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龙王豹】纯狱风爱情56
第五十六章 云散
灵宝说自己才六十六,申公豹心想这不跟无量差不多大吗?眼睛一转又想到恭维之词:“您比我大师兄大几岁,可看着比他还年……年轻。”
虽说是恭维,可也是实话,无量的一口美髯已经全白了,一根黑的不剩,整天自比鹤发童颜的仙人,殊不知他保养得过了头,脸和手都嫩得跟婴儿似的,不像仙人倒像天山童姥,很怪异。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灵宝被拍得嘴角有点难压,谦逊道:“我是你们的小师叔嘛。你是小师叔,我也是小师叔,你比你大师侄也大不了几岁吧。”
申公豹想起鹿童,有点犯恶心。再一想,灵宝的大师侄是无量,无量也挺让人恶心的,历史还真是惊人地相似啊。
他瞧一眼车窗外景色,是没去过的路线,就...
第五十六章 云散
灵宝说自己才六十六,申公豹心想这不跟无量差不多大吗?眼睛一转又想到恭维之词:“您比我大师兄大几岁,可看着比他还年……年轻。”
虽说是恭维,可也是实话,无量的一口美髯已经全白了,一根黑的不剩,整天自比鹤发童颜的仙人,殊不知他保养得过了头,脸和手都嫩得跟婴儿似的,不像仙人倒像天山童姥,很怪异。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灵宝被拍得嘴角有点难压,谦逊道:“我是你们的小师叔嘛。你是小师叔,我也是小师叔,你比你大师侄也大不了几岁吧。”
申公豹想起鹿童,有点犯恶心。再一想,灵宝的大师侄是无量,无量也挺让人恶心的,历史还真是惊人地相似啊。
他瞧一眼车窗外景色,是没去过的路线,就问:“师叔,您这是要带……我去哪?”
灵宝说:“碧游所,带你认认路。”
申公豹微讶。
以前就听说灵宝为人随和,没想到他竟随和到愿意专程接个师侄,还很正式,把迎接新人当个大事来办,让申公豹受宠若惊。
申公豹不想背师叛门,把师叔和自己师父相比较,可是又怎么可能不比较,这师叔虽然嘴上说让他“找找自己原因”,行动上待他却已经比师父还好了。
谁让他师父对他,实在是乏善可陈。
灵宝对他好,他却要欺骗灵宝,这让他若隐若现的良心有一点不安。
灵宝问:“你刚才在六院门口干什么?生病了?你旁边那俩年轻人是谁?”
申公豹说:“我爹在六院住院。那两个是我大师兄无量的徒弟。”
他心里一动,灵宝为什么不问敖光是谁?
紧接着灵宝就说:“你跟东海集团的敖光很熟?”
当然很熟,负二十多厘米距离接触的那种熟。
“刚才我见你一直回头看他。”
申公豹点头:“我和他是……”
知己?有点肉麻。
挚友?有点浅薄。
爱人?这出柜了。
说是敖光的律师也不对,因为现在敖光的律师是太乙。
申公豹想了想:“我是他儿子的老师。”
还好有敖丙。
“哦……”
灵宝还是想不通,老师至于那么含情脉脉恋恋不舍地看着学生的爸爸吗?
本来不至于,但如果学生在老师的户口本上这就至于了。
灵宝感叹:“我认识敖光的父亲,老敖水平很高,无论时局如何变迁,都延续了敖氏千年基业,还归拢成了四海集团,怎么他儿子这么不争气,惹上刑事案子。”
申公豹忍不住脱口而出:“敖光他是——”
他是被人陷害的。
但是碍于无量的监听,他不能说。
他咬牙忍住,转了个念头,想到无量监听自己,岂不是同时也在监听灵宝?
灵宝饶有耐心地问:“敖光他是什么?怎么不说完。没关系,你可以畅所欲言。”
申公豹平复了情绪,说:“我师兄太乙现在是他的代……理律师,据说案子有隐情,不过,我也不……不怎么清楚。”
灵宝追问:“你是他孩子的老师你不清楚内幕?”
这老头不愧是主任级别,十分钟的谈话抓了申公豹话里好几个破绽了,让申公豹几乎感到难以应付。
申公豹垂下眼帘:“我和敖光,私交并……并不深。”
灵宝终于点点头不再说什么,申公豹偷偷松了一口气。
须臾到了目的地,两人下车,申公豹抬头见一个巨大招牌“碧游律师事务所”挂在一栋写字楼上熠熠生辉,灵宝得意地说:“整栋楼都是我的,所里还管饭,我包了楼下的饭店,每天中午十二点到一点,大家可以凭胸卡去免费用餐。”
申公豹回想起自己刚进玉虚所时一天点外卖就得花一百多,无量每月给的那仨瓜俩枣的补贴还不够他吃饭的,简直要激情落泪。玉虚怎么配和碧游齐名?被碧游吊打八百个来回都不止,他要转所!
……哦,已经转了。
灵宝领着申公豹在所里转悠了一圈,逢人便介绍这是玉虚转来的申公豹,元始律师的高徒,老夫的师侄。于是人们纷纷友善招呼他“申师兄”,还开玩笑问他有没有挖点玉虚的资源来。
申公豹暗暗握拳,心想我会的,我要把玉虚的资源都挖过来给碧游。
碧游所的风气跟玉虚所确实大相径庭,玉虚的人,个个都像一个流水线生产出来的机器人,冷冰冰,没人味儿,连西装都是统一的颜色统一的款式,跟保险公司似的;而碧游的人则奇形怪状,衣着五花八门光怪陆离,你甚至找不到几个穿西装的。申公豹想,敖顺那种非主流亚比范儿倒是可以丝滑融入这里,改天叫敖顺来认亲。
不管怎么说,碧游看起来是个不会随便霸凌别人的温暖伐木累。
灵宝还兴致勃勃地要请申公豹吃饭,奈何接了个电话另有他事而作罢。
申公豹已经很感激感动,也累了,辞别灵宝后就回了自己家。
他回了阐教集团的那个雪洞般的房子。
楼外是万家灯火,他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忽然想起敖光上次来参观时说过的话,敖光说,不要让他爹来这里。
这里太冷寂了,为人父母的见了孩子住在这里会心疼。
以前申公豹很少在物质方面自怜,但是此时他感觉自己确实活得很匮乏。物质和精神上都是。
胃里的隐痛又来了,可能是饿的。申公豹从脚边的方便面箱子里拿出一包面,看看生产日期,还好,差一点没过期。
用闲置许久的锅碗瓢盆烧开热水,泡了一碗方便面。
他在等面泡软的过程中出了神。
想象着此时如果是在东海庄园里,自己吃的是什么。
他还清楚地记得留在东海庄园吃的第一顿饭,敖光做了很多地道东海菜来招待他,有鳝丝大头虾,有腌笃鲜,有排骨年糕水晶虾仁……当时他就觉得他们吃得像过年,后来发现敖家人天天都这么吃。
再后来他也经常采购一大堆好吃的带回东海庄园,投喂那一大家子人。
他吃了很多年的外卖和泡面,眼下竟然觉得泡面有些食不下咽了。
不禁自嘲地笑笑,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申公豹坐在沙发上,又想起曾经跟敖光在这张沙发上干过什么好事。
仔细看看,也许还能找到两人上次留在上面的痕迹。
客厅、卧室、浴室……仿佛到处都是敖光的气息。
他无所在,无所不在。
地暖很久没开过,升温缓慢,房子里还很冷。申公豹就着冷空气吃了几口泡面,胃又开始痛,只得放下面,裹紧单薄的睡衣,形单影只地蜷缩进沙发里,幻想着自己是躺在敖光的怀里。
到了后半夜房子温度升起来了,他如愿以偿地梦见了敖光,梦见了东海庄园。
敖光亲昵地搂着他,细密地吻着他的头脸。
小敖丙叽叽咕咕地在父亲和师父身边乱爬。
申正道用吸尘器做家务的噪音在走廊上响。
申小豹进来嬉笑着说要玩他的手机。
从卧室的窗户看出去,庄园里林木葱茏,湖水一望无垠。
……
现实是敖光在水晶宫里忙案子,敖丙寄养在李靖家,小豹在干休所避难,申正道在医院养伤,申公豹在单身公寓里。
一家人转眼间风流云散。
申公豹闭着眼做着梦,蜷缩得更紧。
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翌日,敖光和太乙赴一中院再次开庭。
上次开庭时,石矶法官当面对镜检察官开嘲讽:“公诉人能不能靠点谱?”
搞得镜检察官很生气,回去补强证据,看那架势要把东海集团往死里打。
敖光转头看太乙:……你不是说她俩相爱相杀对咱们有利无害吗?
太乙这不靠谱的肥猪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说今天天气真好啊,敖董事长你又做了啥子好吃的?
敖光深呼吸。
心里第N次想,要是自己的律师是申公豹就好了。
进了法庭,他满脑子都是那几个集团员工被告要留案底的事,很烦恼,没有注意到申公豹就坐在旁听席的角落里。
仅仅独自睡了一个晚上,申公豹就觉得自己不行,他一定要见到敖光不可,哪怕不能说话,远远看着也好。
开庭前,申公豹听见旁边同样来旁听的几个人嘁嘁喳喳小声说话,他竖起耳朵,听那些人话里提到了“光总”这个字眼。
他觉得很奇怪,忍不住问:“你们认……认识敖光?”
那几个年轻姑娘说:“我们是东海的前员工。”
“你们这些旁听的……都是?”
姑娘说:“我们来了十几个人呢。”
旁听席确实接近坐满了。
申公豹为人阴暗惯了,首先往坏里揣测,怀疑敖光这是以前苛待过员工,导致前员工们工作日请假都要来看他被审判。
但是看她们的神情又不像跟敖光有仇。
那么就是出于关心了?
敖光的人格魅力有这么大?
他还想再问问,石矶法官一敲法槌:“旁听人员不要交头接耳了!肃静!”
只得作罢。
庭审过程中,太乙在上面说上句,申公豹能在心里默默接出下句。太乙用的材料都是他准备的,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当然,里面也有敖光的功劳。准备辩护材料那段时间,敖光也总陪着他熬夜到一两点,给他当助理翻卷宗查案例,直到申正道来催他们睡觉。
申公豹刚注视了敖光超过三秒钟,坐在诉讼代表人席位的敖光就有所察觉,把头从卷宗里抬起来,寻找谁在看自己。
申公豹连忙一偏身子,让前面的人挡住敖光的视线。
真是个敏锐的人啊。
庭审结束,敖光和太乙去核对完笔录退庭,走出法院大楼。
他忽然看到不远处有一个穿着黑衣的瘦长身影,正孤零零地往法院大门外走着。
这世上身形清癯的人并不算少,穿着黑衣,一身寂寥的人也很多。
可是那人发髻上的翡翠龙簪,却是独一无二!
原来法庭上那一直萦绕周身的眷恋不是错觉,他一直在自己身边!
“公豹!”
敖光叫了一声。
黑衣人脚步一顿,两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像是拿不准要不要回头。
如果回头了,恐怕就再也舍不得离开了。
敖光急切地看着申公豹。
他希望他回头,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义无反顾地走到他身边。
申公豹捏紧了口袋里的手机,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它捏坏。
为了敖光的前途,为了父亲的安全,他不能回头。
可是脚下像生了根一样迈不动步子。
敖光不再等待,他拔脚就朝申公豹走过去。
这时申公豹转过身来,抬起一只手阻止敖光接近自己。
隔着二三十米的距离,申公豹淡淡地微笑着,无声地说了句话。
敖光,我好想你。
这时有人叫着“光总”,把敖光团团围住,敖光低头一看,是一群年轻女性。太乙见状像猪八戒进盘丝洞一样冲上来用肥肚子把人顶飞,将敖光护在身后,摆着肥手义正辞严地说:“敖董事长不接受记者采访哈!当然咯,如果你们想对本律师来盘独家专访,还是阔以滴,记到带起专业的摄影团队,拍出本人英俊的容颜……”
他话没说完已被人群淹没并踏上一万只脚。
“光总,我是集团的虎鲸,您还有印象吗?”
“你真名姓陈?”
“不是光总,姓陈是另一个虎鲸,我是人事部的虎鲸。”
“光总,我是宣传部的扁尾海蛇,以前帮您运营过微博。”
敖光对这个人很有印象,因为这条海蛇运营他个人账号期间让他上过热搜,#敖光与质疑网友对骂,强调自己是妈生脸没有整容#,让他不得不出来道歉说微博账号不是他本人在用。
“光总,我是运营部的章鱼,您记不记得都没关系,我只是想知道您不会有事吧?”
“公司会恢复运营吗?我们还想回去……”
敖光自己也说不上来,只好把被践踏得鼻青脸肿的太乙从员工们脚下拎起来:“你们问律师吧。我有事先走一步。”
他冲出包围再去找申公豹,可申公豹已经不见了。
Tbc
【ss中心 推文】Into the Fold
Into the Fold 作者:Pasi(ffn) 译者:thehilltop(lof)
内容是斯内普年轻时的故事,分为两条时间线索:六年级时的故事,高潮是尖叫棚屋事件、学习守护神咒、发明神锋无影反咒;另一条时间线主要是毕业后加入食死徒到背叛的过程。
这篇文的特点是把年轻时斯内普的那种阴沉、怨恨、挣扎刻画得非常深入,目前算是笔者看过的文中对青年斯内普刻画得最真实到位的。不只是人物形象本身,更包括人物成为如此的场域——非常压抑、残酷的生长环境与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时局,由此而带来了无可避免的悲剧命运。文章导语概括的极为精准:“Severus Snape is going straight......
Into the Fold 作者:Pasi(ffn) 译者:thehilltop(lof)
内容是斯内普年轻时的故事,分为两条时间线索:六年级时的故事,高潮是尖叫棚屋事件、学习守护神咒、发明神锋无影反咒;另一条时间线主要是毕业后加入食死徒到背叛的过程。
这篇文的特点是把年轻时斯内普的那种阴沉、怨恨、挣扎刻画得非常深入,目前算是笔者看过的文中对青年斯内普刻画得最真实到位的。不只是人物形象本身,更包括人物成为如此的场域——非常压抑、残酷的生长环境与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时局,由此而带来了无可避免的悲剧命运。文章导语概括的极为精准:“Severus Snape is going straight to hell. The peoplehe calls his friends are helping him get there.”其他人物也各有各的特色,对掠夺组的评价比较公允。伏地魔的塑造是个亮点,不像原著那么平面,展现出了那种黑魔王的蛊惑力。
前十几章几乎都特别压抑、窒息,但其实这也是这篇文最真实、打动人心的地方,心理能量强时看一看还是非常震撼的。可能让我稍稍不满意的地方可能是结尾感觉有点草草落幕,但不得不说这个故事选取的时间段就注定了结局既不可能光明,又达不到悲怆的程度。斯内普的青春岁月真的就是行走在黑暗中,然后被一道闪电似的巨变劈中,接着戛然而止,余生在负罪中打扫岁月。
关于标题值得说的是,fold本意是羊圈,而羔羊往往用来指信徒,into the fold意思就是加入某个信仰团体。斯内普投身于黑魔王,故而译者意译为“走向深渊之旅”,不过我个人还是觉得不算很贴合原文本,但好像也没什么更好的译法了。
另外,遗憾的是,lofter上的译文丢失了第21章,要想看只能去ffn上看英文原文。而且这一章刚好还挺关键的,写的是斯内普打上黑魔标记那一夜的具体情形。还有,thehilltop的译文没有建立合集,翻起来稍稍有点麻烦。
片段摘录:
一、
西弗勒斯拿出魔杖指着他的父亲。“滚出我的门口。”他轻柔地说。
“什么,你就是这样欢迎你的老父亲——”
“西弗勒斯,让他进来!”
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尖利而充满恐惧。西弗勒斯本能地按她说的做了。
托比亚踏进门槛,母亲将林赛先生关在门外。
托比亚咧嘴笑了,露出一排不整齐的黄牙。“啊,这才是好姑娘。”
姑娘。西弗勒斯讨厌这个词。他把魔杖抓得更紧。“你想要什么?”
托比亚还在笑。“把那个收起来,西弗勒斯,小子。你知道,我也知道,你只是在吓唬我。”
西弗勒斯努力控制怒火。他把魔杖插进口袋里,这样他的父亲不会看出来他正气得发抖。
“这才是好小子——”
“不要叫我小子!”西弗勒斯吼道。
“西弗勒斯,拜托!”他的母亲说,而他的父亲大笑。
“你是我的种,”托比亚说,突然不笑了,“我是你父亲。我想叫你什么就叫你什么。”
父亲。他可以那样称呼自己,但永远别想从西弗勒斯口里听到这个词。“告诉我们你想要什么,然后滚出去。”
托比亚没有回答。他转身背对西弗勒斯,慢悠悠地向起居室走去。母亲跟在他身后。
“回答我!”西弗勒斯在他进去之前说,“你想要什么?”
托比亚懒懒地靠在一张沃特金斯夫人借给他们的扶手椅上。“只想从我辛苦养了这么多年的老婆和孩子那里得到一点回报。”
“母亲给了你钱。”西弗勒斯说,“你拿去做什么了?”
“那和你有什么相干?”托比亚说。
“你都拿去喝酒了。”西弗勒斯说。“你不可能从我们这里拿到更多钱。现在滚出我们的房子。”
“你们的房子?也是我的房子,我也是这个家的一部分。我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西弗勒斯对他冷笑。“你这个一无是处的蠢货。你一直从母亲那里拿钱,还得到了蜘蛛尾巷的房子,而我一直在付贷款。”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为什么不在那里?你来伦敦干什么?”
托比亚狡猾地看了他一眼。“那是你妈和我之间的事。”
“你必须告诉我。”西弗勒斯说,“现在你搞得我们差点被赶出去。”
“他想让我回家去。”母亲说,“可能我应该回去。”她的声音低了下来:“我给你找了太多麻烦,西弗勒斯。”
“你当然应该!”托比亚说,“我们总会碰到一些问题,但我们是夫妻,对吧?我们应该住在一起!”
母亲什么都没有说。她看着托比亚的目光混合着怀疑和犹豫。
“不行。”西弗勒斯说。
她绝对不能回去跟他呆在一起。这怎么可能?况且,他不能忍受她总是在他和他父亲之间摇摆不定。如果母亲回去和托比亚住在一起,把她的那份租金给托比亚,西弗勒斯没有办法继续负担这个地方的租金,那么他必须搬出林顿路,也许搬到另一个小破房子里面去。长时间以来,他的收入只能勉强付这个地方的租金,几乎没有积蓄。他不可能找到像之前那样整洁的小屋了。
“她要跟我在一起。”西弗勒斯说,“你和我在一起,母亲。”
“轮不到你告诉她要做什么事,”托比亚说,“她是个大人,而且她是你妈。”
“也许他说得对,西弗勒斯。我在这里是你的负担。”母亲对这间房子挥了挥手,“我知道你没办法同时付这里的租金和蜘蛛尾巷的贷款。”
西弗勒斯猛地转向她。“这不是钱的问题!”好吧,这句话不完全是谎言。“你不应该跟他呆在一起!我们都不应该!他讨厌我们的身份!如果你跟他走,他会让你失去判断力,然后想尽办法把魔法从你身上逼出来!如果他做不到,因为他本来就不可能做到,他就会离开你!”
托比亚绷紧身体,布满胡茬的脸上浮现出愤怒地红色,西弗勒斯知道他抓住了重点。托比亚举起拳头。“你这个碍事的小崽子——”
西弗勒斯一秒都没犹豫地抽出魔杖指着他的脸。他感觉自己嘴边露出一丝愉快的笑容。
“自卫,”西弗勒斯轻柔地说,“即使魔法部也会下这个判断。”
母亲挡在了他们中间。“不要,西弗勒斯,托比亚!”
托比亚后退一步,稍稍低下拳头。他咧嘴笑了。“不要担心,艾琳,他不敢对我做什么的。他是个粘着鼻涕的胆小鬼。你那类人,你喜欢的巫师们不就是那样叫你的吗,鼻涕精?”
鼻涕精。波特给他取的外号。西弗勒斯的胸腔收紧,气得几乎无法呼吸。愤怒扭曲了他的视野。
“鼻涕精!他的那些巫师小朋友就是那样叫他的,对不对,艾琳?你还记得不,他十二岁的时候我们去车站送他,碰到的那一群小孩?”
在西弗勒斯十二岁的时候。这个老东西把他亲生儿子受侮辱的记忆珍藏了八年。
“你这个肮脏的麻瓜酒鬼!”西弗勒斯大叫。他又一次举起魔杖,但他甚至想不起来任何一个咒语,他的头脑被强烈的愤怒占据了。他只想要伤害托比亚,看着他倒在地上,痛苦地大声惨叫——
二、
当他在黑暗中穿过霍格莫德的街道时,仍然绕开了通往猪头酒吧的路。他在帕蒂弗街走下大路,径直穿过通往霍格山丘的草地。没有其他人还在室外。除了风的呻吟,和脚踩在结霜的草上的吱嘎声,他什么都没有听见。
现在黑色的山丘就耸立在他眼前,背后是缀满星辰的夜空。脚下的路变成了斜坡,西弗勒斯抽出他的魔杖。如果他遇到森林里的野兽,周围没有人可以帮他。他到达了霍格山丘的顶端。在这个空空荡荡的山顶上,风在尖声呼啸,抽打着树木,它们发出抗议的呻吟。风直接吹在他的脸上,将他的头发从衣领处掀起来,吹到脑后。他举起魔杖,缓慢地转过身,查看周围的地形。没有其他人在这里,他能看见的只有光秃秃的树枝,在狂风中摇摆。
他感觉自己仿佛赤身露体,毫无遮蔽。恐惧——这些日子里时刻纠缠他的恐惧——开始渗进脑海。他被引入了陷阱吗?即使邓布利多曾经有理由喜爱他,现在也一定不存在了。他对邓布利多最喜欢的学生,宝贵的凤凰社成员,三次违抗伏地魔的詹姆波特施了致命的神锋无影之后,邓布利多曾亲自教授他召唤守护神,保护他免于其后果。现在这名学生的背叛对他也许尤为刻骨铭心。
午夜,在邓布利多的指示下,他孤身来到这里。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这是常态,因为他一直忙于自己的事。没有人会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只除了邓布利多。
那些和黑巫师抗争的模范,傲罗们,现在也开始杀人了。没有人提出异议。大多数人为他们鼓掌欢呼。是时候了,每个人都这么说。
一个能杀人的巫师。伏地魔是这么说的。随即一道闪电撕裂了空气;一道咒语,来自一个强大的巫师,将西弗勒斯的魔杖从他手里掀了出去,让他跪在地上。
是邓布利多。他的袍子在身旁翻滚,白色的胡子随风飘扬,看起来像一个复仇天使。他手里抓着两根魔杖,西弗勒斯的手是空的。
“别杀我!”西弗勒斯喊。
“我没有想那么做。”
西弗勒斯挣扎着爬起来,抬起头,邓布利多的脸被魔杖的光从下方照亮,令人胆寒。
“那么,西弗勒斯?伏地魔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
“没有——没有消息——我是为自己来的!”
为了他自己,此时此刻,他同时与世界上两名最强大的巫师为敌。孤身一人,无依无靠!风声似乎在对他哀鸣,恐惧重新淹没了他。他将双手绞在一起。“我——我带来一个警告——不,一个请求——求你——”
【龙王豹】【现代AU】合约关系-END
尾语
我喜欢给每个故事写上happy ending,因为我希望大家都幸福。
虽然文笔不太好,但就是喜欢自己爽,这个故事也迎来了结局。
说是烂俗梗,可是对于被包养的豹豹来说,软弱不是他的性格,电影里的豹虽然受过歧视,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也做过脏事。但他内心十分强大,所以我从一开始就不想把他放在“弱者”的位置上。所以在烂俗的基础上,给他做了多一点的设定,合理化他的“软弱”。比如被逐出家门,遭遇“迫害”,心理疾病之类的。但是他也在拿“不回应”对抗敖光。
我看见好多姐妹说豹豹可怜,其实豹豹才不可怜呢,敖光忍受了他8年冷暴力也很可怜的好嘛。
...
尾语
我喜欢给每个故事写上happy ending,因为我希望大家都幸福。
虽然文笔不太好,但就是喜欢自己爽,这个故事也迎来了结局。
说是烂俗梗,可是对于被包养的豹豹来说,软弱不是他的性格,电影里的豹虽然受过歧视,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也做过脏事。但他内心十分强大,所以我从一开始就不想把他放在“弱者”的位置上。所以在烂俗的基础上,给他做了多一点的设定,合理化他的“软弱”。比如被逐出家门,遭遇“迫害”,心理疾病之类的。但是他也在拿“不回应”对抗敖光。
我看见好多姐妹说豹豹可怜,其实豹豹才不可怜呢,敖光忍受了他8年冷暴力也很可怜的好嘛。
完结倒计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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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文化综艺,其实就是主持人带着明星嘉宾走访整个城市,寻找年味,中间穿插着主持人与嘉宾的互动问答,宣传传统年俗文化。申公豹和鹿童需要做的准备工作就是把太乙留下的剧本背熟,和主持人互动的时候不至于像个傻子。
中国的特色就是每一个城市都会有一条古色古香的历史步行街,类似于夫子庙,城隍庙,南锣鼓巷。陈塘也有一条这样的街,靠着明朝的城墙,有一条3公里长的古风步行街,他们的拍摄地点就这条街上。因为是真人秀,两人穿着私服,鹿童穿的像个大学生一样,冲锋衣,运动裤,阳光健朗,引得粉丝们连连尖叫。申公豹还是老样子,黑色长领毛衣配黑色羊毛大衣,又斯文又禁欲,也吸引来一批路人粉。
这个节目想走美食节目那种路线,主持人带着嘉宾边走边吃边聊天,顺便带动带动经济。
有一说一,鹿童的镜头表现力是一流的,他带着迷人的微笑和主持人侃侃而谈,甚至会自然地接过申公豹磕磕巴巴的话头自己说下去。
更让粉丝们尖叫的是,鹿童毫不掩饰对申公豹的照顾,他会不经意地给申公豹揩去嘴角的酱渍,会贴心地把水送到他嘴边,还会在尝完一口糕点后睁大眼睛说“好吃,哥,你也尝尝。”就把自己咬过一口的糕点递到了申公豹嘴边。
当场就有妹子嗑起了这对cp。
也不知道金主看到这个画面后会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因为是元宵节播放的内容,元宵节又被称为中国的情人节,主持人就顺带着问了点“情人节”的话题。
鹿童作为偶像出身,这方面的问答他得到过专业培训,说话滴水不漏。
对于鹿童公式化的答案主持人显然不太满意,她想要更加贴近人性的回答,能够引起社会讨论,为这个节目增添一点看点和话题。于是她问看上去比较老实的申公豹“申老师元宵节会跟谁一起过?”
“自,自己过。”
“申老师没有恋人吗?”
“没,没有。”
“那申老师有喜欢的人吗?”
“有。”申公豹坦然的说。
“有没有想过要表白在一起?”
“没,没有。”
“是暗恋吗?”
“不,不算吧。”申公豹说道“就,就是我喜欢他是我,我的事,跟他本人没有关系。”
“不需要对方的回应?”
“他,他回应不了。”申公豹见主持人不明所以地看着自己,于是继续说道“我,我喜欢的人是,是我25岁那年的爱人,我只是喜欢那,那个时候的他,以及那,那个时候爱着他的那,那份感情。后,后来我们因,因为一些现实原,原因分开了,我仍,仍然爱着那个时候的他。但,但是跟现,现在的他没,没关系了。”
还是鹿童脑子快,他解释道“哥只是喜欢记忆里的那个人是吗?”
申公豹点点头“因,因为后来我,我们分开了,他不,不再需要我,我的爱。所以我爱,爱他跟他没,没有关系。嗯……我可能有,有一点恋旧,或,或者说有一点走,走不出来。”
主持人收到了场外的一张字条,她开始照着字条上的问题提问“申老师有没有想过,您爱着的人也爱您,只是在等您给他一个机会?”
申公豹摇摇头“也跟,跟我没关系。那,那是他的事。”
这可太丧了,不适合过年播出啊。主持人心里哀嚎道。掐了掐了,都给老娘掐了。
鹿童问道“哥是因为自卑吗?”
申公豹摇摇头“我的感情干干净净的怎么会拿不出手呢?只,只不过,错,错过了就算,算了。我不,不是什么勇敢的人。”
掐了!主持人心里咆哮。
最后主持人又把话题拐回了年俗民俗上,才结束了这段尴尬的对话。
当然了,这段肯定是不会播出的,这是金主爸爸点的菜,当天晚上就主编就亲自剪辑好发送了邮箱。
敖光把这段视频看了不止十遍。25岁,就是他们特别恩爱的那一年,申公豹没有被逐出家门,后面的所有事情都没有发生。
敖光摸着手腕上的鹦鹉螺,他已经换上了申公豹丢下的那块,阿豹,你不是勇敢的人,可我是个疯子,既然你不敢往前走,那就让我来找你。
敖光打通了一个电话。
申公豹接到一通电话,里面是久违了的亲人的声音“哥!新年好,哥!”是申小豹。
“小豹!”申公豹已经很久没有给申小豹打过电话了,自从他爹把他逐出家门以后,他也逐渐地跟申小豹拉开了距离。他不想让自己天真可爱的弟弟直到自己在做什么, 他怕崇拜他的弟弟拿“恶心”的眼光看他。他更不想自己成为“坏榜样”把弟弟带上弯路。
“你这些年你过的还好么?”
“好……好的。”申公豹拿着手机的手止不住地颤抖,“你,你呢,大学毕业了吧。”
“已经毕业半年啦。”
申公豹想起了之前敖光跟他说看到了申小豹的简历,他的心沉了下来,难道又是敖光在搞什么鬼?“你,你找到工作了吗?”
“我现在在百谷(骷髅山白骨洞,石矶娘娘的道场。我们石头姐就喜欢接盘这些可可爱爱的小东西。)信息监测中心上班,过完年我就能转正啦。”
“百谷,信息,监测,中心?你,你在窟临市?”申公豹屏住了呼吸,他们刚好错过了。
“是啊,毕业以后本来我想留在陈塘的,但是陈塘那边就业竞争太激烈了,我投了好几个公司都看不上我的本科学历,后来是一个HR给我写了推荐信让我去百谷试试,后面我就去窟临面试了。虽然我还是想留在陈塘这样的大城市,但是窟临这边生活成本低,百谷也是正在上升的企业,我现在干得也挺不错的。”
“哦,那,那就好。”申公豹没想到敖光会放小豹走,他原本以为他要用小豹继续拿捏他,“你,回家过年了吗?”
“我现在就在家呢。哥,你今年回来不?”
“我,我就不……”
“回来吧哥,现在家里变得不一样啦,修了桥通了路,晚上都有路灯了。爹的希望小学也都做了改造。”
“还是不了吧,爹不,不想看见我。”
“才没有,我都听爹念叨你好两回了。哥,回来吧,爹现在也跟以前不一样了。”申小豹的声音真切又诚恳。
申公豹只觉得眼睛热辣辣的忍不住要往下掉眼泪,他吸了吸还未成形的鼻涕,说道“我,我再想想。”
挂了电话,申公豹把自己蜷进懒人沙发里,原本已经对“家”这个词麻木了,可是小豹的声音一响,那些被深埋的对家的思念就从地底钻了出来。他甚至能闻到他那个不到5平米的小房间里被子晒过太阳的味道。他拿出手机,查看了最近的航班信息,回老家如果自驾需要两天,但是坐公共交通的话……飞机两个小时下来转绿皮火车到镇上,再从镇上坐中巴车到县里坐公交车就行了。这样折腾下来也要一天多,如果坐高铁直接到县里倒是少了一些折腾,不过要坐8个小时。加起来其实也要小两天。
现在是初六了,他就算现在动身到家也是初八了,学校要开学了,小豹也要回窟临上班。春节结束,村里就不剩多少人了,这样就算他被爹赶出来也不会有太多人看到。
这么想着的时候申公豹已经买好了回去的高铁票。他跟鹿童和鹿妈妈道了别,拎着一个行李箱踏上了回家的路。
36个小时后,申公豹的脚终于踏在七山五岭的土地上,坐车坐的腿有些浮肿,踏在地上软绵绵的没力气,他呼吸着农村冷冽清爽的空气,他依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七山五岭完全变了样子,以前泥泞的泥地变成了宽敞的水泥地,路旁种满了水杉,像是酒店的迎宾先生直挺挺地等待着申公豹的回来。道路两旁立着路灯,不远处的山上高高地挺立着慢慢转悠的风车,风车发出的吱嘎声像是演奏着幼时妈妈哼唱的摇篮曲。
乡亲们的土房子也都长高了,顶上铺上了彩钢瓦,上面还站着太阳能。
两只小狗看见陌生人闯入,好奇地围着他看,压低身子蹭到他脚边闻了闻,发现不认识又灰溜溜地跑掉了。
“这不是豹子么!”一辆摩托车停在他面前,掀开面罩,一个中年大叔咧着大嘴朝他笑“喂!豹子回来了!”他朝着村里喊了一声“咋了,不认识了?你虎叔。”
“虎叔!”申公豹微张着嘴巴,腿打着颤,“虎叔!”
“快上来,我带你回家。我跟你说,你家现在热闹啊,你爹教出了几个名牌大学生,一过年这些孩子就大包小包的往你家拎。还有隔壁村的家长领着孩子来磕头要你爹收徒弟的,不到正月半你家清静不了。”
申公豹有些迟疑,他甚至想跑。
“愣着干嘛,上车啊。”虎叔伸手拎过他的行李箱横放在前面,等着申公豹慢吞吞的爬上车“你小子没良心啊,念了书也不知道回来看看。”
“对,对不起。”道歉的声音淹没在油门的轰响声中。
“但是还算你有良心,给村里……”风太大了,申公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申公豹的家也换了样子,灰扑扑的土房子变成了2层小楼,门口的泥地被围出了一个院子,院子里养了几只鸡,鸡窝门口还拴着一条黄色短毛小狗。小狗看见申公豹来了,冲他汪了两声也就不管他了。
“喂,正道,你家豹子回来了!”虎叔放下行李箱冲屋子里喊了一声又卷着油门走了。
申公豹拎着箱子慢慢往后退,他要正要跑,后背撞上堵肉墙,霸道的松木味瞬间侵占了他的鼻腔。他觉得这是濒死前的幻觉。
哒哒哒,屋里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到门口又停下了,大概停顿了2秒,一步一顿地走了出来。申正道从阴影里走来,他板着脸,头发白了许多,身板还是挺的笔直,他双眼含泪,看见儿子畏畏缩缩地缩着肩膀,嘴唇动了半天说道“我怎么教你的,挺胸抬头!”
“爹!”申公豹扑通跪了下来。
“进屋,外面冷。”申正道说完自己回了屋。
那个霸道的行走的松木香水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大手包裹住他冰冷的手把他牵进了屋里。申公豹跟这只大手较劲,却被越拉越紧,那个不要脸的贴着他的耳朵说“我不介意搂着你进去。”
申公豹红着脖子被他牵了进去。
屋子里敖丙跟哪吒两个人舔着麦芽糖在写作业,两个人看样子在互相抄作业还差不多。太乙拉着申小豹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怎,怎么,你,你们……”申公豹更加确定这是濒死前的幻觉了。这几个人阴魂不散的缠着他。
“阿豹!”敖丙抬头看向他“吃麦芽糖,爷爷自己做的。”
申公豹看向坐在藤椅上检查作业的父亲,申正道抿着嘴唇也不看他,只不过僵着的手表明了他的心不在焉。
“爹。”申公豹试探地喊道。
“你的房间在二楼,把东西拿回去别占着客厅,下午有学生要来补习。”申正道说道。
“哦,好,好的。”
“哥!”申小豹窜到他身边替他拿行李“我带你去。盖了房子哥还是第一次回来吧,我跟你说,爹把南边最大的房间留给你了,爹说到时候你领对象回来的时候屋子宽敞。”
“嗯。”申公豹庆幸敖光没有跟上来。
他在楼梯转角往下看了一眼,敖光正抬头看他,看见他的目光后冲他微微笑了一下。申公豹又听见了心跳的声音。
他的房间在二楼最东边,里面放着一张1.8米的大床,床上铺着干干净净的褥子,申公豹味道了太阳的味道。房间里摆放着他少时的书桌,桌子上还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早”,这是他小时候学了课文以后仿照着刻上去的,现在想想也不过是幼时不懂事的“附庸风雅”罢了。爹给他打了个新书柜,柜子里除了一些泛黄的课外读物,世界名著之外还摆了一些经济杂志,每一本的封面都是敖光。看标题都是地方性的,他并不熟悉。
卧室里已经放了一个行李箱,登机牌上写着敖光的名字。
他看向申小豹“小豹,你长高了。”
“嘻嘻,哥都8年不回来了,我要是不长高才怪哩。”
“对,对不起。”
申小豹摇摇头说道“不怪哥,要不是哥,村里也不会有这么大变化。”
“什,什么意思?”
申小豹歪着脑袋看他“你不知道嘛?不然下午我借辆车带你出去转转。”
“好。”申公豹想像以前那样摸申小豹的头发,抬起手却发现申小豹已经跟他差不多高了。他尴尬地收回手“那,那几个人是什,什么时候来的?”
“你说敖叔叔他们吗?昨天傍晚到的,说是开错了山路,还是给邮差送来的呢。”
“你,你们怎么放他们进,进来的。”他想起8年前爹那副样子,实在想不通他们是怎么被允许登堂入室的。
“敖叔叔是校长啊,爹当然欢迎他来啦。不光是咱们村,附近好几所学校都是敖叔叔捐钱改造的。你看这些杂志,都是县里为了表彰敖叔叔特地出的专刊。”
有钱能使鬼推磨。
申公豹对此不置一词。
哒哒哒,哪吒跑上来说道“小豹豹,你爹让你下楼做饭,他说今天作业太多改不过来,大伙儿午饭还没着落呢。”
“哦,就,就来。”申公豹脱下大衣挂进柜子里……这个柜子已经被定制大衣和名牌羽绒服霸占了,他只能挤出一个空间来挂大衣。从箱子里拿出大眼仔睡衣换好,又换了一双棉拖鞋才走下楼。
楼下只有申正道一个人了,他还在改作业。
“爹。”
“出门8年,除了喊爹就什么都不会了?他们几个在外面杀鸡,你赶紧去看着,别让鸡跑了。厨房水缸里还有两条大鲤鱼也收拾收拾,一会儿你再去门口菜地里拔点叶子菜回来。赶紧的,别耽误吃饭。”
“是。”
申正道虽然语气强硬,但听在申公豹耳朵里却是一派慈父的口吻。他揩去眼角的液体,穿上围裙走了出去。
果然院子鸡飞狗跳,那几个城里来的家伙都快把鸡窝踩平了。
“停,停下。”申公豹喊道“我,我来。”
太乙摘下哪吒脑袋上顶的鸡毛扔到地上“你可算出来了,敖光说你大小姐回闺房不肯下楼呢。”
“废,废什么话。”申公豹从敖光手里夺过菜刀“小,小孩子走远一点儿。”
“我就要看。”哪吒说道“敖丙你个哭包走远一点。”
“你说谁哭包!”敖丙插着腰骂道“你个妈宝。”
太乙叹着气把两人拉走了,剩敖光蹲在一边陪着他。
“阿豹。”
“少,少来,吃,吃完饭滚,滚回去。”
“那不合适吧。”敖光说到“我答应爸爸多留几天,开学的时候做国旗下演讲的。”
“谁,谁是你爸爸。”
“我喊的时候他可没拒绝。”
“我,我们分手了,你,你老粘着我干什么。”
“我年纪到了,该讨老婆了。”敖光咧着嘴笑道。
“混,混蛋。”
“彼此彼此。”敖光看着他手下菜刀一动,精确地割开了鸡的脖子,鸡歪了脖子,鸡血汩汩地落进碗里。敖光缩了缩脖子。
申公豹做饭不含糊,以前在家的时候也是他做饭,后来被敖光包养了,他也经常做饭给敖光吃,后来敖光怕他动刀子,就不让他进厨房了,他也不愿意再下厨房。这些日子住在鹿童家里,他不好意思吃白饭,也帮着鹿妈妈下厨做做饭。
敖丙和哪吒没见过农村的灶头,觉得好玩,往灶头里一钻说要帮忙烧火。申公豹哪里敢让他们俩烧火,别一会儿把眉毛燎了。他让申小豹进来帮忙,剩余的闲杂人都轰了出去。
敖丙对着敖光说“前夫哥,你行不行啊。”
哪吒在旁边附和“前夫哥,你行不行啊。”
敖光一人给了他们一个脑瓜崩,“去,写作业去。别忘了我带你们来是干什么的。”
“哼,没我阿豹还不让你进门呢!”敖丙翻着白眼说道。
“这是他爹家里,他赶不走我。”敖光说道。
太乙吃着柿饼出去溜达了,回来的时候屁股后面跟了一堆中年妇女。正是吃饭的时候,她们早早吃过饭搬了椅子到申家院子里择菜,打毛衣,聊天,申正道喊了一嗓子让他们进屋吃点儿,她们也不肯,就占着院子聊天。
申公豹看着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吃饭,心里还是觉得不真实。尤其是他爹的筷子老是拐到他碗里给他夹菜。
“发什么呆,吃啊,你看你瘦的,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虐待你。”
“我俩谁虐待谁啊。爸爸你不知道,阿豹可凶了,不给我好好吃饭,我平时忙,到家连口热饭都吃不上。”敖光缩着身体坐在八仙桌旁边,跟个可怜兮兮的藏獒似的。
“谁,谁不给你吃饭。”申公豹说“你,你在外面鱼,鱼翅海参,怎,怎么还记得家,家里有饭。”
申正道被敖光的“爸爸”喊的脸比喝了酒都红。他把脸埋进饭碗里不说话了。
申公豹踢了一脚敖光。
谁知道皮糙肉厚的敖光“嗷”的一声叫了出来“爸爸,他踢我。”
“好,好吃饭!”申正道说道。
申小豹低着头偷笑。
敖丙习以为常了,他夹着嗓子说“爷爷,阿豹说您做的柿饼最好吃了,晚点我们能带一些回家么?”
