神体系会崩溃,这是对七个人共同的打击。 


敖子逸帮他办了住院,把人送回家里。张真源抱歉地告诉他自己需要休息,让唯二醒着的刘耀文来和他说话。





这次刘耀文没有用右侧脸对着他,一反上次嬉闹的样子,开门见山:“我一直想去看心理医生,宋亚轩也是。丁儿的情况不能再拖了。” 


敖子逸惊讶于他的直接和坦率:“那为什么不去?” 



“马哥不同意,我也理解他为什么不同意。国内医疗水平不够,如果出国治疗,会遇到更多不确定因素,我们不是每个人都有用英语流利沟通的能力,在异国他乡再次晕倒,也可能会遇到不测。” 



“我们经不起赌,我查过人格整合的相关资料。医生的治疗一定会杀死我们,没有人抱怨这件事。但如果我们走了,那些有自虐倾向的意识体能被压制住吗?” 



“医生的常见手段,是唤醒所谓的正常人格来接管。我们想要丁程鑫活下来。”


“我们愿意为丁程鑫死,不代表愿意为另一个不熟悉的人,即便他再完美再能适应社会,他都不能取代丁程鑫。” 




敖子逸对DID的了解并没有那么全面,此刻脑子被庞大的信息量狂轰滥炸,努力地将信息吞到肚子里,他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刘耀文盯着他,认真得近乎执拗,像森林里的小狼,是刚刚学会狩猎的幼兽般不带收敛的攻击性。


他眼神突然失焦,敖子逸知道是要人格转换了,但不知道其实脑内世界因为刘耀文的话,展开了多激烈的争吵。 




来人是宋亚轩,敖子逸本以为会是马嘉祺。 

“本来该是翔哥来的,他在拉架。”宋亚轩无奈地撩了下刘海,“只有他和真源拉得动。”

 

敖子逸已经缓过神来,他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刚刚耀文说,医生会唤醒正常人格来接管,可你们都很正常,为什么……” 



“谁说我们很正常,那只是你觉得。”



宋亚轩打断了他,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宋亚轩也会怼人。宋亚轩坐在他面前,笑得甜甜地盯着他的眼睛,掰着手指头和他细数,他纤细白皙的手指在阳光下显得更加柔软。 



“马哥反社会,你最好别真惹到他。贺儿轻微躁狂,一急起来不受控,只有翔哥能牵制住,哦,还有翔哥,他洞察力惊人,擅长谋划人心。小张张是科学狂人,一钻进实验室就不吃不喝不睡觉的那种,虽然能给社会做贡献,但对丁儿的身体百害而无一利。我是伪善的坏小孩,刘耀文嘛,他挺可爱的,就是太小孩气了,无理取闹。” 


他嘴角一扯就是最乖巧甜腻的弧度,还腻腻歪歪地捏捏敖子逸的小臂,像是在撒娇:“敖警官,你不会也以为DID,是变身好几个人,各有所长,然后走上人生巅峰的戏码吧?要我们都是好人,可能人人都想得这病了。” 




宋亚轩这样说话让敖子逸又好气又心疼,他制住宋亚轩不饶不休的手:“你能和我说说吗?为什么?” 


话说得不明不白,可问的人能听懂,敖子逸知道宋亚轩很聪明。 



敖子逸信了他说自己伪善,他一旦没了甜笑,整个人有种看破一切的俯视感,宋亚轩的声音不轻不重地落在敖子逸心上:“丁儿的那两个后爸都虐待他,刘华履和第一个后爸一起……嗯。他妈也不管,第一次是怕他破坏自己的美满婚姻,第二次居然陷入了爱情,荒唐至极,她居然能和把自己掐到窒息三次的畜牲坠入爱河。” 


他说着又笑起来,笑得令人胆寒。 




“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可你们放过了丁程鑫妈妈。”敖子逸预感到被隐藏的一切将要完整地展露到他面前,可他此刻丝毫没有去摸录音笔的想法,明明录音笔就在他的裤子口袋里,明明只要按一个键就行。 



他一定是怕被宋亚轩发现了,对,就是这样。


故事的原貌展现在了他面前。


5岁前的丁程鑫有着贫困却幸福的童年,母亲是清洁工,父亲是工人,他们是搭伙过日子,不太恩爱,但都对丁程鑫很好,尤其是父亲。


父亲会用仅有的工资给丁程鑫买小玩具,有空带他去四处玩,教他捉螃蟹,放风筝,占据了丁程鑫半个童年。



直到他那天去父亲工地送饭,亲眼看着他世界上最信赖最敬佩的人,从楼上摔下来,摔成一滩血水。




没过一年,母亲带着他改嫁给一个拆迁户,丁程鑫十分抵触,因为他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很奇怪,可母亲强硬地拒绝了他,只说要好好对待继父。


丁程鑫的噩梦开始了。


刚开始肌肤上的试探和打骂,他去和母亲说过,可母亲不信,还让继父知道了。





这时张真源和贺峻霖出现了,张真源体能好又敢于反抗,总能在继父手下躲几棍子,为丁程鑫减少伤害。而贺峻霖会陪丁程鑫聊天,在他难过时从早聊到晚,不停地转换话题,转移丁程鑫在苦痛上的注意力。



刘耀文在宋亚轩之后出现,宋亚轩善于假装乖巧,降低继父被张真源反抗后的警戒心,而刘耀文是丁程鑫渴望证明自身价值,产生的弟弟。丁程鑫在刘耀文身上倾注了很多心血,教他画画,篮球,真情实意地扮演着哥哥的角色。



后期继父察觉母亲不管不问,开始进行实质性的伤害,第一次被侵犯时丁程鑫木然地躺在床上,身下都是血,连贺峻霖都不能把他从强烈的绝望中叫出来。 


一个月之后,马嘉祺来了,但马嘉祺也没能阻止继父带来刘华履,当时他们都不在清醒状态,宋亚轩至今都能记得他们醒来后,那天恨入骨髓的血味。


继父和刘华履,他们必须死。




马嘉祺每次在继父吃完海鲜大餐后,出门给他买啤酒,躲在墙角忍受他喝醉后的拳打脚踢。


他终于痛风了,可惜没有死。


贺峻霖主动和母亲交谈,装作平静的样子关心父亲的身体,母亲欣慰于他的接受就没有多想,几次后他套出了继父对青菜过敏,于是在母亲送往医院的饭盒里,每次都混入青菜汁。


后来继父死了,大家都很高兴,马嘉祺封存了丁程鑫的记忆,他不再想自杀,而是好好地考上了一所重点高中。




可噩梦还未结束,母亲再次带着他改嫁。家暴,每次母亲被打,丁程鑫都会冲过去拦住李秋林,可他的母亲,会反过来帮着李秋林一起打他。


丁程鑫不懂,所有人都不懂,只有宋亚轩反应过来女人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无可救药。



严浩翔是在这种情况下醒来的,他原本是意识体。他是天生的商人,一边利用前任继父的遗产做本钱进股市,一边把李秋林和母亲哄得服服帖帖的。


他改了李秋林的财务报表,千挑万选的一个数字,不会影响账面上的任何运算结果,却能给公司财务带来一笔不小的损失,继父理所当然地被开除了。




李秋林曾是高管,穷苦人家出头的凤凰男,倒有几分真材实料,可前公司也不是好鸟,打了招呼让所有人都不录他。他也不曾放弃,流连于人才市场,寻找出头之日。



刘耀文发邮件找了刘华履,这是马嘉祺的主意。他们承诺给了刘华履十万定金,只要他带李秋林去喝酒,所有酒钱都双倍奉还,他们把李秋林一步步带入酗酒。


马嘉祺原是想从根源上毁了他,让他一步步堕进深渊,就像丁程鑫一样。李秋林酒驾导致两人身亡,部分原因是张真源在他车上动的手脚。刘耀文剪了监控,之前和刘华履的所有信息也都被删的干净,汇款账号是用他人丢失身份证办的,毫无线索。




等宋亚轩说完,他伸手摸出了敖子逸裤子口袋里的录音笔,惊讶于未被启动,他有些疑惑地看过去:“没电啦?”


敖子逸的视线落在录音笔上,一言不发。半晌,宋亚轩笑了,那是一个不是只有肌肉牵扯的甜笑。敖子逸想,宋亚轩真正开心时的笑容,也是很甜的吧。


“反正也没有证据。”敖子逸朝他摊手,头微微往后仰,好像无可奈何。




“你真是我见过最蠢的人。”




08



“三爷,你真要接手这个儿童交易的案子?”陈蔚小声地问他,鬼鬼祟祟的样子,“我今天听说,上头有人想压下去的,你不怕死啊。”


敖子逸回头温柔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安慰于她的坦诚相告,似乎是更坚定了决心,陈蔚竟觉得他笑里带着决绝。



“我很怕死,可孩子们也怕,我希望他们都能活在阳光之下。”


陈蔚似懂非懂,看着敖子逸捧着厚厚一沓资料远去的背影,他更瘦了,警服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空阔。





十三个月,超一年的时间,敖子逸难以蜉蝣撼动大树,前后威胁信恐吓信收了一堆,还是强撑着对着大树的根基砍了重重几刀。案子上众多疑点,可敖子逸知道自己不能再动了,他今天要去见丁程鑫。


丁程鑫两年前只身前往外国心理治疗室,过了一年才回来,敖子逸不了解DID,更不熟悉治疗的手段,但一年后回来的丁程鑫,就只是丁程鑫了。



马嘉祺在动身前给他写了一封信,他还保存着,上面一反常态地絮絮叨叨,交代了丁程鑫所有的喜好和厌恶,要他督促丁程鑫做腰伤的康复治疗,洋洋洒洒几大张。最后马嘉祺这样写:他以后就交给你了,但你不许喜欢他,他永远是我的。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大包裹,有宋亚轩买给他的一大箱辣条和火腿肠,和贺峻霖送的一副墨镜,怪奇特的,严浩翔给他买了双限量版AJ,张真源是乐高,刘耀文给了台顶配的游戏本。


只有贺峻霖给他写了信,或者说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敖三爷请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忘记我!



回国的丁程鑫,成为了家财万贯的小学数学老师。敖子逸本以为他会去物理实验室或者继续当黑客,或者搞投资玩股市,可他都没有,过去的一切都好像没能在他身上留下印记。


敖子逸试探过几次,丁程鑫都一脸茫然,眼神毫无波动。治疗过后的丁程鑫,笑起来和宋亚轩一样甜甜的,喜欢眯眼睛。


他像平常的同岁男孩,打游戏打得很棒,敲键盘的手速吊打敖子逸,会和敖子逸幼稚地比赛谁先到下一个红绿灯。可能因为做了数学老师,他说话也会下意识地理出一条逻辑线。吃饭的时候,能绵绵不绝地换不同话题,敖子逸每次和他出去玩,都聊得很开心。


敖子逸查儿童交易的案子时,没太避讳丁程鑫,他把丁程鑫当知心朋友,丁程鑫甚至能够直接在家和他分析新线索,他推理也是把好手,无论多难都能联系起来。



唯一一样的是,丁程鑫记性一如既往的不好,他时常忘记时间或者迷路,敖子逸习惯了他每次约饭迟到。





可这次好像太久了。


微信页面上最后一条,还是丁程鑫发来的表情包,是一只柴犬,翘着二郎腿向他比OK。



等一下。


敖子逸退回去看那个表情包,明明是两个物种,但敖子逸好像突然从柴犬看到了马嘉祺,他当时靠在沙发背上,翘着二郎腿端陶瓷杯的神态。





电话打不通,电梯等了很久都不来,敖子逸爬了十八层楼梯,踉跄着飞奔到丁程鑫家门前。




门没有锁。


敖子逸去按把手的右手,颤得发抖。



丁程鑫闭着眼睛,侧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印柴犬的被子,身边围着小猪佩奇,手上攥着那一对兔子和小熊的挂饰,吉他和车的模型横在他纤细的腿上。


他怀里还抱着一张画,画上有七个人,应该是刘耀文画的,都是火柴人。

敖子逸一个也认不出来,好像一模一样,细看又好像是七个不一样的灵魂。




茶几上放着一张纸,纸上熏了香,安眠药的瓶子稳稳地压住了纸张,它才没有被秋天傍晚的风吹走。



纸上是丁程鑫的字迹,却好像和两年前的不一样了。


“敖子逸,对不起。”


“我骗过了医生,骗过了你,但最终骗不了自己。”




他好像写了些什么,又用笔匆匆涂去。


“珍重。”





月亮代替太阳上班,天空中最后一抹橘黄色的光辉,坠进了山头的云里。




End. 



写于文后

七个人格是独立存在的,有血有肉的人,有自己的情感,偏好,思维,和目的。

敖子逸也不是单纯的叙事者。

请大家不要把《七等份余生》=只宣扬团魂的文章哇(拜托拜托)


沈君闲🦋

【他和他的浪漫旅行(下)】

*温柔贴心文^病弱乐观轩 

*全是编的 不要上升

*红心蓝手评论都是爱

*前篇在合集里

*推荐bgm【一个人想着一个人】【错位时空】


—后来也有人提起宋亚轩,刘耀文想了想然后低头笑说:“其实我和他也没什么不同的,只不过是他走的快了一些,留我替他多看几十年风景。”


01


刘耀文和宋亚轩度过了属于他们的平凡的一天。


在陌生城市的街头,刘耀文牵着宋亚轩的手,慢悠悠地走,看见路边有卖可爱搞怪的头饰,宋亚轩扬起脸指着一个说:“耀文,买一个吧。”


刘耀文摸了摸他的头,二话不说就付了钱。


宋亚轩拿着那个头饰,是可...

*温柔贴心文^病弱乐观轩 

*全是编的 不要上升

*红心蓝手评论都是爱

*前篇在合集里

*推荐bgm【一个人想着一个人】【错位时空】




—后来也有人提起宋亚轩,刘耀文想了想然后低头笑说:“其实我和他也没什么不同的,只不过是他走的快了一些,留我替他多看几十年风景。”





01


刘耀文和宋亚轩度过了属于他们的平凡的一天。



在陌生城市的街头,刘耀文牵着宋亚轩的手,慢悠悠地走,看见路边有卖可爱搞怪的头饰,宋亚轩扬起脸指着一个说:“耀文,买一个吧。”



刘耀文摸了摸他的头,二话不说就付了钱。



宋亚轩拿着那个头饰,是可爱的兔耳朵,白绒毛的,十分可爱,他弯着一双笑眼,把它戴到了刘耀文的头上,小心的,轻手轻脚的。



以至于刚开始刘耀文都没注意到,转过身看见他笑的蔫坏,才知道往上摸,摸到了那个可爱值满分的头饰。



刘耀文宠溺又无奈地笑了一下,捏捏宋亚轩的脸颊,说:“小坏蛋。”



宋亚轩难得这么有精神,攀着他的手臂像是要整个人黏在他身上,软乎乎地说:“可爱嘛……”



他们去看了场电影,买的情侣座位,刘耀文买了一桶爆米花,放在宋亚轩怀里,宋亚轩抱着那一大桶,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甜地想呕吐,胃里涌上一阵一阵地难受,他忍着,面色逐渐变得苍白。



刘耀文突然过来握住了他的手,愣了愣,心底有一种不好的念头:“亚轩,又疼了?”



宋亚轩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说话时嗓子哑得他自己都惊讶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抬高音量又说了一遍:“我没事。你别担心。”



“真没事?”



“没事。”他说话声音有点抖,抖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继续看吧。”



刘耀文没有再坚持,他不想勉强宋亚轩,更不忍心看他在自己面前装作没事的样子,只一眼,他就心痛的快要碎掉。



最后还是妥协,他侧过身把宋亚轩轻轻搂入怀中,电影里放映的什么情节他已经完全不知晓了,怀里的人在颤抖,宋亚轩抓着自己的衣服,弄得皱巴巴,刘耀文把他的衣服从手中解救出来,抚了一把他的刘海。



“亚轩,你不用勉强自己。”



因为我足够爱你。



宋亚轩曾经笑着问过他一个幼稚的问题,那会他刚开始接受化疗,看他的眼神里充满心酸的笑意:“耀文,要是我头发落光了,会不会变得很丑?你可不要抛下我呀。”



刘耀文揉了一把他细软的发,使劲摇摇头:“怎么会,大不了我也去剃光头,陪你。”



那时候的宋亚轩被喂了一颗糖,就能开心地往人怀里钻,撒娇打闹着同他说自己好想好想吃城西城南的什么什么小吃,刘耀文就陪他一块想象,想象着能够吃上会是怎样的场景。他那会在治疗,能吃的东西很少,馋得慌。



刘耀文口中的陪伴向来动人,但现在宋亚轩却希望他能够自私一点,自私地为自己多考虑一点。



他离开以后,刘耀文又该怎么一个人回归生活。



宋亚轩不敢想。




02


“怎么还不下雪啊。”



宋亚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从电影院出来之后他就拉着刘耀文抱怨,一声声的,惹得刘耀文要发笑。



“要不要拍张照?”宋亚轩在一家店门口停下了脚步,转头问身边的人,“你想吗?”



“都可以。”



店里的专业摄影师随口说了几句,说你俩关系挺好的,但第一次见男生和男生来拍照,说完以后仿佛又意识到了什么,笑了笑不再说话。



“你俩靠近点。”



“对对对,自然一点。”



“咔嚓。”



刘耀文要了十几张照片,宋亚轩看着那一堆有点发愣,回过神来说:“有钱也经不起这么花呀,刘耀文,省着点用。”



“嗯。”刘耀文含着笑应了一声。



多洗几张也好,以后想你的日子里,或许看看照片还能好过一些。



宋亚轩就像一个站在人生边缘的人,刘耀文伸出一只手,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把他拉上来,但他心底明白,那人总要离开。




03


那一天回去玩得比较尽兴,后来宋亚轩也没再觉得疼痛,回到宾馆洗澡之后就想睡觉了。



还是像往常一样,钻进刘耀文的怀抱里睡去,好像这样,就能温暖一点。



他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见,自己在一场大雪里合上了眼睛,然后变成了魂灵状,在人间飘荡,神说他有放不下的人,容他再去看一眼。宋亚轩照做了,他凭着记忆来到自己和刘耀文的家,来到东北他们住的宾馆,可是都没有。最后,他是在刘耀文给自己挑的墓地上找到那人的。



他赶到的时候,刘耀文在他墓前喝得烂醉,面孔很红,是他从没见过的醉态,就连以前和导演们应酬都没有见过的,因为他醉得太厉害了,没逻辑地说胡话,眼泪跟断线珠子一样往下掉,沉默得可怕。



宋亚轩凑近,听见他喃喃自语,念了一遍又一遍的,是宋亚轩这个名字。



宋亚轩觉得心很痛,眼眶一酸,如果他还活着,会忍不住要掉泪了,刘耀文见了肯定会把他搂在怀里,笨拙又温柔地哄。



如果他活着。



他想,老天爷有时候真的太讲公平,也太吝啬了,吝啬到给了他这么好的男朋友,就剥夺了他想要陪伴终生的权利。



刘耀文在哭,起初只是安安静静的,只听见眼泪往下啪嗒掉的细微声响,后来便开始抽泣,宋亚轩走近了,想抱一抱他都做不到。



他站在自己的墓前,看着爱人泣不成声的模样,心痛的要命。



“亚轩,醒醒。”



迷迷糊糊中有人在喊他,宋亚轩吃力地睁开眼,发现刚刚那只是一场梦,梦醒了,身边还有刘耀文。



“刚刚是不是做噩梦了?”刘耀文拍着他的背,眼中满是担忧,眼前人的脸有些发红,皱着眉头一脸不开心的,肯定是梦到不好的事情了。



“嗯。”



宋亚轩应了一声,钻进他的怀抱,温热的,给他活下去的力量。疼痛没有一刻放过他,他揪着刘耀文的衣服,虚弱地开口:“疼。”



“你终于知道喊疼。”刘耀文的声音有些哽咽。



患病这么长时间,他鲜少听见宋亚轩说疼,他太懂事太不想让自己担心,一个人吞下那些痛苦,还要微笑着说没事。



他越是这样,刘耀文就越是心疼。



宋亚轩抓着他的衣服,眼眶里的泪在打转,水汪汪的看着就惹人怜,他的脖子也泛起一片红,红的不太正常。



“宋亚轩,你可以不用忍。”刘耀文抱他按在自己的怀里,抱得很紧,“必要的时候,我允许你离开。”他低头,在那人额角处q^i^n了一下。



那个时候,你就不用再承担痛苦了。



我希望你自由快乐。



宋亚轩的手逐渐环上刘耀文的腰间,想要收紧却没有力气了,说话声音很低很沉:“有时候我会想,要是你没那么爱我就好了,那样的话,至少哪一天等我离开,你也不会太难过,说不定很快就能忘了我。”



“傻瓜。”



04


那天宋亚轩是吃了止痛药才勉强睡着的,最近他睡觉时间越来越长,睡的也越来越沉,有时候想起来都困难。他担心,某一天会在睡梦中离开,当他把这个顾虑讲给刘耀文时,那人笑着安慰他:“我会叫醒你的。”



他便安心。他永远信任刘耀文。



早上起来时,刘耀文给宋亚轩拿衣服,碰到他的脸颊才发现体温高的不正常,宋亚轩也觉得脸有些热,头发昏,不太舒服,只不过因为之前忍受病痛的习惯,这点小小的不适被他忽视了。



“我给你弄点药。”刘耀文急匆匆地拿了退烧药给他吃下,让他躺着好好休息,“如果等会还不退,我们就去医院。”



宋亚轩哀求地看了刘耀文一眼,那人唇角抿得僵直,一直盯着他看,语气不容置疑,他只好歪过头,不再抱有拒绝的想法。



刘耀文从被子底下伸过来一只手,与宋亚轩的手相握。



“会没事的,别怕,别怕。”



宋亚轩觉得自己快要烧出幻觉了,睡一场觉梦出无数个场景。



最后还是去了医院,又是住院,只不过是在不同的地方。



刘耀文找了医生之后,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耐心地削苹果,以前他不会,每次都把皮给弄断了,苹果也削得七零八碎,所以当宋亚轩醒过来看见一个完整好看的苹果时,第一想法居然是,这年头商家会卖削好的苹果吗?



他吞了口口水,吃力地坐起来,发现手臂几乎使不上什么力气,苦兮兮地笑了一下。



“醒了?”刘耀文摸摸他的额头,“不烧了。”



宋亚轩就笑,指着那个苹果问:“你弄的吗?”



刘耀文点头,随即啃了一口,说:“你刚醒,还不能吃。”



“坏啊……”宋亚轩作势要去锤他,但手上还挂着水,实在没有办法,只好作罢。



刘耀文把他的被子往上盖了盖,装作漫不经心地开口:“明天会下雪。”



“真的吗?”宋亚轩的眼睛亮了一下。



“当然。”



“可是……我明天能出院吗?”宋亚轩想到了什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处境,摇摇头决定不让他为难,“就在医院的窗口看吧,也是一样的,外面还冷,里面暖和。”



“嗯。”



宋亚轩缩回被子里,又冒出一个头,头发被睡的乱糟糟的,他也不管。



刘耀文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他的身子,像是在安抚。



“耀文,你知道我为什么想来这儿看雪吗?”



