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霍雨浩个人向推文
PS:是之前从没有见过的题材,来到史莱克卧底的武魂殿浩,在最困难的时候武魂殿帮了他,所以不论正错一直都坚定立场,我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我爱这个人设。虽然有些反史莱克的成分但有理有据,也不会刻意弱化或者追捧什么的,但毕竟根属武魂殿而不是史莱克嘛,勉强理解。中间有部分三浩元素,但不多,be,有另个合集的唐舞麟主要客串!
PS:梦红尘,笑红尘,霍雨浩三人互相救赎,都尽力给自己的伙伴最大的权限和最低的底线这点我磕死,而且文章,没有主CP,作者放话让随便磕!!!你还不磕吗?大后期的冬秋也...
PS:是之前从没有见过的题材,来到史莱克卧底的武魂殿浩,在最困难的时候武魂殿帮了他,所以不论正错一直都坚定立场,我不管别人怎么想反正我爱这个人设。虽然有些反史莱克的成分但有理有据,也不会刻意弱化或者追捧什么的,但毕竟根属武魂殿而不是史莱克嘛,勉强理解。中间有部分三浩元素,但不多,be,有另个合集的唐舞麟主要客串!
PS:梦红尘,笑红尘,霍雨浩三人互相救赎,都尽力给自己的伙伴最大的权限和最低的底线这点我磕死,而且文章,没有主CP,作者放话让随便磕!!!你还不磕吗?大后期的冬秋也可以磕啊啊啊啊!而且这个太太坚定冬秋桐三人论,帝瑞的骄傲,冬儿的傲娇都写的很好,而且红尘兄妹的人设也杠杠的我真的哭死,但为什么没热度啊喂!
PS:这篇文刚开始写的还很好的但被坑掉了呜呜呜可惜死了,但看一下太太最后总结的文章高能合集还是能勉强活下去的,还在整理中没发完,但古月和娜儿两个人之间的赌注我真的爱死,是银龙王身上神性和人性的对比,具体一定要去看整合!而且在太太手里金龙王的实力是有所还原的,他是唐舞麟的老师,教导他成长,修炼,既然太太宣布没有主cp那这对我可以磕了吧?!太太打麟浩标签指的是挚友,偶像,以及救赎者和被救赎者的关系,是互相的,不过我更愿意评价为是陷入迷途的两个少年握住对方的手磕磕绊绊走向未来中途几经放手又握上却还是放下了一切远走了,be啊——太太没有心!里面的唐鸣是有罪者但愿于赎罪,更何况他的罪只是为了替自己的奶奶报仇罢了,小可爱我真的狠狠抱在怀里安慰,自创人物不会很抢主角风头还是可以接受的。
这个设定还没出来,等具体设定完善我再补充。
评价:
是很新颖的世界观,很宏大,写的是小雨浩由于某些原因漫无目的的穿梭在各个世界泡当中,在不引起世界注意的情况下逆天改命,在当代留下深远名声的几个串联性故事!
几个故事当中会有很多联动,会有玻璃糖,但重要的人都会活下来,是很有价值的几个合集。写文的太太文风治愈轻缓,致力于把每个人物的个性和不同都描写出来,尽最大努力做到不削弱不降智。
最重要的是主角几乎从头爽到尾,没有什么捧一踩一的故事情节,每个人都是独立地拥有不同灵魂的个体,像桐冬秋三人论,古月娜儿古月娜三者是同一个灵魂不用的人。这点真的很棒!
太太写文偶尔会加入不少的自创角色,并且主要以写配角的感情和故事来衬托主角团的默默成长和心态的转变,慢搓搓的但真的温柔到了骨子里!这你都还不追吗?!
剧透一下,里面所有魂灵几乎全部形神聚散只余下冰帝一个人被保了下来,霍雨浩灵魂记忆严重震荡,很难彻底地恢复记忆,只有冰帝知道因为这件事情她到底改变了多少,她陪着霍雨浩在众多世界泡里穿梭只为了陪着这个被他们耗尽全力陪伴的小男孩,帮助他成长,虽然她的理论和人类几乎完全不同,但她对霍雨浩的关心人眼可辨,当然最后也是成功耗费万年收集其他人的灵魂碎片完美oe啦。
【马狼洁/All洁】Plus(1)【特殊点文】
2019年3月12日,晴,今天依旧是一个好天气。
黑白双色的电子闹钟欢快唱起蜂蜜金桔润喉糖的广告歌,活泼的歌声听起来像是十六岁少年的嗓音。电子闹钟的屏幕闪烁出简陋的白色像素点,构成笑脸的模样,随后显示出如今的时间,七点整。电子闹钟下方是纯白色的六边体半米高床头柜,旁边就是和柜子齐平的深蓝色软床,纯白的被子盖在上方,裹住一个看起来有些强壮的影子。那个影子挣扎着、从被子里伸出右手,轻轻按住电子闹钟的屏幕点了一下,欢快的屏幕眨眨眼,便乖巧的停止歌唱,静静坐在柜子上。手的主人缓缓从被子里爬出来,像是一只懒惰的蠕虫。他有一头杂乱的黑色短发;漂亮的湛蓝色眼睛开开合合,挤出一滴泪;他的鼻梁不算挺,...
2019年3月12日,晴,今天依旧是一个好天气。
黑白双色的电子闹钟欢快唱起蜂蜜金桔润喉糖的广告歌,活泼的歌声听起来像是十六岁少年的嗓音。电子闹钟的屏幕闪烁出简陋的白色像素点,构成笑脸的模样,随后显示出如今的时间,七点整。电子闹钟下方是纯白色的六边体半米高床头柜,旁边就是和柜子齐平的深蓝色软床,纯白的被子盖在上方,裹住一个看起来有些强壮的影子。那个影子挣扎着、从被子里伸出右手,轻轻按住电子闹钟的屏幕点了一下,欢快的屏幕眨眨眼,便乖巧的停止歌唱,静静坐在柜子上。手的主人缓缓从被子里爬出来,像是一只懒惰的蠕虫。他有一头杂乱的黑色短发;漂亮的湛蓝色眼睛开开合合,挤出一滴泪;他的鼻梁不算挺,只是亚洲人的标准模样,单薄的嘴唇没什么肉感,不符合当今审美;普通的耳朵被短发遮挡,只能露出部分;带着圆润感的鹅蛋脸有些柔软,看起来像是孩童的脸型;这些五官组成的脸从第三方角度来看,是带着可爱感的亚洲男性脸。不算帅气、也不能说特别普通,那双漂亮的眼睛实在是增分太多,让这张脸看起来有种特殊的魅力。但再怎么样有魅力的人在刚睡醒时都是迷糊且混乱的,他也是如此。
他叫洁世一,是隶属于一家老牌杂志社的记者,今年二十三岁。作为记者他平平无奇,没有什么特殊的。因为是最底层的员工,他的采访范围相当广,从足球运动员到文学作家再到演艺明星,他的工作范围大的过了头,甚至连同事都会为他的工作哀叹。正因如此,他每天的生活都是在全国各地穿梭,寻找那些永远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的采访对象们,厚着脸皮占据他们的时间进行采访并记录,结束后立刻赶往下一个——直到今天的所有采访预订全部结束,他才能在车上编写今天的人物访谈内容,为接下来一期杂志提供最新报道。
他叹了口气,从床上坐起来,身上还挂着昨天没来得及换下的西装。他将扔在地上的领带捡起来扔到桌上,踩着拖鞋拖拖拉拉的走出卧室门,前往卫生间,以最快速度清洗干净并打理好发型,再次走出门时他便换了副模样。刘海被他梳到头顶做了个造型,三七分的设计让这张鹅蛋脸看起来成熟许多。他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放在沙发上,作为记者锻炼出的健壮身体和普通人比相当健美,优雅的肌肉线条没有衣服的束缚显得格外膨胀。但他没时间在乎自己的身材美。他赤着上身走到衣架前,拿起之前熨烫好的西装换上。贴身设计的服装天衣无缝,恰到好处的包裹他的身体,将那些肌肉全部隐藏在伪装下。他又抽出一条领带随意系上,刚想就这么离开才发觉裤子的颜色和上衣不匹配,又找了一条灰色西装裤换上,确定没什么问题了便直接拿起装着他全部身家的公文包,踩着皮鞋走出家门。
“我出门了——”
对着空无一人的家如此说着,洁世一的全新一天开始了。
8:00,东京八王子市。
洁世一来到今天的采访对象家门口时,东京的早晨已经开始了两个小时。大量上班族穿梭于街道,构成新时代的溪流。他作为溪流中的石子却游向反方向,来到这个时间点不会有人拜访的新式公寓门前。门口的门牌歪歪扭扭,贴着已经看不清的姓氏。洁世一无视那门牌,直接按动门铃,对着猫眼下的话筒说道:
“早上好,我是预约了八点采访的……”
不等他说完门就被打开,还没换好衣服的白发男性出现在门口,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泪。他打了个哈欠,银灰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和刚睡醒的懒散气氛完全不匹配。一张生来帅气的脸见了洁像是被点亮的月亮,高兴的神采奕奕,甚至带着不明显的笑容。男人对他点点头,伸出左手直接抱住洁的肩膀,轻声道。
“我在等你,洁。今天要采访什么?要采访多久?”
“请保持距离,凪诚士郎先生。我只是你的粉丝,不是你的追求者。”洁世一面不改色的后退一步,推开凪的怀抱。他抬起头,看着这位目测有一米九的成年男性,板着一张公式化的笑脸应对这异常的热情。
“我今天是来采访您为何要宣布停笔转投新闻界的,作家凪诚士郎。”
“洁不是很清楚理由吗?”凪反问着,为洁让开进门的路。“先进来吧,洁喜欢的金锷烧还有存货。”
“……劳烦您招待了。”
和凪诚士郎的热情不同,洁世一的表情显得格外冷漠。他深鞠一躬才迈进凪的家门,还努力保持距离避免和凪亲密接触。本想再抱住他的凪见状也没有强求,自顾自的走到厨房拿出金锷烧和热腾腾的绿茶,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洁世一配合的坐在单人沙发里,靠着扶手坐着避免凪突然坐过来让他无路可逃。他平静的注视着面前的茶水和点心,无视在他面前换衣服展示那远超出正常作家健壮身体的凪诚士郎,在脑海中回忆对方的情报。
凪诚士郎,男,二十四岁,未婚。当今知名作家、编写的长篇小说曾被改编为真人电视剧在黄金时段播出,收视率更是突破过去记录,成为当之无愧的冠军。作家凪诚士郎的文章看似结构松散却环环相扣,尤其擅长神转折。只是作为一名热门小说家他有一个极大的弊病:不会描写爱情。据本人所说,他从未恋爱过,更不了解恋爱双方的想法,自然也无法描写爱。但在遇见洁世一后,凪诚士郎在人类情感描写上有了重大突破,甚至可以写出能让同人女拍手叫好,恨不得他多写一些。当然,洁世一完全不能理解这种变化。那时的他只是按部就班的采访凪诚士郎,并问了一些有关写作的问题而已。谁知道凪却看上了他身为记者的文笔了呢。
而这样的凪诚士郎在三天前刚刚完结最新的大热长篇小说,并宣布封笔转入新闻界,要作为新闻媒体界的笔杆子。此消息一出可谓是惊世骇俗,他的作品粉丝们恨不得冲到他家门口询问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什么人给他们的文学界奇才灌了迷魂汤说出这种鬼话。更有某个大人物直接把骚扰电话打到了洁世一的手机上。当然洁世一选择了无视,他那个时候还在遥远的德国拜访一位麻烦的巨星,没有时间搭理日本的事。等他采访完从德国回来,还没来得及吃个接风洗尘的拉面,便从新闻上看到了凪诚士郎宣布封笔的报道,以及冲过来逼他去采访凪的领导。
那个瞬间,洁世一考虑过要辞职。
“洁,现在就可以开始采访了。”公认懒惰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连新闻发布会都是一句话解决战斗的名作家凪诚士郎,在洁世一面前却是个会贴心准备食物和饮品、早上八点也会准时等待洁拜访、甚至会主动搭话的普通男人,这种事洁要是说出去大概能引发新一轮轰动吧。可惜洁世一不会自找麻烦,更不想接受凪诚士郎这种特别的优待——他恨不得这种独一无二不存在,凪诚士郎根本看不上他对他来说才是见好事。
“关于你为什么要宣布封笔,转投新闻界一事……”
“因为洁,我想要超越洁的文笔,我喜欢洁的作品,你知道的。”那双银灰色的眼睛闪闪发亮,和平时出现在电视访谈里无神的眼睛完全不同。洁却只觉得压力倍增,恨不得现在就终止采访转身离开。可钱难挣屎难吃,早已不是高中生也不是盲目追求梦想的年轻人的他,没有可以拒绝工作的棱角。他只能在心中长叹一口气,努力保证自己情绪稳定,随后开口。
“凪,不要开玩笑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记者,你所说的作品不过是随处可见的人物访谈。”
“但那写得很好,我真的很喜欢。”凪亮闪闪的眼睛毫不作伪,他在洁世一面前也确实没有说过任何谎言。“我还能背下来,就是你让我彻底沦陷的那一篇报道,关于一名医生的……”
“好了,够了凪。”洁举起手,做出噤声的手势,凪便听话的闭上嘴。可那双眼睛还在说话、还在对洁表达他的钦佩之情,这让洁更为头痛。
“御影先生为什么没有拦住你,他不是你的赞助商吗?他为什么没有阻止你的行为。”洁只能主动提起另一位大人物的话题。
“我封笔和玲王又没有关系,玲王的梦想是拿到大力神杯,他只是想和我一起拿到而已。但他没有成功,我也不觉得足球有意思才选择了当作家……这些你已经问过了,洁。”
“我问的是现在,他不是已经改变想法想让你成为最优秀的作家拿到诺贝尔奖吗?为什么他没有阻止你?”
