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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灭的星魂

【五夏】拉普拉斯之蝶 (全)

-原著向五夏, ooc和私设肯定有,下拉即视为接受啦~

-时隔两个月感觉大家都忘了前面剧情了,那么就一发完吧~

Summary: 夏油杰年少的奇遇在他濒死时带来了一丝生机。他可以回到遥远的过去,提前杀死乙骨,得到里香,甚至……策反五条悟。


世人怨你憎你恨你,而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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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个夏天里单独执行任务时,夏油杰偶遇了一只四级咒灵。他随手结个印,想把它袚除时咒灵突然开口向他请求:“请不要杀死我。”

“我非常非常的弱小,即使再过上百年千年万年,也没有能力去伤害人类。”咒灵哀求道,“如果你不杀死我,作为交换,我可...

-原著向五夏, ooc和私设肯定有,下拉即视为接受啦~

-时隔两个月感觉大家都忘了前面剧情了,那么就一发完吧~

Summary: 夏油杰年少的奇遇在他濒死时带来了一丝生机。他可以回到遥远的过去,提前杀死乙骨,得到里香,甚至……策反五条悟。


世人怨你憎你恨你,而我爱你。

 


推荐bgm: 所念皆星河

————


某个夏天里单独执行任务时,夏油杰偶遇了一只四级咒灵。他随手结个印,想把它袚除时咒灵突然开口向他请求:“请不要杀死我。”

“我非常非常的弱小,即使再过上百年千年万年,也没有能力去伤害人类。”咒灵哀求道,“如果你不杀死我,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一个忙。”

那时他刚刚和九十九交流过,正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这个小咒灵的突然开口让夏油杰莫名地有些意外,于是他慢慢收回了手:“你怎么帮?”

“你最需要我的不会是现在。”小咒灵说“而是在很久很久以后的未来。”

 

夏油杰哑然失笑“姑且问一句,你有什么能力啊?”

咒灵回答:“如果当时拉住了他,要是当时说了这句话,如果我能早点发现,要是我能及时补救……人类对于过去有无穷无尽的悔恨,我由此诞生。”

“我会帮助你——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时,我会给你无数次重新改写历史的机会。那时,这份恩情,就算还清了。

 

这件事夏油杰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因为这太过匪夷所思,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恐怕他也只会把它当做都市怪谈一笑而过。更何况他出于自己的咒灵操术的自信,夏油杰并不认为自己有一天会遇到走投无路的境界。因此匆匆十年白驹过隙,他早就将这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抛之脑后,只有午夜梦回时才会瞥见这只小咒灵和那时青涩的自己。

在新宿一战之后,夏油杰拖着残躯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走在小巷中,正当他还盘算着之后该作何打算时,他小腿突然一软,整个身体因失血过多终于无力地一倒,夏油杰只能扶靠着墙壁大口喘气,无数的血沫从喉头冒出,让他对身心的控制一点一滴流失。他想,我这是要死了。

一种绝望之感突然袭击向他,自从他年少叛逃出高专,他便一直为自己的那个希望咒术师可以平安生活的梦想努力着,为此他不惜手刃亲人背叛师友,可最后落得了却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亲眼见到理想破碎的结局,他所做的这一切全都毫无意义,如同一点火花照不亮黑夜。

可是事到如今,承认自己做错了是一种极大的折辱,而他的骄傲也早就不允许他回头了。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原来说的是这个时候啊。

他暗自发笑,然后调动起全身的力量汇聚在自己的右手掌心,那是他吸收那只古怪的咒灵咒力的地方,于是那份残留于十年前的咒力瞬间被激活,沿着血液疏散到五脏六腑。刹那间夏油杰双眼一黑,连眼前的景物都变得模糊不清,可是这时他仿佛听到了一阵匆匆赶来的脚步声。

有谁过来了,夏油杰的大脑被动地接受了这这个信息,但是涣散的意识却已经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了。在完全陷入黑暗之前,夏油杰突然想到,如果十年前的那个约定是个骗局,所谓的“无数次选择”如果是那只咒灵脱身的诡计,那么他可能如今涣散的意识并不是穿越,而是自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一种恐惧突然如同荆棘一般缠绕住了他的心脏,脆弱的心脏振如雷鼓,将本就虚弱的身体的气力全数耗尽,而也就是在这时一股求生的本能油然而生。

在死之前,我还有一个想见的人。

他是我年少时无疾而终的初恋,我们大吵一架之后十年未见,只有前几天我在高专那里时与他不期而遇了短短一面。我原以为我们还有大把时光去消磨,即使再也不见我也可以在报纸新闻上看见他的身影,可是现在猝不及防的我们就要永别了。他想睁开双目,活动手指,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他想看看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是不是符合他心中的人选。想知道自己想的那个人他在这分开的十年,也恰好同样想着你,可他做不到了。

夏油杰嘴唇微动低声唤了一声谁的名字,这一刻他想到过去他的十年,如果当初他能够更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就不至于现在在脑中描绘不出五条悟的眼睛了。他努力地向来人的方向看去,可是他看不清天空地面,自然也看不到人的面庞。

 

意识陷入黑暗的刹那,夏油杰只看到了一只蝴蝶。

蝴蝶轻轻扇动了翅膀,同时,他仿佛听到了从远方刮来的风声。

 

下一个瞬间,夏油杰发觉自己身处在一条非常普通的街道。红绿灯的秒数一点点变少,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几对夫妇淡淡扫向他,但脸色正常,似乎他不是突然出现的。

那么不正常的就是自己。夏油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自己:五条袈裟,半扎头发,独自一人。咒灵的能力是大概是给予后悔之人重新选择的机会,而让人穿越回过去的重要节点改变过去确实可以弥补遗憾。

然而他并不记得自己来过这条街道。

簇拥着从大门挤出来的吵吵嚷嚷的小学生,庸俗的父母,摆摊卖文具的商贩……叛逃以后他尤为厌恶普通人们大量聚集的环境。夏油杰皱皱眉头,决意不在这里久留。

正当他打算离开马路时,他突然听见一声“忧太小心!”

忧太?忧太!乙骨忧太?夏油杰心神巨颤,接着是耳朵听到了金属相撞的的巨大声音和各种车子的鸣笛声,他的心脏仿佛受了这些颤音的影响开始乱跳,震的他的五脏六腑一片恶心。头晕目眩的耳鸣过后,夏油杰一回头发现一个小女孩倒在血泊中,旁边是头发乱蓬蓬的几乎被吓到站不稳的乙骨。

“里香……里香!”乙骨吓得眼泪大把大把流出眼眶,他拼命地用手去按着里香身上的伤口,“不要流血了,不要再流血了,太多了,这太多了。”

那是里香?夏油杰浑浑噩噩地听着,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不对。里香不应该是能媲美特级的咒灵吗,和眼下的小女孩有什么关系。可还没等他想明白,他便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不要死,里香,不要离开我。”随着乙骨的诉说,他的恐惧、愤怒、悲伤仿佛有了实体,晦暗的线条在乙骨背后展开沾着女孩的血液形成咒胎,在一阵嘶吼声后,尖牙的咒灵撕裂而出,明明是令人恐惧的,但是咒灵却如实珍宝的贴紧了忧太的身体开始吱吱嘎嘎,夏油杰看着这一切目瞪口呆。

他一直都想错了,他以为里香的强大来自于女孩本身,但是看起来似乎并不是那样,是男孩的爱意化作了锁链般的诅咒,将里香捆绑在自己身边。

不过这都无所谓了,只要他现在杀掉乙骨把里香化作咒灵玉,那么结果也算没差,想到这里夏油杰内心涌上一阵狂喜,他手心结印快速呼唤出咒术,难道这次“挽回的机会”可以让他得到里香吗?

五只面目丑陋的一级咒灵从他的影子中脱出,这是夏油杰收服的咒灵中速度均为上等的两只,这五只咒灵飞向乙骨掀起了一阵阴风。乙骨还没有从与里香生死相隔的打击中缓过神,他突然就遭受到了这一瞬间的攻击,里香没有回过神来,也就是一瞬间,这场争斗胜负已定。

“你们之间的纯爱只有这样吗?”夏油杰缓步走过来,看着被咒灵擒拿住的里香和现在还未搞清楚状况的乙骨“真可笑,仅仅是这样的话,看样子我都不需要唤出玉藻前了。”

夏油杰蹲在乙骨身前,一把按住他的头“只是这样的话,不如给我的大义当垫脚石吧。”

他的手骤然发力。

 

 

他什么都没有碰到。

不,比那更糟,夏油杰在自己发力的一瞬间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仿佛突然卸了力,手中什么都抓不住了,不仅如此他还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而眼皮也越来越重,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这次的“改写历史”到此为止了吗?

这一次的时间节点也太短了,夏油杰心中开始复盘来盘查自己有没有失误的地方,这白白浪费的一次机会让他忍不住懊悔,不过在逐步思考的过程中,他心里的那一点残留的善意突然提醒他,其实如果一开始他让咒灵阻止那场车祸,那么其实对他的大义有所好处。如果是那样的话,里香不会死,而乙骨也不会来到高专,也更没机会重伤到自己。

不过他马上让那点想法消散了,他重新告诫自己,无论下一次他又到了哪一个时间节点,他一定会立刻对乙骨下手,绝对不会再让自己丧失得到最强咒灵里香的机会,在反复的默念这个想法后,夏油杰在蝴蝶翅膀的轻触声中重沉黑暗。

 

昏昏噩噩之间,夏油杰又一次睁开了眼。这一次睁眼看到的景色让他恍惚了一会儿,因为这个地方他十年未回了,这里是他以前的家,是他还未去高专时居住的地方。

他这一次肯定遇不到乙骨了,夏油杰心想,不过他也大概能猜到这次的时间节点是什么。

他看着自己课桌上的高中志愿申请表打了个哈欠,这次的时间节点,就是他去不去咒术高专了。

仔细想想,这对他的大义来说也不失为一种办法,以为他可以节省时间来快速增加自己的伙伴数量。咒术高专所教的文理课他已经不用再学一遍了,重要的袚除咒灵的任务,他也大多都记得。

夏油杰走到自己的桌子前,在一张地图上勾勾画画,他按着眉心,漫不经心地想到。

 

四千只咒灵不够,那么八千只呢?这样即使我得不到里香,也足矣有与她抗衡的力量了吧。为此耗尽三年,这完全是值得的,他的理性孜孜不倦地说道。

可是,夏油杰又有点不受控制地在咒术高专的地址上画了一个圈。

别动摇啊,夏油杰,他对自己说。

 

咒术高专曾经带给他痛苦,他恨情报的疏漏,让他只能看着无辜的少女死去,自己说着保护她的誓言一瞬间变成了笑话;咒术高专也曾让他绝望,让他看着自己昨天还生龙活虎的后辈毫无声息地躺在手术台上,沉默地在火中变成一缕灰一缕烟;咒术高专也曾让他知晓人心险恶,他看着人心底的无穷无尽的恶意吞没了咒术师。咒术高专的生活让他的每一个夏天都没有希望,他应当是可以合情合理地怨恨的。

可是他想起咒术高专时,夏油杰反而觉得心里柔软,他只是看着地图上的方位,瞬间无数柔情涌上心头。这里,夏油杰的笔尖落在一家废弃的医院,他是在这里吸收了一只二级咒灵,然后被夜蛾老师带回了高专;然后是这家酒吧,高三时硝子拉着他过来喝过酒,然后他们睡眼蒙眬到第二天才醒;最后是这家学校后边的喜九福……

在这里,他和悟交换了第一个青涩的吻。

那些令他苦痛的回忆突然就不重要了,因为夏油杰的脑中突然想起那些在咒术高专时,无数令他感到快乐的事情。咒术高专里有他尊敬的师长,一起恶作剧的同学,优秀的后辈,还有他的年少欢喜。若过去有什么值得一提,那一定是他遇见悟。

如果不去高专,他就不能与悟相遇了吧。

 

别动摇啊,夏油杰,他对自己说。

你既然能与他不告而别十年,那你当然也可以缺席他的高专生活,夏油杰故作轻松地对自己说道,即使他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徒劳无功。因为他已经做出决策,却还是控制不住地想着悟。

我这也是没救了,夏油杰想,都到这种时候了,我既然想的是,如果我不去高专了,那么悟的高专生活应该会多无聊啊。

 

犹豫再三,夏油杰最后还是选择一所咒术高专距离很近的普通学校。他想通了,他可以面对一个没有悟的三年。

不过很快他就不这么想了,并且在那之后的几个月,他开始忍不住后悔。

因为他的生活一下子变得简单起来。每天维持着三点一线,从学校到收咒灵,再到自己平凡的出租屋。每天的日子很平淡,平淡的每一个小时都像被无限拉长的一个世纪。他没有失去的痛苦,但是再也没有让他感到快乐的事情了。这样的生活下,他每天唯一的盼头大概就是看着自己的收复咒灵数目的不断增加。这一次,他的进程比以往要快,他只在第一年就收集到了四千只咒灵。

可是这个重复性的事情逐渐让他失去兴趣了,他收服的咒灵数量的实在是太多了,这让他的味觉也发生了变化。原本美味的佳肴在他的嘴里逐渐变得苦涩,终于有一天,他彻底忘记了食物原本的味道。夏油杰苦涩地想到,这是上一世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失去味觉的第一天,夏油杰躺在自己床上梦到了从前。

梦里的他是十年前的他,十年前刚刚踏入咒术高专的他。

其实他的生活也很平淡,每天也是维持着三点一线的生活,不过路线变成了高专,宿舍,和任务地点。那个时候,他每天最大的愿望,也是希望能够增加咒灵来拯救更多人。

可是那个时候他是有笑容的。

那个时候他的身边,有五条悟在,而只要他在,那么即使在平凡的日子,也都会变得热闹起来。

夏油杰梦见他们一起半夜偷偷乘着虹龙飞上夜空,俯瞰万家灯火;看见他们明明买了两个味道相同的冰淇淋,悟却非要凑过来吃他的这个;梦见他们一起执行任务,两个人的手合在一起,说“我们是最强的。”

还有一次是五条悟从背后抱住他,指着楼下的游泳池和挂满树的闪灯,他说:“杰,现在我们一起看过了,大海和星空。”

这些回忆是他决心抛弃的回忆,可是现在想来却满满都是幸福。

梦中醒来后他还是孤身一人,这里不是他的高专宿舍,也自然不会有躺在他身边呼呼大睡的悟,想到这里夏油杰忍不住苦笑起来,他在几个月前的假意豁达终于被击碎。

 

你在自欺欺人什么呢,夏油杰,他嘲笑着自己说,人类用什么衡量爱,用分开后的痛苦啊。你们十年没见了,最后只不过是因为乙骨事件才有了一个匆匆一瞥,所以承认你想他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很多事就像雨天里打的伞,你冲进房间就仓促地把它收起来扔在一边,那褶皱里仍夹着这夜的水。过了很久再撑开,一股发潮的气息扑面而来,即使是个晴天,也会令你想起那场遥远的雨。

而现在也是如此,夏油杰看着自己旁边空空荡荡的被窝,忍不住想起曾经曾有一人与他共枕眠。

别在欺骗你的心了,五条悟这高专三年肯定是很没意思了,但是你也没好到哪去呀,没有了悟,你也不会快乐了。

承认吧,承认吧。

你想见他。

 

我想见你。

 

那天过后,夏油杰有意无意地会在放学后在咒术高专附近散步,人群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只有他一直在路边徘徊。不过,他也并不是一无所获,他有时能看到硝子打着哈欠从门口出来,有时他能在红绿灯口看见等绿灯的夜蛾校长,也有时能和他的高二高三的学长在大街上擦身而过。

可是命运似乎一直再和他开玩笑,命运唯独把他最想看见的人藏起来。

夏油杰没有遇见过五条悟,一次也没有。后来夏油杰不死心地也经常去他们两人曾经一起去的各种蛋糕店和甜点店,但是最后的结果也往往是他一个人吃掉了所有对他来说没有味道的食物,空坐了几个小时连一个类似的人影都没见见到,倒是夏油杰不小心沾染上了这些原本属于五条悟的习惯。

某一天,等他从蛋糕店出来,再次路过咒术高专门口时,他突然好像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他定睛一看发现是七海,在他身后,代表着新学年的樱花缓缓绽开。

夏油杰后知后觉地想到,他来到这里,已经经过了一年了啊。

这一年已经如此灰暗而漫长,而他还要面对在这之后的一个又一个一年。

  

他不知道的是,一墙之隔后的老师办公室里,夜蛾正在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悟。

“悟,我知道你很有天赋,但是你再怎么有天赋,也不能是你在学校懒散毫无作为的理由。先不说你这学期缺课的次数,就连这几次任务你好像都很漫不经心的,能跟我稍微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吗?”

说完这番话后,夜蛾注意到对面的五条悟轻轻的把自己的眼镜摘了下来,往日的玩世不恭,似乎都随着他的这行为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双属于少年的眼神此刻看不出来什么明亮的心情,反而是一种与他年龄不相符的疲惫。

“……高专,太无聊了。”

五条悟揉揉眉心,开口到。

 

“其实我没必要来高专的。高专教与我的,五条家的老师也一样可以,甚至家里的老师可以更明白我的需求。高专派的任务我也不是很在意,他们对我来说不值一提,除了让我的生活变得繁琐之外。我来高专的唯一原因是我的长辈希望我可以认识与我同龄的朋友,这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所以我才来的。”

“接下来的话恐怕没什么什么人相信。”五条悟摩擦着自己的镜片笑了笑,“那就当我自言自语好了。”

“老师,我从我小的时候一直到现在,我的确偶尔会感到孤独,十分的孤独。”

“也许的确沉迷娱乐与食物可以满足一时的快乐,但他们终归都不长久,因为每次当我获得这份喜悦之后,我从来都找不到任何一个人去将这份快乐诉之于口。”

 

“我身边时常有过客,却不曾留人。”

“六眼为我带来的不仅是家族百年的荣光,也让人憎我怨我恨我痴我,家中有不甘的道德败坏之人妄想挖走这双眼睛化为己用,有妒火攻心之人在黑市上对我明码标价,也有愚昧无知之人将我奉为神明化身,跪在我面前寻求神力。”

“我年少时就见过那样的地狱,我觉得可笑,殊不知可笑的是我自己,因为往后的日子比那还要难熬。”

“上述之人如何说我待我,我毫不在意。”五条悟的眼睛扫过窗边,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他们尝试了那么多年,总归是一点儿也没有伤过我,倒是让我踩着他们进步飞快。”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迎来了与亲近之人的告别。”

“大概是学会了芘之后,往日亲友很少与我亲近,侍女们更是对我颇有避讳,连我的老师也因为我的进步飞快离开了。”

“当时我倒是没受很大打击,还是该吃吃该睡睡该玩玩,我想是他们跟不上我了。但是我不会停止变强。”

“他们说我无愧于神之子这个称号,我想说,真可笑,我明明是个人类。”

“顶着这个称号,他们又开始惧我怕我厌我。”

“再在那之后,我身边终于一个人都没有了。我并没有感到寂寞,因为我想着我肯定会遇到有强大又优秀的伙伴,可是我等了很久。”

 

“可我谁都没有遇到。”

“在五条家找不到,我才来到高专。”

 

五条悟把手懒懒散散的靠在自己的脑后,又开口道“不过现在看来,这里也是一样的。说到底,我之所以坚持一年,而不是半学期就走,也只不过是为了证明我心中一点无聊的念头罢了。”

“我坚持了这么久,只不过是我心底有个声音说,我来到高专应该是很快乐的,因为我会遇到一个在我生命中独一无二的人。”

“他姓甚,名甚,又生得如何样貌,我通通都不知晓。说到底是他是人是鬼,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一个经常扰人清梦的,也穿着高专校服的家伙。”

“自从梦里见过他之后,我感觉我的生活都素然无味了起来。我坐在课桌前时会觉得我身边理应还有一人的身影,外出出任务时也在想这不该是我孤身一人的任务,过生日时想着应该会有素昧平生的一人推开我白雪皑皑的门,为我献上新一年的生日祝福。可他为什么只肯装点我的梦境,却不愿参与我的现实中呢?”