刘耀文想起来小时候宋亚轩和他说过的,爱雪的原因,刚打算开口,被宋亚轩抢先了。



“我听别人说,霜雪落满头,也算共白首。”



刘耀文的动作一顿,忽然有点想哭,眼圈红了一片,宋亚轩却不愿意再说下去了,躲进被窝里,留给他一个后背。




05


“宋先生,他的情况很糟糕……随时都可能会……”医生的一番话说的吞吞吐吐,主要还是照顾了刘耀文的感受,没有说的太决绝。



刘耀文点头,推开门走出去,沿着长廊,一直走到病房口,停下了脚步。



他靠在墙上,捂着脸小声地开始抽泣,只有肩膀轻微耸动,那样高的个子,也会弯下腰,蹲在地上哭泣。



擦干眼泪,收拾好情绪之后他才走进病房,看见宋亚轩靠在*边,望着窗外发愣。



见刘耀文进来,他温柔地勾起嘴角,又往窗外看,像在一个人自言自语:“老天爷肯定讨厌我,连一场雪都不让我看。”



刘耀文走过去,帮他披上外套,宋亚轩原本和他差不多高的,病了之后瘦的太多,倒显得有些娇小,缩在衣服里,朝他笑笑,摇摇头。



“有我喜欢你。”刘耀文捏了捏他的脸,手感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我知道。”



刘耀文坐在他旁边,牵起他的手,轻轻握住,在掌心摩挲着,宋亚轩又开始疼起来,y^a^o着牙才不让自己发抖,后背冒了一片冷汗,干了之后有些凉嗖嗖的,医院里开了暖气,冰火两重天。



“刘耀文,我很冷,抱抱我。”他的声音有点发抖,已经没有力气张开双臂主动要抱,刘耀文忍着心底的酸意,把他搂进怀里。



“怎么还不下雪啊,我快要……等不到了。”



“不会的,会等到的。”刘耀文紧紧握着他的手,像是和s^i神做一场搏斗,拔河一样要把爱人夺回来。



“耀文,我之前从没想过会和你分开,你还记得吗?23岁的时候我们吵架最厉害,还分居了一个月,后来,是我找你和好的。”



宋亚轩吐了吐舌头,仿佛在抱怨。



“哪有嘛,那会你是吃了无名醋,误会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就……也不知道因为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吵起来,一发不可收拾的。”刘耀文低头,爱怜地w^e^n了一下宋亚轩的额头。



宋亚轩乖乖闭上眼睛,嘴里不停:“在那个时候,我都没想过和你分开,跟你吵架,是因为我知道无论吵得多凶,我们都会把彼此找回来的,不会分开的。”



刘耀文的鼻子一酸,抹去了宋亚轩从眼眶里滚落下的一颗细小的泪:“我知道。宋亚轩,你不必为了我坚强。”



生病以后,他从来都是不哭不闹,也很少喊疼,多数时候都是他哄着掉金豆子的刘耀文,跟哄小孩似的。他明白要是自己也哭了,就没有安慰这个小孩了。



可他的心也会比身体上的疼痛还要疼,这些天他见了刘耀文太多隐忍的样子,忍了太多苦痛。



宋亚轩忘了,他也才二十多岁。



此时的他窝在刘耀文怀里,泣不成声,眼泪糊了半张脸,哭的鼻子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我舍不得你啊,刘耀文。”他几乎是崩溃地边哭边说出这句话。





06


宋亚轩在他肩头又靠了一会,慢慢平静下来。医生进来例行检查,刘耀文就往门外走,心里莫名地慌乱,往宋亚轩那边瞟了好几眼,那人静静看他,像是要把他定格在这一秒,眼神却流露出莫名的悲伤。



刘耀文好像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什么。



“我要走啦。”



他带着这样的心慌走出了病房,想去医院门口的水果铺买点橘子。



宋亚轩最喜欢吃橘子了,再让他吃一回吧。



走出医院的时候,他发现,外面下雪了,纷纷扬扬的雪落在他的肩头,他没有撑伞,就这样在雪里慢慢走着,钻进衣服的雪花在里面融化,他像是感觉不到冷。



他急匆匆买了几个橘子,看着漫天大雪,接住了几片雪花,缓缓开口:“亚轩,下雪了。”



又是一阵心慌,心跳的格外厉害,刘耀文拔腿就往医院跑,隐隐约约预料到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赶到病房时,宋亚轩已经离开了,这次他睡的很熟,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他终于不用忍受苦痛了。至少,宋亚轩解脱了。




07


宋亚轩走后,刘耀文回到了他们共同居住的地方,平静地回归生活,几个兄弟来看望过几次,刘耀文都表现的很平常,笑着让他们不用担心。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思念宋亚轩。



思念到要用工作填满自己的生活,才能缓过几口气来,思念到在每个深夜失眠时都要翻出那几张照片反反复复地看。



刘耀文骗了宋亚轩。没有宋亚轩的日子,他一点也不适应。



但他在努力适应,努力地振作起来,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宋亚轩走后他过的第一个生日,是一个人在家里过的,切了两人份的蛋糕,捧着自己那份边吃边掉泪,哭的停不下来。



“我好想你,不知道你在那边有没有好好生活,不好好吃饭的坏毛病有没有改掉,还会不会疼,会不会,想我。”



“答应陪你看一场雪的,是我缺席。”



“这辈子你陪我的时间太短,下辈子记得,补给我啊。”



“记得不要忘了我。”




08


刘耀文后来又去了一次东北,那一年下了一场大雪。



他一个人站在雪中,雪落了满头满身。



人海之中,他仿佛看见了宋亚轩在朝他微笑,他也笑了一下,挥挥手,无声地说:“再见啦。”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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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写虐了 我心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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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贤.

【文轩】人间罪恶

严重ooc*


含私设


介意慎点


勿ky  勿上升


阿文的父亲是个杀人犯。


但是他很可怜。


娘知道我心软,于是从小就告诉我,不要跟那只狼崽子走得太近,他爹是杀人犯,他从小被山里的狼养大的,野性难改。


可是从我记事起,阿文就已经在村子里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和狼一起。


阿文没爹没娘,孤零零的在一个破旧的院子生活,整天穿着他那件已经洗的看不清颜色的破衫子。


他一个亲人也没有,也不跟我们一样上学堂。


听娘说,他的家里特别破,在他小时候,父亲好赌,把家里输了个精光,最后因为还不起...

严重ooc*


含私设


介意慎点


勿ky  勿上升







阿文的父亲是个杀人犯。



但是他很可怜。



娘知道我心软,于是从小就告诉我,不要跟那只狼崽子走得太近,他爹是杀人犯,他从小被山里的狼养大的,野性难改。



可是从我记事起,阿文就已经在村子里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和狼一起。



阿文没爹没娘,孤零零的在一个破旧的院子生活,整天穿着他那件已经洗的看不清颜色的破衫子。



他一个亲人也没有,也不跟我们一样上学堂。




听娘说,他的家里特别破,在他小时候,父亲好赌,把家里输了个精光,最后因为还不起债,他父亲把债主砍了就跑了,至今未归,他娘也在家里自尽,就在他眼前。



小小的阿文不知生死,一直守在他娘身边,摸到他娘已经凉透了,以为是她冷,于是把厚被子都给她盖上,自己穿着薄薄的衫子坐在一边冻的发抖。



一个十岁的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下独自待了几天。



大概到了第三天,才被来找他父亲讨债的人发现。



在阿文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他们把他娘抬走了。



他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孤儿。




债主们嚷嚷着“父债子偿”,于是理所当然地把他家里能搬走的东西搬了个精光,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柜子搬不走,还有一床晦气的被子没有带走。



债主们把他丢到后山上喂狼,想让他替他父亲偿命。



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却好像罪大恶极。



可怜的孩子就这么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那年他约莫十岁。



大概过了一年多,在所有人都以为阿文已经被狼吃了之后,他居然回来了。



回到了他破破烂烂的家。



此时他的家,长期没有人住,已然荒废,院子里杂草丛生,房子塌了一半,潮湿的墙面上长满了青苔,活脱脱像一座“凶宅”。



阿文默默地收拾了好久,依然住了进去。



他比我小一岁,今年十三岁了。





我见过他几次。



第一次见他是他爹娘还没出事的时候,我们十来个大孩子在河里抓蝌蚪。



他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我们,没有大孩子愿意带他一起玩,我看他可怜,于是把自己抓的小蝌蚪分了一半给他。



他睁着大眼睛看我,似乎很意外,小孩子笨拙只会说一句“谢谢”,便拎着装蝌蚪的罐子撒丫子往家跑。



而我最近一次见他,是在前几天。



他穿着破破烂烂洗的已经看不清颜色的衫子,坐在石台上看贺儿他们玩斗蛐蛐儿。



看到贺儿的蛐蛐儿很猛的攻击了小六的蛐蛐儿,一直在旁边沉默着的阿文忍不住叫了一声“好”!



无非是因为贺儿给过他半块饼子,他想让贺儿赢。



小六见是他在旁边,皱着眉一脚踹在他身上,语气里满是嫌弃:“去去去,滚开,脏死了。”



阿文坐在地上看着他,大概是被欺负惯了,他也不恼,而是一边用手拍着身上的灰,一边喃喃自语:“我才不脏呢,不脏…”



的确,阿文衣服破是破,但永远是干干净净的。

他站起身,在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竹编的小笼子,笼子里关着一直蛐蛐儿。



我惊讶于那个精致小巧又可爱的笼子,眼神一直不曾从他手里边儿挪开。



阿文的手真巧。



他的笼子比在场所有人的笼子都好看,我凑到贺儿耳边说了一句:“真好看。”



小六却斜着眼睛看他,讥讽道:“你这蛐蛐儿要是赢了我的小七,我今晚给你拿大馒头!”



周围的五六个小孩儿开始瞎起哄。



小六是孩子王,所有小孩子都很听他的话,以他为尊。



他平时欺负阿文习惯了,所有人都习惯了。



阿文低着头攥着手里的笼子,一声不吭,听着周围的嘲讽声音。



我知道,如果此时他答应了,不管赢没赢,小六不会给他任何东西。



我忍不住从贺儿身后走出来,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地在他耳边说:“回去吧,他骗你的。”



阿文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抬头看我。



也是我第一次这么看他。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会说话。



他认出了我。



他说:“赢了我能吃大馒头。”



他太饿了,每天都是饥一顿饱一顿,我听的心里有些发酸,把早晨娘给我的馒头掏出来,偷偷掰了一半塞在他兜里:“别说是我给你的。”



“喂!阿轩,没你事儿!”小六朝我摆摆手,不准我和阿文说话,他过于强势,我也有点怕他。



我往后退了一步,却被贺儿拉走。



“你拉我干什么?”我被他拽着走,没来得及反应,只好连忙扭过头去看已经开始斗蛐蛐儿的阿文和小六。



贺儿一把将我的头强行掰过来,拽着我继续走着:“一会儿小六输了得打起来,我们先走。”



我有点不明白,输了就输了,为什么要打起来。但碍于我也不想被连累,还是跟着贺儿一起回去了。




娘夸我今天回来的早,奖励了我几个野果子,让我明天去学堂的路上吃。



可半夜我却躺在床上失眠了。



我满脑子都是阿文今天看我的眼神,不可思议又满是感激。



明明我只是顺便提了一嘴,于他而言却是弥足珍贵。



我在想那场斗蛐蛐儿到底谁赢了,我在想阿文到底有没有得到他心心念念的大馒头。



次日清晨,娘把大馒头装进我的包里,叮嘱我早些回家。



我嘴里嚼着昨晚娘给我的野果,含糊不清的应和着踏出小院儿。



南方清晨的空气湿漉漉的,掺着花香拍打在我脸上,我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不经意间往旁边一瞟,只来得及抓到一抹一闪而过的灰色。



我奇怪是谁这么早来我们家,东张西望了半天,只看到门前石头上放了一个绿油油精致的竹编蛐蛐儿笼,和阿文昨天那个一模一样。



阿文其实是个好孩子。




我在学堂经常能看见他的身影。




他没钱上学,只能躲在窗外偷偷摸摸地竖起耳朵听。



小六一把将他拽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脚把他踹倒,嘴上倒是一点儿也不饶人:“你又来?穷鬼!脏死了!”



阿文低着头,在学生们的嘲笑之下落荒而逃。



有一个小孩儿趁机吹了声口哨:


“小六哥,昨天你俩斗蛐蛐儿结果如何啊?”




我一直坐在座位上没有动,此时才竖起耳朵开始听。



小六嗤笑一声不讲话,旁边一个小孩儿替他回答了:“这狼崽子输了还不认账,小六哥小小的教训了他一下。”



我才不相信阿文是输不起的人,并不是我多了解他,而是我知道小六是什么样的人。



贺儿偷偷告诉我,昨天小六输了,阿文真以为会得到大馒头,兴高采烈地跑去小六家门口等着。



小六他爹嫌晦气,拿棍子赶他,他也不走,捧着蛐蛐儿笼挨了小六爹好几棍子。



小六见他赶也赶不走,骂也骂不走,直接夺过他的蛐蛐儿笼扔在地上踩碎,笼子里的蛐蛐儿在他脚底挣扎了两下不动了,竹编小笼子也被踩的稀巴烂。



孤单了这么多年的小孩,好不容易有了一个陪伴自己的小蛐蛐儿,却被人无情地毁灭。



阿文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回过神来之后尖叫着一把将小六推倒,骑在他身上死命咬他。



他好像一匹野性未脱的狼,吓得小六大哭,隔了好久才被人拉开。



阿文最后差点被小六他爹打死,是贺儿娘看不下去了才拦住了不让继续打。



我惊讶的听完贺儿绘声绘色的描述,有点难以置信。



阿文明明赢了,可他的小蛐蛐儿被小六踩死了,小笼子也被踩扁了,大馒头也没有得到,还被小六他爹拳打脚踢。



他真可怜。



我以前一直觉得阿文很可怜,可是娘不让我说,只让我离他远一点,不要跟他有任何关系。



我捏了捏包里的蛐蛐儿笼,违背了娘的话,我想把这个笼子留下来。




阿文一直跟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



贺儿今天家里有事,回去得早,下了学堂就我一个人在路上走着。



我想起娘说阿文是狼养大的会咬人,我想起贺儿说昨天阿文咬了小六。



心里突然有点慌,我怕他咬我,虽然我觉得他可能并不是那样的人,但是我胆子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于是我开始闭着眼睛撒丫子往家里跑,心里默念着:“不要追上我,不要追上我。”



可是阿文见我跑起来,他也在后面追。



这让我更肯定了娘的说法,于是一步也不敢停下,我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就见到一群狼朝我龇牙咧嘴。



我的腿有些发软,就快要跑不动了,可是他在后面追得很紧。



于是我没有停下。



在跑过一条小河时,我脚底打滑,就要摔进去。



正值雨季,河水混浊且湍急,我要是掉进去,一定被冲走。



正当我以为死定了的时候,感觉有人拎着我的领子往后拽了一把。



那人力气很大,我几乎被他拎起来。



我没有掉进去,惊魂未定的我正准备转过身表示感谢。



“你没事吧?”



是阿文。



我猛地回头看着他,慌忙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没踩稳又掉进去。



我没想到是他救了我。



阿文急忙摆摆手,一边在衣服上擦手一边往后退,吞吞吐吐地解释:“我不过去,你别退了。”



他脸上都是淤青和擦伤,胳膊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一看就没有处理过,应该就是昨天被小六他爹打的。



他站在原地低着头努力组织语言:“我…我只是想谢谢你,昨天…昨天…”



昨天?


哦!昨天我给了他半个馒头。



那今天早上给我送蛐蛐儿笼的就是他了。



我从包里掏出蛐蛐儿笼伸到他眼前:“这个是你编的吗?”



他愣愣地盯了半晌,小心翼翼的看着我,半天才开口,语气中的试探让我有些心软:“我…我家里没有别的东西了,我只会做这个。”



我歪着头看他,没有说话,他低着头,有些窘迫,突然伸手来抢:“你要是不喜欢,我,我重新…”



我没想到他会直接伸手,于是连忙将笼子收回来:“给了我就是我的!”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手腕上有一条触目惊心刚结痂的疤。



我从包里掏出两个娘昨晚给我的野果放在他手里,算是也对他表示感谢,我很喜欢他编的蛐蛐儿笼。



他见我塞东西给他,好像很慌张,急忙将果子还给我,解释道:“我不是想找你要吃的,我…我真的是想谢谢你。”



我举着果子有些尴尬,阿文却转过身撒丫子跑了。





娘说得不对。


阿文是个好孩子。





今天回家得早。



听见贺儿娘在跟一群婶子坐在大树下讲着小话。



贺儿娘率先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挺惨的,现在屋子也没了…”



联想起阿文被打那件事,我的脚步瞬间停住,跑过去拉住贺儿娘,问她:“婶子,什么屋子没了?”



贺儿娘见是我,连忙给我让了个位子:“是阿轩啊,来坐坐坐。”



我哪有心思坐,脑子里都是阿文家的破院子,心里猜测又不敢确认,只能祈祷不是我想的那种情况。



“婶子,什么屋子没了?”我站在原地没有动,又问了一遍。



“还能是谁啊,那狼崽儿呗,今早小六他爹带着人去把他屋子拆了,估摸着只剩下三成是好的了,要我说这狼崽儿也是,得罪谁不好,偏偏去咬了小六…唉阿轩!你去哪儿?”



我脑子嗡地炸开,头也不回地朝阿文家跑。



我不知道阿文与小六家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与阿文的关系也并非有多好,不知为何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去看看。



我一路奔跑着,穿过一座座冒着热气的烟囱,耳边是大人们呼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菜香四溢,闻得人直流口水。



离后山最近的地方有一座塌了一半的房子,就是阿文的家。



我看着眼前剩下的一半房子又被拆了一半,有些懵。



阿文抱着地上的碎砖小心翼翼地想要重新搭起来,他的胳膊蹭破了皮,疼得一激灵。



阿文平时被小六打从来不吭声,我原以为他不怕疼。



如此小的伤口,只是蹭破一点皮,也许换做是我,眉头也不会皱一下,他却疼得浑身一抖。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怕疼。



我站在院子外面有些不知所措,憋了很久才开口喊他:“阿文。”



他猛地转过头,见到是我,也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怎么的,轻轻地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几步跑过来,跟我隔着两尺的距离,把手在衣服上蹭了又蹭,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你怎么来了?怪脏的…你赶紧走吧。”



我忽然有点心疼他,小六他爹因为他咬了小六一口,专门找人来把他原本就破烂的家又拆了一半。



可别人欺负他的时候,永远没有人为他出头,甚至没有人愿意给他一个好脸色。




别人家炊烟袅袅阖家欢乐,而他却要忍受无尽的孤独,万家灯火,没有一盏为他而亮。



而他现在,连家也没有了。




我从包里把娘给我的馒头和野果全部掏出来递给他。



他有些受宠若惊,赶紧摆手拒绝:“我不要…不要!”



“你不要就是不把我当朋友!”我也强硬,硬是把东西塞到他手里,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接下,我才放心的拍了拍他的肩,“这样才对,以后我给你的东西你不可以不要。”



阿文手里捧着馒头和野果,突然眼眶就红了,他咬着唇,愣是没掉眼泪,只是可怜兮兮的低着头,真的像一只小狼崽一样,他说:“谢谢你,阿轩。”



我有点心疼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他却往后退了两步,朝我摇摇头,不好意思的笑道:“脏。”



不脏,阿文一点都不脏。




我下学堂的时辰很晚,有时候近黄昏才走。



阿文就偷偷跟在我身后不到两丈的距离陪着我,他以为我不知道。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每隔一段时间就给我送一个手编的小玩意儿,有时候是小帽子,有时候是小蜻蜓,我很喜欢。



阿文的手真巧。



他老是把小玩意儿偷偷放在我家门口,在不远处看到我拿了才会放心的走。



我知道他是觉得跟我走的太近会连累我被小六欺负。



因为他每天都会被小六欺负,他身上的伤从来都没有好完全过。



往往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我从家里给他拿药去,细细的帮他处理着这些大大小小的伤口。



我们保持着这样微妙的联系,我每天都会偷偷把娘给我的馒头分一半给他。



我十五岁生辰的时候,阿文偷偷在我的窗户边放了一只蛐蛐儿。



他什么也没有,却已经把他认为最好的东西给了我。



我笑着把蛐蛐儿放进笼子里。






半夜外面下起了大雨,雷声一阵比一阵大,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么大的雨,阿文自己在家怎么办?



想得烦了,就有一种冲动立马跑出去找他。



“阿轩…”



是阿文在叫我!



我以为我在做梦,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窗户虚掩着,雨水顺着窗户飘进来,我叹了口气,下床去关窗户。



“阿轩…”



这次我确定不是幻听,就是虚掩着的窗户传来的。



这么晚了,又下这么大的雨,阿文怎么会来?我瞬间担心起他破破烂烂的房子。



我带着满肚子疑惑又拉开窗户。



阿文蹲在窗户下面的墙根处,抱着腿可怜兮兮地努力挤在屋檐下。



可是雨水不会心疼他,依旧不要命的往他身上砸。



他的胳膊好像受伤了,在雨水的冲刷下往外汩汩的冒着血,伤口已经泡得有点发白。



我赶紧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阿文,快进来。”



他抬头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小心翼翼地从窗户爬进来。



我看着他的样子吓了一大跳。



阿文全身已经淋湿了,锁骨有个口子往外淌着血,衣服已经被血浸了一半,头发湿答答垂在额头上,胳膊上的擦伤应该又流血了,他发着抖站在原地捂着胳膊的伤口不吱声,像极了一只可怜的狼崽儿。



我心疼坏了,赶紧拿我的衣服给他换上,他却摆摆手,指着锁骨正在流血的伤口,倔犟地摇头:“脏。”



我哪管的了那么多,立马把他拽过来,逼他穿上我的衣服,不然就是不把我当朋友。



我总喜欢拿这个来威胁他,百试百灵。



果然,他一脸的难为情,纠结了许久,还是小心翼翼地捧着衣服换上。



在他换衣服的时候,我悄悄地去厨房给他熬了一碗姜汤。



顺便提着家里的药箱又回房间去找他。



他已经换好了衣服,蹲在窗口抱着腿,用一只手捂着锁骨的伤口,以免血流下来弄脏我的衣服。



他的旧衣服我在征求他同意之后扔掉了,实在是又小又破,现在还都是血,没法儿穿了。



我连哄带骗了半天,才把他哄的到床上坐着。



他喝着姜汤,我小心翼翼的给他的锁骨上药。



他明明很怕疼,我每碰一下,他都要不由自主的抖一下,可就是一声不吭。



我心里有些发酸,轻轻地对他说:“阿文,其实痛呢,你可以叫出来的,没必要忍着。至少在我面前是这样。”



他才十几岁,是如何做到这么能忍的?也许是因为哭的越狠被揍得越惨。



我把他的伤口包扎好,小心翼翼地把他搂在怀里。



我感觉到他在颤抖,他靠在我的肩膀上,连哭都是没有声音的。



他说,阿轩,我没有家了。



我没有家了。




突如其来的大暴雨淋塌了他可怜的家,房梁掉下来砸在他锁骨上。



他无助的在大暴雨中被淋湿,砸伤,挣扎着逃出来,跌跌撞撞地跑到我家来求我收留他一晚上。



我无法想象他是怎么从废墟中逃出来的,又如何在暴雨中走了这么久来找我的,不敢想,越想越难受。




他说,阿轩,你不要赶我,我明天就走。



娘说我心软,看来是真的。



我心疼的无法呼吸,他这个样子出现在我面前,像极了有人拿刀子捅进我心里。



可是我没法做别的,只能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睡吧,我会保护你的。”



我十五岁了,我一定能够保护好十四岁的阿文。






早晨是娘把我叫醒的,问我昨晚为什么熬姜汤,是不是生病了,还给我端了一碗药来。



阿文已经走了。



我着急去找他,于是找了个水袋将药倒进去。



娘给我塞了两张饼,问我去哪儿,我把一张饼揣进怀里,另一张咬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边跑边说去找贺儿。



我不知道阿文什么时候走的,能走去哪儿,我也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他那么怕疼,一定忍得很辛苦。



一想到昨晚他的样子,我就越发不安,心乱如麻,只想要快点见到阿文。



隔老远我就看见阿文的家那边支起来一个小小的草棚子。



他站在草棚子前,背对着我。



“阿文。”



他转过身,见是我来了,朝我笑。



“阿轩。”



我从未发现过阿文如此好看。



他以前的衣服不合身又破破烂烂,不敢正视别人,整天唯唯诺诺的,淹没了他好看的眉眼。



他此时穿着我的衣服,非常合身,站在前面转过身笑着看我,以前他总是低着头,我居然没有发现他比我还要高。



我从未见他笑得如此灿烂,毫不夸张的说,我从没有见过一个比阿文更好看的人。



我们就这么互相对望了许久,久到我几乎忘了给他饼子和药。


心里似乎有什么种子开始发芽了。





小六自从知道我跟阿文走的近之后,就开始带着别人不跟我玩,只有贺儿愿意搭理我。



小六指着我的鼻子说:“阿轩!你哪天被那只狼崽子咬死了你娘都没地儿哭去!”



