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推园丁就是园黑了吗...
今天就轻轻的倾诉一下自己的负面情绪...
对园丁无感,被知道吃杰佣以后就一副难怪呢不喜欢园丁原来是杰佣姐这种,真的有种很无力的感觉。
委屈积压久了真的会应激的...
仅仅是在吃谷群里询问了一句有没有人要我吃谷随单送的园丁小挂件有人要我就送给他,没人要我就扔了。因为我家里没地方放除了杰克和佣兵以外的其他谷子而且那个园丁小挂件也不值钱就是一个两三块钱的小东西可能掉地上也不会有人在意...
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不值钱的园丁小挂件我扔了我就是讨厌园丁了吗。
是因为那是园丁挂件,是因为那是园丁。所以就要说我讨厌园丁吗。
是因为我磕杰佣,你就觉得我讨厌园丁,你其实看我不顺眼很久了吧。这...
今天就轻轻的倾诉一下自己的负面情绪...
对园丁无感,被知道吃杰佣以后就一副难怪呢不喜欢园丁原来是杰佣姐这种,真的有种很无力的感觉。
委屈积压久了真的会应激的...
仅仅是在吃谷群里询问了一句有没有人要我吃谷随单送的园丁小挂件有人要我就送给他,没人要我就扔了。因为我家里没地方放除了杰克和佣兵以外的其他谷子而且那个园丁小挂件也不值钱就是一个两三块钱的小东西可能掉地上也不会有人在意...
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不值钱的园丁小挂件我扔了我就是讨厌园丁了吗。
是因为那是园丁挂件,是因为那是园丁。所以就要说我讨厌园丁吗。
是因为我磕杰佣,你就觉得我讨厌园丁,你其实看我不顺眼很久了吧。这件事情就是你攻击我的导火索。你根本就不是爱园。你只是讨厌我。你们只是讨厌我。
所以你,还有你们,就打着维护园丁,说我是园黑,说我恨园。
仅仅是因为我在阁子挑选杰克号的时候,吐槽了一句这个号园丁皮肤太多了。你们就说我不要带入。
我带入什么了呢。我请问我带入什么了呢?
我不玩园丁我当然不想要园丁的皮肤了,买了放衣柜里落灰吗...
就是因为我是杰佣姐,所以你,你们,从心底里觉得我就是讨厌园丁,厌恶园丁的人。
我吐槽这个号带的别的角色皮肤多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跳出来指责我呢,偏偏吐槽园丁的时候就跳出来了?
你们嚷嚷着园丁没错。
那我呢,我又做错什么了呢。
我什么都没有说,我没有任何一句话诋毁了园丁,我也没有说园丁的黑称,我也没有讨厌园丁。而我就这样成为了一个被抹黑成园黑的可怜的杰克佣兵妈。
你们说我不吃园丁的谷子就是讨厌园丁。
我不推园丁我为什么要吃园丁的谷子呢?
我什么都没说你为什么要说出“啊第五人格封面就是园丁那你别玩第五人格了”这种话呢。
我明明什么都没说。
如果是因为我说没人要我就扔了那个,两三块钱的小园丁挂件。
首先这个挂件是我吃谷收物的时候别人给我塞的小赠品。
我有权利决定这个挂件的处置问题。
如果你心疼这个小园丁挂件。
你可以来给我付个邮费我把这个小园丁送给你。
而不是在那里蹦出来指责我是园黑。
吐槽的指责质问人员仅限那些攻击我的人
......
最后谢谢你们愿意倾听我的负面情绪。
沈清秋穿到冰哥的世界,但是眼盲……
“君上,属下……发现了一个怪人。”
小侍卫低着头一本正经地禀报,背上却已经起了一层汗——这个怪人长得实在像君上恨之入骨的那个人,不知道君上见了会不会被勾起恨意与怒火,顺便把自己给剁了。
“一炷香前有婢女发现了他,先下安置在一个空屋里。本是不打算打扰君上的,但是此人样貌实在是太像——”
小侍卫鼓气勇气:“沈清秋——”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沈清秋不是早就被做成人彘给折磨死了吗!
众人都纷纷装作不经意地瞄向洛冰河,却见君上面上竟是浮现了一抹不可置信...
“君上,属下……发现了一个怪人。”
小侍卫低着头一本正经地禀报,背上却已经起了一层汗——这个怪人长得实在像君上恨之入骨的那个人,不知道君上见了会不会被勾起恨意与怒火,顺便把自己给剁了。
“一炷香前有婢女发现了他,先下安置在一个空屋里。本是不打算打扰君上的,但是此人样貌实在是太像——”
小侍卫鼓气勇气:“沈清秋——”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沈清秋不是早就被做成人彘给折磨死了吗!
众人都纷纷装作不经意地瞄向洛冰河,却见君上面上竟是浮现了一抹不可置信和喜色,旋即起身,道:“你带路,现在就去。”
完了完了,虽然沈清秋早死了,但君上估计还不解气呢。眼下送来一个长得像的,估计十有八九会被迁怒,落得个死无全尸了。
等到洛冰河离开,大家也没有急着退下,而是窃窃私语:
“那人怕是要完。”
“就是就是!君上刚才一脸高兴,肯定是想刚好有个人再出出气!”
“要我说,他也是运气不好:长了张沈清秋的脸,还被我们的人给抓了。”
……
沈清秋头痛欲裂,迷迷糊糊睁开眼,却发现漆黑一片。唔,天还黑着吗?
刚刚还和洛冰河一起对付一只极为难搞的魔物,只记得魔物的巨尾朝自己一甩,冰河也在那一瞬间拔出心魔剑……
然后,然后怎么就到躺在床上了?床板还硬得咯人。
他试探道:“冰河?”
门被“吱”地一声打开,接着响起洛冰河的声音:“师尊?”
听起来中气十足,应该没有受重伤。
“把蜡烛点了……太黑了。”
洛冰河闻言眉毛一抬,上前探了探沈清秋的脉,道:“师尊,天还亮着。是你的眼睛出了问题。”
头部淤血堵塞,若不借助外力,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洛冰河伸手抚上沈清秋光洁的额头,轻声道:“师尊不如先歇息,弟子给你疗伤。”
沈清秋本就昏昏沉沉的,闻言哼唧了一声,不知是“嗯”还是“哦”,随即睡了过去。
洛冰河沉着眸色,看着床上躺着的沈清秋,思绪万千。
他怎么到这来了?估计是那边出了什么乱子,也不知道那边的那个“洛冰河”会不会找过来。一边想着,一边用灵力向沈清秋的识海探去。
那里可以窥探到他近期的记忆。
沈清秋只觉得脑子很涨,比刚刚醒来前还痛。真是活见鬼,金丹期的修士怎么就这么脆弱!想醒来,却怎么都抬不起眼皮,只感觉洛冰河的手一直在不安分地摸他的头。
窗外有鸟在叫,硬气锲而不舍地唤醒了沈清秋。
床软了很多,屋子里也没有之前的腐朽味。头倒是不疼了,就是眼睛还是看不到。不是,洛冰河都没治好他的眼睛,难道真的伤得很重,难以痊愈?
沈清秋心下一乱,下意识喊道:“冰河!”
“我在的。师尊。”声音从床的另一头传来。
沈清秋紧张道:“我的眼睛怎么样?”
洛冰河看他这幅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嘴角,还能怎么样?只是淤血,他只要用灵力轻轻一冲就能化开。但他还是没有,而是道:“师尊千万不要动用灵力,伤及根本,否则我也没办法治了。”
确实,沈清秋试探了一下,灵丹之处阻塞难通。
沈清秋心道:看来真的很严重。
他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道:“那便听你的。几日能好?”
洛冰河见他如此低落,忍不住安慰道:“顶多十日,师尊不必担心。只要——”
他看着孤身来到另一个世界还浑然不觉的沈清秋。
“只要不动用灵力就好。”
沈清秋觉得洛冰河有点怪。
洛冰河本应该时时刻刻粘着他,通常不超过他三米远。但自从他受伤以来,洛冰河似乎突然变得彬彬有礼一本正经了。
在这里已经呆了一天了,他一个暂时的瞎子愈发觉得不舒服。
于是沈清秋道:“冰河,过来。”
洛冰河一挑眉,还真就过去了。
沈清秋心里的不安越发浓重,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洛冰河的胸口。衣服层层叠叠,他这个瞎子怎么都弄不开。
洛冰河道:“师尊怎么主动摸我?是不是想和弟子快活一番?”
沈清秋讪讪收回了手:“你真的没有受伤?”
洛冰河回道:“区区魔物,虽然废了弟子一些心神,但已被斩杀。”
不对,太不对了。
洛冰河的语气不应该是这样。这么久的相处,他早已把对方的性子摸了个透彻。在这种情况下,洛冰河绝对不会说出刚才那种话。
有些戏弄,不正经,疏远……
沈清秋正色道:“冰河,我饿了。想吃拉面。”
洛冰河无声地笑了一下:“好啊,我现在就去为师尊做。”
沈清秋便听见门一开一关的声音,洛冰河出去了。他小心翼翼地下了床,像个盲人初次摸索环境一样磕磕碰碰地伸手探着四周。
这越摸越心惊,自己所在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方。没有熟悉的桌椅、茶具,连床到桌子的距离都不对。
昏迷前冰河拔出了心魔剑,莫非这剑在与妖物的猛烈撞击下意外劈开了通向另一个平行世界的通道?
那自己现在就应该在和另一个世界的“洛冰河”相处。
真是完了,自己现在孤身一人,修雅剑不知所踪,冰河不知状况如何,究竟及时才能寻来。还有这边的“洛冰河”又不知是抱了个什么心思与他共处。
胡思乱想间,门又被推开了。
“师尊,面好了。”洛冰河端着碗,上下打量了一下沈清秋,“师尊怎么下床走动了?”
“头疼,下来走走。”沈清秋没想到他这么快,“这里是哪?”
洛冰河回忆了一下从沈清秋脑海里窥探到的记忆:“师尊,住处离我们太远,虽然御剑很快,但我怕你收到颠簸,就寻了个藏身之地。快吃面吧。”
洛冰河这段话堪称敷衍至极:不管哪个世界的洛冰河都是修为高强,御剑颠簸对他们来说就是笑话;而且藏身之地哪里有那么好找!一个人抱着另一个昏死的人,哪来的现成屋子住?
一股面条的鲜香飘进了沈清秋的鼻子。
还有,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面条说做就做,完全不扯个“没有食材”“还要与主人商量”的理由。
沈清秋简直想扶额了。但还是被迫装成“脑子太疼不会思考”的样子,道:“辛苦你了。”
沈清秋靠着直觉已经确定此洛冰河非彼洛冰河,但身在另一个世界,只有装傻才可以保全。但他实在不明白冰哥到底是要干什么,闲的没事cosplay一下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他还知道自己昏迷之前在和冰河打魔物,估计是窥探了记忆,难怪昏睡过去时头更疼了。
还有灵力和眼睛,估计是做了手脚骗他的!沈清秋正欲提起灵力,却转念一想:自己睁眼装瞎的本事好像不行,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师尊想什么呢,快吃面。”
沈清秋收回提灵力的心思,含糊道:“嗯。”
洛冰河玩味地看着吃面的沈清秋,手不安分地捻起他一缕头发。
他要是发现自己不是“洛冰河”,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呢?
生气,羞耻?
还是等另一个洛冰河过来救他?
不管怎样都很有意思。自己简直迫不及待地要看他的反应了。
可是自己故意卖了个那么大的破绽,这个沈清秋怎么还没有发现?难道洛冰河就给他这么大的安全感,让他对周围世界毫无察觉?
沈清秋终于忍无可忍地拍了一下洛冰河玩他头发的手:“安分点。”
洛冰河却变本加厉,整个人都靠到了沈清秋身上,手有意无意地滑到了他的腰间。
沈清秋被靠得心里发毛,脑子里突然回忆起冰哥跑到他那个世界的时候,也是想对他霸王硬上弓,简直男女不分荤腥不忌!
他道:“冰河,我头疼。”
洛冰河的头在他肩上轻轻蹭了蹭,笑意满满:“那师尊要好好休息。因为……弟子也饿了”
饿了就去吃饭,下面饿了就去找你的后宫佳丽三千别和我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清秋内心惊涛骇浪,表面波澜不惊,委婉地把冰哥的头推开;“自己找事做,别还和个小孩子一样。”
洛冰河在这里呆得够久了,应该已经积累了一堆公务要处理。现在让他走,还真的应下了:“师尊要休息,那弟子就不打扰了。我去集市上转转,看有没有合师尊心意的吃食。”
看吧,学都学不像。自己的洛冰河应该是听到这话后更加死缠烂打,闹着要和沈清秋睡一张床上一起休息。而且自己所有的主食和零食都是洛冰河亲手做的,他不可能去买!
洛冰河怎么还没找来?是不是那个妖物太难缠?
那个魔物堪称魔物的祖宗,起码几万岁,据说在魔界还是一片混沌时就诞生了,且什么都吃,不管是修仙修魔的还是普通人,来者不拒。每次大闹一番后就睡觉,一觉少说也要几百年,藏匿之处难以找到。
现在那个魔物出世,可谓是斩杀的的绝佳时机。本来沈清秋要与洛冰河并力斩杀此物,帮他安定魔界,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
对了,自己现在也不知道在哪个屋子,冰河来之后会不会找不到他?
沈清秋想到这个,连忙走出屋子,只希望洛冰河来之后能快些找到他。
不知道外面有没有人盯着他,沈清秋只能装成一副在室内呆久了出来闲逛的模样,有意无意地在陌生的院子里打转。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已经被洛冰河转移到距离幻化宫百里之外的另一个宫殿,宫殿四周是侍卫把守。除了洛冰河,没人知道他是谁,他在哪儿。
沈清秋现在看不见东西,没法知道准确的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但应该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了,洛冰河还是没有找来,倒是这个世界的“洛冰河”先过来了。
“师尊怎么在外面站着?头不疼了?”
不,你一来就疼了。沈清秋道:“好些了,出来转转。”
洛冰河的声音带着一点笑意:“那刚好,弟子买了些酥饼回来,师尊正好身体舒服,可以多吃几块了。”
沈清秋被他牵回了屋子。
好吧,不就是吃个饼。沈清秋摊开手,问道:“饼呢?”
放到他手上的不是饼,而是洛冰河的一只手。他道:“师尊休息好了,不如先喂饱弟子?”
沈清秋简直都能想出来洛冰河脸上“邪魅一笑”的表情了,不是,你的后宫不能满足你了吗?上一次他穿到自己的世界,没有一个后宫,动手动脚地尚且还有些逻辑,这一次你在干嘛!
沈清秋果断地收回手,没想到洛冰河立即欺身上前,一边把他往床上带一边开始解他的衣服。
沈清秋简直想立即轰一个暴击,但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先忍着:“冰河,你先等等……”
洛冰河略带挑逗和阴沉地一笑:“弟子还怎么等?”
他先把自己的衣服解开,外袍褪去。接着强硬地握着沈清秋的手自己胸膛上一按。
沈清秋猛然发现,他这是故意让自己察觉不对!
这个洛冰河的胸口没有伤痕,自己上次便是靠着这个认出来他不是自己世界的洛冰河。现在,他竟然主动让自己发现!
沈清秋掌心发力,想要将他推开,奈何没有动用灵力,这一掌实在有些像欲拒还迎。
“洛冰河”擒住了他的手:“怎么,师尊又要打我了?”
他把沈清秋的手折到胸口,将他死死压在床上,将唇靠向他耳边:“师尊上一回还没有向我解答是怎么认出我的,现在不如说说,我的胸膛与他有什么不同。”
沈清秋脚上用力一蹬,骂道:“洛冰河!滚开!”
紧随其后的就是“嘭”的一声巨响,随后传来另一个声音:“师尊?”
与他身上的“洛冰河”声音一模一样。
“洛冰河”立刻松开沈清秋,翻身下床,眼里阴沉得可以滴出水:“又是你,又是这个时候,你屡屡坏我好事!”
此时,沈清秋一鼓作气地将灵力一提,瞬间冲散了“洛冰河”给他下的障碍,灵力充满四肢,眼部的淤血被冲散开,取之而来是一片清明。
洛冰河手提心魔剑,焦急道:“师尊!”
“洛冰河”嗤笑了一声:“怎么,又刚好在这个时候英雄救美?”
洛冰河怒不可遏,直接用心魔剑向他刺去。
“洛冰河”也抽出了靠在桌边的心魔剑,直直向他回击。
两个心魔剑还未相碰,这间小屋便被强悍的魔气震塌!洛冰河瞳孔骤缩,顷刻收剑,转身将沈清秋揽入怀中,腾起数米之高,落在远处,躲过了砸下的房梁。
一阵灰尘散开,“洛冰河”从废墟中缓缓向他们走来。
他偏偏头,道:“沈清秋,你别忘了,这里是我的地盘。”
洛冰河将修雅剑递给沈清秋,委屈道:“师尊一下子没了踪影,连剑也没带走。都怪我拔剑……”
沈清秋摸摸他的头:“怎么能怪你?”
“洛冰河”见自己完全被忽视,脸上阴云密布,又是一剑砍去!
洛冰河一下子从楚楚可怜转为应战状态,他带沈清秋又是一躲,开口道:“那个‘贪食’到了你这里。”
“贪食”就是那个魔物的名字。
沈清秋满脸错愕。洛冰河向他解释道:“我拔剑斩杀它,它却直接用腹部最坚硬的玄甲与我的剑相撞,这才意外开了个通向这个世界的口子。”
这个几万岁魔物的玄甲可不是一般的硬,再加上洛冰河不敢使出心魔剑的全部威力,一下子竟没把它砍死。
“然后它与师尊一同消失了。然后我也跳入裂缝之中,没想到裂缝受到它魔息的影响,传送地点产生变化,我这才没有立即找到师尊。”
也就是说,那个魔物现在就在这个世界的某一处。
“洛冰河”缓缓收回剑:“你真是个废物。用心魔剑都砍不死它。”
洛冰河没在意他的辱骂,道:“是我之错,我定会将它斩杀。只是——”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狠厉。
“你若敢动师尊的主意,我定将你也斩杀。”
“洛冰河”正要再说什么,突然发现脚下有细微震动。随即将剑往地上用力一插,一直没到剑柄之处。
地面归于平静,然后——
一个似蛇的庞然大物,在地面突然被掀起的“轰轰”巨响中现身!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洛冰河”接住了飞到空中的心魔剑,眯了眯眼:“贪食……”
刚刚两个洛冰河的打斗已经惊动了一些洛冰河的侍卫,他们拿着武器急急忙忙地赶来支援,却被这个庞然大物吓愣住了。
贪食舒展了一下身体,随后弯曲身子,吐出长蛇,在地上轻轻一略,十几个侍卫便被吃进腹中。
洛冰河抢身向前,却被“洛冰河”一脚踢到小腹。沈清秋见状连忙上前扶住洛冰河:“你干什么!”
“洛冰河”一脸淡漠地看向沈清秋。他只会为那个洛冰河着急,只会为那个洛冰河生气……而自己根本留不住他。
他戏弄一笑:“没想到师尊还是那么可爱。”
不远处的贪食扭动起来,似乎又要有下一步动作。
洛冰河喘了一口气:“它之前已经被我所伤,要趁它还没遁入土中尽快斩杀!”看来这一脚还挺重。沈清秋迅速替他点了穴,对“洛冰河”皱眉道:“你若有什么怨气,等杀了这魔物再说!”
“洛冰河”深深地看了一眼沈清秋:“我自己一人足矣,不要那个废物。”
话毕,手中的心魔剑上汇聚起浓重的黑雾,他腾身向贪食掠去。那个庞然大物还没来得及转过头,颈处的软肉便被一剑刺穿!
这就是心魔剑原原本本的威力。
“洛冰河”衣袂翻滚,一双眼眸如鬼火一般腾腾燃烧,显出深不可测的赤红之色。
他缓缓把头转向沈清秋:“他就是个废物。”
不是冰哥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冰妹是个废物啊!
随着贪食伴着一声巨响倒下,“洛冰河”也落到了沈清秋面前。
洛冰河戒备地挡到沈清秋面前。
“洛冰河”却没有再有什么举动。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我和他,你是怎么分出来的?”
他还执着于沈清秋认人的方法呢。沈清秋:“他胸口有一道疤。”
这回冰哥难得正眼看了一回洛冰河。
他有些勉强地勾了勾嘴角,喃喃道:“一道疤?”
“这一道疤,是师尊所留。”洛冰河竟然有些骄傲,“师尊,我们走吧。”
“洛冰河”简直不可置信。他已经登上了最尊贵的宝座,杀死了从前所有欺侮过他的人,让所有人臣服于脚下。面前的另一个洛冰河虽然只会绕着沈清秋团团转,但他知道,他们俩的本性是一样的。
沈清秋究竟对他有多好,他才会不记恨胸口上的伤口,还把它当最宝贝留着?
“洛冰河”的手因为过分用力而“咯咯”作响,他猛然用心魔剑在空中一劈,划开一道空间裂口。
“你们走吧。”他收回了所有神色,“顺便把你那破剑毁了,别再来我这个世界了。”
沈清秋没再废话,与洛冰河一起踏入裂口,却突然听见身后“洛冰河”的声音:“我和他其实只有一处不同。”
沈清秋回过头,可裂缝在迅速缩小,他看不见“洛冰河”的嘴型,也看不见他在说什么。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洛冰河”的下半句话——
“他遇见了你,而我没有。”
【杰佣】宿敌的宿是寄宿的宿吗
利猎
1w+
现代社会兽人私设,注意有发情期。(恶俗啊!
设定不完善。
他不该到这里来的。
猎犬想。
老帮主被叛党杀死了,他侥幸活了下来,替老帮主剿灭了叛党,自己却也受了伤,被其他敌对的帮派追杀。
银镰帮那边已经被其他帮派趁虚而入占了去,自己家估计也埋伏了不少人,他的人际关系向来很贫瘠,要好的几个兄弟去出任务还在国外--要不是他们被叛党耍诈支走,银镰帮也不会这么容易出事--加上他是兽人,这个身份在人类社会本就不讨好,掰着指头算来算去,也就只有这里可以来了--利爪的家。
说是利爪的“家”或许不准确,约摸只是他名下的哪套房产。
这是利爪前些日子给他的。他似乎对此次的动乱早...
利猎
1w+
现代社会兽人私设,注意有发情期。(恶俗啊!
设定不完善。
他不该到这里来的。
猎犬想。
老帮主被叛党杀死了,他侥幸活了下来,替老帮主剿灭了叛党,自己却也受了伤,被其他敌对的帮派追杀。
银镰帮那边已经被其他帮派趁虚而入占了去,自己家估计也埋伏了不少人,他的人际关系向来很贫瘠,要好的几个兄弟去出任务还在国外--要不是他们被叛党耍诈支走,银镰帮也不会这么容易出事--加上他是兽人,这个身份在人类社会本就不讨好,掰着指头算来算去,也就只有这里可以来了--利爪的家。
说是利爪的“家”或许不准确,约摸只是他名下的哪套房产。
这是利爪前些日子给他的。他似乎对此次的动乱早有预料,作为既不忠于老帮主又不支持叛党的中立派提前离开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露面。
而现在,他,无处可去,在大脑里搜刮了一遍只剩下利爪留给他的地址这一个选项。
想当初,利爪将地址给猎犬的时候,猎犬很不屑地直接将纸条团一团扔到垃圾桶里去了。
但是利爪可不是什么善茬,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利爪一手压着猎犬的肩膀,靠近他的耳朵,把地址又念了一遍。
利爪的皮肤冰凉凉的,靠过来的时候令猎犬有些炸毛。
“亲爱的,相信我,你会用到的。”
他这么说。
“怎么了,你的埋尸地?”猎犬把利爪的手拍开,很不留情面地回嘴。
利爪只是笑笑。
在利爪离开以后,猎犬习惯性手插裤兜,却发现多了一颗奶糖,奶糖上缠了一张纸条,展开来看,纸条上又是那个地址。
这下他是真的记清楚了。
奶糖还挺甜的。
迟来的深情比草都低贱,猎犬现在总算明白了,深不深情他不清楚,但是当时的不屑都变成了如今的低贱。
草。
没事的,一辈子很快就过去了,不就是要给当初的死对头低头,低声下气,畏畏缩缩,有可能被嘲讽一顿然后关在门外,颜面尽失一无所有吗?
不!就!是!被利爪带着又贱又讨人嫌的笑阴阳一顿然后被阴阳一顿然后被阴阳一顿吗!
在猎犬按响门铃,思绪被清晰的门铃声打断的时候,猎犬突然后悔了。
毕竟胆怯总是会看准时机见缝插针袭来,好轻易令人想退缩。
不过实在不合时宜,耳朵被门铃声震得抖了抖的猎犬如是想到。
他突然觉得如果这只是利爪名下的一处房产,而利爪人不在绝对是最好的结果了。
一秒,两秒......
果然没有人吧!猎犬转身打算离开。
“敲了门再跑走的恶作剧是小孩子的把戏了,小狗,我想你没有幼稚到那种地步?”
带着调笑耳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直接捏碎了猎犬的幻想。
“我想总不是你认错了门?虽然隔壁的房门和这个房门确实有些相像...... 啊,那还真是不巧,隔壁那两家也是我的。”
猎犬咬了咬舌尖,思考着立刻加速跑走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的可能性。
“怎么不理人呢小狗。”利爪在猎犬思索的时候就到了猎犬身后,摁住他的肩膀。
可能性为零。
“好了小狗,你已经受伤了,我想你现在最好去清理一下。”利爪一只手缓缓上移,摸到猎犬的头顶,捏了捏耳朵。
猎犬是犬兽人,而收着耳朵尾巴类似压抑住本能,比较累人,猎犬习惯性放出耳朵和尾巴。
猎犬本能地想躲开,但是肩膀被死死摁着,一瞬没有挣脱的猎犬理智回笼。
他即将寄人篱下,总得有寄人篱下的态度。
猎犬咬了咬唇,没动。
察觉到猎犬没有动作之后,利爪把摁着猎犬肩膀的手移到他的下巴上,挠了挠。
利爪的手指很冰,冰到有点不正常。细腻的触感划过猎犬的下巴的时候无端令猎犬想起蛇--猎犬立刻僵住了,连呼吸都放缓。
武力值爆表,银镰帮传奇之一的猎犬有一个秘密--他相当怕蛇。
这还得从他小时候说起。
兽人的幼年就是兽的形态,长大之后才会向人形态转变。在猎犬还是一只小狗的时候,他被一只蛇缠上过。
物理意义的缠上。
黑蟒,没有很长,应当还未到壮年,但缠住一只小狗绰绰有余。
那只蟒蛇偷袭了在草丛里玩耍的猎犬,缠了他一个晚上。
那个晚上猎犬一直在思考自己到底会在哪一秒被吃掉,时不时的发出点可怜的呜咽声,还注意着不敢让声音太大,怕引起这个坏家伙的注意。
猎犬不清楚蟒蛇有没有挑逗猎物的癖好,反正这条蛇大概是有这么恶劣的,他喜欢拿着他滑溜溜冰凉凉的舌头舔小狗脑后的毛,还特别钟情于小狗的下巴,喜欢用尾巴尖挠他的下巴。
那这条蛇是真的很坏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听到有人来的声音,那厮才放开小狗扬长而去。
徒留脑后的毛被舔的特别顺,一动不敢动,眼泪汪汪的小狗在原地。
自那以后,猎犬就特别怕蛇。
总之,猎犬进了这栋属于利爪的房子。
由于逃命,猎犬整个人都很狼狈,于是被利爪抓去洗澡了先。
只是。
“你没给我裤子,只放了衬衣。”
猎犬洗完澡后发现利爪递给自己的衣服只有一件过大的衬衣,他没有多想,套了一下走出来了,迎面就撞上了利爪。
猎犬穿着过大的衬衣,耳朵无意识抖两下甩水,头发还没吹干,栗色的发丝零零散散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勾着水珠摇曳,肩膀湿了,贴着他的肌肤,可以看见透出来的蜜色。
猎犬很自然地站着,手习惯性搭到大腿根--原本裤兜的地方--撩起衬衣下摆,手还挤着些大腿上的软肉。然后便是直挺挺向下的腿,钢纤一样的筋骨,雕刻一般的硬质又流畅的肌肉纹路。他大概擦身子也不细致,腿上还挂了不少水珠,顺着他的动作滑下去。深色的尾巴可以自他两腿缝间看见,有一搭没一搭地晃动着,也挂着水。但视线又会被他纵横的,深色的疤痕吸住,向上引着去,一半的疤痕却被衬衣的下摆遮住,生生断了念想。
利爪的眼睛被黑色的卷毛遮住,他向来这样,看不到眼睛,嘴角的弧度都不变,表情也不清晰。
利爪顿了顿,没有先回答猎犬的问题,顺手拿起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没有你的型号。”利爪咽下水才慢慢悠悠地回答,“我的型号你穿不上。”
“哦。”猎犬倒也不意外,他没指望利爪对自己多上心,有些烦躁地挠了挠头,“那只能等原来的衣服洗了干。”
“扔了。”
“?”
“破成那样了,差不多是烂布条了,你还想穿吗。”利爪哂笑一声,手指在玻璃杯上敲了敲,“待会儿会有人送来。”
“哦。”猎犬尬在了原地。
他不知道该去哪儿,一进来就被领着洗了澡,房子的布局都没搞清楚,况且这座房子他也做不了主。
沉默的时间有点久,猎犬有些局促,本来自然垂着的手拧了拧衬衣下摆,耳朵也垂了下来。
猎犬向来觉得利爪瞧不上自己。
但是这没什么奇怪的,现代的社会对兽人本就不多友好,人类总是觉得兽人太蠢笨,又是异类。他习惯了....至于利爪,很标准的人类的精英,那么瞧不上他也很正常。
只是其他人再怎么看不上他总归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他的武力值令人闻风丧胆。只有利爪总是处处与他作对,“小狗”“小狗”地叫着他,时不时阴阳怪气地说“啊,这不是帮主的小狗吗?”,似乎特别鄙夷他。
利爪是猎犬之后来的,第一次见利爪那天的场景猎犬仍然历历在目。
那天,利爪被领到猎犬的跟前。他的发丝如绸缎柔顺,和黑曜石一般闪闪发光,类似硬质的鳞片。浓密的头发遮住了眼睛,看不着眼睛,又是卷毛,莫名有几分可爱乖巧的意味。而他的肤色很白,苍白,月光那样轻薄,唇色也不深,只有抿唇的时候挤出几道粉色来。
他抿着的唇张开了,薄薄的唇瓣一张一合,像两片挤压着的花瓣随着花开舒展开来,缓缓吐出字句,“你,是帮主的狗了?”
可爱乖巧个鸡毛。
猎犬看着眼前带着高顶礼帽,身着黑色西服的家伙,自动把他踹到“自视甚高,人模狗样的伪绅士”那一派去。
猎犬光顾着火大,完全没有注意到利爪有些咬牙切齿,带了恼火的语气。
“和你有什么关系?”猎犬冷哼一声,呲着牙咧嘴笑笑,一副威胁的模样,“银镰帮二把手的位置可不是好坐的,希望我明天不要看到二把手的位置又缺了人。”
说完,猎犬甩了甩尾巴打算离开,他不擅长争辩,也没兴趣去抨击别人那为了抬高自己而鄙夷他人的心理,他会用实力让那些满脑子等阶的家伙们不敢对他有一丝不敬。
“哇哦,这是关心?”利爪的话却一下子硬控了猎犬,令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哈?”猎犬回头,耳朵和尾巴的毛都炸了起来。
在他凶狠的目光下,利爪那漂亮的唇撅了撅,吹了个轻佻的口哨。
然后就是一场恶战。
五五开。
为他们的敌对生活拉开序幕。
猎犬的思绪回到当下。
他偷偷抬眼去看利爪--又在喝水..... 搞什么?
“跟我来。”在慢慢悠悠地咽下一口水以后,利爪总算愿意放下水杯,带着猎犬朝二楼走去。
哦,居然不是让他睡狗窝吗?
猎犬自嘲地想。
利爪推开一扇门,是一间装修简洁有美感的房间。有飘窗,窗户开得很大,房间的采光不错,显得很亮堂。有两个衣柜,这有些怪。
整个房间约摸是蓝白的配色,看着很舒服。
只是床过分大了,长宽绝对有三米,大得有些怪异。
“你先住这儿吧。”利爪指了指一旁靠床的衣柜,“这个衣柜是空的,给你用了,另外那个衣柜和床头柜不要去动。”
猎犬应了一声。
利爪说完就走了,将空间留给猎犬。
猎犬四处看了看,很识趣地没去动不靠床的衣柜和床头柜。
他先走到飘窗面前,想看看窗外的景色,分析一下自己的位置。在他的手搭到窗上的时候,猎犬立刻察觉到不对劲,随即曲了曲手指敲了敲窗户玻璃。特制的防弹玻璃,而且打不开,是能上锁的。
猎犬皱了皱眉,再向窗外看去,周围有几栋房子,但看不见人影,再朝远点的地方看去就是大片的平原,荒无人烟,毕竟本就是郊区。
猎犬又走到卫生间里去,卫生间也很宽敞,有浴缸,甚至还有一面全身镜。
猎犬大概扫了一眼,本打算回房间去,突然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似乎被什么阴冷的东西缠上,好像什么人在死死盯着他。黏腻的,被视线缠住的感觉像一条细长的蛇缠住他的小腿,又绕着攀爬到他的大腿根,太过强烈,犹如实质,好像还吐着蛇信子,留下滑腻腻的水痕。
猎犬顿了一下,冒着冷汗回头,把一根指头抵到全身镜的镜面上,屏住呼吸观察了一会儿。
不是单透镜。
可是那被窥视的感觉还是没有消失,仍然缠着他,像多年前被黑蟒缠住一样的凉。
只穿了一件衬衣的猎犬这时才觉得不自在起来,手有些局促地把衬衣往下扯了扯,咬了咬唇。
或许他太累了。
猎犬扶额,打算先吹个头,然后睡一觉。
吹风机摆在卫生间很明显的地方,猎犬吹着头发,脑子实在无法集中精力思考,只觉得吹风机的声音吵闹,他撩着头发到一侧去,露出后脖颈,胡乱地抓几下头发,耳朵压着。
忽然,后脖颈突然有莫名的冰凉黏腻的感觉,吓得猎犬的手立刻捂了上去,却什么都没有。
..... 水珠滴上去了吗?