“行,好吃今年冬天我多做一些给你们寄过去。”
“还有爷爷腌的腊肉,炒大蒜超级香。”
“行。”
“还有爷爷做的辣酱。”
“行。”
“还有……”
“打劫来了?”申公豹夹起一个鸡腿塞进他嘴里“怎,怎么还连吃带拿的呢。”
“又不是你家,这是我爷爷家。”敖丙啃着鸡腿说“爷爷,我还想养只小兔子。”
“行。”
申公豹看向申正道,他的耳朵都快滴出血来了。他又低下头看自己碗里的饭,这算怎么回事?
吃了饭太乙让哪吒和敖丙收拾碗筷,申正道是个惯孩子的主,尤其是他们一口一个爷爷叫的他骨头发酥,不肯让他们动手。太乙说“就是带他们来体验生活的,不然没法跟他爸妈交代。”
申公豹钻进房间里不肯出来。
敖光走到院子里跟那些妇人们打听申公豹小时候的事。
这正和了这些妇女们的心意。说了没两句就开始打听敖光来,多大了,干什么工作的,成家了没有啊。“诶,你年纪是大了一点,但是看着年轻,我们家里小凤在城里念大学,过完年就毕业。你要不要看看照片?”
“我家小莲在城里当白领,年薪有个好几万呢,到现在还没有男朋友呢,小敖你看看。”
“什么小莲啊,都三十好几了,还是看我外甥女,小芳,今年才20。”
申公豹推开窗户骂道“他老婆都跟他12年了,你们不要瞎打主意了!”说完又砰的把窗户关了起来,顺便还拉上了窗帘。
敖光如果有尾巴的话,他的尾巴应该已经甩成螺旋桨了。他跟这些妇人说了些客套话就跑上了楼,申公豹铁青着脸看着他“相亲相到我家里来了。”
“老婆。”敖光上去抱他,申公豹踢了他一脚“还跟我爹告状,混蛋。”
“老婆,抱抱。”
“去你的,谁是你老婆!”
申公豹把门摔他脸上了。
下午申小豹借了虎叔的摩托车要带申公豹去村里转转。太乙开着车子说要去镇上买点年货,家里的东西快被两个臭小子造光了,敖光跟着他上了车。
申小豹先带申公豹去了学校,学校新刷了油漆,是那种有一点红调的黄色,像是蛋糕上奶油的颜色。红色的照片在阳光下发光“七山希望小学—东海捐赠”
学校里竖着一块花岗岩的奠基碑,上面写着动工时间是2018年,捐赠企业东海集团,感谢人姓名他排第一个,敖光排第二。申公豹伸手去摸敖光的名字,一笔一划,钻进皮肤里,刺的皮肤有些发痒。
申小豹带他去看教室,教室里都装了空调“但是他们一般不开,用不起电。但是学校舍得给孩子们上电脑课。哥你来看,现在有2个机房了。”
“哥,还修了厕所。你知道这厕所咋来的不?”
申公豹摇摇头。
“当年敖叔叔来学校考察,路上水喝多了要上厕所,进去了被吓出来的。农村旱厕嘛,你知道的,敖叔叔恶心的中午饭都吃不下。”申小豹捂着嘴笑“城里人没见过世面。”
“他,他来过?”
“17年就来过,当时爹不让他进门。后来他找了县里的教育局长陪着来学校视察的。18年动工的时候又来过,敖丙也来了,跟着听了两天课,还被爹表扬英语发音好听呢。”
“哦。”怎么都没人跟他说呢。
“哥,我是不是要喊敖叔叔叫嫂子啊?”
申公豹被他问了个脸红“别,别瞎说。”
“怎么是瞎说呢,爹都认下了。敖丙不能是你生的吧?”
“胡说什么呢臭小子!你怎么考的大学!”申公豹作势要揍他,申小豹大笑着跑开了。
一路上好多人都认出了申公豹,喊着“豹子,谢谢啊!”申公豹不明所以。
申小豹把他带到牛大爷家,牛大爷在打牌,给了他村委办公室的钥匙就不管他们了。申小豹打开村委办公室的门,从柜子里翻出一本往上头报奖用的宣传手册“你看,这些年我嫂子给村里投了不少钱。修路,造桥,翻新学校,就连大风车都是他投的资。”
“他这是把七山五岭买下来了?”申公豹咬着牙说道。
“这穷山僻壤的,买它干什么呀。”申小豹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恩怨,只是觉得哥哥对敖光的态度不太好,想着从中调解调解。“你是不是跟我嫂子吵架了?”
“他是男的,你瞎叫什么!”
“哦,那叫姐夫呗。”
“臭小子你说什么呢!站住,别跑!”
夕阳的余晖下,小伙子爽朗的笑声传遍了整个村子。
申公豹决定不做晚饭了,让那些米虫赶紧走人。
晚上申正道亲自下面条给大家吃,敖丙吃了三碗,讲话也从“爷爷”开始,到“爷爷”结尾。申正道晕乎乎恨不得把房子都送给他。
但是大少爷最不缺的就是房子。
尤其是这个七山五岭都快姓敖了。
装货。
申公豹第一次赞同敖光对敖丙的看法,这小子太能撒娇了,都是他惯的。
吃完饭,申正道把申公豹和敖光赶出了家门“谈恋爱出去谈,家里都是孩子。”
敖光牵着申公豹的手,两人慢慢地走在路灯下,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的老长,就像一辈子那么长。
“阿豹,我来接你回家了。”
“我,我们分,分手了。”
“不是接你,少自作多情。”敖光说到“我来接25岁的阿豹回家。”
申公豹松开他的手,停了下来,他疑惑地看着他“你,你说什么?”
“我把25岁的阿豹丢了,我循着记忆往回找,这才发现,我是从七山五岭开始丢下他的。那年要不是我把你压在厨房里亲,爸爸也不会撞破我们的关系急火攻心倒下。这是我们开始松手的地方,我现在来接他回家了。”
申公豹看着他,路灯下33岁的敖光朝他微笑,他最爱的那个敖光。
“我算了一下,咱们之间隔的东西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爸爸,殷寿,死老头,四海。四海平定,死老头还差一口气,殷寿畏罪自杀,爸爸这边也接受咱们了。所爱隔山海,我平山填海来到你面前,你只需要向我跨一步。一步就好了。”
敖光向他伸出手。
申公豹向后退了一步“不,不是这样简单。是,是你不要我的爱。你,不想听到我说我爱你。”
“你是真会记仇啊,你记不记得我为什么那么说?”
申公豹摇摇头。
“那个时候,我被老头压的资金链都断了,好不容易找到个投资商,她是天主教徒,你他妈以为她是我的外遇,给她发咱俩的接吻照片。老太太差点儿没心脏病发作。”
申公豹抿着嘴唇说“我不记得了。”
“你那个时候应激反应在发作。”敖光没好气的说“你还记不记得你把我好友都删光的事?”
申公豹摇摇头“你还烧我娃娃。”
“这都记得,是,我烧了,因为你他妈的尘螨过敏还把那些东西铺了一床!那个时候你整天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敖光被他气笑了,那个时候申公豹还处在殷寿的应激反应里,精神状态时好时坏的,“我没揍你都算我脾气好了。”
“你揍了。”
“我一个人动手叫揍,两个人对打就叫打架了!你记不记得为什么停你的拳击课?”那个时候敖光发现申公豹喜欢运动,运动时候他的情绪是稳定的,所以他请了好几个私教。那些私教不老实,对他动手动脚的,最后只剩一个拳击教练规矩。
申公豹摇摇头。
“你打掉我一颗牙啊,大哥!”
“你活该。”
“我活该,我还活该上了!”敖光扑上去把他摁进怀里“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人,吃我的睡我的,还跟我摆脸色,你小心眼。”
“我没有。”申公豹龇着牙要去咬他下巴,被敖光捏住了颈后像拎小猫似的拎着。
“还没有,敖丙骂了你一句,你跟他别扭到现在,还狡辩!”说着敖光一口咬上了申公豹的耳垂,拉扯研磨着“混蛋玩意儿。”
“你才混蛋!你跟你亲妹妹订婚。”
“我只是做了个局,哪里有你厉害啊,直接住人家里去了。我跟你算账了吗?还有鹿童那个臭小子,他的屁股都是我救的,他就这么报答我!”
“你黄眼看人脏。”
“嘿,小嘴都利索了哈。让我尝尝看,到底是黄是脏。”说着敖光啃上那张薄唇,思念多日的舌头在嘴里敏捷地穿梭,他试探,邀请,拉扯,舔舐。扣住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想死老子了。”敖光的手开始不老实,伸进衣摆里去摸细腰,申公豹推开了他。
“这是外面,有人。”
“回家。”
“家里全是人。”
“上车!”
“那好像是李靖的车吧……”
“走走走,明天就回家。”
申公豹拉着他去山上看星星,敖光把鹦鹉螺又戴回了他手上。申公豹看了又看“这不是我那块。”
“这是我妈妈给我的,传家宝。你的在我这里。”敖光抬起左手说道“你的手给我看看。”
申公豹不明所以,但还是伸出了左手。
敖光把一枚戒指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你敢拿下来,我就在你们村口办你。”
申公豹惊讶地看着这么戒指“不,不是,我不是冲马桶里了么?”
“我翻了你的日记,找到了设计图纸,我找了工作室重新做的。”
“你翻我日记?”
“不翻怎么知道你暗恋了我8年?”(就是申公豹冷暴力他的8年。)
“不要脸。”
“要脸讨不上媳妇儿。嘿嘿。”敖光的大手贴上申公豹的腰,凑过去又偷了一记香。
申公豹问他“修路造桥,翻新学校,给我家盖房子,用了多少钱?”
敖光别着脸不去看他“干嘛,要还钱?”
申公豹叹了口气“这么多钱,敖老板打算买我几年?”
敖光愤怒地看向他,后槽牙咬的吱嘎响,恨不得吞了他“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的真心都给狗吃了么!我说了这么多,做了这么多,你就这样糟践我?”
申公豹带着满眼星辰看向他“十年够不够?二十年,三十年?”
敖光看着他眼睛闪着的星星,愤怒悄然退场,他慢慢张大嘴巴“什,什么?”
“喏,还是我先求的婚。”他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套在了敖光的无名指上“这种事,你做起来跟强盗一样没情调。”
“不够不够,怎么着也得是三辈子起步啊。”敖光再一次啃上了那张薄唇。
晚上,申小豹被赶去邻居家睡了,敖丙撒着娇要跟爷爷说,太乙只能拉着哪吒睡申小豹的屋子。敖光毫不客气地霸占了自家媳妇儿的大床“来吧,宝贝儿,今天咱们洞房花烛。”
后来申小豹告诉申公豹,就是东海的HR推荐他去的百谷,申公豹知道是敖光做的主,敖光因为这件事获得了一个无敌香辣的咬。
李靖夫妇对哪吒几天的农村体验生活也相当满意,殷夫人甚至加了申正道的微信,向他请教育儿经。
敖丙又变回了娇气的小少爷,一天到晚跟他爸爸抢后妈。
申公豹,他看着眼前紫色头发的女人,“你又找我干嘛?想包我吗?”
“我想搞一个游学项目,找你谈谈七山五岭适不适合当一个目的地?”
“不行,你没脑子,到时候你再把自己卖了。大山里面可是跑不出来的。”
“大嫂~”
“不行就是不行。”
这一次,申公豹没有去便利店买矿泉水。
可喜可贺,女王大人保住了头发。
可是小结巴不结巴了,没劲,没劲透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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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啦!有没有被俗到呀。
最后一章写的我爽死了。
另外,番外不影响剧情,就是想骗点小钱钱去看别人的番外而已。不用解锁。
【鹿豹/一发完】十四行诗
【CP】鹿豹唯一,纯爱小甜饼。
【提示】是轻喜剧的恋爱甜饼,创作一点甜的。
【背景】现代都市AU,存在穿越照片的时间回溯梗,3w字一发完,无彩蛋放心跳,笔芯。
——我操,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在酒吧里喝酒的时候,鹿童突然开口说了这样一句话。
鹤童闻言,没有搭话,而是如临大敌地环顾着四周。
避免师弟因为喝高了而盯上某个有妇之夫或者有夫之妇,然后连累她一起挨打。
鹿童把一整杯“断头皇后”灌下去,然后诧异地问她:“你在看谁?”
鹤童防备地看着他:“你在喜欢谁?”
“还能是谁?”鹿童掼下了酒杯,“你在明知故问。”
鹤童松...
【CP】鹿豹唯一,纯爱小甜饼。
【提示】是轻喜剧的恋爱甜饼,创作一点甜的。
【背景】现代都市AU,存在穿越照片的时间回溯梗,3w字一发完,无彩蛋放心跳,笔芯。
——我操,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在酒吧里喝酒的时候,鹿童突然开口说了这样一句话。
鹤童闻言,没有搭话,而是如临大敌地环顾着四周。
避免师弟因为喝高了而盯上某个有妇之夫或者有夫之妇,然后连累她一起挨打。
鹿童把一整杯“断头皇后”灌下去,然后诧异地问她:“你在看谁?”
鹤童防备地看着他:“你在喜欢谁?”
“还能是谁?”鹿童掼下了酒杯,“你在明知故问。”
鹤童松了一口气。
鹿童喜欢的人——他喜欢的人是他的师叔——不对,准确地说是他的师父。
只是选导师的时候,鹿童听说申公豹很不好相处,而无量教授是出了门的笑眯眯老好人——所以他才转而选择无量的。
等他注(喜)意(欢)到申公豹,并且想换老师的时候,显然是有些来不及了。
可恶。
“你会害得师叔在教育界名声扫地的。”
鹤童让他冷静一点。
但这事根本冷静不了。
他每天晚上做梦都能梦到他。
白天走路的时候也能看见他。
满心满眼都是他。
鹤童劝他:“所以你首先要做的是停止跟踪师叔。”
死变态。
“我没有跟踪他!”
鹿童拍着桌子据理力争。
“你没有证据!你这是造谣!”
鹤童语气冷静:“但是你知道师叔穿什么颜色的内衣,手机的屏保壁纸,通讯录的聊天置顶——你听出这个问题所在了吗?”
鹿童点了点头:“听出来了。”
鹿童指出了问题:“他的聊天置顶不是我。”
说到这里,似乎更悲伤了。
他喊服务员再给他上一打杰克丹尼。
鹤童怜悯地看着他。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鹿童打了个手势,继续强调,“我不是跟踪狂,更没有偷窥癖。”
鹤童表示理解。
正如杀人犯不会承认自己杀过人,喝过酒的不会承认自己醉酒驾驶一样,变态也不会承认自己变态。
鹤童说:“我现在有点可怜你了。”
鹤童还说:“你以后要是因为偷偷潜入师叔房子被人发现然后被警察抓走的话,不要喊我去捞你。”
鹤童最后说:“以防万一,你的紧急联系人可以填无量教授的名字。”
鹿童抱着酒瓶子沉默半晌:“你给我想个办法吧。”
鹤童给出了办法:“去表白吧。”
鹿童又喝了一杯冰雪之心:“我又不是没表过。”
鹤童给他分析:“可能是你表白的方式不对。”
申公豹这个人,很不好相处。
而且他和无量教授有过节,所以对无量的学生们也是冷冰冰的。
鹿童找不到任何可以搭讪的机会。
然后他想了一个办法。
他开始模仿师叔的穿衣风格,戴上和师叔眼睛颜色相近的绿色美瞳,和他听相同的歌,吃一样的食物,试图吸引师叔的注意。
结果申公豹真的注意到他了。
他严厉地警告了鹿童。
“克隆……克隆羊多莉只能……活……活六年。”
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莎士比亚你给我起开,让我坐在那里,你再给我炒俩菜。
*
“但你的确有点变态。”鹤童说,“不如你换另一个正常的路数走?”
鹿童悲剧地摇了摇头。
他尝试给申公豹送过情书,结果被人当场撕了。
“我不会……不会给无量的学生看……开……开题报告,滚吧。”
听起来更悲剧了。
*
说真的。
鹿童怎么会喜欢上申公豹呢?
明明申公豹对无量和无量的学生的厌恶值都是肉眼可见的。
他还要自讨没趣地凑上去,就像一个M。
不,M至少还要花钱。
而他只是免费的倒贴。
便宜货。
鹤童对此想不通。
简直是匪夷所思,异想天开,不可理喻。
而更令人简直是匪夷所思,异想天开,不可理喻是——
鹤童:“我不敢相信你到现在都没有跟他表白——我是说,你完全可以直接A上去,开口把话说清楚。”
这么怂的吗?兄弟?
鹿童反驳:“我才没有怂。”
然后他的声音在鹤童质疑的目光里小了一点:“我只是担心……万一他拒绝我怎么办?”
拒绝就算了,万一申公豹因此把他拉黑了那不是更完蛋!
至少现在,他还可以偷偷看他的朋友圈。
鹤童啧了一声:“那不还是怂吗?”
“……不是!”
鹤童怜悯地看着鹿童。
可怜的小师弟,喜欢上的是学校里最不可能攻略的人。
于是现在只能沦落到偷偷地在暗中观察申公豹,给他偷偷拍各种各样的照片,然后在背地里对着照片发呆的样子。
他的相册里至少有两个G的照片。
听起来有点变态。
但考虑到这是一段无疾而终的爱情。
鹤童不想过多地指责师弟。
主要是学校里出了一个变态这种事很影响升学率。
也很影响申请经费。
*
鹿童盯着那些冲洗出来的照片一筹莫展。
整整一厚打,也不是很多,大概就只有几百张。
他为此在家搭了一个暗房,专门用来洗师叔的照片。
……好像确实拍得有点多。
当然,用鹤童的话来说,这不是有点多。
这是疯狂危险变态可怕需要立刻报警并被驱逐的窥探狂。
鹿童试图和她争论。
窥探狂是不会为了偷窥对象去买胶卷相框以及报课去学PS的。
鹤童则说正儿八经的摄影师是不会为了拍摄对象偷偷跟踪六小时还不被发现的。
他在战火纷飞的年代一定大有作为。
好的,目前他们各执一词,暂时不分胜负。
这场辩论到此结束。
然后鹿童翻阅整理着手里的相册,从头开始。
第一张照片是小小的申公豹。
这张是申公豹六岁时候的照片。
非常可爱的黑色短发小男孩,剪着妹妹头,正鼓着一张带着婴儿肥的脸蛋。
这张照片是太乙师伯的珍藏。
申公豹多次要求太乙删除未果。
于是他自告奋勇地站出来,打着正义的旗号说帮师叔删除。
然后他干脆利落地制服了太乙,进入他的电脑,Ctrl+X。
真可爱。
他摸了摸这张照片,心里开始不切实际地幻想如果师叔和自己有一个孩子的话,会不会就长这个样子。
有的时候真的很想报男男生子这个课题啊。
填补一下生物学和变态界的空白。
*
然后下一秒,他的眼前白光一闪。
等鹿童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眼前的场景是老旧的小区,斑驳的墙面,积水的柏油马路,拉得又低又乱的电线。
看起来像是千禧年的时代——因为有两个穿着小吊带、带着假睫毛、脖子上挂着直板小灵通的非主流小美女正有说有笑地和他擦肩而过。
她们讨论的歌曲是《老鼠爱大米》和《两只蝴蝶》。
鹿童有些震惊。
……他穿越了?
下一秒,他看到一个小男孩蹦蹦跳跳地从老式铁门后面蹦出来。
从那两块额头上的额斑——非常可爱的胎记——可以辨认出来,他就是申公豹。
幼年时期的申公豹。
为了确认身份,鹿童小心翼翼地喊了他。
“师……申公豹!”
男孩果然回过头,他拎着两个玻璃瓶子,正打算到小卖铺去买汽水喝。
听到鹿童喊他,他转过头来,好奇地看着面前这个笑眯眯的、长得很好看的哥哥。
“哥哥你是谁呀?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他喊我哥哥。
鹿童捂住了心口,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感到头晕,不,等等,师叔原来不是先天的结巴吗?
“我……我和你爸爸是朋友,所以我知道你的名字。”
鹿童小心翼翼地蹲下来,和他平视。
申公豹皱了皱眉:“你认识我爸爸?那你说说我爸爸叫什么名字?”
这年头人贩子很多,很多人贩子都会使用类似的话术,不得不防。
鹿童张口就来:“你爸爸叫申正道,是乡镇小学的数学兼体育老师,你叫申公豹,你今年六岁,你的生日是10月24日,是天蝎座,你最喜欢的动画片是……”
他流畅地背出来一长串的关于申公豹的信息。
完了,好像真的有点像变态。
不,不对。
他只是为了让申公豹打消疑虑,他不是人贩子。
申公豹眨巴着眼睛,有些吃惊:“原来哥哥你真的是我爸爸的朋友,我都不知道。”
鹿童伸出手,想了想,最后还是坚定地把手放在了他的脑袋上。
毛绒绒的,可爱。
“我当然是啦。”
他顿了一顿。
“你现在要去干什么?”
“买汽水。”申公豹说,“我去给我和爸爸买橘子汽水。”
这么小居然就这么懂事。
鹿童想了想,蹲下去把他抱了起来:“哥哥带你去买好不好?哥哥请客哦。”
还好他的口袋里有现金。
申公豹皱了皱眉:“可是,爸爸让我不要随便白吃别人家的东西。”
“那有什么关系?”鹿童说,“你到时候长大了,再请回来不就好了吗?”
申公豹想了想,用力地点头。
“好!”
怎么能这么可爱!
鹿童感到血压快要爆了——而这一切都是师叔的责任。
等师叔长大了,有刑事责任能力了,他得为此负全责。
*
不过汽水最后没买成。
因为鹿童从口袋里掏出现金的时候,小卖部老板娘满脸狐疑地拿着钞票看了又看。
“没见过啊,这是假的吧?喂,你敢给假钱啊!”
日。
忘了这个年代还没有发行那个年代的钞票了。
而老板娘已经已经吆喝起了老板:“老张,这里有个用假币的。”
五大三粗的老板抖着肌肉站起来:“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孙子敢坑我老婆!”
鹿童不得不抱着师叔落荒而逃。
申公豹趴在他的肩膀上往后看。
老板正在叫嚣:“他还把申老师家的儿子抱走了,这还是个人贩子!”
申公豹问他:“哥哥,你是人贩子吗?”
鹿童咬牙,脚步不停:“你看我像吗?”
申公豹摇了摇头。
他觉得不像。
陌生哥哥长得很漂亮,身上的味道也是香香的。
一点都不像坏人。
鹿童紧急刹车,他把申公豹举起来,抱到跟前:“什么?你觉得我很漂亮?!”
申公豹有些疑惑:“怎么了哥哥?”
鹿童热泪盈眶。
原来师叔也不是瞎子啊!
“小朋友,你一定要维护现在这个审美——保持初心,不要动摇!”
鹿童再三嘱咐。
“明白了吗?”
申公豹的表情显然有些疑惑。
但他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好!”
下一秒,老板的拖把已经来到了鹿童的头顶。
拖把一到,生死难料。
鹿童两眼一黑,只来得及把申公豹护在怀里。
只是这个时候,眼前又是一片白光闪过。
等白光过后,他重新回到了暗房里。
*
鹿童看着自己的手,只有一张照片。
申公豹不见了。
这是梦吗?
还是真实存在的?
他有些不敢置信,然后又翻起了相册。
下一张照片还是申公豹。
他的相册里只有申公豹。
是申公豹小学时候的证件照——申公豹那个时候曾经搬过一次家,他作为师侄去帮忙的时候捡到了他小学时候的毕业照,于是就偷偷摸摸地据为己有了。
不过这些应该不重要,师叔根本就没有发现他偷了他的小学毕业照、十几张奖状、写过字的作业本、美术课的手工鸡蛋作业、用过的书包和文具盒。
等这些东西到手后,他分门别类地对这些东西做了干燥处理,为了更好地保存。
然后忙忙碌碌地把那张照片放大、修复、洗出来、裱装好。
鹤童来给他送干燥剂的时候,脸上挂着怜悯的表情。
鹿童在她开口说话之前打断她的施法:“如果你想要对此发表什么高高在上的看法的话,那就请回吧。”
于是鹤童没有说话。
只是沉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是那种足球场上为了鼓励你才拍的肩膀,而是那种好兄弟发现你老婆绿了你但是不能说出来所以只能沉痛地用动作来表达心情的拍肩膀。
鹤童说:“你过度解读了,我没有那个意思。”
她的拍肩膀明明是那种一条轨道上躺着五个人一条轨道上躺着一个人此时一辆火车开过来而鹿童只是拎着个皮搋子路过,于是她为了安慰他的无能为力而拍的肩膀。
鹿童看着她,她继续以一种悲悯的表情看着鹿童。
说真的,这种表情用多了,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菩萨。
而她到现在都没有报警抓鹿童。
显得她更像一个菩萨。
*
鹿童看着手里的这张照片。
是六年级的小学生申公豹。
当然,也非常的可爱。
下一秒,眼前白光再次闪回。
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站在煤矿渣的老式跑道上,只要一走,脚底下的煤渣就会咯吱咯吱地响。
“啊!躲开!躲开!”
身后突然传来男孩的大喊。
鹿童刚回过头,就被一颗射过来的炮弹砸中,摔了出去。
这颗炮弹显然是有些沉重,他感觉自己的肋骨都要断了。
等到鹿童艰难地从跑道上爬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撞上来的是申公豹。
穿着老式的蓝白校服,白衬衫和蓝短裤,脖子上挂着胸卡和红领巾。
他趴在他的身上,正在呜咽。
该死!
鹿童着急忙慌地把申公豹抱了起来,检查他的身体。
最后发现申公豹的膝盖上有一小块擦伤的伤口。
霎那间,他的大脑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打算抱着申公豹往外冲了。
师叔受伤了!
都是他害的!
该死!该死!!!
“喂!你是什么人!你要对我的学生干什么!”
体育老师在这个时候冲出来,他对这个凭空出现的人如临大敌,他厉声道。
“放下这个孩子!”
鹿童吼得比他还要大声:“你没看到他受伤了吗!我要送他去看医生!”
体育老师被他的嗓门吓得一抖,但他反应得很快:“看医生?你是他的什么人?”
“我是——”
鹿童本来想说师侄,但是话说到一半,他的舌头就紧急地刹住了。
该死的,他现在还不是他的师侄。
小学生怎么可能有他这么大的一个师侄?!
……完了,又要被当成人贩子了。
鹿童显然是有些绝望。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被他抱在怀里的申公豹突然开口:“老师,没关系的,这个哥哥是我爸爸的朋友。”
体育老师显然是有些狐疑,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鹿童:“你爸爸的朋友?”
鹿童也很震惊,他低下头去看申公豹,和那双碧绿的眼睛撞在了一起。
申公豹见他看过来,于是对他笑了一笑,露出标标准准的四颗小小的虎牙。
鹿童的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师叔……师叔居然记得我?
他记得之前在照片里发生过的事?!
这段穿越经历居然是真实的吗?!
他有些晕眩。
体育老师见申公豹受伤了,鹿童又是如此坚持,犹豫了一下,只好说:“那么,你带他上医院了?”
鹿童想点头但是又摇了头:“我身上没钱,还是你带他去。”
其实他是有钱的,只不过容易被人当成假币。
体育老师:“……”
那你刚刚吼得那么大声干嘛?
鹿童收紧了手臂:“但是我可以抱他去。”
体育老师说:“没事,我们开车去。”
鹿童说:“那不行,你的车太破了。”
体育老师的拳头硬了:“你再说一遍?”
这可是他新买的桑塔纳!
这什么破车!
能有他的卡宴舒服吗?
然后鹿童又悲剧地意识到,他并没有把自己的车开进来。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坚持自己要陪申公豹一起去。
体育老师拿他没辙,只好让他坐在了后排。
心里嘀咕着这年头的家长也太溺爱孩子了。
鹿童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垫在车座上——什么破车,没有真皮垫子,没有加热功能,甚至连牛奶绒保护套也没有。
好在申公豹很乖,他乖乖地坐在鹿童的外套上,一点都不挑剔。
鹿童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了:“你还认得我?”
申公豹点了点头:“认得啊。”
长得很漂亮的哥哥,印象太深刻了。
但是他问过爸爸,爸爸却说没印象。
后来他又去问了小卖部的老板和老板娘,他们也说没印象。
就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记得鹿童一样。
鹿童不说话了,但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出现了一个猜想。
等从照片出来,他要向师叔验证清楚。
*
此时此刻,卫生院的一位医生深深地无语住了。
她看着两个大男人满头是汗、惊慌失措地抱着一个孩子冲进了她的办公室,一路高喊着医生医生。
她的心在那个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赶紧跟着问怎么了怎么了。
然后鹿童把申公豹的膝盖递给她看:“这孩子受伤了。”
医生戴上眼镜看了又看,也着急起来:“哎呀,这伤口,你们怎么不早点来医院啊?”
鹿童听到这话差点崩溃,但他还是强装镇定:“医生,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医生说:“要是再晚来一点,这伤口可就愈合了。”
“……”
体育老师接着在心里嘀咕。
他就说这年头的家长太溺爱孩子了。
当然,最后,医生还是在鹿童的强烈要求下,给申公豹清洗了伤口,涂了红药水。
鹿童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痛不痛?”
申公豹乖乖地摇了摇头:“不痛。”
鹿童继续向他道歉:“对不起。”
申公豹继续摇头:“没关系的,我不怪哥哥,也是我自己跑步不当心。”
鹿童心想,他道歉的不只是因为这个。
而是,当初他如果多搜集一点师叔的照片,穿越得再早一点,就能避免这个悲剧了。
不过这话显然是不能说出来。
太变态了。
此时此刻,他居然能微妙地理解鹤童了。
……好像确实应该报警来着。
那她为啥没报呢?
鹿童琢磨了半天,得出的结论是她一定也是个变态。
不然她为什么没有阻止他,而是纵容他收集那些照片呢?
说不定就是她也想看师叔。
所以才没有戳穿他。
不行了,看来以后得给暗房转移地址了。
*
“阿嚏——”
鹤童写着论文,突然打了个喷嚏。
坐在她对面的敖闰抹了把脸:“感冒了?”
“也可能是有人在说我坏话。”
鹤童推了推眼镜。
“我百分之两百赌鹿童。”
“他还没有把他的师叔拿下吗?”敖闰啧了一声,“现在到了什么阶段了?”
鹤童说:“已经到了需要报警的阶段了。”
敖闰陷入了沉思:“他哪个阶段是不需要报警的?”
好像是没有。
鹤童:“……”
鹤童:“我只是对我的师弟心存怜悯。”
搞暗恋搞成这幅阴暗爬行的样子。
她都有点可怜他了。
不然他以后不要叫鹿童。
改名叫蟑螂童好了。
敖闰指出了问题核心:“你太善了,如果现在是末日的话,你已经死了。”
末世必定先杀圣母。
鹤童:“?”
*
他们并排坐在学校的操场草地上。
体育老师给他们递过来两支小布丁。
鹿童接过来,殷勤地为申公豹拆开包装。
他之前在学校里就想给申公豹拆包装,不过长大后的申公豹指甲尖利,划开包装的速度比他拆得快。
因此他失去了这个献殷勤的机会。
可恶。
想到这里,鹿童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甲。
短短的,有月牙,修剪得干净圆润。
没指甲也不是什么坏事嘛……
他这样安慰自己,他又不需要指甲,指甲太长也不方便,咳。
申公豹乖乖地坐在他旁边舔冰棍,可爱得像一只喝水的小猫。
鹿童一边在心底尖叫一边强装镇定。
申公豹晃着小腿,小孩子这个时候总是话多。
他跟鹿童说自己在二年级的时候就换完了所有的牙,还说自己有了一个弟弟,很可爱,但是爸妈不许他抱到学校里来玩。
他说六一儿童节的汇演上他要去表演诗朗诵,他说他最近在看一整套连环漫画,特别好看,快要追到结尾了,他期待这个大结局。
他还说自己马上就要升初中了,他好紧张;本来他想养一只小狗的,但是爸爸妈妈不许,因为带弟弟很辛苦,没有时间再照料一只小狗。
鹿童听到这里,差点就想开口说他就可以当师叔的狗——
呃,好像的确有点变态了。
他咳嗽了一声:“那你以后想养一只狗吗?”
申公豹眨巴眨巴眼睛,用力地点点头:“想啊,我超级想的!”
可是申公豹没有养过狗啊。
鹿童有些疑惑地回忆着自己收集到的关于申公豹的点点滴滴。
他一只狗都没养过。
他确信着这一点。
也许是他长大以后就改变了主意。
人总是在成长的时候慢慢改变的。
所以鹿童只是揉了揉他的脑袋,笑着说。
“那等你长大了以后,就可以养小狗了呀。”
申公豹点了点头:“嗯!那我一定要快快长大!”
太好了。
等到他长大了,他们结婚了,就可以养一只狗。
鹿童美滋滋地规划这一切,不要比格,不要泰迪,也不能选哈士奇。
那就金毛吧,金毛不错,他喜欢金色。
申公豹继续问鹿童:“那哥哥会来看我的六一节表演吗?”
鹿童有些犹豫,他好像没有那个时候的照片,但面对师叔期盼的目光,他硬着头皮道:“……会吧。”
申公豹用力地点了点头:“哥哥一定要来呀。”
上次分别,就是六年未见。
鹿童听到这里,心脏抽缩了一下。
他低声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呀,哥哥。”
申公豹看着他,笑容灿烂。
“我又没有怪你。”
申公豹朝他伸出小拇指:“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是小狗。”
鹿童勾住了他的小拇指:“嗯,是小狗。”
他想,他本来就是。
*
等眼前的白光闪过,鹿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重新回到了暗房。
他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外面的天空已经亮了。
他看了看时间,确信是过去了一整晚。
他有个想法需要得到验证,于是他急匆匆地跑出了门。
跑到一半,又急匆匆地折回来。
换上西装、打上发胶、喷上香水,最后他拎起了他的卡宴钥匙。
嗯,这样还差不多。
鹿童满意地看了看穿衣镜里的自己,很好,非常完美。
然后他开车驶向了学校,师叔住在学校里,他知道这个时间点该去哪里找他。
他此时此刻应该在实验室里做实验,对比数据。
多么勤奋、多么能干、多么刻苦的一个人。
他喜欢上的就是这样一个人。
一点都不匪夷所思,异想天开,不可理喻。
恰恰相反,非常合情合理合逻辑。
鹿童这么想着,哼着小曲驶过了一个红灯。
再然后,交警敲响了他的车窗。
“你太嚣张了,急着去投胎啊!”交警语气严厉。
“不是啊阿sir,我急着去求婚。”鹿童很老实。
不,等等,他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不不不,等一等等一等,心里话说出来还能是心里话吗?
交警要开罚单的手停住了。
他看了看花孔雀一样花枝招展的鹿童,顿悟了。
他宽容大度地给他放行:“那就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鹿童感激涕零:“谢谢你啊阿sir,你人这么好,肯定也和对象幸福美满吧?”
还是单身狗的交警:“……你最好赶紧走,别逼我改主意。”
啧。
男人心,海底针。
*
鹿童开车冲进了学校,然后从驾驶座上弹射起步。
他摁捺着那颗快要离体的心脏,激动地冲进了实验室。
但是师叔不在。
只有鹤童他们在房间里整理资料。
鹿童站在门口,还没来得及开口,鹤童已经学会抢答了。
“师叔出去了,你往那个方向找找。”
鹿童点了点头,又问:“出事了?”
实验室的冰箱原本好像不是躺在地上的,那几个标本盒好像也没有这么扁。
鹤童点了点头:“师叔和无量教授吵了一架,好像是劳务费发不出来,教授还说论文要求从录用变成见刊了,一篇SSCI一篇SCI,否则就把他踢出队伍。”
无量压榨队伍里的硕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奈何他的背景靠着元院长,别人轻易都不敢得罪他。
鹿童还没说出其他的话,鹤童又补充道。
“如果你现在过去安慰他的话,至少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会表白成功。”
很好。
鹿童问她:“还有百分之二十呢?”
鹤童啧了一声:“你别太贪心了。”
不要忘了自己是一个变态的事实。
好吧,好吧。
八十也够了,四舍五入就是一百,向上取整就是一千。
鹤童想给他鼓鼓掌。
他的数学一定是体育老师教的。
鹿童笑了笑:“没有啦,不过体育老师给我们俩买冰棍了。”
他琢磨着,到时候说不定可以请他来喝喜酒。
鹤童啧了一声:“我又要开始可怜你了。”
“收着你的可怜吧。”鹿童说,“等到我脱单而你还是一条单身狗的时候,就是我来可怜你了。”
他迅速地朝着那个方向找了过去。
留下鹤童和敖闰在实验室面面相觑。
“他刚刚说了什么?我好像没听懂。”
“我也没听懂,那是火星语吗?”
“好像是,不,那就是。”
*
鹿童在学校的天台上找到了师叔,他正站在天台上发着呆。
他穿得很单薄,身上披着宽大的、不合身的实验室的白色长袍。
师叔太瘦了。
他用目光丈量着师叔的身影,贪婪地描摹着他的轮廓。
他朝着他走过去,在心底酝酿着措辞。
原来师叔并非一直那么不好相处。
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而且他还会保留着那个时候的记忆。
他一定还记得自己。
鹿童想到这里,心底的信心又多了几分。
他的长相完全符合申公豹的审美,他和他就是天作之合。
毋庸置疑。
于是他走了过去,轻轻地咳了一声:“师叔。”
申公豹微微地侧过了头,然后嗓声沙哑地笑了一声:“怎么?来……来给你的教授当……当说客的?”
鹿童紧急地停住脚步,申公豹的语气有些尖锐。
直觉告诉他,现在不应该表白,这不是个合适的表白时机。
“滚吧。”
申公豹冷冷地抛下一句。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双手紧紧地抓着白色的外套。
天台的风很大,他的外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飞在他的身后,像一对被折断的翅膀。
鹿童僵住了,他张了张嘴,有些不可置信的。
师叔在现实世界里不记得自己了吗?
还是说,那只是照片里的关联世界?
他有些急迫地抓住申公豹的手,喊住他:“师叔,你……你还记不记得我?”
申公豹回头,冷冷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神经病。
废话么,他的师侄怎么可能不认识。
鹿童张了张嘴巴,最后憋出一句。
“师叔,你还记得你想养一条狗吗?”
申公豹的瞳孔紧缩了一下,随后似乎有些迟疑地看向了鹿童。
他在打量他。
鹿童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他的心脏狂跳了起来。
他果然还记得!
很好,这就是一个很浪漫的开场白。
接下来的套路,就是他们两人开始回忆童年。
然后他就会抓住机会深情告白:还记得我吗?我在很早之前就参与了你的人生,请你让我也务必参与接下来的往后余生——请你不要难过,不要悲伤,我会和你一起共度难关……(此处省略一千字)
但他没有说完上面这段话。
因为申公豹的表情只是迟疑了一下,就直接撞开他的肩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鹿童呆呆地站在原地。
天台的风好大。
他选了一句最蠢的话作为开场白。
他把一切都搞砸了。
鹿童失魂落魄地回到实验室里的时候,敖顺和敖钦正在为了一个赌注和鹤童敖闰争得面红耳赤。
看到鹿童垂头丧气地回来,两个女人得意洋洋,把桌子拍得咣咣响。
“看吧,我就说吧,你们输了吧!”
“给钱,一赔一百啊,不许赖账。”
敖钦大骂:“鹿童你以后拉黑我吧,表白都没表明白,咱俩以后漂流瓶联系!”
敖顺跟着大骂:“没用的东西,要不是法规法条摆在那里,我早就把你切成生鱼片了!”