他在污蔑阿文,我气急,冲上去将他按倒在地,对他吼道:“阿文才不是这样!”




他们根本都不了解阿文,怎么会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贺儿赶紧过来把我拉开,拉开了还在给小六道歉,说不好意思啊,阿轩不是故意的。



我惊讶于贺儿居然给小六道歉。



于是我赌气一般抓起我的包就走,并没有等他。



阿文才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他们根本就是在胡说。




贺儿追上来拉住我,我气他刚刚的行为,并没有理会他。



贺儿也不恼,跟在我后边儿说:“你越反驳他,他回头把阿文揍得更惨。”



我停下脚,觉得贺儿说得有道理。



阿文不知道反抗,又那么怕疼,小六下手狠,还不知道怎么欺负他呢。



我看着贺儿的眼睛,问他:“那你觉得阿文是那样的人吗?”



“当然不是!”



贺儿永远都是站在我这一边的,我很开心,有人跟我一样相信阿文。






阿文的草棚子很结实,能遮风,但避不了雨。




于是每到雨季,阿文晚上都会从我家的窗子爬进来,在我家躲雨。



我的窗户也永远为他敞开着,不论是不是雨季。



我想让阿文有一个家。





今天是我十六岁生辰。



贺儿送了我一个很精致的弹弓,我开心之余难免有些失落,因为我一整天都没有见到阿文。



娘给我煮了两个鸡蛋。



我踹在兜里,站在他的破棚子前等他回来。



他的家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原来的院子空出来一小片地方,被他自己收拾干净建了一个小棚子。



阿文的手真巧。



我坐在他的小床上晃着腿,期待他早一点回来。






“阿轩。”



“阿轩,你怎么睡着了。”



是阿文在叫我。



我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在他的床上睡得正香,阿文蹲在床前对我笑。



我感到无比窘迫,赶紧坐起来,随意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拍了拍身边示意他坐下。



阿文长大了不少,手长腿也长,五官端正又精致,眼睛总是亮晶晶的,迷得人七荤八素。连小时候欺负过他的女孩子现在看到他都会红着脸不敢跟他对视。



娘说只有妖才会长得这么好看,啧,说不定他真的是一只狼妖。



“你去哪儿了?怎么才回来。”我有些不满的抱怨,今天是我生辰,阿文是知道的。



他朝我笑笑,神神秘秘的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摊开手给我看。



他的手里躺着一个小小的长命锁,银色的,还镶着小铃铛。



他捧着长命锁看着我,眼睛里都是我的样子,他说:“阿轩,生辰快乐。”



他给我戴上长命锁。



他说,希望阿轩长命百岁。



我从兜里掏出娘给的鸡蛋,分了一颗给他:“阿文也要长命百岁。”



我们坐在他小小的家里,吃着娘给的鸡蛋,躺在他的小床上。



阿文挖了很久的野菜,攒了很久的钱才攒够了买长命锁的钱。



后来贺儿告诉我,他徒步走了十多公里的路,打听了好久,才买到的这个长命锁。



我看着阿文睡得安稳,不忍吵醒他。



他太累了。



他睡得真好看,我忍不住闭着眼睛想要靠近。



突然后脑勺被一只手扣住,我措不及防与他亲上。



脑子里一瞬间的空白。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阿文仍旧闭着眼,双手却已经将我揽入怀里。



天已然黑了,月光撒在他的小床上,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趴在他的胸口,能感受到他擂鼓般的心跳,可我又何尝不是。



心乱如麻。






我忘记了怎么回的家,我只记得我走时他坐在床上,歪着头盯着我笑,他说:“阿轩,明天见。”



我心里一动,真的是着了魔了。



娘问我为何去贺儿家这么早就回来,我含糊着说困了。



我不知道阿文为什么突然这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并不排斥他这么做。



或许我也是喜欢的。



我攥紧拳头使劲锤着胸口。



别跳了,别跳了。



慢一点,慢一点。





脑子里都是阿文的样子。



是我和阿文躺在我床上的无数个夜晚。



第二天见到阿文,他非常自然的跟我打招呼。



我却快步走在前面,羞得脸通红。



阿文跟在我身后笑,一遍又一遍叫我。



“阿轩。”



阿轩。



阿轩。



我的心里也在叫着。



阿文。



阿文。






阿文在我下学堂的时候已经不再偷偷跟着我,而是跟我并肩走着,我见他红着脸,双手不自然地揣在兜里,有些好笑。



我伸手牵过他的手,轻声对他说:“就牵一小会儿。”



阿文急忙点头,手心里都是汗,让我止不住的心动。






小六一直跟我不太对付。



我从他面前路过时,他伸出脚绊了我一下。



贺儿连忙扶住我。



“你干什么?”我转过身揪起他的领子,他没有我高,只是一脸的斯文败类样子,不免让人觉得不好惹。



他在我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话。



我脑子瞬间炸开。



他说:


“你和那狼崽子那晚的事我全都看到了。”




我不知该怎么办,把事情全盘托出,告诉了贺儿。



贺儿恨铁不成钢骂我糊涂,怎么能做这种事。



可我没有觉得这是什么不好的事。



阿文是个好孩子。





贺儿拉着我跟小六还有几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在后山对峙。



小六拍了拍衣服上的露水,用怜悯的眼神看了我许久,言语里是无尽的讥讽:“啧啧啧,阿轩啊,你看看你,整天跟狼崽子混在一起干什么?”



“他克亲人克爱人,晦气。”



“我看他是破棚子住的舒坦了,前几天居然敢来我的地方挖野菜了,我得瞧瞧他是哪儿来的胆子!”



周围的小孩跟着瞎起哄。




我知道,小六干的出来,阿文十四岁的时候有一次不小心撞到了他,腿差点被他打折,养了一个多月才好。


他疼得冷汗直流,我费了好大功夫才把他的身体补回来。





我听不得他说阿文,眼里快要喷出火,冲上去指着他的鼻子,第一次骂人:“你他娘的动他试试!”



小六惊呆了,贺儿也惊呆了,所有人都惊讶于他们所认识的阿轩居然会说出如此不雅的话。



于是我不知怎的就和小六扭打在一块儿,五六个小孩儿全都在帮小六。贺儿没办法,冲上来帮我。



这是贺儿第一次打架。



小六躲过我的一拳,在我耳边继续说:


“你以为他们家房子为什么塌。”



“他爹是杀人犯,他也是个冷血的狼崽子,都不是啥好鸟!”



“你给我闭嘴!”我脑袋充血,已经打红了眼,我把他按在地上一拳又一拳砸在他脸上,他一个翻身爬起来把我推开。



我脑子里全都是阿文十二岁到十五岁被他欺负的模样。



阿文穿着破破烂烂的衫子,被他打从来不反抗。



我发了疯似的冲上去掐他的脖子。



我脑子里都是一团乱麻,心里想着不能让他伤害阿文。






“阿轩!”



“阿轩你快放手!”



我打红了眼,小六的脸已经开始泛青色,所有人都过来拉我,可我的思绪却在这个声音上。



是阿文来了。




他把我拉起来,双手按住我的肩膀,关切地看着我,一遍又一遍地叫:


“阿轩!”



阿轩!



我眼眶通红,见到阿文的那一刻仿佛卸下所有防备。



我迫切的想找一个依靠。



阿文捧着我流血的手,扯下他的衣服给我包扎。



我已经没了力气,却见到小六在阿文身后举起了石头,我来不及多想,一把将阿文推开。




疼痛只在一瞬间,我摸到有粘稠的液体流下来。

随即听到贺儿惊叫道:“阿轩!”



我看到阿文被我推倒在地,瞪大了眼睛冲过来接我。







我做了好长的一个梦。



我梦见阿文像是一个恢复了狼性的野兽,梦见他第一次还手,六七个人按不住他,他把小六拎起来摔在地上…



我梦到山上突然冲下来好多狼,阿文一把将我抱起,对贺儿喊:“快跑!”



我梦到小六没跟上,阿文把我交到贺儿手中,又返回后山去…



脑袋很疼。







娘叫了我第七声我才醒过来。



贺儿站在我的床前。



娘见我醒了,哭着把我抱在怀里,鼻涕眼泪蹭了我一身:“阿轩啊…阿轩你终于醒了…”



我脑子里很乱,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娘问我饿不饿,想吃什么,她去给我做。



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娘一边抹眼泪一边出去了,走之前叮嘱贺儿看着我。



待娘走后,我抓住贺儿的手,问他:“阿文呢?”



贺儿一脸为难,却还是告诉了我。






小六被狼咬死了。



但是没有人看见,只知道是阿文把他背出来的,他的腿已经被狼咬掉一只,浑身上下都是伤,触目惊心。



一起来的小孩子们都怕了,他们只看见阿文冲进后山,把小六背出来时已经死了。



小六他爹半夜带人砸了阿文的家,将他绑到祠堂,请族长做主,声称要“让他偿命”。





贺儿跪在族长面前,一遍又一遍解释,小六不是阿文杀的。



小六他爹也跪在族长面前,声泪涕下,声声泣血:“族长,您要为六儿做主啊,您从小就疼他,知道他有多乖。”



“这个狼崽子小时候就咬过我们家六儿,他爹是个杀人犯,他又是被狼养大的,谁知道是不是他指使狼干的?”



“你胡说!小六欺负阿文谁不知道?”贺儿气急,指着身后的几个小孩,“你肯定知道,你也打过阿文!”



“我…我没有…六哥跟狼崽子没啥仇,谁知道那狼崽子怎么下的了手…”身后的小孩撒了谎,任贺儿再辩解也没有用。



六个人都在撒谎,只有贺儿说的是真话。



没有人信。



我问贺儿,处理结果呢?



贺儿说:“天命。”



我眼前一片眩晕。



天命。



族里最残忍的刑罚。



顾名思义,听天命。



把阿文绑在祠堂外的刑架上,族里每家派一个人上前捅他一刀,要是全族的人刺完他还活着。




这就是天让他活下来。



这就是“天命”。




绝对不可以!



阿文明明什么也没有做。



我疯了一般冲出家门。



我在祠堂外跪下,请求族长见我一面。



小六爹当我是被狼崽子迷了心窍,让族长不要管我。



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听见他说



“我要让那狼崽子死在最后一刀,我要让他在承受了千百遍的痛苦之后,捅他最后一刀,挖他的心,让他看着他的心被我挖出来却无能为力,让他比我儿子更痛苦…”



小六他爹怨毒的眼神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他说他要把阿文的心挖出来祭奠小六。



光是听他这么说我已经感觉刀刺在我的心上,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在挖我的心。



我在祠堂外磕头,族长不肯见我。



于是我偷偷翻墙跑进祠堂关押阿文的地方。



我找了好久好久才找到他。



他躺在地上,浑身都是血,嘴角的血迹甚至都还没有干。



身上穿着的衣服已经被血浸染。



我颤抖着扶着门,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喊他:“阿文,阿文。”



他醒了过来,艰难的扭过头,见是我来看他,于是缓慢地爬过来,在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血印子。



我心疼到了极点,对他身上的伤仿佛感同身受。



他拉着我的手,小声地问我:“阿轩,你好点了吗?”



我已经哭的不能自已,握着他的手,轻轻地给他擦嘴角的血,我的手在颤抖,声音也在发着抖。



“阿文,一定很疼吧…”



阿文怕疼,特别怕。



他现在一定很疼,可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想了又想,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决定试一试:“你等我,我一定救你出来…”



“救他出来?你怎么不进去陪他?”



我心里咯噔一下。



是小六他爹。






他拎着我的领子将我拖走,我的手紧紧的拉着阿文。



不要。



不要把我们分开。







小六他爹把我关在了祠堂里。



他告诉我有人送饭,直到行刑之后就放我出去。



我的心里很忐忑,行刑就在后天。



我必须想办法逃出去。







好在老天待我不薄。



送饭的人是贺儿娘。



贺儿娘悄悄地把钥匙藏在饭里递给我。



我哭着对她说谢谢婶子。



她告诉我,娘很挂念我,我自知对不起娘,等事情结束,我就去给娘赔罪。






我的心里在打鼓,这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小六他爹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行刑当天守在我的门口。



我的计划泡汤了。



我眼睁睁看着阿文被两个人拖走却无能为力。



我怕极了,小六他爹现在在我眼里的模样就是一只恶鬼。



时辰一点一点过去。



我所度过的每一刻都是煎熬。






我听见外面阿文的声音,他第一次痛得喊出声。



眼泪已经爬满了我的脸,我想也没有想,直接给小六他爹跪下,一边给他磕着头,一边求他:“六叔,我求求你放我出去吧。我求求你…”



小六他爹看我现在的样子似乎很满意,哈哈大笑起来:“放心,他还死不了,我还要等他只剩下一口气的时候去刨他的心呢。”



他像一个恶魔,用手比划着心脏跳动的样子问我:“你说,像他这样的小狼崽子,心是红色的还是黑色的呢?”



我抓着门框,耳朵里是阿文的惨叫声。



我哭的不成样子,像一条哈巴狗一样给他磕头:“六叔,我求求你,他真的什么也没做…”



小六他爹抽着烟,坐在旁边不急不缓:“还早呢,慌啥。”



我的头已经磕破了,可我不敢停下来,迟一步阿文就多一分危险。



我已经有些麻木,磕头也变成了机械动作。



不停的重复。



不知道过了多久。






在我磕头似乎就快要把他哄高兴时,外面的声音忽然停了,我已经全身脱力躺在地上,我看见有人跑过来不知对小六他爹说了什么,两个人慌忙跑出去。





我最后见到的是贺儿满手是血的跑过来放我出去。







我在床上躺了三天。



娘每天都来叫我几次我都没有说过话。



我不知为什么动弹不得,只知道躺在床上流眼泪。



我的窗户一直开着,可是阿文没有来。



贺儿来了。



我躺在床上没有看他,而是哑着嗓子问他:“你动手了吗?”



“是我,最后一刀。”贺儿平静的可怕。



我猛地坐起来抓住他的胳膊,心理防线瞬间崩塌,我哭得撕心裂肺,我问贺儿为什么。



他明明知道阿文是冤枉的。



贺儿用力按下我的肩膀,看着我坐在床上哭得直咳嗽。



他说,阿轩,你听我说。



阿文他撑不了那么久的。




我一点也听不进去,哭喊声把娘招来了,娘把我抱在怀里,跟我一起哭着。



贺儿红着眼眶把娘叫了出去。



我像是失去理智一般让贺儿滚。



我把身边的枕头扔去砸他,我恨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恨过。



贺儿站在那里等我发泄完,一动也没动。



贺儿说:“阿轩,你不想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吗?”



我从未见过贺儿哭,可是他今天却哭得没了往日的样子。






“他说‘贺儿,杀了我’。”



“怎么可能?阿文他怎么可能!”我发了狠,一点也不相信阿文会愿意自己去死。




我已然哭到虚脱,耳朵里贺儿的声音进进出出,我听了个大概,贺儿说的每一个字都敲在我的心上,多听一个字,就多痛一分。






阿文腹部,手臂,腿,锁骨已经满是伤痕,可就是不致命。



那些已经动了手的人洋洋得意地挥着手里的刀,互相炫耀着自己技术高超,没有把他弄死。





阿文疼得发抖,他绝望的看着贺儿,满眼恳求。




贺儿握着刀颤巍巍的上了刑台。



阿文努力扯出一个笑,松了口气,声音很轻:“是你啊…”



“杀了我。”



他亮晶晶的眼里都是乞求:“好疼啊…贺儿。”



“不要让阿轩看见…”



贺儿的手止不住的颤抖,他的耳朵里只听见阿文轻飘飘的声音



“好疼啊…”


“快动手啊贺儿…”


“动手啊…”




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恳求贺儿给自己一个了断。



贺儿闭着眼睛,一刀刺进阿文的心脏。



“谢谢你…”



贺儿浑身都在抖,眼泪爬满了脸。







“阿轩。”贺儿抱着我,轻轻地拍我的背,“阿文说,‘阿轩要长命百岁,我就不了,太苦了’。”



我握紧了挂在胸口的长命锁,靠在贺儿的肩上,有点累。



我问贺儿:“他疼吗?”


贺儿说怎么不疼,那可是他的心。


那可是他的心。


怎么不疼?





我已经哭不出了,不知是不是眼泪已经流干了。



我的阿文,没有了。






我知道贺儿是逼不得已的,他肯定也不好受。



他说:“阿轩,你要活下去。”




活下去。



可是我不想在这里活下去。



我不知道阿文做错了什么,所有人都不放过他。



这真是一场人间罪恶。







娘把东西收拾好,带着我离开了这里。



我坐在牛车上,眼里再也没有了光。



我握紧了手中的长命锁,我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生活下去。



娘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真的会好吗?我的阿文还会再回来吗?



不会了。






我闭上眼睛全是阿文的脸。




我仿佛看到他浑身是伤的被绑在刑架上,胸口插着一把刀,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我看清了,他的心是红色的。



我冲过去捧起他的脸:“阿文,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我无法释怀。



我握着长命锁进入梦里。



长命锁已经嵌入我的生命。



我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娘天天抱着我哭。



我天天抱着长命锁哭。






我坐在河边,脑子里全都是那个十二岁的阿文。



穿得破破烂烂,却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阿轩。”



他在叫我。



阿文。




我来了。






——END





桃桃美汁源🍧

禁忌的爱

传统刑侦-马嘉祺


犯罪心理-丁程鑫


计算机高手-宋亚轩


身手非凡-刘耀文


痕迹学专家-张真源


逻辑鬼才/卧底-严浩翔


天才法医-贺峻霖


“嗒嗒嗒…”学生皮鞋的鞋跟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女生用手电管照进各个教室。路过一间教室后发现里面黑影,往里照了照。


“同学,晚上不能在教室里逗留,快回寝室吧!”没人回应,只有走廊尽头的回声。


女生壮了壮胆子,推门进了教室,发现有人站在桌子上,走近了才发现女生面色苍白,眼神空洞,脖子上开了一道大口子,再仔细一看校服已经被染红,那人的双脚根本没踩在桌子上。...

传统刑侦-马嘉祺


犯罪心理-丁程鑫


计算机高手-宋亚轩


身手非凡-刘耀文


痕迹学专家-张真源


逻辑鬼才/卧底-严浩翔


天才法医-贺峻霖












“嗒嗒嗒…”学生皮鞋的鞋跟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女生用手电管照进各个教室。路过一间教室后发现里面黑影,往里照了照。




“同学,晚上不能在教室里逗留,快回寝室吧!”没人回应,只有走廊尽头的回声。




女生壮了壮胆子,推门进了教室,发现有人站在桌子上,走近了才发现女生面色苍白,眼神空洞,脖子上开了一道大口子,再仔细一看校服已经被染红,那人的双脚根本没踩在桌子上。




“啊!——”




“现场怎么样?”张真源和丁程鑫越过警戒线。




“由于发现尸体的时间在晚上,学生都在寝室,今天早上校方已经组织学生离校所以现场没被破坏。”一个小警员介绍现场情况。




“有什么发现?”丁程鑫转头问张真源。




“现场被清理将很干净,但还是留下了漏洞。”张真源神秘一笑,“这间教室明显很久没用了,作为功能教室使用次数本就不多,加上地板,桌面的积灰程度可以证明,但门口的一块地面却非常干净,像是被人特地清理过,也有可能是什么东西在地上被拖拽,还有一点要等贺儿的尸检报告后才能确定。”




丁程鑫点点头,打量着教室,教室不大,桌椅摆得杂乱,都落上了灰。窗户是锁的,窗帘也很破旧,尸体被发现时被吊在老式吊扇上。




“确定死者身份了吗?”丁程鑫蹲下观察尸体。




“林含,17岁,志岩高中高二学生, 林氏集团千金。”




不是张真源的声音,丁程鑫疑惑地回头。“马嘉祺?”




“是我。”马嘉祺挑了挑眉。




“李局派我们跟的这个案子。”丁程鑫站起来,带有敌意地盯着马嘉祺。




“可李局也我派来了啊!”马嘉祺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马嘉祺和丁程鑫同一年进的市局,负责两个辖区,一个城东一个城西,一个传统刑侦,一个犯罪心理,谁也看不上谁,只有在年末的大会上才见上一面。




“呦!马哥也在啊!”贺峻霖拎着工具越过警戒线,直奔尸体。




戴上白手套和眼镜进入了工作状态。




“测量肝温后推测死亡时间超过8小时,背部出现明显尸斑,尸僵现象出现,死亡时间在8-10小时,”贺峻霖抬手看了眼表,“现在是2021年3月12日上午7时21分,推测死亡时间为3月11日晚21时21分至24时21分。死者喉部的伤口约长5厘米,宽1厘米,手腕处有勒痕,无其它明显外伤,推测喉部伤口为致命伤,具体要等带回去尸检。”




“李局让我们回去开会。”张真源接完电话回来。




丁程鑫瞪了一眼马嘉祺带着贺峻霖走在前面,张真源跟法证组一起走,马嘉祺笑笑也跟上去。








众人回到市局,会议室里坐得都是领导,个个神情严肃。




“人都到齐了吧。昨晚发生的案子你们也都了解过了,死者是林民集团千金,身份特殊,所以领导对这起案件非常重视。”李局长严肃地说。




“局长,这案子不是交给一队来办吗?怎么还叫了马嘉祺?”丁程鑫不满地瞥了眼坐在对面的马嘉祺。




“现在起,你们是一个队了。我宣布特案组,今天正式成立,成员包括刑一队队长丁程鑫、队员张真源、刑二队队长马嘉祺和法医贺峻霖。队长由马嘉祺担任。另外还有两位队员通过了我们的层层考验,最后加入了特案组。”




“凭什么……”丁程鑫话还没说完就被张真源拉住。




“丁哥别冲动!”




门外进来两个小伙子,一个高大结实,不苟言笑,另一个皮肤白皙,长相可爱。




“一位是武警队的刘耀文,另一位是黄金时间组的宋亚轩,精通计算机技术。”李局介绍了两人后,开始下发案件资料,“这次的案件就交给你们了,记往,时间紧任务重!”




“是!”




众人到了临时办公室,开了第一次会议。




“真源儿,你之前说还有一个发现是什么?”




“贺儿说尸体已经形成尸僵,所以仅管尸体被直立挂在电扇上也应该是竖直状态,但尸体的膝盖有明显弯曲,且制服的拉链上有一块绿色布料地上的桌角也有,但目前不清楚是否出自同一物品,具体要等鉴证科,”张真源将照片贴上白板,“我推测尸体曾被装在一个容器中被搬运到案发现场,所以教室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提问!”宋亚轩像小学生一样他举起手,“为什么只有门口的地面是干净的,如果是拖拽应该有一条才对啊!”