猎犬放下手,被窥视的感觉仍然在,或者说,一直在。
不.... 他大概累坏了。躲了敌家太多天,变得紧绷又神经质,前些天四处躲藏的时候甚至摁着一个路过他躲藏的巷子的好心人威胁,把他当做敌方派来跟踪的。
要不是那个好心人由于同情给了狼狈的猎犬一些水和随身携带的饼干,他那两天可不好过。
猎犬很草率地抓两下头发,再抱着尾巴吹了两下,觉着干得差不多了,就收好了吹风机回到房间。
猎犬先是拉上窗帘,再摸索着爬上了床。
床太大了,但他仍然习惯性睡在边缘的位置,裹紧被子。
他在黑暗里观察着四周,没有看见闪烁的光点,撑了一会儿后实在扛不住,昏昏沉沉地睡去。
猎犬这一觉睡得很不好,他梦回了小时候的那个夜晚,全身被黑色的蟒蛇缠住,蛇信子滑腻腻的触感在他后脑游走。
黑蟒似乎一直在盯着猎犬看,令猎犬如芒在背,汗毛倒竖,他也在移动,猎犬只能看见自己面前缓慢变换着的蛇身,黑色反光的鳞片在移动的时候似乎还有令人牙酸的,金属碰撞的声音。
猎犬根本无法做出反抗,别说反抗,明明蛇身没有缩紧,可他就是觉得被勒住,肺部的空气被挤压,骨头咯吱作响,喉咙里挤着缝漏出一两声哽咽,呼吸很不顺畅。
猎犬的耳边突然传来“嘶嘶”声,他僵硬地扭头,腾的对上了蛇的瞳孔。
翠绿色的,像有剧毒的,腐蚀性极强的液体,黑色的竖瞳刀子一样利落,还泛了点金光。
猎犬一个激灵,直接被吓醒,猛的睁眼时眼前仍然是一片黑,但下巴上却有真实的很冰凉的触感,吓得他屏住呼吸,僵住了身子。
“哦?没睡好吗?”黑色慢慢褪去,耳边的声音和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是利爪坐在他的床边,又在挠他的下巴。
“...... 哈啊.... 咳咳!”猎犬这才渐渐找回自己呼吸的频率,大口地喘着气,呛了一下,很急促地咳嗽。
“水。”
冒着点热气的水递到猎犬的嘴边,猎犬下意识想去接,但利爪直接微微抬手,倾斜水杯,没有要给他水杯的意思。
于是猎犬也就顺着喝了口水,气顺了些。
本想再喝一口,但一低头,猎犬的鼻尖抵上了利爪的虎口,他立刻抖一下缩了回去,只是带着些凉意的香气还是萦绕在他的鼻尖尖。
“..... 谢谢。”猎犬扶了扶头,把耷在前额的发丝撩起来。他的头发又湿了,被冷汗浸透,黏在他的皮肤上,让他看着有些乱糟糟的。
他全身都冒了冷汗,连被子都被浸湿,因为被他睡着时大力的攥住而有明显的褶皱的痕迹。
刚刚做噩梦是因为被子裹太紧了吗?
不过一直被窥视的感觉没有了,猎犬感觉好些,睡一觉应当还是有些用处的。
“衣服送到了,穿好,来吃饭吧。”利爪突然抬手,勾下猎犬贴在脸颊上的零散的发丝,替他理好,“我可不希望之后传出我招待不周的消息。”
利爪的指甲也冰,比猎犬有些苍白的脸还要冷,撩着猎犬的头发,动作像捡起刚落的残花那样轻柔,莫名有几分怜惜,他好像还在哼歌,很轻,只是一句,音调婉转,听不清歌词,只听见上扬的尾调。
利爪的手指尖沾了猎犬的冷汗,在把猎犬的头发理好后,利爪的手指移到了猎犬的发梢,捻了捻,发出很轻的摩擦声。
他突然轻笑一声。
猎犬洗了把脸,换好衣服来到楼下的时候饭菜已经摆好了,利爪坐在桌子的一端,面前是没有热气的牛排,淋了酱汁,还带些血丝,应该是他习惯吃的三分熟。
而另一端应当是留给猎犬的,摆了冒着热气的番茄牛腩浓汤。他现在确实很想吃些热的东西。
猎犬坐到空给他的位置,舀起一块煮得有些烂的牛肉,送到嘴里。
软烂的牛肉在嘴里爆开咸鲜的汤水,温热的触感顺着抚到胃里的时候,猎犬后知后觉,渐渐有活过来的感觉。
“呼...... ”
舌头被烫得有些麻,猎犬呼出了一口气,水雾飘出来,团起来,悠悠往上荡去。
“哦,你很喜欢。”在利爪出声的时候,猎犬才发觉自己垂在椅子后面的尾巴甩了起来,刮到地面铺的地毯上,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嗯。”猎犬垂眼,不太情愿地应了一声。
“哼..... 喜欢就好。”利爪也垂下眼去。
莫名的,猎犬鼻尖似乎又萦绕了利爪身上的冷香,似有若无的,很勾人。
秋季中旬了,天气早已转凉,但这天天气还不错,有不太热烈的阳光,透过桌边的窗户洒到桌面,投下一块方形的浅黄。
猎犬的视线透过面前的热气,落到浅黄色的阳光上,盯着桌面木质的花纹出了神,竟品出几分温馨的意味。
温馨?亡命之徒和他的死对头吗?真是疯了!
猎犬被这个想法激得一阵恶寒,转而专心吃自己的汤。
接下来几天猎犬和利爪居然也算相安无事,除了利爪喜欢动手动脚,看猎犬敢怒不敢言的气闷表情之外都还算和谐。
猎犬甚至被利爪照顾得很好,被利爪摁着很仔细地养伤,耳朵和尾巴的毛发都光亮了许多。
硬要说还有什么不自在的,那就是前些天从他那个房间里发现的刻在天花板一圈的蛇的浮雕。
虽然没有几条,也不明显,但在怕蛇的猎犬发现以后实在忽视不了那些玩意儿了。
那些蛇的浮雕很逼真,特别是眼睛,甚至只给眼睛着了色,绿莹莹的,令他就像被真的蛇盯着一样汗毛倒竖。
猎犬盯着那些浮雕蛇的眼睛的时候被注视的感觉尤其强烈,他也大约明白自己总是出现的被盯着的感觉从哪里来的了.....利爪他那聪明绝顶的脑袋里到底都是什么?为什么这种浮雕在卫生间里也要装!洗澡的时候几条蛇在天上阴森森地盯着你,这有趣吗?
这么看,利爪..... 喜欢蛇?
啧,果然没品。
但猎犬可从来不去和利爪提这些,他并不觉得自己这些意见在利爪那儿有多大用处,或者说猎犬一直不明白利爪这样耐心地养着他做什么。
或者把他真当狗了,觉着养一个落魄的兽人死对头还真是蛮有乐子的?哼,以那家伙的恶趣味来说,倒很有可能。
现在局势不明了,他的手机之类的通讯工具都在逃亡的时候丢了,一个兄弟都联系不到,这些天利爪也不给他讲外面的事情,他现在就是抓瞎,他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脱离寄人篱下的憋屈日子。
于是他能做的最大反抗就是在看到浮雕,被吓得一个激灵之后愤怒地给他们比中指。
大约前段日子的颠沛流离实在太累,猎犬这两天睡了吃,吃了晒太阳,然后接着睡,最需要精力的就是应付利爪的手贱,懒散了很多天。
今天他如常地躺在床沿,刚从睡梦里醒来,打了个哈欠。本想翻个身接着躺会儿,却越来越不对劲。
身体在发热?
糟糕!
对猎犬来说,作为兽人并不是什么很令他难过的事情,虽然在人类社会不太受待见,但他的力量和各项身体素质高出常人不是一点两点,这令他很满意。但是兽人的身体也麻烦的地方,发情期是最令他头疼的。
犬兽人的发情期和犬类似,一年两次,集中在春秋两季。犬兽人的发情期只会集中在一两天,倒还好些,只是来的也很猛烈就是了。
发情期向来很烦扰他,他没有伴侣,成年后每次都只是努力压抑着心底的烦躁,睡也睡不着,难熬的很。
况且这还是在利爪的地盘..... 那个鄙夷兽人的家伙。
利爪很讨厌发情期,猎犬是知道的。
往常有过一次,他发情期撞上了和利爪一同出任务的时候。
那时候猎犬和利爪正执行一个暗杀的任务,本来他们隐匿着等待任务对象经过,任务应当会很顺利完成。
好死不死,上一秒还在拿眼神剜利爪刀子的猎犬,下一秒发觉自己身体开始发热起来。
猎犬咬了咬牙,低着头,一手隐秘地拧着自己的胳膊,内心祈祷利爪别发现,他偷个懒让利爪挑大梁把任务做完,然后赶紧撤。
任务对象走过来了。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猎犬会冲出去几下了结他,然后立刻撤退。利落从来都是他的风格。
在发觉猎犬没有动作以后,利爪挑挑眉,才慢悠悠掏出手枪,左手从西服内侧的口袋取出消音器,期间右手一挑,令手枪在他指尖灵巧地转了一圈。
在任务对象即将拐弯,离开他们视线的最后一秒,利爪抬手,子弹命中他的心脏。
“小狗,今天怎么这么不积极?”利爪轻笑着取下消音器,收好。
猎犬耳边已经有些嗡嗡响了,耳朵和尾巴收不住,突然冒出来,引的利爪好奇地看过来。
本来说这个任务他们搞出的动静越小越好,他应该收好耳朵和尾巴的,这样就算被看到也不容易被认出。
“走。”
猎犬轻声说了一句,手扯着兜帽,想要赶快逃走。
忽然,猎犬感觉自己的手臂被拽住,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他被死死摁着趴在地上,一手也被摁在背后。
他的腰上一重,利爪坐到了他的腰上,还发着烫的枪头抵住猎犬的后腰,利爪倾身,声音有些沙哑,“发情期?”
“你发什么疯?!”猎犬努力压着带着怒火的声音,“下去!”
猎犬想挣扎,却被压得死死的,这很怪,他发情期的时候力气甚至比原来还大的。而利爪很用力地摁着他的手,好像要把他的骨头捏碎,猎犬回头想骂,却看到利爪嘴角一点笑都不带,看不清神色,却没有平时轻佻的意味,似乎很生气?
自下向上看去,他黑色的西服微微敞开,大约刚刚放好消音器还没有把扣子扣好,可以看见酒红色的内衬,和他很优越的身体曲线。
猎犬突然心底涌出一阵很无力的悲哀。
他发现了。
是谁都好,为什么偏偏是他,利爪。
明明最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偏偏是他......
猎犬不回答,只是扭头不去看利爪,想要缩起来,耳朵也垂着压下去,身体使不上力,抖得厉害。
利爪似乎很郁躁,他很用力地咬了咬牙,突然抬手,拿开抵住猎犬的脊柱骨的枪口,对着任务对象的尸体猛的射出子弹,“砰砰砰砰!”枪声响彻整栋楼,大约和利爪的心情一样暴躁,其中夹杂着些猎犬的不明显的呜咽。
于是追兵很快就赶来了,本来说悄无声息的任务计划也黄了,任务对象都要被射成马蜂窝了。
那天还是利爪带着猎犬逃走的,带着他逃出来以后利爪把他甩到地上,恶狠狠地说了一句“回家,一个人呆着。”就离开了,背影居然有些狼狈。
所以猎犬想,利爪是很讨厌发情期的,大概会和另外些讨厌兽人的家伙一起认为这是“没进化完全的陋习”,“野蛮原始的基因”。
猎犬现在在利爪的地盘度过发情期,实在有些心虚,但是他也没有办法,这东西实在是不讲道理的。
或许不能干等着,做些什么,会让发情期快些过去吗?
虽然熬过了好几个发情期,但是猎犬实际在这些方面的经验为零。他只能循着本能抱着被子夹到两腿间,很隐晦地蹭了蹭。
只是这么点动作,猎犬已经羞耻到浑身通红,垂着耳朵把头埋到被子里去,手里死死抱着被子。
大腿根被摩擦的痒意却没有让他好一些,只是带着热潮反扑,让猎犬更加难熬。
没有什么效用,只是让欲望不断淤积,把被子搞得一塌糊涂。
“呜.... ”
忽然,楼下传来些动静--是利爪回来了。猎犬赶忙去扯被子,想着好歹别让利爪发现。
只是利爪的脚步很急,一下就到了门口,完全没有给猎犬多少反应的时间。
很响的门被推开的动静给猎犬吓了一跳,是利爪,面色不善。
“我..... 我会收拾好.... ”猎犬很慌张地想说些什么补救,却被摁住肩膀,掀着面对利爪。
猎犬肩膀上的力道很大,他痛得闭了一下眼,然后再睁眼,和利爪对上视线。
绿得浓稠,网状的虹膜,带着一点黄色光晕。
竖瞳的,蛇的眼睛。
猎犬一下子就僵住了,半张着嘴,眼瞳颤得厉害。
利爪贴了上来,宝石一样的眼睛在猎犬的眼里不断放大,漆黑的瞳孔慢慢逼近,和猎犬噩梦里的影像重合。
利爪亲吻猎犬。
利爪的舌头不是温热的,有些冰,很滑腻的触感,舌尖还是分叉的,划过猎犬的口腔留下挑逗的痒意。
一吻结束后,猎犬猛的喘一口气,然后又被恐惧挤压住喉咙,好像忘记了怎么呼吸,空气只能从他的喉咙缝里挤着透过一点点。
“放松,亲爱的,呼吸。”
利爪抚着他的背替他顺气,引导着猎犬松快些,不要绷着身子。
猎犬的呼吸缓缓恢复正常,还是很轻,不敢发出太大动静。
“亲爱的。”
利爪在猎犬的耳边呢喃,呼吸的风吹动了他耳尖的毛。
“等等...... 杰克! ”猎犬很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对蛇的恐惧令他本能地颤抖,下意识缩成一团,死死揪住抱在怀里的被子。
“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奈布..... 好多年。”杰克的手捧着奈布的脸,指节分明的手指挤出脸上的软肉,杰克手上的冰凉和奈布发烫的脸对比很是明显,“不要怕我.... 好不好?”
奈布没有回话,他还是很害怕,努力咬着唇想要平静下来,除了把唇咬出血来什么用处都没有。
杰克的大拇指按上奈布的唇,挤着他的唇缝掰开他的嘴,另一只手向下探去,“都交给我吧,都交给我..... 我亲爱的。”
杰克的手冰,皮肤也很细腻,蛇一样在奈布的腰上游走,令奈布止不住惊恐地呜咽。
奈布抬手挡住眼睛,手臂上沾上些温热的泪水,整个身子颤得厉害。
....
奈布哭得很狠,不知道是不是怕的,抽着气,甚至呼吸不太上气。
再醒来的时候,奈布发觉身上压了什么,有点重。他眼睛没睁开,本身浑身使不上力的酸痛就让他烦躁,于是手直接一甩,拍得那个东西一个激灵,缓缓动了一下。
等等.... 活的?!
奈布吓得立刻坐起来,瞪圆了眼睛看着压在身上的,特别粗的黑色蛇尾。
“亲爱的,好疼。”在奈布还没来得及连滚带爬跑下床的时候,就被从后面抱住。
“你.... 你的尾巴?”经过一个晚上的适应,奈布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但看到还是有点胆颤,“先拿下去.... 呗?”
不是,就算不是怕蛇的,看到这么粗的蛇尾也会害怕吧?比他的腰还粗。
杰克哼哼唧唧两句,控制着蛇尾移开,移走之前尾巴尖尖还挑了一下奈布的下巴,令奈布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是蛇.... 兽人?”奈布看了看四周,杰克的尾巴几乎铺满了床,甚至有些装不下。
奈布头皮发麻。
“嗯。”大概察觉到奈布有些瑟缩,杰克搂着奈布的力气更大了,“奈布..... 你得负责..... 你昨晚明明很舒服..... ”
北朝的又不是你你在说什么啊?
奈布害怕蛇的本能战胜了吐槽的欲望,他最终还是没脱口而出。
“当时发现天不怕地不怕的猎犬居然怕蛇.....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杰克的尾巴又蠢蠢欲动,想要缠上猎犬的腰,被猎犬一个激灵拍开了。
“好痛.... ”杰克泪眼朦胧地把头架到奈布的肩膀上,“奈布..... ”
“..... 我..... 我之前被一条黑蟒缠过一个晚上..... 之后就一直很怕..... ”奈布不敢去看杰克满是水雾的眼睛,心虚地把眼神移开,想要转移一下话题,“你之前说,等了我好久是?”
“..... 啊!我之前.... 小时候见过你.... 你可能没什么印象,”杰克说话突然磕绊一下,“我小时候长得挺普通一蛇的。就,当时一看就特别喜欢你。”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兽人。”奈布皱了皱眉,“你总是叫我'小狗'。而且好像很讨厌我。”
“因为我想你是我的小狗.... 不是别人的。现在我是银镰帮帮主了,你得当我的小狗。”
“.... 尾巴先.... 挪走..... ”
“你先答应我。”
放在以前,猎犬扇自己几个巴掌都不敢想自己会和一条蛇在一起啊。
猎犬揉了揉太阳穴,和电话里的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语音。
“昂,在一起了呗,还能怎么样。”
“不是,什么鬼啊?我们是出国交易,不是出国取经!你失联一个月回来告诉我帮主挂了利爪上位你和利爪在一起了?!”囚徒那边甚至传来了拍桌子的声音。
“消停点,一天天的这死动静。”勘探员倒是接受良好,“记得帮我走走后门哈猎犬,西部交易区那片我早就想要了,兄弟的前途交给你了。”
“利爪居然是蛇兽人吗?当真看不出来,不是说压抑着兽化有些累吗?平时挺能憋啊...... ”入殓师大概正在整理工具,传来工具碰撞的细微的声音,“你居然没被吓死,蟒蛇兽人.... 你之前看到一条小蛇的动静我现在还记得。”
“哦哦,是猎犬从一楼直接跳着扒拉到二楼那次吗?那条蛇才三十厘米都没有吧?都没黄鳝大!”囚徒对于兄弟出糗的记忆可是相当深刻。
“啧,别以为在国外就可以逍遥法外了囚徒先生,过两天帮派新帮主上任仪式你总得回来吧?你最好乖乖听话,这里可是银镰帮... ”猎犬咬牙切齿地回怼。
“对对对,你和你老公的地盘。”囚徒立刻接话,对梗的热爱压过了对猎犬的恐惧。
“真是不要命了。”勘探员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等等,仪式不用我随份子钱吧?”
“银镰帮没穷到要两个仪式一起办省钱的程度。”入殓师默默补一句,“化妆别找我,喜葬不一家。”
“对了,最近利爪动作挺大的,端了好几个帮派,也吸纳了不少新人,资料我都搞到了,待会发你,你过个眼熟先。”勘探员是负责情报收集工作的,全帮派的基本资料他都有,每次有新人来都要先给猎犬过个眼熟,怕这个绞肉机不认识本帮派的,当经验包刷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先挂了。”猎犬实在不想和这帮损货扯,直接挂了电话,打开电脑,浏览着勘探员给自己发来的资料。
突然,猎犬的动作一顿,在其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那位,给了他水和食物的,“好心人”。
良久,猎犬起身,走到床头柜面前,拉开--
铁链,止咬器,项圈..... 还有各种各样他分辨不出的道具。
“叮铃铃。”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把猎犬吓了个激灵。
是利爪的来电。
猎犬接起电话。
“亲爱的,我买了蛋糕和牛腩,今天晚上做你喜欢吃的番茄牛腩浓汤?”
“..... ”
猎犬抬头,与浮雕蛇对视上--
他听到利爪轻笑一声。
“等我回来。”
【HP/凯撒洁】To shine(17)
Chapter 17
圣诞节一过,时间就像又开了快进一样,洁觉得自己刚把作业收完尾,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假期,这就要回学校了。毕竟只有两个周,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日本离伦敦太远,需要提前一些动身。无论如何,洁都不得不再一次离开家,回霍格沃茨去了,不过这次洁执意没让父母送他,选择了和朋友们一起乘飞机回英国。到达伦敦时,时间已经有些太晚了,这让原本计划着去对角巷看看的几个孩子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第二天早上还得赶到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去。谁都没想到,格兰芬多五人组出了霍格沃茨还是形影不离。...
Chapter 17
圣诞节一过,时间就像又开了快进一样,洁觉得自己刚把作业收完尾,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假期,这就要回学校了。毕竟只有两个周,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日本离伦敦太远,需要提前一些动身。无论如何,洁都不得不再一次离开家,回霍格沃茨去了,不过这次洁执意没让父母送他,选择了和朋友们一起乘飞机回英国。到达伦敦时,时间已经有些太晚了,这让原本计划着去对角巷看看的几个孩子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第二天早上还得赶到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去。谁都没想到,格兰芬多五人组出了霍格沃茨还是形影不离。
这学期和上个学期没什么区别,除了周五最后一节魔药课换成了草药课。当魔法带来的新鲜感逐步褪去以后,完成课业的枯燥感就和麻瓜学校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了,不想学习是学生的天性。
本来洁和其他几个人一直很担心内斯,结果发现这孩子似乎没有表现得很难过,至少表面没有,于是都暂时放下了心,但在平常聊天时,也会刻意避开与家庭有关的话题。
都说开学的第一周最难熬,孩子们千盼万盼终于盼来了周五,虽然还有一节草药课,但总比魔药课接受度高,也算是一点不多的慰藉。
草药课的上课地点在温室,斯普劳特教授会在教学生们草药知识的同时,教会学生们照顾这些草药,内斯经常悄悄吐槽他们这像是免费劳动力。洁倒是很喜欢做这些,松土,剪枝,换盆,他是个细心的孩子,总是做的很好,也能给格兰芬多挣些分数。
洁已经提前知道了今天的上课内容是给曼德拉草换盆,在这之前洁已经在书本上完全了解这种草药的相关知识了,所以他显得胸有成竹——在进入温室之前。
洁走在最前面,刚把左脚踏进温室就愣住了,然后他就把左脚收了回去,退后两步,抬起来头仔细看了看温室门口的挂牌,确定自己没有走错。
伙伴们看着洁的动作有些不明所以,黑名忍不住问:“怎么了?怎么了?”
内斯把脑袋往温室里一伸,顿时也明白了过来。只见温室内,一个金发少年正一盆盆往桌上摆放着曼德拉草,手上戴着和他极为不搭的沾满泥土的龙皮手套。他的侧脸也显得极为优越,这个角度显得他睫毛很长,金色长发用绿色丝带束起,阳光透过窗外的树叶零零碎碎地落在他的皮肤上,淡色的唇瓣微微抿起,显得专注而认真——不是凯撒是谁。
内斯用仅有他们几个能听见的声音说:“梅林,他怎么在这儿?”
冰织摇了摇头:“显然梅林也不知道。”
洁又看了看,显然斯普劳特教授也在里面,课表也不会出错,不管怎么说,课是要上的,于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凯撒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也有可能是教授在场的原因,洁确定凯撒抬头看了他一眼,但完全没有找茬的意思。不过这也完全没让洁放下戒备,毕竟凯撒对他总是一肚子坏水。
等到所有学生都到齐以后,斯普劳特教授敲了敲花盆,示意所有人看向她,相互问过早安以后,斯普劳特教授开始了授课:“我想你们已经知道了,今天的课程内容是给曼德拉草换盆,在这之前,我得检查检查你们对曼德拉草相关知识掌握得怎么样了。洁世一,你来说。”
还在把注意力集中在凯撒身上的洁猝不及防被点了名,小小地慌乱了一下,然后回答道:“曼德拉草根茎可以用来治疗中了石化咒的人,但其本身是危险物种,曼德拉草的哭声可以使人丧命。”
斯普劳特教授满意地点了点头:“格兰芬多加一分。这里的曼德拉草都是幼苗,哭声不足以致命,但也可以使人昏厥,所以现在,每个人的面前都放了一副耳罩,戴上它,保护好自己。”
斯普劳特教授等到所有学生都戴好耳罩才接着说:“接下来,请我的志愿助教,四年级的米歇尔·凯撒同学向你们演示操作步骤,看清楚他的动作。”
凯撒听完,重新拉了拉手套,随后从容地用右手握住了曼德拉草的叶片,紧接着用力一拔,曼德拉草酷似人形的根茎就整个暴露了出来,还不等它张开嘴发出刺耳的尖叫,凯撒立刻就将手上的曼德拉草移到了另一个盆里,迅速将土填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毫无纰漏。
斯普劳特教授十分欣赏地看了一眼凯撒,然后说:“好了,可以开始了,有什么问题就来问我或者凯撒,注意不要弄掉你们的耳罩。”
洁把自己面前的曼德拉草搬到了一个好操作的位置,在右边放上需要换的大一号花盆,学着凯撒的样子,右手握住草叶根部,随后深吸一口气,接着用力一拔。好吧,事情的发展不像洁预想的那么顺利,他似乎高估了自己的握力,曼德拉草没有被整颗拔出来,这一下还有一半埋在土里,不过露出来的那一半有足够曼德拉草张开嘴尖叫了。受了惊的曼德拉草扯着嗓子,发出了类似婴儿,但又更加尖锐的刺耳尖叫,好在有提前准备的耳罩,叫声的效果被削弱了不少。
洁刚准备再次发力,一只更为宽大一些的手掌覆上了他的手背,握着他的手,轻轻一提,就把剩下半株曼德拉草拔了出来。体温隔着两层手套还是清晰地传到了洁的手背上。凯撒握着洁的手把曼德拉草移到了新盆里,看着洁大脑宕机显得难得顺从的的样子,忍不住催促:“愣着干什么,乖宝宝世一?”
这几个月洁又长高了一些,却还是远赶不上凯撒,凯撒温热的躯体贴着洁的后背,两颗心脏隔着胸膛和背脊同频跳动着,凯撒低头时鬓角的浅金色碎发蹭过洁的脸颊,有些痒,洁甚至能嗅到凯撒身上那股淡淡的玫瑰花香。
洁被凯撒的话唤回了注意力,用空着的左手快速往花盆里填土好让曼德拉草不再发出刺耳的声音。
凯撒见没什么问题了,就松开洁的手,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开了。洁有些不解,明明只是收回了那一点点温度,此刻洁的手背却突然变得十分冰凉,凉得让他的右手突然僵硬得不太会动了。洁想,曼德拉草的尖叫果然还是影响到了他,让他的脑袋都有些不清楚了。
有了经验,洁在换第二盆开始就显得熟练多了,他知道自己的手部力量可能不足以支撑他一次性将曼德拉草完整拔起,于是先把曼德拉草抽出来一些但不至于露出嘴,然后再猛然一拔,快速移到新盆种然后在曼德拉草反应过来之前填上土。这个聪明的男孩总是能想到办法弥补一些客观存在的劣势。
愧对于五人组的如临大敌,一整堂课下来,凯撒都没有一丁点找茬的意思,甚至公事公办地解决了不少问题。洁当然不觉得凯撒这是良心发现了,他明显能察觉到凯撒的心不在焉,以及时不时流露出的焦虑和烦躁。不过不等他细想,这堂课就结束了。
走出第三温室,千切正满脸嫌弃地拍着自己长袍上的泥土:“为什么一年级不学清理一新?我肯定那一定是最实用的咒语。”
想了想平日里千切四柱床上那副老鼠去了都以为进了迷宫的样子,内斯摇了摇头:“别人我不知道,对于你来说最实用的咒语一定是恢复如初。”
黑名和冰织显然听懂了内斯的言外之意,忍不住笑了起来,千切立马就去掐内斯的后颈,后者连忙避开。
这时几个男孩儿才发现洁有些过于安静了,内斯看了看洁,后者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内斯忍不住推了推他:“怎么了世一?”
洁这才回过神,冲着朋友笑了笑:“没事。”
刚说完,洁才发现自己手里捏着些什么,低头一看才发现他把斯普劳特教授准备的耳套给顺出来了!洁的脚步猛然一顿,冲朋友们扬了扬手里的耳套:“看样子我得回去一趟。”
冰织啧啧称奇:“你今天是怎么了?”
洁的语气有些无奈:“我觉得要等我回来我们才能探讨这个了。”
内斯立刻就要跟着:“我和你一起去。”
洁匆忙摆了摆手:“不用,我很快就回。”
说着,洁就跑走了,千切拽住了内斯,后者也没有再坚持跟上去。
洁有些懊恼自己的心不在焉,好吧,他承认他是在想凯撒的事,他一直认为凯撒是个没有教养的恶劣小混蛋,在接受了他确实有一些过人之处之后,那也是一个有本事的小混蛋。然而今天的事……洁觉得自己对凯撒的理解还是有些太片面了,毕竟凯撒能选择在四年级这种课业本就繁重的阶段自愿来当斯普劳特教授的助教,并且确确实实不是为了找洁他们几个的茬。那么也许,凯撒确实是有一些可取之处?洁这么问着自己。
洁一边思考,一边匆匆忙忙跑回第三温室,按照他的设想,现在里面应该空无一人了才对,然而刚跑到温室外的玻璃窗口时,洁又在里面看见了那个熟悉的金发少年。他敏锐的察觉到事情似乎不那么简单,于是稍微侧了侧身,把自己藏在了成堆摞着的花盆后面,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庆幸自己的身形瘦小。洁稍微探出一点点脑袋,好让自己的眼睛能够看清楚凯撒在做什么。
凯撒在花架周围上上下下地翻找着,看得出来,在这之前他大概率已经把其他地方都翻过一遍了。长时间的无用功让凯撒本就不多的耐心消耗殆尽,他用食指敲了敲桌面,他那条孔雀蓝的小蛇,就缠着他的手腕爬了出来。接着洁就看着凯撒,皱着眉,对那条小蛇发出了类似蛇类的嘶嘶声响。明明主体是阳光明媚的上午和长相漂亮的少年,组合起来这个画面却显得尤为诡谲。
蛇佬腔。
洁的脑子里本能地浮现出这几个字,他的手心中已经渗出了一些冷汗,他不确定这个时候偷偷离开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这时候凯撒完全撤销了继续翻找的打算,双手叉着腰,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胸口随之起伏,半晌才低骂了一句脏话:“妈的,我他妈的当了一个月志愿助教,温室都快被我翻过来一遍了,光凭一个气味,真他妈蠢透了!”
压下心里的烦躁,凯撒转身走出了温室,长袍袍角被气流掀得翻飞而起,擦过走廊上摞着的花盆,然后消失在下一个拐角。
整个温室恢复了宁静,又过了一会儿,洁才从花盆背后走了出来,一颗心脏猛烈地跳动着,后背已经被冷汗洇湿。虽然不知道凯撒在找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他一定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好吧,凯撒果然还是那个别有用心的小混蛋,自己刚才居然还在为他辩解,果然是曼德拉草的错。
洁这样想着,摸进温室把耳套放在了它该在的位置,随后深深看了一眼温室,就转身离开了,内斯他们几个应该要等急了。
今日杂谈
算是闲聊吧,To shine写到今天,差不多也持续了二十天了,首先很感谢一直从第一章看到现在的大家,其次我不得不对一些问题做出回应。
我之前说过,我非常珍惜大家的每一条评论,我基本看到都会回,所以其实很在意大家的看法。我是一个双推产品姐,有的时候会想我怎么会失败到这种程度,洁推认为我歪屁股凯,凯推觉得我歪屁股洁。
其实没有,毫无疑问我对这两个角色都倾注了爱,可能大家看到这里,觉得我对凯撒很不好,让他孤立无援,处境悲惨,又把洁写得拥有一切,过得无忧无虑开心幸福。其实我认为,如果大家能在我的文章里心疼凯撒,那么我对他的塑造就是成功的。并不是我在我的故事中给予他一切,我才算爱他。这篇文基本是保留了所有人的原设定,只是把他们搬到了魔法世界来。如果从视角上来说,因为是洁视角展开,所以对凯撒的描写自然不会有洁的多,但是该有的塑造我没有少过。
关于拆了凯内cb的这个问题,不是刻意让内斯倒戈,是在霍格沃茨,内斯以“对朋友十分忠诚”这一性格底色,他注定没办法进入斯莱特林,也注定不会和凯撒走到一起。在最吸引内斯的魔法已经有切实的存在时,内斯很难被凯撒吸引。
我也说过,这是长篇,我私心想塑造我提到的每一个角色。同人文里,不可避免地出现“我认为”,所以我的一切描写都是基于我认为。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大家看法不同是正常的,能磕到一起,那么就耐心看下去,磕不到一起,就选择更合自己口味的作品。
我非常喜欢蓝锁和HP两个作品,所以才有了这篇文,我想弥补一些我在蓝锁原作的遗憾。不止是洁和凯撒,包括内斯,玲王,凛,这些角色,我都想给他们一个“我认为”的,他们该有的没有遗憾的人生。
我承认我的笔力不够,我无法让所有人满意,我只能尽力描写我想描写的故事。我以前写的也是快餐的中短篇,第一次用心去打磨一篇长文,所以也不用称呼我老师太太什么的,叫桂圆或者圆子都可以。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德哈】Again·69
Chapter 69
“好久不见,福吉。”
阿兹卡班很少会有人来。因此,作为目前唯一一个在摄魂怪看守下还有理智的人,小天狼星·布莱克没有放过跟一个活人说两句话的机会。
当然,活人不太愿意搭理他——一个出卖了朋友、杀害了朋友的伏地魔支持者。康奈利·福吉听到了小天狼星在和他打招呼。这个人在阿兹卡班这种地方还能保留理智,让他感到相当的震惊以及深深的不安。因此,福吉停下了脚步,等着里面的人说些什么。狡辩、挑衅……他都做好了迎接的准备,可是都没有。小天狼星打量了他片刻,指了指他手上的报纸。
“《预言家日报》么?”小天狼星问,“你看完了没有?”
福吉怔了怔,捻了下手中...
Chapter 69
“好久不见,福吉。”
阿兹卡班很少会有人来。因此,作为目前唯一一个在摄魂怪看守下还有理智的人,小天狼星·布莱克没有放过跟一个活人说两句话的机会。
当然,活人不太愿意搭理他——一个出卖了朋友、杀害了朋友的伏地魔支持者。康奈利·福吉听到了小天狼星在和他打招呼。这个人在阿兹卡班这种地方还能保留理智,让他感到相当的震惊以及深深的不安。因此,福吉停下了脚步,等着里面的人说些什么。狡辩、挑衅……他都做好了迎接的准备,可是都没有。小天狼星打量了他片刻,指了指他手上的报纸。
“《预言家日报》么?”小天狼星问,“你看完了没有?”
福吉怔了怔,捻了下手中的《预言家日报》。纸张摩擦,哗啦啦地响。
“如果看完了,劳驾。”小天狼星伸出手去,“我很想做上面的填字游戏,你知道,这里真是太无聊了。”
福吉拧着眉,把报纸递了过去。
“这是你应得的。”他说。
黑暗中小天狼星似乎顿了顿,但接着,他理所当然般点点头,接过报纸。
“是呀,你说得对。”小天狼星附和一句,低下头看报纸而不再理会福吉了。福吉没有多留,这样一个理智、被摄魂怪影响很小的囚徒让他感到心慌。他快步离开了。
小天狼星百无聊赖地翻着报纸,刚刚的谈话对这个坦然罪责的人似乎没什么影响。但是仔细看,就能看到他手指僵硬、很用力地紧绷着,每次翻动报纸,纸页都快要碎裂一样地轻轻颤抖。
《预言家日报》刚刚被翻到中间的位置——看来福吉还是好心了一把,把一份没看完的报纸给了他。小天狼星缓慢地阅读这份报纸,他与世界隔绝太久,对外界的消息知道得更是少之又少,每一次汲取都仿佛沙漠中干渴的旅人喝水——迫切需求,又不能一饮而尽。
小天狼星慢条斯理地把手里的报纸翻到首版,一个单词、一个标点地阅读。如此,在拿到报纸的第三天晚上,小天狼星看到了“魔法部职员赢得巨奖”的报道。
“魔法部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办公室主任亚瑟·韦斯莱赢得了一年一度的《预言家日报》大奖……”小天狼星自顾自地念着,新闻稿的内容和隔壁两个牢房的疯言疯语格格不入。这是非常简短的一则新闻,小天狼星尽可能慢地读完了它,然后看向旁边的活动照片——他的目光被定住了。小天狼星长久地看着罗恩肩膀上那只老鼠,那是很熟悉的一只老鼠,前爪……
小天狼星把脸贴到照片上,确认那只老鼠的前爪缺了一根脚趾。他揪着纸页的力度越来越大,报纸终于不堪重负地发出一声悲鸣。小天狼星回过神,把照片仔仔细细撕下来,塞进袍子里。他深邃的眼睛中燃起一蓬火焰,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就这样留在阿兹卡班。小天狼星又看了一遍那简短的报道,反复咀嚼着最后一段。其中明确提出,韦斯莱一家的五个孩子在霍格沃茨就读,而他们会在霍格沃茨开学时返回。
小矮星·彼得,叛徒虫尾巴,他在霍格沃茨。
小天狼星睁着眼睛坐在黑暗里,这个念头在他脑子里横冲直撞。他开始辗转反侧,每天晚上的梦境都是过往。他本以为小矮星·彼得死了,他本以为他的错误死无对证,他本以为一念之差的后果就该由他来背负。可是,那个真正的叛徒竟然还活着,那个该死的老鼠竟然还活着!