敖钦难得停下来,他看了看哥哥:“厨艺不错。”
*
鹿童紧急地冲回家中,重新来到了暗房。
他翻找着照片,决定再找多一些契机。
师叔那个时候可能年龄太小了。
对他留下的印象不深也是情有可原的。
他决定给两个人多制造一点契机,给两个人的感情做一点铺垫,这样表白起来就不会太突兀了。
然后他就翻到了申公豹初中时期的照片。
这还是他东躲西藏地从学信网上偷偷下载下来的。
像素显然是有点糊,不过他还好学了PS,修复了两天,终于变成了高清大图。
申公豹在蓝底的背景前端坐着。
他的姿态永远板正,规规矩矩,一丝不苟。
岳父,不是,咳咳,申老先生的家教一定很严格。
鹿童伸手去触摸照片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小手指看起来似乎有些透明。
不过他没空管这个,那道熟悉的白光已经降临了。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人来人往的篮球场。
天边晚霞瑰丽,正逢傍晚时分。
学生们在陆陆续续地从食堂往教室里走。
大约是刚刚用完晚餐,准备去上晚自习了。
乌泱泱的一大群学生,鹿童看得有些眼花。
但他还是很轻易地就从一大群学生里找到了申公豹。
你的一生中终会遇到这样一个人——
你心知肚明他不过是八十亿人中的其中之一,就像水滴在海中、木藏身于林里。
但你同样知道他的与众不同,你可以一眼就把他从人海之中认出来,他因为你而显得与众不同。
鹿童笔直地朝着申公豹走了过去。
他手里正捧着一本数学书在看。
鹿童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咳。”
申公豹没有听见,他仍然低着头。
但是身体却灵活地绕开他,径直朝前走去。
……不是,你等等?
鹿童想起之前在天台的那一幕,有些气急败坏,有些狗胆包天,他直接抓住了申公豹的手:“喂!”
申公豹终于站住了,他仰起头,一双绿盈盈的眸子看了过来。
“怎么了?”
初中时期的男孩子已经开始变声。
他的嗓声有些沙哑。
但是不难听。
至少对于他来说。
不过确实,都进入发育时期了,怎么还这么瘦。
鹿童捏了捏他的胳膊,申公豹皱了一下眉,但还是任由他抓着自己。
电光火石的那一刻,鹿童顿悟了。
——申公豹还记得自己。
“你还记得我,是不是?”
他抓住了申公豹的肩膀。
申公豹偏过头,不想看他,鹿童就捧着他的脸让他重新转过来。
申公豹眨了眨眼睛:“……你怎么才来。”
毫无疑问,这是一句质问。
他在质问,他先前答应过的。
怎么隔了三年才来赴约?
鹿童突然说不出话来。
天台上的师叔,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呢?
他在怪自己,怎么不早点来,怎么不快点来,怎么来得这么晚。
“对不起。”鹿童嗫嚅着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申公豹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才扭过头,小声嘀咕。
“我又没怪你。”
干嘛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鹿童听到这里,如蒙大赦地松了一口气。
“你不生气?你真的不生气?”他反复地朝他确认,“你说过你不生气的哦。”
申公豹使劲地推着他的脸:“白痴,靠得好近。”
鹿童闻言,难得拿出一点长辈架子来:“诶,小孩子不可以说脏话!”
申公豹闻言,表情看上去似乎是吃了一个瘪。
他抬头看看鹿童,有些说不出话来。
半晌,申公豹才噗嗤一声笑出来:“你看着也没比我多大。”
“很大。”鹿童比划了一下他们之间的身高,“至少现在很大。”
师叔现在开始长身体了,他以后还会长得更高。
……甚至比自己还高。
这就有些尴尬了。
鹿童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一方面,师叔很完美,一切都很完美,无论是身高还是别的什么;另一方面,他又确实比自己高。
高了六厘米。
该死的,显得自己很没有气势。
他以后要跟他索吻说不定要踮脚尖。
算了算了,直接买增高鞋垫吧。
申公豹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干脆在场上的某个篮球架子上坐了下来。
他仰头看着他:“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
鹿童尴尬了一会儿,面对申公豹的提问,他想不出任何合适的回答。
他想见他,所以就来了。
尽管间隔的时间有点长,但他还是来了。
他走过去,挨着申公豹坐了下来。
申公豹往旁边让了让,他就挤过去继续挨着。
就这样一直让一直挤,直到把申公豹挤到了篮球框和他之间。
他马上就可以变成活页标本了。
申公豹:“……无聊,干嘛老是挤着我?”
鹿童想说自己就喜欢这么挨着他坐,他还想说自己早就想这么做了。
但是成年后的申公豹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他长出了尖刺,张牙舞爪,像一只刺猬。
对于来人的善意和恶意,他都会随时随地地竖起那些尖刺,把他们扎得鲜血淋漓。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爱他。
他爱他的柔软,也爱他的尖刺。
他爱他的一切。
他爱每一个他。
鹿童反问他:“不可以吗?”
申公豹偏过头,嘀咕:“可以,你几年才来一次,有什么不可以?”
于是鹿童嘿嘿地笑着凑过去:“在看什么书?”
难不成还是漫画?
不过之前师叔提到过的那本漫画他去搜了搜。
发现这本漫画根本没有大结局,作者烂尾了。
“初中数学。”申公豹问他,“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吧?”
高考过后就一键清空记忆的鹿童:“……”
试图转移这个尴尬话题的鹿童:“看,晚霞!”
申公豹:“……”
但他还是依言朝鹿童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了。
天边有大片大片金红色的晚霞,瑰丽灿烂,像颜料纷呈的画板。
晚霞光把他们两个人镀得红通通的,晚风吹过来,很惬意。
鹿童在晚风中悄悄地问他:“六一儿童节的汇演,你朗诵了哪首诗啊?”
申公豹摸了摸鼻子:“不记得了。”
“你一定记得,不要骗我!”鹿童求他,“拜托拜托,念给我听嘛!”
师叔,求求你啦!
申公豹强硬地拒绝了:“我在变声期,念起来不好听。”
“才不会,你的嗓子最好听!什么样都好听!我想听,不管是怎么样的你。”
鹿童的嘴巴跟抹了蜜一样,该死的,之前在天台上怎么发挥得没这么好。
一定是他没有考运。
申公豹叹了口气,算是败给他了。
“……是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想不通为什么老师要让小学生念这个。
申公豹清了清嗓,开口:“我爱人的眼睛一点都不像太阳——”
鹿童端端正正地坐在他面前,双手放在膝盖上。
像个小孩子,像个好学生。
我爱人的眼睛一点都不像太阳
嘴唇也不如珊瑚娇艳
我承认从未见过女神行走人间
而她走路时脚踏实地
可我敢立誓
我的爱人胜似任何被称作仙女的美人
少年沙哑的嗓声伴着晚风里的蝉鸣灌入他的耳膜。
鹿童看着申公豹,即将下沉的太阳倒映在少年翡翠一样的眼睛里。
他的眸子亮晶晶的。
——是谁说不像太阳?
鹿童想,明明太阳已经全都落进他的眼睛里了。
永别了,莎士比亚,和你尿不到一个壶里。
白光在此刻蔓延。
下一秒,他闪回回了暗房。
*
这次穿越的时间好像比之前更短了一些。
鹿童砸着桌子,他还没听完那首诗。
该死!
但是这张照片似乎已经进不去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拿出那张申公豹的高中时期的照片,还有一张高中毕业季拍的集体合照。
这就有两张了。
这是申公豹在高考前夕去拍的,为了贴在准考证上。
不要问他为什么能拿到申公豹的准考证。
不要问。
白光重新降临了。
等他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来到熙熙攘攘的街道,这个时候,城市已经开始发展,并且发展得很好了。
街头人来人往,鹿童一眼在人群中锁定了申公豹。
他正在排队,买一碗小馄饨。
这个时候的申公豹应该是成年了。
他个子变得很高,很年轻,戴着框架眼镜,穿着高中校服。
嘴唇抿得很紧,耳朵里插着耳机,在听英语听力。
鹿童冲了过去。
不假思索的。
这引起了人群的骚动和不满。
有人开始指责他为什么不排队,好没素质。
鹿童没管他们,只是紧张地看着申公豹。
“对……对不起。”
申公豹看了他一眼,摘下耳机:“抱歉?”
下一秒,他就被鹿童用力地抱住了。
日。
师叔好像真的长得比他高了。
鹿童一边悄咪咪地踮起脚尖,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他刚刚还没有听完师叔吟诵的那首诗。
申公豹有些尴尬,他推着他:“干嘛,好丢人。”
鹿童有些紧张地抬头:“你还记得我吧?”
申公豹的表情有些无语:“我看起来很像一个傻子么?”
他走了几步,饶过他,拿走他的那份馄饨,一共有三碗。
然后他抬腿,朝旁边的医院走了进去。
鹿童一时之间愣住了:“发生了什么?”
申公豹抿了抿唇,显然是不想回答。
他长大了,个子变高了,话也变少了。
而鹿童只是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然后莫名其妙消失,除了他谁也不记得的陌生人。
“走开。”申公豹有些烦躁,“这是我家的私事。”
鹿童明显还想跟进来,但是被他严厉地警告了。
“再敢跟着我,我就和你撕破脸。”
完了完了,那些刺长出来了。
鹿童不得不停下脚步,眼睁睁地看着申公豹走进了医院大楼。
他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于是只好呆坐在医院门口的花坛上面。
开始除草:他还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了,他还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了,他还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了……
没过多久,申公豹重新急匆匆地走出来,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地问他。
“你在干嘛?”
鹿童仰起头,呆滞地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
申公豹烦躁地道:“医院的护士告诉我,有个除草机在祸害他们医院的花坛。”
她还告诉申公豹,这个除草机是他带进来的。
所以他是第一首要责任人。
然后申公豹看了看被拔了一地的幸运草:“……”
他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妥协。
“你跟我来吧。”
于是鹿童跟着申公豹进了大楼,在病房里遇到了申正道。
申正道教学的学校里出了点事故,体育器材因为长时间没有维护而坍塌。
申正道为了救两个小孩被压在了底下,胳膊受了伤,是骨折,不得不住院疗养。
申正道此时此刻躺在病床上,他诧异地看着鹿童:“这位是……?”
你儿子的师侄、爱人、追求者、未来的丈夫、以后总有一天会升级的合法伴侣——
鹿童咳嗽了一声:“叔叔好,我叫鹿童,是……是申公豹的朋友。”
朋友这个词,份量太轻了。
他想了想,补充道。
“好朋友。”
申公豹抬眼看了他,表情有点无语。
然后他把那几份馄饨放在桌子上。
这个时候,一个男孩从卫生间里冲出来,他跑过来,抱着申公豹的腰蹭了蹭。
鹿童的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臭小鬼你在干什么啊啊啊把你的爪子拿开啊啊啊!
“哥!”
申小豹如此唤他。
……哦,原来是弟弟。
还好还好。
鹿童松了一口气,迅速地换了一副慈爱的、看小辈的面孔。
“这位就是弟弟吧,你好你好。”
申小豹看了看他,眨巴眨巴眼睛:“哥哥,他是谁?”
申公豹摸了摸他的脑袋,轻描淡写:“去写作业。”
他根本没打算给自己做介绍!
他不打算把他介绍给自己的家人吗!
鹿童瞪大了眼睛,看向申公豹。
申公豹正在低头拆馄饨的包装,根本没看他。
等他重新抬起头,看到鹿童顶着一脸委屈的表情看着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表情就像一个丈夫去参军但是几十年未归留自己一个人独守空房的小媳妇。
……到底谁才是那个莫名其妙玩消失的人啊喂!
“你是不是……在怪我?”
鹿童说到最后,声音小得可怜。
他进入照片是为了刷好感度的,不是为了掉好感度的。
他感觉自己把一切都搞砸了,有点绝望。
申公豹看了他一眼:“我们谈谈。”
然后他就把他拉进了医院的逃生楼梯,这边一般没什么人来。
申公豹松开手,语气很冷:“你到底是谁?”
鹿童一呆:“……什么?”
“别装傻!”申公豹语气严厉,“你以前说你是我爸的朋友,但我爸根本就不认识你,而且你每次消失和出现都是莫名其妙的,还有!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脸怎么一直都没有变过!”
太可疑了!
鹿童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
如果说自己是穿越过来的,他会相信吗?
他看了看申公豹的表情。
……估计只会给他一拳。
“我没有恶意。”鹿童艰难地解释,“你相信我,我……我只是……”
“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申公豹语气很冷,“如果你想伤害我的家人,我不会放过你!”
“我怎么会伤害你!”鹿童急眼了,他不假思索地把心里话脱口而出,“我爱你都来不及!”
话一说出口,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他看了看申公豹现在的表情。
……他现在看上去像是想要给他两拳。
哦豁,完蛋。
申公豹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神经病。”
他骂了他一句,然后扭头就走。
鹿童抓住了他的手,急眼了:“你不信我?”
申公豹冷笑了一声:“我不会相信一个陌生人,尤其是一个会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的奇奇怪怪的陌生人。”
鹿童被申公豹这句话刺痛了。
陌生人。
怎么会是陌生人?
他爱他胜过这世界的一切。
他想要了解他、明白他、理解他,他想要诠释、标注、刻画他的一切,以自己的方式。
他想要和他一起生活,追那本没有结局的漫画,养一条不存在的小狗,进入一段健康而快乐的恋情。
他急眼了,于是开始不管不顾地、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照片穿越的事情从头到尾地讲了一遍。
申公豹听完了这个离奇的故事,陷入了沉默。
“你不相信?你不相信的话我这里有未来发行的钞票,不是假钞,你到时候可以拿去验的!”
情急之下,鹿童掏出了口袋里的现金。
“我真的来自未来!我没有骗你!”
感谢银行!
他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自证的东西!
半晌,申公豹慢吞吞地开口了。
“这倒不是骗不骗的问题……问题在于,你是怎么拿到我的那么多照片的?”
鹿童:“……”
哦豁,这下是真的完蛋了。
*
申公豹还在打量着他,用那双翡翠一样的眼睛。
像猫。
当然师叔本人也很像猫。
不是那种温柔可爱的宠物猫。
而是那种野性难驯、会毛扎扎地炸毛的野猫,有着尖牙和利爪。
有很多次,他都很想把他带回家,养起来,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给他,让他做自己的主子,然后往自己身上涂满猫薄荷——
Cut!
好吧,看来这段也需要报警。
掐掉。
鹿童觉得这个问题很难解释。
这就好像数学课考试,有了正确答案还不够,还得有步骤。
你光有答案,只能得零分。
此时此刻,他像一个一筹莫展的学渣,绝望而无助。
鹿童吭哧吭哧了半天,最后憋出来一句。
“那你想不想和我一起拍照?”
两个人合影,好像就没那么变态了。
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
零分。
申公豹再一次被他整无语了,不过他没有深究下去,只是叹了一口气:“算了。”
他拉开了楼梯间的门,重新走出去。
鹿童跟着他,不依不饶地问:“你现在相信我了吗?”
申公豹横了他一眼:“不相信,难道还能把你扔出去吗?”
指不定他哞的一声就给医院犁了两亩地。
花花草草也很无辜的好不好!
鹿童再次嘿嘿地傻乐起来。
回到病房,申公豹拆开自己的那份馄饨,爸爸和弟弟都吃过了,就剩他了。
然后他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个鹿童。
想了想,申公豹把碗推过去:“吃吗?”
鹿童摇了摇头:“我不饿。”
于是申公豹哦了一声,他低下头,咬了一口馄饨。
鹿童看着他的眼神有点炙热,让人难以忍受。
他吃了两口,没绷住。
板着脸重新抬起头。
“你老看我干嘛?”
鹿童重新露出了那种委屈的神色。
“……不可以吗?”
“……”
申公豹烦躁地低下头。
他吃东西的时候很斯文,很规矩。
鹿童盯着他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忍了半天,申公豹忍不住了:“你是也想吃吗?”
鹿童本来想继续说他真的不饿,但是话到嘴边:“那我尝一个好了。”
申公豹本来想找份新的一次性筷子,结果鹿童就直接拿起他碗里的勺子,吃了一个。
申公豹:“……”
此时此刻,他也遇到了一个难题。
因为他既不能表现出嫌弃他,毕竟两个男的搞这一套就显得有些多余累赘。
但是他也不能直接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接着吃。
毕竟鹿童刚刚那句“我爱你”还在耳畔回荡。
振聋发聩。
……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他在开玩笑吗?
应该是在开玩笑吧。
申公豹不确定,但是他不太想去求证这种无聊的问题。
尤其是当事人还用一种小狗一样亮晶晶的眼神热切地看着自己。
于是他只好板着脸放下勺子:“我吃饱了。”
还在回味那个馄饨的鹿童回过神:“啊……哦。”
他眼巴巴地看着申公豹把那盒馄饨打包扔进垃圾桶,感到心里的一点跃跃欲试在此时此刻破灭得很彻底。
……QAQ被师叔嫌弃了。
*
吃完馄饨后,申公豹看护了一会儿申正道,鹿童在这个时候帮着忙前忙后,喊护士、扔垃圾,打扫卫生,殷勤得有些过分。
这引起了病房里的其他几位病人的注意。
他们开始交头接耳嘀嘀咕咕:
是这样子的,未过门的新姑爷比驴还勤快。
咦,可是我记得申老师没有女儿啊?
……
最后申公豹看不下去了,让他歇一歇。
鹿童笑眯眯地说:“我不累。”
“倒不是累不累的问题。”申公豹慢吞吞地说,他耳聪目明地听到了那些病人的嘀嘀咕咕,“总之你先歇一会儿。”
鹿童听话地放下了扫把,他跑到了申公豹的旁边,搬着个凳子挨着他坐。
申公豹有些不太适应,太近了,但是此时此刻站起来挪动凳子显得欲盖弥彰。
鹿童开口问他:“你现在是不是要高考了?”
申公豹点了点头,他的确快要高考了。
之前他的体育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
他跑了第一名,强得可以列入体育特长生。
不过他的成绩也很优秀,完全可以直接保送。
——简直是条条大路通罗马。
鹿童摁住了自己的心口。
他喜欢上的就是这样一个优秀的、勤勉的、完美的人。
这个时候,申公豹转过头看向了鹿童。
“那你呢?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当然有。
考虑到这个学生申公豹比成年申公豹要好说话得多,鹿童攒了一肚子的话想说。
我想抱你,想亲你,我喜欢你,想要和你谈恋爱,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等一下!
鹿童问他:“你成年了吗?”
申公豹说:“还差两个月到十八岁。”
哦。
鹿童咳嗽了一声:“那祝你高考加油。”
申公豹沉默了:“你想说的就这些?”
鹿童咬着牙点了点头。
申公豹偏过头:“知道了。”
……所以刚刚在楼梯间听到的那句“我爱你”其实只是他的错觉。
*
白光闪回。
鹿童眨着眼睛,有些不甘心地锤了桌子一拳。
然后他翻出了师叔大学军训时候的照片。
好的,这次一定能成!
*
他回到了学校,穿着军训服的大学生们正在嘻嘻哈哈,此时此刻是休息时间。
鹿童摩挲擦掌,在人群中翻出了正在树荫底下乘凉休息的申公豹。
他长得好看,因此引来了一帮新生的侧目和窃窃私语。
申公豹已经对他的出现见惯不惊,他捏着一罐可乐,仰头看着他,很随意地打招呼。
“来了?”
鹿童挨着他坐下,申公豹给他递过来一罐没开的可乐,然后往旁边让了让。
鹿童拉开那罐可乐,用一种气壮山河的气势拉开了拉环,然后仰头,用喝酒的气势把可乐全部喝光。
俗话说得好,酒壮怂人胆。
申公豹咋舌:“你有这么渴?”
鹿童心说他当然很渴,他现在就是沙漠里的旅人,而申公豹是绿洲,是那湾月牙泉。
他好不容易等到了这个时机。
他酝酿了一些早在很久之前就打好了草稿的话语。
他现在已经大学了,成年了,可以谈恋爱了。
天时地利人和。
他深吸了一口气,刚刚张嘴,申公豹突然叫停了他:“等等,你的手怎么回事?”
鹿童低下头去看,才发现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开始变得透明。
他有些发愣。
好像之前就出现这种情况了,只是他一直没怎么注意。
不对!
现在是他的人生最重要的时刻!
绝对不能出一点岔子!
他深吸了一口气,下一秒,已经被申公豹拉着跑向了校医室。
“白痴,为什么不去看医生?”
鹿童稍稍把那些话咽了回去:“你在关心我吗?”
申公豹诧异地看向他,这是一句废话,毫无疑问。
他果然在关心他!
鹿童心想,四舍五入,舍零取整,这不就是结婚?
然后鹿童握着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你没有怪我吧?”
怪他上回再一次莫名其妙地消失。
申公豹这次没有回头,他闷闷地开口。
“……我什么时候怪过你。”
他从来都没有怪他。
鹿童在这一刻被巨大的幸福感冲昏了头脑。
夏日的太阳太毒辣,把他晒得晕晕乎乎的。
这一定是在做梦。
于是他昏头昏脑、不假思索地问他:“你愿意嫁给我吗?”
原本拉着他往前跑的申公豹猛地站住了,鹿童来不及刹车,于是撞了上去。
这一幕似乎有点眼熟。
不过这一次,换成他倒在师叔上方了。
申公豹呲牙咧嘴地皱着眉,他锤着他的肩膀:“你又在发什么疯?”
他这绝对是疯了!
你不能答应一个陌生人的求婚——在你和他见面总共就三四次的情况下。
而且每次见面基本都没有超过二十四个小时。
鹿童说:“我想说这句话很久了。”
他之前在学校里的时候,不敢说。
后来申公豹年纪太小,也不能说。
但现在,天时地利人和——
他必须说点什么。
他决定先表个白,试试申公豹的态度。
然后等两人的感情进一步发展的时候,他就开始筹备求婚和结婚的事宜。
申公豹:“……”
申公豹:“可是你刚刚直接就跳过了表白的步骤。”
他直截了当地向他求了婚,像一个明天不活了所以今天要发点疯的癌症晚期病人。
鹿童:“……”
不是?他有吗?
诶???诶?????
不会吧?!
不会吧!!!
完蛋了,他怎么又把做题步骤给省略了啊!
这下又是一个零分。
申公豹看着鹿童。
他现在的表情有点绝望,看起来像刚被判了死刑,立刻执行的那种。
“……白痴。”
所以他之前听到的那句“我爱你”是真的。
鹿童艰难地开口:“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
——死嘴,快解释啊!
申公豹偏过了头:“所以,你的戒指呢?”
鹿童呆住了:“……啊?”
“没有戒指,就不算求婚。”他的语气严肃,“你知道这个道理吧?”
鹿童呆得更彻底了一些。
此时此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巨大的喜悦在此刻冲昏了他的头脑。
他想要尖叫,想要翻二十个空手翻,想要绕着操场跑一圈,想要对所有人大声说我赢了,想要让鹤童敖闰把敖顺敖钦的钱还回去——
此时此刻,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没有之一。
好半晌,他才跳起来。
开始摸身上的口袋——他之前就定制过一个戒指,内侧刻着他们两个的名字缩写。
但是他一直都没表白成功,于是它被他塞在抽屉的最里面,盒子上面落满灰尘。
因为他以为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
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来莎士比亚你再站起来,你写不明白喜剧,你再去给我炖个汤。
最后,鹿童终于想到了什么。
他哆哆嗦嗦地抖着手去抠易拉罐上的那个拉环。
他晕晕乎乎地举着那个拉环。
他决定了,以后的蜜月旅行要定在湖心岛。
申公豹的表情显然是有点嫌弃。
但还没等他说什么,眼前的白光已经侵入了他的世界。
F*ck——
*
鹿童回过神,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个暗房。
但是没关系。
他想,他已经答应了。
天地可鉴,他赖不了的。
于是他翻箱倒柜地找出了那个戒指,盒子上面布满灰尘,但里面的戒指还在闪闪发光。
他珍重地把它们拿出来,幸福得晕头转向。
结果因为手抖,这对戒指滚出去了一个。
不过他有些着急,一个也够了。
他拉开了房门,外面不知道过了多久。
天已经黑了。
但那无所谓。
他今天就要求婚。
鹤童在这个时候找上了门。
她的表情很严肃:“出事了,跟我走。”
鹿童看都不看她:“我还有事,待会再说。”
他急着送出那个戒指,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他不能再继续等了。
于是鹤童强硬地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掼在门板上:“鹿童,师叔出事了!你必须跟我走!”
他呆住了:“……你说什么?”
*
教学楼下有刺目的警灯闪烁,救护人员忙忙碌碌,来回穿梭,外圈已经拉出了警戒线。
鹿童的大脑一片空白,他要冲过去,被警察拦住:“你是死者的什么人?”
“我是……他的师侄。”
鹿童回答完毕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死者?
什么死者?
谁……
谁死了?
他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摇摇欲坠。
“……你说,是谁死了?”
他的嗓子沙哑。
警察原本不想回答。
但是鹿童的表情看上去像是快要崩溃了。
他看起来摇摇欲坠,眼圈发红,脖颈上的青筋一根接着一根地爆出来。
警察有些于心不忍:“别太难过了,逝者已矣。”
*
他听到了有人在哀嚎,在咆哮,在声嘶力竭地发疯。
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是他自己才发出这些噪音。
他像个疯子一样冲上了救护车,紧紧地抱住了申公豹的身体。
他浑身都是血。
他也浑身都是血。
所有人都在惊叫着。
但是怎么拉都没能把他们分开。
这不对——
这不对——
他明明马上就要成功了,离幸福只有一步之遥——
他浑身颤抖,感觉自己脑袋都不会思考不会运转了。
口袋里的那个戒指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响声,像一声嘲笑。
他哆哆嗦嗦地掏出戒指,试图戴上那根细瘦冰凉的无名指。
但他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戴上去。
这枚戒指不是申公豹的那枚,而是他的那枚。
尺寸不符合,戴不上去。
最后戒指丁零当啷地滚到了地上。
闪烁着一点刺眼的光。
他最后还是被警察强硬地分开了。
他脸色惨白,比尸体更像一具尸体。
警察看着他,又看了看赶来的鹤童。
“他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鹤童沉默了一下,她衡量着,把那句话说出了口。
“……是未满的恋人。”
现在终于是一出彻头彻尾的悲剧了。
*
他坐在酒吧里,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有人看中了他的脸想要过来搭讪,然后又被他满衬衫的血吓得掉头就走。
鹤童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虽然不太确定师叔他为什么会跳楼,不过,这年头被学术氛围逼疯的人确实不少,唉,小鹿,别太难过了……”
鹿童没有说话,他喝完了最后一杯酒,然后慢吞吞地起身离开。
鹤童有些不放心,她跟了上去。
两个人走了一段路后,鹿童突然诚实地说:“我想吐。”
然后他就真的吐了,扶着电线杆吐得稀里哗啦的。
鹤童拍着他的背:“好吧,别太难过了……”
“我没有难过。”鹿童说,“真的,我居然不难过。”
从最初的伤心和癫狂中挣脱出来后,他居然感觉不到内心存在的一点悲伤。
他甚至都没有流泪。
一滴泪都没有。
好奇怪。
难道他不爱师叔了吗?
鹤童有些不太忍心,但她决定不告诉他人的大脑有自我保护机制的功能。
“不难过也好。”她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好生活,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他茫然地点了点头:“……好。”
*
回到家,鹤童盯着他洗漱完毕,进了被窝,然后她给他关上了灯。
“晚安。”
他在黑暗之中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
他睡不着。
他很清醒。
想了想,他又干脆翻身坐了起来。
他重新来到了暗房。
这里挂着很多申公豹的照片。
也只有他的照片。
看起来很变态。
不过应该没有人会指责他。
唯一能够理直气壮地指责他的当事人已经不在了。
他盯着这些照片发着呆。
半晌,摸了摸那些在学校里拍摄的照片。
这个时间段的照片有些多,因为他从这个时候开始迷恋摄影,开始迷恋申公豹。
很难说到底是迷恋哪个更多一点。
他分不太清楚了。
他整理着这些照片,回忆着接触到的一点一滴。
没有眼泪。
为什么没有眼泪?
他很疑惑。
但是现在没有时间容许他细想这个问题。
白光已经出现了。
*
他回到了刚刚才待过的学院。
只不过这里少了些血迹和警车。
而且已经变成了白天。
他环顾着四周的环境。
先是慢慢地走,然后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他开始狂奔了起来。
他要找到申公豹。
这是他首要能做的事。
申公豹现在在食堂里。
他正在刷卡买饭。
鹿童气喘吁吁地跑过去。
他像从前做过的那样,用力地抱住了他。
申公豹手里的餐盘滑脱下来,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身边至少有几十个人围观了这一切,已经有人在偷偷拍照。
申公豹推着他:“这回……又……又在发什么疯?”
师叔变结巴了。
鹿童僵住。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申公豹。
申公豹皱着眉,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他白了他一眼,推开他,开始蹲下去收拾地上的餐盘。
鹿童死皮赖脸地贴过来,要和他一起收拾。
申公豹冷笑了一声:“之前还装着……不……不认识我,怎么?现在……用……用不着你来假惺惺。”
那个易拉罐的拉环成了一个可笑的笑话,它只适合扔进不可回收的垃圾桶。
鹿童再一次地呆住。
然后他就意识到,这个时间段,他刚拒绝了师叔,转而投奔了无量教授。
选课当天的那张照片是鹤童随手拍了发朋友圈的,只是后续又被他保存下来了而已。
“这个情况很复杂!”鹿童说,“你听我解释!”
申公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那些熟悉的刺又来了。
“滚!”
把他扎得鲜血淋漓。
鹿童不可能滚。
他滚了很久了,于是在当高尔夫球的这条人生道路上越滚越远。
而此时此刻,他也在离申公豹越来越远。
他再一次强势地抱住了申公豹。
日。
他比他矮了六厘米。
卖增高鞋垫的商家发货太慢,他必须得到一个差评。
申公豹气急败坏,他不想因为这个上了学校热搜。
于是不得不假意妥协:“你先……先放开我,可……可以吗?”
鹿童不松手。
之前来了五个警察才把他掰开。
除非申公豹给他再上点强度。
然后申公豹抬起了膝盖,瞄准他的两腿中间。
三秒钟之后,鹿童应声倒地。
申公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悲剧从来不重复。
莎士比亚才华横溢。
*
鹿童最后顽强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问保安室借了根棍子,满世界地追杀过去的那个自己。
——蠢东西,没品味的蠢东西,永别了!
但是他绕着学校找了三圈,发现这个照片的时空里只能存在唯一的一个自己。
淦。
他不能真的向自己打拳。
因为毁容了之后他的胜率只会更低。
一筹莫展的鹿童在原地转着圈。
而且他现在也不能头铁去找师叔。
再来一次,某些机能肯定就彻底报废了。
考虑到它后续还会发挥很大的主观能动性,所以还是暂时算了。
……太有勇气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么久过去,师叔变了不少。
他变得消瘦苍白、浑身是刺,还变结巴了。
他想要知道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
可他没有更多关于他的照片。
他对他还是了解得太少了。
直到——
太乙拎着半熟芝士蛋糕路过了他。
“咦,这不是斯侄嘛?你坐在这里爪子?”
鹿童抬起头,看向了太乙。
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师叔,你那里还有没有师叔的照片?”
太乙咳嗽了一声,以为鹿童在指代自己,他甚至没注意到他的主谓宾很奇怪:“哦哟,娃儿你zen有审美,看我这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给你几张签名照也不是不可以——”
太乙神抖抖地把鹿童领回了自己的宿舍。
他保存了太多自己的帅照,唉,好难选,人气太高也是一种烦恼。
鹿童看着他输入密码,点进了F盘。
里面存着他的很多照片,当然,还有申公豹的。
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师叔。”
下一秒,白光闪回。
*
他重新回来了。
鹿童毫不犹豫地冲出了暗房,一路开车冲进了太乙的家里。
他用力有些过猛,太乙家的大门在瞬间被他撞成了“C”形。
在吃夜宵的太乙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师侄像个强盗一样冲进来,抱起他的电脑:“瓜娃儿,你要爪子!小欺大,没文化!”
上次鹿童趁着他的电脑没有锁屏就拷走了他的照片。
还好这次他的电脑是关机的。
哼,年轻人。
你还是嫩了一点。
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鹿童熟练地输入了他的密码,迅速地摸进了他的电脑,登上自己的账号,把他剩下来的照片全都Ctrl+X了。
“你个宝批龙!!!”
太乙声嘶力竭。
但他没有跑过鹿童。
因为做完这一切后,鹿童再一次开车冲出了他的家。
好的,现在他的家门变成了“S”形。
惨不忍睹。
*
鹿童单手开着车,他疯狂地翻找着那些照片。
他需要立刻把它们冲洗出来。
只是在等红灯的过程中,手机上的照片在这个时候发出了白光。
他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拽进了那个世界。
*
……现在这是哪里?
鹿童环顾着这里。
显然是在实验楼的走廊,白惨惨的灯光毫无暖意。它打在他的身上,鹿童感到自己的皮肤都开始变得透明。
不对,是他本人在变得透明。
他在逐渐地消失。
鹿童愣了一会儿神,意识到自己好像每次进入一次照片,就会变得透明一点。
这就是穿越的代价。
凡事必有代价。
也许在继续这样下去,他迟早有一天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站在原地,扪心自问。
这个代价值得吗?
眼前闪过师叔的身影。
他在这一刻下定决心。
——当然值得!
他值得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一切。
他愿意把这最美好的一切都捧到他的面前。
他一路摸过去,听到有人正在语气严厉地斥责着什么。
“你想要博士延毕吗?蠢货!这些论文你都应该重新写!这是能见刊的东西吗?简直是一堆垃圾!”
是无量教授的声音。
鹿童推开了实验室的门。
看到无量正在斥责着谁。
那个背影——
他太熟悉了。
细瘦、挺拔,像一棵劲竹。
就算被风摧折,被雪压弯,还会重新挺直。
他爱他的坚韧,他爱他的隐忍。
是的,他爱他的一切。
鹿童走了过去,低下头,捡起那些散在地上的论文。
他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但翻了几页,就开始心惊肉跳。
这些论文,他都看过。
但那个时候,他拜读这些神作的时候,上面的一作明明写的是无量的名字。
他崇拜无量教授的才华横溢,所以毫不犹豫地选他作为导师。
……怎么会这样?
无量在这个时候收住了话头,他皱着眉,看着蹲在地上的鹿童:“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
申公豹也很惊愕,他回过头看着鹿童,这个时候,他是怎么进来这里的?
进入实验室应该都需要指纹录入或者密码才对。
下一刻,无量看到鹿童缓缓地抬起头。
他对上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狰狞的眼睛。
无量被他看得往后退了一步。
“你……你想干什么……”
“那些论文的一作原来不是你。”鹿童喃喃地说,“是申公豹……是申公豹啊。”
原来这些年,他一直都崇拜错了人。
无量有些莫名其妙,他发火:“不管你是谁,给我滚出去——”
他的话没能说完。
鹿童提着拳头一拳砸了过来。
*
申公豹不得不拼命地拦着鹿童。
再打下去,无量就要被他打死了。
倒也不是他想为无量求情。
但是鹿童到时候肯定会被抓进警察局的。
等鹿童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下来的时候,申公豹皱眉看了看他,半晌,笑了一笑。
“真是巧,好像每次看到你……都是在我不顺心或者难过的时候。”
他的每次狼狈都让他一览无遗。
鹿童没有说话,他盯着他看。
师叔这次又没那么结巴了。
他在这一刻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师叔在乎某个人,他就不会结巴。
他在乎他。
他还在乎他!
申公豹被他看得有些不太自然。
“……怎么了?”
鹿童想,他的结巴竟然又好了。
时断时续的。
这么想着,鹿童用力地将他拉进怀里。
反复地喃喃。
“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只想道歉。
他来晚了。
再一次。
申公豹感到有些好笑。
他拍了拍他的脑袋。
“我又没怪你。”
鹿童没有说话。
正是因为如此。
他才更加痛苦。
鹿童收紧了手臂,感受着他的体温。
“……我好痛。”
申公豹听到这话,稍稍放开他,有些紧张:“哪里痛?”
“这里痛。”鹿童指着自己的心口,他喃喃地道,“这里,好痛。”
申公豹慌忙解开他的衣扣,随即倒抽了一口冷气。
衬衫下面的皮肤,已经变得更加透明。
这样透明的体积,蔓延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快。
“到底是怎么回事!”
申公豹的语气着急而慌乱。
但鹿童只是拼命地摇着头。
“我好痛,对不起,我好痛,对不起。”
他似乎只会重复这两句话。
他满脑子都是师叔的尸体。
鲜血淋漓。
他在想,他跳下去的时候,会不会也这样痛?
会不会比他更痛?
为什么要跳下去呢,师叔?
我明明差一点就可以抓住你了。
只差一点。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只差一点”。
它让你看见希望,然后把希望碾得粉碎。
蜘蛛侠只差一点就抓住了格温史黛西,瓦奥莱特只差一点就可以救下自己的长官,恩尼斯只差一点就可以和杰克幸福下去,阿甘只差一点就能和珍妮结婚。
但是,该死的,这些混账导演就是喜欢“差了那么一点”。
导致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悲剧。
他只差一点就可以抓住师叔。
他只差一点就可以触摸月亮。
结果等他触摸到了,才发现月亮已经死了几亿年甚至更久。
他触摸到的只是它很久之前的光。
他们之间隔着照片。
隔着时间。
隔着距离。
隔着生与死的永恒。
想到这里,他就无法呼吸。
鹿童想,他快要窒息了。
再然后,申公豹就抱住了他。
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鹿童看上去很痛苦,而他唯一能够给他的就只有拥抱。
他知道鹿童不知道哪一刻就会消失。
但至少现在,他可以拥抱他。
“不要难过。”他安慰着他,一遍一遍,“别难过了。”
鹿童盯着他:“我不难过,那你也不要难过,好不好?”
申公豹扯了扯嘴角:“你总是在我难过的时候来搅散我的不难过。”
出现得很短暂,但很及时。
鹿童笑了,尽管他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我一点都不及时。”
他喃喃。
“……我一点都不及时。”
*
他看上去快要碎了。
申公豹有些犹豫。
其实没多少时间让他犹豫。
毕竟鹿童很快就会消失了。
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他低下头,笨拙地亲了亲鹿童。
一个很轻柔的吻。
比羽毛还轻。
但比泰山更重。
也就是在那一刻,鹿童顿悟了。
他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他要做那个太阳。
他要落到月亮上,成为它的光。
“等着我,你等着我,好不好?”
他站起身,语气急迫,向他许诺。
“我一定会救你。”
他一定要救他。
无论以何种方式。
申公豹的表情有些疑惑,但他还是点了头。
“我会等你的。”
正如他从前做过的很多次那样。
他会一直等待着他的到来。
*
来吧,白光。
带我回去。
*
这一次回来的时候,鹿童晕眩了很久。
旁边是加夜班的交警,他的表情有些崩溃:“兄弟你晕了好久,不过你别担心,我已经在打120了。”
他有点担心鹿童是因为求婚失败所以想不开打算压马路来报复社会,害怕一些恋爱脑。
鹿童坐了起来:“我不能去医院!”
“别逞强!”交警说,“你要注意身体。”
鹿童干脆拒绝了和他的掰扯,他拉开车门,跌跌撞撞地跳了下去。
然后他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些透明。
照在地上的影子不太清晰。
但是——
这并不重要。
鹿童招手拦了一辆出租。
他要找到那些证据,那些无量作恶的证据,他需要联合一些受害者。
是的,他们早该联合了。
*
敖顺在实验室赶作业的时候接到了这个群语音通话。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另外几位:“鹿童是不是疯了?”
敖钦翻着白眼:“鉴于他能喜欢上自己的师叔,所以是早就疯了。”
这一点都不奇怪。
“兄弟,别搞我,我不想被延毕!”
敖闰冲着麦克风大吼。
“你别太脑残!”
敖钦点着头:“是啊,是啊,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那么多被压榨的学生,早就是一笔糊涂账,难道他能全部算过来么?
放弃吧,兄弟。
鹿童没有说话。
半晌,他才语调很轻地反问了他们一句。
“从来如此,就对吗?”
电话这头的几个人都被噎住了。
规矩一成不变。
是的,它早就存在。
但这并不意味着这些规矩不可以被打破。
五千年以来他们反复地推翻王朝,然后创建新的王朝;他们提出一个又一个的思想,然后坚定自己的目标和信仰;他们开拓无数条错误的岔路,然后选择最正确的那一条作为新生。
他们需要新生,需要救赎,他们需要打破这只蛋壳。
鹤童刚从殡仪馆回来,有些疲惫不堪。
但她还是接过了敖顺的手机。
“你说得对,你想怎么做,我们全听你的安排。”
*
玉虚大学的论坛今天被一条热搜疯狂地塞满了。
它甚至走出了校外,登上了各大新闻的头版头条。
著名的博导压榨学生压榨团队,克扣经费抢夺一作。
黑心而又无良。
正应对着他的名字。
*
“是谁干的?”
无量发了疯一样地拍着桌子,他气咻咻地看着眼前这群鸦雀无声的学生们。
“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你们,为了学校!你们这群不知感恩的东西!”
“你叫爪子!大欺小,赖各宝!”
太乙在这个时候天降神兵,他愤怒地嚷嚷道。
“我到现在才晓得你那些哈搓搓的事情,你等着吧,是不是你逼死了师弟,嗦话!我已经报警了!”