“有两种可能。”马嘉祺起身将现场的照片贴在白板上,“第一,凶手将尸体拖进教室后立刻就发现了痕迹所以改用搬运,第二,凶手是为了掩盖什么特地把地面擦干净,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一组很乱的脚印,初步判断,不止有一个人的脚印,还是好得等鉴证科的报告。”




众人轻叹了口气,现在掌握的证剧极少,T市近几年没什么大案大家扫黄扫惯了,突然来了一起性质恶劣的杀人案,多少有点不适应。




不过好在特案组成员都是老刑警了,很快就能调整过来。




丁程鑫咬着笔头仿佛要把白板时出个洞来;心里盘算着凶手的侧写。




“丁大队长有什么独道的见解吗?用你擅长的犯罪心理?”马嘉祺双手插兜故意问道。




突然被cue到,丁程鑫一个不小心咬到了舌头,小脸皱在一起,注意到大家的视线后收敛了些,但还是羞红了耳尖。




“暂时没有…”




“好!那现在我们再去一次现场,刘耀文和宋亚轩去死者的寝室,教室看看,张真源你和丁程鑫跟我去案发现场。”




刚当上队长就开始使唤我的人!丁程鑫白了一眼马嘉祺,跟在张真源身后出了办公室。







“警方查案,”刘耀文亮出警员证,“请您协助调查!”




陈怡是死着林含的班主任,是个个头矮小的中年女人,面对高大严肃的刘耀文不由地缩了缩脖子。




“你怎么这么凶?”宋亚轩上前把刘耀文推到身后,“陈老师,我们想了解一下林含平时在学校里的情况。”




面对和眉善目的宋亚轩陈怡倒是放松了些,缓缓开口。




“林含在班里算是受欢迎的学生。虽然家境殷实,但没大小姐架子,成绩也不错,还有副好噪子,在合唱队也是主唱。有个女生跟关系特别好,叫刘思思。”




“她们俩的座位在哪?”刘耀文问陈怡。




陈怡给他们指了两个座位。“这两个孩子也是同一个寝室的,住二楼,203。” 




“谢谢!陈老师先去忙吧,我们自己看看。”




刘耀文一本一本地翻着桌子上的书,没什么大发现,倒是找到了一本日记。




“有什么发现?”




刘耀文翻了几页近几天的内容,皱了皱眉将日记递给宋亚轩。




“她暗恋李振宇?”宋亚轩瞪大了眼睛,“李振宇不是音乐老师吗?”




“你怎么知道?”




“进学校的时候看了眼教职工名单,我可是过目不忘的超强大脑!”



“走,去寝室看看。”刘耀文将日记装进证物袋。




马嘉祺一行人去了案发的教室检查有没有疏漏的线索。




“门口这片地面应该是特地被清理过了,如果是拖拽不可能这么干净。”




张真源蹲下用手摸了摸地面,“还有消毒剂的味道。”




“男性,年龄在30岁左右,极大可能是学校的老师,做事慎密,但故意留下一块干净的地面说明他不怕警方抓他或者说他认为警方抓不的他。”丁程鑫眯着眼,好看的狐狸眼变得细长,“他在挑衅我们!”




马嘉祺挑了挑眉,没说话。




刘耀文和宋亚轩去了林含的寝室,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声音。




“警察!不许动!”刘耀文一把推开门。




女生站在柜子前,一动都不敢动,“我回来拿东西的,我有进校单的!”




“你知道林含和刘思思的床位在哪儿吗?”宋亚轩拍掉刘耀文举枪的手。




女生指了一张上下铺,犹豫了几秒对宋亚轩说,“警察哥哥,我有点事跟你们说,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




两人对视了一眼,“说吧。”




“前天晚上我听见林含和刘思思吵架了,内容我倒是没听清,不过刘思思拾手扇了林含一巴掌就走了,我还听说刘思思和林含都暗离那个合唱团的男老师。他姓李,叫李振宇,是新来的老师,又年轻又帅气。”




两人在寝室拍了几张照片后就回警局了。路上刚好碰到马嘉被三人从音乐教室出来,跟着出来的还有一个男子。




“李振宇。”宋亚轩轻声在刘耀文耳边说。




“回警局吧,贺儿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张真源对两人说。







“死者身上无其他伤痕,致命伤为颈处的伤口。伤口深1厘米,切到动脉导致死亡,死者生前有被侵犯的痕迹,不过是发生在几天前了。”贺峻霖在平板上滑了几下,“这是用3D动画模拟的死者,以及凶器的建模。”




“鉴证科的报告也已经发过来了。”马嘉祺将报告投屏到白板,“绿色碎片可以确定是尼龙材质,是学校统一发放用来装被褥的袋子,脚印也已经分析出来,总共有两种脚印,一个是37码女鞋,一个是44码的男鞋,其中女鞋的花纹和学校的学生皮鞋花纹一致。”




“就是说,案子存在帮凶?”刘耀文盯着白板上的鞋印。




“是,一男一女,男的负责转移尸体,将尸体挂在电扇上。”丁程鑫摸了摸下巴。




“我们在林含的日记里发现,她暗恋李振宇,”宋亚轩神秘兮兮地讲,“更精彩的是,她的好闺蜜刘思思,也喜欢那个年轻帅气的音乐老师,而且当初两人一起面试合唱团,刘思思被林含比上下去。我们还了解到前天晚上两人还发生了争吵,林含被刘思思扇了一巴掌,所以我认为刘思思的嫌疑极大,不过李振宇也脱不了干系。”




“李振宇的眼神不对劲。”丁程鑫回想着下午碰见李振宇的场景,“他太镇定了。学校出了命案,死者是自己的学生,居然说回学保养钢琴,冷静地不像个普通中学音乐老师。”




“看来得请两位到警局坐坐了。”马嘉祺嘴角勾起一条弧线。






“阿宋,一会儿你和丁程鑫审刘思思,我和刘耀文去审李振宇。”马嘉祺喝了口汤对埋头扒饭的宋亚轩说。




“好!”宋亚轩又低头加快了干饭的速度。




“唉!我以为让我们查大案有什么福利呢!局里的盒饭还是那么难吃!”丁程鑫用筷子戳了截干巴的米饭。




“行了,凑和吃两口吧,等会儿忙起来就没空了。”马嘉祺递给丁程鑫一瓶老干妈,“你看看那俩小伙子吃得就很香啊!”




“切!”丁程鑫倒了老干妈又看了看两个努力干饭的年轻人,“我们市武警大队和110呼叫中心的饭出了名的难吃马大队长不知道吗?”




马嘉祺笑笑没再说话继续吃盒饭。




“马哥,人到了。”张真源走进办公室。




“先审那个小姑娘吧,让李振宇等一会儿。”马嘉祺一行人去了监控室,宋亚轩和丁程鑫进了审训室。




“今天主要问你几个问题,放轻松!”宋亚轩语气轻快,让刘思思的脸色缓和了些。




“3月11日晚你在哪?”丁程鑫直入主题。




“当,当然在寝室睡觉啊!”刘思思神情有些不自然。




“可是当天晚上监控拍到你出入在教学楼,并没有在寝楼,况且当晚林含没有回寝室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以前我都是和她一起回去的,他前一天晚上我…我和她吵架了所以那天就自己一个人先走了,没等她。后来她到很晚都没回来,我就出去找她,结果碰到老师只能先回来。”




“你还记得你几点出去找她吗?”




“大概十点半不到,我们学校十点熄灯,出去了大约有二十分钟。




“那你找到她了吗?或者路上看到什么了吗?”




“……没有。”




“可以告诉我你们为什么吵架吗?”




“她喜欢合唱团的李老师。”刘思思不自然地说出这句话,“她进了合唱队之后就跟李老师走得很近,李老师也很喜欢她,那天我还看见她坐李老师的车来上学,她和我初中就认识了,她家境比我好,成绩也好,什么都比我好,那天晚上我想和她聊聊,但是她跟病了一样什么都听不进去,还说我这辈子都进不了合唱队,我当时太生气了扇少她一巴掌。”




刘思思哽咽了一下,继续说:“后来我在她书包里发现了被撕掉的日记…她这几天一通被李老师…性&&侵,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拉着她去面试,如果那天晚上我和她一起去办公室她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把人带出去后马嘉祺递给刘思思一杯牛奶,转身对丁程鑫说,“怎么样?”




“说得实话没错,但肯定没说全,她的表情很悲伤,但还有恐惧。她绝对有问题。”




马嘉祺沉了沉脸色和刘耀文一起进了审讯室。




“警官有什么想问尽管问吧,我肯定尽力回答。”李振宇似乎很从容,手指转动着手上的戒指。




马嘉祺在桌子下面碰了碰刘耀文,示意他开口。




“3月11日晚上你在哪?在干什么?”




“那天晚上我在学校办公室整理合唱队的比赛资料,很晚才回家。”




“你的办公室离案发的功能教室只有一条走廊的距离,你不会什么都没听见吧?”




“办公室的隔音很好,什么都没听见。”李振宇依然面容淡定。




“听别的目击证人说看见林含也就是死者最后进了你的办公室,”刘耀文佯装淡定地开口,其实警方并没有找到什么自击证人,办公室门口的走廊的晚上不开灯就只能拍到一片漆黑,监控片段也才交到警名手上。




李振宇挑了下眉毛,没说话。




过了良久,一直在观察的马嘉祺开口:“李老师手上的是婚戒吗?”




李振宇拔弄戒指的手顿了顿,回答:“不是,是我母亲送给我的。”




马嘉祺看向审讯室的单向镜挑了挑眉,张真源收到信号后马上给宋亚轩打电话“轩儿,现在马上查李振宇的家庭背景!”




本来在想办法修复监控的宋亚轩接完电话就换用警局的电脑调出李振宇的档案给张真源打电话。




“李振宇的母亲在生下他后不久被他的亲生父亲杀害,他母亲是他父亲的学生,两人偷情后生下了李振宇。“宋亚轩顿了顿,”杀…杀人手法是,割喉!”




丁程鑫面色沉了沉,可是现在证据完全不足以给他定罪,刘思思的谜团也还没解开。




审讯室中的两人还在继续。




“李老师你觉得林含怎么样?”马嘉祺掏出一块怀表看了一眼。




“她是合唱团的主唱,嗓音条件很好,成绩也不错,对于她的死我很遗憾。”李振宇的眼底随着回答也染上了悲伤。




“那你为什么还会对他做出那种事?”刘耀文额角的青筋微微凸起。




“我拒绝回答,你们可以等我的律师来和他聊聊.”李振宇双手叉,身体向后倾靠在椅背上。




马嘉祺和刘耀文从审讯室出来,刘思思已经被家长接走,马嘉祺靠在墙边点了根烟。




“我觉得就是他!李振宇就是凶手!”丁程鑫出去找马嘉祺。




“为什么?”




“他的眼神,行为都不对劲!为什么提及他母亲还有性&&侵他就沉默?阿宋查到的资料你不是也看到了吗?”




“证据呢?”马嘉祺吐了个烟圈。




“这些不都是…”




“你以为单是这些就能定他的罪吗?能上法庭吗?这些都是你的猜测,还有你的犯罪心理,根本做不了呈堂证供!”马嘉祺踩灭了烟头转身离开。




丁程鑫愣在原地,对着马嘉祺的背影咬牙切齿。




李振宇还是被律师保释回去,宋亚轩的监控也毫无进展,大家都沉浸在低气压里。




案发的第四天了,案情依然停滞不前。




“真源,有没有李振宇办公室的照片?”马嘉祺在平板上翻看着现场的照片。




“有!我传给你。”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宋亚轩抱着电脑冲进来。




“有画面了!有画面了!”




众人赶紧围上前看监控,画面依然不清晰,但隐约能看见人影,一个女生拿着一个大尼龙袋,鬼鬼祟祟的进了李振宇的办公室。




“刘思思!”张真源一眼就认出了画面中的人是谁。




这几天众人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不少。




“后面的还是出不来,我已经很努力了!”宋亚轩委屈的摸摸头。




“没事啊,阿宋已经很棒了!”丁程鑫平日最喜欢宋亚轩,安慰道。




“我知道一个人,他可能能帮上忙。”贺峻霖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丁程鑫被吓了一跳。




“来给你们送点心的。”贺峻霖把蛋糕咖啡放到桌上。




“那这样我和丁程鑫去一趟刘思思家,贺儿你带宋亚轩和刘耀文去搞定监控,真源,你继续盯着李振宇的动向,点心边走边吃吧,行动起来!”马嘉祺给众人分配任务。




车上贺峻霖开车,俩小伙子坐在后座吃蛋糕。




“贺哥,你怎么买到这家蛋糕的?我听说要排很长的队呢!”宋亚轩大口地吃着一个纸杯蛋糕。




“我和老板认识,那老板是警方家属。”贺峻霖低声说。




“谁呀?”宋亚轩也学他的样子。




“真源儿的老公。”




“张哥结婚了!?”两个小伙子同时说。




“对啊!两个人大学谈得恋爱,毕业就结婚了。”




说着贺峻霖突然顿了项盯着路边一个一闪而过的背影。




分明是他,他的样子就算化成灰自己也不会忘记!




严浩翔!




“贺哥?贺哥!”刘耀文上前摇摇贺峻霖的肩膀他才有反应。




“你怎么啦?“宋亚轩上前问到。




“我没事……”贺峻霖脸色苍白,“到了,下车吧。”




宋亚轩和刘耀文对视一眼下了车。目的地是一家网吧。三人进后,贺峻霖进到里面讲了句话,一个皮肤小麦色,叼着烟的男人走了出来。




“上楼吧,这儿不好说话。”




宋亚轩下意识抱紧电脑往刘耀文身后缩了缩,跟着上了楼。




“还没介绍,这是三爷敖子逸,退役警员。”贺峻霖随便找了个沙发坐下。




“这么年轻就退役了?”刘耀文半信半疑地开口。




“受伤了,”敖三爷踩灭烟头,“电脑给我,我看看。”




宋亚轩小心地递上电脑然后像守家犬一样紧盯着电脑。




马嘉祺和丁程鑫在同一辆车上,谁也不理谁,气压低得要命,突然马嘉祺不知道从哪变出一颗橙子味的糖。




“还生气吗?”




丁程鑫扭头不看他。




“我那天也是一时太急了,才说那样说话,是我的错啦!”




丁程鑫回头看看马嘉被再看看橙子糖,拿走了糖,别扭地说。




“糖我收下了,气还没消!”




马嘉祺笑笑,专心开车。







“警察办案,请您积极配合。”两人亮出警员证后进到了刘思思家中。




刘父和刘母虽不满但也不敢反抗,觉得警察搜不到什么就会了,反而刘思思在一边直冒冷汗。




丁程鑫在刘思思床底下发现了一个绿色的尼龙袋,问:“袋子哪来的?”




“学校统一发的用来装被子的,”刘思思不安地绞着手指。




马嘉祺过来打开袋子翻几下,里面只有一床垫被,没什么东西,又继续往里摸。




丁程鑫以为没什么线索了,对刘父刘母说:“抱歉,打扰了!”




“等下!”马嘉祺从袋子里掏出了一块陶瓷碎片,还发现了血迹,“可能要走的不止我们。”




“现在我怀疑刘思思设嫌故意谋杀案,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请监护人一同前往警局!”







“哇!三爷你也太厉害了吧!”宋亚轩看着清晰的监控画面坐起了大拇指。




“小意思!”




“马哥那边有发现,让我们赶紧回警局!”贺峻霖又对敖子逸说,“回头再请你吃饭!”








一行人回到警局。




马嘉祺和丁程鑫在审讯室问话,外面的三人等待鉴证科的报告。




“视频内容已经出来了。“宋亚轩将电脑放到桌上。




刘思思先是在办公室门口被吓了一跳,然后被拽进办公室,几分钟之后出来再出现就是拿着绿色尼龙装进了办公室,大概十分钟后李振宇拖着袋子出来和刘思思一起进了案发的教室。




“你到底还有什么没说的?”马嘉祺点了根烟,烟草的味道让丁程鑫皱了皱眉,马嘉祺见状去了墙角,离两人远了些。




刘思思脸色苍白,依然不说话。




“警方已经掌握了证据,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们会保护你的!”丁程鑫真诚地看着刘思思。




刘思思咬住了下唇,慢慢动摇了,“你们真的能保护我吗?”




“你接受的教育没有告诉过你应该无条件信任警察吗?”马嘉祺冷笑一声,踩灭了烟头。




“我看见了!”刘思思绞着手指,声音都在颤抖,“我看见林含是被李老师杀&&死的!”




“你能说的详细点吗?”





“那天我去找林含,路过李老师的办公室,从门缝里看见林含的嘴被堵住了,她在挣扎,然后…然后李老师就给她注射了什么东西,她就安静下来了。我想去叫老师来,结果碰碎了门口的花瓶,我被发现了!他把我拖进去让我亲眼看着他用花瓶碎片割死林含。”




“我吓傻了,他让我给他拿袋子,我就回寝室拿了尼龙袋,和他一起布置现场。走的时候我偷偷把凶器放进了袋子里拿了回来,我想报警。但他威胁说如果我报警就会像林含那样…”





刘思思的泪水顺着双颊往下流。“我太害怕了,你们一定要保护我啊!”




“会的!”丁程鑫拍了拍她的肩。




“马哥,鉴证科出结果了。”张面源将平板递给马嘉祺丁程鑫两人。




陶瓷碎片完合符合凶器的模型,且发现了李振宇的指纹和林含的血迹,尼龙袋里的血迹也证来自死者林含。




“特案组抓捕嫌疑人李振宇行动现在开始!”




“是!”







李振宇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中央大街,那是通往飞机场的必经之路。




“丁哥,李振宇买了今天的机票,二十分钟后起飞!”宋亚轩在车上查询李振宇的信息。




丁程鑫皱了皱眉,加快了车速。




好巧不巧机场前的十字路口出了交通事故造成了堵车。




“不是吧…”刘耀文拉开车门,“我去看看!”




李振宇的车!




“伤员怎么样?”刘耀文随便拉了个协警。




“抢救无效。”




“耀文,什么情况?”对讲机里传出马嘉祺的声音。




“李振宇的车出了交通事故,抢救无效,刚刚宣布死亡。”




“真源儿等会儿你开车!”丁程鑫和马嘉祺同时下车和刘耀文会合。




两人到了之后叫人把尸体运了回去,了解了情况后三人决定返回。




突然马嘉祺停下脚步,盯着一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黑衣黑裤黑帽子,男人的身材高挑,隔着人群看他们,又转身离开,消失在人群中。




“你也看到了?”丁程鑫问马嘉祺。




“严浩翔。”




两人回头,身后的建筑赫系然写着四个大字。




路斯清洁。




“耶!案子终于破了!”宋亚轩伸个个大大的懒腰,“马哥你说好要请吃饭的!”




“对啊!请吃饭!”贺峻霖也来凑热闹。




“行!今晚在长江国际酒店订个包厢。”马嘉祺爽快答应,“真源儿把顾凡也叫来昂!”




“OK!”张真源比了个OK转身给顾凡打电话。




“阔气啊!你们先去,我还有活儿呢晚点儿到。”说完贺峻家就回了解剖室。




“收拾收拾走吧!”




大伙开了警局分配的七座SUV到达酒店。






“马哥,我可以点菜吗?”宋亚轩亮晶晶的狗狗眼盯着马嘉祺。




“点点点!耀文儿你俩一起点!”马嘉祺把菜单给了两个小朋友。




“挑贵的点!”张真源在旁边搭腔,“对了,听贺儿说亚轩喜欢吃蛋糕,我就让阿凡做了些带过来。”




“谢谢张哥!”




“谢谢张哥的老公!”




平时最淡定的张真源也羞红了脸.低下头。




丁程鑫还是一脸心事,假借去洗手间的理由离开了包厢,马嘉祺也跟着离开。




“气消了吗?阿程。”




“早消了,我才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丁程鑫翻了个白眼。




“那是在想白天的事?”




丁程鑫点点头,脸色凝重。




“按理说他三年前就应该死了,那次行动我们损失了很多人。”




“可是那分明就是他,你不是也看到吗?”




“你们俩在这说什么呢?”贺峻霖拎包走过来。




“没什么。”




“本想回去再说,既然在外面碰你们就先告诉你们吧。”贺峻霖从包里拿出一份报告。




“我们在林含和李振字的血流中发现了同一种毒品,会使人瞬间镇定 大量注射会导致器官停止运作衰竭而亡。”




“Sleep!”丁程鑫惊讶地括住了嘴。




贺峻霖点点头,说:“他们又开始行动了。”




“还有……”贺峻霖哽咽了一下,“我那天看到严浩翔了。”




“你确定是他吗?“丁程鑫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怎么可能认错,就活生生的摆在我面前!我一直都不相信他已经死!”




“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但至少可以确定严浩翔没有死!”贺峻霖红 了眼圈。




直到服务员来了,马嘉祺拍拍两人的肩,说“先进去吧!”




贺峻霖整理好情绪进了包厢。




“贺儿来啦!亚轩还有问题想问你呢!”张真源对贺峻霖说。




“什么问题,说来听听。”




“到底李振字为什么要擦那块地啊?”




“DNA。”贺峻霖边倒茶边回答:“他擦的不是地而是汗,李振宇是易出汗体质,汗液是会留下DNA的,就算风干了也会在积灰的地上留下汗渍,从而暴露自己。”





“那你是怎么知道他是易出汗体质?”




“尸体告诉我的,况且只要你多看几遍监控也能发现他一直在擦汗啊!”




“哦~”宋亚轩挠挠头,“是我粗心了!”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被严重损坏的无线电发出扭曲的声音。




“我——是严——浩翔,代号——展逸文,警员编——号——112——3——081——6,收到——请回复。”




tbc.



温优麦

全员|十八号酒馆

全文1w2+     治愈向    主祺鑫,副文轩,翔霖


        一,二,三,....... ,十五,十六,十七号!找到了!

       张真源拖拉着个行李箱,按着门牌号一个个对照着,终于找到了十七号的店铺。

       “唰”地一下推上卷闸门,撕...

全文1w2+     治愈向    主祺鑫,副文轩,翔霖



        一,二,三,....... ,十五,十六,十七号!找到了!