长久的自我束缚有了一个短暂挣脱的理由,小天狼星终于做出了选择。在某一天摄魂怪送饭的时候变成阿尼马格斯的动物形象,离开牢房,游过大海。
他本来就能够离开这个监狱,他只是不肯放过自己。他可以把自己关在阿兹卡班十二年,因为自己的错信害死了挚友一家,但他不可能让那个真正的凶手游荡在外。
离开这儿,杀了那只老鼠,把真相公之于众,就是这么简单。至于以后……
跳下冰冷的海水前,小天狼星回头看着夜色中的阿兹卡班。
十二年,他不觉得自己的罪过足以被原谅了,但他想,他可能没有机会回来了。
小天狼星用狗的身体游泳回到大陆。他一路北行,知道自己将在霍格沃茨外游荡许多时日,便决定先去见见他的教子。他必须离女贞路四号很远,因为莉莉提起过她的姐姐对魔法不太友好,他可不愿靠得太近而搞出什么乱子。
哈利似乎很少出屋,只偶尔几次会在院子里除草做工。距离太远,小天狼星从来没能真切地看清楚哈利。直到一个晚上,他的教子怒气冲冲地离开女贞路四号,小天狼星跟上去,心里还挺自豪——瞧瞧,离家出走,像我。
小天狼星在这个夜晚时隔多年又一次接触到自己的教子,他当然很高兴听到哈利说起他进入了格兰芬多。但是他不能和哈利一起去对角巷了,他还有事情要做……对角巷,谁知道魔法部的部署有没有铺到那里去。他最终离开了,继续向北,隐藏在禁林,找机会穿过密道,止步在就是不让他进门的胖夫人肖像面前。直到今日,聪明女巫的聪明猫给他带来了格兰芬多塔楼整整一周的口令。他踩着夜色,摸到哈利所在的宿舍,走进去,停在他教子的床边。
小天狼星透过帷幔的缝隙在夜色中打量哈利,看着他和友人相似的脸。
是的,非常相像:蓬乱的头发,脸部的轮廓,一个绝对优秀的找球手。戴眼镜……这孩子怎么睡觉还戴眼镜?而且,比起自己上次见到他,他的黑眼圈是不是过于重了?他是不是憔悴多了?
小天狼星微微弯腰,想更清楚地看看哈利。然而,他的目光接触到哈利额头的伤疤,这让他一下子僵住了。他慢慢直起身来,再转身,走到罗恩的床前,尖利的刀锋撕开四柱床的帷幔。
“呲啦——”
在沉默注视着教子的时候,小天狼星不知道,哈利也在小心地看着他。
哈利在帷幔的缝隙里看着自己教父蜡黄凹陷的面孔,很小心很小心地只把眼睛睁开一点,很小心很小心地希望自己的睫毛能挡住上下眼皮轻微的分离。小天狼星注视了哈利多久,哈利就注视了小天狼星多久。等到小天狼星转身,走向罗恩的床,哈利小心地扭头,从缝隙往外看那瘦削的背影。
他想现在就出去和教父相认,可是时间不对,老鼠不在,他不能。
哈利看着锐利刀锋划过帷幔,罗恩似乎翻了个身,但是还没有醒。不过,罗恩的翻身让小天狼星停顿了一下,他等待了片刻,背影有些颤抖。
哈利到底没忍住,微微爬起来,对着帷幔外,轻轻喊了一声:“小天狼星·布莱克?”
小天狼星僵了一下,迅速地收起了刀,似乎是想回头。而后,他恍然意识到自己现在有多邋遢,又有些急促地想要整理好破破烂烂的衣服。这当然全是无用功,他最后简短地犹豫了一下,慢慢回过头。
哈利屏住呼吸,一只手搭上帷幔边缘,轻轻掀开一角。
罗恩在睡梦中听到奇怪的声音,好像是布料被撕扯开了。这让他不安地翻了个身,但还不打算醒来。他真的很困,格兰芬多的胜利,凌晨一点结束的联欢,不知多少的黄油啤酒……梅林啊,他不想醒,不管是什么,他不想醒。但是,奇妙的危机感催促着他,布料被撕扯开的声音让他如此不安。忍无可忍,他终于决定睁开眼睛。
罗恩睁开眼睛,视线先是恍惚了一下。接着,他看见一个侧过半脸的男人站在他床前,而他的帷幔仿佛被什么利器撕扯,已经掉下了一半。恐惧在心里蔓延,他毫不犹豫地尖叫起来。那个男人受惊回头,电光火石中罗恩看清了他的脸——小天狼星·布莱克。
哈利头一次这么生罗恩的气——还他妈不能表现出来。毕竟在自己好友的意识中,他是差点儿被杀死。况且,自己上辈子不也觉得命被人攥着,只是愤怒压过了恐慌,复仇的希望高过一切。
此时,整个格兰芬多的学生都聚集在公共休息室,没有人来得及换下睡衣。大家聚在一起,惊恐得鸦雀无声,只有卡多根爵士骄傲的一句“他有口令”在回荡。卡多根爵士面对麦格教授的提问昂首挺胸,好像做了什么伟大的事一样:“他有口令!有一星期的口令呢,我的女士!照着一张小纸条念的!”
哈利坐在壁炉旁的沙发上,手肘搭着膝盖。听到麦格教授声音颤抖地问是谁写下了一周的口令还弄丢了,他头也不抬就知道纳威在哆哆嗦嗦地举手。
这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到小天狼星了。
哈利沉默地想,盯着壁炉里雀跃的炉火。
差一点,就差一点。他还想着,说不定能把小天狼星带到卢平那里藏起来……不,卢平这时候不行。他可能还在怀疑小天狼星,不让他知道小矮星·彼得还活着是不行的。可是那该死的老鼠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活点地图上很久没有看见他了。邓布利多。本来可以带到邓布利多那里去的,邓布利多会相信他……
“哈利。”赫敏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过来,罗恩跟着她。意识到一个穷凶极恶之徒在格兰芬多塔楼,似乎让他们达成了短暂的进一步和解。教授们在格兰芬多塔楼四处寻找,所有学生都待在公共休息室。三个人凑在小小的角落,罗恩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了几瓶没打开的黄油啤酒和汽水。赫敏用了个咒语加热黄油啤酒,三个人默不作声地喝起来。一瓶黄油啤酒喝完,终于有人说话。
“你肯定安全,哈利。”赫敏安慰地说,“布莱克今天被罗恩吓走了,明天保安措施一定会加强,他没有第二个机会。”
哈利点点头,轻飘飘地说:“是啊,说不定他已经离开城堡了。”
“这是好事。”罗恩说,还有些战战兢兢的,“梅林,我可不想一睁眼再看见一具骷髅。不过说起来,他为什么会跑呢?”
“这确实奇怪。”赫敏说,“毕竟据我们所知,布莱克毫不在乎滥杀无辜呀!”
“谁知道呢。”哈利随口接了一句。
这时,有几个男生凑过来,询问罗恩到底发生了什么。哈利觉得气闷,他不认为自己此时能忍受罗恩把这个晚上当成值得夸耀的冒险说出去。他准备站起来了,但是紧接着,他听到罗恩大声地、不满地说:“这有什么好问的?一个穷凶极恶的人站在我床边——是啊,他没拿武器,这不意味着我没有危险!别问了行么,哥们儿?实话讲,感谢梅林,我还害怕着呢!”
哈利目瞪口呆地看着罗恩,看他赶走了那几个男生,涨红了脸回头看着自己和赫敏,一副怒气未平的样子。
“好像我愿意为这种事被放到关注之中一样!”罗恩气鼓鼓地说,“无论如何,谁也别来问我——我是说,别拿那种了不得一样的口气来问我!我可是差点儿丢了命呀!”
赫敏也是一脸愤慨,哈利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目瞪口呆有点儿突兀,于是赶紧跟着愤慨了两句。他不太明白自家哥们儿是怎么回事,他记得上辈子这个时候,罗恩可是兴高采烈地想要对全学校描述他的冒险。不过,哈利没有太多时间想这个问题,他做了一个艰难的、断绝自己在这一年剩余的时间里前往霍格莫德的决定。
第二天早饭时间,哈利将已经激活的活点地图摊到卢平面前,随意扯谎说是偶然得到的。然后,他无比郑重地、尽可能地让语气显得不可置信。
“我觉得最好上交它,尤其在我看到一个本不应该活着的人的时候。”哈利看着卢平微妙的目光,保证自己每个单词都发音清楚,“我在上面看到了小矮星·彼得,教授。”
哈利不知道教师们为什么对他旁敲侧击的“斑斑不正常”无动于衷,但他需要小矮星活着的可能被参与到尖叫棚屋那一夜的每个人知道。他需要保证,这一次,哪怕是对掠夺者怀恨在心的斯内普也知道小天狼星无罪的可能,也会在面对小天狼星的时候,先一步把魔杖对准虫尾巴。
卢平皱着眉收起活点地图,在哈利返回座位后,与邓布利多和斯内普对视了一眼。
TBC——
把好转当痊愈是我的错,腰背连膝盖疼得我行动迟缓,几乎是个半身不遂了。不过能打字就好,哼哼。
【德哈】请在毕业后揭晓谜底(下)
*7.5W+一发完 本篇为(下)
*原著四五年级延伸至毕业线/又来搞久违的纯爱校园了
——
“德拉科,帮你弄到了。”
“确定没人知情?”
“放心吧!我们的行动可谨慎了!”
德拉科晃动着手中的小药瓶,目光紧盯着里面紫粉色的液体。
克拉布看他这副严肃的样子,忍不住好奇道:“你到底想对谁用啊?潘西?可潘西本来就喜欢你,我们都看得出来!”
高尔在一旁附和地笑着,“是啊,不过不得不说韦斯莱发明的迷情剂的确是很卑鄙又有妙用的好东西,我可记得当初罗恩·韦斯莱被罗米达·万妮下药后,爱她爱疯了!”
德拉科小心...
*7.5W+一发完 本篇为(下)
*原著四五年级延伸至毕业线/又来搞久违的纯爱校园了
——
“德拉科,帮你弄到了。”
“确定没人知情?”
“放心吧!我们的行动可谨慎了!”
德拉科晃动着手中的小药瓶,目光紧盯着里面紫粉色的液体。
克拉布看他这副严肃的样子,忍不住好奇道:“你到底想对谁用啊?潘西?可潘西本来就喜欢你,我们都看得出来!”
高尔在一旁附和地笑着,“是啊,不过不得不说韦斯莱发明的迷情剂的确是很卑鄙又有妙用的好东西,我可记得当初罗恩·韦斯莱被罗米达·万妮下药后,爱她爱疯了!”
德拉科小心翼翼地把迷情剂收到口袋里,然后推开了他们的脑袋,从中间走过,“这不关你们的事。”
克拉布和高尔看着德拉科的背影露出了不满的神情,但他们也的确对他感情的事不感兴趣。
德拉科有什么严谨的下药计划吗?答案是没有,因为他只有一个机会,那就是在早晨的礼堂,在哈利他们还没来时,在他常坐的位置上,给他装着南瓜汁的杯子里倒一些进去。
一开始的两天,德拉科都是在计算着距离和位置,预演如何一次成功,直到又是一个周五,他终于打算付诸行动,而他也的确靠着一开始的“演练”,一次便成功把迷情剂倒进了哈利的那杯南瓜汁中。
德拉科就这么一直坐在位置上,等待着猎物的到来。当哈利和赫敏罗恩说说笑笑着坐到他设想的那三个座位后,德拉科的计划便成功了一半。直到哈利毫不知情地喝下那杯南瓜汁,德拉科脸上的笑容便再也抑制不住了。
有了迷情剂的加持,他距离成功拿回日记本就更近了一步。他只想速战速决,便在当天的最后一节课后,给哈利塞了一张纸条,依旧是让他晚上九点到一楼的盥洗室赴约。
今晚德拉科见到的哈利和往常的都不一样,他从推门进入盥洗室看到坐在洗手池旁地上的哈利时,他的脸颊就红扑扑的,像是喝了很多酒一样,他还一见自己就笑眯眯了起来,说话的声音也想是泡了蜜饯一样——当然了,这只可能归功于迷情剂,德拉科很清楚。
而德拉科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以及少和迷恋自己的哈利有太多接触,便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那本我给你的日记本,你放到了哪里?”
哈利撑着地起身,故意逗他道:“一个秘密的地方。”
但德拉科却没什么耐心,“我很着急,波特,告诉我好吗?”
哈利站到他面前,眨着漂亮的绿色眼睛盯着他看,“当然啦,但是……你可能不太好拿到。”
德拉科配合他道:“没关系,你只要告诉我就足够了。”
“在格兰芬多休息室。”
“更具体一点呢?”
“靠近壁炉的红色沙发下。”
“太好了!”
德拉科激动地转身就打算去,哈利却拉住了他。
“你现在就要去吗?要不要我明天帮你拿呀?”
“你……没问题吗?”
哈利用力点了点头,捧着脸像是崇拜一样地看着德拉科说:“为你做什么事我都愿意!”
德拉科愣了两秒,对如今的哈利有些招架不住,他扭过头缓了两秒才重新面对他,却莫名压不住嘴角的笑意了。
“那如果我要你把你最珍贵的东西给我,你愿意吗?”
“我最珍贵的东西……”哈利陷入了几秒认真的思考,但很快又化为了痴迷的表情,“当然愿意了,但我最珍贵的东西,是你,怎么办?”
德拉科从不知道哈利这么会说老套的情话,他用手挡住嘴巴,强装镇定道:“是你的物品,我不算。”
“我最珍贵的物品?我不知道……也许是魔杖?我好像没有什么很重要的物品……”哈利突然有些害羞道,“但我觉得你对我来说很珍贵,德拉科。”
不知是因为他突然的这幅样子,还是他亲昵叫自己教名的时候,德拉科咽了咽口水,他倒是突然有了被哈利勾去了魂的错觉。
但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他立马转移话题严肃道:“我需要你现在就去帮我把日记本拿来,可以做到吗?”
哈利只好缓缓点头,“可以,你在这儿等我?”
“我等你,等你回来我还在这儿。”
无论是为了顺利结束计划,还是真正的真心话,德拉科说出这句话时都没带着犹豫。
哈利点了点头,笑盈盈地朝外面走去,但他的手在搭上门把手时,身子突然顿住了。
德拉科刚想问他怎么不走了时,哈利依旧背对着他,但瞬间变得冷冰冰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你以为演我爱你,爱到疯狂,我还能配合你装多久?”
德拉科惊恐地看着哈利缓缓转过身。
“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当看到哈利异常清醒的眼睛,他嘴角气得发抖,“不,不对!你根本就没喝!”
哈利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不对,是变回了他真正的样子。
“是啊,你知道是什么让你在最初就暴露了吗?是克拉布和高尔去找弗雷德和乔治买迷情剂时,根本就没好好隐藏住他们的身份。”
德拉科偏过头,低声咒骂他们两个蠢货。
“马尔福,你真是……”哈利发笑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连这样下三滥的招都能想出来,我就差那么一点就要让你得逞了。”
德拉科这下也直接破罐破摔了,“不然呢?你指望我真的肯为你做事?”
“没指望。”哈利蹭去脸颊上从赫敏那儿借来涂的腮红,扶正眼镜道,“只是我对你有些失望,我本来都以为你将会成为我们的一员。”
德拉科摇了摇头,自嘲道:“得了吧,波特!你根本就不信任我,否则你不会在那晚过后根本不来找我,也不肯多透露任何一点儿关于D.A.的事。”
“嗯,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很难信任你。”哈利看着他,平静地说,“但到此为止吧,如果不是你开学约定的那场比赛,我们大概会像我四年级离校宴会日说的那样,我们不同路便不该有过多的交集,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现在应该在各自的寝室睡觉,而不是刚在盥洗室结束一场荒唐的互相欺骗,现在浪费时间地对峙着。”
“你也用不着一次次用各种歪点子从我这儿得到日记本的存放位置了,它也并不像我刚才骗你的一样,在格兰芬多休息室。”哈利从衣袍内衬,掏出了那本焦黑的日记本,朝德拉科递去,“我现在还给你,是因为我就不是一个出卖别人的人,而且我也没指望你真的肯真心地帮到我……”
德拉科似乎还沉浸在哈利超出他猜测范围的,突然过于好的举动中没有反应过来,还是哈利扯过他的手,亲手把日记本放到了他的手里。
“你可以安心了,我不再手握你的把柄了。但也到此为止了,不要再来招惹我,也不要试图再用相同的伎俩骗我入局。接下来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道,再无瓜葛。”
这一次哈利转身时,德拉科反倒有了“挽留他比日记本更重要”的想法。
但下一秒,哈利就转了回来,像是有什么话还没有说完。
“对了,无论你听不听我的忠告,我都必须要告诉你。你不是非要和你父亲一样,而且伏地魔根本不是一个会把手下看得很重要的人,他们只是他所利用的通往成功路上的垫脚石,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父亲也只是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
哈利认真地说。
“但D.A.不是。所以如果你哪一天真的想通了,我可以不计前嫌,但我希望你是自愿加入,而不再是因为我手握你的把柄而被迫加入。”
德拉科看着他,同时默默听他说着。
“还记得我在乌姆里奇那儿结束最后一天禁闭的那一晚,我们之间的对话吗?”哈利没有立马说下去,而是留给德拉科了一些回想的时间。当他再看向自己时露出了一副想起来并让他继续说下去的神情时,哈利打开门,在真正离开前对他露出了今晚唯一真诚的笑容,“那么今晚就是我单朝你抛出的橄榄枝。”
当哈利离开后,盥洗室的门重重地合上了,而德拉科紧握着日记本,还因为回想他最后的话语和表情而导致迟迟没有动身。
“果真是圣人波特……我哪里需要你无处释放的善良……”
他冷嘲热讽地嘀咕着,却在静了几秒后突然无奈地笑了。
不得不说,哈利的行为触动了他,至少他在今晚,突然意识到他的形象其实一直都在被自己恶意地扭曲着,其实是他一直在误解哈利,把他想的那么爱出风头又卑鄙,一直在用各种主观的臆断揣测他的意图,一直因为嫉妒而处处为难他。
可那些都不是真正的哈利,而是曾经的他带有讨厌偏见看待的哈利。
不过现在意识到这一切,好像也不算晚,好像他曾经搭建起的黑色高楼一瞬间坍塌,但低头一看,那片黑色的废墟只是变成了生机盎然的草地罢了。
—
十月过半,霍格沃茨看似平静如常,但只是因为畏惧于乌姆里奇的严规之下,每个人都有秘密,只是未曾浮现水面之上。
每天早晨的礼堂依旧是大家自由聊天的好地方,至少在这儿不会被管教和盯着。哈利听着罗恩和赫敏的日常拌嘴,突然发现脚边被丢来了一团纸条。是谁?哈利急忙回头张望,却发现从身后走过的身影只有那个金发男孩。
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才半弯下腰去捡那团纸条,然后悄悄放在腿上展了开来。
上面只有一段话——
「如果你还肯相信我,那我就有秘密要告诉你,今晚禁林见,就我们两个。」
哈利当晚的确去赴约了,但他还是抱以十分的警惕,在深入禁林前特意观察了好一会儿,他可不能再让去年和内萨尔一起经历的事,在自己身上重演了。
“马尔福?”哈利踩着落叶,吱呀吱呀的声音在他脚边响着,天空时而飞过一阵乌鸦,他紧攥魔杖,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邀约者的名字,“马尔福?”
他左手提着的那盏灯是他唯一的光源,但却也照不远前方的路。
“马尔福,你要么就赶紧出来,否则我就回去了!”
终于,他的右前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哈利立马抽出魔杖,毫不懈怠的样子像是如临大敌。
“是我,波特。”
哈利看到德拉科总算现了身。
但不好的是,紧接着,他身后跟来了一个人。
“克拉布?”
“还有一个呢,别落了我。”
声音从身后传来,哈利扭过头,看到了高尔。他再回头后,气愤地瞪向了德拉科。
“马尔福,你耍我……卑鄙无耻!”
克拉布耸了耸肩,得意地说:“就允许你有两个朋友,德拉科就不可以有了吗?我们关系那么好,当然有好事也要一起分享了!”
“怎么,你们还想把我杀了吗?”哈利一点点朝身后的树靠去,拖延时间道,“你们有这个胆,或是这个能耐吗?”
高尔说:“我们是要把你抓起来交给黑魔王,他有这个能耐。”
克拉布点了点头,“如果我是你,我就会考虑要怎么束手就擒才会显得更体面些。”
高尔继续附和道:“是啊,毕竟我们三个人,你一个人,你不是我们的对手,而且你也跑不掉了。”
可哈利却唯独看向德拉科。
“马尔福……”
“没用的,波特,德拉科是我们中最没法带给你希望的人,比起从他身上获得一线希望,你还不如求我们。毕竟如果不是他的功劳,你今晚怎么会像是个待宰的羊一样,结局已定呢?”
高尔炫耀完后便看向德拉科。
“你说呢,德拉科?”
德拉科只是瞥了他一眼,然后看向哈利冷冷地回道:“这是无奈之举,波特,我至少清醒地知道站在哪儿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哈利扫了他们一眼,笑道:“你们以为现在伏地魔可以一手遮天了吗?如果我今晚失踪,那你们一个也脱不了干系,邓布利多不会放过你们的。”
高尔不屑地说:“谁在乎那个老头,他不是黑魔王的对手。”
“你脑袋大是因为一大半都是脂肪吗?高尔?”哈利嘲笑着说,“动动你所剩无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客观的事实,当初邓布利多可是打败了格林德沃的人。”
“格林德沃?呵,他早已是个失败者了,但黑魔王正在崛起,邓布利多老头的能力也早不如以前了,谁输谁赢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别和他废话了,我看他像是在拖延时间。我们得速战速决了。”
哈利放下提灯,看着眼前的三人位于不同的方向,默默在心里开始计划着如何脱身。
“你们平时很少挨打吧?不太巧,你们今天碰见了一个随时可以拼命的人。今晚不会有我被带走的结果,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我们同归于尽。”
他举起魔杖,保持冷静。
“我已经准备好了。所以,你们谁先来?”
高尔和克拉布面面相觑,最后却一同看向了德拉科。
“你们两个怂货。”德拉科嫌弃地瞪了他们一眼,然后不得不做第一个抽出魔杖站到哈利的对面的人,对他道,“来吧,波特,比一场。”
“我会让你知道狡诈耍人的代价的!”
话音一落,两个方向射出的光束就撞到了一起,并在中间炸开,形成了几秒的刺眼光芒。光芒消散后,两人又打了起来,中途高尔和克拉布悄悄在一旁偷放魔咒,却被哈利及时预料到并躲开了。不过好在哈利目前还能制衡他们,但他和主要在决斗的德拉科本就不相上下,所以想立马脱身,显然没那么容易。
可终究是一对三,哈利的体力也眼见着快要消耗完了。他在躲克拉布一记卑鄙的偷袭时,因为体力即将消耗殆尽而导致双腿发软,一个侧身后没站稳,朝前摔倒在了草地上。
这反而让克拉布和高尔更兴奋了,他们想凌虐弱者的变态心理愈发高涨,但就在他们打算继续攻击时,德拉科站出来警告他们道:“你们分不清场合和状况的吗!把死的波特交上去,下一个死的可就是我们了!”
克拉布和高尔总算闷闷不乐地收回了魔杖。
眼见着他们就要把自己带走,哈利正想趁他们放低警惕做最后一记反击时,他身后突然射出了一道光,直直地朝他们三人的方向飞去。但最接近的还是德拉科,好在他反应快,立马侧过身躲开了,这才让咒语最终落到了一旁的树干上。
高尔朝哈利身后奔来的两人高声喝道:“是红毛韦斯莱和那个泥巴种!”
克拉布急忙一步步后退着,“后援来了……我们得走了。”
“那我们也没什么可怕的!大不了——”
克拉布早已跑走,看高尔还在这儿大放厥词,德拉科立马拽着他跟过去。
“这对我们来说已经不利了,再不走明天邓布利多铁定会找我们算账!”
高尔这才放弃念头,跟着德拉科去追克拉布,一同跑出了禁林。
这边赫敏和罗恩的当务之急是扶起哈利,看他没什么大碍后才放下心。
“还好我们放心不下你。”
“你居然真的敢一个人来!哈利,你疯了。”
哈利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对他们笑了笑,“但就像我说的,你们这个时候赶来最及时了。”
赫敏替他拍着身上的泥土,担忧道:“我真不敢想我们是要晚来一会儿……不,怕是晚来一秒,你都会危险。”
哈利摇了摇头。
“放心吧,我没事。”
罗恩盯着他们跑远的方向,咬着牙道:“不过马尔福,让他等着吧!卑鄙无耻……我一定会找他算账的,他倒是瞧好了自己惹了什么麻烦!”
哈利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别急,我们很快就又能见到他了。”
罗恩冷哼一声,“是啊,明天,从明天开始,他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罗恩。”
哈利看向刚才那三人落荒而逃的方向,突然露出了不明意味的笑容。
“我们再见到的马尔福,可就不再是今晚的马尔福了。”
赫敏和罗恩不解地看向他,哈利却还是笑着。
—
“我不想大肆宣扬,只想告诉你们两个,既是因为这件事本就不该让太多人知道,更是因为——”
哈利看向一侧,随即,有求必应屋角落的书架后走出来了一个令罗恩和赫敏意想不到的男孩。
“顾及到新成员的身份特殊,所以为了保护他,这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你没在和我们开玩笑吧?还是我没睡醒?”
罗恩边揉着眼睛边不受控地飙了高音。
“你再说一遍谁是我们的新成员?!”
德拉科毫不示弱地和他互呛道:“是你没见过斯莱特林的级长,还是你不知道神圣纯血家族中马尔福家族的人长什么样?”
罗恩从书桌上直接跳了下来,还好赫敏拽住了他,“马尔福,把你的傲慢塞回你的肠子里!这儿可是D.A.,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地方!”
哈利急忙站出来解释道:“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吵起来,但我今天安排你们见面并不是为了让你们吵架。”
赫敏把话题拉回正题,“哈利,或许你该好好把这一切的来龙去脉和我们说清楚,特别是马尔福为什么会加入?”
罗恩咬牙切齿道:“是啊,两天前他算计你去禁林那事,我可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呢!”
“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们,但你们只需要好好听最重要的一部分,那就是两个星期前,也就是禁林那晚的前一个星期发生了什么,那才是马尔福加入我们的最主要原因……”
哈利极其耐心地把迷情剂那一晚发生的事,挑重点叙述了一遍,而就在那晚过后的第二天,德拉科主动找了他,约他在天文塔见面。就是在那一晚他们把过去所有误解和误会全部说了开来,当德拉科提出愿意作为秘密成员加入D.A.时,哈利也终于信守承诺,把D.A.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而那晚的禁林,是德拉科配合他进行的第一个任务,哈利要的就是让高尔和克拉布对德拉科的信任感拉到最高,这才便于以后计划的展开。
罗恩听完后,依旧眯着眼,警惕地盯着德拉科。
“哈利,我很想相信你的判断,也很想相信还有这种好事,但偏偏是马尔福,你也明知道他父亲是食死徒!”
德拉科冷哼一声道:“是吗?所以你们会觉得克拉布和高尔这两个蠢货会比我更好?”
赫敏对罗恩的话加以解释道:“绝无可能。但我们现在是在对你忠诚度的质疑。”
德拉科无奈地看向哈利,“算了,我想我说再多也比不上你们好朋友的两句话,波特,你最好和你那两个脑子转不过来弯的仇斯莱特林党解释的更清楚些。”
罗恩回怼道:“再仇也是仇你们马尔福!”
“好像我不讨厌你们韦斯莱一样!”
德拉科也急着上前,却被哈利拽了回来。
“够了!你们!”哈利压低声音道,“都给我冷静一下,我可不想太大动静惊扰了费尔奇,到时候把我们一网打尽就彻底完蛋了。”
他们不得不收手,各自闷闷不乐地撇过头。
哈利看向两个好友,认真地解释道:“我和马尔福明确的约法三章过,我想我说完你们就可以放心了。首先,马尔福现在只是初步加入我们,准确来说是DA。而且,他其实早就从他父亲那儿知道凤凰社的存在,可他除了这个社名以外,其他都一无所知。而我很明确的告诉了他,在时机合适时,至少在我们三个都能完全认可马尔福的忠诚度后,才会把马尔福介绍给其他的凤凰社成员,当其他人到那时也都认可他后,他才会正式成为凤凰社的一员,共享我们的所有信息。”
“其次,我也答应了马尔福,无论未来结果如何,我们都不能出卖他,并且要保证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可以伤害他的父母,如果未来有冲突的斗争,我们要在能力范围以内救下他的父母。”
罗恩小声嘀咕道:“我觉得我们更应该担心他父母会伤害我们,我们显然更需要自救。”
“韦斯莱你——”
德拉科还没说完,就被哈利伸来的手捂住了嘴巴。他皱着眉扯开,哈利看了他一眼才继续道:“最后。我们有权对对方的忠诚度持以怀疑态度,但以我们共同的霍格沃茨起誓,我们今晚相聚的唯一信仰,是为了爱,胜利与生命。”
“哈利,目前来说我没意见。但是——”赫敏突然充满怨气地指向德拉科,“你,首先得和我道歉。”
德拉科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反驳道:“那你那时候还朝我脸打了一拳呢!”
“谁让你——”
见罗恩打抱不平准备走上前时,赫敏及时拦住了他。然后她看向德拉科,大度道:“行,那我为我当时打你的那一拳先道歉,对不起。”
“赫敏你——!”
德拉科也不再傲慢,但也没那么情愿,更像是被逼无奈。
“我也向你道歉,我不该叫你泥……我不该那么叫你,对不起,我保证以后只叫你格兰杰。”
赫敏点了点头,“接受和解。”
德拉科看了一眼哈利脸上满意的表情,然后才扭头对赫敏回道:“接受和解。”
哈利今天本来的目的就是让德拉科简短露个面,让赫敏和罗恩知道一下这件事,他也的确怕要是待久了罗恩和德拉科很可能打起来,便让德拉科先回去。
当德拉科离开后,赫敏才把哈利拉到一边问道:“马尔福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不得不说他选择做个秘密卧底这件事其实很明智,只要他不暴露,他就完全可以得到一个最终怎么都不会有风险和损失的结果。”
哈利点了点头,“是啊,就像你说的,赫敏,他毕竟是斯莱特林,万事考虑风险和得失与利,所以你所想的,其实就是他选择这么做的真正原因。”
“但我想至少现在看来,伏地魔并不存在弱势或是最终失败的风险,他也并不知道什么太深入的秘密……”赫敏说,“我倒觉得,他更像是在为他和他父母买一份双重保险罢了。”
罗恩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突然插了句问话。
“哈利,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哪一天马尔福真的背叛了我们呢?”
哈利听完后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朝一旁的书架走去,找了半天后,拿着一本熟悉的焦黑日记本给他们看。
“我们依旧有把握。”
罗恩拿过后看了看,“这是你和他说的,加入我们的要求?”
哈利却摇了摇头。
“很奇怪,那晚在天文塔时,他主动给我的。”他回想着说,“我问他明明费劲功夫才拿回来,为什么现在要再一次把会威胁自己的东西亲手放回到我手里。”
赫敏问道:“他说什么?”
哈利一边回想着一边说:“他说……这是他表达自己足够真诚的押物,而相应的,我必须真心且不带隐瞒的接纳他,他说,这是他予我而言的,入场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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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魔药课的轮值生是哈利,赫敏和罗恩要去接受级长培训课所以提前离开了。德拉科和克拉布、高尔反而拖拖拉拉到最后,还边收拾边说说笑笑个不停,哈利只能装作自己是个聋子,屏蔽他们的吵闹。
他们背上包看样子终于要离开教室了,但当他们在偌大的教室偏要走哈利扫的那条道时,哈利就该意识到自己要被找麻烦了。克拉布和高尔并排走在前,在经过哈利身旁时,故意踢了一脚他好不容易扫在一起的纸屑垃圾,它们伴随着灰尘扬起,然后散落到了各处。
哈利紧攥拳头,瞪了他们一眼,他们却加快脚步,不屑一顾地大笑着说:“真不好意思,麻烦你了,波特!”
哈利真的很想将新仇旧恨一起算了,和他们打一架,但一想这个学年他必须谨慎些,便只好松松拳头,忍了下去。
可紧接着从他身旁经过的德拉科居然也故意朝他脚边丢了一个纸团,这可比克拉布和高尔更令哈利生气。可当他刚抬头想用眼神质问他什么意思时,对视上的一瞬,他看到德拉科的目光在他的眼睛和那团纸之间来回扫了几下,还对他用口型说:“拿起来看看。”哈利这才意识到德拉科的用意,心中的怨气瞬间被好奇掩盖了下去。
特意等到他们三个都离开,哈利才立马捡起地上的纸团,他打开后只看到一句简短的话——
今晚熄灯后天文塔见。
哈利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赫敏和罗恩,是因为知道他们目前对德拉科的信任度不足,一定会一同跟过来,生怕形势变得不可控,哈利便一直忍着,直到熄灯后大家都睡下了,才偷偷披了件外套,溜出格兰芬多塔楼,踏上了由杖尖光芒照亮的去往天文塔的路。
他一路小心翼翼,直到来到进入天文塔的最后一道旋转楼梯,
他推开木门,抬头看到半截楼梯的上方露台栏杆旁,站了一个穿着巫师袍戴着兜帽的背影。
“马尔福?”
他朝他一步步走去,当那人闻声转过身,摘下兜帽,哈利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后,才瞬间放下了心。
“你找我是打算说什么?”
“你来的一路上有人在跟着你吗?”
“应该是没有的,但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认为有人怀疑我了。”
哈利急忙警惕地问道:“谁?!高尔?还是克拉布?”
德拉科无奈道:“你偏偏猜了斯莱特林最蠢的两个家伙。不是他们,是诺特。”
“西奥多·诺特?”哈利冷哼一身,“毫不意外,毕竟他父亲也是食死徒,想必也是在盯着你呢。”
见德拉科没接话,哈利便继续问道:“所以你今晚打算和我说的就是这件事?”
“是,但原先不是。”德拉科说,“克拉布和高尔打算在背后做点小动作报复你,所以你要小心他们,除此之外,在礼堂吃饭的时候,务必眼睛不要离开你的食物和饮品。”
“他们难不成想毒死我?”