“我没有告诉他啊,就这么简单。”凪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这是什么大不了的小事,根本不必在意。“如果没办法战胜洁的文笔,我没办法拿到诺贝尔奖,我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说不要开玩笑了凪,我只是个普通的记者!不是什么优秀的文学家!”洁世一忍不住吼出来,他实在是无法理解凪诚士郎对他的执着心。这位天才总是这么莫名其妙,说着要追逐他的话语就强硬的跟上来,根本不在乎他人的想法。如果洁世一真的是什么努力钻研文学性的作家,他说不定还会为此感到高兴,毕竟是被知名作家认可了。但他不是,他只是个在迷茫和混沌中停滞不前的亡灵,只是在为了生存而工作而已。他的文字没有所谓的灵魂与热情,那不过是掌握了诀窍的文字堆嵌和模板,没有任何意义。这样的文字究竟哪里吸引了凪?又究竟是什么能让这个天才变得如此疯狂?洁世一根本无法理解。
“但你改变了我的世界,洁。”凪只是在平静的重复他曾经说过一遍又一遍的话语。“你用对文字的热爱毁灭了过去的我,我第一次品尝失败是因为你,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能热爱这样的工作,所以我想要追上你,你才是我唯一的动力。”
那声音是如此坦诚、那眼神是那样的深情。如果面对的人不是洁世一而是其他人怕是早就沦陷了吧。可洁世一无法接受这种错位的情感,他根本不觉得自己有做过足以改变凪人生的事。那只是凪诚士郎的一厢情愿而已。
“我的报道里没有任何感情,凪。”洁努力平静下来,试图劝说这位执着的天才回心转意。“我根本不热爱这份工作,你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可我觉得你是爱着的,不然这么简单的事,你为什么还要挣扎着作为弱者坚持下来,而不是选择放弃呢?”
“那是因为我没有选择。”洁世一站起身,离开沙发。“抱歉,我今天状态不佳,采访下次再说吧。”说着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没有给凪阻拦的机会。为了他准备的金锷烧和茶水一动不动的摆在原地,自始至终都没有被洁品尝过一口。就像他和凪从未真正交汇的视线那样,依旧维持原状没有任何变化。
“为什么?”
不知道是谁在如此询问着。
“啊……搞砸了。”一时冲动走出门的洁仰头看向明媚的天空,有些后悔的感叹着。现在回去已经来不及了,他也没必要回去。毕竟说了那种话,只会徒增尴尬。更何况他真的不想看见凪诚士郎的脸,他只觉得讽刺。
“热爱?我从没热爱这些。”
苦涩的笑浮现在洁的脸上,他下意识摸摸衣服口袋,平时会放在里面备用的糖果,今天忘了带上。他只能忍耐着嘴巴的寂寞,咂咂嘴,向着回家的路走去。
和其他真心热爱记者行业,发誓要用自己的笔杆子揭露现实、惩恶扬善的热血青年们不同。洁世一成为记者只是因为他没有其他选择罢了。高中的时候他还是追求梦想的少年,没有看清现实一味地认为自己能够做到、认为梦想一定可以实现、他能够像主人公那样迎来人生的最高峰。但现实从来都是残酷且冰冷的,他甚至无法成为日本第一就彻底暗淡,只能在高三最后半年里拼命补习文化课,靠着强行提高的国文成绩上了所大学,调剂到新闻专业,出来就成为了杂志社记者。按部就班、碌碌无为,就是他的职业生涯缩影。
“那个时候我所追求的梦想究竟是什么呢……”
洁甚至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在高中的时候喜欢长跑,并认为自己能够成为世界第一了。先不提身体素质上的差距,他的跑步速度也不过是在当时的校队里还算顶尖,一到县大会就被人无情打败的程度。虽说不至于倒数第一,可对他来说冠军以外的成绩没有任何意义。最终他失去了梦想,失去了一个爱好,成为日本社会里最常见的普通社畜,没有出头之日。
他不明白凪诚士郎究竟看到了什么,他也无法理解天才的思维方式。在他看来凪的作品确实也没什么灵魂,模板化的毫无特色,偏偏文笔出彩擅长描写,明明是套路化的东西在凪诚士郎的笔下就显得那么光彩夺目,独一无二。那大概就是天才赋予事物的魔法。而洁世一的访谈呢?就只是更加套路的作品,放在杂志社里抹去姓名能有十位作者去认领把那当成是自己作品,平平无奇没有任何亮点。要让他相信凪诚士郎喜欢他的作品,还不如让他相信凪是暗恋他,想追求他呢。
“虽然我都不想相信是了……”洁打开手机,凪已经发来大量短信。数十条懒洋洋的表情包再显示已读后短暂的停滞生长,随后,一条有效信息隔着房门传到洁面前。
[明天你有时间吗,洁。我想和你一起约会。]
洁看到这条消息连叹气的时间都没有,他烦恼的摇摇头,仿佛凪就站在他面前,用那双小狗似的眼睛注视着他,软绵绵的说出这句话,眼睛里却是遮掩不住的欲望和恐怖。洁急忙闭上眼,不去想象凪的模样。随后他长叹一口气,下定决心看向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的敲打起来。
[抱歉,我明天还有采访。而且我不会和你约会的,凪。请去找更适合你的人。]
他写下这段文字便关上手机,无视即将到来的短信轰炸。他可不想配合连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什么都不清楚的天才,毕竟他早就看出来了,凪诚士郎只是在透过他注视某种幻想——某个不存在于此的,不知道是谁的幻影。
“说到底为什么要执着于我,我和凪想要追上的人难道有什么相似性,让他把那种感情转嫁到我身上了吗?可我调查过凪的生平,根本不存在这样的人啊。”洁唉声叹气,看看用绝对优势拿下日本最知名小说家一称号,凪诚士郎的过去调查文件。在凪的人生中,唯有御影玲王算是半个比较特殊的人物,却也和“追求的目标”毫无关联。
“算了,先这样吧。”洁目视前方,决定先找个地方松口气,免得明天的采访也跟着失败。
“真是波澜万丈的生活啊……”
他哀叹着,走向回家的路。
此时是八点三十五分。
【洁凛】分手战争
- 凛 SIDE –
洁世一在床上提的分手。
一场恶言恶语引发的Angry Sex变成了分手炮,并不美好,也不值得怀念,可是糸师凛总是会回想起来那些让他不快的细节:
窗户没有关紧,冷冽的冬风灌进来,把所有洁世一点燃的温度都熄灭;接吻时有铁锈的味道,他咬破了洁世一的嘴唇,自讨苦吃地把他的血往里吞咽;最后都结束的时候洁世一抱住了他,像是计算好了一样在他心脏揪紧时说我们分开吧。
那种语调字里行间含着一口叹息,他一定是考虑了很久才做出了决定,也一定知道糸师凛不会挽留他。
十六岁的糸师凛会憎恨他,但是二十六岁的不会,他们还是会在国家队并肩作战,在联赛里杀的你死我活,只是不再有更衣室里...
- 凛 SIDE –
洁世一在床上提的分手。
一场恶言恶语引发的Angry Sex变成了分手炮,并不美好,也不值得怀念,可是糸师凛总是会回想起来那些让他不快的细节:
窗户没有关紧,冷冽的冬风灌进来,把所有洁世一点燃的温度都熄灭;接吻时有铁锈的味道,他咬破了洁世一的嘴唇,自讨苦吃地把他的血往里吞咽;最后都结束的时候洁世一抱住了他,像是计算好了一样在他心脏揪紧时说我们分开吧。
那种语调字里行间含着一口叹息,他一定是考虑了很久才做出了决定,也一定知道糸师凛不会挽留他。
十六岁的糸师凛会憎恨他,但是二十六岁的不会,他们还是会在国家队并肩作战,在联赛里杀的你死我活,只是不再有更衣室里隐秘的亲吻和庆祝动作里约定好的暗号。
依旧是光和影,吞噬与被吞噬,蓝色武士的核心……明明没有任何改变,洁世一的抽离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空白,巨大的版图里丢失的一小块拼图碎片,但微弱的余震传来,他后知后觉发现他的精神框架在一点点倾塌。
罪魁祸首是洁世一留在他房子里的东西,剩了一半的香水被他摔碎,迸发出来的气味让他头晕目眩,他被同样的味道笼罩过,在更热更隐秘的时刻,残留在那张湿漉漉的被单上——好恶心,他把一切都扔掉换掉,再见面时发现洁世一已经换了一种香水,陌生而凛冽的气味,像分手那天的风一样,好像在嘲笑他徒劳的狼狈。
那一小块消失的拼图变成了洁世一埋在他身体里的种子,在时间的浇灌下破土而出,投下遮天蔽日的阴影。
凛往前奔跑,可无论跑到世界的哪一个角落,都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足球和荣誉,蓝色监狱和世界杯,对他来说重要的一切,里面都有洁世一。
媒体翻来覆去地提他们的名字,洁和凛,凛和洁,既是宿敌又是最佳搭档,青少年时代到成为球星后的每分每秒都暴露在聚光灯下,疯狂的人群涌上来,像是洁世一邪恶的信徒,对着他说出洁的名字,抓住他这个唯一的祭品反复折磨。
洁世一无所谓,洁世一不在乎,他强行闯进凛的生活,不动声色地在凛身上刻下自己的痕迹,又毫发无损地离开,他面对凛就像面对小报记者一样从容不迫,“好久不见”“我知道你会这么做”“决赛再见吧,凛”,他们对视时,凛第一次看见洁眼底的火焰消失——那双深蓝色的眼睛里已经没有独属于糸师凛的东西了,当爱与欲一起消失时,原来是这么柔和的感觉。
阴影之上,洁世一柔和地注视着他:你已经无处可逃。
糸师凛在足球战场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在爱情战场上却是溃不成军,洁世一入侵了他的国度,攻占了他的城池,现在还想把他从王座上拉下来,向自己宣告战败。
他低估了糸师凛的自尊心,也低估了糸师凛的忍受力,被抛下、忍受孤独、被细小的痛苦折磨,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真正的战争从现在才开始。
区区洁世一。
他最不该低估的就是糸师凛的学习能力,他以为自己很难懂吗?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就是努力的天才,而糸师凛恰恰就是这种生物。
反击开始,糸师凛要破坏属于洁世一的一切。
洁世一当年对他做的事情他要加倍奉还,洁INS晒过的餐厅,凛也去打卡拍照上传;颁奖礼客板、慈善捐助的球衣、纪念用足球,所有他们一起签名的东西,凛都固执地把名字签在离洁最近的地方;洁上一场比赛的精彩进球,凛在下一场就能再度演绎,没有停顿的直接射门,洁世一的招牌配上糸师凛精准制导的弧线,让他们的进球像连体婴儿一样挂在每周集锦top榜单上。
聚会时他用冷眼逼走其他人,独自占领洁世一周围半径三米的领域,喝酒时故意拿错杯子却毫无歉意,洁世一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报以嘲讽的微笑:他就要像恶灵附身一样缠着洁世一不放,让他满头雾水甚至是觉得恶心更好。
反正洁世一的世界,也已经全是糸师凛的印记。
没有联络也没有问候,凛不打一声招呼,在洁的周围插下旗帜宣示主权,很没有素质的行为,但一想到能恶心洁世一他就非常享受。
拍照的时候站在一起吧,庆祝进球的时候第一个找他拥抱吧,被询问你觉得最默契的队友时只说出他一个人的名字吧——洁世一做过的事情他全部重做一遍,居高临下地观察洁世一的不安局促疑惑,那双蓝色的眼睛不再平静柔和,死去的火焰被他重新点亮。
战火重燃。
但是其实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轻松简单,肢体接触时他的心脏还是会紧绷,与洁世一对视时还是会忍不住先挪开视线,很糟糕的感觉,比恐怖电影里最惊悚的桥段更让他心悸。
攻城略地带来的紧张刺激感恰到好处,不错,糸师凛开始乐在其中。
征服者与征服者的相遇只会有一个赢家。
- 洁 SIDE –
洁世一感觉自己上当了。
说分手的第一晚他彻夜未眠,盯着安静的手机,凛没有发来任何联络。
“完蛋了。”
这是他空白的大脑里回响的绝望呐喊。
他悲伤地联络糸师冴:这和你说好的不一样,凛毫无反应,根本没有追上来的迹象
糸师冴:?哦,那看来他成长了,跟小时候不一样了
洁世一崩溃,他错就错在不该找糸师冴咨询关于凛的感情问题,他只是觉得恋爱中的温度差让他有点不安,冴的建议就是那你们就分开试试咯。
“如果凛真的喜欢你,一定会追上来。”
是吗——?
洁世一持怀疑态度,糸师凛是像猫一样的人类,他需要空间又需要你在他想要的时候出现,非常麻烦,但也非常可爱。
能把这样的凛驯化成会依赖自己的恋人,也是相当有成就感的。
错就错在洁世一的野心太大,他还想要更多,他还想要凛对自己索要难以满足的爱意。
——不要这么独立啊,再多找我撒娇啊……我什么都可以给你的。
欲求不断累积,到最后变成了在冴的撺掇下的闹剧,洁真的提了分手,而凛点头同意。
洁世一幻想过这种剧情:凛看似无所谓,实则在离开自己之后才发现自己的重要性,最后在某个时间点拽住自己强硬地要自己回到他身边。
要是能从背后抱住自己再流一点眼泪就更好了……
虽然有点过分,但是一想到独立的黑猫变得离不开自己,洁世一就暗暗觉得愉悦,如果真的这样发展了,接下来的人生他都会拼死宠爱凛的。
可惜,无事发生。
糸师凛跟他的距离又回到了原点,他在分手时没有崩溃哭泣,再见面时也没有投来任何怨恨不满的眼神,对待洁和对待其他任何人一样毫无区别。
所以之前七年的感情都是他洁世一自作多情吗?
猫只是想找个便利的地方遮风挡雨吧。
啊,好丢人。
原来我对他来说真的没那么重要。
洁世一心碎了一小会儿,但精神力强如他,恢复振作只需要不到三天,很快,他把所有的感情和精力都投入到足球事业里去。
凛还是会时时刻刻出现在他身边,作为默契的搭档,作为最强的宿敌,洁世一发现自己已经不再会心烦意乱了,有什么关系呢——
“凛是同世代最优秀的球员之一,能和他并肩作战,我很开心。”
这句话是真心的。
最起码他努力过了,最起码他拥有过了,剩下的就是不属于他的无法达成的野望。
联赛结束了,洁的队伍以一分的微弱优势夺得冠军,和队友在庆功宴上喝得微醺后,洁大睡特睡,他难得放纵一次,和凛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俩自律卷王互相督促明争暗斗,唯一的纵欲是在床上……
不行,不能想这个,想这个就麻烦了。
洁世一嘟囔着,努力抛掉脑子里的桃色记忆,沉沉入梦。
第二天,他是被消息轰炸醒的。
蓝色监狱的同期们和现队友们都极为亢奋:
“复合了吗?!”
“谢谢你世一,我打赌赢了,你们果然不到半年就会重新在一起”
“洁~把手机还给凛吧~这样真的很像被盗号了——”
就连高冷了一万年的糸师冴大人都屈尊发来两个字:“有能。”
这都什么跟什么?
洁世一莫名其妙,头昏脑胀地往下翻,终于在推荐趋势上发现了源头:
糸师凛向来只转发官方任务和广告代言的私人账户上,PO出了一张餐厅的图,和自己前天晒的餐厅是同一家。
这在互联网信息高度发达的世代,这种行为通常被视为秀恩爱甚至是官宣……
明明真的在一起的时候凛完全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他觉得无聊,甚至相当不屑,还经常嘲笑洁把日常分享给粉丝,现在这是怎么了?