       张真源拖拉着个行李箱,按着门牌号一个个对照着,终于找到了十七号的店铺。

       “唰”地一下推上卷闸门,撕下“店铺转让”的广告,张真源擦了擦额上的汗,身上的白衬衫被汗浸湿得七七八八,用钥匙打开了玻璃门,推门进去。

        迎面的是一股子灰尘味儿,随手扇了扇,张真源四下打量着店内的陈设。

        上个店主走得匆忙,听说是自家父亲脑溢血死得突然,着急把店出手回了老家争家产去,这才让张真源捡了个漏。花店的基本设施也都还在,只是地上破碎的透明花瓶爬着几只不知名的小虫,蜘蛛的窝也搭得舒坦。

        “啪”地一下打开店内的灯,屋里的水龙头也还通着水。看来老板没骗他,水电费一直没断交过,张真源顺着水龙头流出来的水洗了洗手,然后拖着行李箱进来。

        正当张真源用着他在店内找了好久才寻到的掉了一半毛的扫帚扫着地时,那扇摇摇欲坠的玻璃门再一次被人推开。

       “你好,这店还没开始营业。”

       “我知道,我是隔壁的,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估摸着是来了新邻居,就过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张真源这才抬起了头,看清面前的人穿着件清清爽爽的白T,拎着个水桶和扫帚,微微歪着头笑弯了眼睛看着自己。

       张真源果断地扔掉了手里还在掉毛的破扫帚。


       来的人自我介绍说叫丁程鑫,来这儿也没两年,边帮着他整理,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说的话里有时候还夹杂着几句不知道是哪里的土话。

      “我们在隔壁那旮旯开了个小酒馆。”

       “侬晓得伐,那菜市场的王阿婆卖的菜是最便宜的。”

        丁程鑫的笑容有些过于明媚,连清理蜘蛛网这种事都能干得不亦乐乎。两人的关系熟识得过于快了一点,没一会儿丁程鑫就搭着张真源的肩膀喊着他“小张张”。

       张真源没那么自来熟,被搭着肩膀只觉得别扭,丁程鑫听张真源说依旧打算开花店,又热情地跟他唠着哪家花鸟市场的花来的划算。

        那扇玻璃门在第三次被人推开的时候,终于坚持不住了,门口的人一手托着个托盘,一手扶着那扇完全脱落下来的门。

      “嘉祺,你怎么还把人家门给拆了。”

        丁程鑫笑得合不拢嘴,扔了手里的抹布接过那人的托盘,托盘上放着的两杯苏打水正“咕咚”冒着汽。马嘉祺这才能空出手来把那门搭在一边的墙上,歉意地冲张真源笑了笑。

       “不好意思,我会找人修的。”

      “不碍事,本来这店就要重新装修的。”

        张真源接了丁程鑫递给他的一杯苏打水,清爽的薄荷味刺激着自己的味蕾,像着温度回升初夏的日子会遇到的人,经历的事,新奇又让人充满期待。



        马嘉祺帮着两人做了收尾工作,看着到了吃晚饭的时候,顺便邀请张真源去隔壁一起吃个饭。

       “以后就是邻居了,总得熟悉一下。”

       “对嘛,小张张,一起吃,人多热闹。”

        张真源拒绝不了丁程鑫那双总是充满期待的眼睛,被推着向隔壁去。

       “十八号酒馆?”

       店铺名简单地用了白字木板底做了修饰,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张真源不自觉地念出了店名

       “嗯,阿程取的名字,他读着顺口。”

       张真源看了马嘉祺一眼,身旁的男人说话似乎总是温和的,倒是跟丁程鑫过于活泼的性子能够互补。

      “要不小张张的花店叫‘十七号花店’?也蛮顺口的。”

        走在前边蹦蹦跳跳的丁程鑫回过头来搭上了两人的话,顺手推开了酒馆的门。

       “真源可以随便看看,我跟阿程去后厨端菜。”

        马嘉祺半搂着丁程鑫去了酒馆后边儿,张真源走在酒馆里四下打量,常见的酒吧样式,驻唱台,吧台......还有个大书柜。

       张真源走近书柜,放的书倒是挺杂的,从《时间简史》能到小学一年级的语文课本,随手拿下一本,翻开却发现是一本相册,里面装着的都是丁程鑫跟马嘉祺的照片,有小不点的时候互相抹泥巴,也有穿着蓝白校服互相搂着冲着镜头笑得灿烂。

      “我跟阿程很有缘分,从小学到高中都是一个班的。”

        不知道马嘉祺是什么时候靠近的,张真源合上相册放回了原位,“那就算是青梅竹马?”

        “算是吧。”马嘉祺招呼着张真源坐下,饭菜随便地找了张酒馆里的桌子放着。

        张真源也不傻,自然看得出马嘉祺跟丁程鑫是一对儿,真好,张真源还有点羡慕这种两个人从小到大的感情。

        丁程鑫拿出几只碗和几双筷子,在楼梯口冲着楼上喊,“亚轩儿耀文儿,吃饭啦!”

        张真源才反应过来这酒馆里还住了别人,就听着楼梯上“噼里啪啦”的大动静,是独属于少年的闹腾劲儿。

       “哎宋亚轩儿,你穿错我鞋了。”

      “不是我说,刘耀文你踩着我脚了。”

       推搡着下楼的两个少年穿着当下流行的破洞裤跟宽松的T恤,踩着不知道是哪个潮牌的板鞋,你打我一下,我拍你一下的。

       “洗脸刷牙过了吗,别用手抓。”

        丁程鑫用筷子打了一下宋亚轩要去抓鸡腿的手,拿了双新的筷子塞在他的手里。

       这俩人看到饭桌边多了个陌生人,也不介意,随手抄了两把凳子就在桌边坐下,刘耀文顺了顺头顶翘起来的呆毛,不知道从哪里拖出来一箱二三十块钱的青岛啤酒。

       “哟,来新朋友了啊。”刘耀文顺手扔了一瓶给张真源,又扔了一瓶给宋亚轩。

       刘耀文跟宋亚轩昨天晚上去了城里的酒吧驻唱,今天早上八点才回来,从天亮一口气睡到了天黑。

       张真源接住啤酒,倒进杯里,啤酒的气泡“噗呲噗呲”地从透明的杯里冒了上来,跟刘耀文碰了碰杯。

        烧烤,啤酒,爆炒的炊烟,街口姑娘的大粗辫子,小镇的烟火味让人心痒痒。



        吃完晚饭,丁程鑫拉着宋亚轩跟张真源打扑克牌,玩的是常见的斗地主。

       “你不用一起吗?”张真源看了一眼驻唱台上准备乐器的刘耀文,问了宋亚轩一句。

       “今天是刘耀文的场,我们酒馆来的客人不多,我跟耀文儿一人轮一天。”宋亚轩扔出了一张“3”。

       “没办法,这小地方虽然就我们一家酒吧,但来酒吧的人也少,这俩小孩隔段时间就会去城里的酒吧驻唱,不然养不活咯。”丁程鑫扔出了四个“2”。

       “丁儿,你....”张真源摸不清丁程鑫打牌的想法,突然注意到丁程鑫手腕红绳下的伤疤,宋亚轩倒是见怪不怪地让丁程鑫继续出。

       没打一会儿,马嘉祺就来哄着丁程鑫吃药睡觉了,张真源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十点多,店里果然三三两两的没几个客人。

        张真源看到马嘉祺拿过来的药盒上印着的“阿戈美拉汀”,丁程鑫就着马嘉祺的手喝了水吞了药,闹着要抱,马嘉祺就一把抱起丁程鑫上了楼。

       “丁儿这是...抑郁症?”张真源看着宋亚轩,面前的人熟练地洗着牌。

        “对,看不出来吧,刚开始我也看不出来,还是马哥告诉我的。”宋亚轩分了牌,两个人斗地主是玩不了了,还能玩排火车。

        宋亚轩跟张真源讲了丁程鑫和马嘉祺以前的事情,“马哥是我的表哥,我小时候也见过丁哥几次......”


        丁程鑫跟马嘉祺的确很有缘分,小学在对方的课本上画乌龟,初中一起翻墙逃过学,跟老师伴着嘴的时候顺便每个学期一起拿奖学金,关系好的不像话。但是马嘉祺的父母管他严,总是让马嘉祺离丁程鑫远点,说什么从小父母不在身边的孩子性格会有缺陷,会带坏他,马嘉祺从来不听。

       本来就是十七八岁血气方刚的年纪,性格跟长相都契合的不得了,所以当马嘉祺过十七岁生日的时候带着丁程鑫滚上了床,丁程鑫都觉得没什么问题。

        马嘉祺带着丁程鑫在学校的天台接吻,在操场上牵着手散步,蹲在学校的后门偷吃送来的外卖,在跨年的时候约着一起放烟花。两人在一起的事儿不知道怎么就让马嘉祺的爸妈知道了,闹到学校里来,当着全班同学老师的面,指着丁程鑫骂他“不要脸”。

        丁程鑫还在校长办公室看到了一年都见不到一面的在国外搞研究的父母,一上来就给了他一个巴掌。

        丁程鑫从小就知道,自己的父母都是搞研究的,科学研究才是他们的孩子,自己的出现就是个意外。

        学校把两人分到了不同的班级,马嘉祺安慰着丁程鑫,说自己会经常来找他。后来在一天上课的时候,丁程鑫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用刀划开了手腕就从窗户跳了出去。

        教室在二楼,刀划得也不深,没有出人命,就是丁程鑫摔伤了腰,手腕上留了疤,马嘉祺在丁程鑫的手腕上系了个平安扣,红绳挡住了有些渗人的伤疤。学校把这件事压了下来,一年的高三就在一堆乱七八糟乌烟瘴气的事情里混了过去,两人高考落榜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马嘉祺的爸妈商量着让他再复读一年,马嘉祺倔得不行,牵着丁程鑫的手站在自家爸妈面前,说怎么样都要跟丁程鑫在一起,气得马嘉祺的妈捂着胸口骂他没良心,不认他这个同性恋儿子。

       马嘉祺就带着丁程鑫跟和一张存了两个人奖学金的银行卡离开了原来的城市,寻了这么个小地方开了个酒吧。小地方没有人认识这两个外来人,只知道是两个长得好看的小伙子。

        马嘉祺会唱歌,也在酒吧当过驻唱,丁程鑫会画画,经常给一些杂志社画些插画,两个人的日子倒是就这么过了下去。

      

       “反正当我长大后见到丁哥的时候,丁哥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看着也没什么问题,但马哥总还是让我注意着点儿。”

       宋亚轩翻出了张“7”,收了桌上所有的牌,脑袋冷不丁被人从身后敲了一下。

       “注意着点儿什么呢,耀文儿今天嗓子不舒服,你去唱几首。”

        马嘉祺拿了根打爵士鼓的鼓棒,轻轻敲了下宋亚轩的脑袋。

        张真源看着马嘉祺在吧台认真调酒的样子,想到丁程鑫总是笑得弯弯的眼睛,根本想象不到他们之前经历过什么。

       跟酒馆里的人道了别,张真源推开了酒馆的门,门上的风铃叮当作响,一条黄毛的狗蹲在门边的碗里吃着什么,身上的毛秃得东一块西一块的,看起来是条老狗了。

       张真源记得,丁程鑫把剩菜剩饭倒在了这个碗里,估计就是喂给它的吧。


        凌晨三点,小镇的人作息比城里人规律,街边除了路灯没有哪家店还亮着,黑漆漆的角落里不知道是猫还是狗的叫声,含糊得让人分不清。刘耀文拉着宋亚轩跑出酒馆,顺着昏暗的路灯一个又一个走下去。

      “宋亚轩儿你踩着我影子了。”

        刘耀文吼了一嗓子,两个人就闹着互相踩对方的影子,跑到小镇的小山坡上,终于是把这过盛的精力消耗得七七八八,互相挨着坐在泥土地上,看着天慢慢地亮起来。

       “宋亚轩儿,我可以亲你吗。”

         不知名的虫子躲在草里叫着,东头养鸡场里的鸡开始“咯咯咯”地打鸣。

         刘耀文粗着气靠近趴在自己肩上的人儿,寻着那粉嫩的唇吻了上去,还轻轻地咬了几下。

      “刘耀文儿,你看见太阳了吗?”

        宋亚轩靠在刘耀文的怀里平息着自己的喘息,看着太阳慢慢地升了起来,这是他跟刘耀文一起看的第几个日出了?他记不清了,很多个驻唱完的凌晨,他都跟刘耀文一起走在街上,看到过睡在街头的流浪汉,趴在街边呕吐的酒鬼还有早上起来晨练的老头。

       也许,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的。

       至少宋亚轩能够跟刘耀文一起。



       十岁那年,宋亚轩的父母死于一场车祸,司机肇事逃逸,没有亲戚愿意收养一个累赘,因为他本来也是宋父宋母在乡下抱来的孩子。马嘉祺当时求了自己的爸妈很久,被关在了房间里几天,出来的时候,宋亚轩已经被送去了孤儿院里。

        宋亚轩是在孤儿院认识刘耀文的,刘耀文就跟他一个房间,拍着他的肩膀说着要罩着他。十岁的宋亚轩觉得刘耀文好像比自己还可怜,刘耀文从他记事开始就待在了孤儿院里,连自己的爸爸妈妈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瞅着你那细胳膊细腿,蹦豆大点的个子,还是要文哥来保护你。”

        宋亚轩就跟在刘耀文身后,喊了好多年的“文哥”,虽然他知道刘耀文比他还小上一岁。

      “宋亚轩儿,给我唱个歌听呗。”

       刘耀文看着宋亚轩颤颤巍巍给他上药的样子,忍不住说了一句。

        宋亚轩长的好看,看起来又好欺负,孤儿院几个大一点的男生耐不住青春期的躁动,总来堵他,次次都被刘耀文挡了回去。

        “黑黑的天空低垂”

       “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 地上的玫瑰枯萎”

       “ 冷风吹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

       “宋亚轩儿,你是不是只会唱《虫儿飞》啊?”

       “嗯,以前我哭的时候,我妈妈总唱这歌哄我。”

        刘耀文不说话了,宋亚轩也不说话了。

        后来马嘉祺高中毕业成年了,有领养能力了,去孤儿院找宋亚轩。

        宋亚轩看到马嘉祺,却低着头不说话,时不时地拿眼瞟刘耀文。

       马嘉祺立刻就懂了,也没说什么,把两人一起捞出了孤儿院。



        时间总是在缝隙中偷偷溜走,夏天真真正正的来了,六月的天不经意间就让人热得烦躁,张真源来到这镇子不知不觉都一个月了。

       自家的花店还真的叫了“十七号花店”,张真源从一簇玫瑰中挑了一朵顺眼的,带去了隔壁的酒馆,插进了吧台的玻璃瓶里。

       张真源都不敢相信,自己已经习惯每天来酒馆蹭饭的日子,跟这几个真正的熟悉了起来。这店是大家一起装修的,丁程鑫带着他去挑的花,宋亚轩刷的墙,马嘉祺设计的格局,刘耀文修好了门,就这店名是找了街头五金店的大伯挂上去的。

        店刚开张的时候,来的人还挺多,都是些大妈大叔的,旁敲侧击地问他有没有女朋友,想着给他介绍自家闺女。

      “小伙子,市里来的?我家姑娘也市里来的......”

      “小伙子,多大啦?老家哪里的?”

      “......阿姨,您花拿好。”

        后来拒绝的次数多了,来的人也少了。

        “习惯就好,我们刚来的时候也这样。”当时丁程鑫拍着张真源的肩膀这么安慰他。

        张真源刚开始蹭饭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马嘉祺说也不差他这一双筷子,大不了每天带枝花来,就当饭钱了。

     “带枝玫瑰吧,阿程喜欢。”


       今天的酒馆感觉热闹了些,宋亚轩跟刘耀文忙着搬两张桌子拼到一起,丁程鑫跟马嘉祺对着菜单,看看有没有漏了什么菜。

       “今天是有谁要来吗?”张真源看着眼前的大阵仗问了一句。

       “嗯,贺儿跟浩翔要来,今天是高考的最后一天了,他们考完了就坐车从市里回来。”

        丁程鑫拉着张真源一起端了菜,摆上桌子,张真源又回到花店,取了几朵百日菊,用瓶子装了,放上餐桌修饰。

        贺峻霖跟严浩翔到的时候,菜上得七七八八,宋亚轩跟刘耀文帮着把行李箱抬上二楼,丁程鑫拉着人在桌边坐下。

        两个人一身校服还没来得及换,领口都洗得泛白,看得张真源忍不住怀念了自己的高中生活,那段在操场上肆意挥洒汗水的日子。

       “考得怎么样啊?”

       “不懂了吧,考完不对答案。”

       “我又没高考过,我怎么知道。”

       “人人都有一张嘴,你不知道可以问呐。”

       “宋亚轩儿,再帮我拿瓶啤酒,我要跟翔哥再喝一杯,好几个月没见了。”

       “阿程,你不能喝酒,贺儿也少喝点。”

       “你们有谁见过马哥喝醉的样子吗?”

       “那还真没有。”

       “小张张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

          ......

        最后马嘉祺和丁程鑫扶着醉得不行的刘耀文上了楼,贺峻霖抱着宋亚轩的手臂说着这几个月在学校的事,眼神有些迷离。剩了还算清醒的张真源和严浩翔收拾了一桌狼藉,张真源把剩菜倒进了门口的碗里,然后跟着严浩翔蹲在酒馆外吹着夏天的晚风。

       今天的酒馆没有对外营业,严浩翔点了根烟夹在指尖。

       “喝完酒后抽烟,很伤身体。”张真源随口提醒了一句。

      “我不抽,贺儿不让我抽,我喜欢看着它燃烧的样子,每个人都有点小癖好的。”严浩翔就盯着烟头上的星火,慢慢地越烧越短。

       “怎么,跟贺儿是一对儿?这么听他的话,用我们那边的话来说,你就是个耙耳朵。”张真源忍不住开了句玩笑。

      “那么明显吗?耙耳朵就耙耳朵呗,哄人也挺麻烦的。”严浩翔笑了笑,不过让他哄人也是乐在其中的。

       “明显啊,当然明显。”

        不仅仅是严浩翔跟贺峻霖,还有马嘉祺跟丁程鑫,刘耀文跟宋亚轩,灵魂都契合的人站在一起,看着就让人舒心。

       “你们是怎么碰到的?”

       “我跟贺儿?我跟贺儿是异父异母的兄弟,重组家庭来着。”

       “我问的是怎么碰上马嘉祺跟丁程鑫的。”张真源对严浩翔和贺峻霖是兄弟有些惊讶,不过他更好奇的是这几个性格各异的人是怎么凑到一起去的,却没有发现自己其实早就融入了进去。

       “我们跟马哥和丁哥是怎么认识的啊......”严浩翔把快燃到头的烟摁在地上熄灭,随手撸了撸那条闻到香来吃饭的老黄狗,本来就不多的毛又掉了几根。

       说出口的话却让张真源大惊失色。

       “真源,我杀过人。”



       张真源的确被吓到了,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该接什么话。

      “我杀了贺儿的亲生父亲,也就是我的继父,那年我才十一岁。”严浩翔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指尖是长年写字留下的茧。


       严浩翔跟贺峻霖是重组家庭,贺儿的妈妈生下他落下一身病,没几个月就走了。当严浩翔搬进新父亲的家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营养不良的贺峻霖,明明比他大了两个月,个子还没他来得高。

       四个人生活了一段时间后,严浩翔才发现他的继父会家暴。从贺儿一直捂着不让他看的胳膊,从继父喝醉酒后在隔壁房间扇他母亲的声音,从落在他身上越来越多的拳脚,严浩翔受不了,去了居委会举报。

        但居委会来的时候,他的继父又装成了一副老实人的样子,当初就是这副样子骗了自己的母亲。严浩翔又不甘心地拉着居委会的人找隔壁邻居作证,对面的大妈怕惹麻烦挥着手说什么都不知道。严浩翔的母亲终于坚持不下去,扔下了严浩翔就跑了,继父的怒火全都转移到了他跟贺峻霖的身上。严浩翔突然就明白了绝望是什么味道。

        每天晚上,当继父睡去之后,两个小孩就互相抱在一起寻求安慰,他们好像被所有人抛弃了,只有彼此。

       “严浩翔,下次他打你的时候记得把身子蜷缩起来。”

      “这样拳头落下来就不会那么痛了。”


       等严浩翔反应过来的时候,继父已经一动不动地躺在楼梯口,脑袋磕在了楼梯口的盆栽底,流了一滩的血。

        今天是大年三十,继父又喝多了酒,追着贺峻霖从楼上打到楼下,严浩翔本想跟在继父身后拦着他,突然看见已经跑脱了力坐在楼梯口的贺峻霖,脸上挂着的眼泪看着他眼睛疼,双手用力一推,本来就喝醉了酒站不稳的继父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严浩翔愣住了,看着地上的那摊血说不出话来,还是贺峻霖先反应过来报了警叫了救护车,但人其实已经救不过来了。

       当警察问他们发生了什么时,严浩翔下意识就要承认自己做了什么,贺峻霖拦住了他。

      “他喝醉了酒,应该是楼梯上没站稳。”

      “警察叔叔,我爸爸他总是打我们。”

        贺峻霖露出了自己的胳膊,给警察看了自己身上的伤口。警察看着这俩小孩挺可怜,又是过年的日子,想着先把俩小孩带回警察局去,总比扔在这刚死了人的房子里强。

        没想到贺峻霖拉着严浩翔就跑了出去,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到两个人都喘不上气来了,找了个墙角就一起窝在那里。

        “贺峻霖,我杀了我爸爸.......”严浩翔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一脸茫然地看着贺峻霖,他杀了人,他要怎么办。

       “严浩翔,他本来就该死,这样的人怎么配活在世上,你没错,我们就躲在这里,等警察走了就没事了。”贺峻霖也怕,他怕严浩翔也会离开他。

       “你们在这儿干什么呢。”

        严浩翔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男生,笑眼弯弯的,但严浩翔不敢回答他。

       “你们不回家吗?爸爸妈妈不陪你们吗?我也没有爸爸妈妈陪。”眼前的男生说到这里玩,笑容似乎黯淡了一点。

       “你们先跟我回家吧,这大冬天的,我家没有其他人,就我跟保姆在家里。”

       严浩翔跟贺峻霖被这个漂亮的小男生带回了家,严浩翔听他说,他叫丁程鑫。


       丁程鑫带着俩小孩儿回了家,让保姆重新热了饭菜,又催着让两人吃鱼,吃年,“这是年年有余,年年高”。

        还拉着两人去了阳台看午夜十二点的跨年烟花,身后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的主持人做着新年的倒数。明明是团圆的跨年日子,自己却跟贺儿在一个认识了没几个小时的陌生人家里跨个年,吃了年夜饭,严浩翔小小年纪突然升出了几分悲凉的感觉。

        最后严浩翔和贺峻霖对丁程鑫说了所以事情的经过,潜意识告诉他们,这个漂亮的男孩子不会害他们。

       “那你们以后要怎么办?”

         严浩翔不知道,贺峻霖也不知道,那个死过人的家里他们是不想回去了,那根本就是噩梦的源头。

       “那你们住我这里吧,我家空房间很多。”几个小小的少年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他们只能努力挣脱出现在的泥沼。

        丁程鑫还带着他们见了马嘉祺,马嘉祺的办法多,总觉得马嘉祺在的时候大家都能安心。

       警察没有发现什么,没有对贺峻霖的话有什么怀疑,经过调查也证实了死者生前的家暴行为。这个时候隔壁的大妈倒肯出来作证了,还说着俩小孩怎么怎么可怜。

       严浩翔没有心思去指责别人什么,谁又能说得清谁是对的,谁是错的,他现在只想好好地陪着贺峻霖一起。


       “后来我跟贺儿读了住校的初中跟高中,就搬离了阿程哥的家。”严浩翔停下手,终于放过了那条秃得差不多了的老黄狗。

       “真源,我一直很怕,但我又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么。”

       “那你后悔了吗?”

       “我不后悔,但是做错了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严浩翔也曾想过,如果他没有推继父下楼,事情会变得怎么样,可能有一天死的会是自己,但是世界上没有如果。

       “早点儿休息吧,真源,有些事情很没提了,有个人能聊聊天也挺好的。”严浩翔拍了拍张真源的肩,回了酒馆拉着迷迷糊糊的贺峻霖跟宋亚轩上了楼。

       “严浩翔~你去了哪里了。”

       “贺儿,我们睡觉去。”

        这才是真实,这才是生活。



     “真源儿,这什么花啊,长得蛮特别的。”丁程鑫摆弄着几朵花问道。

       张真源停下修剪花枝的手,回头看了一眼,“这叫满天星,你手里那些蓝色的花语是真心喜欢,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边玩了?”