“他们当然没这个本事,更是没胆,但也照样能让你身体不舒服。这就是他们让你付出代价的方式。”
“好……我明白了……”哈利沉思着,“我会注意的。”
“还有,你们接下来的D.A.集会必须次数减少而且小心点儿。”
“难道他们也发现了——”
“我得承认这是我的错误。”德拉科慢慢踱着步说,“在我决定加入你之前,在我们还不那么对付之前,我就怀疑过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秘密聚集的组织,我还让克拉布和高尔去帮忙跟踪调查,只不过那时候我们没有确切的证据,便暂时不了了之了。但自从那晚禁林过后,他们两个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要想办法从各方面对付你,所以我认为这是你该知道的,并且需要提防的事。”
哈利走到栏杆边,伸着脑袋感受着晚风。
“是啊,五年级注定不会好过,看似平静的霍格沃茨……丑陋腐败的魔法部……还有令人讨厌的乌姆里奇的管束……”
德拉科走到了他的旁边,神情严肃了些,“对了,波特,我还必须嘱咐你一点,别总用着格兰芬多的惯用思维,多提防一下你身边的人。你瞧,诺特和我一个寝室,我自认为我们关系还行,但他还是会跟踪我,甚至可能会在抓住把柄后告密。”
哈利点了点头,“好,我记住了。”
他们一同趴在栏杆上,发丝被风微微吹动,享受了半分钟的无言静谧。
“关于消除诺特疑虑,波特,你得配合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德拉科向他招了招手,在哈利朝他靠过来后,德拉科凑到他的耳边,悄声和他说着。
哈利在听他说时,表情逐渐由平缓转为惊讶,最后变成了了然于心的暗暗笑意。
他在德拉科退开时点了点头,“放心吧,一定会骗过他的。”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都回去吧。”
德拉科在说完后,就戴回了兜帽。
“我们不能一起离开,所以我先走。”
“等等,马尔福。”
被身后的声音叫住,他转过身后,哈利用眼神示意他伸出右手。德拉科乖乖照做后,哈利朝他的手心放了一枚金加隆。
“这是赫敏专门做的假金加隆,D.A.成员都会有一个。看到它的边缘有一串数字了吗?当它发烫时,上面变动的数字就是约定的下一次集会时间。”
德拉科的手指摩挲着假金加隆,无奈道:“但你也知道,我不能也无法出现在集会。”
哈利解释道:“也许它对你而言无用,但无论如何,你作为D.A.的一份子,也该平等地拥有它。”
德拉科看向哈利,他真诚的表情不禁让德拉科感叹,在这短短一个月发生的事像是做梦一样,他明明在此之前还笃定他们未来会是敌人,可如今他们却变为了足以交换彼此秘密的朋友。
“好了,没其他的事了,你先回去吧。”
德拉科回过神,哈利正挥手和他道别。他点了点头,却在转身后没有走,停了几秒后又转身对哈利说:“晚……晚安。”
这是德拉科第一次对哈利说晚安,他甚至觉得有些别扭,别扭到他认为哈利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于“热情”了。
为什么呢?那明明只是一句他甚至可以每晚和自己寝室的舍友说的礼貌问候,话到哈利这儿突然像是变了味。
可哈利的反应却并没有他担忧的那样,露出鄙夷的神情,而且是很淡然地回了他一句“晚安。”
互道晚安后,德拉科不再停留,立马就离开了天文塔。但他回去的一路上都陷入了自己主动对哈利说晚安这个决定是否应该,是否正确的困扰之中……
—
早晨,哈利和长桌的同伴们正聊得开心,礼堂外突然传来了一声高音女声。
“波特先生,请跟我过来一趟!”
还没等哈利转头去看,礼堂突然就变得安静了些。大家都往门口那儿看,乌姆里奇掐着腰看向哈利的方向,她的后面随即走出来了笑的得意的德拉科。
很显然,哈利的麻烦来了。
哈利不得不起身朝乌姆里奇走去,而德拉科则脚步轻快地迈着步子朝斯莱特林长桌走去。
礼堂里大家小声讨论了起来,直到乌姆里奇揪着哈利的领子把他拽走了。
罗恩和赫敏有些摸不清情况,但他们扭头朝斯莱特林长桌看去时,德拉科正炫耀般的昂着他的脑袋。
克拉布和高尔激动地问他发生了什么,德拉科的目光扫了一眼视线范围内所有盯着自己看的人,然后用大家都能听见的声音说:“急什么?等他回来不就知道了?被乌姆里奇逮到能是什么好下场?”
格兰芬多立马爆发了小范围的愤怒,可德拉科毫不在意,因为他身旁的斯莱特林们十分乐意帮他对呛格兰芬多们。
罗恩和赫敏对视了一眼,他们显然都摸不清情况。难道是他们的记忆出错了?德拉科根本就没有秘密加入他们?还是德拉科终究背叛了他们……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直到二十多分钟后,舆论中心的哈利回来了。
他除了衣领有点皱,从外在看,其他都没什么变化。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他移动,他看起来像是努力压制愤怒,平静地走回座位想先把早餐吃完,可不识好歹的坏男孩却主动挑起战火——
“你刚才是又被乌姆里奇罚抄了吗?”德拉科戏谑地笑道,“不过你回来的这么早,是朝乌姆里奇求饶了吗?”
哈利顿住了身子,但大家都能嗅到这是他爆发前的举动。所有人都突然不说话了——
“马尔福,你真是彻彻底底的小人!你捏造谎言,说我把她惩罚我的事朝邓布利多告状了是吗?”哈利快步走到他面前,愣是拽着他的领子把他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德拉科扯他的手,却没想到他拽这么紧,便也不甘示弱的把他的领子也扯了起来。
“你像个疯子一样在学校里散播恐怖的假传闻,大家都应该知道你谎言的代价——噢,你的手背上是什么永远地留了下来?是‘不可以说谎!’”
哈利另一只手攥紧,朝着德拉科的脸就想揍下去,赫敏见状赶忙去拉住他以免他做出冲动行为,但哈利却赶在他之前停住了手,拳头在德拉科脸颊仅几厘米的位置,德拉科却已经吓得闭紧了眼睛。
哈利冷哼一声,收回了拳头,在德拉科重新睁开眼睛时,他朝他警告道:“别让我逮到你一个人的时候,马尔福,你不是知道我手背上是什么内容吗?那我告诉你,我不可以说谎,所以你要是再敢找我麻烦,我绝对用拳头揍得你连呼喊你爸爸援助的机会都没有!”
德拉科却又挑衅道:“我倒要看看你敢不敢。”
哈利咬着牙说:“你可以下一次试试看,看你到时候还剩几颗牙!”
然后他们松开了对方的领子,却在松开的同时推了彼此一把,两个人都不可避免地踉跄了一步。
也许是刚才两人激烈的争吵让整个礼堂的气氛变得凝重和危险,剩下的时间里都没什么大声聊天的声音了,好像默认他们的气都还没消,谁吵着他们,谁就会被当成解气包被揍一顿一样!
哈利没吃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赫敏和罗恩急忙跟上他一同走了出去。
确认两个人终于不同处同一空间,大家才恢复最初的氛围。
克拉布特意凑到德拉科那儿说:“你应该不会被波特的话吓到吧?”
“我当然不会,但你居然会这样认为,”德拉科看回克拉布的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刀,“小心我挑就近的解气。”
克拉布立马噤声,老实地扭过头安静吃饭了。
哈利走得很快,一路上赫敏和罗恩一边在后面追,一边犹豫着怎么开口问。
“哈利,你等等我们!”
“你们早上怎么回事?我想我们没记错的话……我那晚的记忆不是做梦吧?马尔福的确——”
哈利突然停住了,他们以为他会转过身发火,便立马不说话了。可哈利缓缓转过身后,却突然破功,笑弯了腰。他看走廊上没其他人,才和他解释道:“我和马尔福在演戏呢,昨晚他叫我去天文塔,和我说诺特对他有些疑虑,所以就有了今天早上这一幕。”
“吓死我们了,哈利!”赫敏感叹道,“不过你们演的太像了,你们曾经敌对的时候就是今早的状态,哦不,感觉今天更甚。”
“是吗?”哈利回想着,突然笑了,“那说明我和马尔福在这方面还是挺有默契的。”
“不过你们什么时候约好要演今天这一出戏的?”
“就在昨晚,他约我去天文塔说有事情要说。然后我回去后又太晚,所以来不及和你们说了。”
赫敏看着哈利,有些担心道:“乌姆里奇把你叫过去后,没把你怎么样吧?”
哈利在他们面前转了个圈证实,“没有,这次反倒一举两得了,大家都知道了我被关禁闭期间的遭遇,而乌姆里奇质问我是否真的告状,我当然咬定没有,但她确实怕了,也不会再敢对我做什么体罚的事。见我一直不承认,她也只能放我走了。”
“你们的目的是为了让那个诺特放下提防,但今天这一出,他会信吗?”
哈利点了点头,“你们两个这么了解我的,甚至知道马尔福已经是我们的人了,却还是信了——用马尔福的话说,他怎么会不信?”
“那可太好了。”罗恩拍了拍胸口说。
在确认消除了诺特的疑虑后,德拉科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他想去看看D.A.到底在训练什么。他把这个需求告诉了哈利,哈利在思考了很久后得出了一个完美的办法——他把隐身斗篷借给德拉科穿,但他必须和自己保证训练全程只能待在斗篷里不可以发出动静,更不可以扯开斗篷出现。
这个要求并不难实现,德拉科和哈利达成了共识。
可D.A.的训练也没什么特别的,德拉科发现哈利就是在教那些学生一些黑魔法防御术,以及守护神咒的使用,他并没有看到什么有趣的事,或是听到有趣的课堂交流,他们反倒认真的让德拉科觉得无聊到想中途离开。就这么在一旁偷偷听了三次课,德拉科打算下次不浪费时间再来了,可今天集会的最后,发生了一个让德拉科困意全消的事。
“马上到万圣节了,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乌姆里奇最讨厌我们玩什么有意思的把戏,所以那一天绝对不会让我们庆祝的。”
“我们不如那天下午没课后到这儿来,然后一起过?”
“我先说我要缺席了,因为我已经和我的女朋友约好要找个地方约会来着。”
“我也有别的计划……”
“而且那一天我觉得我们会被盯得很紧……”
哈利看着讨论得七嘴八舌的他们,说道:“万圣节大家自行安排吧,如果想到有求必应屋来,你们都知道怎么进入的。”
西莫好奇道:“哈利,你呢?你有什么安排?”
大家的目光都看了过去,哈利无奈地耸了耸肩,“我?我没想好。也许什么安排都不会有吧。”
见哈利并没有节日庆祝计划,其他人又凑到一起讨论了起来。
“哈利,可以和你单独聊一聊吗?”
哈利闻声扭头,是秋·张。
哈利点了点头,然后跟着秋·张走到了一旁。他们根本不会知道德拉科就在距离他们五米不到的矮桌上坐着,也将能清晰听到他们接下来的所有对话。
秋·张将头发捋到耳后,轻声问道:“哈利,我想知道你圣诞节打算怎么过?”
“圣诞,我也还不知道……我只希望圣诞之前乌姆里奇可以滚蛋,这样霍格沃茨的圣诞节一定会和以前一样有意思。”
哈利说完后,他们对视一眼,一同笑了。
德拉科看他们这副样子,翻了个白眼。
“嗯……哈利,我必须说你教课教的很棒,而且很有耐心,”她说着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看起来快哭了,“只是我总是会想起塞德里克……如果他还活着……”
哈利急忙摸了摸口袋,但两手空空时才想起来自己不是赫敏,没有随身携带手帕的习惯。他就这么看着秋·张用袖子擦去了自己的眼泪,自己却看起来手忙脚乱的。
德拉科在心里默默吐槽着,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这么碍眼。
“塞德里克很棒,但他的敌人是伏地魔。”
“是啊,我知道你也很难过,毕竟你亲眼看到的他的死亡……”她顿了顿,突然摇头道,“对不起,我本不该和你聊这些,这也是你的伤心事。但我根本不知道该和谁聊他,我想只有你……只有你能理解我……”
“没关系,我并没有介意。关于塞德里克的死亡,我也很少与人说起。”
“哈利,我是想问你,如果今年依旧有圣诞舞会,你可以做我的舞伴吗?”
“我……”哈利其实并没有想好,但面对秋·张楚楚可怜的模样,他也只能说,“好,如果有舞会的话。”
“谢谢你还肯在四年级我拒绝你后,不计前嫌地再次接纳我。”
“你很棒,这是我的荣幸。”
学生们陆续都离开了有求必应屋,秋·张因为和哈利单独聊天的缘故,最后才和他的女生朋友一同离开。
当有求必应屋只剩哈利时,他才关上门转过身,随便朝一个方向喊道:“马尔福,出来吧,把隐身斗篷还给我。”
德拉科显然是从另一个方向摘下隐身斗篷现身的,他一边朝哈利走去,一边故意掐着嗓子说:“波特,我能找你单独聊一聊吗?”
哈利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立马拿过德拉科递来的隐身斗篷,瞪了他一眼。
“你既然都听到了,就知道她很难过,你还在这儿学她。”
德拉科嘲笑他道:“我看你也没安慰到位啊,人家女孩一点儿都不想听你那些没什么感情色彩的废话。”
“说得好像你很懂女孩的心思一样。”哈利轻哼一声,“你不也没有谈过恋爱吗?”
“至少我知道面对我喜欢的人在我面前哭的时候我该怎么做……”德拉科抱着手质问他道,“对了,波特,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拉文克劳的女孩?毕竟你的眼睛全程都仿佛粘在那个女孩身上了。”
“你说秋·张?”
“是啊,不然呢?”德拉科烦躁地又重复了一遍,“你喜欢她,对吧?”
“因为我在和她说话,而且一个漂亮女孩在你面前哭,你怎么可能视而不见?”
“哦,原来是因为漂亮才喜欢,你真肤浅,波特。”
“我不想和你争论,你字字句句里都是故意的腔调。”
“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和她表白?而且我发现她看你的时候眼里也满是崇拜。”
哈利一边收拾着一边敷衍地回答道:“我觉得还不够。”
德拉科凑过去问道:“什么不够?”
哈利说:“我觉得她很漂亮,但也只是在四年级的时候因为她漂亮短暂的喜欢过她,但现在……这不足以成为让我选择表白的原因。”
德拉科忍不住笑了,“错怪你了,原来你没那么肤浅啊。”
哈利把最后一个椅子推回原位,转身瞪了德拉科一眼。
“我要走了,你就像个年幼男孩版乌姆里奇一样!”
德拉科立马道:“别把我和她放在一起比较,好像我不讨厌她一样!”
哈利捂住耳朵,故意装作嫌吵的样子。
“行了,没事的话,我们就赶紧各自回去了。”
德拉科却拖出一把哈利刚放好的椅子,推到了他的腿边。
“反正接下来一个下午都没有课,不如我们聊聊天消磨一下时间。”
哈利没理他的行动,继续朝前走着,“听你说一些惹我生气的废话?我才没那么傻呢。”
“除非你对内萨尔这个曾经任我安排的人不感兴趣的话……”
哈利在听到那个名字后瞬间顿住了,他愣了几秒后,猛地转过了身。
“等等,你说什么?!那个德姆斯特朗的交换生?他为什么又能和你扯上关系!”
“嗯哼,现在感兴趣了?”德拉科指了指椅子,示意他坐过来,“耐心点,我把那些你不知道的惊天秘密都告诉你。”
当德拉科毫无保留地把当初自己为了阻止哈利参与最后一个项目,所做的一切安排和计划如数道出来后,哈利陷入了一阵沉默。
就在德拉科以为他会生气或揍自己时,哈利反倒看着他,不解地摇了摇头,无奈笑道:“你为什么觉得和男生闹出传言会让我遭受影响?”
德拉科反应了一会儿后回道:“因为……事实上,没什么人会认为这是正确的,大家一定都会鄙夷和背后嚼舌根的。严重些,你或许会因此受影响无法继续参赛——这是我当初的想法。”
哈利打量着他,“你居然真的会这么认为?”
德拉科故弄玄虚道:“说个你应该也知道的故事,当初邓布利多打败了格林德沃多年后,名声依旧大燥,但却败选了部长。”
“这又能说明什么?事实上我觉得邓布利多本身也不想争取。”
“不,这不一样。我忘记最初是谁先和我说的了,说邓布利多败选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和格林德沃当初的关系,哪怕后来他们反目成仇。”
“所以他们两个当初是……?”
德拉科故作惊讶,装腔着吊他胃口道:“哦天,邓布利多的确不会让你知道这些事,我都有点不敢和你说下去了,我怕你哪天忍不住当面朝他问问题确认。”
哈利推了他一下,“你快说!”
德拉科清了清嗓子,“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曾经关系很亲密,在他们很年轻的时候。但可不是你和韦斯莱那种关系。他们在一起了,是你印象里男孩和女孩才会产生的关系。”
哈利解密道:“等等,你是想说……他们曾经相爱过?”
“谢天谢地,你理解了。”
“有你前面那么长的铺垫,我就算猜也能猜到。”
德拉科好奇地看着他,“可你为什么听完还这么平静?”
“呃……我该有什么反应?”哈利很认真地解释道,“首先,我无权去评价他人的感情,而且还是我敬重的校长。其次,喜欢男孩也好,喜欢女孩也好,这是人的自由,谁也管不着。而且我觉得这个传言有夸张的程度,邓布利多当初没有当选部长一定和他曾经爱过的人,和他的性取向没有半点关系。否则按照性取向就能诬陷人下台,那放在现在,福吉上午针对邓布利多,下午就得被他以性取向的假传闻整下台了。毕竟邓布利多可不是个任人摆布的傻瓜。”
德拉科的眉毛微微抬起,他半天都接不上话,但哈利的回答在他看来的确很有道理。
“不过马尔福你真的很坏,就连我以为那么友好的内萨尔,都是你算计我的一部分。”
“可后来内萨尔被你救了之后就不再选择帮我了,我那时也同样没再阻挠你能参加最后一个项目了。否则你也不可能在一天的时间里就恢复身体,还不是那瓶——”
意识到自己即将说漏嘴的德拉科,瞬间停住了。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就在德拉科以为哈利不再追问了时,他突然又凑了过来,严肃的像是拷问一般。
“不对,你刚才到底有什么不敢说的?实话实说!”
“你也没有知道的那个必要……”
“但我也必须知道!”
德拉科张了张口,只好不情不愿地坦白道:“那瓶内萨尔给你的迅速恢复身体的药,是我让他给你的。”
“为……为什么?”
“我肯定不是为了害你参加最后一个项目!你知道我那时压根不知道第三个项目背后的阴谋是什么的。”
“我知道,所以,为什么?”
“因为……”
德拉科突然语塞了。他想,是啊,为什么呢?当初突然对哈利变得好心是为什么呢?
他有一个无限接近的答案,但多想一下,都让他觉得不可能。
但哈利还在等着自己的回答,他便只能借口道:“因为我突然良心发现,你受伤也有我的一部分责任。”
“你是想弥补是吗?”
“当然了。”
见哈利没再怀疑,德拉科悄悄舒了一口气,但却觉得这屋子里的空气不知为何突然变得有些燥热,他起身准备离开——
“所以我结束乌姆里奇禁闭的第二天,那个由庞弗雷夫人名义给我的药,也是你在背后悄悄做的事吗?”
身后哈利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德拉科大脑瞬间空白,他咽了咽口水,紧张得根本不敢转身。
可没有答案,已是最好的答案。
哈利没再让他难堪,而是慢慢起身,对他说:“谢谢。”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背已经不会消失的那段文字伤疤,虽然那药根本起不到根本的作用,但那段时间它的痛都是由那瓶药缓解的。而如今,他终于找到了那瓶药的主人。
“我不可以说谎……”哈利看着德拉科的背影说,“其实你可以在那个时候就告诉我的,也许我们后来就不用经历迷情剂那件事了,也许早在那时我就能明白你的善意,也许我们还可以比现在更早些地成为朋友。”
德拉科依旧没有转身。
“那我先回去了……”哈利为他考虑着,“还有关于刚才说的那两次你给我药的事,你不用担心,我没有多想什么别的……嗯……我……算了,我怕说多了会让我想表达的意思变得偏颇,总之还是,谢谢你,马尔福。”
哈利离开后好一会儿,德拉科才转过身打算离开。但他在出去前突然停住脚步,扭头看了一眼刚才哈利和秋·张聊天时的位置,垂下眸沉思了数秒,才推开门离开。
—
哈利对最近的校园生活很满意,他准备着十一月的魁地奇比赛,同时还在乌姆里奇的眼皮子底下做她最讨厌,最看不顺眼的集会,而且他在霍格沃茨唯一的“敌人”如今也加入了自己的阵营,成为了自己的朋友。哦对,还有竟连秋·张都主动邀请他来做自己的舞伴了!
“对不起,哈利,我没办法再让你做我圣诞舞会的舞伴了。”
可谁知道就在几天后,哈利就又亲眼等到了秋·张对自己反悔的噩耗。
“为……为什么?”哈利强颜欢笑道。
“我想给你看一样东西。”秋·张从身后拿出一个漂亮的礼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套极其精美的首饰,她指了指礼盒边上的信纸说,“我才知道原来塞德里克给我准备了礼物,他本来是打算在拿到火焰杯冠军后送给我的。”
哈利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封信,他并没有逐字逐句地细看,可只是视线扫过一遍,也能看出信里的情谊和想表达的爱。
哈利这下确实得认了,毕竟如果竞争对手是塞德里克,那他只会退让,并祝福秋·张。
可秋·张却触景深情地哭了,她抽泣道:“四年级那时候拒绝你,是因为我们互相爱着彼此……抱歉,哈利……我这段时间太痛苦了,我思念他,却只因为他在生命的最后和你有关……我才……我现在才发现我还是爱着他……”
“没关系的,我能理解。”哈利把信放回礼盒,安慰她道,“塞德里克很好,你还爱着他是很正常的事。”
“谢谢你,哈利。”
但哈利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的,不是因为嫉妒塞德里克什么,而是莫名被放鸽子的难受。
毕竟他还得重新烦恼,万一今年真的有圣诞舞会,他该找谁做自己的舞伴……这导致哈利连着几天上课时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今天魔药课再次轮值到哈利打扫,为什么呢?因为他上课顶撞了斯内普,三次。所以纯属私怨“报复”。
赫敏和罗恩也又一次因为有级长培训所以先行离开了。
哈利一个人收拾着教室,但好在没什么垃圾,就地上有些纸屑和纸条需要扫干净。他在捡完最后一个纸条后起身,却不小心撞到了桌子,他顾不得肩膀疼立马扶住了桌子,因为要是上面的器材摔坏了,斯内普不得让他这一学年都不得安生!
但一本魔药笔记本因为桌边的晃动,掉到了地上。哈利顺手把它捡起来,却看到封面上写着“德拉科·马尔福”。
想必是忘记带回去了。哈利在放回桌上后,突然会心一笑——这是德拉科的魔药笔记本,他还从没看过呢!
但也没什么有意思的,就只是魔药课上的一些笔记罢了。他看了没几页就合上了。
就在他拎着垃圾袋准备离开教室时,突然又折返了回去。他重新翻开了那本笔记本,翻了很多页做确认——直到他意识到一个“恐怖”的事实。
赫敏和罗恩结束级长培训回到休息室时,哈利正坐在沙发上发呆。等他们在旁边坐下后,他才回过神。
“我问你一个问题,赫敏。”
罗恩有些不高兴,“你为什么单独问赫敏?哈利,好像我不是你朋友了一样。”
“我也没有不让你在旁边听,”哈利无奈地解释道,“罗恩,只是这个问题我们两个都一窍不通,我只能问赫敏。”
“奇怪!赫敏能知道的,我肯定也知道。”
“你别打岔,罗恩!哈利,你问。”
“假如……假如有这么一个情况。”哈利显然是在想着什么而措辞,“一个女生本来约好男生要一起作伴参加一个聚会,但她突然收到了一个匿名的礼物,说是他前男友寄来的。这让女生立马回心转意,委婉的拒绝了和男生再作伴的决定。可男生却在不久后,突然发现另一个……咳,女生,另一个女生的字迹和那个女生收到的匿名礼物字迹一致。好在女生的礼物放在了男生知道的地方,男生特意跑去比对了一番,发现果真是这样,原来女生收到的所谓前男友礼物,是另一个女生伪造的。所以这个故事到底能看出来什么?”
“能看出来那个女生喜欢另一个女生!”
“什么嘛,罗恩!”赫敏打断了罗恩的胡言乱语,然后扭头对哈利认真道,“以我的理解,答案其实很简单。其实是——”
“那个伪造礼物的女生喜欢那个男生。你想一想,不是出于嫉妒,她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弄一个匿名礼物送给那个女生呢?如果像罗恩说的那个送匿名礼物的女生喜欢那个女生,目标应该放在怎么解决那个男生身上,而不是让她收到礼物反而对前男友回心转意了,不是吗?”
“切,是吗……”罗恩还在一旁嘀咕质疑着。
而哈利却突然连呼吸都忘了。
他当然知道在这个故事里,他不得不把德拉科的形象捏造成女生来说,可能在赫敏看来才算是合理的。但得出的结论,却让他难以置信,可事实上,在发现字迹一样后,哈利有这么想过,想过德拉科这么做大概是因为不愿意自己和秋·张成为舞伴,但他却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直到此刻,赫敏给出了确切又简单明了的答案。
他喜欢我。
德拉科喜欢我。
这就是答案。
隔天的变形课下课后,麦格交代完今天最后一个走的值日生是德拉科后,大家才匆匆散去。
德拉科当然会偷懒,他从小到大哪打扫过几次卫生啊。看了看教室里没什么显眼的垃圾后,他便开始收拾起了桌上的笔记和包。
身后突然想起了脚步声,德拉科警惕地回过头,却在看到来人后立马松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有东西忘带走了?”
当哈利却把门关到只剩一点缝隙时,德拉科立马反应了过来。
“看来你有重要的事要和我说。说吧,我收拾包的动作慢点就是了。”
哈利朝他走去。
“秋·张收到了一个所谓塞德里克生前准备的礼物。”
德拉科收拾包的动作突然一顿,然后便立马装作不在意道:“哦,你和我说这个干什么?”
哈利盯着他看,直言道:“因为那根本不是塞德里克准备的,那是你伪造的礼物,马尔福。”
“我?我多管闲事干什么?”德拉科扯着嘴角笑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到我头上的。”
“我比对过字迹了,和那份礼物中的一模一样。”
“塞德里克给她女友准备的信关我什么事?不能因为我们的字迹本来就差不多,你就怀疑我吧?”
“你是怎么知道礼物里有一封信的?我还没说呢。”
哈利满意地笑了,德拉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下套,又变相承认了。
“果然是你。”
德拉科不敢直视哈利的眼睛,可哈利却在看着他。
“为什么?”
德拉科不回答。
“算了,先不问这个——”哈利质问他道,“但你不觉得你这么做太过分了吗?你明知道秋·张有多思念塞德里克,你还利用——”
德拉科终于扭头看他,却是打断了他。
“我这是善意的谎言。”
“可是——”
德拉科第二次打断他。
“难道你会现在去戳穿一切,让她再次感受失去的痛苦滋味吗?波特,我这么做的确不对,但她却能靠着这份假礼物开心些,她喜爱的人死去了,又那么突然,什么都没留下……那不只是礼物,是能支撑她的事物。”
哈利变得沉默了。
德拉科放下包,背靠着桌边,无奈道:“所以就算你要讨伐我,也别去戳穿那一切。”
哈利抱着臂追问道:“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突然会想到帮助秋·张?你和她不熟悉,更是和塞德里克不熟悉。”
“我……我比较善良,谁让那天我不小心看到女孩子哭了呢?”
“我才不信呢。”
“那你怎么想?你难不成觉得我喜欢秋·张?”
哈利和他对视,毫不犹豫道:“我觉得你喜欢我。”
德拉科觉得自己身子被瞬间冻住,脑细胞却噼里啪啦地炸开了。
他没听错吧?哈利怎么做到神情这么平静地说出这样的话的?!
“你……你……你……”德拉科朝旁边退了两步,手伸到嘴边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他哑然失笑,“你失恋失到精神出问题了?”
“那天在有求必应屋,只有你听到了我和秋·张的聊天内容,也只有你在后来追问我是不是喜欢秋·张。”哈利缜密地分析道,“你知道她邀请我成为她的圣诞舞伴,而后没两天,我就突然被她以收到塞德里克的遗物为由,取消了邀请。”
“我思来想去都只有这一种可能性,除非你给我一个解释。”
德拉科后退到退无可退,才急忙站直身子,正了正领带的功夫在思考怎么回答。
“解释就是……你太自恋了。而且我只喜欢女孩,我不喜欢男孩!我……我就算非要和霍格沃茨的学生组成情侣,也只可能是斯莱特林的……女孩!”
哈利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和德拉科对视了很久,仿佛想在他的眼中找到撒谎的心虚。
但十几秒后,他却退开了。
“算了,想想你应该也不会喜欢男孩,否则当初可想不出让内萨尔勾搭我的损招。”
“是啊!”德拉科咽了咽口水,仿佛逃过一劫,“你早该这么想了……”
“可你为什么要两次偷偷给我药?”
哈利突然起来的二次追问,让德拉科不得不再次提高警惕。
“我上次不是和你解释过了吗?”德拉科佯装不耐烦道,“你是不是想把我逼出D.A.,才突然用这么多刁难的问题为难我?”
“我只是好奇!”哈利看起来也有些烦躁,“我只是有点想不明白而已。”
“那你为什么就没有想不明白过韦斯莱是不是喜欢你呢?”
“不要这么类比好吗?我和罗恩是清清白白的好朋友!”
“对啊,这点你倒是能想明白。”
“因为你和罗恩不一样。”
德拉科突然得意了起来,“是啊,我比他更有钱,家族更有地位。”
哈利鄙夷地白了他一眼,“当然不是这些。”
德拉科突然认真了起来,“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们曾经那么敌对,因为我们还没那么了解对方,因为——”
“德拉科,你好了没?我们约好去休息室下棋来着!”
教室门突然被从外推开,德拉科更快就反应过来那是潘西的声音。
他看了一眼哈利,然后突然用力推了他一把,瞪着他道。
“波特,你以后给我小心着点儿!”
“哦……波特也在……”潘西靠在门边,戏谑地盯着哈利看,然后朝德拉科道,“别理那个小子,和他走得近容易沾上晦气事,我们赶紧去休息室下棋吧。”
德拉科跨上包就快步朝潘西走去,哈利全程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们。
“德拉科,你说我们这周要不要去霍格莫德?”
“我还没想好。”
“那不如一起去吧!有一家新开业的甜品店出了冬季限定款蛋糕……”
虽然知道德拉科刚才那么做是为了让潘西不要怀疑他们,但当看到德拉科的胳膊被潘西挽上的那一刻,哈利心里有些说不清的不爽快。
当他们彻底走远后,哈利开始收拾起书包,可他突然后知后觉——
“我到底在不爽什么?”
是啊,很奇怪,哈利回想起来自己都想笑。德拉科和潘西关系好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他就常能看见他们一同进出礼堂和教室,潘西也爱往德拉科身上黏,他也是只是视而不见或是觉得内心毫无波澜。
可为什么偏偏在刚才那一刻,他突然变得在意了……
“别胡思乱想了,哈利,等会儿还有D.A.集会呢。”
他这么嘀咕着,最后一个走出教室。
—
十月的结束,意味着寒冷的十一月已然到来,学生们一夜之间都换上了冬装,将围巾,手套,帽子都从行李箱里翻了出来。
十一月的第一天,万圣节,这本该是学生们对这个月份最有盼头的一天。但因为乌姆里奇,今年万圣节什么活动都不会有,校园内上上下下都是不满,但乌姆里奇不在意。可学生们还是会准备礼物,准备在今天送给想送的人,还有一些恶作剧玩意儿也在私底下热销,乔治和弗雷德光一个上午赚得都可以买得起一辆二手小汽车了,可想而至大家在乌姆里奇的高压管理下,有多么的压抑情绪。
万圣节也同样是D.A.成立后的第一个节日,成员们却无法一起度过,但他们还是给彼此互送了礼物,尤其是赫敏,她找乔治和弗雷德定做了很多块万圣节限定版假金加隆送给成员们,那些是乔治和弗雷德唯一没有收费的定制礼物。
不止节日氛围根本不浓郁,乌姆里奇和她的特调小组队员们还仿佛无形的眼睛在校园里盯着每个人的一举一动。想恶作剧?没可能。想聚会?没可能。想偷偷约会?没可能。
所以许多人不约而同地约在今晚熄灯后偷偷去到各自院中的休息室,自行点着灯,抓着万圣节的尾巴,围在一起偷偷地聚会着,不必再担心这么晚还会有乌姆里奇的“眼睛”盯着。
不过在那些地方还是有被抓的风险,真正秘密的地方应该是没什么人会想到的——比如,天文塔。
“我以为只有我们三个呢,你为什么会来?”
罗恩看向唯一一个绿色衣袍的金发男孩道。
德拉科不屑道:“谁让你们给我那个破金加隆,它在我口袋里突然发烫,我还以为今晚有什么重要的事,结果发现是你们寒酸的私人聚会。”
罗恩攥紧拳头警告他道:“什么叫寒酸!马尔福,你不会说话就出去!”
赫敏起身把他们两个挤开,坐到了中间。
“你们两个,给我分开坐。”
德拉科的旁边这下变成了哈利,可他也只是朝那儿挪了一点点,毕竟他好像能感觉到几天前他们在教室里那次被迫打断的交谈,导致他们变得莫名有些尴尬。
但不止他们之间气氛不对劲,整个天文塔现在的气氛都不太活跃。
为了热场,赫敏提议他们来玩转瓶子游戏,当瓶子停下转动时,瓶头指向的人要被瓶尾指向的人问一个必须回答的问题。
大家脸上总算都浮起了有兴趣的八卦神情,变得跃跃欲试了起来。
最初的几轮,瓶尾都指向罗恩,但他还没想好所以都只是问了几个平淡且大家都知道的问题,赫敏让他问一些有趣好玩的问题,还在下一轮瓶尾指向自己时打了个样,问了哈利先前没有完全告诉他们的有关被乌姆里奇关禁闭的所有事情,哈利倒也配合游戏,借着机会把苦水都倒了一遍,接下来的几分钟他们都是在骂乌姆里奇中度过(除德拉科以外),直到下一轮的到来。
罗恩惊喜道:“噢!又轮到我问了,不过这次我要问的是你,赫敏!”
赫敏撇了撇嘴。
“是啊,你最好别再问那些会让我觉得傻到令人发笑的问题了。”
“你——”罗恩突然认真了起来,“你有喜欢过克鲁姆吗?”
还没等赫敏回答,哈利和德拉科就对视了一眼,嗅到了八卦的气味。
而当事人赫敏的脸瞬间就红了,她咽了咽口水,却也不得不遵守游戏规则回答道:“是的,我喜欢过他。但那都是之前了!”
罗恩仿佛只听一半,在知道赫敏真的喜欢过克鲁姆后,脸上的神情瞬间失落了一些。还是哈利急忙转动瓶子,让他们赶紧脱离了上一个问题的尴尬中。
只不过他这一转,把自己转成了被提问者,而提问的人是德拉科。
德拉科想了想,和罗恩问了一个差不多的问题。
“你还喜欢秋·张吗?”
这下换罗恩和赫敏开始陷入对哈利的八卦中了。
哈利并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在和德拉科的对视中露出了“你是不是故意的”神情。因为只有他们两个知道为什么秋·张对他突然的情感转变。但德拉科看起来格外认真,好像真的想讨个答案一样。
罗恩看向哈利道:“嘿,老兄,虽然允许你思考这么久,但你不能撒谎啊。”
哈利回过神,然后看向他们回答道:“秋·张喜欢塞德里克,所以我不能也不会再喜欢她。”
罗恩啧了一声,“你不算直面回答,你得回答你还喜欢吗?这和塞德里克无关。”
哈利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喜欢。”
“算你过了,快,哈利,接下来轮到你转了!”
哈利来不及去看德拉科得到答案后的表情,就被赫敏塞到手中的瓶子拉回了视线。他将瓶子放到地上,轻轻一转。
大家都聚精会神地盯着,直到它停下,瓶头指向德拉科,瓶尾指向哈利。
“反过来了!”罗恩惊呼这命运感,“哈利,轮到你给马尔福一些教训了!”