洁搞不懂糸师凛的想法,分手后他们私下里真的一句联系都没有了,凛也根本不是会做这种无聊暗示的人,所以,洁将这个理解为巧合。
接下来的巧合也太多了。
凛一点招呼不打地跨过了他的国界,用洁很难拒绝的方式不断逼近,聚会上,凛冷着脸坐他旁边,似乎很满意周围没有人靠近——
啊,好笨啊凛,你不会真的以为是你自己很凶把大家吓跑了吧?
只是大家都是高情商的成年人,在很体贴地主动避开了我们哦。
洁世一有点无奈,他不敢做出猜想和回应了,因为“糸师凛在强势追求洁世一”这种屁话鬼都不会信吧。
可是……凛真的很像在故意撩他。
用餐的时候坐在一起,凛总是腿叉很开,大腿紧紧贴上来,洁越避开,凛就越靠近,他明明知道洁最喜欢什么部位……
喝酒游戏的时候,凛面无表情地拿洁的杯子猛灌,嘴唇印在洁喝过的位置,看到洁惊讶的表情,他竟然轻轻笑了一下……绝不是不好意思的那种,是那种“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臭屁笑容。
所以,凛不会真的在追我吧……
洁世一懵了。
一旦有了这种意识后,凛的所作所为就更加让洁无法忽视了,可是糸师凛从未跟他表态过,暧昧不清的感觉让洁非常苦恼。
他本以为自己是最懂凛的人,可是现在这样,他搞不懂了。
洁世一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的忍耐到一定限度就会爆发,在又一次凛制造的暧昧危机中,洁受不了了,拉着凛走出了聚会的房间。
正是圣诞假期,已经有雪花飘落,洁的脸被风吹得刺痛,他想起来了,当初他走出凛的家门后,也是一路开着车窗,让萧瑟的冬风刮过自己的脸颊。
他们分手已经差不多快一年了啊。
“你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这都不懂吗,白痴。”
“你不说我怎么可能明白!”
洁已经不想去猜测凛的心思了。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快要爆炸的心音,他好期待,好想要一个肯定的回答。
但糸师凛只是恼火地看着他,揪住他的衣领:“我在报复你。”
“哈?”
这算哪门子的报复?
猫咪用肉垫扇主人巴掌就算是报复了吗?
那这种复仇也未免太过可爱。
洁世一的大脑飞速转动,他开始活用自己擅长的公式思维来解读糸师凛的台词——
报复,是因为有仇,有仇是因为伤害,伤害是因为洁世一把他甩了……
那该怎么报复呢?
糸师凛在生活里向来有学习模仿亲密对象的习惯,既然洁世一贴近自己把他的生活弄得乱七八糟,那他也要贴近洁世一的生活把对方也弄得乱七八糟。
在世俗的眼光里,这种行为其实就是在【求爱】。
但糸师凛的理解是【复仇】。
“……凛,你的脑回路真的很奇怪。”洁世一苦笑,用手包住糸师凛拽住自己衣领的那只手,“你是不是把爱情也当作战争了啊。”
二十六七了怎么还跟十六岁时一样中二。
不过他还是很喜欢。
看来他也是无可救药的一类。
“啊,是又怎样?”凛烦躁地说,“反正我是绝对不会输给你这种混蛋的。”
洁世一无言以对,他想象的复合场景可不是这样的。
凛的高自尊不会让他挽留自己,凛的忍耐力也不会让他依赖自己,这些他从来都没有低估过凛。
唯一的错算是,他低估了凛对自己的爱意。
——原来,是真的喜欢到不惜发动战争也要拿下来的程度啊。
洁世一拉住凛,将嘴唇贴上去,熟悉而柔软的触感,很想再深入一点,但时机未到。
然后他轻松地笑着退开,看着凛有些错愕的表情。
“我明白了,凛,那就开战吧。”他有指腹摩挲凛的下唇,像是要把那个轻飘的亲吻印得更深,“这就是我的宣战布告。”
但是,凛,你知道吗?
这是一场会燃烧一生的战火,且注定不会有赢家。
-FIN-
关于为什么我交不上论文
⚠️洁世一性转
⚠️路人第一人称视角
⚠️大学生搞学术AU
现在是上午八点,绘心甚八,我们私底下不是叫他绘心王八就是绘心几把,这个脾气和长相一样诡异的导师规定的死线是下午八点。我还有十二个小时。
和一片空白的Word文档。
首先,我必须要说明,我真的不是拖延症——或者偷懒了。像我们这种被调剂——我真想不出什么人会主动选绘心王八当导师——到绘心教授手底下的研究牲,已经学会了不挑衅农场主的威严。我纯粹是因为一场流行性感冒:病毒来势汹汹、气势恢宏,而我手足无力,两年里提过最重的东西是试管。于是我住院,住院一周。
而我所在的这个世风日...
⚠️洁世一性转
⚠️路人第一人称视角
⚠️大学生搞学术AU
现在是上午八点,绘心甚八,我们私底下不是叫他绘心王八就是绘心几把,这个脾气和长相一样诡异的导师规定的死线是下午八点。我还有十二个小时。
和一片空白的Word文档。
首先,我必须要说明,我真的不是拖延症——或者偷懒了。像我们这种被调剂——我真想不出什么人会主动选绘心王八当导师——到绘心教授手底下的研究牲,已经学会了不挑衅农场主的威严。我纯粹是因为一场流行性感冒:病毒来势汹汹、气势恢宏,而我手足无力,两年里提过最重的东西是试管。于是我住院,住院一周。
而我所在的这个世风日下、人心冷漠的实验室,没有一个人想起提醒我要交论文。
严格来说绘心要我们交的不是论文,而是4000字左右的Essay。短文,小品文,小论文,论说文,随便怎么翻译吧,总之这玩意儿没论文严格,字数更是要求平平无奇。
虽然我们私底下都叫导师绘心王八或者绘心几把,但其实绘心真是除了要求严格(指不是小天才不要觍着脸来当拖油瓶)真是完美导师:实验室安排合理,方向稳定,不克扣津贴补助还会大方发放奖金,24小时可联系。他布置任务有点压死线的意思,但也不至于真把人逼死了。总之如果我没住一个星期院——哪怕提前两天出院呢——我都游刃有余。
但我现在只剩11小时40分钟了,而我只用学号姓名给文档重命了名。
有人知道墨菲定律吗?像我这种理科狗其实也不是特别清楚,按照我的粗浅理解,总之就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就在我绞尽脑汁思考写些什么废话瞎话蠢话时,我的前桌有个女孩轻盈地坐了下来。我当时很蠢地想:女孩好啊,女孩安静。她确实很安静,连用吸管吮咖啡都无声无息。
总之现在是上午九点,离死线还有十一个小时,我共计写了250字。很好,按照这个速度我一定能按时交上去——这时我举起双手伸伸腰活动筋骨,惊讶的发现前座的姑娘我认识。
洁世一,那种主动挑选绘心甚八做导师的神经病。说认识确实就只是认识,因为像绘心甚八这种业界大佬名下是不止有一个实验室的,而像我这种普通的流水线产品研究牲能参加的也就是他院系里的实验室。但绘心甚八真正重要的项目全都是校外那个和帝襟安理合资的私人实验室里开发运行的,据说那里的安保比监狱还严格,进实验室前好比进牢。
我不知道——说了我没那个资格去见学——传言是真是假,但洁世一一定知道。她当然没见过我,因为她只是平等地谩骂所有耽误她进度的菜鸡,比方说我、我还有我。但她有那种天生的敏锐。我不知道不是实验狗的人能不能理解,但是这么说吧,实验的整个过程中是需要不断选择的,而洁世一仿佛有上帝之眼,比谁都更快地掌握局面,也比谁都更准确地抓住成功之路,所以跟着她做实验又顺又快,好比打游戏遇到大佬一带四杀穿对面水晶塔。
总之这种又羞耻但又诡异地让人产生快感的好日子在开学两个星期后就结束了,绘心甚八对洁世一很满意,让她直接去蓝色监狱——他校外实验室的外号——干活。我一方面总算能收拾自己一地狼籍的自尊,一方面还是有些依依不舍。
因为洁世一是,嗯,挺漂亮的。
不是说这家伙长得像中森明菜啊田中裕子之类的大美女,我的意思是,她,眼睛很大,是真真的鹿眼,只要不做实验时人也又温柔又贤惠,笑起来时像硫酸铜溶液一样澄澈又美丽。我当时最开始自告奋勇说要和她搭档,也,嗯,是吧,男人就是,尤其是日本男人,就是吃大和抚子这一款啊!日本男人就是这么没出息!
嘛……小看了她的我结局很难看就是了。我郁闷地想。啊,我在干嘛?!已经快九点半了!我一边在内心尖叫一边噼里啪啦敲笔记本电脑。这时咖啡店门口的迎客声高高低低地响了起来:比来人的高挑身材更显眼的是那一头踯躅花瓣一样鲜亮柔顺的长发。
“哦,洁。”千切豹马不客气地坐下来,“你有安排?”
“对。上周就约好了。”洁世一毫无“隐私”的概念一样滑开自己的手机锁屏给千切豹马看,“喏。”
仿佛不是世界上最殷勤无礼的大和民族一样,千切豹马毫不客气地接过手机,他说我检查一下你邮箱和信息,让哪怕不在一张桌子的我都想伸手制止,下意识地把自己的手机抓紧了些。而洁世一仿佛习以为常一样点点头说行啊。
这两个人,难道是男女朋友吗?我吞下差点被喷出去的咖啡,提心吊胆地想。
“真是没眼色的家伙……”千切豹马抱怨说,他好像想到什么一样忽然粲然一笑。
“洁。”千切豹马简直像是天生活在媒体的摄像头下一样精通活用他漂亮的脸蛋,“明天一起去健身?”
“可以啊。”洁世一说,“但千切的家不是离我常去的那家健身房很远吗?”
“啊,晚上借一下你家地板就行。”
“嗯……那我没问题了。”洁世一回答道。
不是啊!!!哪里都有问题!!!所以你们真的是一对儿?!!
千切豹马满意了似地站起来,他松松地环住洁,揉乱她的头发——一直到揉下那顶实在是品味清奇的毛线帽,用指头拎着,投进了垃圾桶。
“下次我送你更好的。”他说,“听话,好孩子,好乖好乖。”
不愧是千切豹马,纵然是无血无泪的洁世一也很难抵御那种爽朗的帅气。她嫣然地微微一笑,中世纪的贵妇人在骑士宣誓效忠时也许也会在精雕细琢的象牙小扇后这样莞尔:“如果千切的进程足够快——你之前浪费的时间太多了。”
可惜千切豹马是个离骑士的美德很遥远的男人,他耸了耸肩:那样漂亮的一张脸怎么做到这样潇洒又男子汉呢?真是难伺候的陛下啊,他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能不能满足您?
这,这是大庭广众之下能说出来的吗?!我在心里尖叫、剁脚,一个人分裂成四个我跳起来四小天鹅圆舞曲,我看了看时间,时间是十点二十分,一瞬间我的心冷静下来,我无喜无悲,开始查找能供我借鉴的前人之作。
当绘心的研究生有一门好处,那就是不用担心论文查重率,我的意思是,抄都没地方抄,当我抬起头松一口气时,洁的面前还是那鲜亮的红色长——不对是短发!不对不是亮红色了!是小豆红!草啊!这个人是糸师冴!
我跳过了哪一集?!糸师冴什么时候回国的?他不是早就定居西班牙——哦,不是,他还是定期回老家看望父母的,虽然次数很少——不不不问题不是这个!
洁世一你居然认识这位至宝大兄弟吗?!你是把所有点数都加在沟通上了吗?你居然和这个家伙相谈甚欢?!
好奇心它压倒了我,我悄悄地暂停了耳机里的音乐,偷听他们的聊天内容。
“……所以冴这周都会在日本呆着吗?”
“是。我打算趁这个机会带父母来东京旅游。”
“诶?伯父伯母一定吓一跳。”
“啊,如果可以的话想让你们见一面。”
“诶诶诶?我很期待!”
“实际上他们现在就在东京。”
“诶——真的啊www。”
我控制不住自己用力一锤桌子,还www,这是www的时候吗洁世一同学!这是见父母哦?在日本这个封建腐朽的社会里这就是订婚的前兆了。这时我突然想到了千切豹马的周一之约,我疑惑,我迷茫,我问我自己这三个人是什么关系,嘛,毕竟是洁世一吗……
才怪啊?!这个女人难道是靠玩弄人心为生的魔女吗?如果是魔女的话我是巧克力派不是香草派的,这让我在小学女生同学中大受好评——
“客人。我帮您擦一下。”店员小姐姐微笑而不失尴尬地拿着抹布,“您的咖啡溢出来了。”
“哦,好的好的,实在是对不起……”我尴尬地小声说。
“没关系,是论文写不出来吧?我们店里经常有这样的客人。”她善解人意地说,我却觉得自己从来没被伤得这么深过。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我没有写不出论文”,在她包含、理解、同情的目光下,我的负隅顽抗像个笑话。
于是我闭上了嘴。
时间是客观实在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尽管我再强烈地不情不愿,时针依旧指向了十一点。我几乎是麻木地听着洁世一怎么轻快又直接地说明自己今天和周一已经有了安排,然后和糸师冴约好了周二的晚上一起去顶层餐厅共进晚餐,我当然知道那里,著名作家工藤优作和女演员工藤有希子的订婚地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哈哈哈哈……
一男一女去共进晚餐没有什么好奇怪,对吧。虽然男方订的是靠窗视野最好的位置。
对吧。
总之糸师冴很满意地离开了。
然后我万万没想到,就在糸师冴离开不久,糸师凛就有如旋风扫落叶一般冲进这家温馨可爱的咖啡厅,开门见山、居高临下地对着洁世一说:“去死。”
“诶?凛不想去吗?不过冴好像确实没说要让凛也一起去……你们兄弟吵架还没结束吗?”
“杀了你!”
“随便了……那要不周三?凛和我单独去?”
“少自作主张了蠢货。”
“啊,伯父伯母肯定也很想见凛,那我和他们约一下好了。不过连续去顶层餐厅是不是不太好呢……”
“去死吧!!!”
“我也觉得!果然还是去幸平饭馆吧?老板和小老板难得都在!”