“可我除了在现实中等待,别无他法。”

 

“现在想来,我这一年留在高专,大概就是为了赌一个与他相逢的机会吧。”

“不过,我打算放弃了。”

“说到底,一年都没有结果,我的耐心也差不多耗完了。”

“既然高专也没有我想要的同伴,那么我也不在追寻了,往后的几年我不如回五条家接着精进自己,就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我要说的就是这些了,老师,不管怎样这一年麻烦了。”

 

“五条,”夜蛾在听了五条悟半天的诉说之后终于得以开口,不过他一时间也觉得自己无法再劝说什么了,“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不好在说什么了。”

“这样好了,我把一个高专今年的最后一个任务交给你,你做完之后就可以提前毕业了怎么样。这样给你多一些时间收拾和考虑。”

五条悟没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只是把夜蛾手中的提交过来的任务名单拿了过来,“不会又是什么袚除二级咒灵的简单的任务吧,那对我来说太简单了,那我可真是能提前毕业好久了。”

“你可别小瞧这次任务,对象是人,而且往大里说,说不定会耗费你几周的时间。”夜蛾忍不住开口。

“五条,你经常出任务应该撞见过几次不同寻常的情况吧。比如说明明是该你袚除的咒灵早在你之前就被袚除的情况。”

“嗯,倒是遇见过几次,不过应该是其他咒术师干的吧,赶过去的现场残留着别的咒术师的咒力。”

“事情如果是这样简单就好了 但是就在一个月前,高层检测到了本应该被你袚除的咒灵——虹龙发出的咒力波动。”

夜蛾看着表情一下子凝重起来的学生忍不住发问“悟,现在告诉我,你想到了什么?”

“终于有点有意思的事情了。”五条悟将那份任务简章塞进自己的衣服中,跃跃欲试地跳下了椅子。

 

“让我会会吧,咒灵操术使。”

 

 

夏油杰今天总觉得心神不宁,可他也说不出是什么原因,他今天在一座小山上逛了许久。天色已经晚了,也已经到了他平常回公寓的时间了,但是他的大脑反复违背他的意志,好像如果他现在就离开就会遇见什么令他追悔莫及的事情一样。

“这个地方有什么特别的?”夏油杰自己忍不住喃喃自语,但是还是坐在了一棵树旁稍作休息,也是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少年音“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袚除。”

“咦,这里怎么会有普通人?”那个少年看到了夏油杰忍不住小跑过来“快回家吧,接下来会有很危险的事情,注意安全。”少年的脸在西斜的日光下显露了出来,是灰原雄。

是站在他面前的,活生生的灰原雄。

夏油杰突然知道他今天为何心神不宁了,就在他神色微动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大地突然开裂,土地神一级咒灵从地底升腾而起,张牙舞爪地扑向他们两人,夏油杰那一刻来不及思考,他一把推开了身边的灰原,在他飞速的结印之下,他的咒灵顷刻间蔓延至漫山遍野。

 

记录——2005年7月

地点:东京都立咒术高专

任务:将京都山地的二级咒灵“土地神”袚除(后查证为一级咒灵)

指派二级咒术师灰原雄为此任务负责人。

结果:“土地神”未被袚除,灰原雄重伤不治,已死亡,后期将派遣其他一级咒术师去执行袚除任务。

——任务失败。 

 

这一次,我不会让你死。

 

 

“五条前辈!”七海建人跑到五条悟身边“前辈你一直追查的咒灵操术使,终于再一次留下咒力了,地点在京都山地。”

“终于露出马脚了吗,”五条悟摘下自己的墨镜“也真是难为他一直遮遮掩掩这么长时间了,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赶过去。”

 

 

 

 

 

 

“悟,等一下,有点事情需要再交代你一下。”看着起身准备出发的学生,夜蛾突然叫住了他。

“有散户在无意间袚除咒灵,这是件很正常的事,因为总有些人在某一天突然像是开了天眼,能够看到一些不属于人世的东西。如果这些散户有恰好有遗传下来的天赋,那么他们的确是可以袚除一些咒灵的,原本上层认为虹龙的事情也应该是如此的。”

“可是虹龙并没有被袚除,而是被降伏,这就很耐人寻味了,联系起其他相似的案例,这说明是有人有目的性的收服这些咒灵。这个人不属于高专,但是他很了解我们的世界。你猜他收服这么多咒灵,是想要干什么。”

“悟,找到这个咒灵操术使,然后接下来就要根据你心的判断了。”

“如果他是敌人,那么请你处决了他,不能让如此有威胁的诅咒师活下来。”

“而如果他是同伴,那么,请你说服他来高专。”

“这就是高专留给你最后的任务了。”

 

灰原雄恐怕是不会忘记那一天了。

土地一级咒灵出现的那一刻,灰原就观察到了,这绝不是自己的等级就能对付的咒灵。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的确方寸大乱了,目前的状况是孤身一人的二级咒术师和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别说是从咒灵眼皮子底下逃出生天,连他们两个能不能否安然无恙都很难说。

正当他无论如何打算拼死一搏时,一刹那,他被一记重击击倒在地,刚刚在一旁树下的陌生来客与跌坐的他擦身而过。也就是在那一刻,原本平静的山野冒出了无数黑色的影子,成群结队的诅咒浮现在人间的位面上。在它们的哀号声咆哮声中,那个与他年纪相仿的人一下跃上了虹龙的背部,居高临下的看着土地神,繁琐复杂的咒印在他的双手间不断变化。

黑发的人开口道,是你杀了他。

去死。

 

没有语调和情感上的变化,但那人发出的声音却像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随着他这一句话,原本匍匐在他身边,仿佛对他俯首称臣的咒灵像是得到了首肯,它们的身上迸发出更加强大的咒力,一齐向土地神咒灵冲了过去。大部分的咒灵不通人性,攻击的手段只有撕咬,于是灰原雄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咒灵将土地神咒灵生吞活剥的景象。此刻接近傍晚,夕阳带来的红色晚霞让每一片云朵都疯狂燃烧起来,被吞噬的咒灵还想拼命挣扎,只可惜它的身躯被阴风碎成一块一块,继而变成飞灰湮灭的粉尘,又变成天空中的无数亮点。

胜负已分,夏油杰翩然从虹龙上降落下来,他一步一步地走近完全看不出原本面目的一级咒灵,踩住了它还微微颤抖着的躯干。有趣,他想,这种东西在面对死亡时原来也会害怕。

土地神咒灵是一级咒灵,有一定智力,大概是知道它大限已至,所以从刚刚开始它倒在地上保留体力,打算等着咒术师本人过来时拉他一起上黄泉。当这名咒术师踩上他时正是个好机会,它突然暴起将自己全身的力量集聚在口中,大喊“领域展开——”

话音刚落它就被夏油杰一拳击碎了下巴,“可别把你的领域拿出来丢人现眼了。”紧接着夏油杰又迅速绕到它身后一击,然后双手突然比划了一个咒印。

那一瞬间,咒灵突然感觉它全身的力气突然像流水一样失去了,紧接着是话语和思维,在它看不见的地方,它的身体突然被牵引成一条条丝线,在它还想最后伸出手与夏油杰鱼死网玻时,它突然发现自己的手指被转化成了黑色的小球,它哀嚎了一声,而这也是它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一点讯息了。

夏油杰冷眼看着自己手中心的咒灵玉,将它毫无留恋的捏碎了。

真可惜,他想,一级咒灵还挺强的,可是这只我就是不想收。

 

灰原雄看着他轻描谈写地处理完了可能会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的一级咒灵,突然生出一股寒意,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是敌是友,他的咒力残骸没有被任何学校标记过。灰原雄站起身来,双手忍不住摆出了防御姿态。也许是看出来了他的这分顾忌,对面的同龄人收敛了咒力也收回了全部的咒灵,他走到离灰原一个礼貌的距离停下,然后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就好像是一位年长的前辈一般。

“抱歉啊,”对面的人伸出了手,“我原本没打算吓到你的,你还好吧。”

可以信任他吗?灰原雄内心小声说着,但是看着对方并无恶意的情况下,他决定还是回应对方这一象征友好的举动。

 

“你就是在高专外大摇大摆的咒术师?” 

 

夏油杰与灰原雄两手即将相触地一瞬间,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而灰原雄也一瞬间亮起了眼睛,他兴奋地喊到“五条前辈!”

“灰原,”五条悟开口,“离他远点。”

五条悟走到灰原雄前面,硬生生的挤进刚刚灰原雄与夏油杰的之间的小小空间。他藏在墨镜后的目光变得锐利了几分,一字一句看着夏油杰慢慢说到。

“敌人和同伴,你是…哪一个?”

 

夏油杰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他听见自己紧张的心跳跳跃在指尖和脖颈,可这也抵不过他看向五条悟的一眼。他微张着口一瞬间失去了言语,他的大脑无法组织成句,因为内里是一片片刷新的曾经的回忆,像酒精一样溶解在身体里,不仅渗透到大脑和心灵,而且在血管中奔腾,冲击到每根血管的末梢。

离家太远会忘记故乡,孤身太久会忘记孤独。夏油杰在陌生的时代里奔走,生命像雨水落入大地毫无痕迹,他本以为自己习惯了如此日子时,他存放着所有爱意与欢喜的少年降临在他的面前,于是他看见了三年的青春,发觉他也渴望回家,渴望拥抱。命运它多么奇妙,它从不敲门,也不询问,可有一天它破窗而入,为你招来了风和奇迹。

你问我是谁,我是最强故事里的陪衬,是咒术界的反派,是你的敌人。未来的孩子们学你的历史时会顺便捎带上我的名字,可是这些被记录到的所谓历史证据,描绘不出你我的万分之一。那些我们之间的故事,乙骨不会知道,伏黑不会明白,而我也几乎要忘记我曾长久地,真诚地,又热烈地爱过你。

你问我是谁。

夏油杰笑吟吟地开口:“敌人,朋友……我谁都不是,所以我可以成为任何人。”

 

“悟,怎么只有你和灰原回来了,你见到那个咒灵操术使了吗?你放他走了?他是咒术师的敌人吗?”夜蛾一边编织着新的咒骸,一边看着晃悠回来教室的五条悟。被他叫到的对象仿佛没有听到他,反而自己先丢出个没头没脑的问题。

“老师,你相信石头会开花,星星会说话,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这孩子出去一趟是去干什么了啊,夜蛾停下来了手中的工作。不过不等他回答,五条悟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枯萎的石头不会开花,闪烁的恒星不会说话,也不会有谁无缘无故地对陌生人一往情深,这些我都知道。可我看到那个咒灵操术使时,我想我是错了。”

“为我未来对他的纠缠,我不会感到抱歉,因为对于激发我的疑问和好奇,他并不无辜。我的双眼钟爱难解的谜题,它告诉我今天这场偶遇是我命中注定难渡的一劫,自他看向我那一眼开始。”

“那一眼,我不在意他可疑的身份与未知的目的,我也只看着他的眼睛。”

“我看见了苦海在他的眼睛中翻涌爱恨。他看向我那一眼的情绪太过复杂,我分辨了许久也不清楚那是什么,然后我恍然大悟,我看见了他未宣之于口的秘密。”

“世人憎我怨我恨我痴我,而他爱我。”

五条悟轻轻笑出声来,为今天的见面做了一个总结,少年人的朝气回到了他的身上,“他不会是我的敌人,他怎么会是我的敌人呢?”

“——他对我是一见钟情。”

 

“……所以你最后是放他走了?”夜蛾最后也没从他这些话中得到想要的答案,干脆直截了当的问了。

“暂时而已啦。”五条悟笑嘻嘻地收拢双臂放在脑后,“这么有趣的人出现了,我不会放他走的,我会让他来到高专的。”

 

第二天夏油杰收拾好自己东西准备回家时,还在忍不住想自己昨天和五条悟措不及防的见面。他本以为会有什么戏剧性的展开,比如说他们俩个人直接开打打个天昏地暗,又或者他忍不住卸下心房让思绪如涛水般络绎不绝地涌出,不过这些都没有发生,他们提问回答之后,对方便若有所思地让自己离开了。

想来也是,夏油杰心中暗自嘲笑起自己,他们现在不过是两个陌生人了,短暂相遇又分开,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五条悟是注定立于咒术界定点的存在,平凡又普通的事物引起不了他的兴趣。谁见过凤凰栖息在灌木上,又有谁能将月光困于手心呢?光彩绚烂的流星自有它来的方向,而他也有他的去处。

所以现在不是考虑和悟的事情了,夏油杰想到,他脑中重新整理了一遍昨天事情的经过,然后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可能惹了一个大麻烦。昨天他可是在自己脑中记忆的驱使下毫无自觉地闯入了灰原雄的任务现场,出手迅速又狠辣地解决了一个一级咒灵,这消息要是被带回高专可对他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关键是五条悟后续也不知为何地赶到了现场,一想到所有咒术的秘密都在那双举世无双的眼睛下无处可遁,夏油杰顿时有一种自己被扒光了站在五条悟眼前的错觉。

他的咒灵操术肯定是暴露了,而他自己肯定也被高专列为一级可疑人物了。

这情况可真糟糕,夏油杰烦躁地揉着眉心。他是见过高专里贴满符咒的处刑室的,不过以前是他和五条悟一起没心没肺地走进去打量,而现在的情况是他某天可能一睁开眼就被同一人按在椅子上宣判死刑。与五条悟做朋友是件很轻松的事,不过做敌人夏油杰可真是毫无经验了。

不过高专不至于一上来就判他死刑吧,他想。他重新回到这个时代的确还是反感非咒术师,不过这段日子他从没动过手,毕竟不想提前暴露自己的咒力,所以怎么看他现在也只是一个普通市民,没杀人放火也没怎么做过天理不容的事情,只是偶尔吃吃咒灵加餐而已,这种情况下高专一般来说只是要收编并将人归为己用而已。

那我死也不去就好了,夏油杰很快拟定好了自己的未来方案。这也是可以的,就像是七海建人离开了咒术世界去搞金融,夏油杰也当然可以言正义辞地拒绝这株橄榄枝和他们说不好意思我没兴趣去高专这种技术学校,我是要好好高考的正经人。什么拯救世界,您就是大脑未进化完全的中二病吧。

去咒术高专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就是浪费时间,因为他现在的任务是当务之急赶快壮大起自己的队伍,除了吞噬咒灵以外,收集伙伴也是必不可少的。他回到现在这个时间点之后倒是第一时间去寻找过自己的伙伴,比如菜菜子和美美子,不过也许是因为过去的因果并没有完全展开,所以即使他一次又一次地造访那个村庄也还是没有发现两个女孩的身影,终归是自己一人度过了平淡乏味的第一年。如今的第二年他打算转变思路,既然他的那些咒术师伙伴大部分都只能在未来与他相遇,那也没关系,他可以等待那一天。不过他也会寻找新的志同道合的伙伴来弥补他们的空缺,这样终有一天他们再度汇聚在一起时,整个盘星教的队伍就会更加庞大。

这样想来前去高专就是个障碍了,对他自己的大义并无半点好处。他如今的时间无比宝贵,夏油杰是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了。

高专如果不找我麻烦,我到也可以与它相安无事;但它要是胆敢胁迫我,看我不把它打个落花流水,管它派来的是谁。

夏油杰低头向前走着,脑中繁琐的想法逐渐被他捋成了一条线,他过于专注以至于他没有听见身边的女生和男生忍不住发出了惊叹声。最后夏油杰的视线落在了一双铮亮的平头皮鞋上,刚刚还清晰的大脑的思维导图突然冒出了一个不和谐音,这双鞋好生眼熟,我好像这两天还看见了一双类似的。于是他忍不住抬起头,正好撞上一双似笑非笑的蓝眼睛。

 

这景象与他们高二年级去找天内理子简直如出一辙,只不过这一次万众瞩目的对象变成了他自己,他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五条悟推开了找他要签名合照的疯狂人群,大长腿一步迈向他。

“你叫夏油杰?”

明明是个疑问句但是五条悟用的却是夏油杰熟悉的五条悟式肯定句,夏油杰吞咽了一下口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高专竟然派出五条悟来试探他,真不知道是不是一步歪棋。谁不知道五条悟随心所欲,往往会让事情朝不可捉摸的地步发展。不过这对他来说正好,夏油杰心想,毕竟现在的情况是他对五条悟了如指掌,而对方却对他知之甚少,无论怎么看自己都是优势极大,就是不知道五条悟会怎么出招了。

对面的五条悟自然是没有放过他喉结颤动的小动作,他的手指轻轻搭在自己墨镜边缘上笑出声,引得人群又是惊叹一声。五条悟昨天带着敌意的眼神全部消失不见,他现在的眼神像是寒冰融化成一汪春水。纵使太阳和星月都冷了,群山和草木都衰尽了,可这记忆中的眼睛闪烁着微光,在六眼不可知的角落里,温暖地燃烧着夏油杰。这眼神太过于熟悉,像是曾经的无数个清晨,悟只看向他的眼神。

“介绍一下,我是咒术界一级咒术师,五条悟,今年17岁,高专二年级,目前对你十分感兴趣。”

此刻是万物生长,草长莺飞,天光平铺着皓影,上面流转着亮银,五条悟摘下眼镜走向他,樱花早已盛开,可夏油杰恍惚之间觉得直到这一刻,春天才是真的来临了。

 

从那天开始,这一周每次放学时夏油杰都能看到悟,有时他靠在墙边拿着甜品袋似是已经等了一会,有时则是大摇大摆地从高专晃荡过来,在道路尽头就用眼睛看到了他朝他挥手。偶尔几次悟也会失踪——想必是咒灵猖獗还在忙于任务——而这时夏油杰总是无端地联想起与伏黑甚尔的冲突或者其他几次与悟一起侥幸完成的任务。几番交锋,悟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害怕他来,又害怕他不来的诡秘心理,便以此为由交换了夏油杰的手机号码,大声嚷嚷说如果自己出任务来不了就提前发消息通知,免得杰患得患失。

第一年怎么找寻也摸不着影子的五条悟在新学年开始后变得无处不在。据悟所说,他的高中校园生活非常无聊,所以他放学以后就往家里走,和家里的大人们斗智斗勇更有意思。但是现在接了任务,于是只好天天来堵人,免得被当做消极怠工。

 

此时悟的手机号码静静的躺在他的手机里。夏油杰打上五条悟,然后又把五条两字删掉,只留下一个悟。月光落在他身上,他闭上眼,慢慢回忆着这第一年。

他过得并不开心。在学校,自己总是心事重重,内心已经兵荒马乱天翻地覆了却无人可以倾诉。他会敷衍着带着笑意地回答着他的同学们,装作很投机的样子,但是转头又静下来啃噬属于自己的寂寞。

校外捉咒灵只是不得不完成的任务罢了。越级收服咒灵的能力,变幻无常的体术和良好的身体素质让他几乎立于不败之地。可是一个人在街角在旧校舍在电影院的阴影里不断地重复吞咽的动作,总是让他回忆起那个仿佛漫无止境的夏日。

他一个人是千军万马。无人可依,无人可诉的千军万马。

 