      “怎么卖的?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平时不来一样,今天亚轩儿跟耀文儿去了城里,贺儿跟浩翔去给他们爸上坟。”丁程鑫放开了手里的满天星。

       “你要是喜欢,拿去就是。怎么马哥放心让你一个人乱跑了?”张真源放下剪刀,又拿了喷水壶浇了浇水。

        “别提马嘉祺了,他昨天晚上没盖好被子感冒了,还不让我陪着,说是怕传染给我。”丁程鑫才不会承认是他把被子都给裹走了。

       张真源笑了笑,心里有点佩服马嘉祺能把丁程鑫宠成个孩子性子。

       丁程鑫四处逛了逛,来来回回地走了三圈后终于失了性子,拉着张真源硬要给自己讲故事听,“哎呀,讲什么都行,以前嘉祺给我讲过什么《小王子》《海的女儿》。”

       “好好好。”丁程鑫的撒娇不是刻意流露出来的,张真源也拒绝不了。

       丁程鑫认认真真地搬了两把凳子,正襟危坐地听着张真源给自己讲故事。

       “以前啊,有个小孩儿,家里非常非常有钱。”


        有钱到什么程度呢?幼儿园的时候,几千块钱的遥控汽车就成堆成堆的买,上了高中,身边的同学还是攀比着你的鞋是阿迪,我的鞋是耐克的,这小孩儿已经对跑车起了兴趣,想着是买辆迈巴赫还是布加迪。家里是搞房地产的,父亲是典型的暴发户,不懂什么格调跟风水,什么贵就往家里摆什么。母亲也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倒是打着一手好麻将。

        父亲都是这样了,也不求着儿子能有什么出息。这小孩儿学习好是锦上添花,学习不好也无伤大雅,别整出点违法的事儿就行。

       小孩儿没干什么违法的事,这做父亲的倒是起了非法集资的心思,到头来还把公司弄破产了,最后受不了跳了楼,母亲被抓去吃了牢饭。小孩儿过了十八年的舒坦日子也算是到了头,家里的产业都被政府没收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堆债主,拿着花花绿绿的借条吵着让他还钱。

       房子卖了,跑车也没了,以前拍着他马屁要他认大伯,叔叔的人如今一个个都翻了脸不认人。他又去找以前向他爸借过钱的人,却被人轰了出来。

       “你们怎么借钱不还呢,当初你们可不是这样的。”小孩儿不懂这些大人怎么变脸变得那么快。

       “你说我借了你爸的钱可是要拿证据的,借条拿出来啊。”借钱的人反倒是咄咄逼人。

        小孩儿怎么拿得出借条,当初借钱的时候,跟他爸一口一个“大哥”“兄弟”的,他爸没好意思让人写借条。

      “妈,你说我以后要怎么办呀。”小孩儿哭着去看守所看望自己的母亲,隔着铁栏杆哭着问她以后自己要怎么办。

       “儿子呀,妈妈什么都不会呀,妈妈只会打麻将啊。”自家母亲的眼睛早就哭红了,本来还想指望着自己的儿子能接她出去。小孩儿这才发现,他只能靠自己了。

       晚上一个人窝在十几平的小房子里,这是他父亲留下的最后一点房产,哭也哭够了,闹也闹够了,小孩儿明天还要继续活下去不是。

       小孩儿开始学着自己挣钱,给餐馆刷过盘子,给公共厕所刷过马桶,只要不是违法的事,什么挣钱他就干什么。有时候碰到以前的同学,还要拉着他一起合影,发到班群里,“这不是我们的富二代小少爷嘛。”

       好歹最后是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债给还完了,小孩儿觉得自己都快虚脱了,卖了那间十几平的小房子,打算离开这座让他难堪的城。

       “妈,我要走了。”临走前,他还去看了看自己的母亲。

      “儿子啊,你走了妈怎么办啊,妈还要靠着你啊,你可不能走啊。”

      “妈,我们能靠的只有自己,你积极配合警察,可能还能早几年出来。”

       小孩儿就拖着个行李箱,离开了那座城,跟自己的过去作了告别,有人用一生来治愈童年,也有人用童年来治愈一生。


     “后来呢?”丁程鑫催促着让张真源继续讲下去。

     “没有后来了,后来的事我也不知道了。”

     “那让我猜猜看,后来那小孩儿是不是开了家花店,还坐在我面前给我讲故事呢。”

       张真源以为自己提到过去,还会难过一下,结果是出奇的平淡。以前总觉得自己很惨,比别人都要惨,但没有哪一个人是活得容易的,张真源是这样,丁程鑫是这样,门口偶然走过的路人也是这样。

      “张公子,现在想想以前,是不是觉得就不过如此了。”丁程鑫想逗他开心,就这么喊他。张真源真的笑了一下,以前上学的时候,还真的有人喊他“张公子”。

       “那你呢,你如果真的不在乎以前了,抑郁症怎么还没好。”听到张真源的话,丁程鑫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真源,我的抑郁症不是因为以前的事,嘉祺以为是以前的事让我受了刺激,加倍地对我好,但他越这样,我越难受。”丁程鑫慢慢地把自己缩在了凳子上,下巴半张脸埋进了自己的怀里。

     “你难道不觉得,是我破坏了嘉祺跟他爸妈的关系吗,这才是我一直纠结的点,我一边舍不得嘉祺对我的好,一边又感到愧疚。”

       张真源这才反应过来,丁程鑫跟马嘉祺看问题比他看得透彻,连他都能明白的道理,丁程鑫又怎么可能不明白,把他困住的不是以前的种种,而是面前的两难。

       “但也许,马哥是知道的呢,最后他还是选择了你,不是吗。”

        张真源不知道怎样去安慰面前的人,宋亚轩之前就提醒过他,让他别刺激丁程鑫,他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呢。

       


       那条老黄狗死的突然,张真源听说是误吃了倒了老鼠药的东西,尸体被发现的时候,都生蛆了,被扫地大爷扔进了垃圾桶。

        丁程鑫听说后也没什么明显的反应,每天的剩菜剩饭依旧倒在酒馆门口的碗里,有时候有些野猫野狗会来吃,大部分时候都会发馊,再被丁程鑫重新倒掉。

       “那条狗也挺可惜的,本来可能还能再活久一点。”张真源跟丁程鑫搭着话,这狗到死了,连个名字也没有。

     “没什么可惜的,或许它也不是误食呢,它的鼻子还挺灵的。”丁程鑫洗干净了那个碗,重新把它放到了酒馆门口。

       人们总是会对事情抱着美好的幻想,即使发生了一些偏离正常轨迹的事情,人们也愿意用最安慰自己的方式来下定义。



     “十八号酒馆”的生意突然好了起来,想进店排的队伍都延伸到了大街上,晚上也坐的满满当当的。

       之前不知道哪个小姑娘来这边旅游,会选择来这小镇子旅游的估计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姑娘,偶然间进了小酒馆喝了杯咖啡,兴致一上来拍了段小视频发到了网上。

       帅哥总是能吸引人们的目光的,无论是挽着袖子认真调酒的背影,还是坐在高脚凳上弹吉他的侧颜,都是吸引流量的最佳催化剂。

       于是来“十八号酒馆”打卡的客人越来越多,不少在外排队的人都举着手机,单反,不知道在拍些什么。

       马嘉祺看着外面太阳大,就跟刘耀文在外面支了个大太阳伞,摆了几排凳子给排队的人坐,几个花痴的小姑娘在那里抱着手机喊着“店长好暖”、“店长好帅”。

        在摄像机第二百二十四次怼到自己眼前,挡住了自己切水果的视线,丁程鑫“啪”地一下在酒馆门上挂了个“谢绝拍摄”的牌子。

        宋亚轩抱着贺峻霖刚给他泡的胖大海,趴在桌上有些生无可恋,“马哥,再这样唱下去,我的喉咙要废了。”

       “要不我帮你唱两首?”张真源帮宋亚轩顺了顺头顶炸起来的呆毛。

       “小张张会唱歌?”“那就让小张张唱两首呗。”“真源,我可以给你开工资的。”

       张真源拿起搭在驻唱台的吉他,随手试了试音,调了调立麦的高度。

     “悲伤的愤怒的记忆都删掉”

     “现在的未来的征程更重要”

     “即使乌云笼罩”

     “黑暗中风声呼啸”

    “前方的未知的山也许陡峭”

    “坚定的执着的心不被打倒”

    “相信总有一天”

    “阳光也会照亮心桥”

      ......

        一堆照相机又要怼在了张真源面前,丁程鑫连忙挡在驻唱台前面,喊着“静止拍摄,静止拍摄”。

        “我们给钱还不行吗?”

        “给钱也不行!”



       今天,严浩翔跟贺峻霖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刘耀文吵着要好好庆祝一下,来个不醉不归。

      “刘耀文儿,就你那酒量,啧啧啧。”

      “宋亚轩儿,你看不起谁呢!”

      “是该好好庆祝一下,毕竟是我们这群人里面唯二的两个大学生。”

        马嘉祺之前为了方便,干脆买了张可折叠的大桌子,这会儿给搬到了酒馆门口。张真源挑了几支向日葵,剪了长枝摆在大桌中央。刘耀文跟宋亚轩去小卖部搬回来两箱冒着冷清的青岛啤酒,一路上瓶子撞得“噼里啪啦”响。

        “这么热的天为啥要放外面吃?”

        “宋亚轩儿你就不懂了吧,流着汗喝冰啤才有那味儿。”

        “有那味儿?有啥味儿啊,汗臭味?刘耀文你今天别上我的床。”

        严浩翔扣着桌角又拧开一瓶啤酒,被刘耀文磕着瓶口一撞,啤酒“唰”地一下滋了严浩翔和刘耀文一身。

       “耀文儿你搞什么呢。”

       “严浩翔你今晚也别跟我睡了。”

       “哎,贺儿,不是,是耀文......”

       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一条小黄狗,凑到了丁程鑫的脚边,丁程鑫扔给它一块肉骨头。

       酒过三巡,蝉鸣,晚风。

       宋亚轩拿了把吉他,哑着嗓子给大家唱《如果有来生》。

       “我们去大草原的湖边”

       “等候鸟飞回来”

       “等我们都长大了就生一个娃娃”

       “他会自己长大远去”

       “我们也各自远去”

       “我给你写信” 

       “ 你不会回信”

       “就这样吧”

        刘耀文拿了一把吃烧烤剩下的油了吧唧的竹签,拉着大家玩挑棍游戏。

       “来来来,看镜头,比个耶。”贺峻霖举着手机跟大家自拍。

       我们与其期待着来生的幸福,不如活在当下,抓住眼前的幸运。



        张真源以为日子还会这么过下去,舒坦的日子过得久了,人都变得懒散起来。当身边的人选择一个个离开时,才发现没有人会在原地踏步的。

       “马哥,你要关了十八号酒馆?”

       “嗯,前几天我爸妈给我来电话了,让我带着阿程回家,他们终于释怀了。”

       “但是酒馆的生意才刚刚变好......”

       “真源,这是阿程的心结。”

        张真源不说话了,相处了那么久,彼此都了解。

        打卡十八号酒馆的视频在网上越来越多,宋亚轩跟刘耀文被星探发现,签了娱乐公司要当歌手。

       严浩翔选择去自首了,最后判了三年,缠着他那么多年的噩梦终于到了尽头。贺峻霖开始了他的大学生活,顺便等着严浩翔出来。

       现在,连马嘉祺跟丁程鑫也要走了。

       “马哥,要不你把酒馆卖给我吧,我想继续把它开下去。”

        马嘉祺笑着把钥匙扔给他,“小张张你要是喜欢,送给你就是了。”

        马嘉祺牵着丁程鑫走的时候,东头养鸡场的鸡才刚开始打鸣。

        后来张真源干脆打通了花店跟酒馆的那面墙,两边一起管着。

        没有人会在原地踏步,总要是向前看的。



       “老板,你不会是用这些事来哄我呢吧,那后来怎么样了,他们有回来看你过吗?”

       张真源停下擦着玻璃杯的手,给了面前这个顶着个瓜皮头的小男生一个脑瓜崩。

       “就你话多,去给阿黄喂点狗粮。”

        唤作“阿黄”的小黄狗摇着尾巴来蹭瓜皮头小男生的脚。

      “老板你每次说不过我就给我个脑瓜崩。”小男生委屈地抱着自己的脑袋。

       “你......”张真源刚想说些,就听见酒馆门口的风铃响了。

        有客人来了。

       “老板,你这满天星怎么卖啊?”             

      

End.

       没有人会永远幸运,也没有人会永远不幸



风和日丽的晴天
没有碰上专业的舞蹈老师所以落下...

没有碰上专业的舞蹈老师所以落下了严重的腰伤,没有人教他好好唱歌所以一直对唱歌不那么自信,没有人在进公司的时候带他训练所以对后来的每一位小朋友都很好

没有碰上专业的舞蹈老师所以落下了严重的腰伤,没有人教他好好唱歌所以一直对唱歌不那么自信,没有人在进公司的时候带他训练所以对后来的每一位小朋友都很好

土豆片不咸

【TNT全员群像】火种(上)

*架空/硬科幻/末世/星际

*上篇2.5w字,全篇约5w字,八月份内完结

*有且仅有时代少年团七名成员,无cp,非乱炖,每个人的角色都至关重要,出场顺序不一,耐心阅读,peace and love

————这是一个,在无名星系歌颂少年勇气的故事。

第一章

 “目标行星329-1已出现在视野范围,预计驶入的切线航道偏离角度在六度之内,329号红矮星辐射波动监测正常,等待下一步指示,舰长。”

“指挥员张真源呼叫,舰长收到请应答。”

“舰长?”

“刘耀文!”


就好像习惯了没人应似的,张真源只是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向控制台下的支柱踢了一脚,顺着相反的作用...

*架空/硬科幻/末世/星际

*上篇2.5w字,全篇约5w字,八月份内完结

*有且仅有时代少年团七名成员,无cp,非乱炖,每个人的角色都至关重要,出场顺序不一,耐心阅读,peace and love

————这是一个,在无名星系歌颂少年勇气的故事。

第一章

 “目标行星329-1已出现在视野范围,预计驶入的切线航道偏离角度在六度之内,329号红矮星辐射波动监测正常,等待下一步指示,舰长。”

“指挥员张真源呼叫,舰长收到请应答。”

“舰长?”

“刘耀文!”

 

就好像习惯了没人应似的,张真源只是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向控制台下的支柱踢了一脚,顺着相反的作用力连人带椅地滑向指挥位旁的核心舱,探出头去亮声喊道:

 

“宋! 刘耀文又去哪儿了?”

 

非紧急情况下的核心舱舱门只会虚掩着,令张真源的喝声就如一把笔直插入的短刃匕首般清晰锋利,闻得自己又被使唤为寻找舰长的工具人,正出神盯着329-1监测波形的宋亚轩痛苦地捻起眉宇,他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不知道”“他在睡觉”“大概去吃饭了”“他这个点一般在排泄”“可能舱门坏了,他掉出去了”,他刚想从堪比新端脑知识储备量的糊弄语库中选一句搪塞了事,而音节还未发出…

 

“欸,这儿呢这儿呢!”

 

这声应和倒是及时地很,舱门缝隙被话题中心人物的那颗圆润脑袋挤开一条更大的缝,他冲着端坐着别过头,满脸刻着不耐烦的宋亚轩挤了一个wink,又像是知道自己一定会吃一记白眼似的迅速抽身轻带上门,后撤一步,反手重重搭上张真源的肩膀。

 

“别紧张啊小张张,你刘哥我刚刚神游太虚了,没听见。”

手掌包裹着的肩膀骨头好像又突出了些,几乎穿透了舱内工作服那层薄薄的阻燃面料,刘耀文皱了皱鼻子,施了力揉捏几下,眼神却像是要把驾驶舱看个遍似的四处乱飞。

“滚蛋。”

“真的啊,没骗你,我刚刚只是打了个盹,却竟然又做梦了。”

 

他无奈地收回视线指指自己的脑袋,方才那个梦似乎也谈不上是个梦,反正梦到的景色自己完全没有印象,几乎都是一片模糊,而且只是偶尔穿插了几句意义不明的对话,欸,说了些什么来着,和我说话的那个人是谁呢…

刘耀文仔细回忆着,想方设法地再捕捉到一些细节,浑然没有察觉到手里的肩膀僵住了那么一会儿。

 

“是吗,那真的不多见。”

张真源清了清嗓子,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小了下去,他垂头在控制台上拨弄了两下,而后便是两人间短暂的,像透明帷幕外的宇宙般的沉默。

 

因为他们理应是不会做梦的。

 

人类社会在进入二十二世纪后就真正成为了一个大整体,只是遗憾,“地球村”从百年前一个虚幻缥缈的愿景落实为了现实,并不是社会群体意志作用的结果,也不受任何政治利益的驱使,直白来讲,是人类在地球面前被迫选择了这条路——除去环境极度恶劣的南极洲以外,六大洲中平均地势海拔最高的亚洲大陆中部,在海平面持续上升,淹没陆地资源的作用下,成为了世界范围内的“难民”最后的庇护所。

 

不同肤色,讲着不同语言的精英人才集合于一处,设计建造如蚂蚁宫殿般繁复的地下城,只是应对仅存的宜居土地人口密度暴增的缓兵之计,而“红矮星计划”的问世,才被视为人类社会的最后一味解药。

 

群体智慧的紧密汇聚迅速破解了曲率引擎技术,使空间折叠理论在飞行器上成功应用,星际旅行所需时间的大幅缩短令超轻型宇宙飞船的量产成为可能。

 

那么该如何解决人员配置问题,留给全人类的时间并不充裕到能够耐心培养如此数量级的,熟悉一切关键操作的合格宇航员。

 

但也不是没有捷径可走,只是备受争议。

 

将人类目前所获得的所有知识全部转化为c语言二进制形式写入芯片,通过生物电流的形式输出,经过人脑神经中枢突触的处理,最终转化成为化学信号,支持一切形式的生命活动。而该生物芯片具备的强大处理能力,使它们只在知识储备相较欠缺,人生阅历并不丰富的未成年个体中运作不会产生排异反应。

 

直白点讲,就是只需要遴选出一大批生理素质合格的未成年小屁孩,让他们的大脑额外搭载一块可人为编写,凝结全人类智慧的cpu——他们称它为新端脑。

 

人体固有的大脑与新端脑相互影响,依存共生。例如,为了不让这两块处理器同时过热,导致无法估量的严重后果,经过新端脑改造的受试者都会被人为删除一些大脑中储存的不必要的记忆,并且他们睡眠时不会有深层意识活动,即做梦。

 

未成年保护协会、人权主义者、保守派科学家的激烈抗议很快被“地球已经不能待!我们需要寻找新家园!”的丧尸般迫切呼唤淹没,73768号舰作为“红矮星计划”中的一员,由7字编列成员中最年轻的15岁舰长刘耀文率队飞行,目标为编号329号红矮星宜居带上的类地行星329-1。

 

“真源,我们还需要多久进入329-1切线轨道”

“刚刚贺儿计算报告说约地球标准引力基准的十小时,329-1引力基准的十二小时,诶,马哥你来啦。”

 

张真源递给他的眼神绝对有如释重负的意味,在当下的73768号舰上,年纪最长的马嘉祺总是能恰到好处地出现在需要他的所有地方。

 

包括舰长指示在内,一切以马嘉祺的意见为基准,这是他们约定俗成的规矩。

 

“很不错,舰长我很满意。来人!传旨下去,大家先睡个五小时备足精神!马哥你觉得呢?”

“逃逸舱的检……”

 

“逃逸舱已检修完毕,各项功能指数正常,马哥,不是我说,咱们73768怎么不是你做舰长,这刘耀文啊……”

一声沉闷重响掷在地,那是刘耀文的背上被重重击了一计。

“老是爱犯困”

突然其来的钝痛激得刘耀文倒吸一口气,而他全然不恼,佯装出一副怒气冲天的凶恶面孔,向声源方向扭过头,不出意外地对上一双懒散无比,却带着挑衅意味的乌黑眼眸。

 

“严浩翔,咱俩这兄弟把子白拜了是吗,你难道不知道你爸爸我还在长个子,需要充足睡眠吗?!”

“确实,我儿子一觉睡二十小时,我一觉睡四小时,咱俩加起来正好地球上的一整天就睡过去了,醒着的时候互相永远打不着照面,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父子。”

“严浩翔我劝你不要颠倒辈分,不然咱俩今天就可以原地解散!”

 

“行了行了,差不多行了,听耀文的吧,我们抓紧时间休息一下。”马嘉祺朝着两人中间一横,向刘耀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无奈道。

他知道他们都是嘴皮子利索,歪脑筋动得快,绝不率先低头的类型,73768号舰可没少过过两大嘴炮互不礼让,喋喋不休的苦难日子。

 

“实话说,刘耀文,你堂堂一个舰长,连个袖标之类的标志都没有,恕我们不能信服啊,贺儿,你说是不是?”

“诶,亚轩啊,这或许你有所不知,说不定上面指派任务下来的时候,对舰长的考察衡量标准有谁睡得最多这一条呢哈哈哈哈哈。”

 

核心舱的方向少见地同时传来两个人的声音,平日情况下,宋亚轩与贺峻霖至少会有一人留值主要观测任务,保证航线不发生偏离,合理分配搭载的有限资源,记录329号红矮星辐射粒子运动强度,远程测算329-1的的各项标准数值,提供一系列可行的着陆方案等等都是核心舱——73768号舰的主脑所完成的必需工作。

 

所以当刘耀文被不明所以地打断,回过头看见一条腿还打着固定夹板的贺峻霖用半边胳膊挂着宋亚轩的肩膀,像只野兔似的一蹦一跳地和他一起走过来的时候,差点当场表演一个气到吹胡子瞪眼。

 

“诶,文哥,咱俩现在没工作哈。”

贺峻霖眼看着小年轻舰长龇牙咧嘴地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大跨步走来,连忙从宋亚轩身上下来,摆起手解释道。

“现在是无助推力滑行时间,十个小时后我们才会被329-1的引力捕捉,开始进入预设轨道。”

宋亚轩还没从十几分钟前那个略显油腻的wink里走出来,瞥了刘耀文一眼,没好气地补充了一句。

 

“好的,不受你们爱戴的舰长我知道了。”

刘耀文的表情风云变幻,他现在挤出一张眯到看不见眼睛的笑脸,在核心舱的两位吉祥物面前急刹车,气沉丹田,一个马步扎下去

 

“哎,刘耀文!你硌到我肚子了!”

“你要干什么??!!”

睡得多,也长得人高马大的舰长张开手臂一揽,轻松将两人各扛上一边肩膀。

 

‘这俩活宝怎么又变轻了’,他首先确认了没有磕碰到贺峻霖负伤的腿,心里嘟囔了一句,便也不再去理会自己肩上几乎可忽略不计的挣扎,转过身去向指挥位旁像是在赏儿戏的三人朗声道:

 

“73768全体听令!”

在那极为熟悉的无奈眼神中,刘耀文算是找回了些面子,心情愉快了些。

“回睡眠舱休息,五小时后进入备战!”