……这个对话到底是怎么成立的呢。我抱着头,眼神空蒙地思索。能吐槽的地方太多,我一时间居然不知道从何开始。不过我开始打心眼地同情起糸师家父母了,虽然我们素未谋面,虽然我在小人不得志时常常诅咒你们为什么生下这么造孽的儿子,但是,此时此刻我也是真情实意地同情你们未来的遭遇……洁世一也有洁世一的地方,但是糸师兄弟也有糸师兄弟的地方……
也许这就是镰仓地方的风俗吧。隐约听到了整个镰仓的抗议的我一心无视了,只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仿佛在新年的第一天穿上了崭新的胖次,哪怕时间是正午十二点,离论文死线只剩了区区八小时——
“呀吼~发现!世亲~”
像蜂蜜一样黏糊糊、稠巴巴的声音把我拉回了已经三天没洗澡的现实。声如其名的蜂乐迴快活地黏在了洁世一身上。虽然这是个不怎么礼帽的比喻,但我觉得他真的很像找到糖块的黏菌,整个人都蓬勃生长了起来,亲的尾音粘连不清黏又甜,像高温下的焦糖麦芽糖太妃糖和巧克力。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真的很像JK好友,托那张可爱、可爱还是可爱的脸的福,整个店里除了我以外没有一个人怀疑蜂乐迴是不是在性骚扰这个问题,好像现在并排坐着、紧紧贴着的两个是小动物朋友或者毛绒玩具搭档。
这家伙因为上课睡觉睡到人事不省搞得老师因为他出事打了急救电话在整个院里出了名,自从洁世一被选入蓝色监狱就和她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永远都好好听话还捧场,和那个上课睡觉、无视同桌的家伙判若两人。
不会吧。我想。不至于吧。再这样下去岂不是都能凑一个星期整了。但事件的发展不是以我这个局外人的意志为转移的:蜂乐迴大声地发表不满——那种幼儿园里深信自己最受老师喜欢的小孩的自信也不知从何而来:
“……过分——我也想和世亲一起玩!周四总可以了吧?居然被凛给抢先了可恶……周四世一要整天和我一起哦?”
“不可能啦……白天都有任务啊……”
“那就晚上啦晚上,我要和世亲睡一张床。”
“你这家伙,不要老是得寸进尺——啊,算了,只此一次哦。”
“诶嘿✧ ”
诶嘿个头啊!你居然真的同意了啊洁世一!蜂乐迴那张脸一看——啊,嗯,确实好像还没有长出那根神经的样子……不对!不是这样的!!!男人是完全管不住下半身还不会负责的野蛮生物啊洁世一!!!不要太好骗了洁世一!你这样我也会想骗你——
蜂乐迴走前和洁世一尽情地互相摩擦了脸颊。像并排坐着、紧紧贴着的两个小动物朋友或者毛绒玩具搭档。店员小姐等他走后上前询问洁世一是否需要咖啡续杯,洁世一点点头,然后像姐姐抱怨不成器的弟弟一样:“那家伙真是我行我素。”
“怪你啦。”店员小姐头也不抬,仿佛和洁世一很熟悉一样说,“谁让你老是顺着他来。”
“有吗?”洁世一说。
“有啊有啊,迟钝笨蛋。为了看你的乐子我还特意申请了调班。”
“诶——”洁世一不感兴趣一样附和道,“因为蜂乐和我相性很好嘛……”
做的时候很舒服啊。
她说。
我的咖啡一口喷在了笔记本电脑显示屏上。店员小姐抬起头,无语地看着我。然后是洁世一。然后又是我。她摇了摇头,深深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早晚有一天会被捅死的。”她说,“所以吃苹果派吗?”
“不了,下周五玲王说带我去一家和果子本铺吃自助。”洁世一的脸变得有点红,“现在还不停吃甜品的话会胖成球的。”
“本铺?自助?”
“提示:御影家。”
“……那是答案不是提示啊喂。”店员小姐流畅地吐槽道,“那周六就是那个麻烦天才了?打游戏?睡觉?还是吃饭?”
“凪?”洁世一疑惑地思考了一下,“啊,凪君——”
店员小姐倒吸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很无聊了——”
我倒吸一口气。
“——所以暂时放置中——”
我们两个同时倒吸一口气。
“——干什么呀,你们两个。”洁世一双眼弯弯地微笑起来,“不过马狼说周六可以去他们组帮忙,他给我加塞,我觉得也可以,他现在在做的课题很有意思,虽然我们两个都比较喜欢做主导流程的一方……”
我已经听不进去了。此时,洁世一满满当当的时间表在我脑海中排布。占据了我全部的心神。只有一个空格……只有一个!
“洁同学。”我突然说,“您周日有什么安排吗?”
“周日?嗯……”
“现在这个周日也可以。”
“啊,哦,其实我是和冰织君还有黑名君约好了去买点衣服,因为我衣柜里全是优衣库吗……嘿嘿。”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双手合十,“不要说出去哦,拜托拜托。我们今天还晚上约好了电影马拉松,我好像太兴奋了,来得这么早……”
我想,洁世一好他妈可爱。
我说:“洁世一好他妈可爱。”
店员小姐赞同地点了点头。
一时间店内仿佛被洁世一施放的负氧离子填满了一样令人心旷神怡。一切问题都有了答案:毕竟是洁世一吗。这样想着,我怀着光明、舒畅、自在的心情写起了论文。
然后因为跟踪冰织羊与黑名兰世来了咖啡馆并精确地煽风点火挑拨起洁世一怒火导致洁世一与其大打出手的凯撒造成余波所害电脑被踢坏了屏幕两只手也骨折了被叫了急救车送进了医院。
这就是我为什么交不上论文。
导师意见:废话太多。下次写请假条别写成短篇小说。准假。
绘心甚八
是的没错又是性转物!小说中所有做都是做实验的做,想歪的通通给我出教室面壁思过!以及虽然是路人视角的修罗场啦,但写不出论文的痛苦倒是都来自于现实生活……一边为自己写的东西感到好笑一边仿佛又重温了憋不出一个字面对空白Word的痛苦。
下一篇有一点点想写被送了一只巨大泰迪熊眼睛闪闪的世一()也有点想写2ch那种宅宅聚集地的论坛体,或者就是因为SNS上抱着泰迪熊眼睛闪闪的世一而引发的新帖,直男宅宅勇闯南酮BLTV,最终直男终将化身南酮……之类的。啊,我在P上有个很喜欢的太太“本居”,她有一篇论坛体是“【东瀛】再怎么童颜也太过分了吧【魔力】”,我真的很喜欢那一篇论坛体ウwwケwwる。
其实一开始是想写正心正铭的Bitch系洁啦……就真的私生活混乱的那种。但是写簧我力不从心还是搞笑物来得轻松……让我死在我的舒适圈里!
注意TAG
喂,小公爵你只需要相信姐姐
这个粉发女儿可爱的有那么亿些过了,超萌的女儿,头上还顶着个大团子,救命这是什么神仙组合
目前来看应该是个轻松养成,很期待男主转变的那个场景
西幻背景,女儿原本是骑士团副团长剑术超高,但因为外貌被排挤,为救一个团子去世,后来转生回了18年前结识了小时候的团长。
[男二其实好像也蛮香的,总之都很可爱,不过我还是最喜欢那个团子,想搞个同款抱枕!]
喂,小公爵你只需要相信姐姐
这个粉发女儿可爱的有那么亿些过了,超萌的女儿,头上还顶着个大团子,救命这是什么神仙组合
目前来看应该是个轻松养成,很期待男主转变的那个场景
西幻背景,女儿原本是骑士团副团长剑术超高,但因为外貌被排挤,为救一个团子去世,后来转生回了18年前结识了小时候的团长。
[男二其实好像也蛮香的,总之都很可爱,不过我还是最喜欢那个团子,想搞个同款抱枕!]
将军出征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怀孕的女子......
怀孕的女子,就是我
我跟将军没半毛钱关系。
他听九皇子命令,负责看押我。
九皇子说等他当了皇帝,就让我当皇后。
我这个人,非常不识抬举。
我不但不想当皇后,还想把将军夫人一并拐走。
*...
怀孕的女子,就是我
我跟将军没半毛钱关系。
他听九皇子命令,负责看押我。
九皇子说等他当了皇帝,就让我当皇后。
我这个人,非常不识抬举。
我不但不想当皇后,还想把将军夫人一并拐走。
*
九皇子将我绑给将军之前,低头吻了我。
他一手扣住我后脑,我手抵着他胸膛,也被齐齐拽紧两只手腕。
我推不开他,从他怀里挣扎不了半分。
耳边分不清具体是谁的心跳,我只得仰头被迫接受,唇齿纠缠,呼吸被尽数掠夺。
直到弥漫起一股血腥味儿,我牙尖划破他的腔肉,我抓住机会就狠狠地咬他。
“盼之,等我。”
九皇子眸光深深,浓墨般化不开的晦涩深情。
我被他勒着腰圈在怀里,他如修竹般的手从我的额角,落到已经显怀的小腹。
分明已至盛夏,我背脊恶寒。
他的情深款款,令我几欲作呕。
“等天下大定,我便来接你们母子。”
九皇子口中的天下大定指的是,待他将他前边几个哥哥,甚至是当今圣上脑袋割下来的时候。
九皇子搂我搂得更紧,我放弃推开他了,咬牙冷笑,“你想得可真美。”
他也不恼,从郎中诊出我的身孕后,他再没对我恼过半分。
我打他、骂他、他都心甘情愿地受着。
他说他爱我,他要给我天底下最好的。
他要让我当皇后。
我不乐意。
九皇子跟将军到沧州平乱时,顺手缴了个匪。
那个匪,也是我。
叛军横行,沧州内外人人惶惶不可终日,唯独我心大,从河边拖回一个血淋淋的九皇子。
我不知道他的身份,看他生得剑眉修目面如冠玉,便给他取名叫二狗子,对他并不好。
什么脏活累活我都派给他干,动辄非打即骂。
我的未婚夫婿被他一箭射落马背掉下江时,我认了命。
九皇子报复我我认了,死在官兵手下,也本就是我们的命。
可我没有死,还被请进一座宅院,绫罗绸缎和金银珠宝流水一般奉到我面前。
九皇子从身后拥住我,缠绵地亲我的耳垂,叹息一般满足地说我真美。
我知道他尊贵的身份,还是甩了他一巴掌,他依然笑着,拉我入怀,将我压在锦缎上。
“盼之,别闹了。”
“你离不开我的。”
我知道九皇子的意思,他是说,我逃不了的。
九皇子呼在我颈窝的鼻息是冷的,他的唇和指尖也都是冷的。
我好像被一条湿冷粘稠的蛇缠住性命。
被关在沧州府伊大半年后,九皇子要回京了,他不能大张旗鼓地带我走,将我交给随行的将军。
他说他身边很危险,这是为了护我周全。
我已有四个月的身孕,害喜害得厉害,都忘记第一时间骂他。
将军乃此次沧州平乱的兵马主将。
他家室显赫,世袭三代镇国公的爵位。
将军更青出于蓝,十五岁便在沙场上扬名立威,战功赫赫。
离开沧州那天,百姓夹道相送,我听见他们喊,说将军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是个天赐的好官。
将军不但平定叛乱,还将根植沧州数十年,盘错的门阀贪官势力尽数拔起,救民于水火。
我信了,赶路途中扑下马车,摔到将军马蹄前。
我哭着求将军放我走,我说我是被九皇子强迫的。
将军银铠森然,骑在一匹油光水滑黑鬃马上,居高临下,眸光利得像刀。
他不同于九皇子阴绵,另一种锋芒毕露的危险。
我伏在地上哭得肩膀发颤,他迫视我少许,打马走了,只丢下冷冰冰一句,“扶顾娘子回去,好生照顾着。”
我回到马车上,愤愤地想去锤隆起的小腹,被九皇子留下看管我的婢女们拉住。
我满心怨怼地想,既然我不好过,那你们都别想安生。
婢女们瞧我神情不对,便告诉我,将军已成婚五年,跟夫人伉俪情深,是满京城传唱艳羡的佳偶,叫我歇了别的心思。
我对将军没别的心思。
我只想,给他找不痛快而已。
九皇子要将军隐瞒我的身份,借他妾室的名头,他带着我这大肚婆回去,我且看他如何跟自己夫人交代。
我逃不出去,我就闹得他府上鸡犬不宁。
将军班师回朝,他的夫人穿着一品诰命的封装,在将军府前候他。
我“闹”之前,掀开车帘子偷偷望了望,一抹娉婷倩影,为诸多仆众簇拥着首立。
命服裙袖宽大繁复,头冠刻金描银,各色名贵饰品在艳阳下虚泛光影,样貌秀美的夫人低眉浅笑,像庙里金身的神女雕像。
我以为自己见到了天上的仙子。
将军打马行至夫人身前,弯腰低首,我看不见他神情,不解他要作甚。
将军夫人慢慢取下他的头盔递给仆人,执着一方锦帕,动作轻柔地拭去将军额上的汗。
他们大抵说了些什么话,我在远远一旁的马车上听不清。
只见夫人眉眼越发舒和,她雪捻似的耳垂上挂着水滴珠状的翠玉坠子。
坠子轻晃,炎夏闷热,夫人笑得舒和,我好似为一阵清爽凉风拂过,烦躁蝉鸣都就此远去。
我霎时间,不想“闹”了。
我想起婢女跟我说的,将军同将军夫人伉俪情深。
夫人瞧上去满心仰慕着将军,她若一片痴心,我…我不忍惹这般美好的人伤心。
而将军,一路上不苟言笑、不怒自威的银铠将军,在她前面主动俯首,像收敛了可怖爪牙的凶兽。
将军忽然揽住夫人的腰,将她带上马背。
夫人低呼出声,是名门闺秀的矜持腼腆,她葱白指尖搭在将军铠甲上,羞涩地埋在将军宽厚肩膀上。
她微微抬眸,恰好对上我窥伺的目光。
我啪一下丢下帘子,也不懂自己为何如此惧怕被她看见。
我想起我那短命的未婚夫。
我和我的未婚夫,其实没有正儿八经的婚约。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们一样都没有。
他是山寨里野蛮的匪首,我最开始,只是山脚下渔夫家的女儿。
我姓顾,名盼之,意为“盼子”。
十五岁时,我家用我,跟村头瘸了条腿的大善人换了十贯银。
大善人五十多岁,讨我做填房,我要嫁给了他,就是他第四任媳妇儿。
他前头的三个媳妇儿,通通给他喝醉酒后打死。
我当然不嫁。
怀里揣上几个窝窝头,我转身往山里跑。
我知道山里有土匪寨,我想,我去当土匪我也不嫁。
我在山里转悠数天,没有找到土匪寨,吃光了窝窝头,将要被饿死之际,一颗青涩的果子砸在我脑袋上。
我捂着脑袋抬眸,树枝上坐了个粗布短褂的男人,他面无表情地看我,像在看一具尸体,“小丫头,在林子里转什么?不怕遇到土匪么?”