但是,悟出现后,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悟这一周每天下午放学时会在校门口出现,于是他从十二点时就会开始期待。

真奇妙,明明一切都没有变,可是现在空气是溶解的花,蝴蝶是飘走的画,万事万物在他眼中变得生机盎然。

在课堂上他会想起悟的眼睛。那双眼睛曾侦破过各类诅咒们的术式,也曾在咒术界搅起风云,但是无人知晓,在燃烧的黑夜里,在破晓的微光时,在虹龙的背脊上,悟的眼睛只看着他,像是看着世界上另外一个仅有的生命。

他也会想起来悟的双手。那双手操练起的术式无人能敌,但是它们也曾拿过菜刀,捻起被角,沾过烟火气也摆弄过茶米油盐。它们曾经在少年们“我们是最强的”的声音中化成清脆的掌声,也曾合拢过成为一个拥抱。他记得某个夏日的晚上悟发觉自己的些许异样,于是想拉着他去旅游去度假,两人拉拉扯扯,却始终没能走出校园。最后悟拉着他去了泳池旁,细碎地说这就是星空与海洋。那当然不是,他记得自己笑出声,但我愿意相信它是,因为你爱我,因为我爱你。

下课铃声响起时他想起了第一个吻。一次高专任务结束后在甜品店里,他劝着悟少拿一块马卡龙时悟不屑地反驳到:谁会嫌星星太多,每颗都在太空中转动;谁会嫌鲜花太多,每朵鲜花都洋溢着春意。悟说到这里时突然停下了,而他听见自己的心在雀跃着跳动。冷静啊,夏油杰,他想,悟也许没意识到他说的是首情诗,后面接的就是:说你爱我你爱我。于是他故作镇定地笑笑算是首肯,下意识地想快点撤离时一下子被悟拉住了。悟捉着他的胳膊,有点惊讶的样子,片刻后低垂着眼睛吟咏了另一首诗:“没有什么是孤零零的,太阳拥抱地球,月光亲吻海洋,但是这些亲吻又有何用,杰,”悟抬起头看向他凑近他,“若是你不肯亲吻我。”

 

走向门口时,夏油杰想压抑住自己的心跳,可他们之间发生的全部故事何止是浪漫秘密,三年,一千余天,与悟的互动早已渗透进生活中的每个朝夕。他读书读到某个青春的段落时会恍神,在小卖部喝冷饮唤起记忆里味觉的苏醒,整理与与高专穿的完全不一致的高中校服时会不落痕迹地叹息。这些由你衍生出来的琐碎,在数年如一日的白夜里,融汇成轻柔而遥远的光河。不再触及我。却依然照耀我。

那些夜里咀嚼的记忆不是无形吗?为何它绵延千里。那些偷偷藏起来的思念不是无声吗?为何它震耳欲聋。

“哟,杰!我在这里。”悟早就看见了他,于是伸长了手臂朝他招手,露出了微笑。而他不带犹豫地走向悟,我没有走向你,他想,我只是走向了自己满怀期待的心。

 

“杰今天来的好晚啊,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你该不会是背着我偷偷摸摸地去吸收咒灵了吧!”五条悟把手肘处的甜品袋子旋转着地送至手心,另一只手搭在夏油杰的肩膀上晃悠,“说真的,你现在有多少只?一千只,两千只,还是更多?这样可会吓坏咒术界的老头子们的,搞不好他们会让我把杰就地处决了呢。”

“……我倒不知道你们还有草菅人命的法律,悟,这在文明年代你可是要被关进少管所的。”夏油杰一边说一边无声地动动肩膀,无奈对方半个身子的重量压过来不好动弹,只好就此作罢。

“认真的哦,杰,既然你现在也不肯说你降伏咒灵的目的,说不定真的会有那么一天的,但杰也不想它来的那么快吧。”

“有什么可着急的,十年后的事罢了。”夏油杰笑了笑,把他的手推下去,“比起这个未来,当然还是我所处的现在更有意义。说起来悟天天往我这边跑没关系吗,就真是这么对我感兴趣?”

“哈?”五条悟忍不住出声,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低下头来,“杰就当是那样也没错,我看上你了,所以来高专吧,快点快点。”

“……这玩笑也太拙劣了吧,悟。”夏油杰轻松的笑出声,“你真喜欢上什么人可不是这个语气。高专可真可怜,学生少到需要出卖美色来吸引人了吗?”

“不过我大约猜的出悟想要什么,悟在我面前装模作样可没用。”夏油杰肩上的手臂因为这句话有一秒的停顿,于是夏油杰走出那怀抱接着向前行进,感觉到落在后边的五条悟停了下来。

“高专恐怕对你说,对于我不是处决就是收编,但这是查清我的目的之后进行的下一步,说到底我现在既不是诅咒师也不是咒术师,所以对于我这种安分守己的普通人士,悟现在大概是一筹莫展吧。因为不管是抓我还是杀我,你都没有理由,所以只好天天在我身边盯着,期待着我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举动吧。”

“报告里说的没错,杰还真是了解我们的世界。”五条悟不知何时收敛了笑容,说到底他也本来不是爱笑的性子,那双眼睛此刻像冰川,一寸寸渗出冰冷,“杰说自己是普通人士这话可没什么可信度。”

“不过我可没有一筹莫展,信不信我给你随便按个罪名关起来。”五条悟双手插兜满不在乎地说道,“杰不仅耽误我毕业了,还让我这几周一直奔波,换句话来说就是夺走了我的青春啦!按这个罪名给你关进处刑室怎么样,之后杰就在高专打工还债吧。”

“这可真过分啊,说到底夺走年轻人的青春难道是这么天理不容的事情吗?”夏油杰听到他这么一句之后真的是忍不住回过头来,“悟是被封建家族的思想荼毒久了吗,真是难以想象你借着御三家的权势压人,看不起你哦。”

“杰倒是很了解我。”五条悟玩弄着手中的眼镜,六眼完全睁开看着夏油杰,似在观察也在审视,“我倒是越来越好奇了,杰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呢?咒灵操术还有这种效果吗?”

“悟这是觉得不公平?”夏油杰重新走回到他面前,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一切展示在六眼面前,包括身体的起伏和咒力的波动“好啊,我给你个机会了解我。”

“我接下来要去做疯狂的事,有三个特级咒灵今天降世,代号百足,玉藻前,疱疮神,感兴趣吗,一级咒术师?”

夏油杰笑着说道,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到底说出来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语,他此刻的年纪与五条悟相仿,但是他却自信漫漫地说他可以做到远超于他现在年龄之外的事情,如果是灰原或者七海在肯定会大吃一惊。

“我去吸收他们。”

夏油杰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向悟伸开手心,末了又将手掌置于心口,一边收紧一边抬起眼眸。

“来阻止我?”

 

 

 

 

“由暗而生,暗中至暗;污浊残秽,尽数袚除。”夏油杰口中默默有词布下“帐”,向前几步踏入咒力形成的空间,被彻底吞没前言笑晏晏地看向了五条悟,似是问他怎么不跟来。

 

“既然这是你的任务,那我就不参与了,”悟懒散地往身边的墙上一靠,“特级咒灵什么的我好怕啊,我这个一级会被杀掉也说不定。”

他一边轻浮地说着,一边缓慢而坚定地将自己的墨镜摘掉,露出来摄神夺目的六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夏油杰,“在外面我也能看清的。加油啊——特级。”

 

看来悟只打算观察了,这么想着夏油杰自己独自转身走进帐内。这个空间十分安静普通,墙壁斑驳,半人高的桌子上堆着零落的书,窗边斜进来一抹月亮。背手阔步片刻,他看着熟悉的布局不禁轻笑出声,十年的记忆虽然无法全部记清,但是应付这个任务绰绰有余。

 

杰在桌前站定,气定神闲地开口:“很灵巧啊,用咒力瞄准‘帐’,巧妙地将当前环境的布局覆盖到帐的内侧……”话音未落,桌上的书本突然从一侧呼啦翻开,闪烁着刺向他的脖颈和眼睛。他站定没有躲任由它们撞进身体,只是用眼睛锐利地注视着窗户上月光流动的斑点,在光芒变化时瞬间跨步向前,手指结印召出达摩挡在窗边。此刻空气里充满着令人窒息的安静,仿佛敌人只是放了些耀眼的魔术。

只是下一刻,达摩的身体便里传来了古怪的炸裂声,后心汩汩地流出带有异味的液体,蜿蜒向下逐渐勾勒出两支虚空箭矢的雏形。夏油杰看了看达摩被炸穿的胸膛,神色平淡:“凡所有相,皆为虚妄……粗心一点的咒术师进入到这里时,一定会在不知不觉间丢了性命吧。”

 

“因为从我走入‘帐’开始,就已经身处在你们的领域之中了,是吧,玉藻前。”

 

庞大而深厚的咒力一齐从他的身体中迸发出来,数十只可以破除幻象的一级咒灵在空间裂缝中发出刺耳的嘶鸣,让房间逐渐变了样子。他的脚下开始破碎,失重感挟着风带他坠入更广阔更磅礴的虚空中。真正的领域里,光洁的地板被削成了无垠的沙漠,各处错落着高耸的沙峰,而天空的范围由一窗扩展成了无限,显得更加通透深邃。额前的碎发极速地撩过他的前额,半虚半实的视野里他看到领域内部正在慌乱而湍急的重构,唯有月亮一直平静地散发着璀璨的光。

夏油杰露出浅浅的笑——这虚幻的空间里,为什么一定要有一轮月亮呢?

“虹龙。”他轻声呼唤,身后的时空应声破裂,虹龙嘶吼着破封而出,龙尾略过他摆好术式的手指,转眼间变成一条丝线。它厚重的身形冲向月光,于是整个领域暗淡下来。

 

十年前的记忆提供的信息相当准确:这个任务之所以棘手,是因为这是由两只咒灵,百足和玉藻前一起创造的虚幻空间。其中相对弱小的百足潜伏在月亮后面,在视野最好的位置俯瞰全貌指挥进攻,充当着玉藻前的眼睛。而善用幻术的咒灵玉藻前主要负责迷惑和攻击,它的招数真实虚假,变幻不明,瞬息之间就能要人性命。先前的月光变换应该就是百足在发出信号,而伤害达摩的咒灵正是玉藻前。

只要虹龙撞碎那虚拟的星球,百足的位置就会暴露,不足为惧;而玉藻前失去了“眼睛”,打倒它便如同囊中取物。

 

结束了,夏油杰想。他稳稳当当地落在自己的飞鲶鱼上注视着上方的战场。空中传来震耳欲聋的怒号和相撞声,然而虚拟的月亮并没有消失。似乎哪里不对,他咪起眼睛。十年前,十年前首次执行这个任务的时候,我似乎很快就把月亮里的领域之主捉获吸收了。

 

不等他思索出新的对策,异变突生!数股凝重的气浪像滔天的潮水一样从四面八方刹那间向他袭来,密集得针刺不入,难寻破绽。若是被包裹在内,恐怕会在瞬息间连中数十招,全身因失血过多而死。而夏油杰凝神片刻,只是深吸一口气,竭力按捺住眼红而又亢奋的心情。

终于等到你出手了,玉藻前。我很欣赏你的能力,所以,为我所用,为我的大义献上一切吧!

杰化渴求为力量,唤出咒具将自己数十年光所习得的武学奥妙一一施展。敌人招式虽变换无穷,但他是学武的天才,在十年间又经历了数次生死搏斗,更重要的是这已经是第二次收复玉藻前了,于是便逐渐掌握节奏夺回主动权。一时间风起云涌,天地失色,攻击声四处相撞激荡不已。交手数回,夏油杰寻了一个契机在攻击到来前向后跳开几步,然后压低重心,前足放松,后足施力,如同满弓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一帐之隔外,五条悟慢慢从墙上直起身子。在夏油杰战斗的过程中,他在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呼吸声却一下,一下地变得急促。他觉得自己就像笼中之兽,烦躁地想要冲破束缚,而设下陷阱的猎人正在帐中意气风发地肆意施展才能,灿烂得让他移不开眼。

我也要宰了这两咒灵,五条悟烦躁地想,手指反复摩挲着墨镜边缘;可,这种不快又是从何而来?看街道上那么多居民,他们多平静啊。这些人肯定不会想到仅仅一墙之隔外竟会有如此惊心动魄的拼斗。我是通过监视夏油的行为,决定留他杀他的执行者,不是他的同伴,我也要像这些路人一样对这个帐视若无物,所以冷静,冷静啊。

悟神色凛凛,手指紧捏成拳重新靠回到了墙上。他闭上眼睛长吁,似乎丢掉了全部郁结之气,只是他能欺骗过大脑,却说服不了自己跃动着的心。当他睁眼再次看向漆黑的帐里的夏油杰时,一瞬间物我两忘,什么任务,什么托词,什么阿谀奉承虚情假意早已飞出了魂魄之外。

下一秒帐的碎片在他手心消融,而后,悟才听见自己姗姗来迟的心跳。

 

“臣服于我,”夏油杰对奄奄一息的咒灵玉藻前说,同时手上自然而然地发力,将咒灵凝成黑色的球体吞咽下喉。他吞的又快又急,脑中不住地慢放几息之前虹龙对着月亮的冲撞。十年前的记忆告诉我百足才应该是我这个任务里收服的第一个咒灵,怎么它现在还没有被打倒,是哪里有偏差,上一次,上一次我明明记得……

脑中纷复的思绪尚未被捋清,空中突然有群墨云突然地压下来。仔细一看,原来是百足用无数根细小的触足张牙舞爪地构成了一张网,网上闪烁着缭乱的眼睛误导视线。它的身后,虹龙正用身体艰难地与百足舍弃的断肢搏斗着,碗口大的眼睛求助般看着夏油杰,似乎是举步维艰爱莫能助。

断尾求生,为玉藻前复仇? 这都是上一次没发生过的事,夏油杰下意识地用手臂挡住前胸和脸,死死盯着它的反扑,可就在这时,他脚下忽然一轻,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地上蔓延到他的脚底四肢,生猛地将他往下拉。同时他的脚下生出流沙地狱,圆心在瞬息中生长扩大,几微秒间便形成了深不可测的黑洞。是百足的招式,这一套连贯的动作似乎是要让他先有被投入深渊的恐惧感到慌乱,再趁机杀死他。

脱身的方法并非没有,杰的脑中迅速闪现几个能够破解百足令人摔跤的咒术,手指在不稳的状态下飞快的结印。然而他想到了什么又突然放下了,不对,以我的能力,对付百足绰绰有余,所以不必急于一时。我想不明白的是不知哪里出了偏差让我没先搞定它,所以要仔细地观察,找出和记忆里不一致的地方。

于是杰深吸一口气,命令自己的身体变得舒缓,方便敌方的咒力可以肆意的在他身位的空间游走。他感到自己在类似空中的地方下坠,求生的本能催促着他召唤出飞行咒灵自救。可是他此刻满心满眼都写满了疯狂,这一年他吞食了四千多只咒灵,与它们相遇收服的经历都大多相似,可是只有这次不同。这个惊喜让他的呼吸在逐渐变烫,血液在奔腾:百足,是学会了什么新的咒术变强了吗?

他按捺住自己的身体,全神贯注的盯着百足的攻击,同时,他的耳朵捕捉到一点意料外的声音。

像是一声枪响,有或是瓷器的破碎,还有一个不太真切的,仿佛梦吟的声音:

 

“……虚式,茈。”

 

紫色的术式割开百足乱舞的手脚,割开可以再生的血肉,斩断它森森的白骨,被术式边缘光芒扫到的部分像火一样燃烧,烟一样消融,伴随着砰的一声,像离弦之箭正中靶心,百足的身体高高地飞起来,在空中被分解成无数碎块。真实的太阳光突破了界限,大片大片倾洒下来覆盖了晚风和月亮。

两只咒灵一伏一灭,可杰没有心思去关注了。自己的呼吸声不断在耳边放大,视野清晰的如同水洗,他看得很真切:悟降临到领域中,苍蓝的眼中闪着光,像是雪里升腾起火焰。

见过百遍、千遍的,如神灵降世般强大绚烂的紫色术式,怎么能忘记,又怎么会忘记。夏油杰瞬间想起了十年前的这一天那点遗忘的记忆,想起是悟抢先收拾了百足留给他玉藻前。他躺在飞鲶鱼身上将脸贴到手背,颤抖地忍了片刻,最后撑不住笑了出来。

是你啊……

还是你啊。

 

悟落到地上收了咒式,有点懊恼地复盘:我不应该冲进去的,简单想想,任务对象有傲气对付三只特级咒灵的原因一定是因为有足够的自信和底牌,不用他人插手。况且,理性告诫着悟,在市中心附近打破帐可不是件小事,指不定要被夜蛾唠叨多久。一个合格的执行者应该耐心地在暗中描摹可疑对象的招式,计算着他的出手时间,再将这些信息记牢上报。

没错,我按捺住了心跳,几百万秒。

几百万秒,我只错愕了那么匆匆一眼。

 

那一刻,我看到百足漆黑的暗影即将吞没你,听到我们相逢这短短数天的命运里传来低沉的呼啸。这一切都太快了,我什么都没想就冲了出去。这并不是什么保护欲在作祟,我只是无端想起了伴随着我青春的无数个梦境:同行的队员,交心的友人,强大的伙伴……我不知道梦里人是谁,可是,夏油……杰,我希望他是你。

所以,那应该是我的位置。玉藻前身边百足身边,你的身边,那都应该是我的位置。

入学前我设想的蓝图里,高专的生活应当喧嚣又热闹。但是我错了,和我同龄的咒术师太少,想要实现我的愿望,恐怕把两个校区的同学和外国的同龄者都算上也不够。而在稀少的同行人中,知我者厌烦我的个性,不知我者艳羡我的天赋。同校之人能力稍欠火候,外校的我又了解甚少。

我畅想的高专生活,似乎永远只是个梦想了。

但是现在我明白了,其实我的生活里只是少了杰而已。

 

悟忽然觉得福至心灵,浑身愉悦地发抖。什么任务什么高层我不在乎了,我想通了,是我想要你来高专。多奇妙啊,今天是多么的沉闷平凡,我还以为只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然而事实却是此刻的我站在三岔路口,眼看风云千樯迎接命运的巨变。如果你是命运,那我要拥抱这命运,就好像你本应出现在我的夏天。

“……杰,杰,”悟的笑意灌满星河,星辰吸吐了几口气,便生出了温山软水和氤氲人间。抱歉啊夜蛾老师,他轻松地想,我的那份退学申请您就当没看见吧,反正您收拾我的烂摊子也不差这一次了,“可以邀请你和我一起去高专吗。”

 

这句话问得突然,可是悟眸海温涟,伴随着畅意的笑,让夏油杰的心越发轻盈透明。他好像烧毁了十年的记忆也扔掉了所有昨天,他回到了曾经的夏日,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血液在心房中流淌再冲上面颊,他能感到自己慌乱而无处安放的眼球,而他的大脑却好像清醒异常,将令他手足无措的一句话从浓淡不均的记忆里剥离,让身体涌上一阵心悸的欢喜。

 

[你真喜欢上什么人可不是这个语气。]

 

那眼睛里的冰蓝与清澈的天空熔化得不分彼此,蓬勃的情感让街上鼎沸的人声皆归于无。悟说了什么他已经不在意了,只觉得自己可能从来都没走出那双燃烧的眼睛。

“……好。”

 

下一秒他撞进了一个拥抱。悟宽厚的手掌搂住他的腰与后背,脸颊埋在他的颈侧,夏油杰听见他像孩子一般咯咯笑出来,温热的鼻息扫过自己的肩膀。

“……我是从京都过来的,”悟低声说,“杰,夏油杰,杰,我在东京这里待了整整一年,原来是为了和你相遇啊。

 