无量愤怒地拍着桌子,他抄起自己的拐杖,想要和太乙拼个你死我活。
下一秒,他的拐杖被人抓住了。
是鹿童。
那只拳头在他的面前越来越大。
……这一幕好像有点眼熟。
无量还没来得及想起自己到底是在哪里挨过打,鹿童一拳把他砸进了黑板之中。
他发着疯,一拳接着一拳。
直到这回来了六个警察,废了老大的劲才把他分开。
*
押解嫌疑人的过程中,其中一个警察用材料捂着嘴,问旁边的同事。
“那个黑心教授后续会接受审查,不过这个打人的,怎么办?”
同事还没给出回答,旁边的同学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
“抓我吧!我也打了!”
“对,我也动手了!”
“还有我!”
……
到最后,七十岁的保洁阿姨坚定地举起了手。
“警官,和娃娃们没有关系,都是我一手策划的。”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
“现在怎么办?”
“七十岁好像没法治安拘留。”
“那就算了?”
“算了算了。”
*
玉虚大学的无量教授最后因为学术不端和不当署名接受了审查,他被学校开除,剥夺了职称。
后续可能还要面临牢狱之灾。
底下的学生们都在鼓掌欢呼,奔走相告。
“太好了,胜利了!”
“正义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
鹿童站在天台上,看着底下弹冠相庆的人群。
天台的风很大。
师叔当时站在这里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他站在这里发了一会儿呆,最后还是走了下来。
他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地上的影子越来越淡。
他的身体变得更透明了。
*
葬礼在一个阴雨天举行。
鹿童穿着黑色的西装,举着黑色的雨伞。
滂沱大雨敲打着棺木和白色的百合花。
鹤童站在他的身侧,低声道:“节哀。”
“我真的不难过,真的。”鹿童强调说,“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流下过一滴眼泪。”
也许他成了个异形,或者机器人什么的。
师叔以后会埋在这里。
六尺深的黄土之下。
碑棺相隔,天人永别。
仁慈的地母永远地拥抱他的长眠。
他蹲下来,还是没有想哭的感觉。
于是他转而亲了亲这块冰冷潮湿的墓碑。
上面的照片黑白分明,表情严肃。
入殓师还算专业,这个表情很适合他。
鹿童看着这张照片。
他扯着颤抖的嘴角,试图对着师叔微笑。
白光闪过。
*
他踉踉跄跄地走在天台上。
此时此刻是深夜。
他看到师叔站在天台上。
摇摇欲坠。
准确地来说,旁边还站着一个无量。
恐怖故事。
他们似乎在争执着什么。
看上去不是什么好话。
鹿童看到了这一幕,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申公豹——”
他喊得有些急,有些恼怒。
嗓子都喊破了。
申公豹回过头,看到鹿童。
他有些诧异,没想过他会在这个时间出现。
只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鹿童已经扑上前,将无量狠狠地揍了一顿。
他就知道师叔不会跳楼,他不是那种轻易向现实低头妥协的人,从来都不是。
“原来是你!”他咬牙切齿,“原来是你!”
*
申公豹有些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
他正在和无量吵架,他威胁着说要举报无量的所作所为。
下一秒,鹿童扑过来,狂扁他的导师。
毫无征兆。
下下一秒,他停止了揍人。
然后转过头来看着他,眼眶泛红,咬牙切齿。
有那么一瞬,他以为鹿童也会和他打一架。
但他没有。
“你敢跳,我就跟着你跳下去!”鹿童说,“我是认真的!”
申公豹显然是有些无语:“你……”
下下下一秒,他被人拽着从天台上摔了下来。
最后他落进了一个怀抱。
鹿童抱住了他。
像从前做过的很多次那样。
只是这一次,令人喘不过气来。
申公豹推着他的肩膀:“白痴,太用力了。”
鹿童咬牙切齿:“……我恨不得勒死你。”
他怎么能这么残忍。
将他一个人丢在这个无聊的、苍白的、没有生趣的世界里。
申公豹沉默半晌,叹了一口气。
“对……对不起。”
他又开始结巴了。
鹿童咬着牙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
“……别再道歉了。”
他想,他又怎么会怪他呢?
明明之前的那么多次,他也没怪过他。
他问他:“想不想跟我干一票大的?”
“……什么?”
*
第四次揍无量教授的时候,他显然已经有些烂熟于心了。
下手快准狠,而且加入了一些不会致命的伤口。
这一次来了八个警察。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
“是吧,我也有这种感觉!”
*
无量再一次地声败名裂。
在这个世界里。
他被带走的那一天,申公豹站在天台上看着他,无量无意识地看了他一眼。
两个人的目光相对的那一刻,申公豹突然笑出了声。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因为这样一个存在,被打压了这么多年。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太滑稽了,太可笑了。
“不要这么说。”鹿童喃喃地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永远不应该是受害者来反思。
他们没有错。
真正应该被谴责的凶手不该被轻描淡写地略过。
申公豹安静了片刻,低声道:“……谢谢。”
“你我之间,不要说那个。”
鹿童打了一个手势。
申公豹注意到他的欲言又止:“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鹿童等了一会儿,白光还没有到来。
于是他咬了咬牙,问他:“你愿意嫁给我吗?”
申公豹沉默了一下,还是这么直白。
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过。
鹿童不安地等待了一会儿。
有些焦灼。
最后申公豹这样问他:“你的戒指呢?”
他不会再接受第二个易拉罐的拉环,而且它早就已经被扔进垃圾桶了。
有点后悔,但他不能说出来。
鹿童呆了一会儿,开始疯狂地摸索自己的口袋。
那个戒指——该死的——它到底滚到哪里去了!
最后,他哆嗦着手,找到了太乙师伯给他塞的一盒甜甜圈。
他视死如归地从里面挑出了一个最漂亮的甜甜圈。
有点绝望。
“你……你……你愿意……”
不好,他好像也有点结巴了。
申公豹啧了一声。
很嫌弃的。
但他最后还是朝着他伸出了手。
他偏过头。
“快点!”
*
白光还是没有到来。
奇怪。
*
因为这次没有白光的打断,他们最后结了婚,跑到国外举行了婚礼。
鹿童给他补了戒指,很贵,价格有点超标。
但是这一切都很值得。
他们去湖心岛度过了蜜月,去维/加/斯疯玩了一整晚上,去游乐场坐了摩天轮,去了世界上最大的一家鬼屋。
他们追完了很多本的漫画,喝光了无数瓶的橘子汽水,还养了一条大金毛,给她取名叫“点点”。
点点很调皮,爱吃胡萝卜和鸡腿。
他们还因此拍下了很多张照片。
大笑的、亲吻的、拥抱的、拍手的。
在黑夜与白天,在夏季与冬日,在世界的地平线,在赤/道的中心点。
那些照片成为了美丽的回忆。
他将它们收集起来,做成一本厚厚的相册,每一张照片后面都写着我爱你。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照片里,他的形象在变得越来越淡。
鹿童看着自己的身体,他的确在变得越来越淡。
申公豹注意到了这一点,但是去医院检查了无数次,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医生们一筹莫展。
申公豹戳了戳他:“你看上去就像披着哈利波特的隐形斗篷。”
他的眼底含着泪。
他在担心他会消失。
但他强忍着,不让他看出来。
鹿童抱了抱他,安慰自己的爱人。
“我不会消失的,我会像男鬼一样缠着你。”
申公豹听到这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觉得你从很久开始就像男鬼一样缠着我了。”
他煞有介事地点了点他的胸口。
“别忘了自己说过,你以前就有过很多关于我的照片。”
偷窥狂的不打自招。
鹿童抱紧了他。
“……怪我吗?”
“……绝不。”
申公豹这样回答。
一如当初。
*
白光一直都没有到来,但是鹿童在变得越来越透明。
最后,他淡出了这个照片的世界。
*
他重新回来了现实,然后鹿童就惊讶地发现,在这个现实的世界,师叔没有死。
因为他本来应该回到他的葬礼上,每一次穿越,他最后都会回到现实的原点。
但此时此刻,他站在墓园里,却没有找到师叔的墓碑。
他环顾着四周,感觉心跳得很快。
于是他狂奔了出去。
去寻找一个答案。
*
他回到了学校。
看到鹤童正在实验室和敖闰讨论问题,她们最后留校成为了博导。
鹿童跑过去,想要跟她们问清楚一个问题。
但是那一刻,自己的手却穿过了她们的身体。
……什么情况?
他有些不敢置信地低下头。
才发现自己变成了彻彻底底的透明人的存在。
他消失了。
或者说,变透明了,像个鬼魂。
其他人都发现不了他的存在了。
鹿童有些难以置信。
但是下一秒,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小鹤,麻烦……你把这些标本送到那个……房间里去。”
他猛地抬头。
是师叔。
他的结巴没那么严重了。
只是语速还有些缓慢。
此时此刻,他正穿着白大褂,脸上没有多少笑意,表情仍旧严肃。
鹿童的心脏狂跳了起来。
他狂奔过去,试图抱住他,但是手臂还是穿过了师叔。
师叔没有看见他。
这一回,轮到他彻底地消失在了师叔的世界里。
……轮到他抛下他了。
*
申公豹回过头,刚才好像有人在叫他。
鹤童问他:“怎么了,师叔?”
申公豹摇了摇头:“没什么。”
也许只是他的一个错觉。
事到如今,他还是觉得有些恍惚。
他似乎经历了很多事,甚至还经历过一次死亡。
但是清醒过来后,又发现自己还好端端地站在阳光底下。
他知道这一切的来源是谁。
是鹿童。
但他没有找到鹿童。
这个世界没有人认识鹿童。
鹤童很疑惑地问他:“师叔,谁是鹿童?”
是啊,谁是鹿童。
他的师侄,他的学生,每次都会神秘出现在他的某个人生点的穿越者。
……他消失了的爱人。
他们订过婚,结过婚,用甜甜圈当订婚戒指,在市中心买过一套婚房,婚房里的摆设全都是情侣用品,鹿童还专门和他一起养了一只金毛狗,还有一书架的漫画书,他们一起幸福快乐地生活在那个小窝里。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一直一直这样过到老。
直到死亡把他们分离。
但是死亡没有来,意外先来了——鹿童消失在了他的生命里,毫无预兆地——正如他毫无预兆地出现。
那些幸福的点点滴滴,似乎都只是他的幻想。
于是他收回目光,摇了摇头。
“没什么。”
也许只是他的一个错觉。
*
今天他们要整理学校里的其中一间旧房间,把它腾出来当仓库。
没有人知道这间房间里原来到底用来干什么的。
大家的记性似乎都不太好。
申公豹打开这间尘土飞扬的房间,咳嗽着。
他环顾着这里的一切,按理来说,他没来过这里。
但他总觉得很熟悉。
也许是另一个错觉。
*
敖闰骂骂咧咧地揪着敖顺和敖钦的耳朵,让他们打扫的时候不要偷懒。
鹤童提着水壶到处洒水,偶尔来一句“打得好哇!”
他在每个房间翻了翻,最后找到了一个小房间。
应该是个暗房,里面光线很暗。
他找了一会儿才找到里面的红光灯。
只是打开了一看,里面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
这里到处都是照片,准确地说,关于他一个人的照片。
数量多得有些可怕。
有点像偷窥狂,或者变态杀人犯住过的房间。
当然,也有可能是无量。
不过他已经去坐牢了。
申公豹说不出话来。
敖闰发现了这个房间,她惊声道:“天呐,快报警啊!”
申公豹摆了摆手:“没关系。”
他翻起了这些照片。
它们被整理得很好,甚至还有些被精修过。
一看就是被主人养护得很好。
甚至于他以前的一些作业本、纪念品、文具盒啊这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也保存在这里。
申公豹微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太诡异了。
而更诡异的是——
他居然觉得眼前诡异的一切是正常的。
这些照片,每一张背后都写着我爱你。
是很认真很清秀的笔迹。
正如鹤童所言,要么是一个恨他入骨的仇家。
要么就是一个可怜的暗恋者。
不管哪一种,都显得大事不妙。
需要快跑。
申公豹无端地又想起了鹿童这个名字。
这很像他的手笔。
尽管他似乎是不存在的。
只是他臆想出来的一个人物。
“师叔,要吃饭了,要不咱们先别整理了?”
他合上了相册,应声道。
“来了。”
走出房门的时候,他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
他低下头去看,发现那是一枚戒指。
满是灰尘。
但是仍然亮闪闪的。
他犹豫了一下。
随后鬼使神差地戴上了这枚戒指。
它意外地贴合他的无名指。
好像它生来就是为了属于他。
申公豹愣住了。
半晌,他才在鹤童的催促下回过了神。
……看来又是一个错觉。
*
他们一起出发去了饭店,吃了一顿丰盛的大餐。
本来申公豹还有些疑惑,今天为什么突然吃得这么丰盛。
疯了吧,经费用不完了吗?
直到包间的灯暗了下去,服务员推着蛋糕出来,他才后知后觉。
……今天好像是他的生日。
“师叔,生日快乐,许个愿吧!”
鹤童为他戴上了帽子。
敖顺插嘴:“师叔可以许个脱单的愿望。”
“呸,谈恋爱有什么好的?要我说,就应该暴富!”
“这个好,多发经费,我们也跟着沾光!”
“你们搞科研搞疯了吧!!!”
……
接着他们互相殴打了起来,再然后整个蛋糕都开始遭殃。
奶油炮弹在包间上空飞来飞去,申公豹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看着面前明明灭灭的蜡烛,脑子里突然鬼使神差地想起了那个错觉。
像dejavu一样闪现而过。
于是他闭上眼睛。
许下了这样一个愿望。
我想见一见那个错觉。
*
结束饭局后,他们各自打车离开。
申公豹在拉开出租车的车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上还戴着那枚戒指。
他刚才忘了摘下来了。
申公豹无奈扶额,只好告诉出租车司机麻烦他先把自己送回学校。
他重新回到了那个房间,将那枚戒指捋下来。
戴上去的时候很丝滑,摘下来的时候倒是有点不太容易了。
只是他要离开的时候,想了想,没忍住,最后还是抱起了那本相册。
把自己的个人隐私留在这里不太好。
他这样想着,选择心安理得地带走那本相册。
*
回到家之后,他继续翻着白天没有翻完的照片。
翻到最后,他意外地发现了自己有一张PS过的照片。
看上去是证件照。
只不过是红底的。
这年头,证件照很少用红底。
驾照用白底,简历用蓝底,考证用灰底,只有——
只有结婚用红底。
这张照片就像一张结婚证件照。
更诡异了。
而更诡异的是,这种结婚证件照一般都是成双成对的。
他的照片旁边应该还有一张类似的照片才对。
想到这里,他无意识地摸了摸旁边的那个空缺。
暌违已久的白光在此刻闪过。
它到来了,但这一次却并不是为了再来带走些什么。
鹿童看到师叔摸了摸那张照片,尽管此时此刻,他应该看不见它。
但他还是摸了。
就像某些老电影的恶俗桥段,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因为这个无心之举缓缓转动。
亚瑟王会拔出宝剑,咕噜姆会得到戒指,公主会被恶龙拯救,小王子会回到他的星球。
下一刻,他感到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脱离出了那个透明的维度。
然后他开始往下坠落,像十四行诗里的那轮太阳。
颤巍巍地坠落。
而月亮会接住属于它的太阳光。
于是申公豹接住了他。
在隔了这漫长的时光与等待之后。
他接住他了。
*
鹿童的目光对上了那双绿莹莹的眸子。
他为此感到欣喜。
他居然回来了!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脸上突然一凉。
他低下头,看到眼泪比他的话更快一步地离体。
鹿童有些难以置信。
……他哭了?
……他居然是有眼泪的吗?
鹿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原来不只是悲伤,人在高兴的时候,同样也会流下眼泪。
*
申公豹推着他的脑袋。
“……白痴。”
鹿童含糊不清地问他。
“太近了吗?”
申公豹沉默了一下。
然后反手抱住了他。
“……并不。”
*
鹿童待在师叔的身边,他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肃的事情。
“点点还在宠物店里,我们应该尽快把她接回来。”
申公豹语气凉凉的:“那是结婚以后才做的事。”
现在有点太早了。
哦对,结婚。
他把这茬忘了。
他好像还没有求婚呢。
“希望这次不是易拉罐或者甜甜圈了。”申公豹扯了扯嘴角。
鹿童原地转了两圈,发现之前那个戒指已经被申公豹摘下来了。
显然是有些绝望。
他在房间里找了找,没有办法,最后他只能悲壮地拆下了饮料瓶瓶口的那个塑料圈。
“……你愿意嫁给我吗?”
【完】
【hpss】红皮书12-14
12
教名和着年轻人刚睡醒还有些低哑的声音在斯内普耳边落地生根,他素来不怎么流露情绪的眼睛里像有人投进了一颗石子,波纹一圈圈荡开,随后复归于平静。
这些年叫过他教名的人不少,大部分都是比他年长的人,或是平常来往比较频繁的同龄人。所以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听到教名从一个比自己小了二十岁的人口中叫出来的感觉竟然是这样的。
年轻人低沉的声音里仿佛含着氤氲多年的温柔,上扬的尾音又带着孩子气的喜悦,一下就穿过多年的光阴在斯内普心头不轻不重地抽了一下,却连灵魂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哈利没有错过他这一点情绪波动,只是他现在整个人也有些飘飘然,好像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一样,所以一时也没有...
12
教名和着年轻人刚睡醒还有些低哑的声音在斯内普耳边落地生根,他素来不怎么流露情绪的眼睛里像有人投进了一颗石子,波纹一圈圈荡开,随后复归于平静。
这些年叫过他教名的人不少,大部分都是比他年长的人,或是平常来往比较频繁的同龄人。所以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听到教名从一个比自己小了二十岁的人口中叫出来的感觉竟然是这样的。
年轻人低沉的声音里仿佛含着氤氲多年的温柔,上扬的尾音又带着孩子气的喜悦,一下就穿过多年的光阴在斯内普心头不轻不重地抽了一下,却连灵魂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哈利没有错过他这一点情绪波动,只是他现在整个人也有些飘飘然,好像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一样,所以一时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和言语。
不知何时飞出去了的瑞比恰好在这时带着一封信飞了过来,啪的一声,他们之间隔着的一步距离就被一封封着魔法部火漆的信填上了,二人的注意力也被一同转移了。
不管怎么说,再好的气氛也被打断了,哈利只得先捡起信拆开。
“鉴于现在距你早上回来只过去了不到三个小时,波特先生,”斯内普发出一声带着讥讽的轻笑,“看得出来,贵司的工作效率极高。”
“没办法,手里有个案子必须尽快解决,一直拖下去会出大问题的,”哈利一目十行地浏览着信件的内容,神情又恢复了严肃,“想来你之前应该也在预言家日报上读到过,先生,最近伦敦城内发生了好几起奸杀女巫的事件。”
斯内普脑中飞快闪过近两周的预言家日报片段,迅速根据关键词从中提取出了有效信息:“受害者都是年轻女性,年龄在20-25岁之间,共同特征是——”
“——她们的眼睛都是蓝灰色的,且都被切割咒割断了咽喉。”哈利沉声说。
“你们昨天抓到的通缉犯?”
一想到这哈利就觉得心累:“闹了个乌龙,执勤的人抓了个麻瓜回来。”
斯内普扬了扬眉:“看来是喝了复方汤剂。”
“没错。”哈利点点头。
“或许我不该插嘴,但——”斯内普抱起手臂,“一个小小的建议,波特先生。如果我是你,我会首先排查所有能够进行魔药以及相关药材交易的地点。毕竟——”
“——是啊,毕竟能够独立制作成品复方汤剂的人是少数。而且虽然它严格来说不算违禁药品,但近年来利用它作案的人越来越多了,所以前些年我们也把它列入了药物管制的行列——事实上,当初牵头做这个事情的正是我本人。”哈利说。
斯内普似乎有些意外,眉头又往上挑了挑。
“怎么?”哈利看着他笑了笑。
“没什么,”年长者的嘴角也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想到了当年管制刚出来的时候魔药交易市场的‘盛况’。”
“看来我应该说一声抱歉?”哈利也学着他的样子挑了挑眉,“但我相信我恐怕并未无意中对你的生计造成影响?”
“如果有一天我沦落到需要靠制作复方汤剂来进行出售的话。”斯内普嗤了一声。
“我想也是。”哈利笑了起来。
“实际上,昨天我们忙活了一整晚就是在对复方汤剂的交易情况进行排查,然而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头绪。”他又说。
“真是令人遗憾。”斯内普说,虽然他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嘲讽。
哈利觉得此情此景像极了还在霍格沃茨上课的时候。
“事实上,是因为昨晚我们在排查魔药交易点时在翻倒巷顺带查获了几桩正在进行的非法魔药和黑魔法物品交易,连夜审了一大帮与此案无关的人,”他叹息了一声,“更何况,因为一些别的原因,其实我们目前把怀疑对象限定在了某个范围内,但是单从魔药交易情况来看,几乎没有什么指向明确的线索。”
“如果你需要——”斯内普带着询问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斟酌着说。
“不。”他甚至连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年轻人斩钉截铁的拒绝打断了。
“谢谢,先生,”哈利装作若无其事地朝他笑了笑,“但是千万别这样做。这是我的工作,没道理要把你牵扯进来。”
“哪怕也许我能够提供有效线索?”
“哪怕也许你能够提供有效线索。”哈利重复道,终于上前一步,把他们之间隔着的一步距离变为了零。
一站一坐的姿势让斯内普不由自主地微微抬起了头,视线却只能落到年轻人家居服的领口以及光滑的脖颈上。还没等他把头再抬起来一点,就看见眼前人被喉结撑起的那片薄薄的皮肤轻轻滑动了一下,他抬起头的动作瞬间顿住了,脊背的皮肉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但意料之中的唐突却并没有到来。年轻人冷静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撞得人鼓膜嗡嗡作响:
“那些受害的女孩和她们的家属还在等着我给他们一个交代,所以我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尽快解决这个案子。但这不是我想要你留下来的理由,先生。”
斯内普想说,我也并非是因为这个才决定留下来的。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反驳,年轻人的手轻轻抚上了他的头发。他的手指一寸一寸地顺着他半长的发丝往下,在遇到冒头的几根白发时,细微地颤抖了一下。
“我不再是从前那个需要你殚精竭虑地在暗地里悄悄保护的小男孩了,先生,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没有底气拒绝你那毫无道理的约定的年轻人了。我想要你留下来,是想向你讨一个机会,一个证明现在的我完全足以照顾你、保护你的机会。伏地魔已经死了快十年了,你这迟来的安稳生活也过了快十年了,现在我更不可能允许任何危险有靠近你的可能性。”
斯内普本就已经开始崩塌的心理防线在他直白又热烈的话语里节节败退,退到最后,猝不及防和七年前初次心动的自己打了个照面。
有的人,如果以后永远也见不到可能也就罢了,一旦中途见上了一面——无论是阴差阳错还是蓄谋已久——那么以前不管下了多大的决心都再做不得数了,做了多大的努力也都前功尽弃了。
因为爱不仅能让人拥有盔甲,也能让人在某些时候丢盔弃甲。
真是栽了,斯内普无奈地想。
更何况是七年前就栽了。
“更何况——”年轻人突然在这时轻快地笑了出来,“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自大,但我确实自入职傲罗司以来还未尝过败绩。”
“所以,你只需要看着我、相信我,这就足够了,先生。”
13
“我倒是有一个想法,波特先生。”
霍普抱着文件跟在哈利身后小跑了几步,哈利偏了偏头,表示自己在听。
“从第二起案件出现开始,所有在伦敦城内居住或停留的年轻女巫都要进行登记,这份登记资料目前还没有面向二队公开,只能我们内部查阅。如果您怀疑他们当中有人有问题的话,我们可以悄悄对部里的档案动一动手脚,然后再以协助调查的名义选择公开。比如我们可以将其中的大部分档案替换成伪造的,来诱人上钩,然后提前布控,毕竟这份资料一旦变成公开档案,那么那位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筛选下一个目标,这可比到大街上去物色人选有效率得多,不是吗。”霍普低声说。
哈利停下脚步,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点赞许:“你这一年的进步已经有些超出我的想象了,莱恩,想法不错,思维也还算缜密。”
霍普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是斯内普先生说过的话给了我灵感。”
看到哈利询问的眼神,他从制服口袋里抽出一个红皮本,翻到其中一页:“你看,5月1日的笔录里面写着,斯内普先生说,‘有些情况下,透露全真和全假的信息都有极大的风险,而真假参半往往能使双方都获得最大化的利益,所以并不会引起怀疑,而剩下的,就要靠随机应变了’。”
说到这,他的眼睛里又流露出了崇拜和憧憬的情绪,感叹道:“他真是太有魅力了,不是吗?哎哟——”
霍普的脑门被人拿羊皮纸轻轻地拍了一下,等他把下意识捂住额头的手放下来,就发现自己的直属上司正似笑非笑地端着胳膊看着他。
片刻后,哈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勾过眼前这个因为他突然的沉默而有些紧张的年轻人的肩膀,勾肩搭背地带着他往前走了几步:“等会儿的会议上把你的计划重复一遍给大家听,有问题么?”
霍普梗着脖子摇了摇头。
“放松点。”哈利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顺势松开了他的肩膀。霍普从旁边看他,只能看到他上扬的嘴角和含着笑意的眼睛,眼睛里还有着些许怀念的情绪,也不知道到底想起了什么。
“不过你说得对,莱恩,”走出几步后,哈利又笑着对他说,“他确实很有魅力。”
霍普有些凌乱地跟上他的脚步,看着前一天晚上还板着脸说“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的上司现在眉眼带笑地承认“他确实很有魅力”,暗自思忖道:
“事情果然不简单。”
霍普提出的方案经晨会润色和修改后确定了下来,大家很快就各司其职地忙碌了起来。
一天下来,由于案件暂时没有什么新的进展,哈利久违地到点就走了,一路上被各个部门的同事拉着八卦了好几遍是不是有约会——毕竟救世主先生虽然不像法律执行司的那位格兰杰司长那样工作狂的名声赫然在外,但几乎是从七年前开始,他就很少有这种踩点下班的习惯了。
哈利现在的心情确实比较轻松。一方面今天没有新的案件发生,另一方面,新方案布局也还算顺利,更何况,现在家里多了个在等他回家的人。
他先是去希尔克酒店取回了斯内普留在那的行李,然后直接从那边幻影移形到了家门口,甚至还有闲心掏出钥匙来开门——要知道,以往他回来的时候要么是直接用飞路网,要么是趁周围的麻瓜不注意直接掏出魔杖敲敲门锁。
但当钥匙钻进锁孔的声音混着屋内人说话的声音一同传出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今天他好像是忘记了什么事。
14
此刻斯内普正抱着胳膊坐在餐桌前和一个喝着橙汁的小孩大眼瞪小眼。
“你回来啦,哈利!”见到哈利回来,那小孩轻快地跳下椅子,朝他怀里扑了过去,“斯内普先生说你今天可能还要加班,但我跟他说,只要是周五,无论多忙你都会赶回来的。于是我们就打了个赌。”
“纠正一点,卢平先生,这恐怕是你个人单方面定下的赌约。”斯内普不给面子地说。
“不管怎么说,哈利今天果然没有加班!”泰迪·卢平兴高采烈地说,“我想我为自己赢得了一份奖励,那么,今晚的意面酱我们改用奶油怎么样?”
哈利一把接住扑过来的泰迪,像往常那样托着他兜了一圈才把他放下来,笑眯眯地揉了揉他的头:“当然没问题,但我想你需要去问问斯内普先生的意见。”
泰迪立马把脸转向斯内普,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可以么,斯内普先生?”
斯内普看起来很想翻一个白眼。
看着他的样子,哈利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把制服外套脱下来挂在了门口的衣帽架上,又揉了一把小泰迪的头,蹲下来朝他眨了眨眼睛:“你先去沙发那边玩一会儿好吗?看来我需要和斯内普先生聊聊奶油意面的事。”
“没问题,”泰迪点点头,又握住哈利的胳膊晃了晃,“你知道么,哈利,刚才我在给斯内普先生展示我的发色,你看,现在的这个酒红色是刚刚才变出来的,怎么样?”
“非常不错。”哈利笑着说。
新发色得到了教父肯定的泰迪高高兴兴地走了,把餐厅留给了房子里唯二的成年人。
哈利撑着膝盖站起来,迎着年长者的目光走到餐桌边,单手扶着桌面,低声对他说:“不喜欢也没关系,我可以单独给泰迪做一份奶油的,老实说,我也觉得奶油意面有点太腻了。”
“我假设,你现在清楚地知道跟你对话的人是一个年长你二十岁的成年男巫,而不是一个十岁的小孩?”斯内普剜了他一眼,似乎对他哄小孩的语气十分不满。
哈利看着他,脸上的笑意更盛:“事实上,我也很难想象一个年长我二十岁的成年男巫和一个十岁的小孩也能你来我往地拌起嘴来——泰迪甚至还差几个月才能满十岁呢,先生。”
斯内普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我想我得说一声抱歉,”哈利倚在餐桌边,目光追着泰迪从抽屉里取出他的玩具的背影,“今天早上走得太匆忙,忘记告诉你泰迪每周五晚上会来这边过周末了。不过——”
他笑着扭头看向斯内普:“你们看起来相处得还不错。”
“看来这些年你对‘还不错’的定义已经偏离了它原本的底线。”斯内普说。
“别那么说自己,”哈利满不赞同地看着他,“如果你真的跟他不对付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不是吗?”
斯内普不置可否地偏了偏头。
“没想到吧,当年被我带到病房来缠着你要你抱抱他的小孩现在都长这么大了。”哈利感慨地说。
斯内普的目光也落到了泰迪身上。
这孩子是傍晚的时候来的,比起哈利也没早到多长时间。在看清给他开门的人是谁以后,立刻扑上来给了斯内普一个熊抱,嘴里还兴奋地大喊着:“斯内普先生!真的是你么?!我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你了!”
斯内普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扑弄得踉跄了几步,一口气没喘匀,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泰迪大惊失色,伸手就要去扶他的手臂,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对不起…对不起…斯内普先生。”他神情紧张地看着斯内普,嗫嚅着说。
斯内普扶着玄关的鞋柜慢慢缓过劲来,面色不善地瞥了泰迪一眼:“解释,小卢平先生。”
“我、我只是太兴奋了,”泰迪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说,“你知道,我真的太久没见到过你了,先生。以前每次我问的时候,哈利都会告诉我,你出远门了,即使是圣诞节也不会再回来。所以刚才我看到你就站在门后,一时激动就——”
斯内普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孩子,他继承了母亲易容马格斯的天赋,长相却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有了父亲的样子,现在几乎就是当年刚入学时的卢平的翻版。
更离谱的是,当年这孩子因为监护人临时有事而被波特带到病房来时就对他表现出了毫无来由的亲近和喜欢,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热情竟然半分未减。
该说不说,真不愧是被波特养大的孩子。联想到哈利这两天的表现,斯内普暗自腹诽道。
“我去给你倒杯水,斯内普先生。”确认他确实没什么大碍后,泰迪蹬掉脚上的运动鞋,拖鞋也没换,穿着袜子就要往厨房跑。
“停下,小卢平先生,”斯内普拎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拽住了,“我认为你尊敬的教父并不希望在下班后看到满目狼藉的厨房,也不认为他会乐意看到你像个巨怪一样吸溜着鼻涕出现在他面前。”
“我已经不是会失手打碎盘子的小孩了,先生。”泰迪控诉道,但年长者最后一句话的威慑力极强——每次他感冒的时候哈利都担心得不行,他已经暗暗发过很多次誓了,以后一定不能总是让哈利这样担心——于是他乖乖地回来穿上了鞋柜递出来的拖鞋。
“今晚是哈利做饭!”穿好鞋的泰迪愉快地说,“你会留下来吃晚饭的吧,斯内普先生?哈利的手艺棒极了!”
“或许你应该考虑一下你那日理万机的傲罗教父的时间表,精力旺盛的小鬼,”斯内普说,“也许你应该从现在开始祈祷,你今天的晚餐不会因为他临时的加班而变成一大盆蔬菜沙拉。”
“听起来你似乎很不会做饭,”泰迪咯咯笑了起来,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但请相信我,先生,哈利会回来的,也许有时候会因为工作回来得晚一点,但他一定会回来的,因为他知道我们都在家里等他。”
斯内普被他的最后一句话弄得怔在了原地。
在他住院的那段时间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对几乎每晚都会在下班后跑来的年轻傲罗习以为常了,直到有一天,病房的门在年轻人往常会来的时间里被人推开时,他正要先发制人地呛来人几句,却发现进来的是治疗师,原本几乎要脱口而出的话只能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等治疗师走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发现门口的人不是波特时,他心里那阵异样的情绪不只是因为差点说错话的尴尬,还有一种期待落空的感觉。
但也正如泰迪所说,无论是所谓的救世主也好,还是仅作为哈利·波特本人也罢,他都从来不会辜负他人对他的期待,所以当天斯内普依然见到了因为加班而姗姗来迟的傲罗先生。
泰迪见他不说话,一副心情欠佳的样子,于是开始自顾自地操纵起易容马格斯的天赋来,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在他能熟练地控制相貌变化以后,每当哈利他们不开心的时候,他总是会这样做——对于只有几岁的泰迪来说,没有什么人是一头绚丽的发色或者一只滑稽的猪鼻子哄不好的,如果有,那就再加上一对猪耳朵。
而哈利就是在这时候打开了家里的大门,无形中对泰迪刚才说的话做出了回应。
斯内普的目光只在泰迪的背上停留了一瞬便轻飘飘地挪开了视线。一个多年未见的孩子也许会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但绝不会一直牵动着他的思绪——这是对彼此有着牵挂的家人之间才会有的情绪。
只可惜,一个波特的言行往往已经让他难以招架,如今多了个跟他半斤八两的小鬼,事情的发展就更是难以用正常人的思维来预测,比如在晚餐时,这个小鬼在知道他此后也许会长期留在家里时,就执意要斯内普同他用教名相称,甚至已经自作主张地叫起了“西弗勒斯”。
“在家里,我们都是用教名或是小名来称呼对方的,”还有几个月才满十岁的小卢平先生神情严肃地在餐桌上指出,像是在商讨国家大事,“比如哈利会叫我泰迪,而我会叫他哈利。”
总之,一顿并不算鸡飞狗跳但也异常聒噪的晚餐结束后不久,泰迪拎着他的浴巾进了盥洗室,斯内普终于感到耳根清净了不少。
哈利倚在厨房门口看着斯内普指挥着一叠洗好的盘子飞进橱柜,手里拿着一瓶已经按比例兑好的魔药。
“谢谢,先生。”
橱柜的门随着斯内普挥动魔杖的动作打开了,他侧过头,眉头微微蹙起:“如果是为了洗碗这种轻轻动一动魔杖就能解决的小事——”
“不,”哈利把早已准备好的魔药塞进他手里,“值得感谢的事情太多了,当然,今晚你执意要洗碗这件事也算其中之一。”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斯内普却完全能听出其中层层递进的言外之意。果然——
“谢谢你像包容家人一样接纳泰迪和我,先生,我知道今晚可能对你来说有些吵闹。”年轻人倚在门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也谢谢你愿意留下来。”谢谢你终于愿意接纳这份始于青涩又随着我一同长大的爱意。
迎着年轻人直白的目光,斯内普握着魔杖的手无意识地抖了一下,一簇泡沫从水池里脱逃,落到了他肩头。
哈利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反应,在那点泡沫还没来得及浸湿所附着的那一小片衬衫布料时就抬手拂去了。
“你需要披上外袍么?”
由于室内比较温暖,斯内普现在只穿了一件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也没有扣起来。衬衫薄薄的布料衬得他身形更加单薄,哈利看着他瘦削的肩膀,忍不住嘟哝道:“早上才退了烧,可别又感冒了。对了,泰迪说你之前不太舒服——”
“如果我没有失忆的话,”斯内普挑起眉,“我并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只易碎的玻璃瓶子。”
“是么?”年轻人轻轻笑了起来,目光落在了他光滑的颈侧——几年前,那里曾有着一道狰狞的伤疤。
伤口处会长出新的皮肉,覆盖着的伤疤也会被魔药一同抹去,但被蛇毒毁了根本的身体却是难以治愈的,就像往事总会随着风留在过去的光阴里,却无论如何也抹不掉它们存在过的痕迹。
不过,只要用心将养,身体上的病痛总不至于时时来打扰。
哈利的目光沿着他的脖颈往上,在锋利的下颌处描摹了一圈,又在他不算红润却也不算苍白的嘴唇上停留了片刻,随后对上了他黝黑的眼睛。
“可以么?”
壁炉里的木材好像烧得更旺了一些,连厨房里的空气都变得闷得不像话,让人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这时,少年人充满活力的脚步从楼梯上传来。
“哈利!我洗好澡了!”
果然,在一个波特的家里,事情往往难以用正常人的思维来预测。
斯内普忍无可忍地闭上了眼睛,哈利也忍不住破了功,笑出声来。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年轻人的嘴唇最后一触即分地落在了年长者的眉心。
下一秒,泰迪来到厨房门口,还滴着水的小脑袋探了进来,古灵精怪地问:
“哈利不喜欢喝牛奶,但也许,西弗勒斯愿意和我一起喝一杯睡前的牛奶吗?”
只要用心将养,身体上的病痛总不至于时时来打扰;而有了爱意簇拥,再刻骨铭心的往事沉疴也会像春末放飞的最后一只风筝一样,当最后一次收回来拿在手里时,便有了长期封存的理由。
—tbc—
期末周结束了,但感冒了()
天气寒冷,大家请注意保暖!
2024的最后一更,提前祝各位新年快乐
这篇文好像也是真的要进入完结倒计时了
2025见
【斯莉/莉斯】莉莉的囚犯观察日记(4)
1986年5月8日,星期三,天气:阳光明媚。
夏天真正地到来了。暖风卷走春意潮湿,只剩烈日炎炎下蝉鸣草绿,也把一切不愉快的事卷走一干二净。哈利最近迷上了魅地奇,还没去霍格沃兹上学就天天骑着扫把在天上瞎飞,看得我心惊胆战生拍他不小心摔下来。不过他在这方面还真有点天赋!追着我卖的儿童版金色飞贼玩得不亦乐乎,罗思根本赶不上他,不过我烤了巧克力曲奇安慰了一下被抛弃的小朋友,看着哈利我总是心里暖洋洋的,一转眼我的宝贝都长那么大了,他比夏天还有生机。
这个月倒是让我真正感...
1986年5月8日,星期三,天气:阳光明媚。
夏天真正地到来了。暖风卷走春意潮湿,只剩烈日炎炎下蝉鸣草绿,也把一切不愉快的事卷走一干二净。哈利最近迷上了魅地奇,还没去霍格沃兹上学就天天骑着扫把在天上瞎飞,看得我心惊胆战生拍他不小心摔下来。不过他在这方面还真有点天赋!追着我卖的儿童版金色飞贼玩得不亦乐乎,罗思根本赶不上他,不过我烤了巧克力曲奇安慰了一下被抛弃的小朋友,看着哈利我总是心里暖洋洋的,一转眼我的宝贝都长那么大了,他比夏天还有生机。
这个月倒是让我真正感受到了那个灵魂想要投喂我的决心。自从他不知从书上哪里学会了短暂凝成实体的技能后,就仗着别人看不见他堂而皇之走进各大美食店,寻找各种补身体的食物,再带回来给我吃。他还不知道跑去了什么地方找来了一瓶成色极好的安魂魔药,不过那个对我来说没什么用,顶多是脑袋没那么疼了。看着他固执又认真的黑眼睛,我不忍心拒绝他,于是那些东西全都进入了我的胃。不得不说,仔细调理之后的身体的确好了很多,也有力气带哈利出远门玩了,算是弥补了我对他小时候所缺少的陪伴。
每当我要带哈利和韦斯莱一家出门旅游时,他就眼巴巴地目送我出门,独自一魂在家飘荡。而我回来时就会收获一个比用了清洁一新还干净的屋子,他看上去不像是会打理自己的样子,貌似也不怎么爱干净,但他却意外很喜欢把我的屋子收拾地令人眼前一亮,尽管干完这一切以后,他还是会把自己缩进一个拆完快递的大纸箱子里,试图让自己身上的黑色融入这个家里。
我已经习惯了在工作到一半张嘴接受他递到嘴边的几瓣橘子了,他没发说话,所以显得格外安静(也可能他本来就是一个安静的人),有时候都让我快忽略他的存在,或者说太习惯于他的投喂了,直到我有一天突发奇想地称了一下体重一一起码在两个小时以内,我没有搭理他的任何尝试。
下午我去见了邓布利多教授(原本他是下落不明的,但四年前他又离奇回来了),现在他已经是霍格沃兹的校长了。他说打算让我来学校教书,毕竟灵魂有损已经不再适合当傲罗,同样也为了哈利的单亲家庭考虑一下,我同意了,只同意了这句话,至于他认为我胖了一圈这事我是不会认的。
1986年7月31日,星期六,天气:晴。
今天是哈利的生日,恭喜我的小宝贝六岁了。
1987年2月3日,星期天,天气:多云。
不知为何,那个灵魂(我竟然现在还没想好该如何称呼他)给了我一种成为了哈利父亲的感觉,不过,这是一种和詹姆完全不同的方式。我教给了哈利一些基础的咒语,他不会在哈利做的好的时候露出任何赞赏的表情,当然就算有哈利也看不到,但他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哈利,巧妙地用各种方式保护他却又能够历练他。
而且,他对我也十分细心,几乎算是小心翼翼了。他会在我无意中在身躺椅上睡着时送来毯子,也会不经意地递上一杯水、一盘水果。明明我对他没有任何曾见过面的记忆,他也同样失忆,但这些事仿佛是刻在身体里的,不,刻在灵魂上的下意识的举动,仿佛我是他的珍宝,心心念念了许久终于可以短暂靠近,又生怕碰碎了伤害了。这一年里,我早就把他列入我生活的一部分,只是有的时候,在看见他的淡漠双眸无数次因为我的出现或到来亮起之后,我的心脏久违地跳动起来,另一种情感在心中逐渐填满空隙。
我有点希望日子过得慢一点了,让这样的岁月静好再驻足哪怕一秒吧。
1987年9月1日,星斯一,天气:微风。
我成为了霍格沃兹的一名教师了。
秋天赶着马车提前光临苏格兰,而我也开始了我的教学生涯。邓布利多安排我教学古代如尼文和魔咒原理,虽然这并不是我最擅长的领域,但好在我上学时并不偏科。备课的一个月中,我阅读了足足有一座小山那么多的书,这门课可真是有有够枯燥的,我该怎么让学生们提起王趣呢?