我把那颗果子囫囵吃完,皱巴巴一张脸,我说,“我不怕土匪,我去当土匪的。”
脸被果子酸皱的,我如今都记得清楚,那颗果子有多酸。
男人打量我甚久,挑着眉忽而一笑,“山里不缺土匪,倒缺个压寨夫人。”
我看过话本,知道压寨夫人是土匪头子的媳妇儿。
我犹豫很久,问男人,“土匪打媳妇儿吗?”
男人说,别的土匪他不清楚,但他不打媳妇儿。
我于是点头答应他,“那当压寨夫人也成。”
后来他告诉我,他发现我好久了,起初以为我迷了路。
可见我胆子奇大,在山里饿了好几天都不哭,他又以为我是官府的探子。
又笑,哪有这么蠢的探子。
我跳着脚反驳,说我是他的压寨夫人。
结果,我没当成他的压寨夫人。
他总是凶我,说我还小,过了十六,又等十七。
我今年十八,怀了别人的孩子。
我要跟他成婚了,是否也能同他“伉俪情深”?
我会恨九皇子一辈子的。
我最终,没在将军和他夫人跟前“闹”起来。
小厮牵过马,引着我所乘坐的马车走向将军府后门。
一处树荫下,孤零零站着一女子。
她形单影只,脸色惨白地盯着将军骑马载夫人进门。
我难得好奇,婢女回答我,“应是将军的妾室云姨娘。”
我语噎,心中一时不知道作何感想。
将军和夫人既如此恩爱,为何府中还有妾室?
婢女漠然道,“顾娘子不懂。”
“侯爵人家,天潢贵胄的门第,若后院冷清了,怕要教外人笑话,编排府上的正头大娘子,是个容不得人的妒妇。”
我确实不懂。
但我知道,九皇子留在我身边的眼线,都看不起我。
她们看不起我出身粗鄙,得了九皇子青睐,肚子都大成球了,我居然还寻死觅活地不识抬举。
当了婊子还立牌坊。
我呸。
我无声无息搬进将军府的偏院厢房。
前几日我很紧张,我畏惧见到神仙妃子似的将军夫人。
我被困在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成天翘首以望。
我到后面快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踌躇,还是盼着见到夫人。
我不清楚将军如何同她解释我,她又如何看待我。
偌大的将军府,亭台阁楼,朱红画廊,却沉寂地犹如一潭死气沉沉的井。
我坐立难安,终于在三天后,见到夫人身边的管事大丫鬟之一,绿阿。
绿阿成日跟在将军夫人身边,夫人柔得像水,可她整个人却尖锐得像冻了数百年的冰。
她顶着烈日,脸上神情寒冷干练,“这几日怠慢顾娘子了。”
她说,公爷方班师回朝,公务繁忙,夫人把持府中大小事务人情往来,也忙得脚不沾地。
近日得空忙收拾了府中水榭,教我安心搬去养胎。
将军同时袭有镇国公的爵位,府中人多唤他为公爷。
绿阿不卑不亢、公事公办,不肖半个时辰,领着丫鬟婆子将我妥帖安置到水榭。
我心中怅然若失。
夫人半点都不计较我?
我的肚子越来越大,每回悬脉请诊的大夫都一脸喜色,说我脉象稳健,母子平安。
我气愤又惶恐,被沉甸甸的肚子坠得像马上要掉进十八层地狱。
将军府如同囚笼般压得我喘不过气,我若真为九皇子诞下胎儿,我此生怕永无安宁。
他凭什么,他不配。
我咬得下唇都出了血,又琢磨起想到我开始打算的“闹”。
九皇子的人对我严防死守,晚上睡觉要绑了我的手脚,婢女们轮流歇在床边的脚踏上。
水榭树荫幽凉,风景雅致,我白日出去透风,都一左一右两名婢女挟着我。
我要怎么闹?
我倒没想到,是我都快抛到脑后的云姨娘,将法子递到我跟前。
她恨我。
跟云姨娘偶然相遇的第一面,我便从她含笑的盈盈一双美目中看出来了。
她多半真将我当成,将军从外边惹回来风流债。
大着肚子上门,她肯定觉得我很不要脸。
我跟云姨娘在一日上午,于水榭外荷花池架起的回廊桥上,狭路相逢。
她脸上笑着,目光轻慢,撇我一眼,视若无物掺着丫鬟的手从我旁边路过。
婢女们拉着我靠边给她让路。
她浮空挥了几下手帕,生得一张杏眼桃腮美人脸,偏生尖着嗓子阴阳怪气,“这什么味儿,满池荷花香都压不住。”
她的丫鬟帮腔道:“奴婢闻着,是股狐骚味儿。”
云姨娘嗅一嗅的,嗅到我跟前来。
我直接一巴掌,将她脸扇偏。
我土匪窝出来的,我可不讲理,本来也是她先招惹我的。
云姨娘下意识还手,被我躲过去。
我借着跟她推搡的机会,一头载进荷花池里。
小腹坠痛,我在窒息感中满意地晕过去。
我安然无恙地醒来。
还未睁开眼,郎中老迈的声音响起,“顾娘子呛了些水,但她底子好,腹中胎儿亦无大碍。”
我颤着手摸到自己圆鼓鼓的肚皮,恨不得一头撞死。
此刻无人看着我,我流下两行泪,举着手便想锤自己小腹。
“好,有劳郎中了,绿阿,赏。”
女子嗓音清丽低婉,吐字清晰,每一个字节都咬得极轻。
我陡然愣住,侧首望去,夜已至,轻纱制的床幔遮挡视线,烛火跳跃,拉过来一道绰约身影。
床幔被轻轻撩到一边,我嗅到一股冷清的药香。
“顾娘子醒了?”
明眸皓齿的年轻女子娉婷而立,她一身靛蓝色百花穿银蝶交领宫裙,挽着单鬓,钗环轻撞,清脆如她的关切问询,“怎地不出声?身上可还有不适?”
她擦去我脸上的泪,指腹触觉轻柔如羽。
她发黑如鸦羽,琉璃质感的浅色眼瞳,一副菩萨低眉的美人图,在我眼前活了过来。
她不是美人图,她是将军府的女主人。
“顾娘子?”
将军夫人柔柔唤我好几声,我不知何故,她越是温婉和煦,我的眼泪便越是止不住。
好像一瞧见她,我多日来的委屈诀了堤。
这不怪我,她太温柔了,眉眼静谧浅笑,如墨如画一伫玉像似的人儿。
她安静地望着你,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愿意聆听,亦愿意什么都包容。
“今日吓着顾娘子了吧?”
夫人轻声哄了我好久。
我哽咽的只是哭,眼睛都肿了。
夫人走的时候,吩咐我屋子里的婢女好生伺候我歇息,说她明天再来。
我急忙探出上半身问她,“那你明天哪个时辰过来?”
她身后的绿阿和另一名我不认识的丫鬟,齐齐瞪我。
夫人眼角弯弯,把我当小孩子哄,“顾娘子好好歇着,我明儿一早,得了空就过来。”
夜色模糊她远去的身影,成了我昏昏一场梦罢。
她确实在哄我。
第二天,我从早等到傍晚,她都没有来。
我装睡的时候,听见婢女们在屋子里说小话。
昨天晚上将军跟夫人置了气,跑去书房待了一宿。
她们说,夫人出身书香世家,是沈家太傅的孙女,平日左右不过装得大方罢了,还不是吃我这个没名分假妾室的醋。
刚在我这里摆完将军夫人的谱儿,回去就跟将军置了气。
还说,她凭将军挣了个一品诰命又如何,五年来膝下无所出,养着云姨娘生的一对双胞胎。
昨日云姨娘闹成这样,她也只敢罚了云姨娘半月月钱。
我不声不响听着,心里逐渐酸涩。
我不信她昨天晚上在摆谱,她对我分明耐心极了。
但我信她对将军的情愫,她若没把她的夫君放在心上,她如何能用那般遣倦的神情对他笑?
可将军连她都没有告诉,我真正的来路吗?
那她、那她当真半点不吃醋,还忍着夫婿的妾室,过着这么窝囊的日子?
我难以想象,她对人发脾气的模样。
我越想越窝火,爬起来将枕头砸到婢女中间。
夕阳落,掌灯时分。
夫人身边另一位管事大丫鬟过来传了话。
她叫红俏,没有绿阿那般冷,脸上带着点子皮笑肉不笑,“夫人和公爷挑好日子了,三日后叫顾娘子到正堂敬妾室茶,总得过个明面才行。”
我怔住。
婢女同九皇子传了信,见我失魂落魄,冷声提醒我道,“娘子可见着了?”
“这才是高门大户嫡妻的做派,娘子看在眼里,也往心里记着点。”
我茫然呢喃,“记着什么?”
记着识大体,知进退,守规矩。
记着贤良淑德,谨言慎行。
记着为人女、为人妇的本分。
不管心里如何想,如何怨,如何恨,打落了牙,和着血,全都得忍下去。
三天后,我给夫人敬妾室茶。
婢女们说只是作作样子,并不算我进了将军府的门。
管事买了两挂鞭炮,一挂在后门的小偏门放,一挂在水榭院门前放,对外说是我的喜日子。
我跪在正堂敬茶,一声响都没听着。
我乖的引婢女们侧目,其实我只想再见一见夫人。
今天穿红的,依然是将军夫人。
她也适合红色,明艳张扬的色彩都教她压得舒婉。
我好像很莫名其妙,可我真觉得她是极好的人。
敬茶的时候,云姨娘又想为难我,我跪着高举茶盏,她侧开半边身子,只跟夫人说话,问她那一双儿女今天乖不乖。
当着夫人的面,我不好意思太泼蛮,受着。
“云姨娘,你先接了顾姨娘的茶吧。”
她缓声为我解围。
而跋扈的云姨娘,也出乎我意料,竟真的马上老实接过我的茶,虽僵着脸,嘴里还吐出几句吉利话。
夫人执起我的手,从她皙白手腕上褪下玉镯给我戴上。
她替我挽发,问我跟着将军从沧州回到京城,舟车劳顿,一路遭了许多罪吧。
她说真苦了我了,可怜孩子。
我鼻尖发酸,差点又要哭,心里羞恼地不行。
她怎么这样啊,我情愿她凶一点。
夫人遣厨房在水榭摆了张席面,婢女们吃酒,开始嘻嘻哈哈,我被迫夹在中间,闷闷不乐。
从外头跑进来一对小孩,瞧着不过三四岁,女孩手里捏了半块点心,男孩眼巴巴盯着我。
他们都生得雪团一样白,两只圆眼珠黑而亮。
婢女们拉回我给他们递点心的手,牵着小孩走到一边,问他们哪儿跑来的。
那小女孩大声啼哭。
我起初以为婢女太凶吓哭了她,走过去一看,小女孩不住地挠着脖子和脸,一连串的红疹冒起。
她原本玉雪可爱的脸,眨眼间红肿不堪。
“秀姐儿!我的秀姐儿!”
云姨娘领着一大帮丫头婆子冲进水榭。
我生平第一次见识到,女人的妒忌有多可怕,居然能拿亲生女儿来陷害我。
孩子是云姨娘那一双没满四岁的儿女,小名秀姐儿和圆哥儿。
他们都吃不得花生,轻则腹泻,重则浑身红肿起满疹子,性命堪忧。
秀姐儿进水榭时手里捏着的,我记得清楚,就是半块花生烙。
秀姐儿在丫鬟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云姨娘没看她一眼,只带人扭着我,嘶声哭问我何至于对个幼童下毒手。
她人多势众,我百口莫辩,叫她撕扯到地上。
云姨娘曲着膝盖,往我肚子压过来。
她用秀姐儿作由头,冲我肚子来的。
我疼得眼前直直发黑,可能疼昏了头,居然吃力地弯起腰,护住小腹。
意识摇摇欲坠间,我听到有人大声喊,夫人来了。
可惜我没看见她,便晕死过去。
我昏昏沉沉醒了数次,睁开眼时,外头日光大亮。
男人逆着光俯视我,他眉飞入鬓,神情严肃,“家宅不宁,累得顾娘子受罪了。”
是我入府后,再没见过的将军。
我没认出他来,恍惚以为瞧见十殿阎罗,懵懂伸手到小腹,腰身熟悉的肿胀感。
我一时哭笑不得。
小兔崽子,命挺大啊。
将军一身玄色劲装,身高八尺,压迫感十足地来回踱步,他沉吟许久,都未再言。
我看周围布置同我先前的卧房有出入,沙哑地问,这是何处。
他答:“拙荆将顾娘子迁到了主院。”
将军态度持重疏离,蹙着双长眉,似在为何事愁心,只按下不表。
唯念出拙荆二字时,他神情缓和几分,复又紧锁眉头。
有人打起帘子轻步进来,药香由远及近。
朝我靠拢的脚步声顿住,我听见夫人温软询问:“公爷堵在病人跟前作什么?”
纵横沙场的将军拂了袖,竟把脑袋撇一边去,“不是你叫我多来看看顾姨娘?”