夏油杰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在止不住的颤抖,他伸臂猛地回抱住了五条悟,眼睛一阵酸涩,差点落下泪来。我也是整整一年啊,我想念你。悟,在等你的第一年,我去过我们初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的高专校园,去过很多很多次。

什么也没改变,樱花开的很好,前辈后辈们走着惯常的道路去教室。夜蛾班任将咒术世界摆在七海和灰原眼前,让他们自由但慎重地选择未来的安身之地。哨子依然在不断地买烟抽烟,也会翻看医术词汇表翻到深夜来临。

 

没有迹象表明某事已经结束,也没有什么教我学会忘记。

第一年,我们就该这样拥抱了。

 

“你迟到了许多天,可我依然为你的到来而高兴。”

 

夏油杰模糊地想,是啊,但愿现在还不晚。我们本该如此:如果实返回枝头,清白回到月光,水里的万物还给了万物,我还给了你。

 

 

“杰,接下来是不是还有一只特级咒灵疱疮神?”悟微笑着看他,“我有点迫不及待了,我们赶快打倒它回高专吧,一起。”

夏油杰没有急着回答,他低头思索了一下,最后苦笑起来,像是终于对自己服输了一般开合嘴唇:“嗯……我们——”

 

他眼前的地面突然开始剧烈地抖动,夏油杰抬起头想说点什么,可是他发不出声音,一股失控感揪住了他的心脏。悟应该还在温柔地注视着他,可是他却好像看不到悟了。他所处的空间在诡异地流动,让眼前的一切变得不成比例起来。

他眼前一黑,最终徒劳地想要抓住点什么——或许是悟的身体——但是却什么也没能碰到。最后的最后,他只看到一只蝴蝶,扇动了它渺小而美丽的翅膀。

 

于是他电光石火间明白了,第二次的选择,这个灰色而甜蜜,漫长却短暂的馈赠,结束了。

 

右肩撕裂的剧痛唤夏油杰的意识回了现实。重回高专的经历年深日久,先叫人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与梦境,又让人逐渐习惯了安逸的生活,以至于他几乎不记得真实的自己其实要死了。

咒灵所说的无数次机会也许是真的,但是在进退两难的境地下,能够支持自己的精神却因为失血所剩无几,难以完成过多的回溯。第二次的节点大约是选择进入高专读书与否,自己当时鬼使神差的同意悟的邀请,无疑是让第一年的全部努力付诸东流。

你尚未出现时,我的生命平静,轩昂阔步,动辄料事如神。如今慌乱怯弱,像冰融化的春水,一流就流向你,我最喜欢,最喜欢的你啊。

然而你不会停留在青春,我也已经决定了我未来的道路。我们会依旧亲密,但是终究会因为理想分离,所以这个过去没有被我改变。

 

如果不舍弃什么,就永远无法得到什么。我已经舍弃了友人,舍弃了家人,舍弃了普世的价值观,但我仍然无法实现心中的大义。而现在,现在千载难逢的机会正在眼前,如果要舍弃掉对你的感情才能有一线生机,那么我会毫不犹豫地丢下它。这次无论我看到了什么,我绝不会心软。

不疯魔,不成活。

 

他的咒力在支撑自己的意识完成一年后的穿越后消耗得所剩无几,以至于肉体虚弱的厉害,他甚至无法睁开眼睛。短短几秒思考后,杰毫不犹豫地催动了最后一点咒灵馈赠的力量,让血与肉与生命力一起燃烧,筑起能够改变过去的桥梁。

几乎是在感知到回到过去的一瞬间,夏油杰立刻活动起来。这次穿越的时间点似乎很不巧,此时的身体似乎经历了长时间的厮杀与奔波,手指和脚趾末梢传来的求救信号被嗡嗡地顺着血液输送到发麻的头皮中。他应该找一个地方坐下或者躺下,不应该这样继续苦苦支撑着。

但是没有时间可以耽误了。他强行命令让自己抓紧从过去偷来的每一秒种,反复的集中思考这里是哪里,要怎么改变过去的节点。

很奇怪。精神的疲力感不应该是穿越后的结果。过去的我时时刻刻都注意着不让能力的使用超出极限,甚至还可以提醒悟要休息,注意睡觉。过去的我此刻在做什么呢?

杰一边思考着,一边快速地前进,突然他停了下来,前方没有路了,只有一扇门。

十年后坐在街角的我的身体在不断地用生命完成意识的回溯,应该很快就会到极限,他想,所以我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不管这扇门后面是什么,我要活下来。是乙骨,我就杀了他把里香夺过来;是夜蛾或御三家,我废了他们双目双耳;是灰原和七海,那我就先诈降再诱杀;是悟,我封印他。

最后一次机会了,夏油杰,他对自己说,所谓有舍才有得,在你杀掉村民叛逃成为诅咒师的时候,你就已经决定好自己未来的道路了,不是吗?你迟早会遇见不得不杀掉恩师,后辈和同伴的选择,所以别后悔,别回头。为了完成梦想,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推开了门。

这瞬间,杰感到血液在逆流,穿堂风在吹过己身,哪里在嗡嗡作响,仔细一听,原来是有人在他的脑海中狂笑。

他看到曾经最要好的挚友苍凉的双眼正望向他,呡着唇一字未发却胜似说过了千言万语。这道门后既不是脑海中设想的弑师弑友的绝境,也并非什么无可挽回的人间残狱。幸得上天垂怜,短暂的时空里,命运将他带到了最容易逆转兰因絮果的那天。

杰定神一步一步迈向好友,眼睛一直停留在悟的嘴唇上。恰巧此时,悟也轻声开口,带着压抑着疯狂的平静:“杰,来得好慢啊。”

确实是这次啊,夏油杰听到这句话后一时有些恍惚,而后被鼓掌和笑容声敲醒,于是便像过去一样与悟进行着问答,只是心底的那片笑声越来越响亮。

——原来,是这次啊。

死亡的星浆体,和猖獗的,盘星教。

 

这真是,真是太走运了。

 

夏油杰想,这有什么难的呢?

第一次回到时间的节点上的时,我白白地浪费了一次机会。里香再次变成了咒灵,在这个前提下,十年后,我应该还会被她和乙骨两个人打败。

 

第二次机会,我没有去高专。我无休无止地吞噬咒灵。不去感知时间的流逝,日夜的意义,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逐渐消失的味觉。麻木的吞食上千只上万只咒灵远远不够,我必须更忘我更废寝忘食,才有可能在百鬼夜行当天活下来,才有可能去实现我心目中的大义。

可是我不可能不去救灰原。

 

悟静静地站在那里,他怀里抱着的是已经冰凉的女孩,身后站的是愚昧的鼓掌的教众。但是他听不见人群的声音,也感受不到理子的身体。他忘了自己刚受过伤,也一同忘了学校的正论教条。只有他的眼睛还依然明亮。他说:

“杰,把他们都杀了吧。”

悟听不见,听不见那些愚民的声音。他们太聒噪,自以为是的嘴脸和自大的行为无一不令人作呕。悟也听不见他自己内心的声音。他太过干净,还不知道原来非咒术师对咒术师们的迫害可以毫无缘由。他没有经验,因此他做不出选择。

他只看着你。

他也只听见你。

 

多简单啊,杰几乎要笑出来。

他在上一段时空里漂泊了一年,最后仍然徒劳无功,不停地努力却离梦想越来越远。接连两次的失利让他不由得承认历史的唯一性,无论多少次妄图改变,最终都只是镜花水月。人终究敌不过命运。

但是这次,他好像终于看到那只带他穿梭不同时间的蝴蝶飞过了因果,它轻轻扇了扇翅膀,于是宇宙里刮起了风。

 

多简单啊,只要这个时候告诉悟——

“是啊,他们不值得我们保护。”

“杀掉这些猴子吧,这也是有意义的。”

“好啊,我和你一起。”

 

悟就会成为自己的伙伴。

 

如果两个人一起,之前的轮回中犯下的所有错误也可以被修正。乙骨的力量远远比不上五条家的术式,他的成长也因此不足为惧。后辈们老师们和御三家也许不认同自己的理想和大义频频阻碍,但是没关系,他和悟作为最强会跨越困难,势不可挡。

 

有了悟的帮助,梦想会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而他再也不会像那个苦夏里一般孤独。

 

悟,杀了他们,把这些没有咒力的家伙们一个不剩地杀掉。现在的你,这个暴怒的你肯定可以理解我的。

明明理子不愿意被同化,她已经逃出来了,这些愚昧无知的人还要杀了她,他们不该死吗?

诞生在普通人家的咒术师,从有记忆开始就要受到迫害。明明都是人类,猴子们却不管不顾地向我们施暴,他们不该死吗?

我们不断地为善人恶人们袚除咒灵,不断地拯救普通人。我不求他们感恩,可是他们的恶念导致了我的同伴的伤亡。他们不该死吗?

 

他们该死。如果他们不死的话,我们怎么才能被拯救呢?

 

多简单啊,他想,只要我开口,告诉他这前路太过崎岖,我们用不得不脏水洗身却始终无法自救,悟一定会理解的。杰不再犹豫,他张开口,他看向悟的眼睛。

 

那双世界上最美丽的眼睛也在看着他。一刹那间,它锁住了苍天和时间,连接了过去和未来。藉由此,夏油杰瞥见了无数个宇宙正在流动,一些破碎的记忆涌上脑海:高专的青春回忆,和悟宣战时的仓促见面,第二次穿越的一眼三年……记忆中的这双眼,陪伴了他千百天,可是这些回忆似乎都不是他想要的。直到脑海里冗杂的画面逐渐转变成一个场景,一切消失不见,这时杰看见十年前,看见新宿喧嚣的街头和悟熬得通红的眼睛。

[解释一下,杰。]

做决定的这一瞬间,他忽然想起的居然不是他们如何相遇相知相爱,而是如何分别。

 

……你当时在想什么呢。

 

一百一十二名居民死在我的手中,这并不等同于地震,可以瞬间带走数人的生命。这意味着我杀了一个人,杀了一百一十二次,死罪难逃。

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杀死我,做正人君子;要么放我走,做杀人者的帮凶。

杀死我,你便清白无辜;放走我,意味着你要对一百一十二个人的死亡麻木不仁,你要对未来死于我手的更多非咒术师见死不救,你还要日日夜夜要背上良心的煎熬。离开之人走得决绝,留下的人就要承受更多的忍耐,这是世人皆知的道理,就像生者往往比死者受到更多的痛苦与折磨。

可是我记得很清楚啊,那天我一直向前走,向前走,没有回头。转头辞别的前一刻,我看到你摆出了苍的手势,目眦欲裂,可是直到走进人流,走出街道,死亡却一直没有降临到身上。

悟,你当时在想什么呢。

 

尘世上那些人费尽力气拉住我毁灭我,却不曾费心去寻找我转变的缘由,所以没人发现过我的伤口。而你和他们不一样,你给我选择,你放我走,你让我自由。

 

……而这次,轮到我来做相似的选择了。

是留下你,还是放你走。

 

盘桓在脑中的笑声不知何时已经彻底消失了,甚至,唯恐无法改变历史的惊怖也随之烟消云散。夏油杰听见风的声音,似乎是在礼堂里,又似乎是刮在他心上,清爽又安详。

他听见自己开口,就像是无数年前的那一天一样,他说:

 

“……不必了,这没有意义。”

 

 

“意义啊,那种东西,真就那么有必要吗?”

“那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尤其是对我们术师而言。”

 

他说这些话的语气很轻,但是很有效果,夏油杰看着五条悟眼中疯狂的光逐渐黯淡下去,重新恢复成古井无波的样子。

这样就好,这样就可以了,我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

 

但是悟,我把你的梦想还给你,你要继续前进啊。

 

我知道你相信我的话,对吧,既然我的善恶判断是你现在行动的方针,那就请你一定长长久久地记住我的话。即使我最后没有守住本心,你也不要回头。

你要读完高专,你要顺利毕业,你要成为一人的最强,你要在几年后遇见我没有杀死的乙骨忧太,你要成为咒术高专的老师改革这个腐朽的咒术界。

即使我不在你身边。 

 

 

杰和悟一前一后地走出盘星教的大门,这是最后一点并肩的时间了,所以杰有意地落在了悟身后,细细地用眼睛描摹着他的身形和背影。

他想起来了最后在高专的仓促见面。悟变化了很多,绑起了眼睛,收敛所有乖张无理的性格成为了老师;他回忆起第二次的穿越。那一秒的鬼使神差,那一秒的怦然心动让他犯下了致命的错误。是这命运还不够泥泞吗?以至于我想抓住你这道闪电,放开我自己。

这一眼,短暂却绵长,似乎是又让他过完了十八年的夏天。

 

“杰怎么落到后面去了,是腿受伤了吗?”悟落在最后一级台阶上向他伸出右手,“需要帮忙吗?伸手,伸手,我们快点回高专吧。”

杰低眉看向他,心头仿佛有一点火花炸开,就在同时他看到悟的身后,簇拥的群木中有只美丽的蝴蝶正朝自己飞来。那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燃烧,在燃烧,他不假思索地握住那只手,他听见自己笑着说:“好啊,一起。”

蝴蝶降落在他们相握的指尖,世界又一次开始飞速变幻。

 

 

他还记得昏迷之前悟右手心的暖意,顺着两具身体传递着星星点点的温热。然而那只是昙花一现的错觉,闭上眼他也知道,自己的右臂已经被斩断了,而这里是一道空寂的小巷。

意识和力量都在一同流失,这具身体几乎没有力气了,夏油杰脱力地笑了笑,看来这就是最后了。仔细算算,自己叛离高专后貌似除了杀死村民,带孩子和聚集了些伙伴后也没有做什么能实现大义的事情,不如说百鬼夜行才是第一步,未成型便早夭了的第一步。这么一看,到头来自己竟一无所有也一事无成,曝尸野外倒也符合这荒诞又可笑的一生。

命运将他三番带回到过去的岔路口,让他不切实际地有了错误的幻想。他曾以为自己可以将强大力量收入囊中,可以提前降伏百鬼,可以与悟手携手告别伊甸,一同流浪也一起踏上孤寂的旅途。咒灵的能力仿若拉普拉斯妖的无限推演,让人全知全能过去之因和未来之果,所以他自认为对过去节点的改变是蝴蝶效应。那只他看到的拉普拉斯之蝶只要轻拍翅膀,便可以导致黑变成白,沧海成为桑田,绝境迸发生机。

可是知晓了过去,就能得到随心所欲的未来吗?

人会与绝妙的机会失之交臂,会为曾经没能实现的承诺意难平,也会为情所困错付终身。虽然这世间道路千万条,但是兜兜转转,你仍会走上属于你自己的道路。

因为失误,因为责任。

也因为爱。 

 

虽然现在的结果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夏油杰心道,同样是理想破碎,同样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是,我好像也不觉得可惜了。

他虚弱地咳了两声,然后慢慢地睁开眼睛,看见站在他面前的人似乎等了很久,忍不住轻笑出来。

白发的男人沉默地矗立在他面前,不同他说什么话。可夏油杰觉得,为了这个,他已等待得很久了。我不觉得遗憾,早在拉普拉斯之蝶带来的漫长又神奇的旅途之前,我其实是想见一见现在的悟的。

幻梦般的日子都成为了过去,而那些深切的彷徨也都落在了昨天。时光的流逝毫不留情,我在昨天落下了我的心,所以我没有守住未来,这就是和最喜欢的悟的最后一面了。

“怎么来的这么晚呢,悟?”

 

“杰。”

 

“我的家人们怎么样了?”

“都跑掉咯,京都那边也是你指使的吧。” 

“那高专的学生呢?”

“姑且都算没事吧,灰原在照看他们。”

 

“是吗,是吗……是灰原啊。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夏油杰扶着自己的右肩吐出一口气。他精神上的突然放松让身体的疼痛变得深入骨髓,肢体和躯干都因为承载了过量的咒力流动开始发烫,喉口涌上一股股腥甜。

悟定定地看着他,右手在身侧结印,眼中闪过几丝不忍。他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说,最后都变为了一句:“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咳、没有了。”夏油杰咳出喉咙处淤积的鲜血,“尽人事听天命,我已经做到了我能做到的最好,这个结局大约也算是无怨。” 

“动手吧,悟。” 夏油杰向他眨眨眼睛,仅剩的左手有意无意地指了指自己的心口。

“可别打偏了。”

 

五条悟一把掐灭了自己手中还在流转的咒术,他大踏步地走过来猛地揪住夏油杰身上的婆娑,“你怎么能……”,他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冒失地咬上夏油杰的嘴唇。这也许是他们生命中最痛的一个吻了,血液与死亡的气息在着接吻的间隔中蔓延到五条悟口中,这让悟难以控制地将手扶上夏油杰心口,让磅礴的咒力带着生命的力量缓缓注入。

 

“我有话要说。” 五条悟沾着血开口,明亮的眼睛看着他,“我还有话要对你说,你要听了才能走。”

“十年前我尚未理解你,你就消失在了人群中,我以为杀死所有非术师是你的目的和终点。现在我都明白了,你想要的是拯救所有的咒术师,你想要把所有人从这个悲伤且无望的轮回中拯救出来。你通过盘星教掀起了狂风,但你却不是狂风;你发动百鬼夜行带来绝望,但你却不是绝望。”

水一样清晰的眼睛满眼都是夏油杰的影子,世人皆知这届的咒灵操术使叛离正道,自甘堕落与诅咒师为伍,可他们又一无所知,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向善,他们认为夏油杰自觉身处自身命运时的慌张、迷惑、与误判,作为一个咒术师就全部不可以有,否则就是他自己的问题。夏油杰并不走运,因为他自己也知道他所走的注定是一条无法被理解的道路,可此刻咒术界十几万人里,有一人愿意为他爬上月亮。

“我向你许诺,我们与咒灵,术师与非术师这场马拉松的尽头不会是堆积如山的尸体;因为我会长命百岁,我会有聪明又强大的同伴,我会改革这个腐朽的咒术界,而在新的世界里,有我也会有你。”

“无论世人如何怨你憎你,我爱你。”悟说,“我爱你。”

 

此刻五条悟送进夏油杰身体的咒力还在潺潺流转,可夏油杰只觉得它们像是同样化成了轻柔炽热而真诚的告白,于是本来沉寂的心跳此刻微微颤动起来,于是夏油杰想,足够了。

光明和黑暗泾渭分明,咒术师与诅咒师相互对立,如果只有一种东西能够渗透其中的话,那么它的名字是爱。在我短暂而有限的生命中,曾经遇见你,曾经喜欢你,这真是太好了。即使到了这种时候,你还对我留有信任,你还坚定勇敢地走过偏见,你走向我,你看着我。于是我的疯狂,我的偏执,在你的目光里几乎不存在,而我心里最美丽的地方,被你的光芒照得透亮。

于是他笑起来,带着那种不敢用言语吐露的羞涩,带着那种无条件的信任,以及带着同样的双向奔赴的感情。

他笑起来。

 

“最后你倒是说点诅咒的话啊。” 

 

 

 

 

 

—END—

森苍


  “你们有在听我说话吗?”

  写文号@周渡ec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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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有在听我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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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的根仔
她 找 到 了 我 🪐✨☀️ ...