 

 

 

 

第二章

若不是超轻型飞船的设计理念从最一开始便是“仅保留能够确保任务顺利执行的核心系统,摒弃所有非必需的生命活动维持功能”,恐怕也不会引起如此激烈的反抗情绪。73768号舰上的同志,与其他参与这项宏大悲壮的人类自救任务的,未成年的同僚们一样,无疑面对着极端恶劣的舰内生存环境,比如他们的休息:不过是佩戴具有定时唤醒功能的休眠头盔,用尼龙纤维绳将自己往并没有配置重力系统,小得可怜的起居舱舱壁上潦草一绑,囫囵睡上一个没有梦境的“好觉”。

 

“耀文,你看,那里就是我们曾经生活的地方。”

“那里发生的所有事,回去以后,我会与你慢慢讲。”

清亮柔和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垂头枕着的肩膀其实触感并不好,失重环境下肌肉的萎缩仿佛让那里退化成了一堆潦草拼凑起来的骨头,只是偶尔有带着体温的熟悉的味道钻进鼻尖。

“嗯…”

他眼皮感觉很重,费了力微睁起一只眼,瞥见那颗真正湛蓝的星球在模糊的视野里渐行渐远。‘后会有期’,他兀自想着,喉咙里挤出一声低低的呜咽,又被那肩部的肌肤阻隔,显得沉闷了些。

“在哪里呀…”

他抬起视线,向那看不清楚的净白脸庞调皮地挤了挤眼睛,抛出一个问句,装出他最擅长的一知半解的迷糊模样,又不餍足似的低下头,向着那处肩窝深深埋了下去,轻蹭几下,使劲嗅了一鼻腔不属于这万籁俱静的好闻味道。

 

他觉得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问题的答案就并不重要。

 

“欸,耀文,很痒…”

似乎是被许久没剪的刘海蹭得有些刺挠,他感觉到那脖颈细微地缩了缩,上方又传来几下咯咯轻笑。

起居舱偶尔会有一些零散的用品到处乱飞,一支金色的漆光马克笔就像变戏法般飞到了那人的手里。

“在这里啦,看好。”

有一只手从他背后绕过,搭在了较远那侧的肩膀,在肩头施了力,向里侧拢紧了些就离开,随即又不安分地继续探向前。

 

对于他滚烫的体温来说,摩挲着自己脸颊的手指是刺骨的冰凉。

 

他怀疑自己的脑袋顶上被亲了一下,只是那触感实再转瞬即逝,只知道自己被一双长臂完完全全地拢住,另一只手在他眼前弹开了马克笔的笔帽,向着钢化玻璃上映刻的地球仔仔细细地画了一个圆。

 

寂静无声的墨黑宇宙,曾属于他们的靛蓝星球,虔诚又完美的灿金圆圈,因为太过用力攥着笔而泛着嫣红的葱白指节,他觉得一切都很完美。

 

他确信自己想与那人用力对视,想在这交错的炙热吐息中再做些什么,而他的视野却极速模糊了下去,脑袋像是被扔进洗衣机里抽干绞紧一般开始产生剧烈的疼痛,

 

“呜哇…”

 

休眠头盔在几声急促的警报后强行弹开,没有缓冲时间的强制清醒令刘耀文像是被从内脏狠狠揍了一拳,过强电流般的钝痛让他整个人痛苦地蜷缩起来,发出一阵剧烈的干呕。而深知资源紧迫的舰长已经十二个小时未曾进食,胃里根本就没有东西,只能浅浅流出一些灼烧着喉头的胃酸。没有重力系统的起居舱绝不是能够让他们乱吐的地方,即便眼前天旋地转,刘耀文下意识地死死捂住嘴,直到强迫自己将火辣苦涩的胃酸悉数咽了回去,直到终于脱了力,放走了最后一丝游走的意识。

 

“喂,刘耀文…别睡啊…你这就不行了吗…”

 

“喂!刘…刘耀文?刘耀文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刘耀文!?”

严浩翔一只手里还攥着舱外检修用的扳手,如此的大声呼唤并没有得到眼前看上去昏迷不醒的人的应答,他真的慌了神,甚至都忘了自己的腰上明明有可以固定工具的便携工作台,只是将扳手潦草地咬在嘴里,顾不得自己的手也因为恐惧而颤抖,乱七八糟地解开刘耀文的固定绳,将他捞到自己身上,向舱壁用力蹬了一脚,顺着反作用力迅速滑向指挥舱。

 

两具结实的躯体因突然出现的重力被一同甩在地上,发出极为沉闷的重响,用自己的背垫着的严浩翔承受了所有冲击,而他只是咳了一声便迅速翻身爬起,将怀抱着的人正面朝上轻放在地上。似乎被这番动静惊扰,刘耀文开始大口大口地倒吸气,眉头紧锁,双目一开一阖,像是被从水里捞出一般浑身湿透,哆嗦着冒冷汗。严浩翔一手承托着刘耀文的后颈,趴伏着伸长手臂,另一手捞过固定在指挥台侧方的舰载急救检测线缆,一把扯下刘耀文早已被汗水浸湿的蓝色工作服,将其贴在左胸骨上。

 

“73768!船员自检!”

“检测到新端脑连接波动异常,正在启动稳定重连。”

AI应答的机械女音应声响起,严浩翔的头这才失了力般垂下,他长出一口气,俯下身去轻拍着刘耀文惨白凹陷的脸颊,一边在他耳边低声呼唤。

 

如果他真出了什么事,自己一定会后悔死最后一刻还非得和他分出个高下,严浩翔心里这么想着。

 

距离勘测行动开始还有六个半小时,越过指挥台便能看见正在旋转着接近的329-1,他与他的M型主序星329号的距离甚至不及水星与太阳的一半。只需向另一侧远远望去,便能看见那颗光芒黯淡的红色孤星。人类火种得以延续的急切渴求正需要这一类数量达到恒星总数75%般庞大,因步入中年期而磁场活动开始减弱,拥有稳定大气的恒星。保证足够的大的基数才能掌握足够多的机会,而意图极速扩张的掌权者甚至还未来得及给329号所处的星系命名,73768号舰便也就成为这一个无名星系中游荡的孤魂野鬼。

 

“咳……”

就像终于从一个折磨数日的梦魇中醒来,游走于失控边缘的意识从四肢末端开始恢复,刘耀文缓缓睁开眼,却依旧觉得无比昏沉。他试着动弹身子,却发现身上仿佛扔了一个沙袋般重如千斤。

‘难道还在被鬼压床吗?’他心里犯嘀咕,突然涌上一阵后怕。而费力抬起脖子,竟是一个圆润的后脑勺,和伏着几绺碎发的白皙脖颈闯进视线。

光看头发盖儿都觉得这个‘鬼’也未免太亲切,刘耀文在失去意识前的记忆碎片中又确实有这个‘鬼’的身影。

“喂…你压到我了。”

果真还是养儿防老啊,刘耀文嘴上有气无力,其实心里偷乐。

 

听到身下那具胸腔又恢复了有力的搏动,甚至还有闲工夫打岔,方才因过度紧张而昏昏欲睡的严浩翔条件反射般地弹了一下,一咕噜爬了起来。

感谢刚才略显粗暴的急救措施,刘耀文现在,至少上半身算得上是衣不蔽体,自己竟又跪伏在他身侧,双手撑着他袒露的胸膛,严浩翔大概是有点脑子短路,才竟完全不觉得尴尬。

 

“…你终于醒了。”

有一堆话争先恐后地涌到嘴边,而就这样注视着刘耀文曾失去焦距的眼眸重新汇聚起熠熠神采,严浩翔端正身姿跪坐起来,发现自己只能装作不在意似的简单寒暄一句。

“你怎么没去休息?”

刘耀文皱起眉头,倒不是因为不适,而是因为瞥见电子钟发现并没有到准备行动的点,意识到有人胆敢将他的指令当做耳边风。

“我…我不需要那么多休息…而且…”

“有一些舱外设备我总是放心不下,想再去检查几遍!”

明明自己在听到警报响起后就只花了几秒赶到他身边,没有收到救人一命的感谢也就算了,严浩翔竟还反被兴师问罪,他缩回的手滞在半空,又蓦然品味了一下,发觉自己又不理亏,转而气势汹汹地环抱在胸前。

刘耀文为了平视那带着点杀气的炯炯目光而撑起上身,像个混混似的偏头斜睨,慢条斯理地扯下贴在自己胸前的线缆,又捞起滑落的工作服堪堪挂在肩上,在严浩翔看不见的那边的嘴角正因憋笑而抽搐。

 

“儿啊,爹没教过你趁人之危吧,你欺我老无力,还吃我豆腐,真是愈发大胆了啊。”

“就你?”

严浩翔真的有点气急败坏,蹭地站起来,又故意用打量的视线对着刘耀文上下扫描几番,不屑地撇了撇嘴。

“毫无看点。”

语毕他潇洒地转身,甚至没意识到自己默认了低人一等的家庭地位,大跨了好几步,眼看着就要走出指挥舱,又突然顿住,灰溜溜地折了回来。

 

扳手落在刘耀文边上了,真是有够霉的。

 

这回严浩翔是真的走了,大概是又回到了自己常驻的工作岗位,刘耀文强装出的没啥大事的演出终于得以谢幕。他勉强爬了起来,连灌了几袋电解质液,抱着真空压缩盒痛痛快快地吐了一番,才终于从十几分钟前惊心动魄的濒死体验中缓了过来。

 

他是73768上年纪最小的孩子,而仿佛是当权者开的一个巨大的玩笑似的,同时,他也是哥哥们顶天立地的舰长。因此,插科打诨也好,装疯卖傻也罢,刘耀文不可以有破绽,刘耀文也绝不可以恐慌的制造者。

 

 

第三章

不过不知这点是否值得庆幸,73768号舰上,舰长的话语权似乎也没那么举足轻重。

 

“小马哥,你也提前醒了啊,看见贺儿了吗?”

“没,我们已经是醒得最晚了。他行动不太方便,应该会和真源在一起,我马上去核心舱帮他们一下。”

宋亚轩与马嘉祺极有默契地再未打招呼的前提条件下,将唤醒时间同样提前了半小时。他们在头盔弹开后浅浅地对视一笑。休眠头盔正常情况下的唤醒机制是首先抽走流动在盔壁内带有安定成分的冷冻液,再通过连接舱内生命维持系统的进气阀,缓速提升头盔内的氧气含量,达到平衡内外压以及重新启动并稳定心肺功能的目的。

没有梦境的他们会进入更深层次的睡眠,强制开关机对新端脑的正常运转百害而无一利。

 

“行,马哥你先去,我一会就跟上来。”

马嘉祺解开固定绳的动作更利索些,他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肩颈,活动了下肘关节,先一步飘到起居舱舱门前。

“不用着急,还早。”

他回过身子斜倚在门框上,果不其然看见解开了固定绳的宋亚轩正全身舒展着,双手环抱,枕着脑袋浮在半空。他的黑发长得有些长了,平时会乖乖地贴在脑袋上,谁看了都会觉得柔顺可爱,想使劲薅上一把。而现在却就着这个无重力状态下平躺的姿势,本来就没好好打理的发丝四处乱飞,颇像一个炸了毛的刺猬。马嘉祺阖拢拳头捂着嘴,才好不容易没有笑出声,他刚想打趣一声,又突然灵光一现,向着裤腿上的收纳口袋摸索了一番。

“欸,亚轩,给你支笔,接一下。”

宋亚轩其实是背对着,哦不是,脑袋顶对着门侧,自己并看不见马嘉祺。他打直了一只胳膊,比了个大拇指,随即向着声源方向张开手掌,不出一会儿,就有一支马克笔稳稳地飞进他的掌心。

 

“谢啦。”

宋亚轩可不是真的在放松偷懒,马嘉祺知道那是他惯常的思考状态,“没有重力的状态下,我觉得我的思维更加灵活。”,他这么对自己说过。马嘉祺总是有着极为出色的观察力,他不止一次地注意到宋亚轩沉浸在自己的意念宫殿时,会习惯性地玩笔,会用嘴咬下笔帽让其漂浮,再抓着笔尖去寻找笔帽,仿佛真的能够看见在那之间流动着的灵感。他并没有去向宋亚轩求证过,只是每每看到他走出“冥想室”时明快愉悦的表情,都是在笃定自己的猜测。

 

“诶!马哥!咱能换支笔不?”

“马哥!你不会走了吧马哥??这笔太丑了!”

宋亚轩摸到那支笔的手感就在心里暗叫不妙,咬开笔帽时一股直冲天灵盖的油漆味验证了他不详的预感。73768号舰上有一支金色的漆光马克笔,但凡用过的人对它的评价只有诶呀这色儿真够张狂,诶呀这味儿可真难闻。问及这支笔是谁的私有物品,一群视all black为时尚顶端的未成年纷纷表示自己如此拽酷,压根不会有这么浮夸的老年人玩意儿,通常就这么不了了之。

 

宋亚轩悲叹一声,特殊情况,忍忍算了。他擅长排清杂念,在新端脑的检索下从人脑记忆库中调取所需要的所有信息。很多人称它为过目不忘的本领,而对于宋亚轩来说,这样的天赋对于曾经年幼的他来说实际是一件痛苦又折磨的事,直到新端脑的出现,才帮助了他更好地管理与整合杂乱无章的记忆。他将自己的身体交给失重的深空,泵动的动脉血不再需要对抗地心引力,就像向着地心振翅遨游的巨鲲般自由无拘束。他回忆浏览了核心舱近一周的所有观测数据:329号红矮星的辐射出的光芒只有太阳的四分之一,同时质量也不及太阳一半,意味着处于“金发地带”,也就是行星表面的温度可以存在液态水的宜居带上的目标行星329-1与他的主序星相距极近。

在天体物理中,若行星的受到间距较小的恒星重力扭矩的拉扯,在漫长的,逐渐变成椭圆的过程后,公转与自转周期形成同步,便会出现一面永昼,一面永夜的“潮汐锁定”,例如太阳系中存在的水星之于太阳。而幸运的是,329号红矮星比太阳年轻了许多,不久前才步入中年期,若要令329-1形成这种极端现象,在核心舱两人的周密测算下,得出的结论是至少还需要再过两千万年。

73768号舰上还保留有先遣探测器传来的大气数值,329-1的外逸层厚度介于地球与金星之间,主要由氢、氦和少量的氮及二氧化碳组成。作为行星大气层的最外侧,外逸层会直接受到来自高能宇宙射线与携带等离子带电粒子流的恒星风的威胁,而329-1之所以被选定为行动目标,正是因为某一次观测到体积小,密度大,内核运动强烈的329号红矮星最为猛烈的,速度达到2000千米每秒的恒星风的前提条件下,其外逸层电磁场的稳定表现。与此同时,探测器也同时检测到距离外逸层下约50公里存在的电离层,在这里,侥幸逃过外逸层的带电辐射粒子会被继续电离,如果是在地球上,就会产生我们称之为浪漫的极光。再继续向下,329-1甚至存在一层稀薄的臭氧,尽管他接收到的紫外辐射不如地球上的强,臭氧层的存在也保证了一定的氧含量和行星表面气温的稳定。

 

宋亚轩能够看到的数据都是详尽完善的,无一不指向329-1具有适宜人类活动的完美条件,而他却始终紧皱着眉头,马克笔盖甚至都刻下了一圈浅浅的牙印。保持好奇与怀疑是身体的本能,因为他无法忽略那探测器传来的数据中,存在着一段可怕的空缺,正是在那外逸层与电离层间距离的50公里。对于接近一万五千公里的行星大气,又考虑到探测器工作的不稳定性,三百分之一的误差完全处于合理范围之内,而那一段数值的缺失就像是暴雨前裹挟着泥土腥气的密布乌云,久久无法散去。

 

他设想了导致空缺的无数种可能,也相应预测了接下来的任务可能会遇到的麻烦,直到从核心舱方向传来一阵动静,他才猛地睁开眼,抹去额头的冷汗。

 

“唔…”

“还可以吗贺儿,很快就好。”

右腿的疼痛刺激不断增强,像是肌肉被碾碎了又一点点粘回去,贺峻霖张着嘴痛苦地喘息,死死盯着核心舱顶长亮的紧急灯,而本应清亮的瞳仁却几乎失去焦距。他的脸色苍白得像太阳能光翼板上的铅涂层,而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眼白中爆红的血丝。张真源脚尖抵着控制台跪坐在地上,自己的手腕被贺峻霖抓得通红,却咬着牙扶着贺峻霖失力软下的脊背让他慢慢地滑下,躺在自己的大腿上。贺峻霖的右膝在先前的一次舱外任务中受了严重的伤,关节移位骨折。与地球上不同,太空中的失重环境会让肌肉加速萎缩,从而导致骨骼生长出现错位、两边不一致等状况,而伤腿又无法通过运动恢复肌肉能力,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运用可控的电击刺激。

 

马嘉祺在最后一次加大电流后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切断了电源,摘下贺峻霖腿上的电击贴,在确认了他腿部肌肉的弹性后重新固定上夹板,向张真源点了点头进行眼神示意。

 

“好了,结束了…”

在完全恢复前,几乎每一天都需要重复这个流程。

“辛苦了,马哥。”

贺峻霖多少适应了些,他很快就拎清神智,勉强用一只手斜斜撑起身子,眉头虽然还是皱的,却给剩下的眼鼻嘴做了表情管理,给正在收拾医疗设备的马嘉祺送了一个飞吻。

“哈哈哈哈,真不愧是你啊贺儿,够可以。”

马嘉祺放下手里的活儿,几乎是完全轻松地笑了,眼睛都笑眯了。

“还有你,谢谢你真源儿。”

贺峻霖又身子一歪躺了回去,抬头看向张真源线条分明的下巴,伸手够了上去,拍了拍张真源的脑袋。

“咱俩谁跟谁。”

“就是吧,咱争取大腿肌肉再练大点,这样我躺的才舒服。”

“...”

“你这嘴真是比刘耀文还贫。”

 

“谁在cue我?”

刘耀文早在其余人醒来之前就整理好了自己的“犯罪现场”,在舱外找到了埋头苦干的严浩翔,又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一手抓着支马克笔,正准备从起居舱出来的宋亚轩,要不是这三人一同出现,准会有人认为73768上冷不丁闹了鬼。

 

“咳,大家都到齐了啊。”

刘耀文看见核心舱姿势奇怪的三人就明白他们已经完成了准备,这时距离他们的预计正式开始时间才是整整五个小时,在不听舰长指挥的情况下却又完美地配合好,刘耀文也拿这奇怪的默契没办法。

“那…”

他仔细整理了工作服的衣领,

“该准备行动了。”

 

 

第四章

“诶!亚轩!我是不是不用穿航天服来着?”

刘耀文刚把一只脚套进宇航服的裤腿,又觉得有点不对劲,扭过头去向不远处正站在核心舱门前进行飞行记录的宋亚轩高声问了一句。

“落地以后从逃逸舱里捡一件舱外服穿就行,现在你不穿衣服都没人管你。”

宋亚轩本想好好说上这位迷糊人一句,而远观到刘耀文现在的姿势别扭得像四肢刚长出来似的,赶紧将头转了回去,生怕憋不住笑。

“那不行!”

刘耀文下意识捂住胸口,酸溜溜地想起了严浩翔扔给他的惊天地泣鬼神的评价。

“树要皮,人还要脸的呢。”

他思来想去,还是干脆利落地换上了连体工作服,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长了个子,袖口和脚踝的地方竟然都短了一截。

 

“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在长身体。”

张真源给他递上无线耳麦时唠叨了一嘴,并没注意到刘耀文欣喜若狂又极为自豪地打量露出来的一节手腕的神色,转过身走到核心舱门前。

“贺儿,小宋,你们也接一下。”

“哇,反事实量子通讯早就实现了,这耳麦真的是老古董了哦。”

贺峻霖手里掂着这个轻巧的装置,回忆起它问世大概还是在百来年前。

“量子通讯太容易受到干扰,若要在太空中进行高要求的任务,还是无线电短波更稳定。”

在没有进行新端脑改造前,宋亚轩就对上了年纪的玩意儿颇感兴趣,73768上的人都评价他有股子老派科学家的作风,在这个因如履薄冰而高速发展的科学界的衬托下,显得淡定又不急躁。

反之,贺峻霖虽不如他沉得下气,却本就脑筋灵活,善于变通,经过新端脑改造后,他接收理信息的速度效率无人能比,是现如今末世一代天才的典型代表。这两位处事性格迥异,却如精心设计的榫卯般紧密契合的船员,被同时安排进核心舱,运作成为73768的大脑,也不知是谁的神来之笔。

 

“我和马哥都会在指挥台,有任何事可以随时呼叫。”

“行。”“好嘞!”

张真源紧紧搂了下两个人的肩膀,又慢慢地滑到上背,轻轻拍打了几下,此前一天24小时的观测,平摊到两人身上,就是每人每天12小时。张真源难以想象他们究竟是怎样的意志强大,竟从未在大家面前叫过苦,他撤下手转过身时鼻头一酸,险些掉下眼泪。

 

“真源,我们走吧。”

张真源的手腕被轻握住,手里又被偷偷塞进一块布料。

“贺儿,亚轩,我们先回了。”

马嘉祺见了张真源红红的眼眶,只是悄悄递上了自己的手帕,便搂着他的肩膀,向核心舱的两人道了别。他与张真源是73768上年纪较长的两个人,自然而然地便扮演者家长的角色,“马哥和张哥在指挥台,有问题就去找他们”,似乎是在73768上出现频率最高的一句话。他们可能不如贺峻霖、宋亚轩般有过人出色的头脑,也可能不如严浩翔、刘耀文般有果敢冲劲,但他们就像三月里化解冰雪的和煦春风,有阳光、溪涧、与柳芽的舒心味道。心细、稳重、有格局、处事周全,都是他们身上熠熠闪光的可贵品质,都让张真源与马嘉祺成为73768泵动滚烫血液的心脏。

 

“逃逸舱舱门已打开。”

刘耀文对照清单清点了逃逸舱的物资,一屁股坐进驾驶位,他四下望了本是作为船员紧急弹出自救的,空空荡荡的逃逸舱,莫名犯上一阵恶寒。方才经过起居舱时,令他陷入休克的梦境又突然过电似地流过眼前,那份温存触感又变得极度清晰。有那么一刻,刘耀文竟鬼使神差地认为在起居舱的舱弦玻璃上,他真的能找到那一个金色圆圈。

 

而理智告诉他这些都是后话,现在他要面对的,是一场坚决的试炼。

 

采用新端脑对受试者进行改造的意义不仅仅是提供知识捷径,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当他们面临一些重大抉择时,科学理论至上的新端脑则代表着绝对理性,与人脑固有的感性进行分权抗衡,避免“意气用事”带来幼稚愚蠢的后果。73768号舰制定出的329-1探测计划,便是采用现有的逃逸舱作为先遣飞行器进行预着陆,修正轨迹上可能出现的偏差,并仅由舰长一人驾驶。

即便用超级电脑做过无数次精确到十万分位的模拟测算,当直面宇宙深空,面对未知的星系,面对不尽相同的星球,随机的概率误差,爆发活动的恒星风,轨迹不定四处漂浮的行星碎片等等无法估测的可能性,都会直接导致任务的惨烈失败。因此,先由刘耀文单独驾驶逃逸舱进行预着陆,73768再紧随其后的安排,尽管听上去无情残忍,却是他们做出的以最小单位保全舰队,在不幸中尽可能求周全的无奈决定。

 

“喂,喂,通讯检查,通讯检查。”

“逃逸舱收到,逃逸舱收到,指挥台请应答,完毕。”

“指挥台收到,通讯正常,完毕。”

“舰长我先走一步,指挥台这不来点壮行词吗。”

“记得随时保持通话…你永远不会是一个人…核心舱会同步关注你的数值动态,出现任何无法自行解决的问题,首先相信我们的判断…”

“小张张啊,能不能来点不泄气的,让马哥讲话。”

“耀文,329-1上见。”

“一言为定。”

 

严浩翔完成了最后一次逃逸舱的舱外检查,他这一次记得将工具固定在腰间的便携工具台,放长扣在宇航服脚踝的的安全绳,飞向逃逸舱的前档。

 

作为73768的坚硬骨骼,机械师的舱外任务理应只需要在飞行前向驾驶人员远远地竖一个大拇指,示意飞行器状态良好,就可以完成任务回到舱内。而就像磁极两端的本能吸引,严浩翔却偏离应定路线,越飞越近,直到在寂静无声中,与刘耀文四目相视。

 

宇航服面罩轻磕在驾驶位面前的石英玻璃上,真空中,尚存固体可以传声,那轻撞的声响只有他们能听到,就像是藏在宇宙的星星。

他们两人都是个拉不下脸的脾气,方才舱里发生的事,就像是约定好了般互相都只字未提。而无论是哪一方,都又在暗自后悔,有人在后悔没有好生道上一句谢谢,有人在后悔没有大胆一点刨根究底。他们都在害怕这个没有解开的心结,最终成了一个烂在肚子里的,无人诉说的秘密。

 

“浩翔,归位了吗?”