他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夫人不再言语,行至我床前落座,绿阿端着方托,上面置着数个瓷白小碗。
夫人端了碗,亲自喂我进药进食。
我受宠若惊,噤若寒蝉。
因为将军大马金刀镇在隔厅,目光凛凛如刀袭来,意图活刮了我。
夫人坦然自若,与往日无一般体贴贤淑,独独我一人被架在火上烤。
我小心翼翼打量着将军和夫人之间,看着倒像将军在跟夫人赌气。
我琢磨不出其中缘故,将军的脸色,都好像有些委屈了。
二人包括随侍的仆从,都无人言语,冷香四溢的厅室,除瓷勺碰碗脆响,别的全凝固住。
红俏收了碗,夫人留下绿阿和几个丫鬟照顾我。
夫人走出去时,在垂珠花帘处回身,才唤了将军一声。
将军沉着脸,没答应,迈开大步越过夫人走到前头去。
我撑起上半身往外瞧,将军已走进院中,他且停下来,肩背宽阔,负手而立。
将军高大挺拔,不回头,只站着。
落后的夫人款款上前,手虚搭上将军健硕的小臂。
院里绿树成荫,枝叶葱郁。两人并肩走出一小截路,风摇着树影斑斑,将军蓦地反握住夫人的手,同她五指相扣。
夫人一袭海棠素衣窈窕,将军终于抓住缕缭缭青烟般。
两人最终相携远去。
“顾娘子,公爷和夫人情深义重,您别看了。”
绿阿扶我躺下,她垂眸,眼观鼻鼻观心,说出来的话毫不客气。
她说,夫人十三岁时,便同十七岁的将军定了亲。
夫人十七岁时,在姑苏舅爷家避夏。
岁饥,难民北上,所到之处,犹如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将军单枪匹马,一人护着夫人周全回京。
将军身上最严重的伤,便在那时落下的。
夫人跟将军出生入死的情谊,婚前两情相悦,婚后琴瑟和鸣。
绿阿叫我恪守妾室的本分。
我是将军的妾室,是将军府的奴婢,是将军和夫人的奴婢,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过是替将军和夫人生的。
孩子生出来,也只叫夫人一声娘亲。
自古以来的规矩。
将军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真正的身份,绿阿在敲打我。
我多少明白了。
将军跟夫人生闷气,因为夫人端庄大方,再守规矩不过。
将军可能,不想让夫人守规矩。
夫人的规矩,让他觉得夫人不在乎他。
他堂堂一个百战百胜的大将军,怎地能这么别扭。
重新入睡前,我眼前莫名浮现出,云姨娘扭曲怨毒神色。
我蓦地清醒,然思绪更加杂乱,进将军府时,婢女的话在耳边久久回响。
教外人笑话,容不得人的妒妇。
若这般,云姨娘和她那一双儿女,算得什么。
将军府足有七进,带有东西两个跨院。
云姨娘被将军罚去西跨院禁足,凭我的脚力,日出时分从主院出发,晌午才能到那处。
我搬进夫人住处的偏院,她隔一两日来探望我,偶尔带着安康的秀姐儿和圆哥儿。
夫人叫我不要怨云姨娘,说她也是个苦命人,她挂心秀姐儿,着急了些。
平常拘着从不让孩子吃,秀姐儿便贪嘴,我又晓不得秀姐儿忌口,当然也不怪我。
夫人说,不过是秀姐儿在我这里误食了花生。
才不是这样。
水榭的婢女都可以替我作证,我没有喂秀姐儿。
但她们是跟着我进府的人,她们作证不算数。
何况席面上,确实有带花生的吃食。
夫人将我的鬓发别至耳后,琉璃浅瞳含着愧疚,说让我遭了这么多罪,委屈坏了吧。
又说她也疏忽了,因为忙着备中秋礼节,让云姨娘领了孩子们去玩,忘记她身边的丫鬟调不开,结果看丢了。
我咽下反驳的话,她真心怜悯我,还有云姨娘。
云姨娘搬屋子时,是将军派他身边的小厮领着家丁去搬的。
那会儿子,夫人正盯着我喝药。
一个小丫鬟匆忙进来,说云姨娘不肯搬,要投湖,要见夫人。
夫人不让我去,我远远跟着,躲在一边偷看。
荷花池边乌压压为了不少人,天蒙着灰,雨将落未落。
夫人今天穿白裙,在昏沉夏日仿若一抹天光乍破。
她拂开人群,走上回廊桥,云姨娘攀着围栏,哭喊传到我耳朵里,嘶哑模糊。
秋已至,满池荷花要败不败,香气先腐,浓郁奢靡。
夫人在云姨娘跟前伸了手,静静站着,僵持不过片刻,云姨娘颤巍巍拽过夫人的手,扑进她怀里,嚎啕大哭。
夫人搂着云姨娘,扶正她的钗发。
云姨娘伤心至极,夫人顺着她发颤的单薄背脊,劝了她很久。
夫人虽面色从容,但她眸光包容怜惜,她似原谅了云姨娘。
夫人回来后,来我屋里检查我有没有好好喝药。
我让婢女把空碗给她看,红俏打起帘子,居然又端进来一碗。
我瞪圆眼睛决定誓死不喝,夫人将药碗端起,仰头一饮而尽。
绿阿解释道,夫人有癔症。
我不由得神情哀哀,夫人反过来安慰我,说她闺阁时犯的老毛病,不碍事的。
我逐渐了解夫人的生平。
她是已故沈太傅的孙女,钟鸣鼎食之家,千金玉叶之体。
分明自幼锦衣玉食、四书五经养起来的贵女。
可我总觉得,她吃过许多的苦。
我看得出来。
我住到夫人的偏院,九皇子的人没法像之前,对我严防死守,睡觉都要盯着我。
我得了些自由,探头探脑便往夫人院里跑。
我只敢挑将军不在的时候去,所幸他忙,白日里大多时候都不在。
夫人也忙,偌大将军府所有事务皆由她把持,临近中秋,还有与将军同僚下属府上的人情往来。
夫人身边的两个大丫鬟不待见我,对我不假以颜色。
夫人倒不烦我,得知我没念过书,让我跟圆哥儿秀姐儿一同开蒙识字。
她小厨房常备的各色零嘴,给我们三个平分。
我脸圆了一圈才回过神来。
好哇,夫人把我当三岁的小孩哄。
我挺乐意的。
夫人不论做什么都不急不缓,在她身边,我总能心静平和下来。
她哄我进皇宫的时候,我毫不怀疑。
我又没见过皇宫,她说中秋节出去看灯,我就真当是去看灯。
我许久未上过街,在马车里兴奋地团团转。
中秋正节,街上在办灯会,漫天星如雨,全落进各色精巧夺目的灯里,银河化为今夜望不到头的长街。
直到马车从银河中漾出去,停在威严森然的一天长巷,我后知后觉,扭头找夫人在哪儿。
我到很久以后,才知道这是永巷。
永巷没有灯,官眷夫人们随行婢女提着暗淡的宫灯,她们都踮着脚走路,不发出丁点儿声音。
夫人搀着将军的手下马车,她作了将军回府那日的盛装打扮,似要随她们飞到天上去。
我赶过去拉她衣袖子问,“这是哪儿?”
夫人安抚我,叫我别怕,这是将军给我的体面。
我作为渔女长大,后来是土匪娘子,哪里知道进皇宫赴天家赏宴,是体面。
这一切都离得遥远,九皇子对我许诺要我当皇后,我都觉得他在对我说梦话。
我与夫人分离,频频回首,夫人拉得将军微弯了腰,在他耳边说话,我分辨出夫人的口型。
夫人也在问将军,顾姨娘要去哪儿?
我几乎是被推进黑暗的林子里,婢女们数人望风,数人看着我。
一道修长身影携风而来,斗篷取下来,露出来金绣五爪蟒袍,和九皇子的面孔。
他在我眼中,如鬼魅。
九皇子含着笑朝我靠拢,我一步一步后退,让假山挡住去路,退无可退。
他慢慢逼近我,失了笑,神情郁郁许久。
最后揉了揉眉心,九皇子伸手触碰我时,无可奈何一叹,“小没良心的。”
“劳我成日记挂着你,倒胖了一圈。”
他抚开我贴在鬓角的额发,冰冷指尖摩挲着我的眉宇,一路往下,按住我的唇。
我一直冒冷汗。
在夫人身边宁和的日子,终究只是湖上轻浅的浮萍,随便拨开一看,底下深湖足以溺死我,让我永不见天日。
九皇子说,最迟等我分娩后,他很快就能接我走了,教我不要担心。
我啐他一声,赤红着眼问他,能不能快点去死。
他湿冷的吻落在我唇边。
“盼之,就算死,我也会同跟你一起上黄泉路的。”
回去的路上,我头疼欲裂,步履踉跄。
一会儿想夫人跟他们是一伙儿的,一会儿又说服自己,夫人什么都不知道。
婢女扶我进厢房,我猛地挺着肚子往桌角撞去,郎中说我的产期在初冬,还有三个月。
我从未没想过去死,可我这般,又如何活得下去。
婢女们拉住我的手脚,我不知道哪儿爆发出来的力气,她们好几个人都没按住我。
我在夫人身边乖了好些时日,她们不再像以前,随时身上备着绳索,我一有不对就来捆我。
兵荒马乱,屋外有人问,怎么回事。
一婢女扬声答,“我们是将军府的,将军的姨娘动了胎气,没有大碍。”
我呕出一连串笑,长发散开挡住视线,我怕是要疯了。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门被大力推开,绿阿环视一圈,厉声呵退婢女们。
夫人跟在她身后,神情惊愕。
我吓着她了。
我朝她爬去,我不怪她,她把我当她夫君的妾室,她还对我这么好。
我要把一切都告诉她,她是良善之人,她会帮我的。
我在夫人怀里泣不成声,我求她,“夫人,你放我走吧。”
我告诉夫人,我不是将军的人,我被九皇子抢来的,孩子不是我情愿怀上的,我不想生,我不要他。
我告诉夫人,我有未婚的夫婿,他虽然是土匪,但我们没有伤过人的性命。
他小时候也是老实本分的庄稼人,他是长子,家里有好几个小他许多岁的弟弟妹妹,他十四岁被抓壮丁,他当了逃兵。
那时候,沧州闹饥荒,隔壁云州闹起义,到处都在死人。
他逃回家后,家里人全饿死了,地也没了。
他想上吊,可绳子断了。
他才进山当土匪,世道不给人活路,我们自己找。
现在他死了,尸骨被江水卷走,我要回沧州,我起码得给他立个衣冠冢。
我全告诉了夫人,期间婢女上来想堵我的嘴,夫人揽紧住我,不让。
她一下一下抚着我的背脊,她用了点力,替我顺气,我好久都没缓过来。
婢女退回去,立在墙角,低着眉,声音淡然无情,甚至高高在上,“夫人,您劝劝顾姨娘吧。”
夫人轻拍着我的背,烛火噼啪,屋里静了好久。
“顾娘子。”
夫人开口,唤回了我顾娘子,“你说什么傻话,你能去哪儿呢?”
她一字一顿,每个字节都咬得婉柔,我埋在她颈窝,看不到她脸上神情。
烛火模糊我的视线,我看不到她脸上神情,她声音远得从梦中递过来般,“你这样玲珑一个小人,大着肚子,能往哪儿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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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海域(七)
*本篇主线19双视角
*季更套名矫情小学爱情故事
*Ooc
*1w+
*想写感情的转变但是太难了随便看看吧
01
刘宇经常做有关蓝色的梦。
梦到一片蓝色的海域,梦到的盛大的鲸落坠亡,梦到月下站在海滩边的孩童,梦到石壁边唱歌的人鱼姬。
有的时候梦境是挣扎的,伴随着溺水的窒息感惊醒,大部分时候是平静的,只是作为旁观者静静地看。
“我小时候溺水过吗?”刘宇曾经向刘彰探究过蓝色梦境的根源。
“没有啊。”刘彰侧过头敲敲刘宇脑袋,“有我在怎么会让你溺水。”
对哦。刘宇点点头...
*本篇主线19双视角
*季更套名矫情小学爱情故事
*Ooc
*1w+
*想写感情的转变但是太难了随便看看吧
01
刘宇经常做有关蓝色的梦。
梦到一片蓝色的海域,梦到的盛大的鲸落坠亡,梦到月下站在海滩边的孩童,梦到石壁边唱歌的人鱼姬。
有的时候梦境是挣扎的,伴随着溺水的窒息感惊醒,大部分时候是平静的,只是作为旁观者静静地看。
“我小时候溺水过吗?”刘宇曾经向刘彰探究过蓝色梦境的根源。
“没有啊。”刘彰侧过头敲敲刘宇脑袋,“有我在怎么会让你溺水。”
对哦。刘宇点点头迟钝地笑起来,哥哥是会一直保护自己的。
“但是你小时候最喜欢听海的女儿,要阿嬷一直讲这一个故事,我又想听其他的,你就和我生气。”
这件事刘宇记得,家里的阿嬷要负责把刘彰和刘宇哄睡着,每天都会给他们讲睡前故事,刘宇每次都要听海的女儿,刘彰只觉得这故事好无聊,闹着要听其他的,刘宇也不说不好,只是窝在一角向着墙壁不说话。阿嬷走了之后两个人还是背对背置气,最后还是刘彰先低的头去哄刘宇,认命打开手电筒和故事本给刘宇讲海的女儿。后来睡前故事这件事就变成阿嬷走后两个人又在被窝里支起小帐篷,讲海的女儿的故事。刘宇的睡前故事,是刘彰每天晚上的海的女儿,在她和刘彰分开之前。
“你一开始讲的磕磕巴巴的,对着拼音拼超久。”刘宇眯着眼睛笑。
“我在那个年纪能讲读本已经算是天才了好吧。”刘彰昂起头回想起来,后怕似的缩起脖子摇摇头,“真是闭着眼睛也能背出来海的女儿的情节。”
“你学的第一首儿歌也是什么大海蓝鲸鱼游之类的,小时候我教你唱的。”刘彰说,“那个时候央九播海底世界的纪录片,你还每天抱着电视说你是海的女儿,那是你的城堡,笨死了。”
是吗。刘宇怔怔地想。
那蓝色的大海大概算是一种保护神。是哥哥的睡前故事,吵架声里的儿歌,电视里的的海底城堡,把年幼的她和这遍体鳞伤的世界隔开。刘宇不怎么梦到鬼怪,梦里常常只有一片蓝色大海,有的时候是噩梦,有的时候是美梦,但对她而言总归是一种缓冲剂、一种馈赠、一种施舍,如果是大海的话,即使是噩梦也会好上很多。
刘宇并不抵触蓝色的梦,甚至是有些沉迷在蓝色的梦境里,她把整个房间都涂成蓝色,把自己和自己的一切都用蓝色堆砌,在宁静平和的蓝色、拍打海岸的浪声中得到属于自己的安全感。这样的梦境大概是一种特殊的情结,刘宇想,梦不一定有预示性,但梦一定有映射性,她喜欢梦的不确定性,也喜欢在梦里寻找自己内心的映射。弗洛伊德说梦是无意识欲望和儿时欲望的伪装满足,如果是,那她想要什么呢?
刘宇到现在依然很喜欢海的女儿的故事。无论是它的正面还是反面。
小时候海的女儿告诉她,爱情是值得人割舍一切而不后悔的,可能只是因为一个眼神,就愿意为爱陷入万劫不复。
长大后海的女儿告诉她,拥有爱只是短暂的错觉,最终的代价是失去自我化作漫天的泡沫。
即使是失去自我化作泡沫也要孤注一掷的爱情,真的存在吗?
耳边在持续地轰鸣,刘宇又做了一个关于蓝色的梦。
她梦到自己浸在水里,耳边持续回响着某种声音,像有人朝她说话,咕噜噜的,她听不清楚。
在说什么?