她 找 到 了 我 🪐✨☀️

  

(第一个燃点来自第五集守护天使大史的卤煮。第一个泪点来自魏成和申玉菲的告别😢)

她 找 到 了 我 🪐✨☀️

  

(第一个燃点来自第五集守护天使大史的卤煮。第一个泪点来自魏成和申玉菲的告别😢)

谦和

方士谦染头

-

方士谦推开房门,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我要染头。”

王杰希说:“进来之前能不能先敲门。”

方士谦敷衍地“哦”了一声,重复道:“我要染头。”

王杰希把耳机挂在脖子上,转椅旋过一百八十度,十指交叠正对着门口坐定,用审视的眼神望向方士谦。在接下来的三秒内,他的眼神迅速完成了从“关我屁事”到“你屁事好多”的蜕变,仿佛对正在发生的一切都已了然于胸。

王杰希说:“我可以把会员卡借你。”

方士谦惊讶:“你居然有美发店的会员卡?你的发型明明从来没有变过!”

“头发会自然生长,而我头发的长度没有变过。由此可得——”王杰希一摊手。

方士谦说:“你戴了顶假发。”

王杰希无语地看着他。

“我不是...

-

方士谦推开房门,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我要染头。”

王杰希说:“进来之前能不能先敲门。”

方士谦敷衍地“哦”了一声,重复道:“我要染头。”

王杰希把耳机挂在脖子上,转椅旋过一百八十度,十指交叠正对着门口坐定,用审视的眼神望向方士谦。在接下来的三秒内,他的眼神迅速完成了从“关我屁事”到“你屁事好多”的蜕变,仿佛对正在发生的一切都已了然于胸。

王杰希说:“我可以把会员卡借你。”

方士谦惊讶:“你居然有美发店的会员卡?你的发型明明从来没有变过!”

“头发会自然生长,而我头发的长度没有变过。由此可得——”王杰希一摊手。

方士谦说:“你戴了顶假发。”

王杰希无语地看着他。

“我不是来问你借卡的!”方士谦反手关上房门,“柳非的会员积分肯定比你的多,说不定年底还能给俱乐部兑换几桶洗衣液。”

王杰希问:“你缺洗衣液吗?”

“我不缺!”方士谦崩溃,“我只是想染头。”

王杰希说:“我不会染。”

“没让你染!无语了,和你交流怎么这么费劲。”方士谦嘴上嫌弃着,一屁股坐到小沙发里。整个俱乐部只有王杰希的宿舍里有沙发,他在两年前自己买的,原本是想给宜家鲨鱼抱枕找个归宿,最后却便宜了总来找他讨论战术的方士谦,不仅霸占了柔软的沙发坐垫,还把他的鲨鱼盘得油光水滑。按照以往的经验,如果方副把自己丢进了沙发,那基本上不过半个小时是不会站起来的,王杰希只有陪聊的份儿。于是他问:“怎么突然想染发?”

方士谦搂着鲨鱼,苦大仇深地说:“为了去去晦气。”

“染头不能去晦气,只能去黑色素。”

“那怎么办啊,王大师?”

王大师说:“我建议你直接剃个光头。”说完这句话,一只无辜的鲨鱼就被砸到了他的脸上。

王杰希把玩偶捞回来,问:“想染个什么颜色?”

“没想好!这不是来问你了吗。”

王杰希说:“棕色?”

方士谦摇头:“太普通了!”

王杰希说:“蓝色。”

方士谦勃然大怒:“别跟我提蓝雨!提起这个就来气,三个月以内我都不要再看到任何蓝色的东西了。幸好北京不下雨,幸好北京不沿海,幸好北京有雾霾。”

王杰希说:“那就绿色。”

方士谦说:“王杰希你是不是恨我。”

王杰希说:“黄色。”

方士谦拍案而起:“别跟我提黄少天!提起他就我就火冒三丈,恨不得把他那头黄毛一把薅下来放火烧了。我还染黄头发,现在我连黄片都看不下去。这个月一定要联系技术部做个插件,给微草的日常训练系统增加一项功能,训练时屏幕右下角自动滚动播放黄少天的垃圾话集锦。我不相信这样还不能脱敏成功。”

王杰希说:“红……”

“你说气不气人啊!我都要给气成高血压了,王杰希你听到没有,垃圾话脱敏训练插件,下赛季必须安排上。”

“嗯。”王杰希点头,“你还染头发吗。”

“染啊。”方士谦说,“我来之前咨询过柳非了,她建议挑染,赤橙黄绿青蓝紫染一圈,彩虹色,寓意十全十美大满贯。”

王杰希斟酌着评价道:“想法不错,挺平权的。”

“你要不要也来染一个?”方士谦伸长脖子瞟了一眼电脑屏幕,“还复盘呢。别复盘了,再复盘也复不出朵花,只想冲进屏幕抽黄少天个大嘴巴。走走走,前辈带你做头发去。”

王杰希把椅子又给转了回去。“我没这个需求。”

“你怎么就没需求了。”方士谦说,“你不难过吗。”

王杰希的宿舍布置得很简单,左边靠墙是一张单人床,右边靠墙是小沙发和衣柜,写字桌正对着窗台,桌前是赞助商送的电竞椅,巨大的椅背像一座沉默而陡峭的山峰。方士谦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听到山峰后面有人问:“你难过吗?”

“我难过啊,大家都很难过。我们输了比赛,我们不难过谁难过。而且我们难过不是因为输,是因为明明可以赢。”方士谦说,“王杰希,你也是可以难过的。”



王杰希最终还是婉拒了方士谦的染头邀请,但好歹关掉电脑,下楼吃了一顿兰州拉面。再见到方士谦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他坐在会议室的桌子上跟袁柏清说话,靓丽的银色头毛迎风招展,成了空调房里最耀眼的一道风景线。刘小别也在旁边站着,小孩不知什么时候去做了个离子烫,潮得很,留着板寸的袁柏清变成了屋子里唯一的土直男。看到王杰希推门进来,方士谦立刻一甩头,问:“怎么样!”

“挺好看的。”王杰希说,“远看有点儿像我爷爷。”

方士谦说:“你妈的,王杰希你真是小嘴抹了蜜。”袁柏清无声狂笑,立刻被他师傅踹了一脚。

“你们两个准备好了吗?”王杰希问。

刘小别立刻回道:“手续都办完了。”说的是他和袁柏清的出道报名手续,审核一过,他们就将正式成为微草队员。但是两个年轻人脸上的困倦远大于喜悦,仿佛下一秒就要站着睡着。王杰希没忍住朝他们的黑眼圈多看了几眼,叮嘱道:“好好休息,假期也要注意作息规律。”

“好的队长!主要是这两天网游里大家都杀疯了,我和别哥没忍住,也开着小号冲上去混战了一宿。”

“两边公会还在打啊?打成这样最后岂不是便宜了嘉世,还是尽早散了吧。”方士谦从桌上跳下来,张嘴打了个哈欠,“都是闲的,时间多得没地方花不如向我学习,找家发廊染个头,轻松浪费掉人生中并不宝贵的四个小时。”

方士谦上次染头还是在上次,六赛季全明星微草是东道主,俱乐部挖空心思搞花活,增加了一个环节让职业选手上台表演节目。报名最积极的是蓝雨, KTV经典粤语老歌串烧唱响京城,三零一也充分发扬地域特色,上台演了一段群口相声。微草正副队不能不给老板面子,赶鸭子上架似的各出了一个节目:治疗之神说腹语,魔道学者变魔术。

两位临时艺人在后台相遇,先将对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方士谦率先开口道:“今儿这眼妆画得挺成功啊,可以跟隔壁周泽楷搞雄竞了。”

“谬赞,谬赞。”王杰希说,“您这又是什么造型?”

“人格分裂妆,为了节目效果豁出去了。”

方士谦这一身确实非常之分裂,衣服左右拼接,两只胳膊分别套着两个账号卡角色的手偶,连头发都敬业地染成了双色,一边墨绿一边金棕,完美复刻防风和冬虫夏草。后台暖气开得很足,两人又穿着厚重的cos服,没走几步额头就见了汗,方士谦刚要开口抱怨,就见王杰希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

“怎么。”方士谦问,“我脱妆了?”

“你用的是一次性染发剂吗?”

“那不然呢,难不成真染两个半头每天跑大街上晃,老余看一眼都要得精神病。”

王杰希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微妙表情,掏出手机对着他拍了一张。方士谦凑过来一看,妆倒是没脱,但自己的额头上赫然挂着一滴豆大的绿色汗水,正顺着眉弓徐徐往下流。

“靠。”方士谦崩溃,“这染发剂什么质量啊,快替我拿张卫生纸。还有,赶紧把照片给我删了!”

“不能删。”王杰希说,“我们微草有自己的流汗黄豆。”说着竟然开始当场制作表情包。方士谦两只手都裹着毛绒玩偶,动作大幅受限,一怒之下也只能浅怒一下。

“我待会儿在台上出汗怎么办?演到最后整张脸都是绿的,我这是在cos冬虫夏草还是在cos卡魔拉?”

“没关系。”王杰希说,“古有汗血宝马,你是汗草宝马。”

 “……草泥马。”

这三个字是方士谦一边擦汗一边从牙缝里蹦出来的,王杰希拿手机遮住脸,笑得肩上的流苏左右乱摇,头发上的金粉也像灭绝星辰尾巴上的星屑特效一样簌簌往下落。那个时候还是冬天,天气冷得吓人,像在酝酿一场大雪,然而世事往往不遂人愿,雪花还没来得及降下,夏天就已经悄无声息地到来了。



“时间还早,你们回去再睡一会儿吧。”王杰希说,“今后你们两个就是职业选手了,要学会合理分配时间,不要把宝贵的精力浪费在不必要的地方。”

“是!”袁柏清原地立正,脊背挺得笔直,“队长和方神说得对,网游里打群架有什么意思,我们赛场上见真章!”

刘小别从旁附和:“没错,下赛季一定给蓝雨点颜色看看!”

“什么颜色?”方士谦问。

刘小别被问得一愣:“呃,绿色吧?”

“可以。”方士谦露出赞赏的表情,“去染的时候记得借柳非的会员卡,能打八折。”

“啊?我不是……”

“回去休息吧。”王杰希打断道,“方士谦,你留一下。”

在接下来的几个赛季,这个句式将成为每位微草队员最害怕听到的内容之一,但此时的刘小别和袁柏清还没有经历过加训的折磨和指导赛的毒打,对近在咫尺的未来一无所觉,只是好奇地观察着两位大神之间的互动,然后发现今天微草队长的身上似乎带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杀气。

“方士谦。”王杰希杀气腾腾地说,“你昨天是不是趁我不注意把我的起床闹铃换成黄少天的采访录音了?”


𝙤𝙤𝙘记事簿。
“现在的陈果完全有能力给自己买...

“现在的陈果完全有能力给自己买一套舒适的住宅,但是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念头,就住在网吧里,她觉得很好。在网吧里她总会觉得踏实和平静,或许这就是家的感觉,虽是一个人,却不觉孤单。

‘今天天气很好嘛!’站在窗边的陈果望着窗外,银白的世界让阳光愈发灿烂。

‘老爸也来晒晒吧!’陈果玩笑似地说着,拿起了床头那张和父亲的合影,放到了窗台,迎着窗外。”——第二十一章 天都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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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果果专场~

陈果是个敢想敢做很纯粹也很坚强的女孩子,或许在别人眼里她很傻很冲动,但正因为她是这样的人,才会不计后果支持叶修一路走下去,她和叶修的相识对彼此来说都是幸运的...

“现在的陈果完全有能力给自己买一套舒适的住宅,但是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念头,就住在网吧里,她觉得很好。在网吧里她总会觉得踏实和平静,或许这就是家的感觉,虽是一个人,却不觉孤单。

‘今天天气很好嘛!’站在窗边的陈果望着窗外,银白的世界让阳光愈发灿烂。

‘老爸也来晒晒吧!’陈果玩笑似地说着,拿起了床头那张和父亲的合影,放到了窗台,迎着窗外。”——第二十一章 天都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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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果果专场~

陈果是个敢想敢做很纯粹也很坚强的女孩子,或许在别人眼里她很傻很冲动,但正因为她是这样的人,才会不计后果支持叶修一路走下去,她和叶修的相识对彼此来说都是幸运的事~

她也许不是个好的电竞俱乐部老板,却是兴欣最好的老板娘

Sweet dream

看到新的透图我真的不得不再感叹一下我星梦的初心CP,双柯,我的一款比龙星更早入股的CP。两个人不是兄妹却亲如兄妹。星海遇到难事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柯雨哲,柯雨哲为了星海会加入超新星后台替星海化妆。在柯达笔名暴露,星海质问那一话里,双柯绝对好磕。还有后面被造谣,柯雨哲摸头安慰我真的……再加上新透图里两人的相互对视,他们就像是一眼就能看出对方在想什么。真的,双柯不要太真🥺

看到新的透图我真的不得不再感叹一下我星梦的初心CP,双柯,我的一款比龙星更早入股的CP。两个人不是兄妹却亲如兄妹。星海遇到难事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柯雨哲,柯雨哲为了星海会加入超新星后台替星海化妆。在柯达笔名暴露,星海质问那一话里,双柯绝对好磕。还有后面被造谣,柯雨哲摸头安慰我真的……再加上新透图里两人的相互对视,他们就像是一眼就能看出对方在想什么。真的,双柯不要太真🥺

千百川

  画了@谦和 老师写的英杰日记里的部分片段!有大量魔改慎入(喂)原文见下:点击查看十二赛季小高队长心路历程 

  因为这篇实在是太戳我了…思来想去还是没忍住…简直就是my心目中微草的未来!画的过程很艰辛,但每当画不动时只要打开此文,看完了又能边哭边继续画下去(?)

  分镜画得很菜,表达不出原文万一的美丽,我恨!!

  我终于画完了,希哥你带我走吧希哥……!

  画了@谦和 老师写的英杰日记里的部分片段!有大量魔改慎入(喂)原文见下:点击查看十二赛季小高队长心路历程 

  因为这篇实在是太戳我了…思来想去还是没忍住…简直就是my心目中微草的未来!画的过程很艰辛,但每当画不动时只要打开此文,看完了又能边哭边继续画下去(?)

  分镜画得很菜,表达不出原文万一的美丽,我恨!!

  我终于画完了,希哥你带我走吧希哥……!

谦和

2027年6月13日星期日 天气晴

梗概:高英杰发现了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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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恰好亮起来,跳出一条来自一帆的消息。内容很朴素,恭喜二字外加八个感叹号,却让我对着聊天框傻笑了五秒钟。自打我们离开场馆,手机就振个不停,祝贺的信息根本回不过来,我被逼无奈把手机调成了静音。能及时看到一帆的道贺,我真心实意地感到高兴。

我把窗户推开一道缝,外面很安静,漆黑的天幕下看不到月亮。刘小别从卫生间出来,甩着手上的水珠穿过走廊,正和我对上视线。

“队长,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吹风啊?今晚可别想跑,说好了,不醉不归。”

别哥在外人面前素来以高冷著称,如今却没了偶像包袱,走路歪歪扭扭,脸红得像个番茄,脖子上还挂着一副大红色的耳机...

梗概:高英杰发现了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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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恰好亮起来,跳出一条来自一帆的消息。内容很朴素,恭喜二字外加八个感叹号,却让我对着聊天框傻笑了五秒钟。自打我们离开场馆,手机就振个不停,祝贺的信息根本回不过来,我被逼无奈把手机调成了静音。能及时看到一帆的道贺,我真心实意地感到高兴。

我把窗户推开一道缝,外面很安静,漆黑的天幕下看不到月亮。刘小别从卫生间出来,甩着手上的水珠穿过走廊,正和我对上视线。

“队长,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吹风啊?今晚可别想跑,说好了,不醉不归。”

别哥在外人面前素来以高冷著称,如今却没了偶像包袱,走路歪歪扭扭,脸红得像个番茄,脖子上还挂着一副大红色的耳机,跟在过本命年一样喜庆。对于微草来说,今天也确实是过年了,于是我点点头,揽住醉鬼剑客的肩膀往包厢走。

我们推开门,拼酒大军的拉锯仍在继续。许斌首战败北,倒在餐桌上睡得人事不知,甚至打起了小呼噜,袁柏清瞧着也不太清醒,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试图把许斌叫起来再吹一瓶。其他人同样好不到哪里去,横七竖八倒了一片,环顾四周,整间屋子里最正常的还是队长。他坐在角落安静地发呆,一副超然世外的样子,让人判断不出究竟喝醉了没有。

队长虽然名义上不再是队长了,毕竟余威犹在,灌酒这种事没人敢往他眼前凑。但队长今天显然也很高兴,一直在自斟自饮,用的还是喝橙汁的大玻璃杯。走到近前,我才发现他脚边还散落着三四个空酒瓶,实际摄入的酒精量恐怕比刘小别和袁柏清加起来还多。他俩都是一喝就上脸的类型,雷声大雨点小,队长表面上不露声色,竟是这般海量。

我坐到旁边的位子上,试着叫他:“队长?”

队长像是进入了一个零点七五倍速的世界,慢吞吞地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慢吞吞地“嗯”了一声。这样的队长可是不常见,我忍着笑,低声问:“队长,你喝了多少啊。”

队长慢吞吞地眨了两下眼。

“我酒量太好了。”他解释道,语气还带着点懊恼。我一时没搞明白答案和问题间的关联。要跟上队长的思路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我也喝了不少,现在脑袋还晕乎乎的。

我的视线移向桌上的酒瓶,按照礼节,我该敬队长一杯。但刚进门的时候太乱了,包厢闹哄哄的,大家都在胡乱拼酒,害得我错失良机。现在又太安静了,我怕把场合搞得太正式,酒没敬出去,自己先想找个地缝藏起来。又呆坐了一阵子,我才反应过来:队长的意思是,他酒量好,得喝更多的酒才能把自己灌醉。

“英杰。”队长忽然叫我。

我连忙应道:“嗯。”

我没来由地有些紧张,比赛结束之后队长的话就变得很少,大概是真的累了。现在重新挑起话头,而且神情严肃,没准是要嘱咐我什么重要的事情。

队长说:“有人给你打电话。”

我低头一看,还真是,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的,来电显示是余老板,我连忙接起来“喂”了两声,就听那边长出一口气:“小高?可算打通了,我打了整整一刻钟,你们没一个人接电话。我还以为全队打包掉沟里了。”

我只好举着手机跑到房间角落,先跟老板道了个歉,又乖乖报上地址,等他派车来接我们回俱乐部。余老板可能是整个海淀区除了我们以外最开心的人,听他的意思,简直恨不得给战队包一辆游行花车,绕着主路开上六个小时。“打得不错!”结束通话前,余老板说道,“好好享受假期吧!”

这样的话他每年都会讲,今年讲得格外激昂。我笑着说谢谢,然后把发烫的手机揣回衣兜,长吁了一口气。转头一看,队长又在往杯子里倒酒,动作很慢,透明的酒液一直涨到杯沿,竟然一滴也没有洒出来。

 

 

-

上个夏休结束,也就是这赛季刚开始的时候,微草发生了一件大事儿。回到俱乐部的第一天,队长推门而入,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英杰。”队长说,“从今天起,你就是微草的队长了。”

我震惊极了,唰地站起身,把转椅撞出两米远。训练室里叮铃咣啷乱成一团,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可能还有人失手摔了鼠标。在接下来的两分钟内,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膜嗡嗡作响,几乎忘记了呼吸。屋里没人说话,大家一会儿沉默地盯着我,一会儿沉默地望向队长,而我俩沉默地望着彼此,直到袁柏清第一个蹦起来,大声问:“队长,你要退役了吗?!”

队长摇头,说:“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咚。大石落地,我猛地呼出一口气,感觉头晕眼花,被柳非骗去坐过山车都没这么刺激。没等我的心情平复过来,队长的目光就再次落到我的身上。

“怎么样。”他问,“高队,准备好了吗?”