他也跟着我过来了,住在我的教师宿舍里。白天我上课,他就飘在窗外看着我,那目光如有实质,让我有点小小的不自在。他还会光明正大飘进教室,未经我允许擅自敲上课开小差的学生的脑袋(我提醒过他别这么做,因为这不怪学生,古代如尼文是有够无聊的,但他根本不听。)我下课了,有时被学生缠住提问题,他就默默等在门口,等着帮我抱厚重的教材。说实话,养他比养个家养小精灵还划算!他不用吃饭、不用睡觉、还能干活,他还很特殊,除了我似乎所有人都看不见他(但别的灵魂可以)…我有时感觉自己像个万恶的资本家,仗着他对我好为所欲为。
哈利没有人照顾,我只好暂时让他住在韦斯莱家,可真是麻烦莫丽了。等小天狼星的平反工作完成了,恢复自由之身后,哈利就可以去他教父的家里住了。而我也时常与小天狼星有信件来往,当下证据已经确凿了,距离成功只差一步,而他表示很担心我的身体状况,他还不知道我现在好多了呢!
1987年9月18日,星期四,天气:晴。
这几周有许多怪事发生。本来我是很受欢迎的,因为在战争中年纪轻轻失去家人,不少同事很同情我。还有一些七年级的男同学尝试与我搭话,想主动帮我拿教材什么的,但这些人都在与我接触后的一周内出现了呕吐腹泄或意外摔伤的情况,被送到校医室躺着。我疑惑地询问一直跟在我身边的灵魂,他无辜地眨眨眼,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1987年10月7日,星期天,天气:雨。
我喜欢现在的教书生活,看着那些朝气蓬勃的学生,仿佛又回到当年在学校的时光。
1987年12月1日,星期六,天气:雪。
时隔半年,我再次病倒了。
这一次格外严重,我连清醒都无法保持,浑浑噩噩昏迷在床上。回忆碎片化为火焰,狠狠灼烧我仅有的一半灵魂,痛苦和撕裂拉扯着身上的全部神经,我一遍遍看见自己举起魔杖,杀死了一个用哀伤而深情的双眸看着我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他无声祈求我动手,那又为什么要那样看着我?是我杀了他,可是说对不起的也是他,仿佛因为杀死他而伤害我的灵魂是他千不该万不想的。我记不起来他是谁了,可怕的窒息淹没了我,我看见从他手心里滚出来的,一颗已经发霉了的柠檬雪宝。
我把一颗真心弄丢了,我却连它对我鲜活跳动的样子都忘记了。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抱住了我,拉着我的手拼尽全力尝试把我拽出无尽深渊。我想说,这是我应得的,不要救我,但是清凉的溪流抚平伤口,填补在了坑坑洼洼的灵魂上,让我的心重新跳动、鲜活。
等我终于醒来,烧已经退的差不多了,我睁开干涸的眼眶,在床边寻找到了那个熟悉的灵魂。他似乎哭过一场,整个人虚弱而双眼红肿,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缩小了一圈,本来他看上去与我差不多大,都是27岁左右,但现在他看上去只有17岁,脆弱的可怕。见我醒来,惊喜与高兴盖过了疲倦,他冲过来抱住了我,整个魂止不住地发抖,这倒是让我怔愣了一秒,他的心智也像是退回到了17岁,而我竟奇迹般地不再难受,烧也基本退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捏了捏他的脸,意外手感还挺好。
1987年12月3日,星期一,天气:阴。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了,我知道了。
圣芒戈医院的复查灵魂科医生告诉我这个结果时,我整个人如遭雷击——我破碎的灵魂被修补了一部分,是因为他,他亲手撕裂了自己的灵魂,照着书上讲的修补进了我的身体里!为什么?!他怎么敢、怎么能够做到自己忍着比钻心刻骨痛苦一万倍来撕裂灵魂?!!这和自残有什么区别?他为什么要为了我这么做…为么.…..
我的主治医生很惊喜,他说这个灵魂移植的方式只在理论能实现,曾经整个魔法界也只有一对爱人成功过,因为再匹配的灵魂也不能随意放进别人的身体里,没有灵魂碎片原意服服帖帖地被他人掌控,若非心甘情愿和深入骨髓的爱意绝不能像我现在这样毫无排斥感觉。接着,他又略有点感动地问我,是不是我死去的丈夫做的,这简直可以载入史册。我只是精神恍惚地摇摇头,我甚至都忘了他是谁。
当我打开家门,那个17岁的少年灵魂欢天喜地飘来迎接我。他同样没有记忆,所以展现出了最本真的摸样,高兴和悲伤毫不掩饰,我却在他接过我手上提的袋子转身去放时红了眼。从来没有一个人,只是看见我,就高兴的灵魂也颤抖,以后也再不会有了。
“把你的身体凝成实体。”我听见自己轻声对他说。
他疑惑地照做,回头,我吻上了他的唇。
[SBSS]青柳枯处
距离千禧年仅剩六天时,西里斯·布莱克自帷幕后重返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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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里莫广场12号终于成为某种意义上的庇护。离开战争,离开纪念,它只作为某个人——某些人——一同生活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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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有比雪更令人惊喜之物先于新年降临。
格里莫广场12号终于成为某种意义上的庇护。离开战争,离开纪念,它只作为某个人——某些人——一同生活过的遗迹横贯在麻瓜街道无人可视的墻内,给人留下了可供缅怀或空吟的实景。吹开积灰,还有灯光下游荡的蜘蛛网,仿佛就可再现往昔影像,那些酒杯与佳肴,那些笑声和争执般的会议末声。你不需要眨眼,往下回落的尘灰会将他们带到你的面前:哈利,响起的可能会是莱姆斯的声音,哈利,你应该回去了。
事实上,魔法确实能够做到这一点。
从斯内普学生时代的书本上看来的那些咒语都还在脑子内留存着,哈利摸出了魔杖,手腕牵引着手掌,挥出半圈,如若一个恢复如初从杖尖流出,四散的、破损的桌椅归位,其上划痕消失,积灰荡然无存。
而后,他眼前出现了往日的景象。
大约是某次凤凰社的集会。亚瑟正在做着报告,穆迪坐在他的左手侧,那只能看穿一切的眼睛不停转动,忽然望向哈利所在的地方——说实在的,如若不是这位傲罗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他大概真要觉得这幻影当中的穆迪确实看见了自己——金斯莱接过了亚瑟的话头,似乎在补充着什么,然后壁炉亮了起来,火光中走出一个黑色的人影,宽大的巫师袍随其步伐摆动,等他步子停下仍还飘飘了半余秒钟。
来人是西弗勒斯·斯内普。
他带着一贯有的冷漠神色,眉头微蹙着,嘴角向下撇,黑色的头发丝贴着脸颊。他开口打断金斯莱,不在乎其他人是否介意,不疾不徐地开始说他要说的话。哈利旁观着此景,忽然感到一阵紧张:西里斯要是出现了,他们肯定要吵一架——
然而直到画面消退,咒语结束,西里斯也没有出现在其中。
也许他那一天不在,也许他当时在别的地方忙碌——总之,西里斯没有出现在这场昨日之景之中。
哈利顿感一阵失落,他还以为能在千禧年以前见到西里斯一面,但现在看来只能等下一次来访了。下次来时他再施咒一次,那时候再——
哦,对,这份好奇怎么现在才发生?既然是重现往日之景的魔法,那它的创造者是为了再见谁一面而创造了它?
哈利捏紧了手中的魔杖,又觉怅然。能回答这个问题的斯内普已经离去了,而和他同在这往日景象中出现的人里,穆迪、莱姆斯和唐克斯亦然。格里莫广场12号早已空空如也,徒留这些记忆游荡其中。再访前赫敏和罗恩曾提议与他一同,而他婉拒。我只是想回去看一看,毕竟千禧年要来了——那听起来像一个完全的新世纪。他当时这样宽慰两位好友,希望他们脸上担忧的神情能减轻一些,我不会出什么事的,好吗?我甚至不会在新年前夕才回去,我会和大家一起迎接千禧年的。
赫敏听到此才决定松开握住哈利胳膊的手,好吧,哈利,好吧。她点头,使了个眼色让罗恩不必再开口说什么,那你去吧,哈利。但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你知道的,你可以用守护神兽联系我们。
我保证。哈利点头,这才得以上路。幻影移形,故地重游。
霍格沃茨一战后,修建与清缴工作耗费了幸存者们的巨大精力。年轻的傲罗觉得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来过格里莫广场12号,战前的一切好像已距离他千万里般遥远。他现在有些许反悔,他开始想念朋友们的玩笑,还有总是无声但坚定于他身后的陪伴。如果罗恩和赫敏在这个地方,也许故地重游的伤感会轻一些,不,是轻许多。但又有什么反悔好作,他已经来到此地,既然如此——
哈利看了看楼梯口,迈步上前,沿着楼梯往上走去。
房间门上钉着的门牌已失色无光,他施了个维护咒,其上刻着的Sirius才锃亮一新。
Sirius。他看着门牌,轻念了一遍教父的名字,那阵怅然再次袭来,连带着英国冬日特有的冷。哈利这才想起自己连个温暖咒都没给自己加上,于是开始自嘲般的轻笑,沉重的心情随这一声笑而减轻。
他呼出一口气,推开了房间的门。
信件飞来时赫敏正忙于整理资料,她抬头,惊异地发现这是一封吼叫信,而它来自于她的好友哈利·波特,这个从不会给朋友寄出吼叫信的家伙。什么急事?什么情况?为何寄出?好在格兰杰向来冷静,她快速地拆开了信件,听见货真价实的哈利的声音。他喊叫,好像又变成那个十四五岁的莽撞小子,赫敏!赫敏!叫上罗恩,来一趟格里莫广场12号!
什么事?从傲罗办公室被叫出来时罗恩脸上还挂着彩,追捕食死徒残党毕竟不是轻松的工作。伸手替他抹掉伤口旁的灰,赫敏抬起手臂示意他抓住,哈利出事了。
罗恩明显受到惊吓,出什么事了?要不要通知魔法部其他人?
他没说,只是寄了封吼叫信,估计暂时只想让我俩知晓。赫敏吸了口气,但愿不是什么危急情况。
他们幻影移形来到格里莫广场12号,发现这里灯火通明,桌椅板凳焕然一新,壁炉里烧着热腾腾的火,空气里甚至飘有麻瓜的乐曲。格里莫广场12号好似一夜复活,变成曾经欢聚的好地方,谈话和交换情报的秘密基地。罗恩下意识把赫敏往身后一挡,魔杖向前一指,人形显现!
哦,罗恩!
楼梯上传来哈利的声音,他们循声望去,看见好友安然无恙地站着,情不自禁要露出笑容,下一秒又堪堪收住。哈,哈利。罗恩眨眨眼,指了指哈利身后,你,你能不能看见……?
怎么,韦斯莱先生已经不认得我了?
熟悉的声音和腔调,还有熟悉的面孔和神情。罗恩几乎呆在原地。哈利回过头去,伸出手揽住身后的人要往下走。赫敏反应过来,箭步上前,原形毕露!
哦,赫敏!那人吃了她这一记显形咒,夸张地叫了一声,掏出魔杖假装要决斗之姿,你也不认得我了?
赫敏!哈利也叫起来,这是西里斯!真正的!
西里斯?真的西里斯?罗恩上前来,与赫敏并肩,哈利,你不会被什么东西蒙蔽双眼了吧——西里斯不是已经——你到底是谁?你怎么敢冒充西里斯·布莱克?
拜托,罗恩!哈利冲他喊,他真的是西里斯!
好吧,好吧,孩子们,西里斯丢掉了掏出来以开个重逢玩笑的魔杖,举起双手,示意大家别这么紧张,我们坐下谈,好吗?
于是他们走向地下室,落座在当年凤凰社开会用的长桌旁。只花了三分钟,西里斯便向罗恩和赫敏证实了自己,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立即消散,两位年轻人隔着桌子迫不及待地拥抱了这位从那神秘的帷幕之后归来的长辈,用和哈利如出一辙的激动语气呼唤了他,西里斯,真的是你!
看来赫敏不用继续埋头于和神秘事务司有关的资料里了。罗恩打趣,西里斯比赫敏先一步驯服了帷幕。
哦,赫敏。哈利有些惊讶,你从来没和我讲过——
因为我不确定能找到什么。赫敏打断他,所以我和罗恩都没有告诉你,万一什么都没有,只会让人更失落,不是吗?
看看你们仨。西里斯拍了拍哈利的脑袋,哈利,你真的——哦,你们真是非常好的朋友。
他们笑作一团,半晌后哈利起身说他来做一顿晚饭,然后他们再好好谈一谈后续该怎么处理。总归先告诉战后重建方面,还有凤凰社还在的成员们。说完这话,气氛微妙着沉重了些,赫敏轻咳一声,好吧,应该先详细地和西里斯说明,战争期间发生了什么。
哈利昨天已经和我谈过了。西里斯点点头,我都听说了。关于一切……邓布利多、弗雷迪、穆迪,莱姆斯和唐克斯……哈利甚至还死过一次。很艰辛的一段时光,不是吗?
好在已经结束了。赫敏轻叹一声,眼下是让这来之不易的和平扎根的时候。西里斯,我真的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
我也是。罗恩点头,真诚地附和,至少你能让哈利的精神放松些了……你知道他的,我们都在战争中失去了太多,哈利尤其。
他们一时沉默起来,赫敏起身说要去厨房帮帮哈利,她走后半分钟,罗恩以同样的理由离开了长桌。西里斯独自坐在桌边,安静下来的空气如他睁眼发现自己回到格里莫广场12号时同样冰冷。他不由自主地挪了挪椅子,离壁炉内燃烧着的火更近些,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忽感荒凉。
他错过了整场战争最激荡也最悲壮的部分,在醒来后得知战后工作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还有一个又一个故人的死讯。千禧年的钟声就快敲响,他睁开眼时已是1999年的圣诞节——而且马上就要结束了,混淆了死神的时间差点儿也混淆了他。零点钟声响过,他从自己房间的那张床上坐起,紧接着,他的房门被推开了。
是哈利。来的人是1999年12月26日的哈利。
巨大的喜悦和巨大的震撼一同奔涌,西里斯·布莱克后知后觉,1996年的神秘事务司仿若恍然一梦。那存在于世太久远的帷幕到底是剥夺还是赋予,他无法判知,只觉得命运应该是用怜悯的态度又愚弄了他一次。他曾在阿兹卡班内错失十二年,现下又在那帷幕之中失去了近四年的光阴,没能在教子最绝望的时刻帮助他,也没能在老友身边与之并肩作战到最后。
或许是梅林也不愿意让我老去。西里斯如此自我安慰,或许如此,至少——嘿,他应该为哈利自豪,这个勇敢、机智、高尚的小子,身上有比詹姆和莉莉加在一起还要多的优点,他战胜了伏地魔,他让和平得以实现。
然而——
也许是太多朋友的死讯让他摇摇欲坠了,西里斯心中更多地感到落寞。
西里斯·布莱克重返人间的消息极大鼓舞了战后工作,也是对在逃的食死徒的又一次冲击。堪比大难不死的男孩般的传奇故事令正义之士们振奋,言语的魔力随着这一消息和千禧年的到来膨胀不断,其力量走到霍格沃茨时,麦格校长用学校里的猫头鹰给西里斯送去了一封信。
格里莫广场12号又是热闹的样子,莫丽自告奋勇,再次成为了此处厨房的最高话事人。麦格校长的猫头鹰飞来时,她正和芙蓉合力把巨大的烤盘塞入施了无痕延展咒的烤箱,宣布还有一个小时就能开始晚餐,届时哈利三人正好从魔法部下班。
哦,西里斯,有你的信!亚瑟打开窗户,放进猫头鹰。
每一天都有我的信。西里斯靠在椅背上,喝着黄油啤酒,真想不到,我现在也如此受欢迎?
得了吧,西里斯。金斯莱揶揄他,毕竟你现在是那个大难不死的男人了。
屋内哄笑起来,西里斯从猫头鹰那儿取下信件,看清发信人后敛了敛笑容,拆开信快速浏览了一遍,吸了口气再叹出,麦格教授——麦格校长请我明天去一趟霍格沃茨。
也许是有什么事要和你商量。我听哈利说,麦格正为霍格沃茨缺少人手头痛着呢。莫丽把炖菜端上桌,哦,总不能是为了孩子教育的问题找你聊天。你知道的,哈利已经毕业了。
大概是想请你去任职某门课程的教授吧。比尔耸耸肩,变形课怎么样?
听上去不赖。西里斯把信收好,嗯,当个老师什么的,正合我意。
众人又笑起来,不久后门口传来哈利三人的声音。他们比往常早了些时间下班,“哈利急着回来陪西里斯呢”,罗恩走到餐厅门口时这样说,赫敏则瞪了他一下,哈利是完成好了工作才下班的!
好了,好了,西里斯起身,朝他们三个人招招手,进来再说吧。我们开一个“关于波特先生是否应该率领其好友提前下班”的短会如何?
西里斯!格兰杰连带着他也瞪了一眼。
西里斯撇撇嘴,哦,格兰杰小姐——好吧,罗恩,我祝你好运了。哈利,你也是。
他们在轻松的玩笑里开始了晚餐。得知麦格校长邀请西里斯前去霍格沃茨,哈利表示也许真是要请他担任变形课的教授。总不能是魔药课,神奇动物也不合适,飞行课还有霍琦女士呢。哈利总结,哦,不过黑魔法防御也很合适?
黑魔法防御课——那我很担心我能不能做满一年。
放心吧,西里斯。罗恩摆摆手,这门课的诅咒在斯内普以后就结束啦。
罗恩!赫敏低声喊了他的名字,抬眼偷瞄了一下西里斯的表情,再把视线转向坐在他身旁的哈利。
嗯……我倒是也挺想做黑魔法防御课程教授的。哈利接上罗恩的话,刻意避开了赫敏看过来的眼神,不过傲罗也挺好的。等我退休再考虑这件事吧!
闲谈自然地继续着,一桌人仍然其乐融融。但赫敏已经失去了胃口,早早收了盘子,送去厨房前绕了个圈,摁了摁哈利的肩膀,再示意罗恩一起。三人前后离开餐桌,往楼上的空房间集合。
好吧,我们来谈谈。施下静音咒,赫敏严肃地看向哈利,我那天就想确认了。哈利,你是不是没有把斯内普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西里斯?
呃,哈利挠了挠脸,我确实没有说多少……
什么?罗恩提高了声音,哈利,可是在为斯内普正名这件事上,你是最积极的一个啊。而且战后魔法史教材是在你和赫敏的负责下修订的,教材里甚至都提到了这些……你为什么不和西里斯讲这件事?梅林,怪不得我刚才提到斯内普时,西里斯的表情非常难看。
不不,你们先别急着否定我的决定。哈利喊停,好吧,我收回刚才的说法。实际上,我根本没有和西里斯说斯内普的事儿。一点儿都没提。
一点儿都没提?!赫敏几乎要尖叫了,哈利,你在想什么?!西里斯不是会因为过往的矛盾而斤斤计较的人,你最清楚不过了!
是,我知道,我知道西里斯不是这样的人,但是……呃,我没办法向他开口。你们明白吗,如果我要提到这些的话,那西里斯就会知道,斯内普已经去世了。
我怎么听不懂,哥们,这有什么?罗恩面露疑惑,西里斯已经接受了朋友们牺牲的消息了,为什么斯内普的不能告诉他?虽然这样说有些不恰当,但他俩关系一直不好,即便你告诉了他,也不会再给他加上多大的打击吧?
问题就在这儿。哈利叹了口气,问题就在这里。他俩恐怕不是单纯的关系不好。
赫敏皱皱眉,哈利,你得花些时间和我们解释这个了。
首先,这件事只能在我们三个人之间传播。哈利正色,我们寻找魂器的时候,不是曾回过这里一次?我当时在西里斯的房间里找到了些东西,没有人发现那些东西,连蒙顿格斯都没注意它们……但我当时觉得很奇怪,就拿起来看了看……
是什么?罗恩有些紧张,天呐,你当时怎么不和我们说?
我们当时都太疲惫了,我也没有多的心思说这个事。好吧,总之,我找到了一些情书。至少从内容上看,是情书。
写给西里斯的情书?赫敏问。
对。哈利点了点头,虽然都没有署名,但我能认出那个字迹。我不是在六年级的时候拿到了斯内普学生时代的教材吗?
等等,梅林,这不是真的!罗恩止住哈利接下来要说的句子,你的意思是,那些情书是——不可能吧,怎么会?
看吧,所以——我当时没有说。
天呐,天呐。赫敏喃喃般连呼两声,哈利,你还留着那些东西吗?你当时是在哪儿——
在西里斯床头柜子的抽屉里发现的,哈利咽了咽唾沫,放在一个盒子了,装得很正式……我以为是什么很重要的魔法道具一类的,所以打开了,结果……
也就是说,罗恩抓住重点,西里斯不仅收下了斯内普写给他的情书,还很郑重地保存起来了?梅林啊梅林,那他们每次在凤凰社开会时吵的架算什么?
我不知道。哈利摇了摇头,但是,我得知西里斯完全不了解战争后期的事情后,第一反应就是想起了那些情书。所以我没有告诉他斯内普已经牺牲了的事,但也没办法立即编出个没有漏洞的故事糊弄过去,只好干脆避开了斯内普。
哈利,哈利,你不能这么做,赫敏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如果说西里斯和斯内普真的,呃,真的非常亲密的话,你瞒住他这一时,也瞒不住他这一辈子的……明天他要去霍格沃茨,说不定就会和麦格校长说到斯内普!
而麦格校长一定会让西里斯节哀。罗恩补充。
哦,我知道!但是我当时怎么可能跟西里斯开口!哈利忍不住解释道,他看上去,他看上去很不好,月亮脸去世的事已经是非常大的打击了。天呐,我告诉他泰迪现在是我的教子他才好受一些……这让我怎么把斯内普的事情说给他听?
但是大家都默认你把战争时期的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西里斯了。赫敏再次叹气,那么,接下来很难有机会,再把斯内普的事单独拎出来好好和他说一说了。天呐,哈利!
哦,赫敏,拜托,别这样!哈利懊恼地垂下头,我对此非常抱歉,可是——
算了,算了,哈利,赫敏,罗恩挨着赫敏坐下,顺带着把哈利也拉了下来坐着,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瞒得住的,西里斯早晚会知道,说不准就是明天。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要为此忧心忡忡了,好吗?而且我觉得——
你觉得什么?赫敏转过脸来看着罗恩。
你想啊,两个相爱的巫师之间,说不定有什么独一无二的信物。如果一方出现变故的话,另一方肯定会知道。罗恩停顿了一下,可能西里斯已经意识到什么了。
哦……赫敏有些难过地皱了皱鼻子,西里斯才刚回到我们身边,还没有适应这些年外界的变化,却马上就要面对这些……
西里斯不会那么脆弱的。哈利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总之,我们三个先保密,好吗?
赫敏点点头,罗恩说了句当然,抬起手来揽住身边的两人,拍了拍他们的肩头,好吧,那我们下去吧。哈利,多陪陪西里斯。
我会的。哈利也拍了拍罗恩,然后探过身来拥抱了这两位好友,这才起身,走吧,我们下楼去。
仍是圣诞假期,霍格沃茨内不见多少学生的影子。此时正是好天气,晴天,但还未化雪。即便留校,多半学生也前去霍格莫德了。蜂蜜公爵和三把扫帚,无论何时,那都该是值得一去的好地方。
西里斯没有直接前往校长室。
战后修复得得当,霍格沃茨内的一切还保有往日的色泽。连魔药教室内那股难以消除的苦涩气味都还完整地盘桓于其中,不见增加,也从未减弱。皮皮鬼在某间空教室内恶作剧,西里斯很高兴能给它们来上一个咧嘴呼啦啦,在其下流的手势之间大笑。哦,西里斯!有幽灵看见他,你还是这样,真没礼貌!
我在对付皮皮鬼,先生,西里斯向幽灵扮鬼脸,没法讲礼貌!
幽灵才懒得与他拌嘴,絮絮叨叨着什么飞远了。西里斯乐见其行,在空教室找了个顺眼的座位坐下,惬意地眯上眼享受投进室内的冬日阳光。
安静的圣诞假期、和煦的冬日晴天、只有他一人的空教室。
西里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向外吐出,连带着一个轻轻的呼唤:
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
如果他身在1976年,在无外人的空教室内呼唤出这样一声,角落里坐着的某个人就会向他投来不耐烦的一瞥,再跟上一句“你有什么事,布莱克少爷”。
然而,他身在千禧年。
西弗勒斯。
千禧年的圣诞假期,霍格沃茨的空教室内不会出现西弗勒斯。
西里斯睁开眼睛,沉默地注视着天花板,片刻后抬起握在手中的魔杖,向下一挥,合上教室内的所有窗帘。黑暗之中,他继续注视着天花板,似乎在思考是否有必要把接下来这件事做出。
他抬起了魔杖,杖尖指向天花板。
比呼唤西弗勒斯的那一声更轻,西里斯几乎是无声地说出了一个咒语:
蓦然回首。
1976年的夏天,某个黄昏的黑湖边,西里斯和西弗勒斯进行着一场毫无特别之处的斗殴。魔杖早已被打飞在离他们都过于远的草地里,他们赤手空拳的揍与挨揍,西里斯罕见地被西弗勒斯占去上风。脸上被抓挠过的地方正火辣辣地疼,他觉得刚才鼻涕精是真抱着抓瞎他的念头上的手。然而他没法分神多想,西弗勒斯正坐在他身上,两只手牢牢地掐住他的脖颈。
这个疯子,这个坏家伙,这个鼻涕精!西里斯抬起手掰他的手指,他准备活生生掐死自己?!
西里斯屈起腿,往上一颠,西弗勒斯因此而重心不稳,栽到一边,紧掐着西里斯脖子的手松开了片刻。被他揍了好几拳的人不客气地收下了这片刻的松懈,优势反转,轮到西里斯压制住西弗勒斯了。得逞的男孩放肆地笑,瞧瞧,鼻涕精!他喊,你就这点能耐,嗯?
他没有西里斯那样好的体力,此刻已快懈劲,但仍目光凶戾地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布莱克。好吧,随便他要怎样。他心想,但只要他敢把那张脸凑近过来,自己一定要狠咬一口!
怎么,除了眼睛,你没有其他地方能攻击我了吗?西里斯还在挑衅,同样把视线钉在对方身上,摆出最讨人嫌的表情,我说,你敢不敢——
他刚垂下头去,西弗勒斯就猛地抬起头来,狠狠撞了他一下。额头磕上鼻子的瞬间,西里斯还没反应过来,半秒不到,血便畅快地往下淌,连带着不可忽视的疼痛。嗷!他几乎真要这样像头大犬般嚎叫一声,拽着西弗勒斯衣领的手改去捂住自己的鼻子。西弗勒斯得以从他的桎梏下摆脱,站起身来拉开距离,在草地里寻回自己的魔杖,还有对方的——
你要是想趁人之危,西里斯总算缓过那阵疼痛,随手抹了抹鼻下鲜血,就给我两个恶咒。
少来这套。西弗勒斯抬起魔杖,对付你,我才不在乎手段干不干净。
魔杖指着西里斯,他们沉默地相峙。方才的撞击确实太狠,西弗勒斯此刻有些双眼发黑,额头也作疼得厉害。他拿魔杖指着对方,半晌却没半个咒语发出,西里斯扯开嘴角,又要说点什么,西弗勒斯先他一步开口,你的衣服快全红了,真是由内而外的格兰芬多。
西里斯愣了一下,低下头去看,才发现鼻血一直在流,已把他衬衫胸前的部位全部染了色。他抬起手背,随意地蹭了蹭,再抬头发现鼻涕精已没了影。该死!西里斯暗骂,我的魔杖!
他拔腿要追,他知道西弗勒斯跑不远,然而身后已经响起了庞弗雷女士暴怒的吼声,他只得僵硬地转头回看,向这位治疗师露出一个挂血的蠢笨笑容。
西里斯·布莱克!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的女士愤怒地喊着,你怎么能整天打架,给自己挂些伤口!你今天必须、必须在校医院待到伤口全部愈合,还有,得让你们院长把你带走!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他只得躺在校医院的床上,等麦格院长来把自己接走。
百无聊赖,无所事事,稍一起身,他就会被庞弗雷女士呵斥,躺好了!就像这样。
他感到不公平。与他互相恶揍的人为什么不也跟着躺在这里?他身上的伤比自己更多、更重。
他这样想着,门口又传来庞弗雷女士的声音,其中有几句耳熟不已的抱怨。“怎么又受了伤”“没有人教你们怎么保护自己吗”云云。他心想,太好了,总算有个人来了,自己也许能有个聊天的对象。迫不及待地抬头看向校医院门口,见到的却是绝不想见到、也绝不想与之聊天的人。
西弗勒斯。
他给自己外露皮肤上的伤口做过了处理,神色如常地听着庞弗雷女士讲不见头的长篇论调。
事实上,庞弗雷女士,总算找到了一个话口,西弗勒斯立即打了岔,我只是不小心跌伤了。我是受麦格教授所托,把布莱克带回去的。她今天要看管几个学生的禁闭,没办法来接布莱克回格兰芬多休息室。
不可能!
西里斯几乎要跳起来喷火。
一个斯莱特林!一个狡诈的斯莱特林!半小时前还和自己扭打在一块儿的斯莱特林!
然而庞弗雷女士接受了这番说辞,转身来对西里斯点头,好吧,你可以离开了,但不要再给自己找麻烦了,好吗?
抱歉,夫人。西里斯垂下眼,余光能瞥见西弗勒斯的巫师袍下摆,顿感牙痒,我不会给您添麻烦了,至少——在这个学期结束前。您知道的,学期末有一场魁地奇。
哦,好吧,西里斯。庞弗雷女士总算露出了个笑容,你最好说到做到,现在,和西弗回去吧。
他跟在西弗勒斯身后走出了校医院,一离开庞弗雷女士的视线范围,他们便又掐在了一起。好在西里斯还惦记着自己的魔杖,把人拽进一旁的空教室后便松了手,向人讨要自己的物件,我的魔杖呢?
西弗勒斯慢腾腾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而后才张口回答他,就在那片草地里。你没找到?
操!西里斯吼了一声,转身要走。西弗勒斯嗤笑一声,绊住了他的脚步,蠢狗。而后他把西里斯的魔杖抛给他,你果真是个四肢发达的蠢货,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魔杖去了什么地方。
哈,少嘲笑我吧。西里斯接过魔杖,立刻抬起来指向西弗勒斯,仓皇逃跑的懦夫,我们今天还没分出胜负呢!
西弗勒斯盯着他,魔杖已贴着他的手臂滑落在手边,但他没有抬手,布莱克,我假设你只是流了鼻血,而不是把智商也流尽了。马上是宵禁,你想吃禁闭,但我还有其他事要做。
你能有什么事要忙?西里斯的魔杖确实往后撤了一下,但嘴上依然不打算消停,忙着研究你的黑魔法?还是忙着怎么算计我们?
哦?你是这样自以为是,认为所有人都围着你转,无论是偏爱还是憎恨?西弗勒斯不客气地抬起了魔杖,表情不见分毫愠色,只留有嘲讽,西里斯·布莱克,如果你还有半点基本的社交常识,也该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和我道谢,而不是继续说没有意义的蠢话。
道谢?为你还记得归还我的魔杖道谢?西里斯哼笑起来,还是要为你没把我打死而道谢?要说是这个的话,那应该是你——
西弗勒斯突然脸色一变,速度极快地扑向了西里斯,不等他反应过来便将其摁在墙上,牢牢捂住他的嘴,然后快速往两人身上丢了幻身咒。
在他完成这些后的下一秒,教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洛丽丝夫人信步走了进来,尾巴轻摆,几乎快蹭到两人的脚边。他们一同屏住了呼吸,人生第一次恨不得彼此贴得更紧,只要能离这只猫再远些——
一分钟。
洛丽丝夫人仍漫步于他们四周。
五分钟。
洛丽丝夫人跃上了距他们最近的一张课桌。
十分钟。
西弗勒斯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肌肉僵硬了。
终于,在他要没法再忍受这僵硬姿势以前,洛丽丝夫人离开了这个教室。外头传来弗尔奇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卸下幻身咒——
松手。西弗勒斯皱眉,别把你的手臂搭在我身上。
我是好心,怕你一不留神摔倒!西里斯马上收回了自己的胳膊,又觉得不该对西弗勒斯言听计从,再次把手搭在他的腰间,我凭什么听你的?
……随你便。西弗勒斯的魔杖抵上西里斯的领口,抬起眼对上西里斯的目光,压低声音道,希望你对我的魔杖也这么说。再不松手,我一定会让你吃一记——
1976年的夏夜,在共同摆脱了弗尔奇的巡逻以后,有一个没有清晰意义的吻发生在西里斯·布莱克和西弗勒斯·斯内普之间。它由西里斯发起,唐突、冲动,意料之外,如他本人般令人无法预测,不知其意图。
但是西弗勒斯没有拒绝。
西弗勒斯没有拒绝。
于是时至今日,西里斯·布莱克仍然百思不得其解:你为什么不拒绝?
校长室向来人打开,西里斯抬起脚走上石阶,不由自主地回想上一次来到这里是什么时间。他没头绪,也没真的用心回想,转眼间便抵达屋内,向坐在桌后的女士俏皮地眨了下眼,上午好,女士。他故作正经,很高兴能故地重游。
布莱克先生。麦格向他点点头,请他坐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他一遍,我真的很高兴,你能安然无恙地回到我们身边。
我也很高兴。西里斯露出一个能看见门牙的笑容,我还能再和您说上话。以及,他的目光越向麦格身后的那幅画像,再看到邓布利多。
画框内的老人坐在椅子上正熟睡——西里斯觉得他多半是装的。
哈利已经把具体情况向大家说明了,但是我想知道,麦格看着眼前的人,目光穿透镜片,一如往常地灼灼,你没有去圣芒戈接受些检查吗?哈利他们被喜悦冲昏头脑,但是你要对自己的身体健康负责。
哦,女士。西里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下脸侧,很显然的,我也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稍后我会去一趟圣芒戈的。
好吧,你心里有数就好。麦格点点头,将话题引向正事上,战后人手紧缺,无论是魔法部还是霍格沃茨。西里斯,你的出现让我们能在一定程度上缓一口气。
女士,西里斯坐直了身,这是我的荣幸。
我想正式邀请您出任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术的课程教授。麦格语气恳切,孩子们需要一位亲历过战争的可靠人士向他们传授经验和学识。波特先生和韦斯莱先生已经出任傲罗,格兰杰小姐在魔法法律司任职,隆巴顿先生的天赋更在于草药学……眼下暂时没有别的合适人员来接手这一工作了。
哦,可是,西里斯有些犹豫,这和他一开始的设想有差别,黑魔法防御术是一门需要极高实战经验的课程,您清楚,我并没有参与战争的后程。
这恐怕不是真的拒绝理由吧,布莱克先生。女巫陈述。
好吧,女士。西里斯承认自己被这位长辈看透了心,我只是还有些恍惚。从我返回人间开始,各类消息应接不暇。我想我还没能和现下的一切建立牢固的连接。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西里斯。女巫灼灼的目光里流露出了慈爱与理解,她转头看向邓布利多的画像,轻咳几声,提醒画中人该讲些什么了,装睡的老人这才作悠悠转醒的模样,哦,西里斯!很高兴见到你。
邓布利多。西里斯向他点点头,你终于愿意睁开眼睛了。
老者平和地接受了他这句有些嘲讽的问好,总算有了更多的闲暇时间,我想我也到了爱睡觉的年纪了。哦,米勒娃,怎么不请布莱克先生吃些糖果?
阿不思,我不在办公室准备零食。
好吧!那西里斯,你可以去蜂蜜公爵看看,我听说他们又制作了好些新品。
我会的。但是眼下有比糖果更重要的事要请教。西里斯终结了这番闲谈,哈利还没有告诉我,邓布利多是怎样在战争里牺牲的?
哈利没有和你说?麦格有些惊讶,转回头来看向西里斯,哦,你知道,不会是马尔福先生——
我知道,他和他的儿子都没有这样的胆量。西里斯不客气地表现了他对于那一家子的态度,所以,邓布利多,我需要知晓哈利没有告知我的那部分内容。我知道战后魔法史的修订肯定事无巨细地把它们都记录了,但我更想从你这里了解。
哈利没有告诉你,那他一定有不愿意开口的理由。邓布利多沉吟片刻,西里斯,你知道,凤凰社已经不必再启,而社内留下的人员已经寥寥无几——你心里有答案,关于某些人。
斯内普。西里斯把这个从他醒来后就一直悬于喉口的名字说出,没有关于他的消息。果然吗?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食死徒,为他那肮脏的主子卖命。摆出虚伪的面孔提供些所谓情报,然后作为一个懦夫被杀——
西里斯!麦格呵停了他,你不能如此评价西弗!
您居然这样亲切地称呼他?西里斯猛地站起身,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邓布利多看着他,没有立即给予回答。校长室内,西里斯与这画像僵持着,半晌,他才重新坐下,总之,他死了,这个事实没有可质疑的地方,对不对?
战争会让很多人死去。邓布利多避重就轻。
难道他的死涉及什么机密,所以你们不能说?
如果是在战时,那确实是很宝贵的一个秘密。但战争已经结束了。邓布利多平静道,西里斯,你一向敏锐。你当然有自己的答案。你想问的并不是西弗做过什么,对吗?
被揭开了巨大的秘密般,西里斯瞬间噤声。他坐回到椅子上,不再说什么话,一阵沉默后,他起身,我想,我已经来叨扰太久了——女士,我告辞了。
西里斯,麦格喊住他往外走的动作,西里斯,你要好好考虑。
我会的,女士。西里斯点点头,但是……请您给我点时间,好吗?
他扭过头来,向麦格勉强笑了笑,您知道,我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他离开了校长室,再次漫步于长廊之中。比来时更苍茫的一阵感知捕获了他的身影,他毫无目的地行走,回神时发现自己正位于天文塔上。不必费力,一次眺望就能收获全部好风光。学生时代里,他最爱来的地方之一便是此处。
天文塔,天文塔,什么故事都能藏进来的天文塔。
他抬起魔杖,想要施咒,停顿了几秒钟又垂下了手。
不能太过依赖某个咒语,无论是什么时候。当然,如果你是救世主,可以偏好那个完成了伟大使命的缴械咒。
西里斯深呼吸了一次,觉得身上有些发冷。霍格沃茨的雪天似乎要比任何一处的都冷些,他年轻时就这样觉得,哪怕蜘蛛尾巷也不见得有这样冰冷。
西弗勒斯。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收起魔杖,再跺了跺脚,毫不迟疑地离开了天文塔。
一个吻,什么也不意味着,又能意味着太多。
西里斯在吻后心想,西弗勒斯一定会恼羞成怒,狠狠给自己来一个闻所未闻的恶咒。他肯定有很多恶咒,他不总是待在禁书区,痴痴地看那些和黑魔法有关的书?
西里斯松开怀抱着的人,在无光的室内发觉西弗勒斯有一双黑得发亮的眼睛,仿佛能成为眼下的唯一光源。他看得有些发愣,直到对方把那抵在自己领口的魔杖抬到与自己鼻子一般的高度时才回过神,下意识要掏自己的魔杖来防御,对方比他动作更快地念了咒。
荧光闪烁。只是这个。
西弗勒斯紧紧盯着西里斯的脸,脸色不好,但不见恼怒,也没有强烈的攻击意图。他并不介意西里斯的目光,没有丝毫顾忌地看了回去,语气平淡地开口,什么意思?
嗯?西里斯没能理解他的问句,你说什么?
什么意思。西弗勒斯重复一遍问题,语气里却快没了疑问的意思,这个亲吻是什么意思?