刘宇睁开眼,对上尹浩宇熟睡的脸庞。
/
不算太好的姿势,她被一整个锁在怀里,腰被一只手搂住,人也动弹不得,只能被迫昂着头。这种事情第二次总是比第一次有经验多了,刘宇很快平静下来放弃挣扎,重新端详起眼前的人。
刘宇轻轻把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描绘起对方的五官。
下颚,很好很利落但是这怎么也有吻痕啊天。嘴唇,这我昨天咬破的吗?都说了别那么用力了。鼻梁,可恶的混血基因万恶的西方血统。
眼睛。尹浩宇闭着眼睛,上下睫交织在一起。刘宇很清楚地记得这双眼睛睁开后是她有点难以承受的,深邃的、望不到底的深棕色。
但是也不一定,只要刘宇想的话,尹浩宇也可以是蓝色的。
蓝色是刘宇的专属滤镜。刘宇永远说大海是蓝色的,刘彰怎么拿百科全书给他看海水无色透明都不听。如果大海是透明的,大海最后的选择是蓝色,蓝色对于大海来说一定是特殊的,而世界是因为特殊而不同的。大海和蓝色的选择是有点悲剧色彩的浪漫主义,而刘宇是彻头彻尾的唯心主义者。
尹浩宇是蓝色的。刘宇勉强下了个定义,在白纸上戳了一个自己喜欢的蓝色印章。
没有一个工作狂能顶住一个晚上不看手机,刘宇最后还是没等尹浩宇起床,费了点劲从他怀里钻出来找手机,窗外依然在下大雪,室内二十多度的温度却烘得人头晕。没顶住洁癖心理作怪,刘宇在尹浩宇衣柜里捡了件干净的衬衫穿,因为这个衣柜里真的只有衬衫和西装,这是怎样?男模的衣柜?衬衫刚好盖到大腿边,刘宇把袖口卷起来,踩着两个脚大的拖鞋蹦蹦跳跳地踩进客厅。
刘宇在尹浩宇的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还好还有电,打开手机映入眼帘的是林墨的42条未读信息。
“就算壁纸不是镀金的家里肯定有金块你找找。”
“没金块就偷块表吧,一晚上一只蓝水鬼你不亏。”
...
“人呢?”
“没事吧?被绑了?”
“有了新欢忘了旧爱了?”
...
“已经过去四十分钟了,你真偷蓝水鬼去了?”
“造第二支蓝水鬼去了是吧,挺牛。祝福。”
...
“做之前说一声很难吗?你知道海的这边还有一个我在等你的消息吗?你在乎过我吗?你没有,你只在乎你自己,你自私,你狭隘,你好狠的心。”
“明天别打电话给我。”
...
“已经早上七点半了还没醒?怎么还不给我打电话?”
“刘宇,你真的放纵了。你和我去休假旅游你都不会睡过七点的,你居然为了一个只见过几面的男人破戒,你低俗!你纵欲!”
...
“起来了给我发条消息。”
刘宇被林墨的一惊一乍的语气逗笑,打开电话回拨过去立马被接通了,电话那边沉默了两秒传来了林墨刻薄的冷笑声:“呵呵。”
“墨墨...”刘宇抿起嘴撒娇,一晚上没回消息,换成是林墨自己也会着急。
“不带支蓝水鬼回来给我一切免谈。”
刘宇没有蓝水鬼,但反应过来下意识去看食指上的Buccellati,不算是名贵的戒指,但是把她的心脏圈得紧绷。
“所以呢。怎样了?”
“没怎么样...”
“没怎么样是怎样?”
“就是就那样呗...”
从刘宇嘴里套不出一句有用的话已经不是一两天了,听这扭扭捏捏的口气也能猜出大半,林墨叹了口气扯开话头:“这事我没和你哥说啊,你哥最近好像挺忙的,不过你也知道的,你身边不止我一个人认识你哥。”
“你想好怎么和你哥说没?”
刘宇一时语塞,顺着电话声打开和刘彰的聊天框,凌晨两点半的未读消息。
“睡了?”
“什么时候回北京?”
02
尹浩宇醒来的时候刘宇已经不在房间里了,他花了点时间回想昨晚自己是怎么连逼带哄把人骗上床的。
喝酒的刘宇和不喝酒的刘宇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床上伴侣。
大概是头脑清醒着的床上关系对心理上有太多束缚,或者身体和心理产生了矛盾的对立关系,总之刘宇昨晚真的很不乖,之前喝醉了哼哼唧唧的话碎,挑逗人不带羞的,清醒着就完全是乖乖宝的样子,咬着嘴唇不说话,连手足无措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可怜劲,硬生生地生出一股自己诱拐清纯女大学生的意思。
但是尹浩宇偏偏不放过她,很恶趣味地要刘宇点头,把主动权交给刘宇是他逼迫刘宇接受他的方式,是从醉酒在酒店的那一晚就开始的绅士阴谋,他要刘宇承认一切需要他的时刻,无论是床上还是床下。
想要吗?要说出来才可以哦。
刘宇被他气得不轻,红着眼睛扑腾个不停,不过闹一闹就好了,最后小猫还是会捏着嗓子呜咽说想要,很可怜,但是很受用。尹浩宇不知道为什么刘宇不喜欢说需要,不喜欢说情话,虽然自己倒也谈不上多喜欢说话,但是总有反叛心理作祟,刘宇不说他就偏要让她说。尹浩宇有私心,就像养宠物一样,只对一个人有特殊性也需要养成,如果给他一点时间,他可以教刘宇学会表达,他有信心一定会把她养乖,可以依赖可以索取可以生气可以撒娇。
虽然谁依赖谁还不一定呢...
也没多少时间了...诶?
尹浩宇突然反应过来,现在还不是追忆过去的时候,到嘴的刘宇再不追就要跑了。
..不对,刘宇呢?
等尹浩宇套上卫衣走到客厅映入眼帘的的是刘宇穿着自己的衬衫站在落地窗边玩手机,窗外还是大雪,逆光的角度让身体的曲线一览无遗。
...
刘宇一定是故意的。
“不冷吗?怎么不叫我。”尹浩宇从背后环住刘宇的腰,把头轻轻磕在她肩上,感受到怀里容易受惊的小猫抖了抖,没来由地觉得心情好。
“暖气闷的慌。”刘宇摇摇头示意自己不冷,然后冲尹浩宇指指手机屏幕,“好巧,今天雪下太大外景拍摄推到下午了,让你多睡会。”
尹浩宇撇到手指上戴得端端正正的戒指,挑起嘴角笑起来,“啊...可惜..”
“嗯?”
“要是我们一起迟到了他们就能猜到我们是什么关系了。”
...
尹浩宇站在刘宇身后,语气里满满的委屈,刘宇几乎可以想象他的表情,肯定是扁着嘴耷拉着脑袋,一副不哄好不了的样子。刘宇很想提醒他昨晚说好的他们的关系是没有关系,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尹浩宇看起来并不是很在意她昨晚提的条件,或许根本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早晨的时间忙里偷闲来之不易,她实在没有煞风景的打算。
不在意也没准是件好事,让双方都没有负担会更好一点吧,刘宇微微侧头,正好贴上尹浩宇乱糟糟的头发,头发已经蛮长了,刚起床还有点蓬松,贴在脸颊上就有点干燥的...安全感?可以这么形容吗。
尹浩宇的双手抱在她的身前,整个胸膛贴着她的后背,莫名让刘宇想到糖纸包裹糖心,确实是一种很有安全感的姿势。天气乱糟糟的,房间里的床也是乱糟糟的,衣服也是乱糟糟的,整个人都是乱糟糟的,但是却觉得很舒适,太奇怪了,有点反强迫症守则了吧?
刘宇转过身托起“罪魁祸首”的脸,室内闷得尹浩宇脸颊微微发烫,没来得及打理的头发向四周翘起边,和自己想象的“乱糟糟”一模一样。尹浩宇配合地稍微摆了几个搞笑表情想逗她,然后拉下刘宇贴在脸上的手,很自然地低下头凑上去讨吻,被刘宇眼疾手快地拦住。
“没刷牙。”
“..我不嫌弃你。”
“我嫌弃你!”
刘宇捂着嘴笑,好得意的表情,还是像是眯着眼睛淘气的小猫。尹浩宇认命地叹了口气,重新把头埋回刘宇颈窝,贴着脖子和耳朵亲咬,“那脖子嫌弃我吗?”
耳朵边太敏感了,刘宇被痒得缩起肩膀咯咯笑,扑腾着要逃跑,奈何力气被压制,被贴着走了两步,最后被一把抱上料理台,叉开双腿被卡在桌上。
刘宇被抱到高处,对上尹浩宇的眼睛,心里暗叫不妙,玩过头了,刚刚可怜巴巴的小狗变成虎视眈眈的大狗了。
尹浩宇挑眉,顺着衬衫下摆摸上大腿:“你故意的?”
“没有。你衣柜里真的只有这些衣服。”
“里面还有个房间。”
“我又没翻别人东西的习惯。”刘宇着急,“我只看了你房间那个,它本来就是打开的...”
“嗯。”尹浩宇听出刘宇口气里着急的语气,跟着点点头安抚道歉,“我错了。”
“早知道有这一天就我应该准备一套猫耳朵猫尾巴放在最外面,失算了。”
刘宇气还没来得及上来就被挑逗的话浇得一干二净,红着脸给对面来了一拳以示不满。
两边不约而同陷入沉默。尹浩宇盯着刘宇的眼睛不说话,手指翻着衬衫下摆,指尖有意无意地滑过肌肤,玩味的表情和昨晚如出一辙,刘宇对这样的表情并不陌生,说实话,下垂眼这种东西简直是撒娇界bug般的存在,根本不需要其他辅助就能让人无法拒绝,可恶啊。
刘宇脑子里回想起自己昨晚被尹浩宇捏着下巴问想不想要的样子,虽然说并不讨厌吧,但是被小孩子欺负这事传到林墨耳朵里肯定要笑她半年,不能白被欺负了。
刘宇有样学样,傲娇地昂起头,拍掉尹浩宇往上作乱的手:“想要吗?想要的话要说想要哦。老——师——”
尹浩宇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合着昨天晚上的仇一直记着呢,看着自己的台词被活学活用,攻防转换的局势变得有意思起来。床伴对自己昨晚的表现记忆深刻,论谁看都属于褒奖的一种,虽然刘宇憋不住笑的表情很可爱,如果有空的话尹浩宇不介意多逗她一会,但是今天真的没有太多时间了,下次再说吧。尹浩宇向来对讨要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很爽快地冲送上门的羔羊点点头,“嗯。想要。”
?
就这?
刘宇没想到昨晚自己嗯嗯啊啊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话尹浩宇一下就说出来了,一时间有点傻眼,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尹浩宇钻着空子反客为主,昂着脑袋凑上去重复一遍,“姐姐,想要,可以吗?”
...
可以..吧?
话说到这份上,刘宇脑子还没转过来,身体先反应过来环住尹浩宇脖子,算是下了许可通知书。
....应该是这样的展开吗?
总感觉是挖了个坑自己跳是怎么回事?
03
受德国暴雪天气的影响,杂志最后两天的拍摄不得不推迟到下午进行,整个排期多出了一天的时间,这就意味着刘宇在尹浩宇家呆了整整三天。
平心而论,尹浩宇确实是很适合相处的伴侣。
早晨六点钟是刘宇的生物钟,这对尹浩宇来说显然点过早了,刘宇记得尹浩宇永远是片场最晚来的那一批,做造型的时候也常常坐在凳子上打盹,但是刘宇在的话,尹浩宇也会跟着起床,一起刷牙、接吻,眼睛都没睁开还是要黏黏糊糊地抱上半个小时,等抱够了就伸个懒腰去做早餐。
刘宇坐在料理台上一边回工作邮件,一边接受尹浩宇的投喂,果酱面包或者咖喱香肠,如果隔了一段时间没吃到东西,刘宇抬头就会发现尹浩宇靠在旁边看他,一副可怜的“我真的无所谓你就忙你的别理我好了”的表情,Alright...刘宇很识相地放下手机,举起手投降,冷落小狗是万万不能的,即使小狗也很好哄也不行。
其实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回邮件只是占用了一点点点的时间而已,刘宇一整个上午的时间都是尹浩宇的。会听尹浩宇弹钢琴,她听不出太多其他的,是有点想踮起脚跳舞的那种感觉,在她不跳舞的六年里第一次萌生出这样的冲动,她想再重新练一练,也许能有一天给尹浩宇跳一段,应该还是会很漂亮吧。
也会在大风大雪里跑出去堆雪人,刘宇再三强调北京也有雪天,北京也可以堆雪人,尹浩宇还是坚持要拉着她下楼看雪,雪花腻在头发上并不舒服,手也冻得通红,但是刘宇还是会在每一个和尹浩宇对视的瞬间笑起来,零下的天气出门堆雪人,连路过的小孩看他们的眼神都带点探究,他们却心情很好。
微妙的心情发酵在很多大大小小的时刻。自从上次衬衫乌龙之后,刘宇开始被尹浩宇拖着换上不一样的衣服拍照,卫衣是正好盖到大腿,袜子也换上一粉一蓝的混色搭配。模特和造型师的身份在片场和家里转换,不一样的是刘宇对每一个站在身前的模特都没有私心,很显然对尹浩宇而言并不是这样,而是一场亲手穿上是为了亲手脱掉服务的游戏。
好吧好吧。如果一定要说有一点不好,就是尹浩宇的黏糊劲儿不分时间不分场合,毫无收敛。
“你买花干什么....”刘宇眼睁睁地看着尹浩宇在众目睽睽下捧着一大束花走到自己面前有点傻眼。
“你刚刚在路上不是说好看吗?”
“....但是这么多人看着呢....”
尹浩宇扫了一圈摄影棚的工作人员,表情很是无辜,“噢...那我下次注意点。”
下次注意点,意思就是,还有下次,下次还敢。
中国摄制组下午茶点了德国香肠,正吃的乐乎,尹浩宇很自然地凑上来尝了一口刘宇盘子里的sausage,风轻云淡地冲众人摇摇头,“酸菜太酸了。”随后转头看向刘宇,“还是我做的好吃对吧。”
众人:.....
刘宇觉得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餐桌上沉默的三十秒。
终于在尹浩宇第十三次凑到刘宇身边以片场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问“姐姐什么时候回家”的时候,刘宇忍不住了,她捏着尹浩宇的毛衣袖子把他拉到一边。
“我有没有说过不许和别人说我们的关系?”刘宇瞪他。
尹浩宇举起手发誓:“我绝对没说。”
你确实没说,你也就差这个没说了!