德拉科这次没有和罗恩拌嘴,是因为他看着哈利,一心关注着他等会会问什么问题。
哈利没想几秒,就看向他直接问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不知为何,现在大家的问题都不约而同地聊起了恋爱八卦,但这也的确是年轻人们中的热门话题。
德拉科点了点头,诚实道:“有。”
哈利还想继续追问下去,但规则是一次只能问一个问题,就在他作罢时,下一轮提问者罗恩就仿佛和他心灵感应般,朝还是被提问者德拉科追问了一个和上一个答案关联的问题。
“那你喜欢的人……是在D.A.之中吗?是因为你喜欢的人你才加入的D.A.吗?”
赫敏提醒他道:“罗恩,一次只能问一个问题。”
罗恩只好摆了摆手说:“好吧,马尔福,你回答第一个就行了。”
哈利看着德拉科犹豫着回答的样子。
他想自己希望听到什么答案呢?
是?那岂不是德拉科之前在撒谎,按照赫敏分析的,难道他做的那些事真的是因为喜欢自己?
不是?那他又会喜欢谁?会是这所霍格沃茨中的吗?会是自己认识的吗?会和D.A.是对立面吗?
德拉科在抬头回答前,先看了一眼哈利,然后看向罗恩和赫敏道:“不是。”
罗恩眨了眨眼,还没反应过来,“不是什么?”
“说明不是DA的成员啊!”赫敏扶着额说,“罗恩,你就该问是不是我们都认识的人,D.A.的女孩并不多。”
罗恩和赫敏在因为一个提问而拌嘴,而这边的哈利和德拉科两人却异常安静。
“好了,我们继续。”
直到罗恩和赫敏辩论不出来个所以然,才不得不让游戏继续来中断他们之间的话题。
但就在赫敏把瓶子递给德拉科时,哈利突然站了起来。就在他们都不解地朝他看去时,哈利捋了捋衣摆说:“我有些困了,你们继续玩吧。”
但这显然不行。赫敏和罗恩一同起身,叫住哈利道:“时间的确不早了,明天还有课,我们早点回去吧。”
德拉科默默放下瓶子,在赫敏和罗恩与他摆手道别时站起了身,可哈利却没有和他打招呼道别,甚至连转过身的意思也没有。
“等等,波特……我们可以单独聊几句吗?”
先转过身的反倒是赫敏和罗恩,他们看了看德拉科又看向犹豫着的哈利。
“我顶多浪费你五分钟的时间。”
德拉科的确恳切,而哈利也并不是有多排斥这件事,所以他慢慢转身,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罗恩和赫敏叮嘱哈利快些回来。接着便在一同离开后,把寂静的天文塔留给了他们。
“我觉得你好像突然生气了。”
哈利愣了两秒,然后急忙辩解道:“我……我生什么气?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只是困了。”说完,他还十分刻意地打了个哈欠。
德拉科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掏了掏衣袍口袋,“我有东西要给你。”
哈利立马放下打哈欠的手,好奇地盯着德拉科递来的东西。可德拉科却让哈利张开手,然后
把一个只有半个巴掌大的小方木盒放到了他手心。
哈利看了半天,只觉得它看起来结构复杂。
“这是什么?”
德拉科别扭地承认道:“是我送给你的万圣节礼物。”
“是吗?”哈利掰弄了一会放弃了,他看向德拉科不解道,“因为是万圣节礼物,所以你给我出了一道难题,让我把它打开?”
德拉科忍笑道:“你打不开的,不是因为它很难解开,是因为我施了魔法,一种只能由我打开的魔法。”
哈利朝他递去。
“那你得打开,我才能知道里面是什么礼物啊。”
德拉科摇了摇头,没有接,“魔法会在我们毕业后失效,到那时它会自动打开。”
哈利只好收回来,继续琢磨着。
“真是货真价实的万圣节礼物……毕业后再打开还有什么意义呢?礼物得当下看不是吗?”
德拉科却依旧坚定着,“不,你相信我,礼物的谜底在毕业后打开才是最好的时机。”
“为什么不能现在打开?”
“因为……因为反正你也打不开。”
“我就不信——”
哈利开始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和解锁有关的魔法都试了一遍,但的确如德拉科所说的那样,木盒在亮了一下光后就又恢复了原样,毫无变化。
哈利放弃了,他无奈地抬头看向了德拉科,德拉科则耸了耸肩,满脸“我说的吧”的表情。
“那万一我丢了呢?”
“那是你粗心的结果。”
哈利嘟囔道:“说的里面的东西很不重要一样。”
德拉科认真地回答他说:“嗯……的确也不是那么重要。不过至少你得尊重我,不能故意把它丢掉。”
“放心吧,至少我的人品还不错。”
说着,哈利便把它塞到了衣袍内衬最安全的口袋里。
他看了看德拉科,欲言又止后却又只能说:“那,万圣节快乐?”
“万圣节快乐。”
德拉科点了点头。
哈利指了指门,示意自己先离开。但他刚走没几步,突然想是想到了什么,立马转过了身。
可他开口时,德拉科也正巧开口——
“对了,晚安。”
“晚安。”
这奇怪的默契让他们都愣住了。他们干巴巴地对视了几秒后,一同忍不住笑了。
“真的走了。”
“嗯。”
真正简短的道别才是意味着还能经常再见面的心安理得。
哈利回到寝室后,所有人都睡了,他小心翼翼地踮脚走到床边,把德拉科送的那个小木盒放到了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后,翻身缩到了被窝里。
他摘下眼镜,放到枕头边,却在睡前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窗外——模糊的视线里,玻璃上已经蒙了一层薄雾,耳边是窗外寒风呼呼作响。他缩进温暖的被子里,想着今年的冬天也来得很早。
十一月最重要的是就是魁地奇比赛,各院队伍之间的训练也变得更加频繁刻苦了。但哈利他们比赛前最大的难题不是成员的能力如何,而是外在影响因素太多了,比如斯内普总是为斯莱特林队预租球场,导致他们很难找到场地训练。又比如斯莱特林队的队友对格兰芬多的队友在赛前的场外使用一些阴招,斯内普也一味地偏袒他们,而不是听从真相的声音,不过好在那些都不足以击退格兰芬多队的士气。
德拉科依旧会隔三差五地参加D.A.的秘密集会,却也配合地只在所有人都离去后才钻出隐身斗篷现身。
比如今天,集会解散后,德拉科硬拉着哈利陪自己聊了会天。
“今年你们的胜算更大了,因为克拉布和高尔这两个蠢货接替前两个队友上场了。”
“你看起来像是有点可惜。”
“那是当然了,谁不希望自己学院的队伍获胜?”
“那你为什么今年的比赛没有参加?”
德拉科坦诚道:“那是因为从我在三强争霸赛亲眼看到塞德里克死亡的模样后,我爸爸就不让我碰任何可能有生命危险的比赛了。”
哈利说:“魁地奇没有生命危险。”
“呵,谁知道呢?”德拉科打量着哈利,故意道,“也不知道是谁一年级就把胳膊摔断了。”
哈利耸了耸肩,“如果最终的结果是胜利,那么这样也值得。”
德拉科用难以理解的眼神看向他。
“是啊,谁让有的人就是不怕死。”
哈利瞥了他一眼,无奈地起身,“和你没法聊。”
“不过我得提醒你们,斯莱特林队不会让你们在比赛时好过的。”
德拉科说的毫不避讳,哈利却早已了然于心。
“放心吧,我很了解你们——斯莱特林队。”
“还有个私人忠告,小心点克拉布和高尔。”
“哦对,我想起来那次禁林没成功抓到我,让他们挺挫败的吧?”
“所以我让你提防着他们些,他们大概是冲着你去的。”
哈利朝依旧坐着的德拉科走近,然后在他面前弯下腰,眨着眼睛故作惊讶道:“马尔福,你完蛋了,你现在是彻彻底底的反叛者咯!”
德拉科知道他是故意的,便憋着笑,从口袋里拿出假金加隆晃了晃说:“不满意?那我现在反悔,去告诉——”
“我逗你玩呢!”哈利急忙笑着圆话道,“这是德拉科·马尔福在我印象中最棒的身份。”
“我以为你讨厌背叛。”
“但如果你投靠的是D.A.,那么我认为你是明智的。”
看着哈利露出那副自己第一次见到的小表情,德拉科连吐槽都一时移不开眼神了,“你——你也不过如此,波特,亏我还一直认为你是个货真价实的圣人。”
哈利摆了摆手,“你快赶紧摘掉这个认知,我才不是什么凡事选择大度原谅的圣人。”
德拉科依旧道:“不过你应该还是,因为你都能接受我加入D.A.。”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如果是克拉布和高尔,我不可能会同意。”
“为什么?因为他们太蠢了吗?”
“当然是因为,因为你——”
哈利猛地一个转身,酝酿着还未说出口的话就因为靠得很近的脸而突然止住了。
我们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对方,却都不敢呼吸了。
只有完全无杂念的对视才能保持半分钟以上。哈利急忙退后了开来,举止有些僵硬地继续把话说完。
“因为你……至少比他们靠谱些。”
说完后,为了缓解尴尬,他朝四周看着,直到他注意到一旁挂钟上的时间——
“该死的,等会还有魁地奇训练!只剩十分钟了……”哈利急忙朝外跑去,却在门前刹住了脚,扭头看向德拉科,“那我就先走了。”
德拉科也只能点点头。
“注意安全,再见。”
德拉科回到斯莱特林休息室时,斯莱特林队正整装待发前往魁地奇球场,他们士气昂扬,跟在队尾的克拉布和高尔还朝德拉科打了个招呼,和他说他们一定会在等会的训练中给哈利点颜色瞧瞧的,德拉科只好装作认同地点头附和了几句。可看着他们拿着扫帚穿着训练服的背影,德拉科想,要不是今年卢修斯禁止他参与魁地奇比赛,那么其中一个上场的名额就一定是他的了。至少他还能在球场上和哈利一起追逐金色飞贼,酣畅淋漓地比一场。
今天的魁地奇训练到了很晚,德拉科在礼堂的晚餐都快吃完准备离席了,斯莱特林队和格兰芬多队才从外面回来,连训练服都来不及换。
十几个人一同回来,可德拉科的眼神却一直在跟着那个黑色头发的格兰芬多队队员移动,直到克拉布和高尔在对面坐下,他才收回目光。
潘西好奇道:“看起来你们挺高兴的,赢了?”
克拉布摇了摇头,却依旧在笑,“没打完一整场比赛,但因为训练的事我们差点打起来,但斯内普教授赶来的及时,格兰芬多他们吃了哑巴亏。”
潘西急道:“具体说说。”
高尔接上话继续道:“两个训练场地一大一小,格兰芬多先到,占了大的那个,但我们怎么可能让给他们?我们说我们先预约了,好在斯内普教授赶来帮我们说话,否则按照波特那副不罢休的模样,说不定打一架也还是不肯把场地让给我们。”
“干的漂亮!”潘西拍了拍手附和道。
德拉科却只是听着,感受不了一丝他们得意的点在哪儿。
克拉布不知道哪来的胆子,突然站起来朝格兰芬多长桌直接开口挑衅道:“在鸟窝训练的感觉如何?想必你们心里也不太如意吧?”
罗恩扭过头道:“那这么说来,你们前两次可不也是在鸟窝训练的?”
格兰芬多队附和着发出了一阵哄笑。
克拉布不甘示弱地回击道:“你还替你的队伍说话呢?你的队友们早就嫌弃死你了,韦斯莱,就你那球飞过都拦不住的技术,他们看你可怜才拉你入队呢!背后不知道怎么说你!”
哈利听到这儿总算气不过了,他跨过长桌,朝斯莱特林桌直逼而去。
“闭上你的嘴,克拉布,我们可比你们团结得多了!你要是再敢侮辱我的队友,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在比赛的时候,被游走球砸得脑袋开花!”
“可你就会被永久禁赛了,你不敢。”
在克拉布和高尔哄笑时,哈利突然朝他们露出了阴险的笑。“那你们最好在今天晚上睡觉前多检查检查你的床边。”
“喂,波特,你什么意思!”
可无论他们再怎么害怕着急地追问,哈利都没再理他们了。他在转身回去的那一刻,德拉科的脚边反倒突然滚来了一张纸条。
“波特不会真的干出什么……”高尔打了个寒颤,“都怪你,克拉布!你敢那么惹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危险!”
潘西嫌弃地说:“你们两个胆小鬼,居然真的被他的话唬住了。”
“你问德拉科,他和我们一个寝室!要是波特真用恐怖的手段报复我们,德拉科也会害怕的好吗?”
“什么?”德拉科刚才一直沉浸在哈利为什么借机给自己丢了个纸条,里面又写了什么之中,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在问自己。但他其实不会害怕,也无比了解哈利只是吓唬他们,可表面上又得附和他们,“潘西说得对,他不会真的那么做,但波特的确是个深藏邪恶的家伙。”
潘西特别高兴德拉科赞同自己的话,无视克拉布和高尔问他道:“我们吃完了就先回去吧?”
但德拉科还想把纸条的内容看完,便对她说:“你先回去,我打算和克拉布高尔再聊一会儿。”
“和他们两个有什么好聊的……”潘西小声嘀咕完后,不情不愿地站起了身,“那我就先回去了。”
德拉科对她笑了笑,“早点休息,晚安。”
“哦对了,今年也当我的圣诞舞伴好吗?”
潘西突然折回来问道。
德拉科说:“今年也许不会有圣诞舞会。”
潘西皱了皱眉:“万一有的话。”
“嗯……”
“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潘西傻笑着,却突然在离开前亲了一下德拉科的右脸颊,德拉科都愣住了,最快有反应且最激动的反倒是对面的克拉布和高尔,他们在潘西还没彻底离开礼堂前就开始起哄——
“德拉科,刚才潘西吻了你!”
“高尔,明明是亲了脸颊。”
“你管亲哪儿呢,克拉布!天呐,潘西和德拉科在一起了!”
德拉科立马用纸巾蹭去刚才潘西亲过的地方,慌乱中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格兰芬多桌,可哈利的背影一动不动,反倒是罗恩偏过了头,八卦地看着他。
德拉科气愤地压低声音对克拉布和高尔吼道:“闭嘴,坐下!我们没有在一起!”
克拉布咯咯笑,“可她亲了你。”
德拉科无奈道:“我不知道她要亲我。”
高尔自认聪明地说:“他只是在这儿装不在意了,回去了铁定在被窝里偷笑!”
德拉科都懒得和他们两个听不进话的蠢货浪费时间解释了,他低头去看掌心的那张纸条,在桌下小心翼翼地展开——今晚熄灯后变形课教室见。
他收起纸条,塞进口袋里,看向哈利的背影。他实在猜不到哈利今晚要找自己聊什么……
但准时赴约不就知道了?
德拉科靠着杖尖的光芒,一路小心地从地牢赶到了变形课教室,他推门进入时,教室内只有一盏提灯能照亮的亮度,他看到哈利靠在讲台边等着自己。
“这么晚了你还约我见面,是有什么急事吗?”德拉科把门关上,把魔杖塞进袖口,朝他边走去边问道,“而且我们不是平常都在天文塔见面吗?”
哈利转过身,回答道:“太冷了。”
德拉科在哈利一米的距离前停住没再继续走近了,因为他发现哈利正眯着眼打量着自己,像是审判犯人的眼神一样。
“你为什么这么盯着我看?我可没做什么亏心事,更没背叛你。”
“嗯……是啊……”
德拉科不会知道哈利此刻脑子里在想什么。
但事实上今晚见面的缘由要追溯他们在有求必应屋分开后,哈利急匆匆赶到寝室换训练服准备前往魁地奇球场训练的时候……
“哈利,你来了,我正想去找你呢!”
罗恩看着冲进来的哈利,看着他翻着床头柜把训练服找出来,急忙换上的样子说。
纳威走过来,看着哈利翻了一地的东西说:“哈利你先去吧,这些东西等会儿我替你收拾。”
哈利脱下鞋子,换上训练靴道:“谢了,纳威。”
纳威已经开始收拾了,可哈利丢在地上的衣服挡住了地面上散落的东西,当他不小心以为踩到衣服时,脚底却传来了一声清晰的碎裂声。
纳威急忙挪开脚,歉意道:“对不起,哈利,我没看到——”
哈利拉上拉链,安慰他道:“没事,说不定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然后蹲下身拿起衣服,却在看到被踩碎裂了东西时傻了眼。
看着哈利一动不动的样子,纳威更慌了,“哈利,这不会真的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吧……”
“额……是的,但不……我没想到……”
哈利语无伦次的视线下,那个碎裂的事物其实是德拉科给他的那个万圣节小木盒。而他的傻眼却是因为德拉科费劲功夫用了个他怎么都解不开的魔法作为锁,做了个大概只能等毕业后才能打开的木盒,居然能被纳威用这么通俗简单的方法就破开了。
哈利捡起来,却不是在生气,而是哭笑不得。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哈利,需要我赔给你吗?”纳威真诚道,“是我不小心踩碎了我应该——”
哈利扒开来看,好在里面只有一张信纸。他意识到纳威一直在旁边紧张地道歉,便立马摇了摇头说,“没什么,里面不是什么贵重的物件,而且这个东西我之前一直没想到打开方式,你不用赔我,我还要谢谢你呢,纳威。”
罗恩来了兴趣,追问道:“什么东西啊?”
“没什么……”哈利打马虎眼道,把信纸悄悄塞到了口袋里,“之前西里斯给我的,应该是一些问候吧!”
“哦。”
罗恩果然瞬间没了兴趣。
纳威为了确认,反复问道:“所以哈利,我不需要弥补你什么吗?”
哈利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心啦,纳威,不需要。如果你真的想做点什么,那麻烦你帮我把其他东西收拾进床头柜里。”
纳威点了点头。
哈利拿起扫帚走向罗恩,对他说,“走吧,罗恩,我们可别迟到了。”
一直到中场休息,替补上场时,哈利才有机会躲到场外去看那个德拉科只敢让他在毕业后才可以打开看的秘密礼物。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能让你马尔福故弄玄虚——”
他的小声嘀咕却在看到内容后戛然而止。
「魔法没有在毕业之前消散,说明我还活着。你也在此刻打开了木盒,说明你也还活着。这时候我们应该要离开校园了,不用再待在学校天天看见彼此了,所以我想我可以让你知道了。
但是等等!如果你已经有女朋友或是男朋友了,就到此为止,别再看下去了。
我喜欢你。
这不是万圣节的恶作剧礼物。
这是谜底。」
变形课教室里,德拉科用手在哈利出神的双眼前晃了晃。
“你在想什么?你到底找我什么事?”
哈利回过神,努力压住嘴角的笑意。
“马尔福,你还记得万圣节那晚,我们玩的转瓶子游戏吗?”
德拉科不解地反问道:“记得啊,怎么了?”
哈利朝他走近一步,故意问道:“你说你喜欢的人不是D.A.的成员,那是谁?我认识吗?”
德拉科猛地绷直了身体。
“现在可不是游戏时间,轮不到你问,也轮不到我来回答。如果你为了这事浪费我的夜晚时间,那我还不如先回去睡觉!”
哈利不急不缓地看着他,看着德拉科转身就朝教室外走时,却也只是慢慢跟在他身后。
“我觉得我应该认识。是潘西·帕金森?”
德拉科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鄙夷地摇了摇头,“别乱猜,不是。不过礼堂的事你别信以为真!我原先真的不知道她要亲我。”
哈利朝他走过去,直到停到他面前,然后眯着眼问道:“那是达芙妮·格林格拉斯?”
“怎么可能?”德拉科无奈地说,“够了,波特,你猜的都不对。”
紧接着他转过身,绕过哈利,可哈利的下一句话瞬间拉住了他的脚步。
“是我。”
哈利的语气甚至不是带有猜疑的试探,而是一种笃定,充满底气的笃定。
德拉科慢慢转过僵硬的身子,装傻道:“你在……说什么?什么是你?”
哈利清了清嗓子,“我记得上一次在这一间教室,我问你时,你说你不喜欢我。”
德拉科咽了咽口水,心虚道:“是啊,我的确不喜欢你。”
“因为你直到现在也在撒谎。”哈利直接戳穿了他,“你明明喜欢我,却连在游戏中被问是不是D.A.成员时都不敢承认。”
“波特,你不是发烧,然后烧到脑袋了?”德拉科故意把手背贴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故作夸张道,“你果然烧坏脑袋了。”
“我应该感谢纳威的那一脚。”
“纳威·隆巴顿?什么?”
哈利这时已经憋不住笑了。
“我居然没想到那木盒居然能用最简单的方法破开,事实上它并不坚固,纳威一不小心踩到它就碎开了。”
德拉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直到哈利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展开给他看。
就算光线昏暗,也看得出德拉科瞬间从脸红到了脖子。
他连表情都变得僵硬了,“我们不是约定好——”
哈利把信收回了口袋。
“如果是你,一个这么充满诱惑力的东西,能让你不用等毕业后就能看到,你会装作不知情继续塞回去?”
德拉科哑口无言。
“你的担心是对的,毕业后再告诉我……”哈利无奈地笑道,“那时候说不定我真的和别人在一起了,你的那封信根本就没用了。”
德拉科嘴硬道:“没用就算了……我又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性。”
哈利朝他走近,盯着他的双眼质问道:“你为什么不敢现在就告诉我,你喜欢我这件事?”
“因为我们才刚熟悉起来不久,我当然觉得……”德拉科说,“觉得不是时机了。”
面对德拉科话里不休止的逃避,哈利反倒气笑了。
“那假如我没有活到毕业后呢?你要把信埋到我的墓碑边上?”
“你为什么就不能想一些好的?”
“你又为什么不能现在诚实地和我说一句你喜欢我!哪怕这是我们心知肚明的事了!”
提灯发出了呲呲的声音,突然灭了。教室就只剩窗外投进来的微弱月光作为光源了。
德拉科偏过头,像是在想什么借口,但几秒后他突然扭回头,和哈利破罐破摔道:“是!我喜欢你!”
教室瞬间静了下来。
哈利的表情凝住,一时接不上来话,德拉科则捂了捂额头。
“然后呢?你瞧,我们显然变得更尴尬了不是吗?”德拉科紧闭双眼,后悔道,“你猜为什么我说一定要等到毕业后?因为那时候我们就不必在霍格沃茨每天看见对方了,就算我们无法面对也会因为不用看到彼此而缓解许多。”
“不过还好我们现在也只是在偶尔传递消息时才见几次面,以后我会试着告诉格兰杰或者韦斯莱的,你不用担心见到我会回想起这件事。”
德拉科最后看了一眼哈利,便拢过衣袍转身朝外走去。
他挥动魔杖,打开了被关上的教室门。但就在快走到门前时,大门又被身后施去的魔法重重地关上了。
德拉科没急着再次打开门,他听到身后有加快朝他走来的脚步声。德拉科以为哈利生气了,便转过身想再多解释一些,可哈利突然朝他大步迈近了两步,在他还没来得及张口时,揪住他银绿相交的领带,凑过去亲上了他的唇。
一瞬间,耳边的所有声音都开始放大,德拉科仿佛能听见走廊上落叶飘落的声音,能听见窗边吹进来的微弱风声,能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声,能听见……哈利的鼻尖的呼吸声。
但还没等德拉科好好感受一下哈利的嘴巴有那么软,他就退开来了。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脸颊有多么的红,但眼睛却都是湿漉漉的。
这一次,连德拉科也变得无言。
哈利错开眼神,急忙绕过他奔向讲台上放着的灭掉的提灯,转过身看到依旧一言不发的德拉科,哈利更打算加快脚步离开了。很明显,他刚才亲吻德拉科是冲动和过度的勇敢在作祟,现在他只会比德拉科更想要快些地离开这儿。
可就在他装作看不见德拉科,从他身边经过时,一股力气突然拽了他手里的提灯一下,他重心不稳,身子被往左侧拉去。他知道是谁做的,但当他准备稳住身子时,那个罪魁祸首就偏过头,用吻剥夺了他们暂时用嘴巴呼吸的权力。
这一次,哈利听到了自己清晰明了的心跳声,它仿佛剧烈跳动到想挣脱身体。
“喵——”
门外突然传来的猫叫,是洛丽丝夫人。
两个男孩立马睁开眼睛,不得不结束这个吻,一同朝一旁的桌底下躲去。
“噢,洛丽丝夫人,这是教室,我们继续向前巡逻吧。”
听声音,费尔奇抱着他的猫继续朝另一头走了。
但解除危险后,他们也没有立马出来,而是在桌底看着对方模糊的脸庞忍不住笑了。
德拉科靠着桌腿,脸上满是甜蜜后的得意,“是你先亲的我,波特,所以我们现在属于什么关系?”
哈利想了想后说:“属于如果我要竞选部长,会被福吉抓住我们两个感情上的把柄而被威胁退出竞选的关系。”
德拉科立马反应过来哈利这个玩笑的缘由和含义,低着头笑了好半天。
“但在霍格沃茨,我们也得……”
甚至哈利欲言又止的话,德拉科也能明白。
“我同意。不过你打算告诉你那两个好朋友吗?”
“我打算暂时保密。”
“我赞同。”
哈利揉了揉脖子,朝外看去。
“差不多了,我们出去吧。”
德拉科点了点附和道:“是啊,费尔奇都走了。”
但在钻出去前,他们的目光交错在了一起——这是一个“危险”的讯号。
是的,年轻的男孩们在桌下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后,才钻出去。
“今天潘西·帕金森亲你,你是什么感觉?”
“我发誓她这是第一次这么做,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真的没有感觉,甚至有些害怕你在后面听到了。”
他们在分别前,又一同不舍地走了一段路,脚步慢到好像乌龟都能超过他们。
“我的确听到了,克拉布和高尔的声音太响了。”
“可我看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哈利鄙夷地说:“那不然呢?我生气地把她亲过的地方,把你半边脸的脸皮蹭掉?”
“那还是算了。”德拉科追问道,“不过我还没有问过你,在我加入D.A.之前,你和秋·张亲过吗?”
“没有。”哈利又故意说,“不过如果你那时候没有伪造塞德里克的礼物,说不定圣诞的时候,我们会在槲寄生下接吻。”
德拉科冷哼一声,“你还说你不喜欢秋·张了?”
哈利故作理直气壮道:“我的确不喜欢了,但你都被女孩儿亲过了,为了公平,我被女孩儿亲一次怎么了?”
“被亲和接吻不是一个概念。”德拉科也不甘示弱,“而且你生来就该和男孩儿接吻。”
哈利被他的理直气壮逗笑了,“为什么?”
德拉科酝酿着哈利无法反驳的逻辑作为理由。
“因为作为邓布利多军的领袖,你得跟邓布利多一样才对。”
哈利花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伸手去拍德拉科,却被后者敏捷地躲掉了。可他还是在笑。
“小心我去和邓布利多告状。”
德拉科也笑了,“是啊,你不妨再告诉他,你和我在一起了。”
“我吓唬你呢!”
“我知道。”
就在这一晚,神秘的霍格沃茨中,又多了一个秘密。
—
十一月的本赛季第一场魁地奇比赛在即,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队伍之间的训练频率变高的同时,靠着弗雷德和乔治的功劳,他们发明的小玩意儿作为格兰芬多队的宣传物,在霍格沃茨极受欢迎,对枯燥的校园生活来说实在是太能解闷了!但没几天过去,乌姆里奇就知道了这事,不仅把东西全给没收了,还关了他们两个两天禁闭,张贴告示不允许私自发明魔法用品在校园内散播。是谁在背后告密,答案可想而知,但斯莱特林队依旧得意洋洋。
比赛那天的天气至少还不错,没有狂风暴雨,天空晴朗。
一大早的礼堂就吵吵闹闹的,大家都激烈地讨论着下午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魁地奇比赛胜负,其余的都不感兴趣了。当熬过上午的课,用过午餐后,观赛的学生们就陆陆续续地前往了魁地奇球场,但因为十一月的寒冷,他们都裹得极为严实。
看台上,潘西看着德拉科缩在袖子里因为冻红而攥紧拳头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副手套递给他。德拉科看到后却摆了摆手,拒绝了她。
潘西直言道:“德拉科,我觉得你最近在躲我。”
德拉科扭头看她,却只能借口道:“我是真的没有冷到需要戴手套,我知道你的好意。”
“好吧,”潘西也只好先作罢,看向球场道,“你猜今天的赛场上会发生什么?”
德拉科配合着她笑道:“我知道你想看到什么。”
潘西撑着下巴,“希望克拉布和高尔能给力点,要是真让格兰芬多赢了,至少也不能赢得那么舒服。”
德拉科没有接话,他看向开始入场的两支队伍,他们穿着训练服,被风吹得都有些站不稳。
“你听说了吗?那个海格快要回霍格沃茨了。”
听到潘西突然这么说,德拉科才在思索了几秒后反问道:“是吗?你是怎么提早知道的。”
她漫不经心地回道:“我爸爸前两天写信来的时候,这么说的。”
“哦……”
“真烦人,格兰芬多那几个人又要多一个外援了。”
每当潘西这么说时,德拉科能做的就只有沉默。
“比赛开始了!”德拉科突然被激动的潘西拉着胳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德拉科,快看!沃林顿太帅了,他甩掉了那么多格兰芬多!”
德拉科很想客观地看这一场比赛,但人怎么可能不追随内心的喜欢——所以他的视线不可避免地全在那个黑色头发的格兰芬多找球手身上。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在暑假和卢修斯坦白自己亲眼看到了塞德里克死亡的事,不然他现在肯定正骑着扫帚,飞在哈利身侧。
前期的比分实在不太好看,二十比零的落差让格兰芬多队的士气被削弱了一些,但好在他们的心态还算平稳,一点点开始追着比分,每次哈利经过罗恩身边时不忘鼓励他,因为他的确很紧张,而且那些斯莱特林们也爱用这点来专门语言攻击罗恩,想让他在球场上失去判断力。
当比分总是相持不下时,希望终于出现了,哈利看到金色飞贼出现在了不远处的斯莱特林半区的空中。他压低身子,加快速度俯冲过去,一路上都有游走球在他身旁阻挠他,但他都一一躲掉了。一旁的斯莱特林找球手也与他同步飞行,哈利根本不去扭头看,因为他知道那不是德拉科。
金色飞贼狡猾地绕场飞着,骑着扫帚的两个影子远看几乎相叠在了一起,他们追随着飞贼径直朝看台的方向飞去,赛场上的欢呼声越来越响了,大家都把最后分胜负的看点放在了两个找球手身上。
德拉科紧张地抬头看着,他看到他们离金色飞贼都越来越近,然后一同伸出手——
“格兰芬多赢了!”
在哈利抓住飞贼的那一秒,便有无数道喝彩的声音从看台四处响起。
抓住飞贼的男孩笑着转身朝他的的队友们飞去,可下一秒就被没注意到的一颗游走球重重砸向了腰间,从扫帚上飞了下去,径直朝五六英尺的看台跌落,惊起一片叫喊声。
“德拉科小心!”
潘西想去拉德拉科,但已经来不及了。当她刚伸出手时,就看到哈利摔到德拉科身上,然后两个人一同从看台五层滚到了三层。
学生们立马围了过去,霍琦女士也急忙骑着扫帚飞过去。不过好在两个人都还清醒着,任身边的人们把他们分别拉起来。但哈利的眼镜却不知掉到了哪儿,德拉科则捂着半边脸,似乎很痛的样子。
“疼……疼疼疼!”
“忍着点儿,马上就上好药了!”
傍晚的校医院里,只有两个在靠墙病床上面对面坐着的身影。
哈利放下棉签,看着德拉科左脸颊的伤口说:“你拖到庞弗雷夫人有事离开,就是为了等我给你上药吧。”
德拉科洋洋得意道:“这是你应该做的,我毕竟是你的救命恩人。”然后又拿起镜子照了一眼,“只不过没想到我脸上还挂了彩,你的眼镜框是罪魁祸首。”
“卢修斯判断失误了,你不参加魁地奇比赛也有危险。”
哈利说完,他们都笑了,但在给德拉科脸上贴创口贴的同时,他有些心疼,“我真不知道会正好掉你身上。”
德拉科却说:“是幸好掉我身上。”
哈利确认贴好后轻轻吹了两下,正准备退开时,德拉科突然在他的脸颊亲了一下。
“这儿是校医院!”哈利急忙朝四周看了看,像只受惊的鹿一样。
德拉科撇了撇嘴,“但这儿现在只有我们。”
“不行。”哈利退回自己床上坐着,“我们不能懈怠。”
德拉科抱着手,靠回到了枕头上。
“真希望赶紧毕业。”
哈利也躺了回去。
“为什么?”
德拉科扭头看他,“因为那样我们就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哈利嘟囔道:“毕业还早着呢……”
他们一同静坐了一会儿,德拉科突然想是想到了什么,扭头对哈利说:“我有一手消息,海格不久后应该就会回来了。”
“什么?!真的吗!”哈利激动地跳下床,站到他面前道,“你确定吗?”
看着哈利这副高兴的模样,德拉科好像都一时忘记了自己其实并不喜欢海格,却因他高兴,自己也变得高兴了。
“应该没错。”
“太棒了!真是太棒了!”
哈利想着可以和海格聊了聊这段时间的事,眼睛里就亮起了星星一样的光芒。
德拉科就这么抬着头静静看着他,直到哈利突然高兴得都忘了刚才自己亲口说过什么,靠过去亲了德拉科一下。
哈利坐了回去,反倒是德拉科摸着嘴巴暗暗地笑了起来。
“在走廊的时候就听到了,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校医院的门突然被推开,庞弗雷夫人走了进来,“有打断你们吗?”
两人立马坐直了,紧张地瞥了对方一眼。
“额……没有,庞弗雷夫人……”哈利先站起来说,“我想我身体没什么不舒服的了,我可以出院了。”
德拉科也紧接着翻身下床,“我也一样。”
“那你们就先回去吧,有什么不舒服再来找我。”
他们故意一前一后地走出校医院,却不知道庞弗雷夫人根本没在看他们,刚才也并没有因为他们嬉笑而对他们多疑什么。
走出校医院,哈利就拿出隐身斗篷盖在了他们身上。
“我们是不是太肆无忌惮了?”
“我觉得她刚才应该没看到。”
“不过还好是庞弗雷夫人……”
“我们等会儿得分别出现在礼堂,对吧?”
“是的……”
隐身斗篷盖住的秘密,是分别前的一个简短的吻。
“晚安。”
“晚安。”
如果无法在睡前说,那就趁现在互道晚安。在四下无人时,德拉科从隐身斗篷里钻了出来,他只能短暂地朝一旁的空气看上一眼,然后无奈地转身朝礼堂的方向走去。
哈利慢慢走着,在德拉科远到视线范围内都看不到后,他才摘下隐身斗篷。
危机四伏的时代下,能成功掩藏住秘密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们在看似平静的霍格沃茨中,一天天过着只能靠眉目传情的校园生活,但久而久之,他们也就习惯了,甚至享受起了做无人知晓的秘密恋人。
一整个十二月,都将在漫天风雪中度过,但捱过风雪,就能迎来温暖的假期。
大家都还是不知道邓布利多这几个月来到底在忙什么,总见不着人影,乌姆里奇反倒越来越像是明面上在“主持大局”,却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但哈利他们知道,邓布利多是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乌姆里奇和魔法部盯着呢。
好在乌姆里奇没有禁止学生们举办圣诞庆祝活动,否则她可能会被许多不满的声音一同告上威森加摩。但坏消息是她取消了每年固定的圣诞舞会,贴出来的公告竟然解释是怕学生们会借此谈恋爱!不过对于偷偷谈恋爱的年轻人们却是好消息,毕竟他们不用担心彼此找其他人做舞伴了。
圣诞晚会前的最后一节课,是占卜课,但这时的学生们几乎已经没有心思上课了,他们表面佯装仔细听讲,心里早已经满是圣诞晚会的一切了。特里劳妮大概也是看出来了,她在课堂的最后给学生们自由占卜的时间,大家可以选用教室内的任何占卜工具进行各种问题的占卜,大家的兴致这才被激起来,暂时投入到了自由占卜之上。他们兴奋地争抢挑选着,优先都把水晶球挑走了,当哈利、罗恩和赫敏慢悠悠过去时,只剩几个茶杯了。
“没关系,茶叶占卜我们很久没有玩过了不是吗?”