西里斯张了张嘴,可是什么也没能说出。他只近乎呆滞地注视着西弗勒斯,任由对方亮着光的杖尖一一扫过自己脸上的每一寸,似乎在探究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西里斯·布莱克。
不是复方汤剂。西弗勒斯得出结论,熄了光,放下魔杖。黑暗再次回顾,西里斯眨了下眼,在西弗勒斯往后退开一步时跟了上去,抓住对方的手臂,把脑子里的语句脱口而出,别急着走。
还有什么事要说?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西弗勒斯皱了下眉,但是没有甩开西里斯的手,我要回去了。我还有魔药要做。
你为什么和我解释你要去做什么?西里斯拿回主动权,我以为你懂得。
我懂什么?西弗勒斯有些不耐烦了,我没法理解巨怪的思想,我不想知道,也不会知道你的脑子里是些——布莱克!
撒谎,鼻涕精。你当然知道我在想什么。西里斯再次把人抱住,力度更大,下巴蹭在他的头顶,小声点,你想再把那只猫喊回来吗?
你放开我。西弗勒斯把音量降下,别在这儿和我演罗密欧与朱丽叶。
那是什么?西里斯有些困惑,麻瓜的故事?
西弗勒斯沉默了,他开始觉得自己喝下的治愈魔药是不是有些奇怪的副作用,才会让他允许西里斯一而再再而三地拉近和自己的距离。他试着挣了下胳膊,换回对方勒得更紧的拥抱。
西里斯·布莱克,他有些恼了,别在这里发疯,放我走!
你不想走。西里斯笃定地回绝,你肯定不想走,因为我不想走。
这都什么——你的脑子终于坏了吗,无法进行思考了?西弗勒斯要拿魔杖了,你为什么不想走?
我为什么不想走?
西里斯·布莱克低低地笑起来,轻轻挪了挪自己脑袋的位置,落在西弗勒斯头顶的不再是他的下巴,而是嘴唇。
西弗勒斯,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走。
稀里糊涂的亲吻,稀里糊涂的拥抱,加上黑暗里能够催发任何可能性的气息,一场稀里糊涂的恋爱随之而来。西弗勒斯说,我们约法三章,彼此不要干涉。西里斯,我不会管你要做什么,所以你也少对我要做的事指手画脚。
西弗,你想得美,我没有你这样有道德。你不干涉我,那是你的选择。西里斯推开他要讲的那些话语,毫不让步,我没办法只是看着你,我一定会参与到你的全部当中。
西里斯·布莱克,西弗勒斯的语气加重,你应该——
别和我说“应该”。西里斯握住他的手,我不在乎。
回到格里莫广场12号,西里斯没什么精神地和莫丽打过招呼,上楼回自己的房间待着去了。莫丽有些奇怪地和比尔对视了一眼,把一直在厨房附近低声咒骂的克切利轰走,疑惑地进行着对话,难道西里斯没有接受到课程邀请?
不会的,妈妈。比尔摇了摇头,可能是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战争之后,大家各有心事。
确实如此,好吧。莫丽叹了口气, 晚些时候他也许就会好的。人总有低落的时候,对不对?芙蓉什么时候过来?
她马上就到。比尔露出笑容,妈妈,她应该和罗恩他们差不多时候回来。
他们又钻回厨房里去忙碌,没再去想西里斯为何闷闷不乐。直到晚餐时间到来,哈利被遣去叫西里斯吃饭,他再出现时才有了点心情好转的迹象。赫敏把这情况不动声色地记了下来,和罗恩一起离开时才悄悄说,我想,西里斯肯定是知道了。
斯内普的事?嗯,我想也是。罗恩赞同,唉,但我们也没有办法做什么。这些事都太残酷了,我们自己都应对不及。
赫敏呵出一口气,唉,希望哈利能稍微让他宽慰一些吧。
他们肩并着肩往前走。伦敦开始化雪,街边的雪水被踩踏出一片泥泞。深夜的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路灯也有些孤单。
西里斯,你看起来心事重重。哈利坐到教父身旁,给他递了一杯火焰威士忌,兑了蜂蜜,韦斯莱夫人说这会让你好受一些。
西里斯接过这杯火焰威士忌,饮下一口,有些好笑,角色颠倒了,哈利,我现在需要你为我解决烦恼了。
如果我真能解决的话。哈利一针见血,西里斯,你今天见过麦格校长和邓布利多了,我很抱歉,没有及时和你说关于斯内普的事。因为我,呃……我发现……
你看到了那些情书,对不对,哈利?西里斯笑着拍了拍教子的肩膀,我能看出来,哈利,即便不是你发现的,多半也是赫敏。她一向聪慧过人、观察入微。这没什么关系,我并不介意我和他的事情被你们发现。
嗯,所以我想,应该稍微迟一些再和你说起斯内普。哈利摸了摸鼻子,仍然有些心虚,但罗恩和赫敏对此持反对意见。但不管怎么说,你现在都知道了,对吗?
怎么说呢,哈利,其实我仍然不能够算是知晓。西里斯摇了摇头,放在哈利肩头的手收回到桌面上,握住酒杯,我没有让邓布利多和我谈起西弗勒斯。我的确询问了,但是他能看出来,我真正想知道的并不是他做了些什么。
啊……哈利并没有理解西里斯的意思,但只是点了点头,好吧。那么,西里斯,我还是想确认一下。你还好吗,西里斯?
西里斯又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没有正面回答哈利,反问了他一个问题,哈利,你讨厌西弗勒斯吗?
我讨厌过他。哈利说,他是个过于苛刻的老师,而且在我身上投射了很多不好的东西……但是我现在不讨厌了,虽然迟了许多,但是我不再讨厌他了。
哈利。西里斯向他点点头,将酒杯举起,你总是如此宽容。
嗯——我只是知道了真相。
而我还不知道。西里斯笑起来,所以,我还是讨厌他。
哈利看着他,目光认真,西里斯,你现在很像罗恩。罗恩还没意识到自己喜欢赫敏时也总这样。
西里斯不笑了,叹了口气,点了下头,再摇了摇头。
哈利,我和罗恩不一样。他把最后一口酒饮尽,呼了口气,我知道我喜欢他,但我依然讨厌他。你对金妮会既喜欢又厌恶吗?
哦,不会,金妮她——非常好,真的,非常好。哈利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我,我没法讨厌她什么。她很好——真的。她最近在忙比赛,虽然战后工作繁忙,但为了让大家尽快走出创伤,魁地奇比赛依然很兴盛。等她忙完就会来看你的,哦,我的意思是——
哦,哈利!西里斯大笑,我没有要说金妮坏话的意思!别紧张,你现在和十四岁没两样!
哈利收声了,更加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哈利,西里斯不再开他的玩笑,我可以和你聊一聊西弗勒斯。我觉得你应该是想要了解他的,他这个人秘密太多了,不是吗?
他确实有很多秘密。哈利点了点头,西里斯,你说邓布利多知道你真正想了解的并不是斯内普做了些什么。那么你愿意告诉我吗,你真正想了解的是什么?
西里斯转过脸去看向哈利,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1976年,他与詹姆坐在宿舍里,分享着一包太妃糖,聊魁地奇、聊酒、聊各自的恋爱烦恼。
大脚板,詹姆说,我不评价你的选择,但你真的了解鼻——我是说,斯内普吗?你确定他像你喜欢他那样喜欢着你吗?
1976年的西里斯·布莱克并不将这个问题放在心上,他只是耸耸肩,揣了一包没开封的太妃糖要出门见西弗勒斯。
叉子,我才不在乎这些事。你会在乎莉莉有那么喜欢你吗?
莉莉她当然喜欢我!但如果——其实,只要她哪怕有一丁点——
这就是了。西里斯摆摆手,走出宿舍门口,只要西弗对我有那么一丁点感觉就够了。
哈利,这么说很丢脸,但我必须要承认,我其实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千禧年的西里斯停顿了一会儿,突然说,哈利,你知不知道罗密欧与朱丽叶?我想就是罗密欧与朱丽叶。
什么?教父的思维跳跃太快,哈利险些没能跟上,哦,我知道。这是麻瓜戏剧。他以为教父是在向他询问这部经典剧目的情节,解释了下去,罗密欧和朱丽叶是一对恋人,然而他们的家族之间有着没法解决的仇恨,所以结局似乎不太好。
西里斯耐心听完,不打算说明自己的本意了,顺着哈利理解的意思应了一声,爱情悲剧。
是这样。哈利想了想,再补充,也许你可以问问赫敏?我想她应该懂得更多……我在麻瓜世界也不是好学的那一批,对于这种文学作品知道得不多。怎么了吗,罗密欧和朱丽叶有什么问题?
没事,我只是突然想起来。西里斯别过脸,哈利,你和金妮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呃!哈利坐正身子,我们决定再等等。现在是非常忙碌的时候……但也不会拖很久了。
好事将近。西里斯起身,我再拿两杯酒来。哈利,你明天有任务吗?
每一天。哈利向他轻轻笑了笑,一杯黄油啤酒就足够了。
我要给你写情书。嘿,西弗,你听见了吗?西里斯小跑几步,跟着西弗勒斯坐到斯莱特林的长桌桌尾,随手施了静音咒,继续对他喋喋不休,这个圣诞节我一定会送到你手上,还是说你想情人节的时候再收到?
西里斯,我请求你滚回你的格兰芬多去吃午饭。西弗勒斯转过脸去看着他,怒目圆瞪,我随便你写不写,但是你要是再跑到我这儿,众目睽睽下明目张胆地和我表现得如此亲密,我一定要给你一个无声无息。
你现在只会用无声咒来威胁我了吗,西弗?西里斯心情颇佳,情不自禁地要笑,又凑近了他一些,西弗,你舍不得对我太狠,对不对?
西弗勒斯冷笑一声,不要自作多情,布莱克。
你怎么又用姓氏称呼我!西里斯抗议,我们说好了,要用教名相称,无论什么时候。
是你单方面地提出了这样的意见,我并没有应允。在这张狗脸贴向自己前,西弗勒斯举起了餐刀拦住,好了,回格兰芬多去——你的那些朋友都在看着你,每一个都表现得比你更像一条狗。
哦,我才不要和他们一起吃饭,他们又不是我的男朋友。
西里斯。西弗勒斯举着的餐刀再向他那儿靠近了些,我是说真的,我们真的不应该在公开的地方表现得太亲密。
为什么?西里斯并不害怕他手里那个银质餐具,穷追不舍,你担心被那些要与你志同道合的人看去?你担心我的存在影响你的前途?那再好不过,我从来不希望你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
西里斯,现在还是白天,我但愿你没有醉酒。西弗勒斯放下了手里的刀,因为西里斯若是再往前凑近,他便会被割伤。斯莱特林重重地、无奈地叹了口气,西里斯,我也会给你写情书。现在,回格兰芬多去,可以吗?
你会——你会什么?西里斯几乎要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吗,西弗?
西弗勒斯盯着他,缓慢地点了一次头。如获头彩,西里斯欢呼一声,按照西弗勒斯的要求离开了斯莱特林,连蹦带跳地回到了格兰芬多的长桌边,坐到了萊姆斯的身旁。
西弗勒斯松了一口气,解开了静音咒,独自一人开始他的午餐。
酒杯里的液体降下,再被斟满。手头的也许是第七杯,西里斯喝酒从不计数。所以,哈利,他反应过来教子刚刚说了什么,你并没有读那些情书?
我认出那是谁写的以后就没有看下去了。哈利讪笑一下,抱歉,西里斯,我不是有意看见的。
没关系,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已经全都读过了。嗯,写下这些东西的西弗和你认识的西弗完全不像同一个人,对吧?
他选择用让人讨厌的那一面来面对众人。哈利不置可否,但是他选择用比较——柔和?可以这样说吧——他选择用比较亲切的那一面来面对你。虽然在此以前,我没有想到过你们俩曾经是那样的关系。
因为他最后也选择用讨人厌的那一面对待我。西里斯指出原因。
但如果得知了事实再回想的话,哈利说,西里斯,其实你只是想让他留下来多待一会儿,对吗?
慧眼,哈利。你有一双慧眼。西里斯笑了几声,哈利看着他,他们目光汇集,于是这轻笑逐渐转为了大笑。比起教父子,他们此时更像是多年的老友——嗯,西里斯当然清楚,哈利和詹姆有很多不同,但这并不妨碍他在此刻又记起他那位早死的挚友。如果他现在也正在这个地方,还有多少和年轻时相似的神情?大脚板,仿佛能够听到尖头叉子憋着笑的声音,你对鼻涕精太痴情了!
他们笑着,几乎要喘不上气,过了几分钟后,西里斯意识到哈利的笑声里夹杂着啜泣。他抬起手臂,宽慰一位男子汉般紧紧地搂了一下他,再拍了拍他的肩膀。月亮脸就曾这样安慰他们,哦,月亮脸。西里斯希望哈利能尽快停下啜泣,因为自己很快也要落泪了。
抱歉,西里斯。哈利克制住情绪,我只是,唉,我只是太怀念。
不要紧,哈利,你从来不需要抱歉。西里斯向他展露一个宽和的笑脸,他此刻总算有了可靠的长辈样儿。莫丽和亚瑟在外厅,不知正在干什么,也许是听收音机。餐厅内只有他和哈利,于是西里斯想,他可以试一试那个咒语,在这个地方。
他起身,轻轻“嘿”了一下,像某些麻瓜歌手录制专辑前的那声试音,哈利,想不想看看他们?
哈利似乎立即明白了西里斯要做什么,他想了想,点了头。于是西里斯走到壁炉前面站定,好让自己能面对整个餐厅。抽出魔杖,他抬起手,手腕牵引着手掌,如指挥着乐曲开章,施出了那个咒语。
蓦然回首。哈利轻轻道。
你知道它?西里斯有些意外,你从哪里知道的它?
说来话长。哈利看见餐厅里开始映出熟悉的但已故去的那些面孔,我捡到过斯内普教授的旧书。
西里斯嗯了一声,没再多问。他和哈利一同注视着一点点清晰了的身形,看见萊姆斯举着一块蛋糕,挤过一众椅子将它放在桌上,呼喊着什么。西里斯随即想起,那一天应该是自己的生日。95年?94年?哈!好时候!战争前夕,但那一天还算和平。他看见自己被推到中间位置,大家围着他,拍手唱着生日歌。
真热闹。西里斯想,这比自己记忆中的还要热闹。
西弗勒斯在人群之中,虽然他站在最边沿的位置,但他总归是在其中。唱完生日歌,大家要求西里斯分蛋糕,这个时候有争吵在他与西弗之间发生。
哦,我们当时为了什么吵起来的?西里斯费力回想,却找不着半点线索。他只好看着,他只好只是看着,自己摆出一副欠扁的嘴脸,向西弗勒斯说了些什么。对方明显被自己激怒了,想要再反驳,又止住,大概觉得没有再争执的必要了,只冷哼一声,拂袖向壁炉疾步走来。
壁炉,哦!壁炉现在在自己身后——
西里斯下意识张开了嘴巴,他突然想喊住西弗勒斯。别走,你明知道我当时不是要你离开的意思!他张开嘴,但他记起自己没有办法与幻影里的人进行对话,于是他又闭上嘴,看见西弗的怒容越来越近,然后像进行了一个满怀的拥抱般穿过了自己,从壁炉的火光之中消失了。
旧日景象到此结束。
西里斯喘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需要一杯冰水解渴,马上跑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灌下后长舒一口气。
西里斯。哈利走到厨房门口,注视他的背影,你还好吗?
已经不再是千杯不倒的年纪了。西里斯故作轻松地耸了下肩,哈利,要喝点水吗?
谢谢,但我暂时不渴。哈利婉拒,沉默半秒,补充方才的问题答案,西里斯,你回来的那一天,我也在这里用过蓦然回首。
啊,我还在奇怪,为什么能持续这么久……看来还有魔力残余。西里斯转过身,看向哈利,我猜你有些关于这个咒语的问题想问。
呃,算是。我有些好奇。哈利承认,这个咒语,是斯内普创造的,对吗?
是的。西里斯作出肯定回答,当然是他……一个温柔的咒语,依赖于巫师的情感和记忆。和他那些黑魔法的研究成果都不同。他还有些类似蓦然回首的发明,不作为攻击手段,也和防御不沾边,只是和玩乐有些关系。
他停顿片刻,补上一句,他发明那些咒语时很年轻。哈利,很年轻。
西里斯放下手中的水杯,抬起魔杖,施了一个明显有改动的变化咒,把哈利的衣领扣子变成了一支含苞的百合花。
先是对已有的咒语进行个人改编,逐渐变为完全的创造。西里斯向哈利说明过程,你可以把这一招也学去……魁地奇结束后,金妮会喜欢你在凯旋的她的衣袍边缀一朵花的。
好的。哈利有些腼腆地勾了勾嘴角,谢谢你,西里斯。
哈利离开时已快凌晨,冬夜静谧深沉,好像没有任何活物会在此刻醒着。
西里斯坐在卧房内,没有半点想睡一觉的困意。到了喝酒也没法睡着的年纪了?自己在帷幕内该是时间静止了才对——不过自己确实不年轻了。他苦笑着,左右没点睡意,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取出了一个木盒。
今天聊了太多西弗勒斯了。
他抚摸过木盒的表面,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没有开启。
夜游才该是校园传统,黑夜中的每块砖石都会呈现出与白天里截然不同的纹路。
从塔楼到地下室,几乎要走过整个城堡。西里斯尽早出发,希望自己能够赶上——圣诞以前,他要赴约。
他已问过雷古勒斯,知道斯莱特林的口令是什么,弗尔奇的巡逻路线此时刚好会与自己选择的路线错开,加上隐身衣今夜只供他一人使用——好极了!西里斯心情畅快,怀里揣着的信件如一簇火,滚烫着他的心跳。好极了!只要西弗在休息室——他不在也没关系,自己已经摸清楚了他的房间是哪一个。
零点以前,西里斯·布莱克顺利进入斯莱特林休息室。绿色和银色铺卷的室内无人,壁炉的火焰在安静地燃烧,火光映亮了墙壁上的圣诞用装饰,华贵的丝绸连缀着黄金般闪耀的星光,延展出精致的线条。挂满了昂贵珠宝的圣诞树于休息室的一角站立,上有歌颂魔法,只待天亮便开始浅吟低唱。
他听见楼梯上有动静,回望过去,看见西弗勒斯披着旧袍子走了下来,站定在离自己相当近的地方。我听见动静了,他轻声说,眼睛望着西里斯站着的地方,隐身衣下的少年几乎觉得他看见了自己,出来吧。
掀开隐身衣,西里斯立即抱住了身前的人,卷曲的细发蹭在对方的颈边,惹得西弗勒斯一阵痒。松开,抱这么紧干什么?西弗拍拍他的手臂,你穿这么薄出来?不怕被冻傻?
你担心我?西里斯稍微松开了一些,双眼亮闪闪,直直看着西弗勒斯的脸,你担心我受凉?
你爱怎么理解怎么理解。西弗别开脸,这下反而让西里斯看见他耳廓上的红色,有事快说。
没有事就不能来见你吗?见你多难呀,白天根本不给我靠近你的机会。
一个格兰芬多混在斯莱特林里也太显眼了,反过来也一样。
所以,西里斯握住西弗勒斯的手,发现竟比自己的凉,所以我晚上过来了。西弗,你知不知道马上就是圣诞了?
我想我并不瞎。西弗勒斯抬起下巴,往圣诞树在的方向轻点了一下。
那我想你记性也很好。西里斯嘻嘻笑起来,把揣在怀里的那封信掏了出来,我说过,我要给你写情书。
你的阿尼马格斯什么时候变成猫头鹰了?西弗仰头看他,就为了送封信?塔楼到地下室可不近。
休息室内的钟响了一声,圣诞到来。西里斯低下头去吻了吻西弗勒斯的侧脸,零点到了——圣诞快乐,西弗勒斯。
……好吧,圣诞快乐。西弗勒斯在西里斯再次抱住自己以前接过了情书,西里斯,你最好明天醒来后没有感冒。
我不会生病,我可比你结实多了。
疾病不会因为你四肢发达就放过你,蠢货。
没关系,西里斯不以为然,我的西弗是天下最有天赋的魔药大师,他能很快地治好我。
——我的西弗是天下最有天赋的魔药大师,他能很快地治好我。
哦,我的西弗。
没有人叮嘱过少年,不要太轻易地把他人的名字当作自己的所属物来以求隽永。言语向来是魔力的来源,姓名更是其中最特别也最强大的一部分。
除非你们之中有谁愿意扎根在永恒不变的泥土之中,否则不要太快地许下所有。
1976年的圣诞节,西里斯·布莱克并不懂得。
谁是你的,西弗勒斯半恼,嗔他一句。对方知道他这不是真心要说的话,还是摆着那看起来与犬科动物十分相似的笑容,把他搂紧,西弗呀西弗,你猜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圣诞礼物?
不想猜。西弗勒斯拒绝这样的问答互动,反正明天就会看见,我希望你没送什么太高调的东西。
不会,你保准喜欢。西里斯信心满满,那——你给我准备了怎样的礼物?
狗链子。西弗勒斯玩笑,谁知西里斯真信了,相当兴奋地问“真的吗”,然后兴致勃勃地开始猜测颜色。西弗勒斯深感无助,试图喊停,而西里斯充耳不闻。
再闹下去整个斯莱特林都要知道有人半夜在休息室约会了。西弗勒斯抬起手,猛地捧住西里斯的脸。这招有效,前一秒还兴奋得说个没完的狗立即住了嘴,垂下眼来看向他。
倒是也算听话。西弗有些想笑,努力忍住了。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忽然踮起脚凑了上去,轻啄在西里斯的嘴巴上。
现在,他赶在西里斯又开始兴奋前出声,松开我,不然我没法把我写的情书拿出来给你。
什、什么,西弗?西里斯如坠云雾般感到飘飘然,他放开手,再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给我的吗?你写的吗?西弗勒斯·斯内普写给西里斯·布莱克的情书吗?
如果你不是喝了复方汤剂来的冒牌货,那就是给你的没错。
哦!西弗!!西里斯振臂欢呼,马上想起这里不是格兰芬多休息室,赶紧收了声,有些抱歉地缩了缩脖子,看着西弗勒斯。后者没管他嚎的这一嗓子,从自己袍子的内侧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递给西里斯。
但是你别抱太高的期待。西弗勒斯别开视线,我只是,随便写了几句。
你哪怕只写了一个字也是最好的!西里斯的眼睛亮得不能再亮了,斯莱特林休息室内最华贵的装饰水晶也折射不出这样亮的光来。西弗勒斯被他这样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身上要被烫出个洞来,他的脚步往楼梯的方向蹭了蹭,好了,没事了,你回去吧。
我可以把它裱起来放在床头吗?西里斯指着情书问。
你敢!西弗勒斯剜他一眼,你最好读完就把它烧了!
我才不呢!我要珍藏着,这样十年二十年以后还能找你换新的。在西弗勒斯抓起沙发上的靠枕丢自己身上前,西里斯已经跑到了门边,西弗,你也要好好留着我的情书!新年、你的生日、情人节,我还要给你写!
写那么多干什么——我看完就烧了!西弗勒斯忍不住喊起来,西里斯才不信,冲他比了个鬼脸,转过身去钻进通道,立即跑没了影。
哦,我的西弗。
西里斯·布莱克确实没多少文学才华,但是他知道给爱人的东西该要用真心去写。
哦,我的西弗。
谁曾吞咽眼泪,谁曾弯折枝丫。谁曾向往松柏常青,谁曾愿意只是一时芳华。
谁曾把黑湖映照,谁曾让青柳生芽。谁曾读过最古老文字所记载的空荡,谁曾把我这颗心一点点燃烧。
哦,我的西弗。
那并不悲哀,也不算糟糕。
纳威把消息告诉哈利的时候,年轻的傲罗正在魔法部的办公室内对食死徒最后一批残党进行着追踪。他没工夫多想,转头把信件转送给了格里莫广场12号,西里斯正待在那儿被保护着,以防有走投无路的食死徒最后与之一搏。
霍格沃茨现任的草药学助教忐忑地等待着回信。曼德拉草距离成熟还有一段时日,而眼下有误食了有毒植物的学生急需强效恢复剂——好巧不巧,这东西也已经消耗殆尽。人虽已被送去圣芒戈得到救治,但这一次惊险的事件却说明霍格沃茨现存的魔药留有巨大的漏洞。
也不奇怪。斯内普离开后,没人能打开他的地窖,其中的宝贵魔药和其他资源自然无法整理和使用。斯拉格霍恩教授毕竟年事已高,总不能让他在肩负七个年级的魔药课程教学任务的同时花费精力熬制各类魔药。眼下我们需要找一位新的魔药学教授来分担斯拉格霍恩先生的重担,同时,麦格校长安排下了工作,我们需要一位可能知道西弗口令的人来一趟霍格沃茨。
纳威立即想起了哈利,从校长室出来后便委派了猫头鹰向他传达求助信息。
多事之秋,哈利分身乏术。他匆匆读过来信,决定把这事交给自己的教父——嗯,他可以说是唯一一个还活着的且与西弗勒斯关系亲近的、有可能知晓其口令的人了。
从猫头鹰脚上接下信件,喂给这小家伙一些水和猫头鹰粮后绑了张写有“我会处理”的纸条遣其返回。信写得简短,隆巴顿先生的措辞难得一见的直切重点,可见事态确实紧急。西里斯阅过,下楼去,准备即刻启用飞路网去一趟霍格沃茨。
布莱克先生。然而今日负责监护他的傲罗拦住了他,很抱歉,在波特先生确认追缴计划的完成前,我们无法让您单独行动。
似曾相识。
西里斯挑了下眉。又是对他自由行动的限制——这一次来自魔法部而非凤凰社。他细细打量了一遍眼前这个年轻人,决定把自己的教子搬出来说事儿。这封信是哈利——波特先生转寄而来的,想来他的意思应该是请我前去解决其上提到的问题。西里斯清了清嗓子,刻意加重了语气,你刚才也看过了信件的内容,事态紧急,不宜耽搁。
——当然没紧急到刻不容缓的地步。西里斯心知肚明,但是他确实很想去一趟霍格沃茨。
年轻人面露难色,您知道,我没有这个权限——
那就跟我一起去吧!西里斯咧嘴一笑,拿出了飞路粉来,拽着人站到了壁炉跟前,你先,还是我先?
布莱克先生,这位年轻人显然更擅长对付穷凶极恶的敌人而非善于胡搅蛮缠的长辈,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肉眼可见地无措起来,您,您还是就在这里——
好,那我先走。西里斯抓了一把飞路粉,窜进壁炉,霍格沃茨校长室!
壁炉亮了起来,麦格抬眼看去,西里斯从中走出,理了理衣领向她微笑问好,日安,女士。
日安,布莱克先生。麦格向他点了点头,隆巴顿先生说他得到了回信,来自于你。我想你已经从哈利那里知道了缘由,需要我提供什么帮助吗?
我只是来替哈利试一试,女士。西里斯摆出轻松的神色,您知道,我不喜欢被人盯着——只好来您这里了。女士,您不会拒绝吧?
西里斯,麦格无奈地说,我没有封掉格里莫广场12号到这儿的飞路网,已经说明我的态度了。
多谢,女士!西里斯提起脚往校长室外走,那我先去,这就去会一会那个地窖!
从校长室离开,穿过过道,西里斯拐下通往地下的楼梯,往地窖的方向走。越近目的地,一切便愈阴冷——一贯阴冷,比起他上学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斯莱特林的毒蛇窝,地窖可真是个好地方。
西里斯站定在西弗勒斯的地窖门口,细细看了看禁闭着的石门。一般的开锁咒应该都已被实践过,他不需要再冲着它喊两声阿拉霍洞开,那只会显得他很傻——零星的斯莱特林的学生会从这儿路过呢——但什么也不做,只是站在门口也够傻的。
西里斯后知后觉,自己有些冲动了。
他放弃了拿魔杖的念头,抬起手来轻轻按在石门上。冰冷的触感教人忍不住冷颤一下,西里斯不由得紧了紧外套。能是什么口令?某种魔药材料的学名,还是某种冷僻魔药的?要出人意料,也要难以被猜到?
他对着紧闭的石门说,狼毒药剂。
没有动静,不是这个。
想来也不会这么简单。好吧,再试一个。说不定其实就是斯莱特林用过的某个口令,会是哪个呢——随便来个自己听说过的吧。人鱼?巨型乌贼?荣光?好吧,也不是。
西里斯抓了抓脑袋,不是很愿意试这个,Lily?
太好了,不是这个!呃,不,也不好——好吧,还有哪些可能?说不定有什么机密留在里面,应该是个不容易被人想到的东西。会是人名吗?这个怎么样,哈利·波特?
没有动静,石门当然不会乐意听见这个名字。
看来西弗的脑子还算正常。好,试试看这个:阿不思·邓布利多?嘿!我知道这个不是全名,但是这玩意太长了——没反应吗?那我也不愿意真的用他的全名再试试看,肯定不是。
呃——总不能是这个吧……伏地魔?
也不是。好吧,我还以为你会借人们的恐惧来做文章——不过这样的话,那些勇敢的人们肯定就能大大方方地进去了。
哦!会不会是我!西里斯!西里斯·布莱克!什么?也不是吗?天呐,鼻涕精!哦,我知道了——大脚板对不对?也不是。为什么不是?!尖头叉子?月亮脸?虫尾巴??莉莉·伊万斯!萨拉查?天啊,难道不是人名?等等,你自己的呢?西弗勒斯·斯内普!Half-blood Prince!
西里斯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呼出。石门纹丝不动,好像在嘲笑他的无用功。
最好不是马尔福家的任何人——否则我一定要把你刨出来揍一顿。
地点名称?尖叫棚屋,你最好没用这个!格里莫广场12号?蜘蛛尾巷!戈德里克山谷!梅林,为什么不能先告诉自己一声,有哪些词已经被试过了?
西里斯忿忿,也不在乎有没有学生路过了,一屁股坐在石门跟前,开始一股脑地把自己能想到的口令都吐出来。直到完成追捕任务的哈利闻讯而来,他仍坚持不懈地和石门较着劲。
西里斯?西里斯,先到这儿吧,今天。哈利拉起自己的教父,替他拍了拍衣摆上的灰,我们回去梳理下思路再来吧——目前斯拉格霍恩教授还应付得来。
他们返回格里莫广场12号。西里斯感到精疲力尽,匆匆吃过饭,他说要把自己丢进热水里泡会儿,在浴室里待了好久才出来。期间哈利将纳威传来的求助内容细细说给了罗恩和赫敏,三人讨论后列出了一张表格,根据赫敏口中的什么概率学大致分类,把斯内普可能用到的口令记在其中。
不愧是本世纪最聪明的女巫——嗯,哪怕本世纪才刚开始。西里斯向赫敏友好地笑了笑,拿起他们三人的工作成果仔细浏览。其中有部分口令是自己今天试过的,他用魔杖将它们划去了;还有一些一看西弗勒斯就不会用的词,他也将它们排除掉了。
这么一来的话,赫敏接过西里斯递回来的表格,展示给哈利和罗恩看,其实没剩多少了。但我总觉得我们没有找到正确答案。我的意思是,她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三人的表情,似乎是在根据他们的神色整理措辞,我们列出来的只是我们以为的教授可能使用的口令,但我们不知道他本人到底在想什么,不是吗?
嗯——我觉得赫敏说得对。罗恩应和,首先,我肯定就不了解斯内普。
我当然也不了解。赫敏叹了口气,哈利,你呢?
事实上,即便我看过他的记忆——哈利也叹气,但我也不能说我就了解他。
三人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西里斯。他挑了下眉毛,我觉得没人了解他。或许,了解过,但谁知道时效过没过呢?
可是西里斯……哈利想说什么,但赫敏更高昂的声音打断了他,不,西里斯!你当然了解他!
赫敏?罗恩有些惶恐地看了看她,再看了看西里斯,赫敏,西里斯肯定更——
西里斯在怄气!你们看不出来吗?赫敏怒视,罗恩迅速住了嘴,给西里斯递了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哈利也只能低头装什么也没听见。
赫敏,我们先冷静——
我不冷静吗?赫敏的目光从罗恩转到西里斯脸上,西里斯马上不说话了,也垂下了脑袋。
西里斯,我前些天去了一趟霍格沃茨,麦格校长说有事情要和我商议。结果我却从邓布利多那儿听说了你对斯内普教授的评价!她大声道,一直装作没听见他们说话的莫丽悄悄起身离开前厅,顺手带上了门。西里斯,我并不想知道你和斯内普教授以前发生了什么,但毫无疑问的,你在生气,对吗?
我只是有一点——好吧,看见身前这位女巫的眼睛你就没办法撒谎了,好吧,我是在生气。赫敏,你说得对。
你因为他的隐瞒生气?你觉得他同时扮演了阴险小人和大英雄,你认为他的情深太过伤人,你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你在为这个生气?
一针见血。西里斯有些尴尬地左顾右盼了一圈。
西里斯,你生气是因为你仍然爱他,不是吗?赫敏提高的音量又降了回来,你根本不需要别人来告诉你,你明明心知肚明的——现在,马上来说说看,你还能想到哪些口令。
好的,好的,嗯——我想的话,其实护树罗锅也是有可能的——
他们又花了一个多小时来列举口令,再花了一个小时来做筛选。时候不早,罗恩和赫敏起身告辞,两人走出前厅后,西里斯马上瘫坐下来,惊魂未定般舒了一口气,哈利,梅林在上,你告诉我,赫敏平常也这样吗?
她不会总是这样。但如果有必要的话,嗯。哈利勉强笑了一下,魔法法律司管这个叫“格兰杰暴政”。不过我和罗恩都很喜欢这个,你不得不承认,非常有效。
梅林的胡子,真是要吓死我了!西里斯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哈利,幸好金妮比较温柔!
不,西里斯……哈利捂住额头,仿佛伤疤还会作痛,金妮要比赫敏更……你应该懂的,韦斯莱夫人就相当威严。
西里斯颇有些怜悯地拍了拍教子的手臂,再拿起表格来看了一番,那我明天再去一次霍格沃茨。唉,我希望上面真的有一个会是他用到的口令。
再闲聊了几句以后,哈利也得离开了。他仍然没走飞路网,看来时至今日他仍然不喜欢这种传送方式。把人送到门口,目送他拐过街角走上街道,西里斯钻回屋内,又研究起方才的那张表。
人们总说西里斯·布莱克是典型的格兰芬多,具体表征之一是他很依赖直觉。眼下,表格中剩余的词汇短语没有哪一个让他产生“就是这个了”的感觉,他觉得明天的自己也会无功而返——唉,西弗,格兰杰小姐笃定我了解你,你觉得我真的了解你吗?
他又产生想见西弗勒斯的念头,想到怀中的魔杖似乎都发生了颤动。不,不行,蓦然回首不是一个适宜被频繁使用的咒语。它很像厄里斯魔镜。一旦沉湎其中,人就很难再关注现实。这无疑愚蠢至极。
西弗,我记得你的嘱咐。你看,我并没有贪恋蓦然回首的甜蜜。作为奖励,告诉我口令的答案吧。
他在心里说着这些话,没有声音能够回答。
格兰芬多的狮子们看重承诺,绝不轻易违背诺言。说到做到也是西里斯为人的准则,圣诞以后便是新年,他把西弗勒斯约出来,一同到霍格莫德村去度过新年的第一天。
然后找个机会,他想,把新写好的情书交给西弗。
希望自己不要得意忘形到忘记这件事,但他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西弗勒斯戴着的手套是他送的圣诞礼物,那可费了他好一阵子才织出来呢。绝对合手(他牵西弗的手时偷偷量过尺寸),也绝对暖和(选了最好最保暖的面料)。
你傻笑好久了。西弗勒斯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再笑下去,我要怀疑你是不是出现了什么精神问题了。
和你待在一块儿,我高兴。西里斯稍微收敛了一下表情,牵着西弗勒斯的手又紧了紧,我们总不能都苦着脸,总要有个人爱笑一点嘛。
看上去太傻了。西弗勒斯有些嫌弃地抽了抽手,知道自己挣脱不开也就作罢了,我记得我在信里给你写了……以后有事可以在黑湖边上离城堡最远的那棵柳树下见面。
今天是新年第一天,第一天!当然要以黄油啤酒作为开场礼。况且我们很少正经地约会。西里斯振振有词,接着马上转过话题,西弗,我们现在要不要接吻?
西弗勒斯一惊,立即扭头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才镇静下来,说了句“你终于疯了”,更多的拒绝将从他口中倾泻而出,西里斯决定先行拦截,飞速在他唇边留下一吻,而后在西弗的拳头挥来前跳开,挥舞着双臂作欢呼状,格兰芬多赢得十分!
布莱克!西弗勒斯迈步追上,别发疯!也别——偷袭我!
追逐到疲累为止,他们休战,跑到三把扫帚去喝两杯黄油啤酒。而后西弗勒斯说他得回去熬制魔药,完成订单,趁假期还留有好些时间。
那我和你一起回去。西里斯拉住他的手,走吧,我送你。
他们一直走到地窖附近才准备分开。西里斯在心里琢磨自己提出留下来陪西弗一起熬制魔药能有多大被同意的几率,西弗勒斯看穿他的想法般赶人,我说过了,有事在柳树下见——你快回去吧,论文都写完了吗?
没有——啊,我差点忘了!西里斯把身上带着的情书拿出来,塞到西弗勒斯手里,新年的情书。西弗,新年快乐。
……你忙着写情书,所以才没能完成论文?西弗勒斯看上去脸黑得能出墨汁了。
没办法。我一想念你就没有办法集中精神,只能写写情书缓解思念。
布莱克,我真的怀疑你的智商了。西弗勒斯叹了口气,把情书收好,柳树下见——你还不明白吗?只要你到那棵柳树下,我就会知道。我会过去见你的。
西里斯恍然大悟。你在那儿施了什么魔法?
一点儿改编过的感知咒。你一靠近那棵树,我的魔杖就会感应到。这个咒语是双向。现在你明白了吧?西弗勒斯把人推到楼梯口去,回去做你自己的事。我忙完会去那里等你,好吗?
西弗!西里斯又是一副爽朗的神色了,你实在是天赋异禀。
你和你那些好朋友以前管这个叫居心不良。
因为我们混蛋。西里斯挑一下眉,而你,又恰巧没那么和善。
西弗勒斯懒得和他拌嘴,挥挥手算作告别,转身进了地窖,石门随之合上。西里斯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才动身返回格兰芬多塔楼,步伐轻快,一如哼唱的歌谣。
西弗说他会在看完后烧掉情书,自己可不信,但是呢——
西里斯开始上楼。
以后还是多写几个字吧。比如在信封上留一句:西弗惠存。
临睡前西里斯又一次拿出那个木盒,与其相视许久,在打开与否之间纠结不定。格兰芬多惯常有准确的直觉,有时候,这份直觉甚至能与喝了福灵剂后产生的灵光媲美。
应该打开木盒,再看一看西弗勒斯的字迹,答案就在其中。
答案真的会在其中吗?
赫敏·格兰杰聪慧过人,人们说她当年若是进入拉文克劳也将大放异彩——甚至比现在更非凡。西里斯从不怀疑这种说法,并在今夜的谈话中再次叹服。她很敏锐。非凡的洞察力和逻辑能力之中,她还加入了细腻的感知力与同理心,没有谁能比她更先一步发觉他迟迟不肯全盘了解西弗勒斯牺牲真相的真正原因,而她已经快要抓住本质。
他在害怕。
他在害怕。支撑西弗勒斯·斯内普奉献一切的事物里,可否还有他西里斯·布莱克的一席之地?那个在1978年与他争吵、决裂,立誓战场相遇将杀死他的西里斯·布莱克?
如果还有,哈利怎么会在发现木盒里的情书时才意识到他们过往的那些存在?
如果还有,又还能有多少?
倘若为保下有可能存在的机密而设的地窖口令真与自己相关,是否能够说明,西弗勒斯他正如自己一般,在那个雷暴般的1978年后,没有遗忘他们之间的所有密言?
西里斯·布莱克不想面对。
从帷幕后的虚无回到人间以来,他日渐一日地感到迷茫与悲伤。老友所剩无几,后辈业已独立,疮痍也将复原。唯有他是被暂停了时间的那一个,向后看无可获得,向前走举步维艰。他想西弗说的从来都是对的,自己一直以来都太天真,好像以为自己能够永远作为少年般肆无忌惮。
他与西弗勒斯额头相抵的时光中,那些被西弗勒斯创造的咒语里,没有哪一个可以用来疗愈寂寥。
西弗勒斯,唉,走得如此干脆——西弗勒斯。
西里斯不再纠结,抬起手指打开木盒上的锁扣,挪开盒盖,拿出了盒子里头装着的信件。1976年12月25日至1978年6月10日,他们互相写过这么多情书吗?西弗给他写过这样多情书?他们——他们简直是每一天都在写情书,当初哪里来的这么多时间?
To Sirius、to Sirius、……第二十封时变成了Sirius,第三十封变成了dear Sirius……再看落款——柳树下见。对了,他一直都不曾署名。柳树下见、柳树下见、柳树下见……那棵柳树现在如何?它可还参天,可还青葱?风吹过时,柳絮可还纷飞?