刘宇拿尹浩宇装傻的样子无可奈何,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没有关系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关系,尹浩宇一点也不在乎这个前提。如果是放在校园,这会是一段很让人放心的偏爱表现,但是模特和造型师的关系实在太过特殊,特殊关系总是会引发很多偏见、非议和揣测,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尹浩宇解释。
刘宇无法拒绝这样的偏爱,但事实总是告诉她,她已经不是肆无忌惮享受偏爱的年纪了。
尹浩宇各个方面都很像小孩,是没有走过泥潭的小孩。他会很自然地表达爱,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有能力也有勇气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爱人很容易,被爱也很容易,爱对他来说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但对刘宇不是。
刘宇总是想起来在酒吧那晚,她和周柯宇说会被拍到,周柯宇戴上帽子躲避的眼神。她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如果换成是刘宇,她无法保证自己不会在必要的时候松手,生活有很多困难和阻拦,她和周柯宇都很清楚泥潭前行的不易,但是尹浩宇不懂。
尹浩宇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平行线,刘宇会希望尹浩宇是永远这样热烈而自由的,再遇到他野性的玫瑰花,但是刘宇是只想躲在温室里的胆小鬼,不会零下的天气出门看雪也不会穿混色跳脱的袜子。刘宇耳边又响起周柯宇在休息室外说的话,“他不适合你”。
刘宇抬头对上尹浩宇看过来的眼睛。周柯宇口中Playhouse的常客,现在正蹲在她脚边,看《中文速成》。
不知道尹浩宇是哪来的这种书,估计也没怎么认真看,隔一段时间就抬头盯刘宇一会,等刘宇和他对上眼睛,再笑笑假装被抓包似的重新低头看书,乐此不疲。
生活不是只有爱情的黏腻。刘宇的工作因为拍摄时间的缩短更加紧张,有不得不修改的造型方案,模特数据更换...反正有很多事需要处理,但是尹浩宇的工作大多数只需要在片场用心,这种单方面陪伴会必然存在。
刘宇是有点抵触要人陪这件事的。
从小到大的生活都并不有趣,小时候练舞,基本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枯燥和疼痛是她生活的主基调。哥哥也会觉得无聊,在她练功的时候跑出去打乒乓球,林墨会选择和男朋友打电话消磨时间。周柯宇呢,周柯宇会窝在角落打游戏,刘宇怕他等得不耐烦会凑过去休息一段时间,“一起来吗,林墨那边也上了”,刘宇摇摇头,她看不懂游戏也玩不好,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分给正常人口中的“有趣”。
刘宇无法责怪任何人,也无法要求任何人分担这样的结果。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她就是剩下的九千九百九十九分之一,没有人有义务应该因为谁放弃自己的生活,尹浩宇也一样。
陪伴有时候是一种绑架,刘宇不想绑架任何人。
情绪来得又急又快,像是潮湿的海绵,挤不出水分却湿腻腻的泛着一股霉味彰显着它的存在感。
“其实你可以去忙你的。”刘宇闷闷地出声。
“忙我的?”尹浩宇给《中文速成》第四页折了一个角,坐了一个小时看了四页书刘宇终于肯理一理他了,那么今天就看到第四页好了。
“就是..你去酒吧也没关系。”
“我?”尹浩宇不解地抬头,”我为什么要去酒吧?”
刘宇拉了拉肩上的毛毯把自己裹紧一点,“如果你想去的话不用陪我也没关系。”
尹浩宇合上手里的《中文速成》,探究地看向刘宇,“你很想我去酒吧?”
“也不是..”
“嗯..”尹浩宇思考了一会,得出结论,“那就是不想。”
刘宇摇摇头打断,“也没有不想...”
尹浩宇被她弯弯绕绕的话逗得笑起来,“那你为什么会突然提到?”
有些语塞,又有点空泛的难过情绪,刘宇说不清楚说不明白,心底的海绵的潮味越来越重,潮得让她没法正常工作,“其实我就是想说你不用非得陪我,你可以做自己的事也没关系。”
刘宇的心思比《中文速成》的语法还要难懂,但是刘宇苦巴巴的表情一看便知。
尹浩宇坐到沙发上掰起刘宇下巴,“你的表情看起来并不是这样。我很希望你不是马上要哭了。”
刘宇别过脸拍了拍脸颊否认,“我才没有马上要哭。”
上次在走廊的隔间刘宇也是这样说的,尹浩宇了然,强制性拿走电脑放到桌上,把刘宇转个身抱到腿上,顺手扯了沙发上的毛毯裹住人往怀里带。
“好冷,抱一会。”
很简单的五个字,堪称完美的台阶,刘宇吸了吸鼻子,抱着尹浩宇脖子不说话。情绪太泛滥,她并没有打算在三天的无关系恋爱里展现太多心底世界,但是难过找上门这种事她没法控制,可能自己天生就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刘宇有些着急得泛红了眼圈,她不常向别人形容自己的想法,心情像要写字的生时候右手突然使不上劲,找不到语言形容,努力握紧笔杆子只会让手颤抖,
“你想我陪你吗?”
刘宇不说话。
“想我去酒吧?”
“你可以。”可以和想是不一样的动词。
“我只是想说,你们可以做你们想做的任何事。我不知道怎么说,我表达不好。”
你们这个词刺耳地钻进尹浩宇的耳朵,很有存在感地宣告刘宇决堤的情绪里除了他还有第三者。
“那你呢。”尹浩宇轻轻地拍她后背,“不要想着我想什么,问你想不想。”
“...我想你能高兴。”
“嗯,我懂了,我的中文可能没法把我的情绪表达得很好,你这么讲我很开心,但是感情并不是一方高兴就好了对吗?你希望我开心,我也希望你开心,只有我们都了解彼此真实的想法,我们才都能开心对吗?我希望你试着在考虑我的想法之前,优先考虑你自己的想法,然后告诉我你真实的想法。”
尹浩宇亲昵地咬了咬刘宇的耳朵,轻声安抚:“这很难吗?”
刘宇摇了摇头。
“好,那我们再来一次。”尹浩宇牵起刘宇的手,布契拉提的戒指镶在食指的位置。
“你想我陪你吗?”
“...”
“那你想我去酒吧吗?”
“我不知道。”
“那我们换个问题,你是更希望我像现在一样抱着你,还是希望我去酒吧,嗯..可能会喝酒,也会遇到很多其他人。”
刘宇想象了一下,收紧了圈着脖子的手,头窝在尹浩宇肩头试探性地出声,“陪我?”
“嗯。那你应该怎么和我说?”
“我想你陪我。”
“好。知道了。”
尹浩宇伸手摸摸刘宇的头,作为小猫跨出勇敢表达第一步的奖赏。
刘宇是不会要糖果的小孩,张口说想要是乖小孩的禁忌。乖小孩会说,爸爸妈妈我一个人也可以很好,哥哥你去玩吧我没关系,但是乖小孩并不会这么想。周柯宇可以不用陪她去酒吧是她允许的,她怪不了周柯宇,是自己的想法弯弯绕绕,不愿意说又希望人懂,这种扭曲的心理没办法支撑任何爱情。尹浩宇是有点残忍地,强硬地拉着她的手要她拨开一道一道保护壳,把真心袒露在面前,尹浩宇也是有点细心的,很耐心地跟着她走弯弯绕绕的路,然后敲开她心里的一扇门。
尹浩宇不是周柯宇。
刘宇闷在毯子里,自己的声音在立体空间里被放大。
“我不想你去其他地方。”
“我不去。”尹浩宇亲亲刘宇耳朵。
“那现在换我说。我不想你在我面前的时候想起其他人,也不想你为他掉眼泪,这样可以吗?”
刘宇花五秒钟才反应过来尹浩宇的“他”指的是周柯宇,下意识地解释起来,“我不是..."
话说到一半被打断,尹浩宇凑上前,“是什么都无所谓,我不在乎,你答应我就好了,以后我们都会这样直说想要和不想要。”
以后?不满二十四个小时的“以后”。
刘宇又觉得难过,明明他们明天就要分开,今天却在这里说“以后”。以后是什么呢?是她在杜塞的这一个星期淹没在时间的长河里,是他们会在下雪的冬天遇到新的人。
莎士比亚说爱情在黑暗里看得最清晰,刘宇不知道自己到底看到了没有,她只是为分别感到不舍,为得到感到庆幸。刘宇低头闷在毛毯里很小声很小声,像小时候的她在礼物店里看到自己很想要的礼物但是尽量不让别人发现那样,很小声地说:“我想你爱我。”
“什么?”尹浩宇没听清楚,低下头。
刘宇想说的很多,想你能多爱我一点,爱得久一点,如果我们明天要分开,希望你会在每个冬天想起我。
“没有。”刘宇没能再说出口,但她真的说过。
这样是不是能算乖小孩?
04
他们在杜塞的十二月迎来第一场离别。
尹浩宇把刘宇抵在门边生闷气,因为刘宇说什么也不让自己送。
“你知不知道摄制组的人现在怎么说你啊。”
“我不在乎。爱说就说好了。”TT
“你要是成为全场唯一一个来送机的德模,那我们的关系真的就要人尽皆知了。”
“还有人不知道我们的事吗?我以为我做的已经够明显了。”TT
刘宇对尹浩宇最后一刻不管不顾的表现很无奈,“那你能保证在机场不抱我不亲我随时和我保持一米距离吗。”
“....不能。”
“所以啊!我真的不想搞特殊。”
诚实地说想和不想是他们二十四小时前的约定。尹浩宇认命,低头钻进刘宇颈窝扑腾。刘宇被无声的抗议逗笑,伸手揉揉尹浩宇的头,第一次在酒店里遇到小狗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撒娇方式,刘宇托起尹浩宇气鼓鼓的脸,小狗很可怜的下垂眼,很不开心的噘嘴。
“戒指还你。”刘宇取下食指上的戒指放进尹浩宇手里。“谢谢你。”
尹浩宇的表情更皱巴巴了,什么都是说好的,他甚至无法反抗。真到要分开的时候,好像真到没什么好说的,早一点晚一点也不会有什么不一样。尹浩宇拉下刘宇的手,低下头顺利地讨到姐姐安慰的亲吻。
“真的要走了是不是之前的约定也不算数了。”尹浩宇捏捏刘宇的脸。
刘宇还没反应过来,先被尹浩宇咬住唇珠,舌头探过来的时候也有一些恍惚,向上迎合的动作是下意识的举动。
耳边开始持续地轰鸣,刘宇回想起一个蓝色的梦。
她梦到自己浸在水里,耳边持续回响着某种声音,像有人朝她说话,这次她终于听清对方的声音。
“我爱你。”她听到尹浩宇说。
“好哦。”刘宇笑起来,她真的开始有一点相信林墨说有人会在三天的时间爱上你,她又开始重新有一点感受到听到这句话的悸动情绪。
“我想你多爱我一点。”
/
“电话呢?”
“没要。”
“微信这种联系方式总有吧。”
“没有。”
“刘宇,发现之前舞院那群女的老爱说你绿茶真的是太抬举你了,”林墨这辈子没那么无语过,“您只是个普通的当代圣母玛利亚。”
林墨越说越来气,一股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德泰混血四语A模Cmall顶楼的mr.Rolex&Ferrari,这福气你不要给我嘛。”
林墨被气得要死,本来以为铁树开花结果花还没看铁树还被砍了,这什么破展开!她好不容易化了美美的全妆在零下到机场接机结果刘宇身后只跟着个脸黑的赛王八的活死人周柯宇,纯纯的一个大漏。
刘宇只是一脸无所谓地看着林墨笑,“林墨你真的很认真诶,你去酒吧搞ons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和我能一样嘛。”林墨拍拍桌面,心虚地瞄了周围一眼降低声音,“而且,而且我他妈也没遇上这么好的啊!让我遇上试试!”
刘宇想了想,“下次吧,有机会你会看到的。”
“下次?下次是哪次,拜托,人这辈子能有几个下次啊?一般好的你不乐意上,特别好的你上了就散,你怎么那么牛啊你,你就是不相亲不死心吧你。”
刘宇又是沉默地看向远方很久,然后幽幽地开口:“林墨,我想要的不是联系方式而已,你知道的。”
林墨愣在原地,搅拌咖啡的手慢慢停下来,耳边是刘宇断断续续的讲话声。
“如果我想要他的联系方式,我只需要打开电脑翻一翻模特档案,上面写得清清楚楚的,他想知道我的联系方式就更容易了。”
“但是我们都没这么做.....如果有些瞬间停在那里会是最好的结果,那就让他停在那里。如果不是,命运会有不是的安排。”
“他会想起我的,林墨,这比渐渐走向倦腻的异地关系重要多了。”
“如果他想我,他会来找我的。”
他会来找我的。斩钉截铁的,不容置疑的。搅拌棒打在杯沿上发出咔哒一声,林墨呆滞地缩回手。总觉得在哪听过这样的话,是什么时候呢?时间卡带一点点倒回到过去,十年前的夏天,也是在这样的咖啡馆里,刘宇和她说,哥哥是很爱我的。
刘宇对爱有天生的敏感力,她很清楚什么样的人爱她,也清楚什么样的自己能让人爱她。不在乎爱的方式,又偏想要爱的全部。林墨以为这一次是不一样的,她以为刘宇接受了这场感情本来就是短暂的,热烈的,像一根火柴擦出爱情的火花然后燃烧殆尽,只要她愿意游出自己的海域,这一样能够得到爱。但是刘宇最后还是裹藏了自己的私心,是一种暗示性的宣告和邀请,她要全部的。如果你爱我,就到我的海域来。
刘宇是易碎的潘多拉魔盒,借用珍妮特的叙述,她渴望有人至死都暴烈地爱她,明白爱和死一样强大。林墨有些发憷地想,在爱情面前刘宇是无所谓让步的,她可以让步可以退出,但她会让人永远心里有她。这是刘宇掌控爱的方式,她在爱的游戏里是易碎的,掌握着绝对优势的易碎者。
一个女生在离开的时候说,我想你多爱我一点,是什么意思呢。
尹浩宇坐在酒吧吧台上无聊地摸着翠绿色的布契拉提戒指,灌进嘴里的老啤酒也淡然无味,没有一点上头的感觉,脑子里的问题也想不出答案。
不应该是这样的,尹浩宇没有什么“唯一真爱”的理念,他只是适时地想要在对的时间里发展一段关系,就算会分开也没关系,分开本来就是所有感情的终点,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但是此刻自己不太高涨的情绪显然是意料之外,他只是后知后觉自己好像被摆了一道。
刘宇从他的生活里离开没有带走一样东西,他的生活却留下了很多刘宇的印记。
他想起来几天前刘宇很听话地穿上他的宽大卫衣配上一粉一蓝的混色袜子坐在地毯上办公,尹浩宇拿起手边的拍立得拍了一张,闪光灯把刘宇吓了一跳,尹浩宇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偷拍的行为有些失礼,刚打算道歉结果刘宇只是撅起嘴抱怨说她还没摆好表情诶,偷拍也要拍得好看点才行,最后看到这张拍立得的成片很好看又高兴起来,“呐送你啦,”刘宇把拍立得递给尹浩宇,“留个纪念。”
确实是留个纪念,结果现在自己手上的戒指是买给刘宇的,耳朵上的耳钉是刘宇挑的,家里处处是刘宇的影子,心里还是那张穿着自己卫衣的拍立得。
够烦的。
刘宇好像算准了自己会想她。
尹浩宇把戒指丢进老啤酒的酒杯里,发出扑通一声。
想就想了吧,姐姐有没有想我呢。
翠绿色的戒指在黄色的液体里闪闪发亮,气泡围着戒指逐个炸裂开。
多爱我一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