“是啊,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他们就这么互相安慰着,乐观地拿起几杯装着茶渣的茶杯回到了座位上。
克拉布和高尔满意地拿着三个水晶球而归,递给了德拉科一个。可他们全然不知德拉科刚才没有一起挤着去抢就是因为想看哈利选择什么,所以当他拿过了水晶球后,也还是放到了一边,然后起身去拿最后一个剩下的茶杯。他在转身回座位时,和哈利对视了一眼,哈利对他不明显地笑了笑——这已经是他们能在有人的公众场合投递的最明显的信号了,毕竟这是连赫敏和罗恩都还不知情的秘密。
德拉科回到座位时的情绪明显不错,克拉布和高尔追问他为什么用蹩脚的茶叶做占卜时,德拉科都没像往常一样口下不留情地反驳他们两句,而是让他们别多管闲事。
他静下心来后端起茶杯喝掉了杯中的茶,当只剩下茶叶渣后,他用左手把杯子晃了三下,再把杯子倒扣在托盘上,确保里面一滴多余的水都没有后,他翻正杯子,朝内看去。
是十字架和一个骷髅头。
德拉科向来不是很重视这门课程,但好在他那段时间为了和哈利比拼成绩,恶补了一些占卜的知识,至少这两个茶渣图案的意思他很清楚。
但就是因为他清楚,他的脸色才变得越来越沉。
“喂,德拉科,你的茶渣告诉了你什么信息?”
克拉布和高尔好奇地凑过去看,德拉科却立马晃动杯子,把茶渣摇乱了。
“你干什么?我们还没看清呢!“
“是啊,除非你怕我们发现什么。”
德拉科鄙夷地扫了他们一眼,正经地撒谎道:“我问它,你们下学期会不会好过,答案不太好。”
克拉布和高尔对视一眼,然后一同咽了咽口水。
“假的,茶渣是最低级的占卜方法。”
“是啊,它简直胡说八道。”
德拉科抱着手故作惋惜道:“是你们非要追问的,我本来打算瞒着你们至少让你们心情好一点儿。”
克拉布和高尔终于露出了后悔的神情,他们抱着水晶球再一次转过了身。
“我们还是研究水晶球吧。”
“我反正是不会相信茶渣的!”
见他们消除疑虑,德拉科才能好好静下来去回想刚才的问题和茶渣显示出来的答案。
他默问:我接下来的生活会平静且向好吗?
茶渣的回答是:波折、磨难与未来被迫的抉择。
德拉科的沉默伴随了整个自由占卜时间,直到特里劳妮下课,大家蜂拥着跑出教室,直奔即将展开晚会的礼堂时,他才回过神。
“用茶叶占卜的学生们请把茶杯清理干净再离开!”
哈利看着德拉科拿着茶杯朝楼梯下走,便扭头对赫敏和罗恩说:“你们先去礼堂占座,我洗完就来找你们。”
赫敏和罗恩对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等最后一个收拾得最慢的学生也离开后,洗手池前一直装作没话说的两人这才互相朝对方看了一眼。
哈利好奇地问他,“你茶叶占卜问了什么问题?是什么答案?”
德拉科很快反应了过来,故作无事发生地笑道:“我的问题很简单,就是等会儿的圣诞晚会顺不顺利。”
“答案呢?”
“还不错。”
哈利没多想,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的问题是未来会怎样,但解读出来是一团迷雾。”
德拉科安慰他道:“但我相信你能破开迷雾的。”
哈利点了点头,把最后一个洗干净的杯子摆到了一旁的瓷盘中,甩了两下手后,把剩余的水渍在衣袍上蹭去了。
“我们得赶去圣诞晚会了,还有五分钟就开始了。”
德拉科指了指一旁的挂钟,语气却并不像着急的样子。他本想说如果他们不去,正好可以去天文塔二人约会去,但哈利下一秒就拉起他的手,朝教室外奔去。
不过好像这样也不错。他们在宁静的夜晚,在无人的走廊,在外面正大雪纷飞的时候,牵着彼此的手无需顾忌地奔跑着。
这一刻德拉科突然想通了,未来什么的管他呢!比起充满变数的未来,他更珍惜他能把握住的每个现在。
比如现在,他所能握住的那只温暖的手,那个笑着奔跑的男孩,和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圣诞一同所留下的记忆。
但由乌姆里奇主办的圣诞晚会一点儿意思都没有,除了二年级学生的合唱,三年级学生的朗读和四年级学生的魔法表演秀,就没有其他节目了。他们怀念曾经的舞会多么美好,但却也只能在乌姆里奇“甜美”的笑容命令下,乖乖进行接下来的圣诞晚餐的共进。
好在乌姆里奇在晚餐开动后没多久就从教工席上起身离开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瞄着那个粉衣女人彻底离开礼堂,等靠大门的学生大喊“乌姆里奇走了!”,礼堂内的气氛瞬间活跃了起来,与刚才简直判若两样。
在晚会的最后,有四个学生抱着信箱从一侧走到台前,赫奇帕奇的级长厄尼·麦克米兰走到台上,站到演讲台前说:“这是每隔五年会举行一次的圣诞寄愿信活动。本该由学生会主席,我的朋友塞德里克来进行宣布和介绍的,但很可惜他今晚只能存在于我们的心中,所以由我代劳。”
或许是因为那个名字,大家都静了下来。
“圣诞寄愿信,就是在圣诞节当晚写下自己对毕业时希望实现的期望,但请不要署名。请大家写完后放进自己所属院的信箱中。”
麦格坐在教工席帮厄尼施了个小魔法,那些信封和信纸一下子就都飞了起来,像是长了翅膀一样,朝屋顶飞去,所有人都惊叹地抬头看,看着印着各院院徽的它们慢慢落到自己的面前。
“哈利,你想好写什么了吗?”
面对罗恩的好奇问题,哈利低下仰起的脑袋,刚才他的注意力全都被满天的信纸和信封吸引了过去,这让他想到自己当初在弗农姨夫家,那些像子弹一样从壁炉里飞出来的几十封霍格沃茨入学通知书,那是他第一次见识魔法如此奇妙的时候,也是他最开始接近魔法世界时,所经历的第一个故事。
“我得想想……”哈利拿着羽毛笔却迟迟没有写,他嘀咕着,“毕业,那就是两三年后,那时我会最期望自己的什么愿望实现呢……”
礼堂内只剩下“沙沙”的写字声了,他们的脸上都挂着对未来的憧憬,有的人东张西望像是能得到灵感,有的人埋头写着内心足够坚定,有的人写得很快,起身就将信装进信封内,投进了信箱内。
哪怕是圣诞节,乌姆里奇也不允许学生们庆祝到零点,她刻板的早些熄灯规矩让圣诞寄愿信的环节成了大家想多拖一会儿的借口,毕竟明天开始就是圣诞节假期了,他们又要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自己的朋友了。
最后一个递交圣诞寄愿信的学生还是在费尔奇跑来提醒他们还有二十分钟就熄灯了时,才不得不急忙投进信箱内,结束了这最后一个圣诞晚会环节。
麦格宣布圣诞晚会结束后,学生们依依不舍地从长椅上起身,抓紧回寝室睡觉的最后时光扎堆着边讨论边离开礼堂。
“你们都写了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罗恩朝左看了一眼赫敏,又朝右看向哈利道,“哈利你先说!”
哈利依旧很倔强。
“不行,这是秘密,而且我坚信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那你呢,赫敏?”
“我不是给你几个关键词让你猜了吗?”
“那太模糊了!我怎么可能猜得到!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女孩儿的心思你都懒得猜,我才不会让你这么轻松得到我想了很久的毕业期望!”
“赫敏,你不讲道理!”
他们讨论的激烈,同步的步伐也越来越快,哈利慢慢就被他们甩在了身后,就在他想挤过人群追上去时,一旁突然有只手拽了一下他的袖子。当他扭头时,德拉科正和他并排走着,且故作刚才无事发生地看着前方的人群。
哈利突然就不急着去追他们了,他靠德拉科那儿走近了些,小声地调侃他道:“我一开始以为你提供的灵感,居然会有这样的活动。”
德拉科切了一声道:“怎么可能……而且这么没有目的性还不署名的信,等毕业的时候绝对不会下发,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谁是谁的。”
哈利憋笑道:“嗯,是啊,毕竟你的信属于专送,还有个破解不开的魔法锁。”
德拉科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所以……这次的信,你写了什么?”
哈利摇了摇头,“是秘密。”
“那你的愿望里,写我了吗?”
“也是秘密。”
“你的嘴巴真难撬开。”
这本来是德拉科吐槽的一句玩笑话,却在两人对视一笑后突然表情凝固,红着耳朵扭回了头。
哈利故作镇定地拨弄了一下头发问道:“我还没问你呢,你的愿望写的是什么?”
德拉科抱着手傲慢地摇了摇头说:“不记得了,反正和你无关。”
哈利听出了他话里故意的语气,他这是生气自己什么都不说。
“好吧好吧!那我也懒得猜了。”
就在德拉科犹豫着要不要松点儿口时,不好好走路的学生们拥挤着,把他们硬是挤开来了。
他们被迫融入人群中,寻找着彼此的身影。在被彻底冲散前,在还能在人群中最后能看见彼此的脸庞时,他们的对视,是今晚无声的“圣诞快乐。”
二十分钟一过,费尔奇不顾是不是所有学生都平安回到了寝室,到点后便直接熄了灯。这时抱着装满了圣诞寄愿信信箱的学生正去往学生会办公室的路上,因为突然熄灯的黑暗而摔了一跤,他左右手的两个信箱都跟着摔到了地上,里面的信更是倒了一地。
“对不起格兰芬多……对不起斯莱特林……”
他一边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一边点亮杖尖的光芒收着信往对应的信箱里塞。但有两封信因为掉得最远,沾上了些地上的水,为了保护里面的字迹不会被水溶模糊,他立马把信封拆开,确认信纸没湿后,他才长舒一口气。
他立马把手上最后的一沓信分开装到两个学院的信箱里,却没有意识到那两张没有信封的信被夹在了斯莱特林的那堆中一起丢进了信箱里。
他终于收拾好,抱着信箱一步步稳稳地走着。信箱里的信交杂晃动着,唯独那两封没有信封的信在晃动中卡到了一起——
「我希望我爱的人们都可以平安地活着,幸福地生活着,我希望……我也可以。我希望等我毕业后看到这封信时,马尔福还依旧愿意选择信任我,坚定地站在我身边。」
「我希望家人平安,希望波特快乐依旧,我希望一切都不会变。」
今年的信被放进了学生会办公室的木柜里,那里面满是早已堆积成山的已经泛黄的信,它们也只会像它们一样被尘封在这儿,在今晚过后被大家慢慢遗忘。
—
1998年5月25日
距离大战胜利日已过去23天
“大家准备好了吗?我要拍照了!”
在按下快门前,许多学生再一次整理了一遍自己的巫师袍领子,扶正了毕业帽。而哈利却在朝最左边斯莱特林院校的人群中看去,但始终没有看到那个金发身影。
赫敏注意到了他的举动,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马尔福不会来了。如果他知道今天拍毕业照,一定不会让自己沦为迟到的那个人的。”
“你觉得他还活着吗,赫敏?”哈利忍着情绪,指甲却深深地掐入了掌心之中,“自从大战前夜,伏地魔知道他是我们的人后,我就再也没见到过他,甚至音讯全无……”
赫敏安慰他道:“凤凰社一直在试图打听,再给他们一点时间。”
但这对哈利并不起作用。
“你说他会不会在那一晚就已经被伏地魔杀死了?还是他把他丢到了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让他等死?又或是他怎么虐待他,我知道伏地魔的残忍,而且他恨背叛,他不会轻易饶过德拉科的……”
“嘿,哈利,冷静。”赫敏凑到他耳边小声说,“深呼吸,忍到毕业照拍完我们就去找庞弗雷夫人,她可以缓解你的焦虑情绪。”
哈利仿佛没有听见,他的眼眶慢慢红了。
“作为D.A.的负责领袖,我应该保护好每个成员。”
赫敏揉了揉他的后背,耐心地劝解道:“哈利,不要自责,你答应他的一点都没有食言,至少你那时及时保护好了他的父母,这是马尔福加入D.A.最重要的需求不是吗?”
哈利紧抿嘴唇,没有回答。
“所有人看我这儿!露出笑容!三、二——”相机前的男人突然停住了,他站直身子,朝礼堂的大门,所有人的背后看去,露出了有些困惑的神情,“哦?你是——?”
学生们陆续撇过头去看,他们看到一个身着暗黑色巫师袍戴着兜帽的人慢慢走了进来,还不等他们警惕地抽出魔杖,那人就看向他们,摘下了兜帽。
哈利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直到人群中有人激动地惊呼。
“是德拉科·马尔福!在伏地魔手上活下来的第二个男孩,他回来了!”
赫敏和罗恩一同捂住了因为难以置信而张大的嘴巴,哈利拨开人群,奔下台阶,站到了德拉科视线的前方。
德拉科比他记忆里还要消瘦,他看向自己时,那双灰色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层阴霾。哈利慢慢走向他,却发现他脖子连到锁骨的位置有一道手掌长的显眼狰狞伤疤。
他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怎样恐怖的事情,但他庆幸,他活着回来了。
他开始控制不住地跑向他,直到来到他面前,将万千思念铸为了一个拥抱。
他甚至不怀疑眼前的究竟是不是货真价实的德拉科,也没有在第一时间问他“你这段时间去了哪里?”“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你那晚到底遭遇了什么?”
而是心疼地问道:“很疼,对吗?”
德拉科抚上他后背的手一顿,然后哈利就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声轻笑。
“是啊,疼得我以为我死了。”他又变得认真道,“但如果用一道伤疤换逃过一劫,活着回来见你,那看来还是很值得的。”
哈利慢慢退开怀抱,看向他,眼眶内有些湿润。
“谢谢你,德拉科。”
“为什么要谢我?”
“谢谢你能一个人坚持到现在。”
也许是他们旁若无人的亲密,让大家刚才就开始的起哄声越来越响了。
“我会慢慢把一切都告诉你的。”德拉科看向人群,“先去拍照吧,他们都在等你。”
就在德拉科想把他推向人群时,哈利拉住了他的手。
“一起吧。”
德拉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暗黑色巫师袍,有些犹豫。但人群中正不断地有人发出真诚的邀请声,哈利又一次拉了拉他的手,他看向哈利期待的视线,这才妥协。
“好。”
为了给德拉科让出一个位置,学生们自发往两边散着。德拉科迈进斯莱特林中,最终却选择了站在诺特的旁边。
诺特扭头看向他,冷哼了一声,“我没想到你会是叛徒。”但下一秒他却对德拉科认可地笑了笑,“但作为曾经的朋友,我很高兴能看到你活着回来。”
德拉科收回四处张望的视线,问道:“怎么没看见高尔和克拉布?”
诺特摇了摇头,“他们在大战的时候围堵波特他们三个人,克拉布胆子太大放了厉火,结果他们两个没逃出去,反倒害死了自己。”
德拉科略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
诺特又问道:“不过我可以问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叛变为波特那儿的人的?”
德拉科诚实地回答说:“五年级开始。”
“那么早就……不过到底是什么促使你这么决定?我记得那时黑魔王刚复活,是最有胜算的时候。”
“因为我更相信哈利,现在看来我的决定十分正确。当然了……”德拉科下意识瞥了一眼格兰芬多的方向,“还因为那时候我喜欢他。”
诺特并没有露出太意外的神情,他话锋一转道:“你去见过你父母了吗?你消失的这段时间他们都快找你找疯了。”
德拉科说:“在来之前就去过了,所以我刚才才说,我选择相信哈利的决定十分正确。”
诺特沉思了几秒,然后调侃道:“嗯是啊,而且看他刚才冲过去抱你的样子,你也成功了,毕竟没人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
“你只是不知道我们五年级的时候就已经互相喜欢,偷偷在一起了。”
诺特这次是真的惊到了,他睁大眼睛,话都说不出来了。
德拉科看了他一眼,暗暗欣慰地感叹道:“所以诺特,这不是突如其来的真相,而是一切都没有变罢了。”
“好了,静下来,大家看镜头,露出最灿烂的笑容!三、二、一!”
所有人都不得不停下了聊天,将目光聚焦到了那个架起的相机上,露出微笑,然后一同喊道:“毕业快乐!”
快门声伴随着刺眼的白光响起,这是他们还属于霍格沃茨的最后一刻。
冲印出来的毕业照也是他们能收到的,由霍格沃茨送出的最后一份毕业礼物。
拍完毕业照后,大家依依不舍地从两旁陆续走下台阶,这时,礼堂的大门被撞开,一群记者冲了进来,有一个人大喊“德拉科·马尔福在那!”
不知是怎么让他们知道这种最新情况的,德拉科觉得自己来的一路上已经够隐蔽了。但那不重要,他现在并不想被他们围住接受采访。
就在他后退着计划怎么逃走时,突然有只手拉住了他的手,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拽着朝礼堂一侧跑去。
赫敏和罗恩在前面带路,为他们提前打开了侧门。哈利一边拉着德拉科跑,一边扭头去看着那群记者还有多远就追上来了。而此刻的德拉科的注意力已全然不在记者身上了,他眼前的景象像是慢了下来——哈利奔跑时扬起的发丝和清晰的脸颊,和他觉得此刻像是牵着手私奔一样的场景有多么荒诞,荒诞到让他忍不住边跑边大笑的模样,都让德拉科忍不住感叹,活着真好。
他想起五年级圣诞晚会,他们快要赶不上开场时,哈利也是这么边笑边拉着自己奔向礼堂的。
好像一切都没有变。
就像写给毕业后的圣诞寄愿信早已被遗忘,但愿望,却并没有落空。
END.
【杰佣】过世的丈夫阴魂不散
男鬼杰×精神失常奈
形婚,互殴,噩梦,相恨相杀
排雷:暴力情节预警,恨与杀都很彻底那种
全文1w+,一发完
奈布·萨贝达的丈夫死了。
葬礼举办在一个冬日的清晨。天寒地冻,平日里靠丈夫监督才肯穿外套的奈布·萨贝达终于失去约束,彻底的。于是他只穿了一件黑西服,胸口别一朵白花,双手背在身后,低头肃立在棺材前。
下起小雪,哭天抢地的人群相互搀扶着离开墓地,奈布还伫立在原地。
“你终于死了啊。”他低声说。
……
杰克下葬当天,没有人去劝奈布节哀顺变,因为众人皆知他们感情不和。
杰克下葬几个月后,奈布按部就班地工作、生...
男鬼杰×精神失常奈
形婚,互殴,噩梦,相恨相杀
排雷:暴力情节预警,恨与杀都很彻底那种
全文1w+,一发完
奈布·萨贝达的丈夫死了。
葬礼举办在一个冬日的清晨。天寒地冻,平日里靠丈夫监督才肯穿外套的奈布·萨贝达终于失去约束,彻底的。于是他只穿了一件黑西服,胸口别一朵白花,双手背在身后,低头肃立在棺材前。
下起小雪,哭天抢地的人群相互搀扶着离开墓地,奈布还伫立在原地。
“你终于死了啊。”他低声说。
……
杰克下葬当天,没有人去劝奈布节哀顺变,因为众人皆知他们感情不和。
杰克下葬几个月后,奈布按部就班地工作、生活,偶尔流连于酒吧舞厅,朋友越来越多,甚至有闲情逸致养了条狗。
杰克下葬一年后,终于,什么东西被打破了。
最近,奈布家的狗叫得格外频繁,朝着屋子里某个无人的角落狂吠一通,尤其是主卧。奈布一下接一下地抚摸它颤抖的后背,揉了两把,想要说几句安慰的话却没能说出口,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圆橡木桌上的花瓶。
不只是狗,奈布最近也察觉到一些异样。
他总在路过客厅时,用余光捕捉到桌上的花瓶里插着两三朵花,回过头去看,却空空如也。一次可以理解,屡次三番就太诡异了。要知道,杰克生前喜欢花,而他死后,这个花瓶就一直空着。
最可怕的是,某天晚上奈布睡在床上,一睁眼竟发现自己正躺在亡夫的怀抱里!窗外霓虹跃动,帘子垂下的白珠来回碰撞,墙上挂钟的时针与分针呈九十度……收回视线,那张一年前曾在奈布眼底下褪去血色的脸近在咫尺。……妈的。奈布想破口大骂,却怎么也出不了声。不可能,他已经死了!他死时奈布特意摸了很久他的胸口,那颗心脏分明……不……怎么可能?奈布曾亲手确认过已停止跳动的那颗心脏,此刻,隔着杰克温热的胸膛,在他手心下传来强有力的震动。
奈布不敢抬头。
他能感觉到,一双深黑的眼眸正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也许……还泛着点死人的白。
奈布一动不动,也根本就不能动。他像是被某种力量压死在床上,在杰克怀中,被迫感受他的心跳。
渐渐地,奈布开始觉得有点冷。杰克怀抱里的温度在一点点流失,或者说,是杰克的体温在流失。搭在奈布身上的手臂似乎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僵硬。掌心下,那颗心脏跳动的频率似乎变了,慢了下来,沉重而绵长,奈布仿佛能够听见医院里的心跳传感器的滴嘟声。
“滴——”
最后屏幕上归为一条直线。
……杰克死了。
他的丈夫再一次死在了他的眼前。
不。不。这是梦。……奈布猛地从床上坐起!
卧室里一片漆黑。果然……他就知道。自从杰克死后他就再也没有晚上睡觉不拉窗帘的习惯,怎么可能看得到霓虹灯?所以刚才的一切,只不过是场关于陈年旧事的噩梦罢了。
奈布心下安稳了些,走出房间给自己倒了杯水。
可当他边喝水边走回卧室,却突然瞥见,床上不知何时多了个枕头。安静的摆在自己的枕头旁边。被单上,多了一个被躺压过的褶皱痕迹……
“……”
奈布好不容易抑制住,才没让玻璃杯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睡在客厅的狗又开始汪汪乱叫,小跑过来,冲着卧室里那张空荡荡的双人床龇牙咧嘴。
“砰——!”
玻璃碎裂的清脆声音炸响。奈布甩了甩手。
这倒不是他被吓到没拿稳,只是不耐烦地一把将玻璃杯狠狠摔在了大理石地板上,砸成了渣。
“……妈的。真是阴魂不散啊。”
……
连续半个月,奈布都被同样内容的噩梦折磨着,一遍又一遍地重温杰克的死亡。
好吧,也许已经很明显了。为什么杰克的死亡现场只有奈布一个人在场?为什么奈布曾亲手确认那颗心脏停止跳动?
是的。奈布·萨贝达就是杀害他丈夫的凶手。
不过他可以解释。
正好,最近奈布被这一系列荒唐的怪事所扰,脑子里充斥着与丈夫的点点滴滴。
细数起来,奈布其实打心底里地觉得杰克是个称职的恋人。无论多早,奈布起床后都能看到盘子里尚有余温的早餐和旁边画了小表情的纸条;中午能看到杰克发来的信息,都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事,甚至小到路边刚开花的月季或窗外的日光;下午,桌上的花瓶会多一支新鲜的花,玫瑰,郁金香,康乃馨等等。晚上,杰克和奈布会面对面坐在圆橡木桌旁,共进晚餐。
朴素而甜蜜的一天接近尾声时,杰克会从风衣口袋里拿出给奈布的礼物,推到他面前。
结婚第一天的礼物,是一条红玛瑙细金项链。
“亲爱的,听说你在找这个。”杰克当晚轻柔的动作和敛含笑意的一双深情的眼,至今历历在目。
别误会。这个“找”并不是说奈布为这条喜欢的项链跑了很多家店,而是奈布曾数个日夜在被害人生前照片、遗物清单、以及案发现场附近巷口角落中“找”过这条项链。
奈布还记得,他当时看到这条项链时感觉天旋地转,太阳穴突突地狂跳,一阵恶寒从心底攀升过脊椎骨。他盯着杰克,觉得自己的眼睛和对面那人的脸一定有一样东西是扭曲的、在颤动的,他想说什么,可是最后把一团乱麻的话和今晚的晚餐一起憋回了肚子里。他任由杰克拿起细金项链走到他身侧,戴在他脖子上,一手摩挲着充血般鲜红的红玛瑙一手抚摸他的喉结,用满足的语气说,“你戴着比她好看。”
“……你他妈的。”奈布费尽全力吐出的几个字显得苍白无力,冷硬却又虚弱。没办法,他当时正在竭力地呼吸。
杰克好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动听的情话,露出幸福的微笑,随后俯下身开始从下往上地吻奈布的后颈。
杰克亲吻他的耳廓时,奈布脑子里是东区那个妓女的左耳被撕裂到根部、软塌塌吊在肩膀上的画面。
他强忍下恶心感以及想要拔枪打爆杰克的头的冲动,告诉自己冷静,忍住,他可以保留证据到新婚第二天就把自己的杀人魔丈夫送进监狱……现在想起来,奈布都忍不住想笑自己的愚蠢。
杰克像是一个拥有洞悉他心理魔力的魔鬼,停下来望着他:“亲爱的,你不会把我送给你的新婚礼物交到别人手里的对吧?比如说你警局那帮手下。”
“除非,你想收到来自他们的‘礼物’。”
听到最后一句,奈布终于从窒息麻木到一动不能动的状态下脱离出来,猛吸一口气。
两秒后,他骤然伸手抓住近在咫尺的白皙脖颈,把杰克整个人撞到了墙壁上!
“你敢动我身边的人试试看。”奈布揪住他的头发,迫使那张脸向上,一抹血红蜿蜒淌过杰克的侧脸与他的手背……奈布记不清他当时怎么掐杰克的脖子、怎么拽着他的头发一下一下地往墙上撞、怎么就弄得满手是血,只记得被压在角落狼狈不堪的杰克轻笑出了声,像一个胜者。
半夜,奈布就驱车把项链带到了警察局。他不信杰克的狂言妄语,但是保险起见,他没有把项链给任何一位同事看。
整整四天,奈布都待在局里一刻不眠地整理资料、搜罗证据、调查杰克的一切行踪,可是不行,他没法直接证明凶手是杰克。即使渺无希望,奈布仍一秒不停地工作着,因为他一闭上眼,就能看见杰克温柔的微笑和受害人僵硬扭曲面目全非的尸体。
奈布承认,四天没合眼让他双眼充血、大脑嗡鸣、时不时会出现幻觉,但是幻觉还不至于把捧着玫瑰花站在警察局门口的杰克塑造得如此真实吧?!连他那恶心到令人恶寒的微笑都那么真实……杰克垂下眼,对奈布说:“跟我回家吧,亲爱的,我知道你对我的示爱感到厌烦,可我们才刚结婚你就四天没回家,我好伤心。”
“你真敢来啊,”奈布气极反笑,“你不怕我现在就把你拷进去吗?!”
全警局的人都看了过来,议论纷纷,都觉得奈布疯了,竟然不爱一个人可以不爱到觉得自己温文尔雅的丈夫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真的。奈布当时恨不得掏枪杀了杰克自己再饮弹自尽。
不值得。为了这个渣滓不值得。奈布对自己说。于是他就跟杰克回家了。回到家杰克拿出四件首饰,用“一起吃晚饭好吗”般亲切的口吻说:
“你一天不回家,我就杀一个人。”
“……”
话锋一转,
“不过,看在你今天在警局门口关心我的份上,这几天我都不会出门。我们可以好好培养下感情。”
没等回答,杰克就转身进厨房做饭去了。
……关心?关心是指他气急败坏的那句“你还敢来”么?因为是警告杰克不要来警局的意思所以是关心对吗?这疯子是这样想的吗?奈布最终放弃揣摩疯子的脑回路免得自己也被逼疯。他双手交叉,低头盯着那四件首饰,忍不住想抚摸,好像这样就能触摸到这些首饰上残存的被害人生命的余温。但他最终没有,因为他知道它们只剩下金属的冰冷。
……
这番闹剧后,许多朋友都来劝奈布:
“过不下去离婚算了。虽然刚结婚就离婚太丢脸,但终归命最重要啊——你和他都是。”
是啊。他在心里说。为什么不逃离这个杀人狂魔呢?为什么不去到一个没有他的世界呢?但现实中,奈布只是陷进沙发里,朝天花板吐出口烟。
“别在他面前提离婚。被他听到就坏了。”
两人之间的关系开始趋于一种微妙的安静,互不捅破窗户纸的那种安静,宁静,死静。
静到隔壁邻居有一天终于忍不住来敲门,看看这么久没有家暴的“咚咚”声不会是给人打死了吧。当看到两人正岁月静好地吃着晚餐,邻居才松了口气。闲聊了几句,最后他小心翼翼地劝奈布有什么事好好谈谈不拢离婚也没事的当一个男人把拳头对准女……呃男人的时候是最窝囊的对吧兄弟。
更可气的是,连警察局局长都亲自找他谈话说注意一下私生活,这么恶劣的事件要是上了社会新闻这身警服可就保不住了。
“……”
奈布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在邻居和同事们面前的形象已经是一个新婚之夜家暴完丈夫后四天不见踪影的负心汉,而杰克则是个遭毒打也默默忍受不肯放手的痴情温柔家庭主夫。
……好吧。好的。
对于那堆劝离婚的,奈布始终有句话没说出口。怕别人把他当精神病。
——“我走了,谁来杀他呢。”
奈布·萨贝达就是这样一个对丈夫负责的好男人。
也许是为了维持深情人设,如果奈布在家,杰克就会自然而愉快地陪他在家呆上一整天。也许是为了修正暴力人设,奈布允许杰克做许多事。比如,躺在他腿上看书、搂着他看电影、和他手牵手肩并肩一起下楼遛弯……奈布之前就说过,杰克是个称职的恋人,把工作(也许算爱好?)和家庭拎得很清,绝不会在陪伴丈夫的甜蜜时光中抽空去杀几个人。
不过奈布也没有觉得自己做的差,毕竟一般人很难做出像他一样,待在家无所事事都能有效防止连环杀人案凶手作案这么巨大的社会贡献。
总之,杰克是一个很称职的恋人,奈布也是。他们是甜蜜恩爱的一对。
像正常爱人一样,他们喜欢黏在一起。奈布耗费了很大精力去盯着杰克,或者说监视。毕竟在自己眼底这个人总没有机会作案。
为此,奈布雇佣了楼下保安、隔壁邻居、小卖部老板来为他监督杰克的一举一动,有情况立马给他汇报;夜晚,他至少要抓着杰克的一只手才肯闭眼,闭了眼却整晚难以入睡。到最后,杰克像心疼又像嘲讽地笑了他几声,约定说我今晚绝对不作案你安心睡吧,几天没合眼了都。
奈布低着头,撩起眼帘,目光中露出的警惕与敌意像是两把寒刀。
“我凭什么相信你?”
杰克叹了口气,伸出手,不紧不慢为他理顺一缕杂发搭在耳后:“结婚这么久,我骗过你?”
奈布一偏头,避开他的手指。
“作为我的……你可能不会骗我;但是作为开膛手,你毫无信用可言。”
杰克凝望住奈布的眼睛。
“我向上帝发誓,要是今夜我离开我丈夫身边半步,我就把领口那颗绿宝石连同我的头颅一起送给他当结婚一周年纪念日的礼物。”
抛去一切,这真他妈是个动听的山盟海誓。
奈布笑了笑:“很好。我最想要的礼物。”
算起来,奈布有数十次尝试追踪杰克,希望到凶案现场能把他抓个现行。可每次在他眼皮子底下的杰克都仅仅是买点酒、赏赏霓虹就掉头。如果足够幸运的话,藏匿不够隐蔽的奈布还能给他的丈夫一个“偶遇”惊喜。
杰克从不会怀疑、质问,只会故作亲热地朝他张开双臂说:“几分钟不见呀,我也很想你。”
奈布站在黑暗中一动不动,任由杰克把他紧紧抱在怀里。望着丈夫的发尾与衣领缝隙间那一点点就要消失殆尽的霓虹光,奈布闭上眼,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是的。我想你。”
奈布有些崩溃地发觉,杰克真挚又温柔的样子,仿佛享受着来自丈夫略带占有欲的爱意;而自己巴不得他寸步不离地呆在自己身边的样子,也仿佛一个缺乏安全感的爱人。
抛去一切,这真他妈是个感人至深的爱情故事。
像正常爱人一样,他们还会去散步。杰克经常蹲下来摸别人家的狗,搔狗的下巴,无论是谁家的狗都能被他摸得直摇尾巴。
杰克转过头,温煦的笑竟然和他手边不停蹭他的萨摩耶莫名地相似,“我们也养一只,好不好?”
奈布抱着手臂,冷冷地扫他一眼:“不行。”
“为什么?”
“不为什么。”奈布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心说你就养吧,等狗闻惯了你一身的血腥味我就把它训成我一个人的警犬专门来抓你。
杰克站起身,几分委屈地看着奈布:“为什么我说领养一个孩子时你摔门就走,连我说养条狗你都不愿意,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建立一个家吗?”
“……你他妈疯了吧?”
不是,抛开杰克阴晴不定的性格不谈,一个杀人魔说要领养一个孩子?天知道这个罪犯哪天就被满城通缉,坐在奔驰往逃亡大道的黑牌车的驾驶座上,在一片警笛声中回头朝奈布大喊:“亲爱的离婚后孩子的抚养权就归你喽——”
呃。想想奈布就觉得毛骨悚然。
但一旁牵着狗绳的邻居明显不这么觉得,频频对杰克投来怜悯的目光。
不是……?
不行,要是在这里骂他或者一拳打上去,自己辛辛苦苦营造了快一年的好丈夫人设就崩塌了。
奈布想了想,走上前一步,摸了摸杰克的脸。此刻触摸着这张年轻俊美的脸,奈布竟有种想撕下来的冲动。撕下这幅衣冠楚楚的皮囊,让所有人都来看看这张人皮下是个怎么血淋淋的怪物。
奈布说出的每个字都像在口中滚了一道杀气,咬牙切齿却又万般温柔:“傻不傻?有你在我还有心思爱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吗?”
毕竟一整颗心都用来恨你了啊。奈布笑了。
够不够专一?
“……”
像正常爱人一样,他们会送礼物。奈布不再收到“礼物”就恶心到作呕,而是面无表情地收下,然后起身走进卧室,钻进被杰克的体温暖得温热的被子,任由杰克环抱住他,吻一吻他的额角,说,“晚安。”
而奈布永远默不作声。
在太多数不清的、漫长的黑暗中,奈布那双棕绿色的眼总是好久好久都不会合上,像夜间的枭,凝视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喉咙。
那么纤弱,充满着血液在涌动,用力咬下去就能听到喉管断裂的脆响,就能终止他罪恶的呼吸……
奈布一边想,一边伸手缓慢地环住杰克的脖颈。
两年来,他不止一次这样做过,但杰克每次都会在他加力收紧到某一点时抬手抚上他的手背,拉到嘴唇前,亲一亲,然后紧握住他的手拉下来贴近自己睡袍下半裸的胸膛。
然后奈布就会感受着那有节奏的心跳入睡。
仿佛这就只是正常情侣间的一点情趣,没有杀机,没有恨意。
可即使这样,奈布依然觉得这个杀人狂魔呼吸都是罪恶的,他该死,该被千刀万剐,该在地狱受尽酷刑……奈布收紧手,越收越紧,越来越用力。
这次,杰克仍然安睡着,似乎浑然不觉。
这呼吸声很快就能停下了…很快!可床头的摆钟滴滴嗒嗒,床上相拥的两个人的体温那么地冷,环在他身上的的臂弯那么沉重,奈布感觉自己躺在中世纪教堂的一口棺材,看不见天空,阳光照进来就会枯萎成灰,自己的呼吸才是罪恶的,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才是世界上唯一的噪声,而面前这个人只会永远安静地环抱着他从天黑到天明,再从天明到天黑。
即便如此,奈布依然没有停下。
大不了……等这呼吸声彻底静下来,自己再自杀好了!