我的脸一定立马涨红了,耳根子热得像着了火,恨不得把地板烧出个洞,变成一只燃烧的鸵鸟。我喊道:“队长!”

队长挑起一边眉毛,笑道:“看来称呼得改改。”

我连连摆手,前言不搭后语地说,既然队长留在战队,那就还是队长,我可以继续负责指挥比赛,组织队员训练,赛后复盘什么的,也可以学着处理一些俱乐部工作,比如和经理的日常汇报,和网游公会的联络,和其他战队的交流,还有,呃,各种别的事情。我会努力的!但是不一定要当队长嘛,那只是个名头而已,不重要。

“这个名头很有好处的。”队长说。

一屋子人站得笔直,洗耳恭听。

“工资比较高。”

……不愧是队长啊,永远出人意表。不过,他大概很早以前就开始为今天做准备了。十一赛季的常规赛,每一场团战都是由我全盘负责的。比赛前我们会聚到一起,对着沙盘和白板敲定战术。决定将指挥权让给我之后,队长就不再参与战术讨论了,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在旁边听着,等我们商讨结束才略加点评,在场上也很少往团队频道里发指示,最多在紧要关头提醒一句。常规赛第三轮,微草对上了雷霆。和雷霆打团队赛向来不是件轻松的事,面对处于劣势的战局,队长竟然也没有要回指挥权,任凭我们在赛场上摸爬滚打。

微草输掉了那场比赛,我们垂头丧气地走回酒店,内心充满不甘和失落,还有些许的无措与恍然。我们好像头一次意识到,队长这是来真的,此后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积分赛的输赢并不关乎存亡,但没人想输,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每天加班加点地训练和复盘,恨不得住在电脑前面,连刘小别都整整两个月没碰他心爱的游戏机。大半个赛季过去,微草越打越顺,战术讨论时队长需要补充的东西也越来越少了,这绝对是对我们最大的肯定。

我们在半决赛输给了霸图。十一赛季的霸图被认为是“新与旧的完美结合”,新人与老将的配合默契无间,在赛场上的表现堪称势不可挡。他们最终在决赛中击败蓝雨,时隔多年再次拿到了荣耀职业赛的总冠军。微草和霸图的交集不太多,我们和宋奇英也只是在全明星周末混了个脸熟,唯一的交情是活动结束后同桌吃过饭。周烨柏对他的评价是:“简直和韩文清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隔着三里地也能闻出身上那股纯正的霸图味儿。”

刘小别嫌弃地说:“卢瀚文不也一样,一张嘴就是地道的雨味儿。”

“没办法,广州比较潮湿,很容易就腌入味儿了。”袁柏清说,“诶所以我们身上有草味儿吗?”说着作势要闻刘小别的衣领,被别哥冷酷地一巴掌推开了。

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影响实在是件非常奇妙的事情,我偶尔想起这个关于战队风格的讨论,都仿佛在望着一艘从眼前隆隆驶过的忒修斯之船。然后“咻”的一声,假期从眼前溜走,我猝不及防地当上了微草的队长。

 

“猝不及防”这个形容其实有点夸张,队长先让我适应战术核心的身份,再将让我坐上队长之位,已经很循序渐进了,他可是出道第一年就同时担起了队长和核心的角色。开荒一代过后,战队运营走上正轨,训练营科班出身的职业选手越来越多,出道即队长的情况自然越来越少,这也是战队对新人的一种保护。

林杰前辈虽然早早离开了微草,但俱乐部内仍旧处处流传着他的传说。我一度担忧队长会效仿先例,在某天早晨忽然失踪,毕竟这听起来太像他能做出的事了。所以队长没有一走了之还是很令我开心的,也许他舍不得微草,也许他对我们心软了,也许他只是仍想打下去……队长的心思很难猜,他不像我这么情绪化,但也不是个没有情绪的人。真希望他愿意把自己的情绪更多地表达出来。

队长不当队长了,立刻带来一百个问题。最让人为难的就是,我们该怎么称呼他啊? 

方前辈还在队里的时候,比较乖的都叫他方副,和他特别熟悉的,像柏清,就直接管他叫谦哥。但队长不一样,没人敢叫他希哥。天哪,单是在脑子里想一想这个二字组合,我就恨不得双手合十直呼僭越。两星期过去,大家还是改不过来,习惯性“队长队长”地喊,而队长会先答应一声,回复对方的话,然后平静地提醒:“我已经不是队长了。”又两个星期过去,袁柏清终于受不了了,直接跑到队长跟前,说队长你别纠正我们了,这已经是刻入DNA的称呼,改不掉的。而且这么叫也没什么不合适,在我们微草,一日为队长,终生为队长!

队长无奈地笑了笑,说:“名誉队长啊。也可以,算是微草传统了。”

我明白,队长一定是想起林杰前辈了。不知道以后我有没有机会见他一面。

得到队长的首肯后,刘小别他们立马就称呼问题展开了进一步的讨论:现在队里有两个队长了,一个现任队长,一个名誉队长,平时要怎么区分呢?叫一声队长,两个人说哎,多尴尬。

柳非说:“小高年龄最小,我们可以叫他小队长。”

刘小别吐槽道:“这么喊很诡异好吗,跟少先队队长似的。”

袁柏清敬了个非常不标准的少先队队礼:“报告小队长!今天上午打了四个小时游戏,感觉胸前的红领巾更加鲜艳了!”

我说:“很好,奖励你下午再打四个小时。”

几个人乱七八糟笑成一团,我偷偷往对面看去,只见队长端坐在电竞椅里,眼睛盯着电脑屏幕,嘴边却挂着很浅的笑意。其实他之前也经常会笑,脸皮厚点说,队长和我相处的时间更多,所以我也许比其他队员见到过更多次他微笑的样子。但怎么形容呢,虽然并是不刻意为之,他和身边的人之间却总有一种距离感。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气场吧!但是最近,连许斌都说:“队长是不是变得有点不一样了,难道打了两届世邀赛,沾上了欧洲人的松弛感?”

柳非说:“我看是辞职有益于身心健康。队长给队里拉了这么多年磨,终于体验了一把甩手掌柜的快乐。”

袁柏清沉痛地拍拍我的肩膀:“压力给到小高队长这里了,我们微草百年老店可不是这么好开的,祝我们这位年轻的掌柜再接再厉,再创辉煌!”

我说:“那本掌柜就只好勉为其难地要求你们加训啦。”

几个人沉默几秒,爆发出一阵浮夸的哀嚎:“天呐,连少先队员也学坏了!”“用最可爱的语气说最残忍的话,太可怕了!”“你是谁?快把天真善良的小高队长还给我们——”然后乖乖坐下加训。他们一点儿都不怕我,但却向来很服从安排,可能是受到了红领巾的感召,决心好好练习天天向上,为战队争光添彩。

接下来的两个月,队长泡在网游里的时间明显变多了。许斌猜测他是在释放解甲归田之后无处安放的精力,正如退休大爷喜欢在北海公园遛鸟,队长吃完饭没事做,就顺手来网游里遛boss。后来我发现他是在帮战队屯材料,难怪技术部负责人最近见到队长总笑得满面春风,看来柳非又错了,这并不是微草即将出现办公室恋情的征兆。还是我们思想觉悟太低。队长和技术部,很难讲哪一边更加不解风情。

常规赛备赛的第一天,队长从电脑后面站起来,伸手敲了敲桌面。训练室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满怀期待地望向他,等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队长在卸任后真的几乎再没管教过我们,我们像一群没参加过毕业典礼的毕业生,一头闯进社会,磕磕绊绊地度过了实习期,最后的大考近在眼前,自然希望能从导师这里学到最后一课。

“这个赛季,我不会每局比赛都上场了。”队长说。

我下意识点点头,又问:“可是双魔道打法呢?要放弃了吗?”

“一个成熟的战队不应该过分依赖某一种打法。”

或者某一个人。我听出了队长没说完的后半句话,于是没再争取什么。电竞比赛就是这样,如果想让桅杆上的风帆永远鼓胀,就不能一昧执着于原装的木头。

 

十二赛季常规赛从九月开始,我们兢兢业业打了大半年,被网友取了个“盲盒战队”的外号——和微草打比赛充满未知,你永远不知道魔术师会不会出现,会在擂台赛还是团队赛出现,会作为首发还是第六人,出现的时候又会选择哪种打法。微草比赛前,论坛上最火爆的赌局都不是押谁输谁赢,而是押魔术师会不会出场。没错,这赛季队长的职责十分明确:打轮替。

这在以往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无论正式比赛还是商业表演,只要微草出战,队长必定全勤,连病假都从没请过。突如其来的变化搞得粉丝们有些茫然,来看微草的比赛,竟然没看到王杰希,不管结果是输是赢,总感觉过程不够完满。这就好像老婆饼里没有老婆,松鼠鳜鱼里没有松鼠一样,货不对板,有商业欺诈之嫌。广大网友对着本赛季微草的出战阵容反复分析,终于得出结论:王队真的是看黄历来决定哪天出门的。

 

转眼又是新的一年,踩着春天的尾巴,常规赛正式落下了帷幕,微草在积分榜上排名第四,算是一个不上不下的成绩。我们回俱乐部休整一周,迎来了和蓝雨的友谊赛。

这场比赛是很早之前就定下的,蓝雨众人千里迢迢飞到北方,在机场吃了一顿麦当劳,下午就迈进了微草俱乐部的大门。喻文州前辈很客气,主动走上前和我握手:“高队。”

经过大半个赛季,我也成长了,一派沉稳地和他打招呼,还聊了两句最近的天气。队长恐怕乐得清闲,站在队尾看太阳。但黄少天前辈显然不肯放过他,一摘下口罩就开口道:“王杰希你这赛季很嚣张啊,不带这么划水的,平时我管不着,但今天的友谊赛你必须上场,堂堂蓝雨顶级战队实力超群宇宙最强,微草不全力出战就是瞧不起我们,友谊的小船可以直接沉进什刹海了!”

队长四平八稳地说:“微草会按照正规比赛时决定阵容的方式对待友谊赛。”

喻前辈问:“你们的方式是?”

队长答曰:“投骰子。”

“王杰希你开玩笑吧。”黄少天前辈两眼瞪得溜圆,“这是比赛呢,你拿微草赌博啊,能不能严肃点。你打完世邀赛之后真的很不对劲,是不是被叶修那家伙带跑偏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不要放弃治疗啊!”

“我们很严肃。”队长说,“试试你就知道了。”

队长确实很严肃,他要逼着我们习惯未知的状况,习惯没有王不留行的战局。于是我们约定了骰子法则:1到3代表不出场,4代表擂台赛出场,5代表团队赛出场,如果骰中了6,队长不仅出场,还会使出最随性的那种打法。起初我们欢呼雀跃,六好啊,六六大顺,一定要骰出六,不想见证魔术师的微草选手不是好少先队员!然而试过两次之后我们发现,一旦魔术师马力全开,其他队友基本可以当队里没这个人。这可是去世邀赛逛过一圈的魔术师,本就跳脱的思维再次拓展,简直拓出一片无边无际的大草原,魔道学者在广阔的天地间驰骋,对手和队友都只有闻扫把尾气的份儿。

队长的魔术师打法重出江湖,荣耀论坛讨论区很是沸腾了一阵子,还将他拿来和黄少天前辈作比较:隐身幕后的王牌,神出鬼没的杀招。不过在我看来,队长的灵感来源更可能是三零一:逐渐转移的核心,重新释放的能量。毕竟队长和杨聪前辈十分相熟,而且借着交通便利,微草和三零一基本上每赛季都要约八顿烧烤。

说回友谊赛。得知微草不同寻常的套路之后,蓝雨强烈要求三种模式的团战都体验一把,队长也很干脆地同意了。我们打了三场,输了两局,赢了一局——赢的是队长用普通打法出阵的那局,这个结果令我们有些挫败,感觉几个月来练了个寂寞。离开之前黄少天前辈还留了一大串垃圾话:“老王你不行啊!拿出看家本领反倒输了,看来退位是正确的决定,再打下去也是累赘,倒不如趁早退役,回家安度晚年。”

队长对他已经免疫了,眼皮都不抬一下。那边卢瀚文正凑在刘小别身边叽叽喳喳,仿佛有用不完的青春活力。新生代选手中,我总忍不住多关注他一些,除开微草蓝雨的渊源,还因为之前听到过队长和别人说,希望我能像卢瀚文那样有锐气。

我知道队长说这种话没有别的意思,但又免不了有些委屈。我从小就不是争强好胜的性格,最开始接触荣耀,是因为好玩,后来加入战队,是因为有天赋。生活像永不停息的流水,而我懵懵懂懂,被浪潮推着一路向前。但如今我是船长了,船舵和罗盘都握在我的手中,哪怕是为了身后的朋友们,我也不能再随波逐流下去。

 

 

-

当战队队长是个体力活,之前只要专心训练,专注于比赛就好,现在又多出了俱乐部和网游的事务,难以想象从前队长万事都要亲力亲为。当队长也带来许多新的体验,譬如,去青训营转过一圈之后我感觉自己慈祥了不少。一屋子小孩,未满十八岁,天真且满怀热情,稚嫩又不乏可塑之处,怎么看怎么可爱。原来几年之前队长也是这样看我的吗?

“又去关爱训练营小朋友啦?”袁柏清放下餐盘,坐到我对面的位子上,“有没有遇见哪个小魔道,名字里带‘杰’啊?”

这又是一个广为人知的微草队长笑话,不知要被他们调侃多久。我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电视,朝屏幕努努嘴,说:“这不在那儿呢吗。”

袁柏清转过身,发现电视上正在播放经典动画片,汤姆and杰瑞。

“……高队的冷笑话功力渐长啊。”

我谦虚地摆摆手,然后问他:“周末想不想一起去青训营逗小朋友玩儿?”

从微草开设青训营的第一天起,学员中占比最多的就是魔道学者,如果不是队长看起来生人勿近,恐怕每个周末都要签名签到手软。不过据说八赛季后前来报名的魔道数量骤减,可能是大家意识到微草五年内都不需要新的魔道了,就像打乒乓球的人未必要加入国乒队,去国外发展反而可能拥有更好的前途。总之现在青训营的职业构成丰富了许多,其中也不乏别哥或者柏清的粉丝,我很乐意拉个队友一起去。

战队里袁柏清和我最有共鸣,原因很简单:我俩都有一位站在神坛上的师傅。我们在前辈的光环下成长,从入行的第一天起就被寄予厚望,享受着来自本职业最顶尖高手的指导,也经历过无数个自我怀疑的时刻。我曾被巨大的兴奋和惶恐所淹没,现在回头再看,那只是成长的一部分而已。去青训营的感觉就像照镜子,一群年轻人满怀着纯粹的喜爱和无知的热情,期期艾艾地等在职业赛场的门边。他们会热烈欢迎每一位战队成员的到来,七嘴八舌讨论微草季后赛的表现,对战斗中的高光时刻如数家珍,如果谁被抽中和正选队员打一场指导赛,会跟彩票中了头奖似的高兴。

微草今年的状态很好,刘小别的发挥比上一赛季更加稳定,柳非和李济的双枪组合在团战中数次发挥奇效,袁柏清和许斌永远是攻击手坚实的后盾,周烨柏近乎疯狂的加训也得到了回报——看来一帆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刺激,许多次我拿着资料路过训练室,都看到他独自坐在电脑前做着枯燥的练习。

至于我……我没什么可夸的,但我觉得自己长大了。

季后赛打得很艰难,尤其和兴欣那一场,着实经历了一番苦战。比赛结束后一帆第一个冲过来拥抱我,险些撞断彼此的肋骨。在此之前,恐怕没有另外哪两个战队的队长会在赛后例行的客套环节像我们这样,在灯光下捧出一颗真心。

观众席的掌声经久不息,一帆用力搂着我的肩膀,在我耳边喊:“加油!”

“好的!”我笑着喊回去,“欠你一顿饭,这赛季结束就还!”

 

时隔五年,微草又一次拿到了决赛的入场券。

这本是个融合了紧张、兴奋、忐忑不安与斗志昂扬的日子,然而当天晚上,我做了件蠢得不能再蠢的蠢事儿。

我把第八赛季全明星新秀挑战赛的录像翻了出来。

这个视频在硬盘里躺了五年,已经许久没有被点开过。但五年以前,打完新秀挑战赛后的那一个月,我可能缩在被窝里把它看了几十遍,反复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这真的发生了,在万众瞩目的赛场上,我用五分二十三秒的时间击败了队长。

对战的节奏极快,屏幕上明亮的色块闪耀又熄灭,比赛进度超过三分之二的时候,我缓缓坐直身体,像是抓到了什么模糊的感觉。我的心底没来由地有些畏惧,手指却固执地移动鼠标,倒退,切换视角,回放……

时间无声地流逝,最终,画面定格在地图角落。

游戏结束了。我倒在椅背上,望着花花绿绿的屏幕,整个肠胃都翻搅起来。

每过半个月,技术部会把更新后的帐号卡信息发给我看,包括装备升级、技能调整、武器改良之类的内容。我读了大半个赛季的数据报告,才意识到之前错过了许多游戏设计上的细节,原来装备合成有这么多讲究,原来银武升级有这么多门道,原来技能树选择的微妙差异可以积累出如此大的不同……

原来当初队长没有把点加满。

我呆呆地坐了一会儿,低下头去看自己的手指,它们训练有素,即使在此时也没有分毫颤抖。我和队长私下里打过无数场对战,新秀挑战赛不是我第一次击败他,更不是最后一次。但那不一样,那是个万众瞩目的时刻,而他将那个时刻拱手送到我面前。队长甚至贴心地帮我拆开了礼物盒子上的绑带,以防我慌里慌张扯坏最后一圈蝴蝶结。所有人都说我是天才,可我竟然这样迟钝,一无所知地过了这么多年。那时候我刚出道,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可队长当时又有多大?二十三岁?二十四岁?风光无限,当打之年,两冠在手的战队队长,粉丝无数的超级大神,这些东西对他而言似乎不值一提。他毫不犹豫地丢掉一切,只为将我推上台前。

我知道自己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可我没想到能从他身上学的东西还有这么多。他对微草仿佛有着无与伦比的耐心和从不动摇的忠诚,光是站在他身边,好像就会不自觉地染上一点这样的信念。每年赛季末都会评出一位最有价值选手,但对我来说,队长永远是最好的那个,他是全联盟最好的老师、最好的前辈、最好的队长。

我用力抓了两下头发,把脑顶抓成了一团乱糟糟的鸟窝。冷静,冷静!我用力呼吸,试图驱赶乱糟糟的心绪。不要胡思乱想,我们还有比赛要打呢,全队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走到今天,走到这最后一步,高英杰,你可千万不能在这种时候掉链子啊!

可我今后要怎么面对队长呢?比赛录像走马灯似的在脑内自动播放,我整个人快要恐慌症发作了。怎么办,明天不敢去训练室了,要不请病假在宿舍自己练习吧,能躲一天是一天……不行,逃避不是办法,总决赛近在眼前,我还能一直躲着不成?别再多想了,做一套手操,然后睡觉!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房门被敲响了,我被吓得一哆嗦,捂住咚咚跳的胸口起身开门,然后抬头一看,站在我面前的正是队长。

我两眼一黑,险些直接晕过去。队长难道真的会读心术,从隔壁读到了我大起大落的脑电波,所以专程前来查房?