“稍等。”

他垂下眼帘,摊开抵在玻璃上的手掌。

他戴着厚重的宇航服手套,竟才与玻璃另一面缓缓贴上的的手一般大小,严浩翔这时才发现,原来刘耀文的手比自己的大上许多。

两束如炬的目光相距不过数寸,却隔着两层玻璃,和两团随着呼吸节律时现时隐的浅白雾气。

 

“指挥台,久等,严浩翔已归位,完毕。”

“辛苦,指挥台收到,即将关闭A6舱门,逃逸舱,请随核心舱指示,做好弹出准备。”

“收到。”

“距离进入329-1轨道还有两分钟,预计切入角偏离五度以内。”

贺峻霖接过无线耳麦,无奈地瞥了一眼正一言不发地抱着臂,站在中控台前紧盯着不断跳动的计算数值的宋亚轩。核心舱空间本就略微局促,控制台下的空间更是容纳不下贺峻霖打着厚厚夹板的伤腿。在他受伤了以后,两个人争执了很久,直到宋亚轩软硬兼施,才好不容易说服贺峻霖一个人占用两个人的位置。

 

宋亚轩抬手指了指中控屏上329号的监测波形,向正准备下达指令的贺峻霖打了一个手势。

“耀文,329号红矮星在接下来的三十分钟内可能会有小幅粒子活动,做好可能冲击的准备。”

“小事,洒洒水啦。”

“会影响推进器吗?”

通讯耳麦中突然插进张真源稍显急迫的声音,这个没来由的提问令其余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不会的啊张哥。”

贺峻霖疑惑地看向宋亚轩,甚至有那么一刻开始怀疑自己的观测出现了纰漏。

“逃逸舱的推进器通过磁场对单位负电荷进行旋转加速,我们检测到的329号红矮星的散逸粒子在抵达329-1的大气时就被外逸层磁场分离,在选定的着陆面留下的也是负电离子,不会影响推进器的电荷喷出。”

宋亚轩接过话茬,尽可能快而清晰地讲着,他坚信张真源不会做出无意义的提问。

“好的,知道了…对不起…请继续。”

 

“A6舱门已关闭,逃逸舱安全锁是否已打开。”

“已打开。”

“视野是否清晰。”

“329-1就在眼前。”

“关闭逃逸舱重力配制系统。”

“正在关闭。”

“切换至人工巡航模式。”

“已完成切换。”

“生命维持系统是否运转正常。”

“氧气含量稳定。”

“20秒后进入329-1轨道,听我倒数,同步启动推进器。”

“祝我一路顺风。”

“10,9,8,7,6,5”

“4…”

 

严浩翔,我要是成功着陆了,看你是不是得心甘情愿地叫我爸爸。

 

“3…”

 

贺儿,亚轩,你俩挤在核心舱真是委屈了,改日我刘大厨一定开个小灶,好好养养你们这小身板。

 

“2…”

 

马哥,张哥,谢谢你们对我的包容,谢谢。

 

“1…”

 

刘耀文,记住,你是无所不能的舰长。

 

 

 

第五章

不同于73768号主舰上搭载的曲速引擎,作为紧急情况下使用的逃逸舱配制的是传统离子推进器,加速度小,推力小,但比冲大、效能高都是离子推进器的特点,驾驶逃逸舱的刘耀文只需要承受不到2个G的重力加速度,一定程度上确保了他能够操作得游刃有余。

 

“已进入329-1轨道,逃逸舱已调整姿态至水平,核心舱还有指示吗。”

他从来没有只身离开过73768的伙伴,在无名的浩瀚星系,昏暗视野里是无限放大的,与他同步旋转的孤寂星球,四围是随时可能置他于死地的静默无声,这是刘耀文与329-1的第一次对话,却如蜉蝣般无力渺小。

“刚刚检测到的恒星活动,对你有造成影响吗?”

他们是指先前提到的监测波形异常,推测可能出现的329号辐射粒子活动目前看来似乎并未产生严重后果。

“只有体感上的轻微偏离,已经做出调整。”

一字一句仔仔细细听着他们对话的张真源这才松开紧皱的眉头。

“可以啊,耀文,做得好。逃逸舱传回的感应数据都在正常范围内,接下来我们会继续引导你加速至亚音速进入着陆轨道。”

“悉听尊便。”

 

演算完近轨加速度后的贺峻霖仰头活动了脖颈,歪着脑袋看向一旁依旧抱着臂,身体紧绷的宋亚轩。那不是他熟悉的总是淡然自若,处理任何突发情况都得心应手的搭档伙伴。

贺峻霖知道他不会有没来由的担忧,便转过身向宋亚轩打了一个响指。

——“你觉得会有什么问题吗?”

这种情况下,为了不让飞行员产生恐慌,他边不断保持着与刘耀文的通话,边打起了手语。

——“不知道,我总是很在意先遣探测器数据中的那段空缺”

宋亚轩回过神看到他使的眼色便会了意,随即也用手语无缝衔接。

——“我记得我们讨论过很多次了,有可能就是系统运作的随机误差。”

 

“逃逸舱,你已达到亚音速,正在穿过329-1外逸层。”

贺峻霖传出耳麦的声音依旧是缓和平稳。

“收到。”

 

受到329号红矮星强劲粒子波动的影响,逃逸舱的状态数值更新开始出现2秒的延迟,而宋亚轩却意外的发现,329-1外逸层的磁场却未显示出任何异常。

他若有所思地盯着雷达监测图上指示逃逸舱位置的一明一灭的红点,而总是有哪个地方,令宋亚轩觉得不太对劲。

 

——“贺儿,你指示他调整推进器了吗?”

——“没有,他理应保持当前速度。”

——“他的速度不对!”

数据延迟的致命性在此体现得淋漓尽致,宋亚轩目测红点的肉眼甚至都能领先一步,立刻指出逃逸舱正在失速。

 

“刘耀文,刘耀文你听得见吗?!”

“宋亚轩?怎..”

 

“你在减速!”

 

声嘶力竭的四个字就像划破夜空的鸣雷,紧随着劈裂而下的苍白闪电,张真源无法相信耳麦中传来的这声近乎一致的呼唤,他的瞳孔骤然放大,四肢瘫软,恐惧像破蛹而出的幼虫在皮肤上蠕动,那十分钟的噩梦骤然在眼前重叠。

 

“舰长,舰长你听到得到吗?”

“亚轩,我听得到,怎么了?”

“你在减速!”

 

“请告诉我具体数值。”

“现在逃逸舱的减速度为3公里每秒,并且这个数字还在持续变大,不出一分钟你就会失去速度的!”

 

不,不…你说过你会做到的,你明明就做到了…。

 

张真源一把推开了察觉到他状态不对,上前观察他的神色的马嘉祺,令后者重重地踉跄一下,一脚没踩稳,向后摔去,发出咚的一声巨响。他三两步冲了下去,发了疯似的抬起脚,就要去踹开核心舱的门。

 

“张哥!你要做什么?!”

闻讯赶来的严浩翔怒吼一声,一把从背后将张真源箍得死死,两个人的力气相比,没有一方占据明显上风,他们顺着相持的狠力较着劲,几乎是扭打到了地上。

马嘉祺忍着肘关节的剧痛从地上艰难爬起,后一步赶到。他先是费力拉开了还算是清醒的严浩翔,将两个人分离,又立刻双膝跪在了张真源的面前,搂住他汗湿的后脖颈与他额头相抵,依旧轻柔地喃喃道,

 

“真源…真源…我来了…”

 

回应他的,只有喷在自己的脖颈的越来越粗重的喘息,马嘉祺手掌下的皮肤开始变得滚烫,他立刻在肩膀上用力将他推开,而眼前的张真源似乎已经失去意识,嘴角不断溢出浅黄的液体,头也失去了支撑力,歪歪扭扭地垂下。

不只是何时磕碰到,严浩翔的下唇渗着血,却很快恢复理智。他不能够再熟悉眼前的景象,随即反应过来。

“新端脑连接出现异常了!”

他单膝跪地从马嘉祺手里接过张真源倒下的躯体,立刻启动了船员自检。

 

越是高精密的科技便越容易受到毫厘的误差支配,当船员出现剧烈的情绪起伏,流动互通的生物电信号首先就会影响到大脑与新端脑之间的连接稳定,好比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剪断绳子,何谈共生。红矮星计划已经见证了太多因新端脑的不稳定性造成的惨案,有人曾大胆地提出,在此之前的七万三千七百六十七架飞舰之所以均已任务失败告终,更有甚者,肩负重大希望的舰队竟以尸骨无存的悲剧潦草结尾,就是因为新端脑的存在强行抑制了凌驾于理性之上的本能冲动,转而给人类束缚上了名为畏手畏脚的枷锁。

 

张真源甚至不太清楚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勉强恢复意识时,便已经躺在了核心舱的地上。他头部依旧疼痛难忍,却一咕噜跪坐起来,扒上贺峻霖的椅背。

 

“耀文呢?!怎么样了?”

“你还好吗张哥?马哥和浩翔是把你强行拖进来的。”

贺峻霖感觉到了后方传来的震动,赶忙摘下耳麦,转过身去扶住张真源的肩膀。

“我没事,耀文呢?!逃逸舱呢?!”

“已经安全着陆了,别担心,虽然刚才有些惊险,但多亏有耀文和亚轩的完美配合。”

 

从贺峻霖的简短口述中可以得知,几乎是在逃逸舱开始减速的同时,宋亚轩就已经通过各项机能数值的比对找到了导致这种现象的原因。或者说,其实正是因为在这次行动中逃逸舱离子推进器的具体表现,结合那一段先遣探测器数值的空缺,才终于验证了他先前的其中一种猜想。

 

为了应对比太阳风猛烈上数十倍的329号红矮星的粒子活动,除了大气外逸层,329-1竟又衍生出了一种防御手段——外逸层下一段长达50公里的反磁场。拿地球举例,通常情况下的星球磁场会选取球径两端为正负两极,形成跨越半球的半圆形磁场,而329-1的反磁场却是更像是以外逸层为起点,电离层为终点的竖直于球心的匀强磁场。宋亚轩猜测这样的反磁场的存在是进一步稳定侥幸穿过外逸层的辐射粒子,让他们顺着磁感线方向到达电离层。而这会导致的直接问题就譬如现在发生的情况:磁感线与飞行器的垂直着陆轨迹方向一致,离子推进器喷出的电荷会被反磁场减速,当磁场强度最终与推进器的自带电场相互抵消时,整个飞行器就会失去动力。

 

先遣探测器数值空缺的原因也与此如出一辙,而探测器配置的是更为古老,更为传统的燃料推进器,保证了它能够在抵达目的地前不受磁场影响失去动力。

 

“刘耀文!核心舱的观测已经失去和你的同步,但好在通讯还没有延迟!现在唯一的办法是我们给你下达口头指令,你只能靠自己自行操作,再第一时间反馈给我情况,可以做到吗!”

 

也许几秒前,刘耀文真的觉得自己依旧不是个够格的舰长,他会让这个任务全盘失败,会在这颗星球的上空化为尘埃。而往往,在山穷水复的困境中,正是一簇星点火种,才能点燃锤炼钢筋铁骨的烈焰。在那一瞬间,刘耀文会说,他的火种是托付给核心舱的信任,是超越自己的信心,是绝不负73768的信念。

 

也许还有梦中与他作出约定的那个人,刘耀文最讨厌不守信用的人了。

 

“可以,我可以做到。”

他释然地笑了。

 

“调整逃逸舱姿势到倾斜二十度,弹出隔热板减轻重量。”

贺峻霖已经测算出一个大致可行的路径。

“已完成调整,隔热板已弹出。”

“耀文,隔热板弹出后逃逸舱的温度可能会达到50摄氏度。”

“没有问题。逃逸舱的下降时速为300m/s。”

“请持续向核心舱报备数值。”

 

如此危急,每延迟的一毫秒都关乎生死的的状况下,这已经算得上是上上策。

 

由于失去了外层隔热板的防护,大气摩擦产生出的热量全数传导进舱内,刘耀文的衣物已经完全被汗水浸湿,却腾不出哪怕拉下拉链的一小刻。水分持续流失的情况下,刘耀文的惨白嘴唇开始干裂出血,意识也在一点点流失。

 

“速度的下降趋势已经减缓!”

已知的世界不存在绝对意义上的匀强磁场,只要找到磁场较弱的突破口,问题就能够迎刃而解。也许今天,向来自诩霉鬼附身的73768终于迎来了运气女神。

“耀文!你的速度开始回升了!”

 

“已进入329-1近层大气,距离表面高度约19.5km,弹出降落伞,打开导航滤波器。”

 

核心舱的舱门被打开,严浩翔与马嘉祺两人架着失去意识的张真源神色匆忙地走进来。

 

“导航滤波器收敛,最终方案3.3m/s,高度3.2km。”

 

“导航雷达已锁定地面,即将进行地形相对导航的初始化工作,随后启动着陆视觉系统。”

 

“目前高度为9.5km,速度为75m/s。”

 

“现在距离329-1表面为1km,已经完成地形相对导航工作,开始匀速下降。”

 

“刘耀文!329-1表面传来逃逸舱信号!你成功着陆了!”

 

 

第六章

逃逸舱传来的329-1地面实时画面投影在核心舱的中控屏上,张真源几乎是无法相信前的一切,他恨不得打上自己两个巴掌,但又害怕万一是真的在做梦,就必须要从这个美好得不真实的梦境中醒来。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是我失态了…”

他终于无力地哭了出来,因为任务成功而油然心生的喜悦,因为对自己麻烦到他人,甚至险些影响到任务而感到万分抱歉,也更是因为终于从肩上卸下一个犹如梦魇的沉重担子。

张真源是73768上最不容易掉眼泪的,看到他这副模样,贺峻霖竟也跟着哭了起来。

“诶哟我的张哥呀…”

他紧紧搂着哭到颤抖的张真源,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用力。

“别哭啦,咱们好歹关心关心刘耀文呀。”

没有人比贺峻霖更懂得如何变着花儿安抚人心,他的体格相对而言瘦弱一些,在这种沉重的场合下,讲着四两拨千斤的“漂亮话”时,尤其又掉了几颗珍珠泪,根本就像是一个没有坏心思,只是想讨要颗糖吃的小朋友。

 

73768的人们都很吃这套。

 

“贺儿…呃不对…张哥,刘耀文已经出舱。”

严浩翔的视线从中控屏上收了回来,对上了贺峻霖红红的眼睛,那儿流转着泪光的可怜模样竟然让他蹭地红了脸,险些语无伦次。

 

红矮星散逸的光芒与热量与太阳实再相距甚远,即便现在应是接近正午时分,329-1的地表温度只有15摄氏度左右,且就如同地球上的晴朗傍晚一般,举目遥望的天际是极尽暧昧的橙粉,那颗红色星球在遥远的地平线矮矮悬挂。不难猜测,若是人类的火种选择在此延续,在不久的未来,脚下的土地平地起高楼,大抵会毫不费劲地藏起那轮圆日吧。

湿透的工作服还严丝合缝地贴在刘耀文身上,当329-1的棕黄土壤被拓上第一个脚印时,当事人倒是并未觉得十分激动,反而被凉飕飕的微风吹了个激灵。

 

“宋亚轩,这也太冷了吧!”

分析结果表明329-1的大气组成与地球极为接近,刘耀文出舱时自然没有老老实实地戴上宇航头盔,现在就是有些后悔。

“你不穿宇航服,出舱比谁都猴急,这还能怪谁。”

“难道你不该夸夸我刚刚完美的操作吗?”

“...”

宋亚轩也简直是被磨没了脾气,他本想复盘刚刚总觉得太过于奇迹的着陆过程,结果倒是被刘耀文的一声哀嚎强行打断。也罢,谁叫自己倒霉,打从娘胎里就生了个和舰长差不多的年龄,两人之间的相处常态便是刘耀文单方面烦他为主,正常交流为辅,开始宋亚轩还会象征性地反击一回,但终是没学成严浩翔的嘴炮本领,往往辩论几句就哑了火。

 

“辛苦了,耀文,做得好。”

马嘉祺及时地填补了这无厘头的对话,又搭上宋亚轩的肩膀,向他做了一个“辛苦了”的唇语。他无疑是察言观色、善解人意的极致,平和稳定的情绪与心态,润滑着73768偶尔摩擦的齿轮,让这个舰队屡次渡过难关。

 

“爱你,马哥,么么。”

刘耀文自己也说不清他有多么依赖马嘉祺这个哥哥,大概在成为一名真正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子汉前,他会想一辈子赖在马嘉祺的身边,心甘情愿做一个喜欢撒娇的端茶小弟。

鸡皮疙瘩起了三轮才完全消退,刘耀文裹上了一层薄薄的锡纸毯,又从逃逸舱侧面扒拉下来了固定着的地面勘测车,让它咕噜咕噜地开始奔跑运转,才舍得开始大口呼吸。地球上总是有人戏称,哪里哪里连空气都是香甜的。从前的他总是对此等狂言嗤之以鼻,而当真正开始用眼,用脚,用心跳去丈量329-1的松软土地,用鼻腔,用肺泡,用红细胞去呼吸这颗行星的微凉空气,身体的所有感官都不由自主地沁润着“甜”这味因素。

 

“核心舱,核心舱关注一下我呗,已投入地面勘测车,准备收集土壤样本。”

“已经同步建立连接,准备传输数据。”

“刘耀文,73768正在规划降落路线,你可以回舱歇会儿。”

“我吹会儿风吧,挺凉快的。”

即便心里吐槽到昏天黑地,第一时间去对刘耀文做出反应似乎都已经成为了宋亚轩的身体本能。毕竟他可不是个睚眦必报的小肚之人,相反,他深知刘耀文只是看上去嬉皮笑脸了些,作为与他年纪最相近的亲密伙伴,更多的,是对于他身为年轻的舰长,面对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敬佩。

 

根据329-1的引力基准,它的自转周期是21小时,而在逃逸舱选择降落的经纬点上,白日时长只有9小时。随着紧锣密鼓的探测工作在73768的密切配合下有条不紊地推进,时间就如穿过指尖的流水悄然消逝。暮色四合,长夜将至,他们选择暂时搁置手中的的活儿,进行短暂的休息短暂的休息。刘耀文枕着习习晚风席地而坐,扬起线条好看的脖颈,几滴汗珠顺着鬓角流下,淌过凸起的喉结,洇进深刻锁骨,嘴里嚼着的压缩饼干都似乎美味得胜过饕餮盛宴。这一切就像是梦境,他这样想着。

 

“地面探测器传来警报,推测是后轮卡进异物,耀文,你先不急,休息好了再去看一下。”

贺峻霖正和严浩翔抢一碗麻辣牛肉味的速食方便面,却被地面探测器的异常情况分了神,等他处理好了相关事宜,转头就发现自己的竞争对手已经美滋滋地嗦了起来。

趁人之危,乘虚而入,毫无奥林匹克精神!

严浩翔从氤氲的热气中瞥见贺峻霖毫无疑问带着杀气的眼神,心中警铃大作,表面上却故作镇定地从碗中搅起一大口面递到他眼前,

“喏,特意给你留了有牛肉的一大口,啊~”

“拿走,谁稀罕。”

合着真以为自己好打发,贺峻霖给他翻了一个白眼。

 

“贺儿,来这儿!”

马嘉祺远远地招呼了一声,贺峻霖觉得奇怪,用没有受伤的那只脚翘起脚身子向后探去,看见他指了指手中的一个大碗,挤眉弄眼地比划着夸张的唇语:

——‘水 煮 牛肉,刚 热 的~’

贺峻霖兴奋得差点忘了自己是个伤残病号的事实,起身得过快而一个趔趄失去平衡,严浩翔立刻伸手去够却捞了个空,眼看着就要摔下去,就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的宋亚轩稳稳地一把捞住,果真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他单脚稳住,随后熟练地用胳膊环在宋亚轩另一边的肩上,搭上半边身子的重心,一蹦一跳地离开时还不忘向差点洒了牛肉面的严浩翔扮了一个鬼脸。

 

“是我刚刚给马哥打小报告说严浩翔抢你的吃的。”

宋亚轩偏过头去悄悄在他耳边说,逗得贺峻霖咯咯笑了起来。

 

而严浩翔还没有来得及好奇那围成一圈的四个人在分享什么美味,他的耳麦里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压低了声音的呼唤,

“严浩翔…严浩翔你听得到吗…”

是刘耀文,他的心一沉。

“我现在已经将通讯频道调成和你的单线了。贺儿和亚轩…他们不在核心舱吧?”

“是的,他们不在。”

“严浩翔…你…可以帮我做件事吗。”

“好。”

 

能够让刘耀文与他单线联系,神神秘秘地不让其余人知道,严浩翔首先害怕的是有关于之前发生的那件事,然而他接受刘耀文的请求后,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小事,令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严浩翔,请你帮我去看看,起居舱的玻璃下方,有没有一个,用那支金色的马克笔画的一个圆圈。”

 

刘耀文只是短暂地歇了一会,就一口气跑到了地面探测器报警的方位,他关闭电源,取出了卡在后轮的异物。

是一块明显不属于这颗星球的破碎布料,尼龙聚酯纤维,2毫米厚,有阻燃涂层,蓝色,他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那是73768的舱内工作服,惊悚与恐惧爬上了他的脊椎骨,刘耀文的后背唰地冒出冷汗。

他的手不受使唤地着翻过那块巴掌大的布料,在那上方,是烫金细线绣的几个字:

 

【CAPTAIN 73768】

 

刘耀文的支气管似乎开始变得狭窄,吸入氧气的动作越来越困难,这是他从未见过的,却应该是“属于”他的舰长袖标,出现在了在他之前,理应从未有人踏足的329-1的土地上。而正是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想起了先前“梦境”中的种种,一种可怕的猜想不受控制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究竟,这里,是不是现实,那里,是不是梦境。

 

无论是核心舱负责所有观测的两个人,还是年纪最长,统筹全局的两个人,他突然都无法相信。

刘耀文与严浩翔通话的时候嘴唇干燥得难以蠕动,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一些含混不清的声音。

 

“欸,真的有诶?我怎么之前从来没发现过。”

 

自己的平静陈述对于在329-1上孤身一人的舰长究竟是怎样的平地惊雷,严浩翔自然一无所知,他只听见了耳麦另一端传来的极度痛苦的喘息,又慢慢地,慢慢地平静没有了声音。

 

“73768,舰长呼叫全体。”

他到底应该怎么做,思绪如一团浆糊的刘耀文也不去管了,此刻茫然无措的他,只有一个卑微的请求,他想要只想知道真相。

 

“有谁能够告诉我,73768的舰长,到底是谁,到底,我还有多少不知道的事。”

“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你啊,耀文。”

“不就是你吗刘耀文?”

 

“别他妈的骗我了!!我要知道真相!”

刘耀文近乎崩溃地吼了出来。

 

“不是你,至少在这之前,确实不是你。”

73768上所有震惊与疑惑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了过去,投向满脸平静的,缓缓诉说的张真源。

而只有张真源自己知道,在作出当初那个决定时,面临现在这样的后果,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他,已经做好准备,将全部事实和盘托出了。

 

刘耀文不知道这是不是他想要的答案,足足呆滞了半晌,才终于无助地流下眼泪。

 

“他…叫什么名字…”

 

“丁程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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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渐渐撑起了大人的衣服,学着大人的模样。(最后配上一张绝版巴蜀F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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