奈布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不是笑出了声,只记得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发出“嗬”的微声,跟他自己被掐住命脉一样。跟他妈性爱一样。
可是这场他一个人的高潮什么时候停下?他对面的伴侣什么时候给点反应?哪怕是像平时那样握住他的手或者是挣扎一下都好啊……不要像死去多时一样行不行啊!他好不容易杀人啊!这样有什么意思呢?!
杰克的怀抱不知怎的变得很轻,被奈布轻而易举地就挣脱了。奈布压在他身上,膝盖抵住他的胸口,报复性地把力度加到最大,用尽全力!
“亲爱的……我还没有跟你说晚安,你就睡着了吗?我说晚安,你听到了吗?!”
奈布第一次叫杰克这么亲昵的称呼、第一次对他说晚安,就是在这样的场合。他没发现,自己此时的语调竟然和那个人一模一样的轻柔,一模一样的癫狂!
这一次,掐住的时间似乎比平时久一点点;这一次,杰克忍耐的临界点似乎比平时高一点点。
总之,很久很久过去了。奈布也不知道多久,也许到半夜吧,也许快天亮了。管他呢。他松开手,泄去全部的力。他的大脑嗡嗡作响,眼前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旋转、扭曲,包括那个人苍白的脸、包括墙上不知何时不再发出声音的钟……真好啊。挺好的。真的。这个世界终于安静下来了,终于不再有呼吸声、心跳声、钟表声、人脑袋被撞在墙上的“咚咚”声……这个世界终于恢复了它棺材的本样。挺好的。
嗯。像正常爱人一样,杰克和奈布会相拥入眠。
精疲力尽的奈布·萨贝达呆呆地望着天花板,片刻后,倒下身,躺进了丈夫早已僵冷的怀抱。
……
好的。以上就是关于“丈夫”如何变成“过世的丈夫”的全部内容。
有点啰嗦,但奈布已经被这一堆从前往事困扰半个月了,一想就能搜刮出一堆,跟那个逃不脱的梦魇一起反复出现在他发呆的间隙里。
接下来,回到“阴魂不散”的部分。
重复了太多次噩梦,奈布的耐烦心彻底被磨灭。他决心做出点什么改变。在梦境中,他尝试过挣脱杰克的怀抱,但无济于事;他也尝试和杰克说话,回应他的是一片死寂。
终于,某个夜晚,他抬起头,直视杰克的眼睛。
此刻,那双漆黑的眼像蜡像般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含情脉脉。说真的,奈布一直觉得它们很漂亮,漂亮到足以蛊惑妓女到幽暗的巷子里接吻,在意乱情迷中,这双眼闭上的瞬间,这些年轻女孩的生命就结束了。所以,奈布真恨这双眼睛。为什么还睁着?为什么还在看自己?为什么不永久地闭上呢?
奈布一边想着,一边从被子里抽出手伸向那双眼。
碰到眼睫时,奈布终于忍不住了。
“这都不眨眼,你是真死了啊。”
僵硬不动半个月的杰克出乎意料地伸出了手,握住他的手腕,拉进几寸,迫使指尖戳在自己的眼球上,“过去这么久了,你才有胆量直视我的眼睛吗?萨贝达。”
“……”
杰克加大力度,指尖越戳越深、越戳越没入,可他的目光始终聚焦在奈布身上。
“不…停下!”
奈布缩起手指,刚想要再说点什么,却忽地发觉,杰克的一双眼变了样。
骤然间,什么东西流逝掉了,什么东西黯淡下去,什么东西泛起死物特有的凝固般胶态的灰白……!摄人心魄的漆黑此刻变成了麦秸杆燃尽的空洞。可即使这样,这双死去的眼睛依然眨也不眨一下地盯着奈布,像是要讨问出什么。
像极了一年前的某个夜晚。
“等等!”奈布喊出声,猛然从床上坐起。
凌晨四点,窗外稀稀拉拉的车尾闪烁着红点,帘布在晃动,被汗浸湿的衬衫透来一丝凉意。
……
“不行,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卢卡双手抱臂,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他嫌弃地扫了眼面前这个连衬衫扣子都忘记扣的男人。后者正侧躺在沙发上,耷下手,两指夹住的烟就快要烧到地毯上却浑然不觉。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跟那帮嫖客赌鬼瘾君子有什么区别?我不管他是人是鬼,我也不管他爱你好恨你好,互相放过行不行!”
“欸!你在听没?”
“……嗯?”奈布缓慢地转过头。
频繁的噩梦让奈布心神不宁,甚至有些精神失常。经常走神、注意力不集中、甚至出现错觉。
就比如刚才,他隐约就看到杰克撑在落地窗前,背后是浓墨阴云,脸上挂着恬静的微笑。
再一眨眼,就只剩云了。
诸如此类还有很多。比如昨晚夜里醒来,他看见印象中放下的窗帘悬挂在两边;花瓶里的花偶尔出现在余光中;他已不止一次地在小区里把邻居的背影误认成自己的丈夫,一场误会解开后,他只能悻悻然松开握住折叠刀的手。更令人不安的是,他的狗不再冲主卧大叫了,而是经常蹲在地上,朝空无一人的方向摇尾巴——非常好,奈布就知道以杰克的训狗技术没有狗能不拜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喂,奈布·萨贝达。你他妈的给我去洗把脸,泄了药劲再来见我!”卢卡一掌拍在桌上,愤怒得像只刺猬。看得出他刚才说了或骂了很多句,可都被奈布的宕机的大脑隔绝在外了。
“不是,跟你说的好好的突然朝我露出柔情蜜意的微笑?我又不是你亡夫!”
奈布打了个哈欠,起身走向卫生间,抛下一句:“呵……你要是我亡夫早捂着肠子躺地上了。”
“……你真该去治治了。”卢卡咬牙切齿。
“妈的。你说你亡夫阴魂不散我真信了。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他每天忍受你一个精神病的被害妄想和殴打,死后不来找你索命才怪!”卢卡一边摸着下巴一边环顾四周,仿佛在搜寻杰克的冤魂,“过了一年才来纠缠你,我觉得他已经很宠你了。你下手倒是一点不心软。”
奈布抓了条毛巾,边擦脸边走出来。
“什么意思兄弟?听不懂。”
“差不多得了啊。”卢卡抢过他的毛巾,用了点力替他擦拭掉嘴角的油渍,随后一把把毛巾甩在他脸上。
“你那点把戏骗骗别人得了,别在我面前装。”
奈布:“那你也知道,事儿就是那么个事儿。我和他之间血海深仇你死我活,放过不了啊。”
“怕什么?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我看得出,你这一年来混迹酒吧舞厅,不断扩大交际圈,也是厌烦了关于他的生活,想找点乐子吧?那为什么不干脆搬走,彻底逃离呢?”
奈布默不作声。
……
某个不起眼的午后,奈布把整个家里里外外都拾掇了一遍。他站在门框外,最后朝屋内望了一眼。几秒后,关上并反锁了房门。
奈布牵着狗一步一步走下楼梯。他想起来,自己忘记给花浇水了。不过无所谓。阳台边缘的太阳花、厨房灶炉上方的熏黑、主卧墙壁上嘀嗒作响的挂钟,一切的一切连同某个人生活过的气息,都已被这扇门隔绝在奈布的世界之外了。
自从那次对视后,噩梦里的杰克像是被激活了的NPC,开始不断跟奈布这个被骗入恐怖无限流游戏的倒霉玩家互动。
但不是生死竞技类游戏互动,而是误入种田或恋爱养成游戏般的互动。噩梦里的杰克给人感觉很恍惚,死气沉沉,缺乏攻击性却充满未知感,可就是对奈布有种说不出的执念。
杰克喜欢抱着他,用下巴抵住他的额头一夜无言,偶尔会絮絮叨叨地讲一些没头没脑的故事,奈布只需要听;杰克会拉他起来,牵他的手走到窗边看月亮,或者来打赌经过天桥底下的白车和黑车谁更多;有个晚上,杰克甚至带他到客厅喝了七杯啤酒,不是罐装的,是像酒吧里的大杯黑啤。奈布醒来后头都有点发疼。但是喝得很爽,于是他们隔天晚上又喝了七杯。
喝到醉眼迷蒙,倒在桌子上的杰克忽然抬起头:“为什么我最近在家里看不见你了呀?”
“我们现在不就在家吗。”
奈布随手扯开衬衫衣领,又灌了一口。
“是吗?”杰克撑起身子。
“是的啊。”奈布慢悠悠地起身,凑近他,一只手捧住他的脸另一只手拿自己的啤酒灌进他嘴里。
杰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可为什么,阳台上的太阳花死了啊。”
“……”
奈布不说话,伸长胳膊环住他的脑袋,贴近自己胸口,指腹在他脸上一下一下地摩挲着,偶尔蹭过他的睫毛。像是在安抚一只犬科动物。
安静地揉了半分钟,奈布才开口。
“我不是说过吗?有你在我就再也没有心思去爱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我懒得养花。你明天像从前那样给我带一枝花,好吗?”
“好。”
说完这句话后,杰克的眼睛又开始一点点泛白,最后埋进他怀里。奈布知道,他又“死”了。
也许有点突然,但这种死亡对于亲眼看过近百次的奈布来说已经不突然了。无论梦多么和谐、安宁、美好,结尾注定的死亡都在反复提醒他,这是个噩梦。
是个循环往复、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
妈的。他都看腻了。
……
清晨,奈布照常冲去卫生间干呕了快十分钟,什么都没吐出来,空荡荡的胃里发酸。这次比平时更难受,不是因为那几杯啤酒,大概率是杰克平地惊雷般地那句话,叫他又想起“礼物”滑过圆橡木桌被推到眼底时那一股恶寒。
奈布漱完口,走出卫生间。
卢卡帮他挑的这间出租屋很窄,走几步踢到沙发伸个懒腰就碰到柜子。优点是楼下就是闹市,聚阳驱阴,走几步就有不少舞厅酒吧,奈布刚搬过来就是在那儿过夜的,就图人多。最重要的是,它与奈布那个闹亡夫的凶宅隔了整整一个城市,天南海北,几乎算异地恋了。
奈布刚搬过来时效果不显著,但一周后,他做噩梦的频率竟然真的少了许多。
生活逐渐稳定下来。奈布每天四点半点起床,小贩刚开摊,他开车绕到蒸气腾腾的早餐店买两个头锅的烧麦。偶尔碰到店老板的女儿看店就会得到一杯免费豆浆。晚上遛狗时,夜风习习,他插兜走在街灯下,望着离自己很远的霓虹灯他会犯困;闲暇时去街角的酒吧喝上一杯。然后他就会醉倒。再然后,他就会睡着。是安安稳稳的睡着,不是在梦里亲眼看自己的亡夫死一遍又一遍的那种。
非常好。一切都非常好。
在漫步去酒吧的路上,奈布心情格外愉悦。
走进门,奈布没有像往常一样点鸡尾酒,而是在菜单上浏览一番,找到了黑啤。这两晚,杰克请他喝的好像就是这种酒。
他点了一杯,喝下去滋味差不多,苦而辛辣,灼烧着喉咙,让人欲罢不能。
全天底下的黑啤都这么辣吗?奈布在想。他醉醺醺地撑在桌上,视线扫过手臂旁插满数十根烟头的烟灰缸、邻桌边划拳边开怀大笑的花臂男人,以及裹件黑皮衣露出白皙长腿的陪酒女……吵吵嚷嚷的,他从前不是一个喜欢喧嚣的人,但现在,喧嚣代表他不用面对死亡前的寂静。
奈布笑出了声。头在作痛,但他没有停下喝酒,反而不断地灌进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疼痛。
酒吧里,音乐鼓点太他妈带劲,也可能是酒太烈了,气氛热到奈布都有点忍不住想要站到桌子上一摔玻璃杯大喊着来庆祝什么。
庆祝点什么呢?
那就让我们一起来庆祝过世的丈夫……!
“亲爱的,”
……
“说过你多少遍了,晚上出门要记得披件外套。”
……
“诺。你让我给你带的花,还有,礼物。”
……
……
……
“你找死!他妈的,你去死吧!!”枪口抵住杰克的胸膛,砰地两声,子弹穿透留下两个不断渗血的血洞。“你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还不去死?为什么不好好待在你该待的棺材里?!”
四下一片狼藉,男人女人都早已惊叫着做鸟兽散,掀翻了桌椅,奈布倒在废墟中央,居高临下地压在杰克身上。
在他握枪的那只手中,飘飞着一条红丝带,来自那个疑似暗恋他的早餐店老板的女儿。散落满地的,还有戒指、发圈、打火机、纹有标志纹身的半截断指等等,每一样东西都象征着它们的主人的死亡。
象征着奈布身边一个亲近的人的死亡。
“亲爱的,我记得刚结婚时我就警告过你。你一天不回家,我就杀一个人。今天是你离开家的第十六天。”
杰克的气息丝毫没有为胸口的血洞所扰。事实上,它们现在已经开始愈合了。
“闭嘴!你怎么还、没、死、啊!!”奈布一字一顿,每说一个字就高举起枪托狠狠向杰克面门砸去。
他已临近崩溃,精神似乎有一根弦在突突地跳动。每一次砸下的枪托好像落到了自己脑袋上,砸得他头晕目眩、天旋地转。他闻到了血腥味,好刺鼻,他还听到了警笛声,忽远又忽近……他现在只渴望这个人死,渴望看到噩梦里那双渐渐泛白的眼——而那曾是他恐惧看到的。
血肆意地在杰克苍白的脸上蔓延开来。
杰克扯出一个微笑。
“我死了啊。亲爱的。被你亲手杀死的不是吗?”
杰克的一双眼流露出无辜的神情,伸出手,抚摸上奈布的脸廓,“你掐死了我,反复确认我了断气,又亲手把我盖进棺材里,还不死心地钉了十几颗长钉。顺便提一嘴,你穿黑丧服真好看,可惜没能看见你为我哭丧。”
“临死前难得能听到你叫我‘亲爱的’,还跟我说‘晚安’。动听得很。”
“你掐我时喘得比我还厉害,跟叫床一样。”
“……”
奈布不再砸他。因为他亲眼看着杰克额头上的裂口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愈合。血在倒流,缝隙在自动缝合……这是个杀不死的怪物。
奈布绝望了。
胸口里的愤恨好像已经把他整个心肺都噬咬一空,只剩下空洞躯壳,敲一下都能听到响。
“闹够了吗?”
杰克声音低了下去,
“闹够了,我们是不是应该算算总账了。”
杰克握住他的手腕。那一双死死盯着奈布、像是就要从漆黑中溅射出毒液般的眼眸中,闪露凶意。
奈布看得出,杰克起杀心了。
或者说,这么多年来,他的杀意总算暴露无遗。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个杀人魔,接近我、和我结婚都只不过是为了最后杀掉我。你恨我阴魂不散,可你怎么不记得,是你先来招惹我的呢?嗯?”杰克缓缓起身,宛如一头自黑暗中隆起脊背的巨兽,奈布再也不能够压制他。
“你就那么想杀我?”
“……”
其实……奈布能理解杰克,很能理解。
即使,这个怪物死死揪住他、非人类的手捅进了他后腰、另一只手又把他的头摁在磨砂玻璃上磨出一道道血痕,不停地怒吼、压在他耳边质问,质问他是不是恨自己、是不是怕自己、是不是后悔遇见过自己……奈布也能理解。真的。毕竟奈布这么恨他骂他打他杀他,正常人怎么都应该回敬才对。又不是受虐狂。杰克心底肯定也恨死自己了。
跟奈布对于他的恨,想必是旗鼓相当的。
杰克把枪口堵进奈布喉咙里,
“拜你所赐,你给予我的濒死的滋味,死去的三百多个日夜,我每分每秒都在回味。”
“真让人上瘾。”
“你也应该尝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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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码了篇隔壁邻居视角的小番外《你好邻居》,潦草图一乐,不含后续,感兴趣的朋友可以来看看^^
【美瓷】中兴(下二)终章
美瓷only,全文大概3w+,国设私设大杂烩,前文走这里 上 中 下一 ,或者见合集or主页,还有点小甜梗没塞进去,可能会有番外?先画个饼
我终于写完了!!!!!!
47.
谈判在深圳与华盛顿之间展开,进度缓慢,深圳随了瓷七八分性子,虽然态度温和,但涉及原则又寸步不退,华盛顿身上沾着点美利坚的怪诞,漂亮话说的好听。
华盛顿再次重复。
“我方愿意拿出最大的诚意道歉赔偿,但我们希望可以直接和瓷先生对话。”
深圳单手撑着下巴,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薄唇轻言,吐出一个,“滚。”
华盛顿不气不恼,倒是在大洋彼岸隔着屏幕看直播的纽约哀嚎一声。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纽约从沙发上弹坐起来,“老板,您看看华哥那脸都垮到南极洲了!”
美利坚面无表情,手上却捏着一根未点燃的香烟转动,看起来有些焦躁。
“他还是不愿意见我吗?”
纽约扶住额头。
“老板,是您疯了还是我疯了?”他盯着美利坚刀削斧凿一般漂亮的侧脸,心里想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他不是不知道在瓷心里人民的分量有多重,不是不知道那些导弹没有人心,一旦落下就会剥夺他人的生命,明明是他自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明明他清楚地知道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后果,他还是做了。
他身上有资本主义的劣根性,立正挨打还要提条件。
谈判艰难地持续了一个月,华盛顿在这三十天内在北美和东亚之间飞来飞去,心力交瘁。
深圳在所有赔偿问题上都表达了极高的包容态度,唯独在请求瓷出面的事情上,只要华盛顿一开口,就会得到深圳言简意赅的拒绝。
毫无余地。
美利坚想不明白,他抬头问纽约,“我脑壳缝了四针,鼻子骨折,他还没消气吗?”
纽约跟他讲不通那么多道理,于是直截了当回答,“没有。”
美有点泄气,他点上了那根被自己揉的皱皱巴巴的香烟,“那算了,不见就不见。”
“给华盛顿打电话,赔偿金额翻一倍,至于瓷,”他缓缓吐出一口烟雾,“代我向他问好吧。”
纽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坚持了一个月的美利坚居然让步了,他下意识坐在电脑前开始编辑邮件。
美利坚偏头去看窗外,好像在问纽约,又好像在自言自语,“那他要怎样才肯见我呢?”
48.
瓷避开了所有可能见到美利坚的场合,人虽然回来了,各种大小国际会议还是京津冀全球飞,瓷一门心思躲在中南海浇花。
俄来拜访的时候,瓷院子里的牡丹正开的鲜艳,他低着头认真修剪枝叶,满园花海都比他逊色。
俄立在门口,不想进去打扰他。
直到瓷修剪完手里这一株才放下剪刀抬头冲他笑,“来了站门口做什么?”
俄罗斯抬脚走到他身边,也去看这些娇嫩的牡丹,他的眼神有些挫败,偏头不去看瓷的眼睛,“你会怪我吗?”
“什么?”
“没有介入南联的战争。”
俄留长了些头发,瓷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能看见他紧抿的嘴唇。
“不会。”瓷看得出他在躲避自己的目光,于是善解人意地挪开了视线,提起手边的小水壶开始浇水,“你年龄还小,位置没有坐稳,车臣尚未平定,没有精力开辟第二个战场。”
瓷一眼看穿了他的软肋,这让俄更加煎熬,那些天他的军舰就停在黑海,他站在甲板上能用肉眼看见轰炸机在南联上空盘旋,能听到巨大的轰鸣。
但他只是站在那里,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存在,甚至午夜梦回他还在想,如果此刻站在西伯利亚的人是苏维埃,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是否苏能用更加强硬的手段保得南联一方平安,至少保住瓷的大使馆。
瓷想不到小孩子这些弯弯绕绕,只当俄在试探他的立场,于是他拿出十二分的真诚补充道,“就算南联崩塌,科索沃也是塞尔维亚领土的一部分,我永远不会承认科索沃的独立。”
俄被他坚定的态度所震撼,忍不住偏头去看瓷的神态,那瞬间他似乎隔着时间窥看到了最初的苏维埃。
想来当年的苏也是这般逆着光站在天地混乱之间,以一己之力对抗天乩,眉眼温和而坚定,强大又自持。
他才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法兰西说瓷才是世界上最相似苏的人,也明白瓷为何站在白桦林中笑着对他摇头,说他和苏维埃完全不一样。
瓷肩负着苏的信仰,却没有拿起修正主义的利剑,他始终记得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并从未停止努力。
苏这样的人曾经如惊鸿一样出现在他懵懂迷茫的少年时期,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为他指明了前进的方向,从此以后他将苏说的话奉为最高理想,所以苏的背离让他痛苦,苏的死亡令他悲伤。
俄终于对上了瓷温柔的视线,他好像穿过那双黑洞一般的双眼,跨过时光与自己完全陌生的苏维埃对话,“我会走向一条独立自主的道路,摆脱欧洲的控制。”
瓷忽然笑了,“美利坚对我说,恨是一种比爱更长久的东西。”
“他说的对,因为仇恨留下来的是伤害,人不能忘记受过的伤,那是对过去自己的背叛,但是小俄,世界上唯独不能没有爱,爱才是最强大的力量。”
瓷眯着眼抬头看明媚的太阳。
“爱是被庸俗的人脱口而出几百万遍,也依然闪闪发光的东西。”
俄听懂了,于是他也跟着笑了,眼角弯成了月牙,“你是在学苏教育我吗?”
“如果你觉得我资历不够,可以当随口一说。”瓷摊开双手,“最近家里很忙,都没人听我说话。”
“那你爱他吗?”俄含着笑意的灰色眼珠透出一点狡黠。
“爱。”瓷毫不犹豫。
“我问的是美利坚。”俄感觉自己占了便宜,随手拿起修剪枝叶的小剪刀打量。
瓷被他这幅小孩模样逗笑了,他偏头认真地回答,“我说的就是美利坚。”
49.
瓷单方面的避而不见持续了整整一年半,美利坚用尽了浑身解数,看见的永远是深圳保持着标准微笑的脸,脸上仿佛印着两个加粗大字。
滚蛋。
时间长了俄也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他旁敲侧击暗示,美利坚是最大的经济体,两人还有大规模的贸易合作,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太不现实。
瓷一边嗑瓜子一边回应,“少管我。”
美利坚在办公室发疯,搞得纽约痛苦不堪,他捡起地上被撕成碎片的过期文件叹了口气,“老板,你晃的我眼晕。”
“为什么呢?”美利坚还是想不通,“我道歉了,赔偿了,还挨了顿揍,他不乐意看我我还给他投资,就算是天大的事,这都这么久了,就死活过不去了是吧?”
纽约摇头,摆出一副哲学家高深莫测的态度,“老板,你这话就不对了,不是所有错误都能被原谅,时间又不是万能的。”
美利坚准确地找错了重点。
时间当然不是万能的,但是钱是。
美猛的停下脚步,自顾自说出了他理解的结论,“你的意思是钱没到位?”
纽约:?
“华盛顿最近忙,你飞一趟瑞士,给瓷加入WTO铺路。”
50.
这一步走的很精巧,一方面帮助了瓷打开全球市场,另一方面变相加深了中美贸易合作,当然还有美利坚的私心,他还是希望瓷能看出他道歉的诚意,当然不愿意接受也没关系,加入WTO是大事,瓷没理由继续找人替他参会。
至少他可以见瓷一面。
WTO召开贸易酒会的时候是深冬,东亚下着鹅毛大雪。
酒会上,瓷穿着黑色的西装,肩上披着加厚的外套,手里端着半杯香槟,有人来敬酒,他就低头抿一口,礼貌地交谈。
美利坚幻想了无数次两人的重逢应该是什么场景,是复杂的,还是仇恨的,会不会有哪怕一点点想念,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眼神又是什么样的。
瓷坐在席位上,身形宛如青葱白杨一般笔直,面带微笑,像是菩萨垂目,仅仅是一年半不见,他就成长了许多,耳垂上挂着串鲜红的流苏。
美利坚停在大厅门口忘记了走路。
他居然能被同一个人,在不同时间惊艳两次。
美个高肩宽,停在门口有些挡路,瑞士有些奇怪,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美利坚先生?”
美利坚如梦初醒。
瑞士指了指瓷旁边的空位,“您的位置在那里。”
“嗯。”美利坚答了一声,还有点迟钝,莫名其妙开口说了句,“谢谢。”
瑞士活像见了鬼。
美利坚系上西装的扣子,举步走过去,路上三两人想敬酒给他,都被回绝,他的眼里没有金碧辉煌的大厅,没有形形色色的众人,只有那轮圆月。
他坐下的时候,瓷正盯着大厅的帷幔出神,美利坚动作不大,但瓷还是偏头看了他一眼,从手边的托盘拿下一杯红酒递给他,并笑着和他碰杯。
“晚上好,美利坚先生。”
美利坚从头到脚都麻了。
他木着脸看瓷礼貌地将杯里剩的香槟一饮而尽,殷红的唇贴在透明杯壁上,似乎能看见一点舌尖。
他怔楞地开口,“我送你的耳钉怎么不戴了?”
瓷也不介意他没有喝酒,似乎真的挑眉仔细想了想,语气里毫无歉意,“丢了,找不到了。”
很多人都觉得这枚宝石的色泽象征着美利坚的眼睛,是美对瓷占有欲的具象表现。
其实不是的。
那枚耳钉只有一只,因为全球已开采出的蓝宝石里面,它的纯净度达到了一般天然钻石无法企及的高度,且克拉数令人眼红,没有任何一颗宝石有资格和它配成一对。
蓝色是冷色系,但它的颜色温柔的像是要滴出水,漂亮的惊心动魄。
他单纯认为只有瓷衬得上这颗钻石,在他眼里,这颗宝石为瓷而存在。
美利坚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点可惜,“没关系,我再找新的送给你。”
“有劳美利坚先生费心。”瓷坐正身体,委婉地拒绝道,“我戴不惯。”
他还在生气。
美利坚深吸一口气,举杯仰头将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对不起。”
瓷移开了目光。
“我很抱歉。”
瓷最后一点笑容也消失了,“已经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及了。”
“没有过去。”美利坚将空酒杯搁在手边的托盘里,停了一会笑了一声。
“我之前也在想有什么不能过去的。”
“我会想你什么时候才能消气,愿意见我一面,我承认,正视错误有些难,我不愿意说这种话,但是我更不愿意失去你。”
美利坚有些挫败,他低下头,一缕金发落在额前,“至少别躲着我了好吗?”
瓷是个遇强则强的人,若是美利坚开口挑衅,瓷不介意在世贸酒会上再次和他大打出手,但是他低头服软,瓷就会跟着心软。
瓷别过头,“美利坚先生说的哪里话,我们是合作伙伴。”
言下之意和深圳一样。
滚蛋。
美不死心,“我回去之后再追加投资。”
“那真是太感谢了。”瓷假笑。
他真的没办法了,在资本中长大的孩子实在是黔驴技穷,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瓷硬是不愿意给他一个面子,不给他面子就算了,居然还不给钱面子。
该死的,他记得瓷最喜欢的就是钱。
这时他才惊觉,脱离资本可行的路线,他甚至连情人都哄不开心。
两个人的思维是完全相悖的,瓷想要他为三条鲜活的生命忏悔,想让他明白多么雄厚的资本都无法与生命相提并论。
但美利坚想不到,他只想一股脑把自己觉得好的东西塞过来,完全不考虑瓷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瓷再次盯着帷幕出神,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唯利是图的,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他一眼也看不下去。
“我……”,美利坚试图继续加码。
瓷出声打断了他,“你知道电车难题吗?”
美利坚愣了一下。
“一个疯子把五个无辜的人绑在电车轨道上。一辆失控的电车朝他们驶来,并且片刻后就要碾压到他们。”
“幸运的是,你可以拉一个拉杆,让电车开到另一条轨道上。那个疯子在另一个电车轨道上也绑了一个人,你会拉动拉杆吗?”
这是一个伦理道德问题,而很显然美利坚不是一个有道德的人。
他不明白瓷突然问出这个问题是想要听到什么答案,又或者什么都不想听,只是要转移他的注意力。
美利坚没有脱口而出的答案,眼睁睁看着瓷在问完之后冲他笑,然后起身走去了别处。
51.
整个冬季美利坚都没再来烦他,如果不是美利坚信守承诺大把大把给他投资,他都要怀疑美利坚失去耐心了。
瓷乐得清闲。
花园有了一点初春的势头,二月的微风拂过瓷的脸颊,吹动他的黑发,流苏随着风轻扫他的下巴。
这真是最惬意春天。
瓷还没来得及伸懒腰,后花园就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是什么清脆的东西破碎了。
瓷收回了这个想法,黑着脸踱步去后花园打算看看是哪个小孩调皮犯错。
后花园没有小孩,只有灰头土脸坐在地上的美利坚。
正门不让他进,他就翻墙溜了进来,落地的时候没看清脚下,踢翻了瓷最喜欢的茶具,还崴了脚。
美利坚看见他的眼神就好像幼童犯错被抓包一样,可怜兮兮的。
瓷没有心软,“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而且你踩碎的茶具是英吉利送来的,很贵的。”
美利坚举起双手,“我赔,我赔双倍。”
瓷轻飘飘丢下一句打深圳卡里,转身欲走。
美利坚立刻忍着巨痛站起身一瘸一拐拉住了瓷的袖口,“你听我说完嘛。”
瓷冷着脸拒绝,“公事公办,想说什么写成报告发给北京。”
“是私事。”
“我们之间没有私事。”
瓷开始用力挣扎,美利坚不想扯破他的袖口,于是抬手摁住瓷的肩膀,强行将他转过身面对自己。
“电车难题,我有答案了。”
瓷穿着家居服不想动手,又挣脱不开,被美利坚的强硬态度激怒,“关我什么事。”
答案无法脱离是否,但世界变幻莫测,又岂止黑白对错,这种问题本来就没有标准答案,他对此没有半分兴趣。
美利坚盯着他盛怒的双眼,“对不起,我不应该剥夺他人的生命。”
瓷猛的抬头看他,眼里都是不可思议。
“无论目的是什么,我都没有权利这么做,或许在你的世界里有另外的道德标准,在危难时刻愿意牺牲自己保全他人。”
“但是就算是你,也觉得自己没有权利牺牲别人保全另一个人。”
“Sweetie,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觉得自己词不达意,他真的说不出更低微的话了,但是很显然瓷理解了他的意思。
人尚且不能用高尚的理由剥夺他人的生命,更何况是美利坚这种卑劣的目的。
美握着瓷肩膀的手有些颤抖,他不太确定瓷想听的是不是这个,他的脸上沾着翻墙而入蹭的脏污,看起来有些狼狈。
就像那年那天夜晚,美利坚拿着小铲子站在腊梅树下的样子。
真诚永远是最大的杀器。
瓷叹了口气,像那天一样抬手帮他抹去脸上的泥巴。
52.
美利坚终于时隔将近两年,再次如愿以偿将瓷抱进了怀里。
这时他才贴在瓷耳边轻轻说,“东南角的腊梅开花了,你什么时候愿意去看看。”
END
【隐囚я】成为溯洄老师的小狗需要几步?
升学礼x毕业日,全文2.3w。
溯洄老师白切纯黑警告
我俯下身去吻她,只见她泪流满面。
这一刹那便决定了我的一生。
——安德烈·纪德《窄门》
chapter1
毕业日从没想过自己会再一次见到那个人。
拥挤的宴会中,他站在人群之中微笑着应付着自己前来祝贺的同学,喧哗的吵闹声搅的人心脏泛出不正常的跳动,恍惚间,毕业日若有所感的抬头望向远处。
一双烟紫色的瞳孔径直撞进他眼中,那双眼睛的主人被围在宴会中心,视线却始终落在这里,如丝线般将人一点点缠绕。
目光深邃悠远的没有尽头。
毕业日和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对视,宴会场上大名鼎鼎...
升学礼x毕业日,全文2.3w。
溯洄老师白切纯黑警告
我俯下身去吻她,只见她泪流满面。
这一刹那便决定了我的一生。
——安德烈·纪德《窄门》
chapter1
毕业日从没想过自己会再一次见到那个人。
拥挤的宴会中,他站在人群之中微笑着应付着自己前来祝贺的同学,喧哗的吵闹声搅的人心脏泛出不正常的跳动,恍惚间,毕业日若有所感的抬头望向远处。
一双烟紫色的瞳孔径直撞进他眼中,那双眼睛的主人被围在宴会中心,视线却始终落在这里,如丝线般将人一点点缠绕。
目光深邃悠远的没有尽头。
毕业日和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对视,宴会场上大名鼎鼎的教授弯起眉眼,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对他点头致意。
疏离的笑容就像自始至终都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一样,他们被人群分隔开来,耳边吵嚷的嗡鸣声似乎越来越大了,毕业日看着那双常年带着笑意的眼神略过身边每一个人,却唯独不曾在他的身上停留一分。
毕业日不喜欢这种感觉,很不喜欢。
“卢卡斯!你在看什么?”
身边的特蕾西朝他摆摆手,似乎是有些不解自己好友此时的异常从何而来,她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在发现远处的那个人时一瞬间面色变得有些复杂,似乎是想说什么,但她又看了一眼毕业日的表情,最终咽下了本该说出的话语。
“你别看了。”她拽拽毕业日的袖子。
“那位可是学校花了大人情才请来的挂名教授,一般情况下都不出面参加这种活动的。”
刻度修正叹了口气,朝着面前的好友摇了摇脑袋。
“话说你是不是当初就是想要拜入他名下最后被拒绝了?哎,你这个成绩真没想到他最后会拒绝你的导师申请,就像是……”
“故意躲着我?”毕业日轻笑。
特蕾西不说话了。
“这可是你自己猜的,我可没泄密。”她小声嘀咕。
于是在毕业日将一整杯红酒倒到升学礼衣服上时原本热闹异常的宴会场有那么一瞬间的寂静。
那位入学排名第一的学生毫不在意的将空空如也的红酒杯放在桌子上,然后抬头对着眼前大名鼎鼎的教授弯起眼睛。
“真抱歉啊,看着您的脸我总有一阵失神。”
“您说……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在众目睽睽之下,升学礼不慌不忙的擦拭自己身上的酒渍。
“巴尔萨克先生不觉得这种搭讪方式有些冒昧吗?”
“作为老师的您居然会有这种想法吗?这可真是太令人惊讶了。”
毕业日故作惊讶道。
“慎言,巴尔萨克先生,我并不是你的老师。”
“我知道。”
出乎意料的是,毕业日笑的更灿烂了,就像是早就在等这句话,在目标终于出现后那藏起来的小狐狸尾巴便迫不及待的露出来。
他握住升学礼的手,在察觉到对方身体一瞬间的僵硬时似乎变得更开心了。
那张人手一份的导师申请上被拒绝的红叉赤裸裸的印在上面,不过毕业日像是完全不在乎一样,随手将上面的纸张抽出,露出了藏在最下面的那张已经被同意的申请表。
毕业日朝着升学礼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无辜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天真的懵懂,不过他的手上,那张申请表在他手里被晃悠来晃悠去。
“但是现在是了。”
“和您的匿名聊天真的非常愉快,也感谢您最后对我的选择,洛伦兹教授,不……”
“初次见面,阿尔瓦老师。”
那双浓郁的紫罗兰色眼睛就那么深深的望着眼前那狡黠的目光,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最后升学礼只是伸出指尖轻轻戳了下毕业日的脑袋,语气里带着谁也听不懂的复杂情绪,像是叹息,亦或是挣扎。
他轻轻念出申请表上的假名。
“好久不见,我的小洛伦兹。”
chapter2
“卢卡斯·巴尔萨克同学,所以这就是你上课和人打架的理由?”