西里斯猛地停住拆装信件的手。
是了,这就是口令。他早该想到的。
西里斯有些紧张。
哈利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静待结果。他们选了个没有学生会经过的时间段来实验,只有哈利和自己会知道这个口令能不能成功,但他仍然感到紧张。
深呼吸一次,清清嗓子。好了,开口吧,让这石门听听,正确口令是不是——
西里斯缓慢、缓慢、缓慢地讲出这个口令:
That Willow
而后,石门应声,同样缓慢、缓慢、缓慢地开启了。
西里斯!哈利快步跑来,成功了!
柳树下见。
西里斯没有听到教子的声音,只痴愣地看着向他们敞开了的地窖。
柳树下见。
他还——他一直以来——
西里斯·布莱克突然抬起手掌,捂住了自己的脸。
哈利。他没有哽咽,他想他应是平静如水。哈利,告诉我吧,原原本本地再和我说一遍。在我坠入帷幕以后,那段艰辛的时光里,都发生了什么?
只在这一个瞬间,哈利突然察觉,教父脚边的影子经过了墙体与地面的折角,形状舒展,如蝙蝠翅膀般。
然后这蝙蝠翅膀开始颤动,随即消失——西里斯没有分毫犹豫,使用幻影移形离开了地窖,哈利甚至来不及提醒他霍格沃茨内是不允许使用幻影移形的——梅林!他教父要去哪儿?
他并不去太远的地方。
柳树下见。
柳树下见。
西弗,柳树下见。
西里斯站在黑湖边,身形不稳,觉得自己总算能够掉些眼泪了。
那棵柳树已经枯死,身上还留有骇人的创痕,那是黑魔法留下的遗迹,霍格沃茨战争中某个食死徒的罪行。
柳树下见。
再也不必怄恼,再也不必多言,再也不必通晓,再也不会面对面。感知咒在他们决裂的时刻就已然失灵,不会再有人得到讯号,与他在此碰面。
西弗勒斯。
我的西弗——我的西弗勒斯。
然而手中的魔杖不停震动,就像有人不断在柳树边徘徊,提醒着另一个明白暗语的人尽快赴约。
西里斯握紧魔杖,由衷希望自己持稳了它——
蓦然回首。
黑色短发的少年从黑湖边的另一个方向跑来,气喘吁吁地站定在了柳树跟前。他总是谨慎,总是敏感,他在确认是否有人跟踪,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后才抬脚靠近了柳树。
他抬起左手来,手臂还在淌血。他方才刚与人激烈争执过,对方用什么尖锐的东西划开了他的左臂。那应当有够疼痛,而他看上去浑然不觉。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树上一角,黑色的眼睛注视着,生怕惊动了此刻的静谧,小心翼翼,因为那其上刻着他最柔软的祈愿。
S·B&S·S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他合上眼睛,做出了决定。魔杖轻挥,他用魔法抹掉了这份祈愿存在的痕迹。
他又注视了那寸树皮几秒,吸了口气,头也不回地往来时的方向跑去了。
唯有柳树依然。
地窖内的东西不少,清点完魔药与魔药材料以后,麦格决定将其他东西的整理工作与处置权一并交给西里斯。你会安排好它们的去向的。麦格肯定地说,我和邓布利多一致认为,你能很好地完成这个任务。
我尽力吧——但愿我能。西里斯没有拒绝,那我的办公室可不可以选在医疗翼附近那个空教室,就当是完成这份任务的回报?
等你今年九月来学校报到时,它自然就是你的了。麦格校长向他允诺,那么,辛苦你了,布莱克先生。
西弗勒斯·斯内普生前并不喜欢收藏什么物件,地窖内剩余的东西多半是这么多年来贵族为拉拢他而送来的玩意。珠宝、魔法道具、定制的魔药材料分布地图,诸如此类。西里斯把它们归拢到一处,觉得应该尽数交给魔法部清查——如果有他认为西弗可能感兴趣的,那就搬去他的办公室里放着吃灰。
清点过大物件,西里斯开始一个抽屉一个抽屉地仔细检查。西弗勒斯应该不会留什么私人物品,但也许会有来不及转移或销毁的旧情报在这儿。虽然战争已经结束,但这些东西总归要谨慎处理——啊,果然有。西里斯找到一个几乎占满一整格抽屉的盒子,检测咒探测过后,发现里面是些纸张。他打开来,肉眼看去,只是一些魔药论文——
不对,不对。西里斯想,这是个变化咒。
他用魔杖点了点纸面,这些论文上的字迹飞快消退,自身迅速折叠起来,变成一封又一封用纸考究的信件,按照年月顺序整齐排列。
信封上有写:
西弗惠存。
我们的过去只是谎言!西弗勒斯声嘶力竭,连你写的那些东西,那些酸溜溜的字句,我都付之一炬!布莱克,我们之间什么证明都没有!
你撒谎!西里斯暴跳如雷,紧抓着对方的衣领不放,西弗勒斯,你不要以为你能骗过我,我了解你!
你了解我?西弗勒斯近乎冷笑,一把将自己左边的袖子扯了上去,露出他的手臂上的印记来,你看清楚这是什么——西里斯,我们不是一路人!
你这样作践自己?你这样作践你的性命和前途?!你的才华呢?你的尊严呢?西里斯惊叫一声,猛地松开手,狠狠推了他一下,拿起你的魔杖!西弗勒斯·斯内普!拿起来,我们必须有个了结!
太多太多攻击咒在脑子里打转,要用哪一个才能把西弗勒斯打醒?哪一个才能?西弗已经举起魔杖了——
神锋无影!
西弗勒斯伸手来挡,闷哼一声,像后倒退几步,勉强稳住重心站住。
你为什么不反击?为什么不躲?我以为你还知道你是个巫师——
布莱克。西弗勒斯没再大吼大叫,他只是平静地在说,哪怕对方在咆哮中有可能听不见他的话语。
布莱克,他抬起受伤的左臂,向他示意,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了结。
他说完这话,转身要走。西里斯爆发出一声嘶吼,而后对着他的背影怒喊:
我会杀了你!战场相遇,我会杀了你!
大脚板多坚强,他是我们之中最不会流眼泪的!
不,不,我也会流眼泪。
西里斯轻声数了数信件的数量,他所给出的所有都在这里。
你一封都没有烧掉。
你一封都没有烧掉,你撒谎。
你从不后悔和我在一起过,你撒谎。
西弗,我的西弗——你总是撒谎。
唉,我的西里斯。
何必吞咽泪水,何必对抗无常,何必祈求永恒,你知道那是虚妄。
唉,我的西里斯。
要么自由,要么灭亡。要么相爱,要么相悖。第三个选择,你看不到。
唉,我的西里斯。
青柳生芽,松柏常青,你明知道那是我到不了的地方。
为什么要悲伤,为什么要泪流千行。
Fin.
本文私设补充解释:
帷幕:官设没有就是可以拿来瞎搞嘛!它是死神的一个玩笑。人死复生,然而并不能算是什么馈赠,具有极大的随机性。
蓦然回首:SS年轻时创造的咒语,发动依靠巫师的情感与记忆。使用后,可以再现施咒人思念之人最后一次在该咒语使用场地的所作所为。只有画面,无法听到声音。
哈利使用蓦然回首为何没有见到西里斯:哈利思念的人太多了,咒语出现了一定混乱。他实际看到的是西弗最后一次出现在格里莫广场12号的景象,而那时西里斯已经牺牲了。
西弗创造蓦然回首是想再见谁:呼之欲出,是艾琳。
西里斯使用蓦然回首看到的是谁最后的所作所为:很明显还是西弗勒斯。西里斯所看到的是他所经历的“最后”。在西弗下一次到达格里莫广场12号以前,西里斯已经坠入帷幕,他不可能看见那之后的景象,因为蓦然回首再现景象需要的魔力来源是施咒人的记忆。
地窖的口令:SS赴死前封死了地窖,最后一次更改了口令。他选择了只有他和西里斯会知道的内容。而在他更改的时候,西里斯处于牺牲状态。两个死人都是不可能开口的,这个口令本身是安全的。
柳树:没什么特别的,它只是一棵被种在黑湖边上的柳树,没有神奇生物血统。霍格沃茨战争时,有战士与食死徒在它附近决斗,它被食死徒的不可饶恕咒击中,而后枯死。
如果斯内普的爸爸不打他妈也不歧视巫师,西弗勒斯会怎么样?(全文补档)
全文补档!
那么亲世代将会是一片喜气洋洋欢声笑语…
我是认真的。
首先如果斯内普他爸如题所示,那至少也会是一个比较关心孩子的好父亲。
那么斯内普性格不会阴沉,也不会歧视麻瓜及麻瓜出身巫师(斯内普:我父亲就是麻瓜!麻瓜也有很好的人!)
空闲时间也不太可能去看莉莉并把莉莉当成自己人生的光。他八成在和他妈悄么学魔法(斯教是天才肯定会愿意提前学习研究魔法),或者和他爸打球钓鱼进行麻瓜的快乐运动。
偶尔看到过莉莉,印象是隔壁几条街那个看起来很可爱的女孩子。
然后十一岁收到信,家里虽然不是很富足但还是给小斯内普买了新书,小斯内普很懂事的拒绝了新衣服,让他妈改了几件旧袍子穿着就走了。
车站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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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亲世代将会是一片喜气洋洋欢声笑语…
我是认真的。
首先如果斯内普他爸如题所示,那至少也会是一个比较关心孩子的好父亲。
那么斯内普性格不会阴沉,也不会歧视麻瓜及麻瓜出身巫师(斯内普:我父亲就是麻瓜!麻瓜也有很好的人!)
空闲时间也不太可能去看莉莉并把莉莉当成自己人生的光。他八成在和他妈悄么学魔法(斯教是天才肯定会愿意提前学习研究魔法),或者和他爸打球钓鱼进行麻瓜的快乐运动。
偶尔看到过莉莉,印象是隔壁几条街那个看起来很可爱的女孩子。
然后十一岁收到信,家里虽然不是很富足但还是给小斯内普买了新书,小斯内普很懂事的拒绝了新衣服,让他妈改了几件旧袍子穿着就走了。
车站看到有点茫然的莉莉:哎你不是家住XXX街的那个女孩子吗!我好像见过你的!我住蜘蛛尾巷我们家很近!
并给莉莉指了路帮忙搬了东西,两个人一起上了火车。车上斯内普看莉莉心情似乎不好,于是诚心发问,莉莉也说了自己的姐姐不太喜欢家里有个女巫,斯内普安慰她说一开始自己父亲也接受不了母亲是女巫,时间长了就好了,他们现在相处的可融洽蜜里调油的他在家都觉得自己闪闪发光的多余。
车厢里的另外两个小男孩—也就是詹姆和小天狼星,听他们说话还挺感兴趣的,遂问他们想去哪个学院。
斯内普:嗯都行吧。
莉莉:……我不太清楚呢。你呢?
詹姆:格兰芬多,那里有埋藏在心里的勇敢!
小天狼星:我们全家都是斯莱特林的,但是我没准会打破传统。
斯内普:诶,有、意思。
几人聊天聊的甚是和谐,小天狼星给斯内普起了个绰号叫鼻涕精。
斯内普:…算了吧,不好听。
莉莉:这个绰号也太不礼貌了!不要这么叫他!
连詹姆都轻轻摇了摇头。
斯内普(清嗓子):我想你们或许可以叫我,混血王子。
小天狼星:中二死了,你还是叫鼻涕精吧。
莉莉、詹姆:沉默。
斯内普:你们咋这样?
到了霍格沃茨,小天狼星莉莉詹姆依姓氏字母顺序被叫上去分院,全部都是格兰芬多。
于是斯内普带上分院帽,心想:他们都在格兰芬多啊…我还挺喜欢火车上遇到的这几个同学呢。
分院帽:收到小兄弟,安排!
分院帽:格兰芬多!
斯内普:…………………
(话说阳光的斯教分在格兰芬多一点也不违和啊)
一个寝室五个人,詹姆小天狼星斯内普就分到了一间。
另外两位是晚宴认识的卢平和彼得。
亲世代这就开搞了——詹姆和小天狼星沉迷恶作剧,并且现在还加上了斯内普,三个学神没事就研究斯内普发明或即将发明出来的魔咒,在学校惹是生非然后整整齐齐的一块去关禁闭。
小天狼星嘲笑斯内普不洗头然后偷偷往他箱子里塞洗发水,斯内普针锋相对还嘴并偷偷把沃尔加布寄来骂小天狼星的吼叫信收起来集中销毁,两人越吵感情越好。
还是詹姆第一个察觉了斯内普可能家里条件一般,导致养成了不太卫生的坏习惯。于是和小天狼星一合计,两人架着斯内普摁进了盥洗室的大浴池,詹姆把一瓶自己家产的洗发水全倒在了斯内普头上使劲揉揉揉,三个人闹出的动静差点拆了盥洗室。
不过这之后斯内普就开始注意卫生好好收拾自己了,老父亲詹姆很是欣慰。
并且掠夺者小分队加上了学神斯内普后几个人更早发现了卢平的不对劲——于是三个学神拖一个没用的彼得,在一个满月之夜讨论了一晚上,最后决定阿尼玛格斯练起来。并且由于多了了不起的斯内普,他们四年级就练成了,活点地图也画的更加细致了。
偶尔有时会听说那几个讨厌的斯莱特林学生欺负人—比如艾弗里和穆尔塞伯欺负莉莉的朋友玛丽•麦克唐纳。
三个人立马就A了上去,一人试了一个他们自己研究出来的新魔咒。
然后又一次整整齐齐的关了禁闭。
麦格教授看着这三个人也是头大,但一想这三个可都是大学霸,不能总在关禁闭的时候让他们搞卫生啥的浪费资源,于是把一二年级的作业扔给他们,让他们好好改,挑出所有错误。
这三个人开始还挺新奇,改着改着就来气了—“这帮学生怎么连最简单的变形咒语都能写错?!”
斯内普:我以后肯定不当老师,要不都得叫这群脑子里全是芨芨草的蠢货们气死。
詹姆:疯狂点头。
小天狼星:可不是。
翌日小天狼星改过的作业被校草的迷妹们争相收藏就是后话了。
时间一年年过去,詹姆和斯内普都喜欢上了同院的阳光美女莉莉•伊万斯。
但是两人毕竟是几年的好兄弟,于是斯内普先提出来了——我喜欢莉莉,我知道阿詹你也喜欢她,我希望我们公平竞争,毕竟咱俩感情也摆在那,我也很喜欢你这个兄弟。
詹姆想了想答应了。
(突然有点想看这俩人的情敌变情人…)
但是莉莉对这两人感官都不错,于是重要的分支出现了—————
选项α,选择斯内普。
走斯莉的话后面就真的这波人直接皆大欢喜。
詹姆得知莉莉选了斯内普,消沉几天后和斯内普痛打一架,两人和好,詹姆祝福斯莉并表示我们还是兄弟。
然后就欢欢喜喜到了毕业。
而老伏那边没有告密的,就算他依旧凭着各种渠道得知了预言,这边也没有双料间谍,谁也不会躲起来,老伏怕是一杀一个准。
至于杀谁,显然哈利•斯内普不一定七月月末生,也不一定是个男孩,而且父母也不是纯血统+麻瓜血统的混搭。
那么就只能恭喜纳威•隆巴顿成为天选之子。
詹姆斯内普小天狼星莉莉这波人至少会作为《纳威•隆巴顿》的配角活到霍格沃茨大战。
(主要再具体点我也编不出来了:)
选项β,选择詹姆
世界线收束回归原著。
斯内普得知莉莉选了詹姆,消沉几天后小天狼星实在看不下去了把他拽到猪头酒吧拼酒,喝高的斯内普抱着小天狼星嚎了两嗓子(再写就好走sbss路线了),酒醒后找到詹姆与其双双丢下魔杖,以麻瓜斗殴的方式痛打一架,小天狼星一手一个抓住想要拦架的卢平和彼得表示他们这架必须得打你们不要拦着哈哈哈哈。
最后两人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和好了,斯内普祝福詹莉并表示我们还是兄弟。
然后詹姆和斯内普因为“麻瓜斗殴”被关了禁闭。
两个人又坐在办公室苦大仇深的改低年级的作业,小天狼星骑着詹姆的扫帚不经意的路过两人关禁闭的窗户无数次还冲出不来的两人做鬼脸,气的屋里改作业的两位差点掰断了手里的红色羽毛笔。
情节按原著继续走。
小天狼星离家出走,长住詹姆家,有时候两个人一起到斯内普家玩顺便看看几条街外的莉莉。
他们偶尔还会捉弄斯内普的麻瓜父亲托比亚斯,但是那个男人并不以为意,甚至还挺愿意陪他们玩闹的。
小天狼星无比羡慕:我爹要是也有这么好就好了。
斯内普拍拍他的肩:都会好的,兄弟。
学校搞舞会,詹姆一步到位邀请了莉莉,斯内普卢平彼得迅速解决,几个人一起看小天狼星疯狂拒绝一波一波想和他一起去舞会的姑娘,好不快乐。
后来大家毕业了,詹姆莉莉小天狼星全职凤凰社,卢平找不到太好的工作也跟着一起去了,彼得随大流也跟去了,斯内普想了想决定去魔法部混个工作挣钱配个魔药什么的赚点外快,干半全职的凤凰社。
还好魔法部废物多,斯内普天天快乐摸鱼都能挣不少金加隆。
詹莉结婚生子,婚礼前小天狼星和斯内普直接决斗了一波,结果斯内普被波特家的喵主子绊了一跤输了,伴郎的角色被小天狼星抢走了。
斯内普:mmp…但是你家这猫好可爱哦。
而黑恶势力老伏又一次以各种途径得知了预言,由于没有双面间谍的存在,詹莉毫无防备被伏地魔袭击,英勇战斗后不幸均阵亡,连家里的猫都无了。而老伏被莉莉爱的魔法反弹索命咒,残骸逃往阿尔巴尼亚。
当天小天狼星拎着给哈利新买的玩具,碰到给波特家的猫主子买了新款猫粮的斯内普,两人勾肩搭背的走向詹莉小屋。
然后在一片废墟前双双崩溃。
小天狼星:詹姆詹姆詹姆…
斯内普:莉莉莉莉莉莉…
两个人一起哭天喊地的把哈利从废墟里挖出来。
随后卢平彼得老邓一起到位,彼得面色诡异的往卢平身后藏了藏。
老邓上来一顿巴拉巴拉,表示这孩子只能送到和莉莉有血缘关系的佩妮家。
小天狼星和斯内普都核善的表示反对。小天狼星抱着襁褓中的小哈利死活不肯撒手,斯内普在一边都快按不住自己要去薅老邓胡子的手了。
最后还是卢平出言说服了这两人,表示这孩子送到佩妮家安全的话就送到莉莉那位麻瓜姐姐家吧,毕竟他们可以随时去看他。
老邓:实际上我认为你们最好不要去看他,让他成长的过程中尽量远离魔法世…
小天狼星: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斯内普:啊?你说什么?经常去看他?那一定的啊!
老邓:……
德思礼一家万般不情愿的收养了哈利,结果万万没想到同时跟来了四个成年男人。
一看到弗农姨夫对小哈利呼来喝去的,暴脾气小天狼星撸胳膊挽袖子冲上去就要收拾弗农。
斯内普在后面低低的咳嗽了一声。
小天狼星动作一顿,想了想收起了魔杖,徒手胖揍了弗农姨夫一顿。
可怜弗农姨夫那白给的吨位,愣是没打过小天狼星,叫人摁在地上暴揍。
德思礼夫妇极其生气,当场放话说要把哈利扔出去。
斯内普和善的微笑着,魔杖一挥把他们家花园里一只路过的老鼠抓到手里变成了玻璃杯,往里边注入某不知名液体:我新配的药,想尝尝吗大兄弟?或者给你儿子来点?
于是小哈的待遇肉眼可见的提高了不少,至少不用住碗柜了。掠夺者剩下几人轮流带他出去玩,哈利的童年也变得更加快乐了。
很快到了哈利上学的时候——几个人把哈利当亲儿子养都养出感情了,一个个蠢蠢欲动都想陪着小哈利上学去。
老邓诚恳的表示不行啊我们这寄宿学校不搞家长陪读,不过正好斯拉格霍恩教授想退休了,你们哪位有意来教魔药学吗?
小天狼星和斯内普回忆起了当年被改低年级学生作业支配的恐惧,瑟瑟发抖。
斯内普:(持续发抖)…我去吧。
小天狼星:?你不是说打死都不当老师的吗?
斯内普:人类的本质是王境泽。
小天狼星:…叛徒。
小天狼星:…话说还有别的教职吗?
老邓:没有了哦。不过我想,你们或许可以预约后两年的黑魔法防御术教师。
小天狼星&卢平&彼得:行叭,我们考虑一下。
第一年入学,哈利过的还挺充实,魔药学学的也很棒。
主要是一有点错他斯某干爹就皱眉死死盯他不悦道:你怎么会做错呢!当年詹姆和莉莉可是一个比一个出色!詹姆说他没上学都能配出完美的肿胀药水!你不能比你爸爸差啊!
哈利:………你们确定他当年上学时喜欢过我妈?不是我爹??
斯教作为一个天才对学生要求还是比较高的,因此尽管他授课时尽量和善,还是免不了有时候看着听不懂的学生们着急上火。
于是可怜的小纳威最害怕的还是斯内普教授。
圣诞节哈利的好哥们罗恩决定留校,哈利也留了下来。
小天狼星疯狂想进学校看干儿子。
老邓再次诚恳的表示啊很抱歉我们这里真的不方便家长来家长去的,除非你是学校的教授或者校董。
小天狼星:哦你早说不就完了。
于是第二天霍格沃茨获得一大笔投资,小天狼星摇身一变成为布莱克校董,大摇大摆的进来看儿子。
老邓:……草,怎么就忘了这小子有钞能力。
听说哈利被选为魁地奇球队找球手,小天狼星乐颠颠的拽着斯内普去买了最新的光轮2000送给他。
哈利总是夜游城堡,小天狼星和斯内普知道有魔法石那档子事,不得已来教育哈利尽量不要夜游。
结果两个人还没说什么,小哈眨巴眨巴翠绿的大眼睛:我在厄里斯魔镜里看到我爸爸了,我们长的好像啊。
小天狼星:……唉詹姆啊。
小哈无形中又补一刀:我也看到了我妈妈,一样的眼睛是吧,真可惜他们不在我身边了。
斯内普:……唉莉莉啊。
小天狼星&斯内普:没事儿子你去玩!夜游算什么不夜游简直枉为格兰芬多!别去三头大狗那屋就成!有事我们给你担着!
老邓:……我就不该指望这两个人能好好教育孩子。
哈利又是个拦不住的,于是他还是调查了魔法石事件,还总觉得有人要偷魔法石。
于是小哈艺高人胆大带着罗赫去找魔法石,中途让赫敏先回来找斯内普再去找邓布利多。
他自己在镜子前遇到了后脑勺粘了点奇怪东西的奇洛,嘴炮打斗拖时间,老邓和斯内普及时赶到,奇洛GG。
哈利升入二年级,多比一样过来警告哈利并闯了祸。但是德思礼家没敢把哈利关起来,当然主要是惧怕他那四个麻瓜视角画风诡异的干爹们。
二年级卢平去做了黑魔法防御术教师,斯内普给配狼毒药剂。
斯犬狼三人经常凑在一块喝酒。
卢平随手抓了个博格特带去上课,对纳威进行了细致的教导后博格特被变成了女装大佬斯内普。
甚至还被人拍下了魔法照片,连不在学校的小天狼星都听说这件事,专门回来对着斯内普2333。
斯内普(微笑):莫生气莫生气,他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于是第二天纳威喜提一次禁闭,被斯内普教授摁在办公室练习配魔药。
并附以威胁:你今年考试要是拿不到良好,明年一周三次禁闭。
纳威:…嘤嘤嘤。
并且当月卢平的狼毒药剂变得更苦了。
卢平微微一笑,转头拜托小天狼星又抓了一只博格特回来。
卢平:老斯啊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这学校只有纳威一个学生害怕你吧?
斯内普:MD好气。
每次斯内普或者卢平请求来霍格沃茨的小天狼星帮忙批个作业什么的,后者就会消失的比风还快。
密室被打开后卢修斯作为校董向其他人施压,要赶走邓布利多。
小天狼星也作为校董向其他人施压,要留下邓布利多。
一来一回的拖着老邓就没走。
哈利这边叫上在校的三个干爹和好朋友罗恩深入密室,一顿操作猛如虎拔出宝剑召唤福克斯弄死里德尔的日记回来。福克斯这把拖着五个人飞,累的多掉了好几根鸟毛,被斯内普收走准备拿去做实验。
但是卢平狼人的身份不幸暴露,于是他也干满一年离职。
第三年因为小天狼星不愿教学,彼得被推去当了黑魔法防御术教师。
假期哈利不小心吹胀了玛姬姑妈,幸好斯内普和小天狼星及时赶到,斯内普眼疾手快的放下玛姬,转头说了小哈两句。
小哈不服气告状道:她侮辱我的父母!说我父亲是游手好闲的酒鬼!
小天狼星(眯眼睛):嗯?
小哈越说越气:她还恶意辱骂我妈妈母狗!你们为什么要拦着我!
斯内普(冷笑):嗯?
小天狼星一步上前摁住玛姬,斯内普拆了一个肥舌太妃糖塞进她嘴里。
“不会说话你就别说了。”斯内普恶狠狠的说道。
小哈假期的剩余日子就在韦斯莱布莱克斯内普家轮流过。
开学后的某一天小天狼星到霍格沃茨看完哈利来找斯内普喝酒,喝着喝着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开始分析局势。
斯内普:你看哈我们之前就觉得凤凰社有卧底,而且吧詹姆和莉莉没理由这么突兀被杀,就好像伏地魔无比确定他们在哪自己绝对不会找错也不会有任何陷阱一样。
小天狼星:是啊知道的这么清楚肯定是和我们比较近的人。我之前还担心月亮脸毛茸茸的小问题…
斯内普:不行咱俩搞点吐真剂,咱们四个先互相验一波?
小天狼星:可以啊,要不咱先别告诉他们偷摸的搞事?
斯内普:开干!
于是两人花了好久捣鼓了吐真剂,以工作交接后续存在问题为名叫上卢平,几人一起到彼得的办公室喝酒。
小天狼星:我这辈子都不会背叛詹姆和莉莉!
斯内普:我也是!
卢平:+10086!
彼得:不是哦。
斯犬狼:?!?!?!
彼得的办公室离其他老师的比较近——也正是因此他才捡回了一条命。
邓布利多和哈利赶到时,小天狼星和斯内普正要把彼得的头给拧下来。
哈利制止了他们,说要把彼得送去阿兹卡班,两位极其不情愿的同意了。
彼得被带走后哈利怅然若失:我小时候他还抱着我给我买柠檬雪糕呢,真没想到。
小天狼星叹气,摸了摸教子的头。
彼得被宣判没多久就逃狱了,小天狼星气的差点冲去魔法部,被斯内普和卢平拦下。
哈利四年级时小天狼星终于迫于老邓找不到人天天墨迹他,只好来当了黑魔法防御术教师,效果倒是很好——那群之前在卢平课上叽叽喳喳的姑娘们现在每天都盼着上黑魔法防御术,在这门课上一个比一个用功,老邓表示很欣慰。
但是小天狼星不明白,为什么有些简单的魔咒他需要讲三遍这帮小崽子才能懂。
卢平劝他放平心态好好教学,别把每个学生都当成詹姆莉莉那样天赋异禀的。
于是小天狼星经常抱着一摞作业去找斯内普,两人一边改作业一边长吁短叹,偷偷在心里思念不会再坐在他们身边一起看作业的詹姆。
这一年学校举办了三强争霸赛,犬斯二人的羡慕都快溢出教职工休息室了——小天狼星说要是他在的那年也有,他绝对会作为勇士取得第一。斯内普说你拉倒,我才是勇士老子不比你厉害吗。
俩人吵了半天,最后老邓笑眯眯的说,如果是他来选人,勇士肯定是詹姆•波特。
两人面有不服的闭上了嘴,决定把这个桂冠让给詹姆。
塞德里克•迪戈里成为了霍格沃茨的勇士,小哈扇着扇子对罗恩说:这就是咱们年龄不够,够了那不得是我上啊。
(被掠夺者看大的哈利会和詹姆的性格比较像)
罗恩不甘心的点了点头:也有可能是我。
第一个项目大家还是很嗨的为塞德里克呐喊助威,只有罗恩偷偷给他的爱豆克鲁姆加油。
罗恩还问哈利:迪戈里去年魁地奇比赛打败了你哎?给他加油吗?
小哈:是啊,这一回够他吹到八十岁的,我想想也就不和他计较了。
二人相视一笑,面上继续为塞德里克加油。
项目结束后很快就到了圣诞舞会。哈利张不开嘴邀请喜欢的姑娘,于是想去向干爹们取经。
结果小天狼星的办公室门口被高年级女孩们围了个水泄不通,哈利只好转去斯内普的办公室,倒是意外的在里面碰到了前来避难的小天狼星。
哈利:教父你咋在这?
小天狼星:害别提了,那帮姑娘都想跟我一起去,整的我都不敢回办公室。吓不吓死了我是教授啊!她们咋回事这是!
哈利:……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哈利:我好酸。
小天狼星(带着搞事的微笑):西弗啊要不你和我一起去?我听学生们评价你女装的照片说还挺好看的…
斯内普(轻描淡写):再哔哔我就把你扔回自己的办公室去。
小天狼星:<(`^´)>
(当晚可怜的纳威心中草泥马奔腾着又被关了禁闭)
哈利(终于想起来正事):其实我想问问你们,怎么邀请姑娘一起去舞会。
小天狼星(冥思苦想):你有试过站着冲她眨眨眼吗?
哈利:????
哈利:干爹你是真的狗。
斯内普(冷笑):问他你一辈子都找不到舞伴——听我的儿子,好好和你喜欢的姑娘说,只要穿着得体言语有礼一般不会被拒绝。
哈利:懂了斯爸爸!这就去!
然后他被拒绝了。
哈利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大概都有毒。
舞会之后更是如此——小哈一下子就觉得塞德里克这个人非常不可了。
他看着塞德里克挽着秋•张,坐在一边气成了一只河豚。
哈利:罗恩啊我怎么就想不明白秋她看上迪戈里什么了?他不就是个脑袋里只能塞点鸡蛋壳的小白脸帅哥吗?!
罗恩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
罗恩:算啦哥们,你们俩缘分不够。不过不知道我爱豆请了谁…
此时克鲁姆挽着赫敏从他们面前路过。
罗恩:………………
于是小天狼星和斯内普到的时候,现场只剩下了两只鼓鼓的河豚。
回到宿舍后罗恩愤怒的把克鲁姆手办的胳膊掰了下来,发表了他脱粉回踩的过激言论:赫敏怎么会看上克鲁姆?他不就是个暴躁的饭桶吗?
小哈(心不在焉):是有点暴躁。
舞会过后便是第二个项目,哈利和罗恩看着水下的秋和赫敏,气鼓鼓的对视一眼:芙蓉加油!芙蓉你上啊打败他们!
然后芙蓉在格林迪洛处被淘汰了。
哈利和罗恩痛苦的捂住了彼此的双眼。
小天狼星在远处看着,对旁边的斯内普说:年轻真好,还可以感受爱的刺痛。
斯内普:?你七老八十了吗抢人家老邓爷爷的台词干什么?再说你上个月不是刚拒绝了那个漂亮的治疗师吗?
小天狼星:嗯?什么?哪一个?
斯内普:……你闭嘴滚吧。
到了第三个项目,观战的众学生对着一片迷宫一脸茫然。
哈利:这搞笑呢?这让我们看啥?迷宫里长的草吗?
于是小哈无聊的去上厕所,摸了一下门把手被传送走了。
学校正准备庆祝霍格沃茨的勇士在三强争霸赛取胜,一身伤痕的哈利pia叽一下掉在了手持奖杯的塞德里克身上,大声嚷嚷着说他看到伏地魔回来了。
后来哈利在老邓办公室讲到他看见自己的父母时,斯内普和小天狼星一左一右把他的肩膀抓得生疼。
老邓带着众人一番调查,发现帮忙准备三强争霸赛老巴蒂•克劳奇不知何时被被掉包了,现在的老克劳奇是他儿子,一个著名的食死徒假扮的。
小克劳奇本来可以作为重要的人证,结果魔法界的懂王福吉非要带个摄魂怪过来,小克劳奇一下没了。
懂王一看你们这没有证据啊就瞎说分明就是想夺我的权你们这些不怀好意的混蛋人家还想连任呢,遂放话出去魔法界一切正常不要听邓布利多瞎嚷嚷他老糊涂了。
老邓愁啊,猪队友这后腿拖的真要命。
凤凰社再次召集,但由于在内人手严重不足在外还有懂王这个憨憨到处诋毁他们,小天狼星不得不卸任教授一职暂时参与到凤凰社的全职工作中。
小天狼星:……谢天谢地教书真不是人干的活,我宁愿出去打仗。
同想卸任的斯内普被老邓扣住了,表示他明年可能还有校内任务暂时不能走。
斯内普:……唉行叭,为了吾儿小哈我忍了。
假期大家都忙着执行各种任务,小天狼星还是把格里莫广场12号借给老邓当基地了,老邓把凤凰社搬了进来,并不让他们几个和哈利联系,名曰为了保护他。
三位干爹心都很焦,但也无可奈可。
直到听说了哈利被摄魂怪袭击了,卢平和斯内普拼了老命拉住差点冲到女贞路的小天狼星。
过了几天大家一起去把小哈接回来,并承受了不该承受的来自小波特的怒火。
斯内普还在心里偷偷骂了老邓两句——你让我们安全起见别和他联系,然后你也不来,他骂不到你就找我们撒气——爹可真不好当啊。
小哈在小天狼星和老邓的陪伴下顺利的pass了审判,后来他才明白为什么小天狼星也陪着他去了,不止是因为父子情,还因为小天狼星只要站在那就能给他拉到票。
斯内普在凤凰社面无表情的和哈利吐槽说相信他们的人也有不少,都说长成布莱克先生那么好看的不可能撒谎根本没必要。
斯内普:我是真的不懂他们的逻辑,不过有利于我们就好。
开学后一只粉红蛤蟆来打卡成了黑魔法防御术教师,与小哈针锋相对还在他手上刻字。
斯内普面上劝哈利暂时忍耐,转头就在乌姆里奇的茶杯里放各种奇奇怪怪的药水。
最后老邓看不下去了出面制止:你别折腾了,一个乌姆里奇走了还有下一个,这个好歹还比较傻好忽悠。
斯内普忿忿的把准备好了的毒药暂时收了起来。
小哈的好友学霸赫敏觉得这老师太不行了啥也不教,撺掇小哈让斯内普教授私下教他们。
但是斯内普作为凤凰社战力天花板之一平时也免不了忙各种事务,于是二人一番商议后斯内普让小哈一周来关一次禁闭,他教小哈小哈再往下教。
方案实行的还不错,除了这个小组是不合规矩的。
赫敏拿这事咨询斯内普时他忍住了骂人的冲动:那老巫…老女人定的规矩算个锤子,干就完了。
乌姆里奇很想开了斯内普,但是对方口碑良好教学能力出众待人有礼,她抓不到什么把柄只好从软柿子特里劳妮下手。
但并没有拦住她一日三趟的跑去听斯内普的课。
斯内普觉得她可能是七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来他这偷师的。
小哈同情的拍了拍他斯爸爸的肩:别多心,万一她只是暗恋你呢?
斯内普把手里的书捶在了哈利的脑袋上。
斯内普:还不如是想开了我。
小哈梦到韦斯莱先生被蛇袭击,醒来赶紧去告诉老邓,和韦斯莱兄妹一起被送到了小天狼星家。并私下和小天狼星抱怨:我不是救了韦斯莱先生吗?为什么邓布利多搞得像我做错了什么一样?
小天狼星心情也是复杂,赶紧用双面镜和斯内普视频通话交流情况。于是斯内普的校内任务终于解锁了——圣诞假期斯内普来蹭饭的时候顺便告诉小哈,每周多加一次禁闭,来和我学大脑封闭术。
生活不易,哈利叹气。
大脑封闭术的教学工作开展的还不错,毕竟哈利心理阴影比较少。他有一次用了铁甲咒防御,还看到了斯内普的一段记忆——他爸和小天狼星一边笑一边把斯内普摁在盥洗室的大浴池里洗头。
哈利:……呼。
斯内普(怒):给老子听好了儿子,你也是受过我专业训练的,记住了无论多好笑你都不能笑!!
小天狼星的脸忽然出现双面镜里:除非忍不住。
斯内普一把把镜面朝下扣在了桌子上。
黑魔法防御术小组被抓到了,小哈作为典型被拎到了校长办公室,差点被开除的时候邓多多给他顶了罪自己跑了,跑之前叮嘱哈利一定要好好学大脑封闭术有啥事先和斯内普商量不要冲动。
哈利老实了一阵,继续好好学习各种魔法。
某次大脑封闭术教到一半斯内普有事出去一会,哈利在办公室里溜达两圈,老实太久了终于是没抑制住自己想搞事的一颗心,一头扎进了斯内普办公室的冥想盆里。
他掉到霍格沃茨的场地上,詹姆和斯内普都是一脸伤躺在地上。
斯内普看着天苦涩一笑:算了输给你就输给你吧,我还能接受一点。
詹姆懒洋洋的抬胳膊捶了他一下。
斯内普继续说:既然她选了你,你就要好好对人家——多好的姑娘啊。现在局势也不太稳定,莉莉因为出身问题其实比我们更危险一点,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她。
詹姆义正言辞:放心吧兄弟,我以我的生命起誓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莉莉。
斯内普:这可是你说的。毕竟莉莉也是我们几年的朋友,要是以后我听说她出了什么事我就是挖坟也得把你抓出来揍一顿!
詹姆:得嘞,一定!!
“你父亲是个了不起的人,是不是?”斯内普忽然出现在哈利身边一把把他薅了出来。
斯内普:你真是皮上天了,啥玩意都敢乱动。
哈利(眨眼睛):我虽然没有见到过我父亲,但他一定是一个很好的人。
斯内普沉默的点了点头。
然后哈利一句话把悲伤的气氛全都整没了:原来西弗你上学的时候真的喜欢过我妈啊,看你一年级夸詹姆先生那架势我以为你喜欢的是我爸来着。
斯内普:……
斯内普:滚出去,出去!我今天不想在这个办公室看见你!
哈利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斯内普还在他身后怒不可遏的喊着:下周同一时间过来,再没有起色我就像当年捶你爹那样捶你!
他看着那个和詹姆一模一样的背影越跑越远,半晌悻悻道:用生命发誓…蠢鹿他倒还真是做到了。
小哈继续学习备考,理想是当一名傲罗,犬狼斯都表示你干啥我们都支持。
老邓走了以后乌姆里奇越来越放肆,甚至在天文考试的夜晚想偷袭海格。结果没打过让海格跑了,麦格教授也在这次事件中受伤进了圣芒戈,学校里的哈利暂时靠斯内普想招护着。
魔药考试前夕斯内普也得到消息,说卢平去狼人那里卧底出了点意外,小天狼星这边也是焦头烂额的走不开。
斯内普心里感觉十分不妙,于是找到哈利告诉他自己要离开学校几天,郑重的把双面镜交给哈利,让他事无大小一定要问问镜子对面的小天狼星。
哈利因为担心爸爸们,魔药考试都没怎么发挥好。
最后考魔法史时他梦到了小天狼星在神秘事务司被伏地魔拷问。小哈瞬间关心则乱了,大喊着要去神秘事务司救小天狼星。赫敏拦住他让他好好验证一下。
小哈先是用了双面镜,没人搭理他,又用了乌姆里奇的炉火,布莱克家的小精灵克利切告诉他小天狼星很久都没回来了。
然后他被乌姆里奇拽了出来,问他是不是知道点有关于邓布利多夺权的啥啥啥。正在乌姆里奇准备上咒拷问哈利,赫敏编出了一个绝妙的谎言,两人去禁林把乌姆里奇甩在了马人堆里。
乌姆里奇:快告诉他们我没有恶意的啊!
哈利:您忘了吗?您教我的不可以说谎。
(哎粉红蛤蟆你该)
哈利临时组建了一支拯救教父的队伍,骑夜骐赶到了魔法部。结果没看到小天狼星,倒是看到了一个写着自己名字的预言球。
刚拿下来就被一帮食死徒包围了,要求他交出预言球释放球质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哈利一看,哟领头的是你小子卢修斯•马尔福啊。
卢修斯:嘿嘿,是老子我!
哈利(偷偷给赫敏打手势,赫敏会意):那你等会!让我想想你儿子平时都怎么说的来着……哦对!我要告诉我爸爸,们!你完了他们三个肯定会揍翻了你!!