“吃吗?”队长问。

我机械地转动视线,发现他的手里端着一盘切好的西瓜。

我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就说身体不太舒服想一个人躺一会儿,赶紧把队长送走。但这样说肯定会让队长担心,我一时又想不出更好的理由,这么一犹豫,就错过了拒绝的时机。队长把我的沉默当作默认,端着果盘进了屋,我只好硬着头皮关上门,然后猛然回过神,脖子后面的汗毛都炸了起来——电脑屏幕还亮着!

那一刻我真的是哀莫大于心死,只恨自己不能立马与世长辞。幸运的是,队长似乎没往书桌那边看,他端着盘子站在窗边,视线落在窗外,那里有一棵不知长了多少年的柳树,枝干粗壮,树叶在黑暗中沙沙作响。我小心翼翼地挪到他和电脑中间,尽量不动声色地挡住屏幕,然后伸手挑了一块最小的西瓜塞进嘴里。西瓜比想象中更甜,汁水丰沛,浸满了夏天的味道。

我小声说:“谢谢队长。”

队长把我的道谢当成了对西瓜的赞美,于是又把盘子递到我眼前,提议道:“再来一块儿?”

这句话像是触发了什么奇怪的开关,毫无预兆地,我的眼泪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我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却根本止不住脊背的颤抖。队长露出讶异的表情,难得有些手足无措,那盘西瓜横在我们中间,显得尤为尴尬。

队长慢慢将果盘放到窗台上,轻声叫我:“英杰?”

于是我再次失去了控制,几乎是直接扑了上去,我一把抱住队长,眼泪劈里啪啦砸在他的肩膀上。队长明显愣住了,但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抬起胳膊,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可能只有三分钟,也可能过了半个小时,等好不容易缓和过来,立刻被羞耻的情绪淹没了。我松开队长,根本不敢抬头看他,视线却恰好落在他肩头衣料的那一片深色水迹上……苍天啊!我都做了些什么啊,这也太尴尬了,我干脆推开窗户从二楼跳下去得了。不对,比赛还没有结束,跳楼也得等我打完总决赛再说。

“经理和你说了吗?”队长问。

说什么?我茫然地眨眨眼,睫毛被眼泪打湿成一绺一绺,手指上沾满了黏糊糊的西瓜汁,我咽了一口唾沫,在舌尖同时品尝到了咸涩和酸甜的味道。

然后我听到队长再次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柔和,如同这个夏天的傍晚。

“几年前我对你说过,要肩负起微草的未来,而现在,英杰,你已经做到了。”队长望着我的眼睛,把每个字都讲得很慢,也很清晰,“你做得很好。”

我万分动容,而后恍然大悟。

荣耀职业联赛第十二赛季。从秋天到夏天,整整十个月。

这是一场属于队长的漫长的告别。

出人意料,但并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已经有了足够的铺垫,甚至称得上合情合理,他做出决定时似乎总是如此。我的心中五味杂陈,话到嘴边,又变成了那句:“谢谢队长。”

队长一点头:“那么,关于总决赛,有没有什么新想法?”

我一时哽住。怎么能有人能把退役讲得像晚饭吃什么一样平常,讲完之后还立刻开始大聊战术啊!虽然这样也挺好的,说明队长不觉得后悔,尽管我怀疑这两个字根本不存在于他的字典里。

“有一个。”我抹了把脸,鼻子闷闷的,堵着难受。“我和小别他们都讨论过了,一直没下定决心和您说。”

队长又点点头,用鼓励的眼神望着我。而我又想流泪了。

队长啊。

他总在牺牲自己。他的打法不能适应微草,那就改掉自己的打法;他的后辈不够自信,那就让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输一场;他的队员们无法摆脱对王不留行的依赖,那就让出核心,让出指挥权,让出队长的位置。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这个道理人人都明白,却不是谁都有勇气将其一以贯之地执行。最难能可贵的是,他从不把这一切看作牺牲或是奉献,这是方法,是唯一的途径,是深思熟虑后的最优解。他将自身优势作为筹码摆上命运的天平,以换取最终的胜利。他把微草的未来押在了我的身上,因为他信任我,正如微草的每一位队员、每一个粉丝都全心全意地相信他那样。队长甚至说过,说我比他更适合微草这只队伍。这份信任太沉重又太难得,一度令我惶然不知所措,但是现在没有时间可供浪费了,我想要战斗,想要胜利,想要让微草站上领奖台。我想要把最好的时光留下,如果抓不住流逝的岁月,那就去创造最好的时光。我想要给队长一个冠军。

我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我鼓足勇气抬起头,队长静静地站在原地,那一刻我读懂了他看向我的眼睛。他在说:

放手去做吧。

 

 

-

“我们要全力以赴。”

听我这么讲,休息室里众人立刻嚷嚷起来:“那当然了!”“这还用说!”“冠军是我们的!”声势颇为浩大,引得工作人员频频侧目。我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们的准备很充分,所以不要慌,稳稳地打下来就好。”

“小高队长,但我们几个计划的中心思想都是‘不能稳’啊!”袁柏清说。

“该稳的地方还是要稳。”许斌说。

“我们要稳稳地不稳下去。”队长说。

“我们稳了!”刘小别说。

柳非扑哧一声笑出来,备战室内的气氛终于松弛了一些。决赛的对手是轮回,我们两队在北上之间辗转,已然大战了八百个回合。第一局,微草主场,微草胜。第二局,轮回主场,轮回胜。第三局,随机选图,擂台赛打出一个五比四。战况焦灼至此,双方都将最后的赌注压在了决胜局上。

系统为这场万众瞩目的团队赛摇出的地图非常朴实,放眼望去一整片茂密的原始森林,以起伏的山峦为边界,框定出一个中规中矩的战场。随机选图有一定运气的成分在,虽然职业选手不会犯撞树这种低级错误,但密集的树干仍会干扰角色移动的路径,也可以作为掩体遮挡视角,从这个角度看,丛林对我们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好处的,起码不必一开场就在枪王的弹雨下裸奔。

紧接着,屏幕上刷新出了参战双方的名单:对面是周泽楷、江波涛、孙翔、杜明、方明华,第六人吕泊远,微草是我、刘小别、许斌、队长、袁柏清,第六人柳非,都属于大赛的常规阵容。

角色载入,战斗开始,五个角色毫不犹豫地冲出,王不留行和木恩并肩冲在最前面,绕开缠满藤蔓的树干,向着地图中央进发。这是双魔道打法登场时的标准姿态,魔道学者机动性强,攻击手段远近兼顾,很适合在队伍里打前锋。然而没等我们见到对手的影子,一枪穿云的攻击就已经到了。神枪手押枪飞上半空,大致预测到了我们的行动轨迹,子弹穿破遮天蔽日的树冠从头顶铺洒下来,简直让人避无可避。

我和队长没有停留,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来了个九十度紧急转向,避开密集的弹雨。跟在我们身后的三个角色也分成两路,飞刀剑冲向王不留行消失的方向,独活和冬虫夏草则遥遥跟在我身后,借助树木的掩蔽继续前行。

我们很快抵达丛林中心,我放慢速度,谨慎地环顾四周,下一秒,伴随着尖锐的破空声,一柄闪着精光的长矛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豪龙破军!看来轮回的前哨是一叶之秋,他没有丝毫的迟疑,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攻了过来。我拉高扫把,向上一飞,然后朝右侧转向,将却邪的矛尖留给独活的叹息之壁。许斌绝对是DPS最讨厌遇到的那种对手,再澎湃的攻势也能被他拖慢几分。而后,又一名角色从草丛中冒了出来。杜明的吴霜钩月,同样以一记强力攻击作为开场:拔刀斩,这一斩的角度十分刁钻,剑气向外延伸,把躲在骑士侧翼悄悄加血的冬虫夏草扫了个正着。眼见形势不妙,我立刻俯冲而下,拎起扫把加入了战场。

队伍聊天频道里,袁柏清不断更新着我们这边交火的位置,对面想必也有类似的交流——我的脑海里刚转过这样的念头,周泽楷的子弹就又到了。不得不承认,一枪穿云的火力压制强到了有些夸张的程度,微草有两个神枪,他们两人同时上阵,恐怕也未必比枪王的攻击更有压迫感。冬虫夏草的读条被连续打断了三次,如果开着语音,袁柏清恐怕已经忍不住开始骂娘了。我操纵木恩挥开眼前的剑尖,转身跳上扫把,旋风拔地而起,将地面上的落叶吹得漫天飞舞,树木如同层叠的波浪向四周荡开,魔道学者借机穿过树冠飞上半空,一枪穿云就潜藏在一颗大树的树顶,我们两个的技能都瞬间锁定了对方。

就在此时,场上变故陡生,一群土著骑着大象从丛林深处冲了出来。

没错,比赛地图中是可以出现NPC的,只是这种图被摇到的概率很小,没想到给我们在总决赛碰上了。森林一下子热闹起来,大象排成一排,像一堵横扫丛林的城墙,地动山摇地朝着我们冲来,土著人手握长矛,骑在象背上嗷嗷乱叫,闪着寒光的武器被他们当成了标枪,平等地往每个人身上投,擦中一下就会掉百分之五的血。我们忽然从参赛选手变成了入侵原始部落的外邦人,被本地NPC驱赶得抱头鼠窜。

虽然形势一片混乱,我们和轮回还是在见缝插针地交换着伤害,忽然有个熟悉的身影从我头顶飞过,直接对上了一枪穿云,独活身旁也冒出一位剑客,银光落刃的特效随之而来,暂时截住了一叶之秋的攻势。

是王不留行和飞刀剑,我拉高视角,对面的牧师和魔剑士也暴露在了视野中。兜了一个圈子之后,我们竟然和另一边的战场会合了,双方角色齐聚一堂,彻底陷入混战。

 

第十赛季的夏休非比寻常,由于世邀赛的存在,职业选手们需要加班复盘的比赛场次比平时还多。从小组赛第一场开始,微草就建好了线上会议室,大家连麦看比赛,然后轮流发言做赛后分析。队长在外征战,我们的功课也不能落下。等到国家队一路打进半决赛,我们已经熟悉了队友刚起床时蓬头垢面的样子,连柳非都抛却了最后的矜持,扎着丸子头在摄像头前哈欠连天。

在一个平常的早晨,队长突然加入了我们的会议室。为了让他专注打比赛,世邀赛期间队内的各种琐事都由我和许斌管理,队员们线上聚众看世邀赛的事倒是和他报备过,但时差摆在那里,所有人都默认了他不会参与进来。谁料队长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微服私访,吓得袁柏清豆浆洒了满茶几。

队长打开视频,冲着镜头笑了笑:“早上好。”

会议室非常戏剧化地安静了一瞬,两秒后才从静默状态恢复过来。大家手忙脚乱地整理仪容仪表,结结巴巴地出声打招呼:队长早上好!吃了吗,不对,您那边是半夜吧,怎么还没睡,一定注意休息啊!那边的饭还习惯吗,有没有夜宵吃?

队长一摆手,说:“不用管我,你们继续。”然后摸出了一袋薯片,看来夜宵的确是有,只是简陋了一些。我们按捺住好奇心和疑惑,把注意力转回比赛录像上,又忽然意识到之前袁柏清随手乱改的会议名至今仍在使用……天啊,不敢想象队长看到“魔术师霸凌全世界”这八个大字时的心情。

当天负责复盘总结的是别哥,他说完自己的想法之后眼巴巴地望着摄像头,显然是盼着队长会补充些什么。然而队长只说了句“辛苦了”,就退出了会议室,连让我们接一句“为人民服务”的机会都没给。几个人隔着视频框面面相觑,柳非茫然地问:“队长这是在干什么?”

“领导视察吧。”刘小别猜测道。

“明天就是决赛了,队长怎么还有心情来视察民间疾苦?”

“说不定是比赛前放松一下心情。”

“欧洲那么多旅游景点放着不去,看我们复盘比赛干嘛,赛博观光啊?”

“队长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你不明白。”

“说起来,我们好像忘记和队长说加油了!”

“啊这,往常都是队长在赛前鼓励我们,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和队长说加油啊?”

于是,三分钟后,微草大群里整齐地刷了几十条“队长加油,队长威武,决赛必胜,中国队是冠军”,其间还有人浑水摸鱼发了两张袁柏清喷饭表情包。又过了半小时,队群渐渐安静下来,在我们都以为队长去睡了的时候,绿色徽标的右上方冒出一个小红点。

王不留行:等着看我霸凌全世界吧。

 

世邀赛这一趟,魔术师在擂台赛可以说是出尽了风头,但在团队赛却只出场过两次,头一次用的还是普通打法,我们都以为见不到王不留行被安排进团战了。外国友人想必也是这么以为的,障眼法大获成功,凭借魔术师和散人这两张隐藏王牌,国家队在总决赛打出了惊天逆转,一举夺得了首届世界荣耀联盟邀请赛的冠军。

那一场队长肯定打得很开心,他用的是自己最舒服最擅长的打法,身边站着联盟里最可靠最顶尖的队友,没有人孤军奋战,没有人脱离战局,快到眼花缭乱的操作,衔接得天衣无缝的攻击,他们的配合宛如小提琴协奏曲一般和谐。每次看这段录像的时候我都在想,我要让微草也成为一支这样的团队,不必瞻前顾后,只需战斗到底。我们是山河湖海,同心协力便可荡平一切荆棘沼泽。

王不留行截住一枪穿云的攻势,甩下熔岩烧瓶抽身就走,我即刻顶上,召出寒冰降雨,封住一枪穿云的退路。王不留行俯冲,急停,丢出暗夜斗篷,无浪和笑歌自若都在抓取范围内,魔剑士不退反进,腾空后借力回身,圆旋波动剑划出一道扭曲的剑光,眼见要扫到魔道学者的衣角,王不留行的方向却又是一变,飞刀剑从他身后窜出,与无浪缠斗在一起。

刘小别和队长打配合是预先定好的,他的操作虽然没有叶修大神的散人快打那么变态,起码也沾个“快”字,算作一款经济适用型的平替。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如果不幸被破掉,那只能说明还不够快。在两边都选择主攻牧师的情况下,拼的就是速度。

别哥刚才操作着剑客去找冬虫夏草回了口血,头顶的圣光还没散,就转头继续缠着江波涛拼手速。我也没闲着,这段时间里木恩和一枪穿云已经你来我往地打了十几个回合。神枪手和魔道学者都不是近战职业,但碰上了就没有后退的道理,周泽楷使出他逆天的枪体术,我用扫把舞予以还击,周围又是枝叶横飞。

枪系角色是法师的天然克星,大招读条被屡次打断,我在串联普通攻击的间隙留出一个空挡,身体向左侧一偏,一颗魔法弹“嗖”地从我身旁飞过——命中!

就知道队长永远不会让人失望!太舒心了,我简直想往聊天频道里发一个王不留行击掌emoji。凭借魔法弹造成的短暂僵直,木恩终于等来了施展技能的机会,我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几下,先后放出两个技能:寒冰粉,重力加速拍。

寒冰粉被一枪穿云轻巧地避开,重力加速拍却是拍向了地面上的一叶之秋。本来快要撑不下去的独活精神一振,纵身跃上树干,紧接着一个英勇跳跃,直奔立于树梢的一枪穿云。这就是我们乱中求胜的策略:不断交换对手,打乱敌人的布署,将攻击节奏掌握在己方手中。

这同样是从国家队偷师得来的经验。尽管魔术师的攻击模式无迹可寻,但可以从基本思路出发,提前定好一套连招打法。所以我们此刻打出的“配合”并非真正的配合,更像是经过排练后的演出,灵活性上差了一些,但乍一看很唬人。越精密的计划越不牢靠,我们这样打也是无奈之举,能给轮回增加一点压力算一点。这波动作同样要快,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出尽可能多的伤害,因为留给我们的时间不会太多。

一枪穿云动了。

膝撞。霸体状态下的一枪穿云正面撞上了独活的盾牌,然后用力一蹬,整个人向后上方腾空而起,巧妙地脱离了骑士的攻击范围。与此同时,他朝着不远处举起了黑洞洞的枪口。

巴雷特狙击。这是极其大胆的操作,一枪穿云仍旧飞在空中,而他的目标是走位飘忽的王不留行,这个选择显得非常不可思议,而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一枪打中了。无论是预判还是巧合,子弹就这样没入了魔道学者的胸口。巨大的惯性将王不留行带下了扫把,原本处于下风的吴霜钩月立刻使出剑刃风暴,纷飞的枝叶瞬间吞没了坠落的身影。

从微草发起抢攻到一枪穿云抬枪破局,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不到三十秒。魔术师再次与团队脱节了,但他没有停下,我们也没有再次尝试和魔术师建立配合,在某些时刻,让队长单独作战反而可以发挥出更好的效果。硬吃吴霜钩月一记攻击后,王不留行重新骑上扫把,开足了马力四处冲撞,看起来很威风,但血条下降得飞快。周泽楷那一枪像一个指示,为轮回指明了新的战斗目标:全力以赴,击杀王不留行。

但如今我们再不会因为看到队长被集火而惊慌失措了,微草的攻击体系继续有序地运转着,周泽楷和孙翔这对最佳拍档的能量也彻底释放出来,双方打了个难舍难分。而就在这个至关重要的当口,土著人又杀回来了。

这次我们没有任人驱逐,因为王不留行就像杀疯了一样,也不管自己只剩一层血皮,反手就给其中一头大象来了个星星射线。巨象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鸣叫,迈开腿朝着王不留行冲去。王不留行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身后带着一只疯狂的巨兽,把整片森林震得地动山摇。在这极端的乱局之中,魔道学者的血条却像变魔术似的,猛地窜上来一大截。

袁柏清好样的!

我精神一振,几乎要放声欢呼。这口奶来得太及时了,在大治愈术的圣洁光辉下,王不留行已然见底的血条嗖地升到了百分之十八。百分之十八的血量,足以引发另一场歇斯底里的魔术风暴。柏清给人的感觉可能是有点儿鲁莽,但这股冲劲有时候分外珍贵,他是少见的直觉型选手,这一点和方前辈一脉相承,打比赛当然不能只依赖直觉,但战场上瞬息万变,把握时机的能力就像那百分之一的灵感,很可能成为左右战局的关键。

血量得到补充,王不留行毅然冲向了一枪穿云,两个神级角色就这样战到了一处,这时,聊天频道突然蹦出来一条消息。

冬虫夏草:草

我心里一凉,连忙转动视角,只见冬虫夏草在前面跑,吴霜钩月在后边追,牧师腿短,怎么看都是个插翅难飞的结局。袁柏清大概是被逼急了,求援都发的不是“救”,而是“草”,但系统也没法判他讲脏话,谁让我们是微草呢,说不准他只是喊了一声战队的缩略名。这个场景实在有些好笑,我却一点也笑不出来。许斌那边在苦苦支撑,明显自顾不暇,我和刘小别为了贯彻赛前定下的战术,死抓着魔剑士和牧师不放手,毕竟早一秒解决敌方辅助我方就多一分胜算。然而眼看着自家辅助生死一线,又不能不派人救援,问题是,谁去救?