升学礼在认真查看了眼前人确实没有任何伤口后靠在椅子上失笑的问他。
“可是你一直躲着我,我不这样根本找不到你。”
毕业日拄着脑袋认真看向自家老师。
他还没说完脸颊就被人捏了一下,那尚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颊在对方的手指下陷出一个柔软的弧度。
“乖乖,我很忙。”
“什么事有我重要?”毕业日挑起眉毛,他凑到升学礼面前,认真的看向对方的眼睛,想要在那双紫色的眸子里察觉到些许谎言的痕迹。
但没有。
那个人眼睛里什么也没有。
这个事实让毕业日此时的心稍微堵了一下,他抿了抿唇,似乎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你啊你……小粘人精。”
“这可不是学生对老师该有的态度。”
升学礼半真半假的敲打眼前这位尾巴翘到天上去的小天才,言语间还流露出几分无奈的意味。
“对老师过多的依赖可不是好事,就如同他们说的那样,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况且,他捏住毕业日的脸,对方那张稍有肉感的脸嘟起来,向来骨碌碌乱转的翠绿色眼睛瞪着他,然而那气愤的目光搭配上那被捏的像是小包子一样脸看上去毫无威胁力。
升学礼看着眼下的场景好心情的弯起眉眼。
“和我接触过多会发生不幸的事,你现在很幸福,这就足够了。”
那些外界的传言毕业日当然知道,自己面前始终温和的老师私底下是个怎样的人在其他学生的口口相传间早已变得妖魔化,不了解的人看着他那张具有欺骗性的脸时会说他是个温柔的人,了解他的人说却无一例外说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但毕业日不在乎,无论升学礼是以温良的态度令众人向往的温柔白月光还是以狠辣手段让众人恐惧的可怕存在,他都不在乎。
他只在乎……
“可是你吻我。”
“正常的老师会吻学生吗?洛伦兹教授?”
毕业日躲开了升学礼的手,反客为主的拽住对方的领带将人摁在床上,他坐在老师腿上,整个人紧紧靠在对方身上。
那人的手下意识护住毕业日的腰,又在触碰的一瞬间缩回,毕业日不管那些,他抬起升学礼的下巴,大逆不道的强迫他的老师看着他逐渐靠近的身体。
滚烫的呼吸交织,心脏的跳动闪烁。
一个像是要接吻的姿态。
“我不是第一次遇见你,对吗?”
chapter3
毕业日第一次见到升学礼的时候是在对方诺奖颁奖日的庆祝宴会上。
没人知道当时还是普通学生的毕业日是怎么混进自己最仰慕学者的庆功宴上的,而当时参加宴会的人可能也不记得在宴会最角落的地方一位少年一直在呆呆的看着那位人群之中闪闪发光的主角。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没人知道,当时熙攘的人群也不会在乎。
其实当时的毕业日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一个说出来会让人贻笑大方的想法。
他看着被恭维的众人团团围住的升学礼,明亮的光落在那人身上,银白色的发丝和带着笑意的紫罗兰色眼睛相互映衬,泛出闪闪发光的色彩。
光辉灿烂宛如神的光辉。
——【他好像很不开心。】
这一点在一杯又一杯来者不拒的酒水中体现的淋漓尽致,那位出身寒门却对社交场游刃有余的大发明家笑着用那双漂亮的紫罗兰色眼睛看着周围的所有人。
——【很悲伤。】
毕业日在那双疲于应对的眼睛里读到了这份情感,这一次,是肯定的语气。
恍惚间,他看见对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升学礼的眼神一瞬间晃动了一下,带着惊讶怀念和惆怅不舍,像是看着一场终将消逝的幻梦。
然而最后他只是垂下目光,孤独的,静静的站在那里。
像是座漂亮却毫无生机的雕像。
临近宴会尾声,被那个场景搅的脑子浑浑噩噩的毕业日才匆忙跑到花园里偷得些许喘息。
为什么?
然而此时正在思考的少年并没有听到周围逐渐接近的脚步声,等察觉到的时候自己已经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那人的力度不大,只是轻轻的环住他的身体,原本第一反应是远离的毕业日却在感受到对方气息的一瞬间停下了动作,滚烫的呼吸在他耳边响起,带着致命的熟悉感。
他是……谁?
一种近乎可怕的猜测从毕业日脑海升起。
“宝宝,你怎么在这里啊……”
直到现在,毕业日才后知后觉的闻到那股淡淡的酒气,他颤抖着感受那位本该出现在宴会上的大发明家凑近他的耳朵用一种低沉沙哑的声音喊他卢卡斯,一句又一句的重复。
像是早已压抑到了极致。
——他说,“我很想你。”
——他问,“你幸福吗?”
升学礼将头埋在毕业日颈侧,被酒精熏的迷离的紫色瞳孔流露出隐约的恍惚和怀念之色。
“我很高兴。”
带着真心实意的欣喜,还有一丝无法察觉到的叹息。
他的眼睛被轻轻捂住,修长纤细的手指带着些许薄茧,混着夜晚的丝丝凉意,就这么轻柔的抚摸着毕业日的眼睛,隔绝了一切探寻的目光。
“嘘,别回头。”
咚,咚咚。
好沉重,好炙热,好悲伤。
那是心脏跳动的声音吗?
耳边传来低沉又沙哑的声音。
“可以吗?”
这句话让还在努力思考目前是什么情况的毕业日思绪瞬间宕机,乱成一团的脑子终于在此刻全面崩盘无法思考。
可以?可以什么?什么可以?
这是一场梦。
毕业日的理智扯着耳朵告诉他。
然而这一刻所有的理智都被身体的本能尽数压制,他点了点头然后顺从的抬头凑向身后的人。
——谁管它是不是梦,可不可以,都到了这种地步,有什么事先亲了再说!
————
这是一个吻,毕业日后知后觉的想。
他仰慕的教授此时正在角落的花园里亲吻他,而这里可能下一秒就会有人闯入,远处人群熙攘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似乎还能听见他们推杯换盏时对自己身后那个人的赞赏和隐约的艳羡。
他们说,那位洛伦兹向来温和知礼行事有度,完美的近乎虚幻,到了后面调笑的声音逐渐变成了揣摩对方这么多年为何没有半点绯闻传出。
而此时这位著名“■冷淡”的学者抛下了以自己为主角的社交场,那………………。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脏狂跳,那心跳的节奏跟随胸口深处一下一下传递过来,沿着身体,逐渐融入整个血脉,耳边那震耳欲聋的嗡鸣声震的人身体发麻。
两颗相贴的心逐渐变成同一节奏的律动,一下又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对方唇上的微醺酒意所感染,莫名其妙的,此时的毕业日只觉得眼眶此时酸涩的不得了。
“怎么又哭了啊,小孩子一样。”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又温和的笑意,动作轻柔的将卢卡眼角的泪水吻去。
“别怕。”
“老师在这里。”
我没哭。
毕业日眨了眨眼睛想反驳,但看着升学礼靠的极近的脸,脑子乱哄哄的近乎要炸掉,直到最后也说不出一句话。
算了,反正是梦,就当是在让着醉鬼的胡言乱语了。
升学礼好笑的看着怀里眨巴眼睛的毕业日,顺手捏了捏他的的脸,似乎是一种熟稔的,逗弄小孩的手法。
“你怎么又来到我身边了呀,乖孩子,听我的话,不要再回来了。”他叹气。
——“向前走吧,卢卡斯。”
失去的人已经回来。
但长路尽头,不必回首。
梦里的人也会觉得自己在做梦吗?
卢卡后知后觉的想。
“我……”
直到昏迷的前一刻,毕业日眼中最后浮现的是月光下莫名出现的那只优雅神秘的猫咪,那金色的瞳孔中是一种宛如神明的悲悯,它高高在上的站在月亮上轻轻舔了舔爪子。
“喵。”
嘀嗒……嘀嗒……
chapter4
升学礼将毕业日放在床上的时候轻轻的亲吻了下他的指尖,眼前人温热的肌肤触丨感和呼吸都代表了眼前的一切根本不是梦境这个事实。
“你怎么真的来了啊……”
他喃喃道。
——【“洛伦兹教授,初次见面。”】
是今天啊……
升学礼垂下目光,手指抵上毕业日的唇,眼神中是温柔的近乎溺死人的情感,甚于一切。
在神意的指引下,原本熟悉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然而或许命运就是如此让人望而生畏的事物,在相同的时间,遇上本应遇见的人。
是他眼中的初遇,亦是命中注定下的重逢。
升学礼俯身,在越来越近的距离下最终还是停下了动作,他的目光深深的,深深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少年,最终只是摸了摸卢卡的头,然后毫不犹豫的起身离开。
咔哒一声,门关上了。
深夜寂静的晚风吹拂下将外面的叶子吹的沙沙作响,升学礼静静的听着耳边的声音,月光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他该走的。
但也许是今天的月光太皎洁,亦或者是已经知道今晚可能就是最后一次和那个人的最后一次纠缠,无数无法言说的情绪从心脏上涌,然后随着血液流经全身。
今夜过后,他和那个少年此生便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于是这位年轻有为被推上圈内一个极高地位的学者自嘲的笑笑,然后将手轻轻贴在门板上,微凉的晚风让木质的材质变得冰冷,却不及那指尖上透骨的寒意。
“我曾经有个很优秀的学生,因为家庭的原因那孩子的性格总是偏执且固执的。我对他有歉意,虽然无知却间接促成了悲剧的产生,我希望弥补他,哪怕……”
他顿了下,接着苦笑了一声。
“哪怕我早就知道最后的结局,但他信任我,依赖我,甚至……产生了连那孩子自己也分辨不清的感情,这是不对的,我应该制止,我应该告知他一切的真相。”
“或许可以我真的错了,卢卡斯。”
不是所有的真相都能互相理解,或许一次无法言说的逃避下是注定走向悲剧的结局,从何时开始是死局的呢?牵起他的手?扭曲他的感情?逃避一切的真相?或许更早,或许一切的一切都是无法开解的死结。
一时的私心点燃了悲剧的种子,这不是属于阿尔瓦·洛伦兹的罪孽,却是他永远无法逃离的心结。
“他曾经爱我,更恨我。”
戳了戳面前的门板,像是戳弄那个一无所知的少年一样。
“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情感,或许和最开始一样,只是单纯的仰慕,这样很好,我很开心。”
升学礼的声音很低,就像是早已知道一场注定不会得到回应的自言自语,向来仪表得体的人此时颊边散落了一缕凌乱的发丝,他望着窗外的月色,目光中带着些许怀念。
许多许多个无法安眠的夜晚,他在恍惚中一次又一次看见那个人的影子,最开始是小小的,后来便一直跟在他身边用清脆的声音喊他老师,直到最后是他充满恨意的眼神。
过去的一幕幕从脑海中掠过,到底过去了多久?阿尔瓦不知道,但那早该褪色泛黄的记忆此时却依旧清晰。
他伸出双手,像是在触摸眼前那个浑身伤疤奄奄一息的孩子,那天夜里他落在自己脸上的泪水依旧滚烫,将他内心全部的阴暗尽数焚烧。
“那孩子最后说恨我,我很高兴他可以遗忘一个他讨厌的人。”
——恨吧,恨比爱长久。
升学礼就这么站在门外,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月光再没有了痕迹,黎明的曙光重新照耀大地,这个身上早已染上了清晨雾气的男人才用沙哑的声音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您知道的,我不会再见他了。”
夏日蝉鸣,神意所向,无上荣光。
朦胧中无法触碰的虚幻梦境,周而复始下选择不再相见的最好结局。
众星捧月的交际场也好,万众瞩目的颁奖台也罢。
都抵不过他怀中少年在火海落下的一滴泪。
伴着雀鸟叽喳的声音,一切重新回归原点。
门外,早已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原谅我,
让你一人孤身去面对未来。
原谅我,
自始至终都不曾让你选择。
原谅我,
违背了和你曾经的诺言。
原谅我,
从此以后都不会守护在你身边了。
原谅我……
——“长路漫漫,不必回首。”
——“向前走,卢卡斯。”
“你会拥有一个光辉灿烂的未来。”
哪怕那个未来不再有我。
他走错了路,最终只能顺着错误的路走到尽头。 现在,这一刻已经是他们的尽头。
若早已在神意的预言下得知了一切的结局,而我能带给你的,唯有痛苦。
所以,不要再见了。
愿你走向属于你的未来,愿你成为你想成为的人,你的每一个选择都是来自你人生意义的诘问。
愿他平安顺遂,愿他所求皆如愿
愿他常乐常安。
chapter5
毕业日再睁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好友担忧的面庞,他想挣扎着起身但剧烈的头痛让他说不出一句话,直到闭眼缓了很久以后才稍微缓过神。
“特蕾西。”卢卡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开口,“我和洛伦兹教授……”
“你醒啦。”特蕾西高兴的说,“你们的孩子已经上大学啦!”
卢卡:“……真的吗?”
特蕾西:“你猜。”
卢卡:“……”
没有管眼前奄奄一息已经对生活绝望的人,小特拿出奈布自告奋勇做的饭并且一脸慈爱的看着卢卡艰难的将饭扒拉到嘴里。
年轻真好,她想,要是她吃这种味道的病号餐就会觉得活着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所以我是真的见到洛伦兹教授了?”
卢卡抬头看向特蕾西。
小特点点头,等了半天没等到卢卡问她什么后疑惑的抬头就看见对方挣扎了半天说
“那个……你觉不觉得,我们深夜在花园里偶遇,是不是……特别像约会啊……”
特蕾西沉默了,她看见眼前人的目光里带着温柔和些许满足,满足里又透着点点嫌弃,嫌弃里又混着丝丝懊恼,懊恼里又伴着甜蜜,甜蜜又幻化为伤感,最后再回归温柔。
要不人家怎么能脱单呢呢,小特想,别说大半夜见面了,就算是洛伦兹让卢卡翻十个跟头眼前这个人可能也会觉得蛮浪漫的耶。
“只是深夜见个面,你上次不还和奈布一起出去吃饭吗?你也喜欢他?”
卢卡说时间不早了,你让他洗洗睡吧。
“可是我真的做梦梦见洛伦兹教授吻我了。”
卢卡喃喃自语道。
“哦,那他真是个畜生,强丨吻未丨成年,枪丨毙一下。”
看着卢卡的表情,小特最后还是松了一口气,她没有告诉对方自己就是被洛伦兹找过来的,自己刚看见卢卡的时候盯着对方脸上的痕迹,一副明显被欺负过的样子,纠结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跟卢卡解释这个事。
索性毕业日醒了之后并不觉得之前的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对了。”小特转移话题,“你的笔友找到了吗?”
“找到了。”毕业日笑起来。
“从一开始……就找到了。”
chapter6
“你看,我就说过我们不是第一次见。”
“毕竟第一次见面被强丨吻这件事怎么可能记的不清楚。”
毕业日无辜的看向自家老师,声音里透露出些许狡黠。
“是啊……怎么可能不清楚。”
升学礼垂下目光。
不过此时的卢卡并没有发现眼前人的不对,只是拽着阿尔瓦的衣领兴致勃勃的问
“你知道特蕾西那天为什么问我笔友的事吗?”
活脱脱像个解密成功后站在家长面前等待夸奖的小孩子。
“因为她看见了。”
看着升学礼瞬间凝滞的表情,毕业日终于笑了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眼前宛如雕塑般的男人露出这副样子。
“那些信的原稿,我始终贴身保存。”
他轻声说。
“我亲爱的老师,为什么有人要大费周章的用暗码表白呢?你说,那个人到底是想让我发现,还是不想让我发现呢?”
毕业日还在笑,但笑容中却带着些许苦涩的意味。
“或许都没有。”
升学礼以一种安慰的姿态摸了摸身上人的头,然而无厘头的回答却和刚才那个问题毫无关系一样,但毕业日听懂了。
半晌,卢卡带着些许哭腔的声音才响起。
“阿尔瓦洛伦兹,我不幸福。”
“你为什么不当面和我说啊……”
“说你是那个人……”
————
在房门咔哒一声关上后毕业日缓缓坐了起来,呆愣愣的看向升学礼离开的方向。
“是你吗?”
沙哑又颤抖的声音。
毕业日闭上眼睛,然后将怀中珍藏的信封掏了出来,信纸上漂亮的字迹宛如它的主人般神秘。
无数封寄信人未知的信。
而在第一封信寄到卢卡手里的时候,他的母亲刚刚去世,那时的他正活在无尽的痛苦和自我否定中,对父亲的厌恶和痛恨宛如藤蔓,层层缠绕他的内心。
跟随那封信而来的是精心准备的礼物,一堆精心收录的书籍。
那封信说。
“卢卡斯,生日快乐。”
母亲去世后,那是他唯一收到的礼物。
而在毕业日读完最后一本书后,才发现后面夹着的纸条。
——【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没人知道卢卡当时在想什么,也没人知道他做了什么,可能只有当初招生办的老师还对这位奇怪又优秀的学生有些许印象。
那孩子拿着被撕碎后又精心粘好的录取通知书抱歉的问她不小心弄坏了还可以吗?
其实当时已经过了入学时间了,招生办的老师想,但最后,那名慈爱的老者只是温和的笑了笑。
“欢迎入学,巴尔萨克先生。”
命运的齿轮在神明落下的爪印下重新转动,错误的谬论被修改,正确的真理已浮现,一切的一切终于走向它应有的结局。
“唠唠叨叨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你。”
毕业日喃喃自语,那些厚厚的信封上尽是啰嗦的话语,天冷添衣,不要挑食,注意身体,好好学习,好好生活,好好感受世界。
细密的,繁琐的语言宛如宽厚温和的河流,全然包裹了少年成长期冒出的尖刺和伤口,亲吻,安抚,一点点洗刷掉他的所有焦躁不安和自我否定。
毕业日必须承认,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那些不知何时才会寄来的信是他当时唯一的精神寄托。
它说路边的花,它讲飘下的雪,它翻动晦涩难懂的书籍,它将风比喻成流动着的透明河流,它捂住少年的眼睛说你值得被爱。
那是寄来的最后一封信。
“再见,卢卡斯。”
“忘了说,今晚伦敦又下雨了。”
直到最后,它拨动了屋檐上挂着的风铃,清脆的声音在卢卡耳边响起。
是风动,还是幡动?
那一天,是他的毕业日。
————
毕业日靠在门板上,闭着眼睛听另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话语,曾经很多次,他抚摸着柔软的信纸,他想,他不贪心,只要能听到对方的声音就好。
可惜他还是贪心了。
回忆梦中的密码,零零散散的信纸散落在地板上,一封又一封,那些毕业日几乎成背下来的文字在他的脑海中一遍遍过滤,解密。
直到最后,卢卡轻笑一声,他慢慢地屈膝,轻轻依靠在门板上,将自己抱成一团,然后低下头将脸埋入双臂之中。
毕业日靠着门板的地方,恰好也是升学礼手指抚摸的地方,那隔着门板的抚摸,最终还是落到了它应有的位置。
两人隔得如此之近。一扇门,将门两边的人隔开。
无法相见,也不能相见。
就连被月光投到地上的影子,也同样无法触碰到彼此。
直到最后,信封上的最后一句话和升学礼的声音重合,恍惚间,时间终于来到它应有的节点。
“祝你有个光辉灿烂的未来。”
这是阿尔瓦对卢卡说的最后一句话。
身姿优雅的猫咪踏着轻快的步伐在房间内走动,它轻轻咬住已经昏睡过去的毕业日,将人重新拖拽回床上,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或许是意外,走动间,那小小的爪子拍了一下一封信的背面,在无数繁杂的公式计算下只有清晰的四个字。
“我很想你。”
像是一场被精心包裹起来的秘密,然而猫咪小小的爪印已经踩在了上面,该懂的人,已经懂了。
chapter7
“你曾经在信里写,自杀者杀死杀死的是过去还是未来。”
“过去杀死了我,我杀死了未来。”
“很久以前,我总是反复的做一个梦,我一次又一次死在那个梦里,无数次感受火舌将我包裹时的痛苦,但可笑的是,但我从未觉得那是个噩梦。”
老师,你知道吗?
失去,比一开始就不存在更为残酷。
毕业日清晰的知道他缺失了什么,又永远无法得到什么,是他跳动的心脏,是他残缺的灵魂,是每一次午夜梦回下深深的恐惧。
【他从不害怕死亡,
他只是害怕那个人离他而去。】
毕业日抚摸着眼前人的眉眼,那瞳孔稍微涣散着,无法聚焦在一处,像是看着一场注定醒不过来的梦境。
“你食言了。”
他轻声说。
你说你不会再骗我了。
你说你会永远在我身边。
你终究还是骗了我。
你最终还是……离我而去。
“卢卡斯,你醒醒,那都是梦。”
眼前的人皱眉,捂住了毕业日的眼睛,似乎是想要隔绝他此时非常不正常的状态。
“那不是梦……”
毕业日喃喃。
“那不是梦!!!”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即将溺水而亡的人,在水中慢慢的下沉,任由黑暗将其一点点吞噬,那目光,是看不到尽头的深渊。
火焰席卷了整个屋子,毕业日终于看清了梦中那个人的脸,布满电纹,带着悲伤,“他”死死抓住对方想要推开自己的手。
“你别想再推开我了。”
“他”崩溃的喊着,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瞪着通红的眼睛,整个人宛如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卢卡知道。
这个梦中的自己其实早就已经疯了。
在无休止的痛苦中挣扎,在被抛弃的绝望中等待着注定不会回来的人,在被封存的记忆中寻找让他极端痛苦的回忆。
“我应该是希望你死的。”
我无法原谅你……
也无法原谅我自己……
“一起死吧,阿尔瓦·洛伦兹。”
卢卡死死抓住对方的衣角,身体颤抖的近乎无法正常呼吸。
“别怕。”
凌乱的发丝被抚摸,宽厚的大手一下又一下安抚着此时几近崩溃的人。
“我在这。”
那时候的那个人眼神中还未有现在这份疲惫,在面临死亡的局面中,眼神也是浅淡的,就像初冬的荒原,在呼啸的风声中将一切都压在了厚厚的风雪之下,只剩无尽萧瑟和无边荒凉。
相似的大火从卢卡眼中重叠,恍惚中,那人淡漠的神情逐渐转变为失望又痛苦,而在最后,那个他以为自己会痛恨一生的人伸手将他推开了死亡的诅咒。
成为了唯一的幸存者。
成为了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遗物”。
他宛如孤魂野鬼般在这个世界上徘徊,逐渐将自己折磨成一副面目全非的样子,很多次,卢卡都在想,或许那天他推开自己的那一下,才是对自己的莽撞和冲动最大的惩罚。
你这一次,别再想丢下我了。
求你了……
别再抛弃我了。
漆黑的浓烟最终铺满了整间屋子,胸膛剧烈挤压着内脏,稀少的空气逐渐散失,剧烈的咳嗽裹着鲜血从喉管喷出。
在恍惚间,毕业日睁开眼睛。
“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泪水糊满了面庞,他死死靠在阿尔瓦怀里,可能就连此时的卢卡也不知道自己挣扎着起身究竟是想问什么,或者他什么也没想,只是固执的,偏执的,想要寻求一个承诺。
所幸,那个人理解他一切的话语,所以面对少年颠三倒四的问题,只是在他额上轻柔的落下吻。
“我发誓,我将爱你。”
“只要我的心脏还在跳动,只要我的灵魂还存在于世,我就会一直爱你。”
卢卡什么也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他懂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但在此刻,已经足够了。
那张火灾里本不该有幸存者的。
在火焰里诞生罪恶,也在火焰里结束一切。
他要死了,和他最恨的人,和他的老师。
和他纠缠了半生的那个人,和他的阿尔瓦·洛伦兹。
和所爱之人一起奔赴终结。
也不赖,不是吗?
阿尔瓦将人搂在怀里,柔声哄着这个在火海中哭泣的少年,他的眉眼是偏冷的,即便笑着,也是宛如月光般的凉,可现在,那本该淡漠的脸上却是柔和的,如水波中荡漾的涟漪月影。
“我会永远陪着你。”
“哪怕是地狱?”
“嗯,哪怕是地狱。”
他是“囚徒”,与他深爱的老师,他的引领者,他的救赎者,他爱的共犯,一同被判了一场名为爱的无期徒刑。
轰的一声,世界陷入寂静。
chapter8
【在那做梦之人的梦中,被梦见的人醒了。】
升学礼摸着毕业日的脸,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怜惜。
“你想起来了?”
“不,我没有想起来。”
这句话是实话,事实上他确实什么也没想起来,只是那些梦中断断续续的片段遮住了他的双眼,骗过了他的老师,也骗过了他自己。
他一无所知,唯一执着的,只是固执的认为他的未来里不能没有阿尔瓦。
有这样一个人,在你最绝望最痛苦的时候,他救赎你,那么无论时光如何变迁,命运如何抉择,只要再次站在他面前,你便会回到最开始那个一无所有的样子。
“我恨你。”
“嗯。”
毕业日笑着歪头说,“我恨你啊,阿尔瓦·洛伦兹。”
“我讨厌背叛,我讨厌欺骗,我讨厌你。”
“你骗我。”
【但是我爱你。】
“不。”
升学礼轻轻捧着毕业日的脸。
“我没有骗你。”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也没关系,千万生中,我不断回来,做你的朋友,做你的食物,做你路边的小草,做扑在你脸上的风,我们不断的重逢,我们不断相爱。”
我爱着你,但你不可以。
升学礼笑着摇摇头。
“不要喜欢我啊宝宝。”
“你不知道喜欢我会发生什么的。”
毕业日盯着升学礼的眼睛和最开始一样的想要在里面寻找些什么,然而最后的结果是他闭上眼然后狠狠咬住对方的肩头,浓重的血腥气从口中弥漫开来。
“哪怕是地狱。”他重复。
同丨性之爱,师生乱丨伦。
他会下地狱,
但那又如何呢?
——他不会再放手了。
“如果你再抛下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毕业日笑着说,看着眼神逐渐变得危险的升学礼,笑得更灿烂了。
“我只有你了。”他轻声
“你会拥有更好的未来。”
“我不想要。”
“你会得到你想拥有的一切。”
“我不喜欢。”
“你会遇见更好的人。”
“我只要你。”
“哪怕走向悲伤的未来,哪怕你会想起痛苦的过去。”升学礼垂下目光。
“哪怕我会控制你,掌握你,让你变成我的所有物。”
“如果有一天你离开,我会毁掉你。”
你是我的,一手养大的。
只属于我的。
看着目光微微变化似乎在疑惑些什么的毕业日,他点了点自家学生的脑袋,笑着说。
“太久了,卢卡斯,太久太久了。”
他还会是那个阿尔瓦洛伦兹吗?那个深信爱是奉献,爱是恒久忍耐,爱是永不止息的那个温柔的,甘愿倾尽一切的人吗?升学礼不知道。
或许那个向来在学生面前深深掩藏自己欲望的老师早已在蹉跎中逝去,留下的只是偏执成疾的灵魂。
几百年,早已物是人非。
很多时候站在第三者的角度来看,或许任何一个人都会问他,为一个人付出到这种程度,值得吗?
——阿尔瓦,哪怕重来一次,你还要爱他吗?
哪怕他莽撞,懵懂,在争论中造成就一切悲剧的开端。
哪怕他疯癫,偏执,直到最后都无法分清自己的情感。
泯灭了一切爱恨,遗忘了所有羁绊,他奔向新的未来,走入新的人生,而只有他留在了过去守着记忆逐渐腐烂生根。
【哪怕他再也不记得你了。】
值得吗?升学礼俯身轻吻毕业日的唇角。
但爱本就是不公平的命题。
那孩子需要他,
这就足够了。
他是他欲望的承载,他是他罪孽的开端,他不是他纯白人生中唯一的污点,他是他无趣世界中唯一的色彩。
“若我已经与你共赴地狱,那你还要爱我吗?”
“我愿意。”
很早以前,就愿意了。
“我属于你。”
毕业日闭上眼,凑过去加深了这个吻。
“你该逃走的。”
他叹息。
“我亲爱的卢卡斯,我有没有说过,你对危险的感知能力很差。”
“那你会杀了我吗?”
“将我的头颅埋到过去,将我的身体葬于未来。”
到那时,我会在墓志铭上刻下什么呢?
“你是我的老师,我是你的遗物。”
“你是我的主人,我的支配者,我的一切。”
这座墓里埋葬了爱的囚徒,死亡无法分割,命运无法分离,我与所爱,我与所恨。我和我的生命,我和我的罪孽。
最后,升学礼只是深深的看向毕业日的眼睛,那清澈目光会引出内心深藏的欲望,他若看了,就是失足溺亡在绿潭下的旅人,在池水中逐渐下沉被层层叠叠的绿意缠绕禁锢。
——他还是落了水。
恍惚间,升学礼和毕业日的声音一同在医务室中响起,宛如永不会改变的誓言。
“一起共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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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撒向屋子里,暖融融的微风轻轻吹拂起了窗帘,阿尔瓦推开门就看见浑身……的卢卡呆呆的看向窗外。
说来奇怪,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却让升学礼有种许久未见的错觉。
或许真的是如此。
“要喝水吗?”
阿尔瓦走过去摸卢卡毛茸茸的脑袋,后者困惑的望向他,许久后缓慢的摇了摇头,伸手揽住了老师的腰。
——不喝水,要抱。
升学礼顺从的蹲下身,看着毕业日逐渐湿润的眼眶,声音轻柔的问他怎么了。
那双手颤抖的伸出,然后用指尖仔仔细细的临摹他的脸,触及的蜿蜒弧度是曾经电纹所在的地方,而现在那里光滑平整,像是被洗清的罪孽。
直到这时,被窝里的猫才慢吞吞的钻出,然后跳到毕业日的怀里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许久后,卢卡的手一下下的抚摸猫咪柔软的绒毛,垂下目光认真的看向升学礼的眼睛。
他轻声说
“老师,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水
碎梦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润喉咙,只觉得嘴唇干涩,喉咙也在发痒疼痛,难以忍受。太久的缺水让他头晕,大脑混乱,他咬了咬舌尖,勉强让意志力集中起来。
第三天。
这是被困在这儿的第三天。
这次刺杀失败的一塌糊涂。
第一天就被血河恶趣味地蒙上了眼带,眼睛一旦看不见东西其他感官就格外的敏感,一点风吹草动都让碎梦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知道其目的是什么,血河每天定时定点地来到这儿给他送饭。刚开始以为他会从饭里下毒,碎梦一口不吃,冷冷地讥讽他:“要杀要剐都随你了,做这出又是给谁看?”
血河垂下眼睛,思索了一会儿,也懒得解释,干脆连饭带碗一块儿扔了出去,临走前扶门笑道:“我看你能撑几天。”
一直......
碎梦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润喉咙,只觉得嘴唇干涩,喉咙也在发痒疼痛,难以忍受。太久的缺水让他头晕,大脑混乱,他咬了咬舌尖,勉强让意志力集中起来。
第三天。
这是被困在这儿的第三天。
这次刺杀失败的一塌糊涂。
第一天就被血河恶趣味地蒙上了眼带,眼睛一旦看不见东西其他感官就格外的敏感,一点风吹草动都让碎梦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知道其目的是什么,血河每天定时定点地来到这儿给他送饭。刚开始以为他会从饭里下毒,碎梦一口不吃,冷冷地讥讽他:“要杀要剐都随你了,做这出又是给谁看?”
血河垂下眼睛,思索了一会儿,也懒得解释,干脆连饭带碗一块儿扔了出去,临走前扶门笑道:“我看你能撑几天。”
一直到今天。
饥饿感尚且可以忍受,可缺水……
碎梦咬牙,哪怕他在水里下毒呢?再多活这几天又有什么意义?哪怕死也不能就这么渴死了。
大脑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的记忆支离破碎,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水!他只要水!
“咔。”
是开门声。
碎梦顿了一下,靠在墙上低着头,听着血河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的嘴唇动了动,直到察觉到那人就站在自己跟前,碎梦开口说了讥讽血河后的第一句话。
“……水。”
声音已经很沙哑了。
血河饶有趣味的弯下腰看他,笑着又问了一遍:“再说一遍?”
碎梦屈辱地咬了下嘴唇,见他不吭声,血河也不再问,转身去茶桌上倒了杯水,听着水声潺潺,碎梦再也抵不住,隐忍地红了眼圈,低声道:“……水。”
“对嘛,有要求就提出来,也亏你能忍这么长时间。”血河的声音明显愉悦起来。
他扯下碎梦的眼带,这是夜里,屋里也没掌灯,光线很昏暗,碎梦适应了一下,不敢乱看,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膝盖。
血河蹲下身,一杯茶端在碎梦眼前,笑得十分恶劣,“哭了?”
碎梦一声不吭,头埋得更低了。
“脖子不痛吗?抬头。”
没等话说完,血河就上手捏着碎梦的下巴强迫人抬起了头。撞上对方泫然欲泣的眼睛,血河承认自己心停了一拍。
窗外的灯被家仆点起来了,昏黄的灯光透过纸窗幽幽照亮碎梦半边脸。
他的眼睛里蓄满了泪,眼尾红了一大片,像是抹了胭脂,脸也因为缺水而泛红。碎梦的皮肤算不上多么细腻,但是肤色因为长久不见阳光而展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苍白,此刻那红晕简直像是烤在瓷器上,惹得血河用大拇指抹了一下他眼角的泪,内心的施虐欲无限放大。
对方突然的柔情让碎梦呆愣了一瞬,但很快血河就打破了这暧昧不清的氛围。他把水都洒在手上,碎梦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血河把手伸在他眼前,故意抬了一下,意思再明显不过。
碎梦长这么大,受过委屈,吃过苦,但从来没有受过如此的羞辱。这种气愤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简直让他发疯。
他恨不得杀了血河。
见碎梦死死地盯住自己,血河挑了下眉,显然没把对方威胁性的眼神当回事,无奈地把手掌心里所剩无几的水都挥在地上,随手在衣服上擦了一把,吊儿郎当地蹲在地上与他平视,“你知不知道我对你比对战俘温柔的多?好茶好饭端在你面前我亲手喂都不吃,软硬不吃你可让我怎么办?”
“你干脆杀了我。”碎梦淡淡道。
“才不要,”血河轻佻地笑了一下,“你这么漂亮,杀了可惜。”
“……就因为这你才不杀我?”碎梦眼神控制不住地盯着桌上的茶壶,意识已经有些涣散。
“喝水吗?”血河注意到他的眼神,“好好,真拿你没办法。”
他倒了杯水,又就着壶嘴灌了一口,茶杯递在碎梦跟前,碎梦往前探了探身子,下一秒血河直接扣住碎梦的脑袋,覆唇吻了上去,接着一口甘甜灌入口腔,温润着碎梦干涩的喉咙。
碎梦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紊乱了气息,血河倒是吻的投入,茶杯被打翻在地都没察觉,跪在碎梦跟前,双手捧着碎梦的脸纵情地亲吻着。
碎梦狠狠地咬了一口血河的嘴唇,强忍着恶心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河舔去唇上的血腥味,意犹未尽地说:“还喝吗?”
“我杀了你!”碎梦嘶哑着嗓子怒吼道,“老子一定杀了你!滚!你给我滚!!”
“我本来可以杀了你,但我那天突然不想这么做了,是我给了你活着的权利,对吧?如今呢,你寄人篱下,就要识相点。”血河狠狠地掐着对方的下巴,抽出腰间的佩刀,划开了绑在碎梦腿上的麻绳,附在碎梦耳边轻声道,“那接下来我要拿报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