王不留行:1

王不留行回援。不顾近在眼前的神枪手,王不留行压低扫把,转身就走。队长可能是全场唯一一个敢于让角色背对一枪穿云的人,他也在赌,正如一分钟前周泽楷赌对了巴雷特狙击,队长赌的是王不留行可以凭借吊诡的走位避开多数子弹,逃出一枪穿云的攻击范围,活着冲到吴霜钩月面前。

三个角色的血量都不多,一枪穿云百分之四,王不留行百分之六,吴霜钩月百分之二十一。等王不留行历经艰难险阻,终于挡在冬虫夏草身前,他的血量已经降到了百分之二。百分之二十一对百分之二,这场战斗的结局似乎已经没有任何悬念——如果吴霜钩月没中神圣之火的话。

袁柏清被追着打了一路,见到有人回援立刻支棱起来,反手就是一团白色火焰。时机卡得太准了,吴霜钩月转眼就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人,陷入了持续整整五秒的静默,这五秒间,王不留行的攻击快到了极致,道具和法术一齐往剑客身上招呼,施展遮影步的同时还抽空放了一个六十级大招。吴霜钩月的血量急速下降着,狂掉到百分之一,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枪穿云的弹雨又到了。

乱射。魔术师的动向变幻莫测,但总归不会原地消失,大范围攻击技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再怎么躲闪也会被迫承伤。这点伤害值对于满血的角色其实算不了什么,但对于血量只剩百分之二的王不留行,就足以成为最后的致命一击。

队长采用破釜沉舟的打法,周泽楷同样选择了孤注一掷。子弹如同漫天雨水,齐齐降临。

中了。

王不留行的头像灰了下去。

下一瞬,一根长矛破空而出,直挺挺地捅进了一枪穿云的后心。微草的战斗法师今天没有上场,一叶之秋不会没事扔却邪扎自家队长玩儿,所以那柄长矛显然不属于场上的任何一个角色,它属于……NPC。原先土著们的仇恨牢牢锁定在王不留行身上,一枪穿云击杀了王不留行,仇恨也随之转移,土著们立刻转火,对着神枪手发动了奇袭。长矛的伤害值不算太高,但足以将百分之四的血条轻松归零。

这还不算完,场上的局势风云突变,只一眨眼的功夫,吴霜钩月的头像也灰了。

哪怕看不到观众席,我也能想象出所有人脸上的震惊与迷茫。对啊,一枪穿云杀死了王不留行,王不留行引来的NPC杀死了一枪穿云,那吴霜钩月又是被谁杀的?最有可能打出这一击的人是我,因为木恩是此时唯一能远程攻击的角色,但我和刘小别还在与奶妈死磕,无浪缠得很紧,一叶之秋也调转枪头赶来支援,我们根本分身乏术。所以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冬虫夏草。

轮回有周泽楷,除了治疗以外无所不能的神枪手;微草有袁柏清,会给十字架加攻击属性的,无所不能的治疗。

 

赛前的最后一次战术讨论会,我们定下了总决赛的基本方针:允许对手将王不留行孤立出战局。大多数人都猜测队长在重启魔术师打法后成为微草的奇兵,就像在世邀赛时那样。没人能预料到微草会将王不留行视作弃兵。拿冬虫夏草当输出,用王不留行作诱饵。看似异想天开的决策背后,是将近两个赛季的尝试和布局。我们有自信在王不留行离场后迅速控制战场,因为——感谢骰子,本赛季微草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在针对这种情况进行练习。

短短五秒钟内三位角色出局,双方第六人自动入场。比赛还没有结束,二十秒后,笑歌自若被顺利击杀,飞刀剑也被无浪用碎风波动剑送出了局,战圈内的角色顿时只剩下五个。我依旧保持着高度的紧张,感知力像被无限放大,整张地图、每个角色的技能状态和走位、接下来的操作和布局都在脑中无比明晰地浮现。我感到自己的血液在沸腾,心中却无比的沉静,我们已经占据了优势,接下来只要稳扎稳打,保持状态,握紧船舵,拉满风帆,一步一步驶向最终的终点——

 

荣耀!

 

我们冲出隔间,冲向自己的队友,不顾一切地搂过身边人的脖子,大喊三二一然后一蹦三尺高。我们笑啊闹啊,像是要把积攒许久的情感一股脑宣泄出来。队长的隔间在走廊最里,过了好一会儿那扇门才打开,我们停下动作,一齐望向通道的尽头,望着他从黑暗中走出来,望着光爬上他的裤脚,照亮他的手臂,勾勒出一个模糊而挺拔的轮廓。那是我们永远的队长。

我脱口而出:“队长!”

队长笑了一下,在走廊中央停下脚步,朝着我们张开手臂。我们一下子松懈下来,磕磕绊绊地向他跑去,把他撞得倒退几步才稳住身形。一大团绿色紧紧拥抱在一起,像一团生机勃勃的云彩,马上就要飞到天上去。我看不清大家的脸,却能感受到来自每个人如有实质般的喜悦。

“庆功宴安排上!”袁柏清喊,“今天晚上我们要喝个通宵,不醉不归!”

“好。”队长赞同道,“不醉不归。”

于是大家又叫起来,五魁首六六六,今夜冠军就到手,微草全队去喝酒。啤的不够劲儿,要喝就喝白的。有人催促我们赶紧上台,大家才不情不愿地分开,一同穿过那条曾走过无数次的选手通道,迈向出口的那一刻,世界变得无比光明,声浪从四面八方奔涌过来,挤压着每个人的鼓膜,聚光灯实在太热了,晒得眼睛也开始流汗,睫毛和脸颊上挂起晶莹的水珠,光影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双腿发软,整个人像是飘在半空,直到沉甸甸的金色奖杯落入手中,将我拽回地面。我曾做过一个梦,梦里有无垠的大海,巨大的白鲸在头顶游弋,水下星光点点,漂浮着瑰丽的红色星云。如果世界上有比那更美好的景色,我确信那景色正在眼前。

在铺天盖地的金色纸屑里,队长朝我伸出了手。我怔了一下,下意识把奖杯递给他,但队长没有接,他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臂。

然后,高高地举向空中。

 


-五千年间-

【凹凸】骗徒的实话【高虐!】



失踪人口回归,最近忙得头发一把一把德掉,把这个条漫撸出来了。


对应的姐妹篇点这里→点我看帕洛斯在线热舞


其他的漫画都是本子里的就不公开了~



晚上6点左右个人本一宣!还会开一个催稿群请大家愉悦地对我催稿!【ntm】除了本子还会有个非常惊喜。。的周边会一起一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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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千年间-

【凹凸】公众号的过河题零分答案参考

颜艺慎入,P3是原题

雷狮说他不想按照满分答案那样往返多次,他就是想整安迷修


马上开始画个人本了,手上还有很多单子,可能以后更图会很慢_(:з」∠)_


本子包涵3个中篇,以海盗团为中心,带安哥和银爵玩【依然是我流无cp向

如果手速快可能再加几个短篇,这样加起来应该是本挺厚的颜艺本

争取5月前画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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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言而喻
我将亚伯拉罕家族的命运传承给你...

我将亚伯拉罕家族的命运传承给你。

我将亚伯拉罕家族的命运传承给你。

初见懿不念

第一次尝试做视频

献给站在“超新星”舞台上的叶莺

也送给即使不知道叶莺经历

不了解她的故事

也能读懂她的舞台的

“我”

第一次尝试做视频

献给站在“超新星”舞台上的叶莺

也送给即使不知道叶莺经历

不了解她的故事

也能读懂她的舞台的

“我”

便便超人

整一分钟的视频 他们的十年都浓缩在里面了

心绞痛的感觉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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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绞痛的感觉又来了

小茶杯

当士兵众人收到骗子电话


骗子:兄弟,你上次说的货到了,现在来取吗?
袁朗:对,你车停哪儿呢?
骗子:……
袁朗:说话啊,哑巴了?铁大说了,先看到货才能给钱。
骗子:……
袁朗:妈的,你们上次手脚不干净,差点就被抓了,这次铁大不会亲自来的。
骗子:……
袁朗:嘿,说话啊,别给脸不要脸,就你们这群分尸都分不干净的蠢货,要不是你们货还不错,谁tm愿意搭理你们。
骗子:……
袁朗:艹,还不说话,算了,我自己定位找,找到你就死定了
嘟嘟嘟嘟嘟嘟嘟……
放下电话,袁朗笑得一脸和善的对一群目瞪口呆的小南瓜说:“对于这种脑子有问题的中二病患者,除了钱,他要干什么就尽量配合他吧,怪可怜的”
……
我们队长是个戏精怎么办?急,在线等。

骗子:你好,我们是中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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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队长是个戏精怎么办?急,在线等。

骗子:你好,我们是中国银行,查询发现您的银行卡昨天在境外消费20万元,请问是您本人消费么?
许木木:不是,你可能打错电话了,我没有银行卡。
骗子:???(这套路不对啊)
许木木:同志,你再好好查查,银行不能出错
骗子:???
许木木:银行都出错了,老百姓就不相信你们了
骗子:……
许木木:同志,你怎么不说话啊?
骗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许木木:我我说错话了?我嘴笨,总是说错话,但是大家都是为人民服务的,不能出错,有错就要改正,就要弥补,不能让老百姓有损失。
骗子:……
许木木:我们班长说有意义就是好好活,好好活就是做很多有意义的事,为人民服务也是有意义的事,有意义的事就要做好。
骗子:……
许木木: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说得有点多了?
骗子:……
许木木:同志,你还在吗?
骗子:……
许木木:同志,我我又说错话了?
骗子:……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放下电话,许木木有点沮丧,看来是我又说错话了
围观全程的吴哲简直笑到失声。
我们三中队的吉祥物果然是个杀器。

骗子:先生你好,我们是xx医院,你老婆今天下午出了车祸
吴哲:不可能,我每个老婆都好好的
骗子:???
吴哲:昨天来的那个才埋在土里
骗子:???
吴哲:我刚刚去看了,还好好躺在里面呢
骗子:……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骗子:卧槽,这莫不是个病娇杀人犯吧,吓死爹了
吴哲:小样儿,敢咒我妻妾,吓死了吧

骗子:兄弟,你朋友欠我们钱不还
成小花:啥时候啊?
骗子:去年,拖了好久了,再不还我们就剁了他手
成小花:……既然我不知道,说明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骗子:所以呢?

成小花:所以关我屁事

骗子:你不管他了?他可是你朋友啊

成小花:(笑眯眯看了眼小竹马)我只管得了一个人,其他人关我屁事。
骗子:……这么冷血的吗?
成小花:对,我就无情就冷血怎么了

  

骗子:……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放下手机,左手牵吴哲,右手牵三多的成小花一脸得意:就这?就这?比不上队长A人手段的百分之一

骗子:你好……
齐桓:你怎么有我的电话
骗子:我……
齐桓:我的信息都是保密的,谁透露给你的?
骗子:……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齐桓:挂得够快的啊,可惜没来得及定位查一下。
骗子:我说我乱播的,你信吗?
齐桓:我不信→_→
骗子:😭

骗子:你好,我们是市公安局,正查获一件毒品走私案,里面有一张你的身份证登记,希望你能配合我们一下。
高城:哎,我说你这小同志办事不靠谱啊,这种事不能打电话啊,得直接上门通知,你这流程都不对,谁相信你啊?
骗子:是 是吗?我刚上岗的,不知道。
高城:刚上岗就让查毒品走私案?你领导谁?我找他说。
骗子:……我们领导现在不在
高城:那让他打给我
骗子:他现在在开会,不能打
高城:我说你这小同志怎么说话颠三倒四的,一会儿说不在,一会儿说开会
骗子:……
高城:开完会,让他直接来军区找我,连你这种不靠谱的都敢招来当警察。
骗子:……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骗子:好像惹着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了,卧槽,害怕。
高城:毛病,咋突然挂我电话呢?

骗子:你好先生,请问你有车吗?
伍六一:没有,也不打算有
骗子:……
伍六一:没事我就挂了
嘟嘟嘟嘟嘟嘟嘟……

骗子:???啥玩意儿?能不能有点耐心?
伍六一的耐心都给班长了→_→

骗子:你好,我是xx分局的警察,你的丈夫因嫖娼被警察抓获,建议你交钱保释,不然……
史今:咳……同志你是不是
骗子:对不起,打错了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史今:……搞错了?

放下电话,班长无奈的笑笑,这小同志怎么犯这种错误呢?

马浮云

我们也是星尘——琉星是否是七杀星?

推荐配合bgm:cocoon食用

让我们开始吧。

众所周知vv学院教官是北斗七星,却没有南斗,我觉得琉星可能代表七杀星。北斗星属于阴,代表过去的,原来的,旧的;南斗星属于阳,代表现代的,新来的。琉星也可以算新教官嘛。

七杀星:在十四颗主星之中,个性最强,是一颗坚毅勇敢的星曜,象征「威勇」,主「肃杀」。对朋友,无论如何一定会力挺到底,是言出必行的人,说到做到;拥有快速的行动力,能很快地解决犹豫不决的事。 

破军贪狼加琉星正是杀破狼组合,紫微斗数在命理学中记载,七杀 、贪狼、破军在命宫的三方四正会照时,就是所谓的“杀破狼”格局。这个太出名了属于是。不知道zhb刻画三人组...

推荐配合bgm:cocoon食用

让我们开始吧。

众所周知vv学院教官是北斗七星,却没有南斗,我觉得琉星可能代表七杀星。北斗星属于阴,代表过去的,原来的,旧的;南斗星属于阳,代表现代的,新来的。琉星也可以算新教官嘛。

七杀星:在十四颗主星之中,个性最强,是一颗坚毅勇敢的星曜,象征「威勇」,主「肃杀」。对朋友,无论如何一定会力挺到底,是言出必行的人,说到做到;拥有快速的行动力,能很快地解决犹豫不决的事。 

破军贪狼加琉星正是杀破狼组合,紫微斗数在命理学中记载,七杀 、贪狼、破军在命宫的三方四正会照时,就是所谓的“杀破狼”格局。这个太出名了属于是。不知道zhb刻画三人组的时候有没有这种考虑。

有朋友认为琉星是紫微星,我原来也这么想过 但是感觉跟紫微斗数对不上,我解释一下。

紫微为北斗之魁,贵为帝座,诸星围绕,唯我独尊。vv学院是北斗七星。紫微应该是指vv学院boss。“紫微能制破军之恶”(破军个性冲动,碰到紫微收敛); “紫微遇七杀化为权”(七杀个性强烈,碰到紫微化为权柄);魔君权柄! “紫微贪狼,反作祯祥”(贪狼个性浮浪,碰到紫微祥和)。都不是省油的灯,只有紫微能驾驭三大凶星。vv学院前后两代boss大概都能做到吧?君臣得位,各适其所,遂能成就救世大业。

那边那个孤独的小星星就是七杀星,南斗六星那五星经常也是不带他玩。七杀可说是一生必经煎熬之历程,正象征着不自主的变动。七杀星是大将,在夫妻宫配偶个性刚强,夫妻间易有隔阂。在财帛宫则财来财去,不能守财。在迁移宫则在外漂泊,劳碌奔波。在官禄宫则成败变化大。在福德宫则性刚果决、变化大、多劳碌。在父母宫则六亲不靠。

呜呜呜,别骂了,越看越像属于是。

是金子总会发光,但我不是金子,我只是块铁。但即使如此,我也要发出属于铁的光芒!——琉星。

七杀属庚金,又属火,意为火化之金,也可说是铁。“庚金带煞,刚健为最。”庚金是阳金,只有在炉火中锻炼,才可铸成十八般兵器。

庚金主宰天地肃杀的权柄,主人间兵革之变——战争和军事。它的相同象在天是风刀霜剑——清冷肃杀,在地是金铁——铮铮铁骨,称为阳金。

zhb不会真考虑了这么多吧?说着说着我自己都要信了。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琉星。

关于紫微星。

紫微星确实是帝王气象,但并不一定是说一定是帝王,女王沧月姑且不论,艾米博士又怎么回事?作者你这不瞎扯吗?瞎扯确实是瞎扯……但是如果把天比作一个漏斗,那紫微星则是这个漏斗的顶尖。我们把这种象“被群星围绕的紫微星”的人称作紫微下凡的命。但是被围绕的范围有大有小。生在家为一家之主,生在国为一国之王。艾米博士治之以宽,沧月女王御之以严,刚柔并济。这自然也包括为vv学院群龙魁首。关键词是领导型。

命理逻辑:永恒,孤高,心高气傲。

吉星之首,一吉可解百厄。沧月或艾米博士登场的时候会不会给你一种安全感?天神下凡一锤八,极限治愈能量波。


把紫微星这事详细说说啊,为啥说两代boss都是紫微星。首先紫微就是指北极星。但是现在的紫微不是现在的北极星。北极星这个概念,并不是固定地指某一颗特定的星,而是谁在北极附近,谁就是北极星。由于岁差进动,北极星是会变的。在过去的某些时候,或者未来,北极星的宝座会换人。我理解也就是说具体的星(人)会变,但是紫微星这象征意义不会变。浪漫化容易看出是种传承关系。在其位而谋其政。沧月接了艾米博士的龙头棍你得认。接下来的北极星也可以不是沧月。

   看来紫微星有很大争议,大家可以不认可。反正我也是无责任胡说。当小说设定啥的您随意,算我抛砖引玉。杀破狼大家都认可吧?以后可以不叫琉破贪了,别嘴,叫杀破狼吧。北斗要是按照单凶双吉算的话,这哥仨也可以叫三凶星。对,是凶星……可以联想一下水浒传诸位好汉,那就是魔星……

本质上我如此发散脑洞飞扬跳脱还是为了致敬vv学院各位的,我的解释可不可信,也就是图一乐,各位也不必太过认真。

我一直认为,人性,无疑是最闪耀的。望之不似人君?呸!末世风雨飘摇,徒增嗟叹而已。人君比tmd野狗还多,很多时候我们需要的只是人性而已。

人性多变,所以由它主宰的每个人类个体便充满了无限可能。在历史上所有闪耀的时刻,我们都会发现人性的踪影。人类的影子是历史黑暗面的养分,而人类中的个体总是在历史的不经意间作有声或无声的呐喊,他们打破死亡一般的夜的寂静,让他们的时代乃至整个人类历史发光发亮。

vv学院的诸位,哪怕是个扫地的,也没有辜负他们的使命,既不逃跑,也不躲藏。无所畏惧,勇往直前。其实vv学院一直算是处于劣势的吧?场面上可谓一度占尽下风。甚至不知我辈是狂是愚,唯有一路向前奔驰。

阿瑟克拉克说:每一个活着的人,宇宙里都有一颗对应的星星在闪烁。不管你相不相信他说的,可我们每每抬头仰望,夜观天象,只会把灵魂迷失在璀璨的宇宙之中,却依然不知道哪一颗属于自己。但是星星就在那里,孤独,沉默,坚定地燃烧。

群星照亮了天空,他们照亮了群星。

布隆说:夜晚越黑暗,星星就明亮。

总有愿意照亮星星的人们。

PS:有人认为琉星是天狼星啊。我也考虑过,不过天狼星除了特别亮之外,无特殊意义,字面意义上的亮瞎狗眼。跟vv学院一群北斗八竿子打不着啊。苏轼说“西北望,射天狼。”在传统意义上,天狼星一般代表侵略者。漫画里蛮族也认为琉星是天狼神。这样说不通啊。我觉得不能看到个星星就望文生义地直接往上套,星象代表的意义更为重要吧?而且琉星不是孤立的,要把他放在全盘考虑才最合适。

而且,七杀在人的表象上边已经谈过了,说到物的表象,而动物中的“七杀”更是常见,事实上很多被人认为具有危险性的动物都有着七杀特征。当然也包括具有象征意义的狼。

不知道大家看过叶伟信的杀破狼没有,就是甄子丹吴京洪金宝那一部,如果没有建议大家抽时间完整地看看。看看这里边谁是七杀,破军,贪狼?他们说的话做的事与不与自身命格相符合?可与中华英雄(天煞孤星)一同食用。还有琉璃夜十恶大败命的马浮云。什么血统宿命于我如浮云。命若天定,我就破了这个天。

命数如织,当为磐石。这才是中国人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