卢修斯:………快,抢球,抢球!!(尖叫)
同时后方飞来五道粉碎咒。
神秘事务司内正式开战。
显然卢修斯带的应该不是什么精锐部队——一堆食死徒对六个学生,打了半天乒乒乓乓稀里哗啦拆了半个神秘事务司,两边愣是一个也没死。
也不知道为什么。
颇有种菜鸡互啄的架势。
这里边唯一看起来魔力还像点样的贝拉特里克斯擒住了纳威要挟哈利。
哈利正准备一闭眼把球交出去,凤凰社来人了——卢平穆迪小天狼星斯内普唐克斯金斯莱都到了。
小哈大喊一句:阿爸就是那个姓马尔福的欺负我们!!
卢修斯被三道魔咒同时打中了。
卢修斯:mmp。
就你爹多。
小天狼星和多霍洛夫对线,放倒他后上去打贝拉特里克斯。可能是因为刚刚打赢他又飘了对贝拉特里克斯开了嘲讽。
系统提示贝拉特里克斯:你必须先攻击具有嘲讽技能的随从。
然后他被贝拉特里克斯一个魔咒打在胸前。
离他最近的斯内普一步上前,及时抓住了小天狼星的衣领反手把他一脑袋摔在了帷幔的石柱拱门上后接着应战贝拉特里克斯。
哈利在远方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喊。
他主要是怕自己教父被斯爸爸那一下摔得撞死在石头门上。
还好斯内普没有大力出奇迹,一口奶活了小天狼星。
哈利随后被伏地魔控制跑了,老邓回来清场后上去追,把崽送回了学校,让还清醒的斯内普和卢平帮忙打扫一下战场,赶紧该送医院的送医院。
另外有钱的住院费凤凰社不给报。
医院里小天狼星醒了看着旁边拉着脸陪床的斯内普,纠结了半天还是开口道:我当然很感谢……但是那情况太危险了,你真的不应该上来救我的,万一咱俩都凉了哈利可怎么办啊。
斯内普抬头看天花板,看了半天才迟疑道:一起长大的朋友不多了,不能再少了你。
小天狼星(偷偷感动)
(答主真的没有要走sbss线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写成这样了ಥ_ಥ)
当然他们俩怎么会一直温馨下去呢!
于是小哈用双面镜想远程探病时,看到了俩人加起来年龄还没他大的一幕。
双面镜杵在床头,映着小天狼星帅气的侧脸,言语却满盈着痛心疾首:你咋回事西弗?我一个伤号,还是工伤,现在就想让你给我削个苹果,就不行了呗?果真是久病床前无孝子,吾儿叛逆伤透吾的心,爸爸平时白疼你了?
斯内普冷笑:你真是脑袋撞墙上撞出后遗症了,咱俩谁是谁的爹?再说了你的狗爪子有摔出什么问题吗?怎么还提不动魔杖了?还好意思说工伤,那你让老邓头来给你削吧。
哈利:……
哈利出声报告他的存在,然后对两个干爹讲述了自己在老邓办公室后知后觉的惊恐万状一个没控制住把他办公室砸了。
两人沉默一会异口同声:干得漂亮。
哈利:……
小天狼星因为太有钱了又不走凤凰社的账,自己给自己开了一个单人豪华病房。
同院住三人病房的唐克斯某一日路过,对他的单间投来贫穷的目光。
小天狼星算了算辈分:大外甥女,叫一声舅舅,舅给你升病房。
唐克斯(毫不犹豫):舅舅!
小天狼星:……
他开玩笑的。
唐克斯:那毕竟钱到位,啥都会。
小天狼星想着换个病房也没多少钱,大丈夫言出必行,于是把唐克斯换到了他隔壁的单人病房。
然后他发现,卢平来的更勤了。
来了也不进他的病房直奔隔壁。
小天狼星略一思索,给双胞胎的笑话商店投了一笔钱当了大股东,次日双胞胎就带来了一堆新产品来看望他。
这其中就有一个叫伸缩耳的新奇玩意。
双胞胎走后是斯内普和卢平来看他,小天狼星看着没说两句就急吼吼跑到隔壁的卢平,掏出伸缩耳对斯内普诡异一笑:你说月亮脸是不是对我那外甥女有意思?
斯内普翻了翻手上的巫师周刊:我从不随意探听别人的私事。
小天狼星一脸失望:诶你怎么这样,那我自己听好了,说不定莱姆斯就要当我的外甥女婿了。
斯内普:………
斯内普:拿过来,我得关心我兄弟。
小天狼星:…呸。
伸缩耳架在墙上,两人挤在病房里的小沙发上听着隔壁清晰的声音——
唐克斯:说起来,我那位舅舅可真是帅,是不是?办公室的姑娘们谈起他都是一脸的花痴相呢。
卢平(恰柠檬):他总是能得到女人。
隔壁的小天狼星:你不要胡说我单身多少年了都…
斯内普:你没听出来这话不对吗?
小天狼星:啊?
接下来都不用分析了——对面传来巨大的响声,听起来唐克斯大约掀翻了一个床头柜,并大声嚷嚷着:你明明清楚的知道我爱上的是谁,如果你没忙着自责的话你早就该注意到了!
小天狼星没忍住乐了:莱姆斯追女孩的本事不行啊,还乱吃飞醋。
隔壁的卢平:不是朵拉你听我说…
唐克斯:梅林的裤衩啊我听个毛线!滚出去憨批狼!!我今天不想再看见你!!!
于是卢平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又慢慢临近。
小天狼星&斯内普:!!!!
他俩突然反应过来,卢平是往他们这个病房来的。
两人手忙脚乱的收起伸缩耳,卢平开门的时候小天狼星的脑袋搁在斯内普的腿上,俩人一起读着一本《巫师周刊》,小天狼星脸上还带着一种要笑不笑的表情。
卢平以为他们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于是走过来偏头也打算看一眼放松一下自己糟糕的心情。
书上明晃晃的大标题:关于烤鸡的八种做法,美味堪比爱情魔药!
卢平的表情一下子又复杂起来。
(斯内普os:随手翻的,怪我咯。)
卢平想了想还是问道:小天狼星,你在笑什么?
小天狼星:……
小天狼星: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卢平:什么高兴的事情?
小天狼星:西弗…不是,我的治疗师怀孕了。
卢平:哦。
卢平:但是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小天狼星决定要善良一点的岔开话题,于是委婉的问卢平:你是和唐克斯吵架了?
果然卢平立刻被带跑了:?没有哦。
小天狼星:你当我聋吗?多大动静呢?
卢平:唉,算了吧。
斯内普合上了那本令人尴尬的《巫师周刊》。
看来今天他还得给人当一回爹。
斯内普循循善诱:你如果喜欢她,干嘛不努力争取一下?
卢平沉默了半晌:我年纪太大了,不适合她,也太穷了…太危险了…
斯内普拍了拍他的肩:可是如果她不在乎呢?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她和你互相喜欢,不在乎你身上的缺点,你想好了要把她让给别人?
卢平垂着眼眸:正因为这么好…我想,她应该有一个更年轻帅气条件更好的人,比如小天狼星这样的来爱她。
小天狼星:你扯什么呢?老子天下第一帅无敌全英国都扒拉不出来我这么好的男人,你别在这给我乱点鸳鸯谱!
卢平:……
小天狼星越说越来劲:反正要是真算上我你们的条件都好不到哪去,你又不是只有缺点,怎么就…
斯内普一把捂住了小天狼星的嘴。
斯内普:姓黑的我求求你了,不会说话你就老实闭嘴吧。
斯内普又转向卢平:你现在可算是占了不少优势,最好抓紧机会,不要让自己后悔。
卢平没有接话,他也能猜出个大概,斯内普是想到他们以前被小天狼星称为“狗血三角恋”的事了。
只可惜那年少时的嬉笑怒骂,已经随着故人的离去深深淹没在了回忆里,偶尔才会被拿出来稍作回味。
小天狼星终于扒开了斯内普的手:坚定一点啊兄弟,我外甥女很好的。她要是说让你今天别去找她就明天再去呗。
卢平想了半天终于坚定的点了点头。
小天狼星和斯内普对视一眼,很是有种“吾家有儿终长成”的欣慰。
卢平:对了,你们怎么知道她说让我今天不要去找她?
小天狼星&斯内普:……
卢平的笑容出现了一丝裂痕。
卢平:难道你们偷听…
小天狼星忽然开始疯狂摁铃:治疗师?治疗师小姐姐呢?我不舒服哪哪都疼!快来帮我检查顺便送客!
随后斯内普和卢平被关在了病房外。
卢平还友善的对人家治疗师说:恭喜你怀孕。
治疗师冷漠扫了他一眼:你是在内涵我找不到男朋友吗?谢谢你了,滚出去。
卢平:……
卢平和善的看向旁边的人:西弗勒斯,咱们好好说说…
斯内普当机立断一把推开隔壁病房的门走了进去:你好啊唐克斯,今天身体好吗?
寒暄两句后直接在唐克斯的病房幻影移形。
卢平:……
怎么狼人就没有人权了吗?
斯内普因为身上也没啥伤,于是早日回到学校。
听说乌姆里奇在校医院躺着,待不住了马上就要走了,斯内普表示都是同事自己应该去探望一下。于是他看完D.A.的几个伤者后,顺便去看了乌姆里奇。
随后乌姆里奇突然病情加重,还误服了奇怪的药,被送往圣芒戈。
斯内普微微一笑,到哈利那掏出双面镜:老狗,她到医院了。
小天狼星:收到!
结果小天狼星刚出病房的门,就被他的治疗师抓了回去。
小天狼星极力抗争,说自己快好了。
治疗师微微一笑,一手指头把他怼下去了。
小天狼星:……这啥?
治疗师:失传的老中医一阳指。
小天狼星:?
后来他才明白人家的良苦用心——乌姆里奇快好的时候小天狼星才被允许出病房,于是本来已经快痊愈的乌姆里奇又一次病情发作了。
小天狼星微笑,深藏功与名。
他出院当天斯内普还来了。
小天狼星:不是吧,你居然劳动大驾来接我回去?
斯内普(冷漠):当然不是,我找你家小精灵有事。
小天狼星:找他干嘛?我正想掐死他…
斯内普:我真有事,正经事。你想想你家那小精灵既然去马尔福家待了一阵,没准有啥情报可挖呢?
小天狼星:行叭,那问过后我再掐死他。
两人来到格里莫广场12号,小天狼星叫出克利切就想走,被斯内普摁住了:你在这我更好判断他撒没撒谎。
小天狼星:你不是摄神取念的大师吗?还整这出呢?
于是他不情不愿的留了下来。
结果问着问着扯出了一个大秘密——克利切讲了雷古勒斯的故事。
小天狼星当场石化了。
克利切以头抢地,因自己没有完成雷古勒斯的遗愿而自责不已。
小天狼星花了好长时间定了定神,让克利切把挂坠盒拿来,表示自己会销毁它。
克利切终于对着小天狼星露出了一个比较真诚的微笑。
斯内普和小天狼星把挂坠盒拿去老邓办公室,叫上哈利开盒,准备用宝剑砍死魂器。
哈利用蛇佬腔打开了魂器,魂器嘶哑的说:我看到了你的心,小天狼星布莱克,你一直认为……
魂器:你遗憾……
魂器:你TM怎么这么阳光?!
小天狼星:……
魂器(转向旁边):我看到了你的心,西弗勒斯•斯内普,你一直遗憾…
魂器(语调颤抖):…遗憾当年决斗时被猫绊了一跤没能当上老波特的伴郎和小波特的教父……
魂器:……NND里德尔我要罢工!罢工!
小天狼星(一剑抡上去):我去你姥姥的spa spa!
魂器凉了后小天狼星扔了剑头也不回的进炉火消失了。
哈利很担心:斯斯,小天狼星不会出什么事吧?
斯内普(叹气):他得静静,接受事实。
小天狼星回到了格里莫广场12号,有点茫然的坐在自己的卧室里。
他想起来一年级的假期,因为自己分到格兰芬多家里没一个人给他好脸色看,他自己也不愿意出去招人嫌,雷古勒斯就一趟一趟偷偷跑到他的房间给他送吃的。
还细声细气的说不管哥哥在哪个学院他都是自己的哥哥。
小天狼星摸着雷古勒斯当时和他一起坐着吃巧克力蛙的窗台。
犹记得当时两个人为青蛙头的归属吵吵嚷嚷,最后他故意冷着脸摆着哥哥的架子让给了小雷。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渐行渐远了呢?
为什么这么大的事他都不和自己商量一下呢?
哪怕有个人跟着一起去他可能都不会死…
小天狼星闭上了双眼。
他已经想不起来他们吵过的架了。
一周后哈利即将放假,小天狼星还是杳无音信。
哈利实在是担心的不行,天天来磨能见到的斯内普,让他帮忙想想办法。
絮絮叨叨跟唐僧念经有的一拼。
斯内普叹了口气感叹这都是儿女债,干脆拎着一打火焰威士忌叫上卢平去了格里莫广场把小天狼星从卧室里薅出来:喝吗我崽?
小天狼星胡子拉碴的,抬起失去高光的眼睛瞅了他一下:谁特么是你崽,不要脸。
但他终于笑了一下:这么多年咱们几个在开导人的方法上居然毫无新意。
斯内普:别蹬鼻子上脸,我们已经尽力了。
于是哈利放假回家的那天,终于在火车站看到了一个生龙活虎的教父。
假期老邓决定去做点大事——他找到了一个魂器。
聪明的斯内普察觉到了这一切,为了稳妥起见他去见了老邓,表明上次的事说明了魂器可以控制人心,希望老邓可以带他一起去就当是为了保平安。
老邓倒是觉得没有必要:亲爱的西弗勒斯,你可曾见到过魔法成就高于我的巫师?
斯内普:梅林?
邓布利多:……
斯内普(恍然大明白):哦你是想问我看你牛不牛逼?
邓布利多:不是我…
斯内普:那你当然牛逼了,谁能比你牛逼啊。但是你能保证你心里没有什么阴暗面可被魂器蛊惑吗?
邓布利多沉默了一下。
斯内普乘胜追击一挥魔杖,面前出现了一摞比他还高的小册子:你看看这些,都是我从教几年以来在学生那没收的的同人志。
斯内普:还都是以你和一代黑魔王格林德沃为主角的。
斯内普:还包括不少黄色刊物,我们看的时候都感叹你俩玩的真狠。
斯内普:只有最下面那本是你和你弟的,纯爱。
斯内普:你说说你这让我怎么放心…
邓布利多(微笑着打断了他):好了行了可以了带你去也叫上小天狼星吧不要再说了我不要面子的吗?
斯内普礼貌的一笑,正准备带着同人本离去。
邓布利多:慢着。
邓布利多:本子给我留下。
邓布利多:把我和我弟的那本纯爱拿走烧了。
斯内普:您可真是恶趣味…不过如您所愿吧。
(后续老邓气冲冲的翻着本子:怎么都特么是GGAD的?我ADGG大军何在?)
冈特老宅前小天狼星嫌恶的拍着自己的袍子:这什么破地方?魂器当真藏在这里?伏地魔他什么审美?
邓布利多耐心的解释道:这是他外祖父家的地方,斯莱特林的后裔…
小天狼星:哪门子后裔混的这么惨啊?说真的这地方给我钱我都不来住。
邓布利多看着面前的大少爷,想想自己当年只是一般的家境,一时间非常想赏他个无声咒。
大少爷毫无自觉的继续叭叭:说来伏地魔还是个寒门贵子呢?看不出来他小时候这么惨啊。而且为什么要把魂器藏在这里?他难道有这么强的家族情怀吗?不对啊家族情怀强的谁改名啊?难道他的原名就像拽哥马粪那么傻?
斯内普懒洋洋的接茬道:你不会真的觉得劳德伏地魔这个名字不傻吧?一听就是反派,还伏地,趴在地上一点也不高级。
邓布利多给自己念了一个闭耳塞听。
没想到咒语失效时,那两个人已经谈到了他的本子。
小天狼星一脸同情的对他说:要我说您也真是够惨的,要是有人搞我和我讨厌的人的本子,我追到阿兹卡班都要把那个人捶一顿。
邓布利多微微一笑:这又不是真的,姓名只是一个代称而已,我倒是惊叹于大家的文笔和画工。
(此乃谎言!他心里的小本本上写了一百多个恨,只是苦于大家用的都是笔名找不到谁是谁)
小天狼星(敬佩):不愧是校长!
小天狼星:不过你如果真的要看的话,我推荐妮可•罗宾大大的那本《巴黎危情》,还是麻瓜架空,你看的话不容易代入。
邓布利多:哦……不是等等你也看过?
小天狼星:当然啊,我不是也被你抓来当过教授吗?
小天狼星:不过《巴黎危情》是我们上学时候就有的啊,我记得我是四年级看的。
斯内普补充:你以为霍格沃茨有几个学生上学时候没看过你俩的本子啊?当时我们宿舍还拿其中的一些当X启蒙X教育材料,被科普了不少带颜色的知识呢。
邓布利多:假笑.jpg
所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到底有多少人看过他的本子?
并且,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告诉过他?!
邓布利多开始盘算着找点借口扣扣这帮教授们的工资。
斯内普还在继续安利:那本真的超好看,你的性格特点抓得非常准确,如果不是架空文我看连你也能代入。
邓布利多扶额。
他现在很有点想打死那个妮可•罗宾大大。
消灭魂器都暂时排到了第二位。
斯内普:说起来…后记那大大说他有幸见识过当年格林德沃火烧巴黎的危急时刻,由此得来的灵感。
小天狼星:说的我倒是想起来了,我前几天在雷尔房间翻到他珍藏的炼金术书籍,不知为何觉得文风和那本书有点像。
邓布利多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好像知道这个写他架空文的大大是谁了。
好你个尼可•勒梅,为了不被老子发现还特意写了架空?
邓布利多恶狠狠的记仇。
早知道他当年就应该直接碾碎了那老头的魔法石。
终于到了目的地,邓布利多带着一肚子火一顿操作,把戒指引了出来。
三人惊觉戒指上的竟然是复活石。
邓布利多一下子就魔怔了。
如果能见到安娜…
连斯内普都定定的看着那个戒指。
如果再见到莉莉和詹姆,他们会对自己说什么呢?
两人同时冲上去抢戒指,但是都扑了个空——小天狼星操纵着戒指浮到高空,脸色十分难看:你们终于疯了吗?
斯内普更先醒悟过来,赶忙拔剑废了戒指。
老邓最后反应过来,看着地上碎裂的戒指慢慢开口:果然还是得带着你们两个。
他现在倒是不觉得叭叭一路的小天狼星烦了。
斯内普奇道:你居然一点也没有被蛊惑?
小天狼星淡定的摊开了右手,食指上带着一枚画着布莱克家纹戒指:我已经戴了一个戒指了,不能再戴了。
斯内普:…请问你剩下的那九个手指头呢?
小天狼星一眼瞪过去:我的手很高贵,一次只能戴一个你有意见吗?
斯内普:没有,感谢您那高贵的手救了我们的命。
小天狼星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扫了眼戒指。
他依稀记得这是雷古勒斯费好大劲从他们父亲那要来的,一共两个,他要来之后之后分给自己一个。
但是小天狼星不喜欢上面画的布莱克家族纹章,就把雷尔给自己的戒指扔到了一边,到现在他也没想起来扔到哪去了。
雷古勒斯却一直执拗的戴着另一个戒指,似乎是为了证明什么。
是什么呢?
小天狼星想不明白。
面前斯内普的嘴还在一开一合说着什么。
说什么没想到你竟然不想复活…
他差不多能猜到斯内普想说什么,于是直接打断了他:复活谁?詹姆还是雷尔?他俩能一左一右各给我一拳斥责我不珍惜生命你信不信?
斯内普一时无言。
老邓默默道:你倒是清醒。
回去的路上三人都挺沉默,各想各的事。
直到门钥匙转炉火抵达了老邓的办公室,气氛才见转好。
小天狼星看着那一摞快赶上他高的本子,从中抽出一本:这是近年来质量最高的非架空巫师设定文了,校长你要是想看的话我推荐这个。
斯内普在一边瞥了一眼:路上我说的就是奎尔•科瓦尔斯基大大的这本,《请以盖尔的名字呼唤邓多多》,写了你和格林德沃相爱相杀的半生,属于伪装纪实文。
小天狼星:不得不说血盟的设定真是太带感了,还让嗅嗅偷走了血盟项链,这情节是怎么想出来的!
邓布利多:……
他感觉自己被人监视了。
小天狼星还在接着说:而且还是BE,结局是你俩决斗后永不相见。想当年詹姆在寝室捧着这本书嚎啕大哭,吓得卢平撒了给西弗拿的感冒冲剂。
邓布利多:……
小天狼星又说明道:这本后记还鸣谢了一个叫N•A•F•S的人,说感谢他提供素材,你认识这个人吗?
邓布利多想了想。
邓布利多攥紧了手中的魔杖。
“纽特•斯卡曼德——”
远在千里之外在家养老的纽特打了个喷嚏。
#
当夜小天狼星的梦境
小天狼星:!!!雷尔?
雷古勒斯面无表情的抱着双臂看着他:嗨哥哥,你好像老了。
小天狼星:去你的!雷尔你去作死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我们可是兄弟啊!
雷古勒斯:沉默。
他忽然看到了小天狼星手上的戒指。
雷古勒斯(感动):哥哥你终于肯戴着那枚戒指了吗!你果然还是爱我的!
小天狼星又看了一眼戒指上他及其讨厌的布莱克家族纹章。
小天狼星:我当然爱你。
小天狼星(摘戒指):不过没爱到天天戴着这个戒指的程度。
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拂袖而去。
第二天小天狼星从梦中醒来,摘下戒指仔细的收了起来。
至少这次他记得放在哪里了。
#
斯内普原地深呼吸后,手持辞职信敲响了邓布利多办公室的门。
邓布利多热情的把他迎了进去接过他手上的信。
然后一把扔进了火炉里。
斯内普:我想辞…
邓布利多:不,你不想。
邓布利多:我都知道,亲爱的西弗勒斯,你只是教够了魔药学,下学期抽调你去教黑魔法防御术你看怎么样?
斯内普:不,不怎么样,你要是想让我倒霉你就直说。
邓布利多:哪的话,你看小天狼星和卢平不都顺顺利利熬到了辞职吗?
不提还好,一说那俩人斯内普心里就在滴血。
怎么人俩辞职就这么容易,他辞了两回了还没成功呢?
那辞职信他和哈利写了俩礼拜呢。
老邓还在循循善诱:你看我们这工作多好啊工资不低又稳定,不比你自己出去找工作方便吗?
斯内普:我上礼拜还听说你明年要缩减教授们的工资。
邓布利多:emmmmmm那给你加一纳特?
斯内普再次深呼吸。
他想自己这次一定要坚决拒绝!
然后他被老邓念叨着就这么定了,一挥魔杖丢出了办公室。
斯内普悔恨不已,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为了儿子还未成型的大脑封闭术他还得再牺牲一次。
并于当晚夜深人静时偷偷潜入邓布利多办公室把邓家兄弟的本子塞了回去。
成功地恶心了邓布利多好几天。
哈利在女贞路没有待多久,就被邓布利多带走忽悠斯拉格霍恩老教授了。
成功解决了所有教职问题后,老邓心旷神怡,遂向哈利透底说考试成绩单明天到。
小哈脸上的笑容消失的很快。
老邓走后他在罗恩的卧室疯狂的呼唤小天狼星:教父救救孩子,明天考试成绩要到了!
小天狼星穿着晨衣一脸懵逼:到就到呗。
绝望的哈利:我肯定没考好……被西弗看到我的成绩他会杀了我的!
小天狼星安慰他:不至于不至于,最多让你在床上躺半个月。
哈利:……
小天狼星理了理头发:再说了考试而已,你总能拿五六个O的吧,没事别怕。
哈利脸上的表情空白了。
他忘了他自己教父当年也是个学神。
他在计算明天是男男混合双打的可能性。
次日哈利一上午都是在惊恐中度过的。
秉持着大家都是朋友不能只有他一个人惊恐的想法,小哈很仗义的告诉了两位好友成绩单要到了,成功的让罗恩赫敏跟着他一起紧张。三人蹲在厨房饭都吃不下了看着窗外。
当然罗恩是最不紧张的一个。
他们的成绩单终于送来了——小哈看着魔药学的E,当场就要撅过去。
他特别想把赫敏那九O一E的成绩单换成自己的名字。但是还没等他做出什么实际行动,小天狼星兴冲冲的进来了并一把抽走了他手上的成绩单。
小天狼星使劲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看错。
小天狼星努力做好表情管理,把那羊皮纸塞回儿子手里:行吧,至少你平安的长大了,我也算对你爸爸有个交代了,要什么成绩呢。
哈利:我现在可能马上要去见我爸爸了。
他话音未落,斯内普卡着点出现在了厨房。
哈利眼看着斯内普拿走了他的成绩单。
危,波特,危。
斯内普微笑着攥紧了手里的羊皮纸:就一个O,魔药还拿了E。
哈利的冷汗已经快打湿背部的衣服了:西弗,我考魔药的时候担心你们来着…
斯内普:所以给我考了个E是吧。
哈利赶忙辩白:我考了一个O的。
优秀的他,精准的踩了斯内普的雷。
斯内普冷笑一下:他们几个都教过的黑魔法防御术你就能考优秀,我教的就不行是吧。
斯内普:哈利•詹姆•波特。
小哈心头一凛,完了叫全名了。
他赶紧躲到小天狼星身后示意教父救命,并在随后的几天打死也不肯离开小天狼星单独出现在斯内普面前。
开学前几人去了对角巷,哈利注意到了不让摩金夫人碰他左臂的马尔福,深刻怀疑他被烙上了黑魔标记。
结果跟踪一番什么也没发现,他遂将自己的猜想说与斯犬狼三人听,三人均不以为然但是表示他们会注意马尔福家。
六年级开学后哈利多了邓布利多教授的私人课,并且魔药教授变成了斯拉格霍恩。
第一节课魔药课新教授让他们做活地狱汤剂,第一名可以获得一瓶福灵剂。
小哈在去学生储藏柜拿药材时,注意到了上面一本破旧的《高级魔药教材》,上面画了一只狼人。
他好奇的翻开,觉得那小小的,密密麻麻的字体有点眼熟。
小哈眼珠转了转:教授,我的新教材不小心泡了水了有些看不清,能借一下这本吗?
斯拉格霍恩见是救世主有需求,微笑着同意了。
然后小哈凭着精湛的技艺加上教材的指导,成功的赢到一瓶福灵剂。
他还注意到,书里写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小魔咒,看字迹倒像是好几个人一起写的。
封底也是,用一种和笔记完全不同的,快要飞起来的笔迹标明:本书属于混血王子。
小哈很好奇,于是在黑魔法防御术下课时问斯内普认不认识一个叫“混血王子”的人。
斯内普一个颤抖:不认识。
小哈有点失望:诶好吧,我最近得到了他的笔记,好好奇这个天才是什么样的人哦。
斯内普:………
OH MY GOD.
中二时期起的网名被儿子发现了怎么办?
天杀的詹姆•波特,为什么非要把那个名字写在书上公开处刑他?
太羞耻了啊喂!
斯内普的心中下起了大雨。
比祺嫔被打死那天还大。
(从小到大的字体多少会变的所以小哈没认出来是斯内普的字)
锲而不舍的小哈当然没有放弃,他拿着书去问了小天狼星。
后者哈哈哈了能有十分钟才告诉他,这本书是斯内普的。
小天狼星:他不承认是不是?哈哈这名字太中二了他后来自己都不好意思管自己叫混血王子了,也不让我们叫,谁叫打谁。
哈利:……
小天狼星笑完了,和他讲了马尔福家近来二三事——
马尔福家最近很安静,没有作妖,只听说他们家新买了个小精灵。
据说德拉科大少爷一眼相中了店内最贵的一个,付账时才看到价格,当下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然后那只家养小精灵有了名字,叫戈登。
除此之外马尔福家风平浪静毫无波澜。
听得哈利气结,他就觉得马尔福在搞事——比如之前的凯蒂•贝尔事件,可是苦于没有任何证据,就很气。
当然作为一个青春期少年,哈利的生活也不是只有马尔福和伏地魔的。
他有了新的烦恼。
于是小哈手持活点地图,趁着小天狼星有事来找斯内普时把他俩一起堵在了斯内普的办公室。
哈利: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我只能找你们说…现在我长话短说,虽然说来话长。
犬斯:……
青春期的崽真可怕耶。
哈利(忧伤):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就是罗恩的妹妹金妮。
斯内普眉头一挑,他依稀记得那姑娘是有男朋友的。
哈利(更忧伤):开始我觉得此女子钟情我,对我小意温柔……
斯内普:…钟情你?(她不是有男朋友吗)
小天狼星:…小意温柔?(她不是一个蝙蝠精魔咒能给人打哭吗)
斯内普和小天狼星对视一眼得出结论——爱情使人盲目。
听儿子巴拉巴拉讲完后,两人也陷入了沉默。
斯内普好奇哈利喜欢的女生怎么都是有男朋友的。
小天狼星冥思苦想怎么样才能吸引女孩子——他一般就对着姑娘笑一笑就完了,难道要学詹姆玩金色飞贼?
更重要的是,这屋里三个母胎单身狗,在这能讨论出啥来?!
哈利越说越苦恼:而且,唉,梅林用来呼吸的腮哟,而且罗恩不知为何对金妮的每一任男朋友都表现出了十分的…厌烦,我又觉得我不能拿我和罗恩的兄弟情冒险。
小天狼星不太理解: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哈利托腮:我其实也不太懂…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妹妹,说起来小天狼星,如果我爸爸和你妹妹谈恋爱,你会不高兴吗?
小天狼星:……
这可有点为难他聪明的小脑瓜。
小天狼星憋了半天:我说不好…主要是我也没有妹妹啊,我只有一个弟弟,长的还和我有点像…
哈利:那如果我爸…
哈利:…不,如果西弗和你弟弟谈恋爱,你会生气吗?
斯内普:?!?!?!
小天狼星:…我的天,场面一想就很…劲爆?
斯内普微笑着站了起来,活动活动筋骨,然后一把把哈利扔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并在心里暗戳戳诅咒他这个妹也把不到。
圣诞假期新任魔法部长在韦斯莱家的花园里堵到了哈利,请求他和魔法部合作当个代言花瓶,被小哈严词拒绝。
后来小哈才从几位干爹处得知,福吉下台前也曾经想这么做,为此还试图寻找小天狼星和斯内普。
只可惜福吉虽然号懂王,却一点也不懂古老的布莱克家族住宅。
人都到了地方了也不见房子,福吉在那转悠一天,愣是连格里莫广场12号的门把手都没摸着。
相较来说斯内普家显然好找的多,可惜福吉运气不好,他去的那天斯内普正巧问小天狼星借了克利切过来帮忙打扫卫生顺便谈心。
于是福吉被克利切用平底锅打了出去。
假期结束后哈利的苦恼积压的越来越多,圣诞后包括卢修斯•马尔福在内的食死徒们的一场集体越狱更是让他心里窝火不已,最后攒了一肚子火的小哈闯了桃金娘的盥洗室和小马尔福打架,下手一个没轻重把马尔福揍进了医院。
斯内普匆匆赶来,见状无奈,没办法自己的儿子也得处理,于是让哈利周六上午来关禁闭。
小哈一算,哟呵那天魁地奇决赛,遂与斯内普拉锯谈判。
斯内普烦恼的摁了摁太阳穴,决赛什么决赛闯多大祸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哈利:没数。
毕竟在他哈利心里天大地大魁地奇最大。
哈利偷偷把双手背到身后在胳膊上用力一拧,成功挤出了点鳄鱼的眼泪。
小哈(杏眼含泪):教授,我想打球。
斯内普:……………
哟这翠绿的大眼睛配上点眼泪,成功戳中了他的心。
斯内普:好好好你周日来吧周六滚去打你的球去吧!
哈利的眼泪一秒收住:谢谢斯爸爸。
斯内普注视着他离开的身影,感觉自己被套路了。
周六的魁地奇比赛格兰芬多队获胜了,哈利甚至在赛后成功泡到了金妮,周日来关禁闭的时候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还问能不能快点结束他还要约会,直气的斯内普牙根疼。
他还高兴的告诉斯内普自己知道马尔福是在有求必应屋搞事,自己一定要想办法抓他的把柄。
斯内普留了个心眼,上报老邓后决定让凤凰社来这暗中保卫校园,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于是学校八楼经常有凤凰社成员遛狗,马尔福的计划也因此耽搁不少。(小天狼星:汪?)
但是在伏地魔手下练出极强求生欲的马尔福小少爷还是修好了消失柜,于是以贝拉特里克斯为首的一大波食死徒正在靠近学校。
刚进来没溜达两步就被邓布利多抓了,又被扔回了监狱。
阿兹卡班,食死徒们温暖的港湾。
邓布利多还戏精上身了一会,陪着马尔福演了个戏让他解除了自己的武器,试图迷惑伏地魔,结果没想到的是人家没来,据说在德国找人没来得及赶回来。
事后邓布利多收到魔法部的信件,伏地魔闯进了纽蒙迦德,但是奥地利的傲罗们赶到的也很及时,所以现场只剩一个被他打成重伤的格林德沃,现在当地的某魔法医院治疗。
邓布利多拔着福克斯的毛陷入沉思。
在福克斯差点被薅秃之前他终于下定了决心,找到麦格教授:
“米勒娃,烦劳你帮我看一下学校。”邓布利多推了推眼镜坚定道,“我要出一趟远门。”
邓布利多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听着面前的治疗师语速很快的说着老情人的病情。
治疗师:这位先生受魔咒影响较大,可能会出现长期的记忆紊乱,并且难以根治,大概只会想起来一些他印象深刻的事情。
邓布利多又在病房门口一顿纠结,最后还是进去看了他。
床上病怏怏的老人看到他,倒是一下子就来精神了:阿尔你来了?昨天我们说到的更伟大的利益,你还…
昨天?
邓布利多摇头.jpg
邓布利多严肃道:你不要再想着你那些事情了。
格林德沃反应的很快:那好吧,不提也行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邓布利多:?这脑子是真的被打坏了?
格林德沃诚恳的看着他:说起来我找到了一种可以控制你妹妹魔力的方法,哪天带我去看看她呗。
邓布利多:……
这怎么上来就扎人家心啊?!太过分了吧?
他杵在原地看了格林德沃半天,才慢慢问道:你愿不愿意跟我出去?我还有事要做…比如要对抗下一个黑魔王?
格林德沃立马点头:去呗!魔杖给我我给你现场表演一个火烧黑魔王…
邓布利多以一个与老年人极其不符的速度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再说下去怕他又得被从医院挪回到监狱里。
但是想想,印象深刻的事…
邓布利多(轻声试探):斯卡曼德?
格林德沃的笑容凝固了。
格林德沃(咆哮):死刑!立即执行!阿尔你不会为他哀悼的是不是?
邓布利多:…不愧是刻在DNA里的仇啊。
(声明:此为沙雕文,ooc不可避免。正经来说邓多多不会这么容易原谅格皇,大家看个乐不要深究ヽ(≧Д≦)ノ)
而斯内普那边也有了进展——他和克利切谈星星谈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终于套出了一个看似不重要但是细思极恐的情报:
贝拉特里克斯曾得意的说,黑魔王把他最重要的东西都交给她保管。
并且克利切还经常听到贝拉特里克斯询问自己金库的情况。
斯内普遂报告老邓,他怀疑莱斯特兰奇家的金库里可能有一只伏地魔的魂器。
老邓想想也有道理,穷苦人家的孩子伏地魔没有自己的金库,一定很向往那里。
邓布利多:可是现在莱斯特兰奇夫妇都被关在阿兹卡班呢。
斯内普:钥匙的话我已经拜托了那两只家养小精灵去找一找,他们还真是万能。
邓布利多点点头:那么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最好能找到一个和莱斯特兰奇有亲戚关系的人打头带我们进去。
斯内普从窗户望到外面,场地上哈利牵着一条大黑狗撒着欢的跑,金妮坐在一旁的树下。
斯内普:没错,都是现成的。
又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假期,老邓带着塔楼上宅在屋里不愿动的格林德沃,喊上斯内普和小天狼星,准备去莱斯特兰奇家的金库一探究竟。
集合后两位年轻人颇有点疑惑的看着跟着邓布利多的不知名老年人。
小天狼星勉勉强强的表示了友好,想着老邓的朋友总是厉害的。
但是这个朋友看起来也太虚了一点吧?
这真怪不得老格,他刚从纽蒙迦德出来,身体沒恢复好就被拖去执行任务了。
毒舌斯内普忍不住问了一句:我们真的要带着…您的这位老朋友去吗?他看起来弱不禁风…
邓布利多迅速赏了他一个结舌咒。
这位弱不禁风的老头让你一根魔杖你都打不过他。
好在有小精灵们搞来的钥匙,小天狼星直接掏了个亲戚身份出来,顺顺利利的进入了金库。
然后几人差点被堆的小山高的金币金酒杯银盔甲闪花了眼。
这怎么找?
老邓也有点犯难,这金库里简直到处都是带着奇怪魔法的物品。他于是求助一边的格林德沃:帮帮忙,盖尔?
格林德沃站在原地不动,在斯内普差点以为以为他就地圆寂了的时候,他随手控制财宝堆中的一个小金杯飘了起来:完事了,走吧。
小天狼星:…就完了?
邓布利多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那个杯子,手上施了咒验证,确定这就是他们要找的魂器。
邓布利多:确实完了。
斯内普立刻变得礼貌了起来:我收回我不成熟的看法,您确实是一位高手…真好奇校长是怎么请动您的。
怎么请动的…邓布利多微微叹了口气。
(执行本任务前的某段对话)
邓布利多:盖尔,这是一个艰难的任务,要从莱斯特兰奇家的金库里找到一个魂器,还不知道具体是啥,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格林德沃在沙发上躺的正舒服完全不想动:明天吗?那不去,我要咕咕咕几天。
邓布利多:?什么毛病这是?
格林德沃:或者你把你身上这件紫色绣着星星的袍子脱下来,我考虑考虑。
邓布利多:我的衣品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他还是不懂格林德沃为什么这么痛恨这件袍子,所以为了在保住衣服的同时劝服老格出门帮忙,邓多多不得不又一次掏出了他的对格林德沃宝具。
邓布利多:我们要去找的魂器,可能是拉文克劳的冠冕,或者赫奇帕奇的小金杯。
邓布利多:这个赫奇帕奇学院那可就厉害了,出过一个很牛批的学生,这位学生现在还为我们的教育书籍编写提供帮助,说来你也认得他的就是纽特•斯卡曼…
格林德沃(一秒积极):是什么让你这么喜欢那个斯卡曼德?!果然姓斯卡曼德的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邓布利多:去不去?
格林德沃:去就去!
嗯,相当轻松的劝服了呢。
邓布利多还做了另外一件大事——他回到自己在戈德里克山谷的故居,施展了自己想象中最复杂的魔法并让格林德沃补了两个咒后,把老魔杖放了进去。
格林德沃强忍住想吐槽的心:就这?就这?你们全英国最可怕的黑巫师?
邓布利多点点头。
格林德沃简直难以置信:就这就能骗到他?这黑巫师不刑吧?不我不信,除非他是个傻子!
邓布利多:……你可以理解为,他魂器做多了人傻了。
格林德沃发出感叹:魔法界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毁掉下一个魂器后邓布利多又有了新烦恼——斯内普终于成功辞职了,拦都拦不住。
斯内普说是因为批作业心力交瘁,已经觉得自己要少活十年了。老邓听得心一软想着凤凰社的社外工作确实很重要,一个不小心答应了斯内普。
真是不小心着了他的道了。
他现在只能启用那唯一的一个应聘者——魔法界著名爱豆吉德罗•洛哈特。
(本段请勿带入*^ω^*)
小哈在韦斯莱家得知这个消息时,差点失手把蛋糕摔到地上。
小哈:认真的吗?那不是个憨憨吗?
斯内普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也没想到老邓能这么病急乱投医。
斯内普憋了半天:毕竟洛哈特没有在人前露过他的魔法实力,而且据说书写的是真的好,可能…
他编不出来了。
金妮冷漠补刀:那不就是他的粉丝给刷的销量吗?真以为自己就有书里那么厉害了?还内涵过小天狼星没他长得帅,不要nian。
罗恩跟上:我就看不惯那些天天刷守护最好的吉德罗他还是个孩子那类的话,三十多岁的孩子全魔法界大概仅此一位了。
哈利:说他点啥他粉丝就气抖冷,每次见到这样的我都想问一句妹妹几岁了可也上过学现吃什么药?
哄孩子们的斯内普也无奈:忍忍吧就这一年了…毕竟看得出来咱们校长是真的找不到人了。
开学后他们更加体会到了那个洛哈特的烦人,上课除了给他们读他的著作内容以外就没有什么有技术含量的东西。
洛哈特本人还十分疑惑,他们怎么没有被我的美貌和才华迷住?
这下连邓布利多都忍不住吐槽:清醒一点啊,小天狼星在这里教过学!
跟人家那种有真材实料的一比,谁会喜欢你啊。
哈利上着这种课实在是觉得没意思,这老师他好像单挑都能揍翻过去——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没有水平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于是小哈干脆带头闹腾,问洛哈特有没有点什么能展示的黑魔法生物之类的的,好歹给七年级的学生们开开眼界啊。
洛哈特露出他认为十分迷人但是哈利看来十分油腻的微笑,说他决心采纳哈利的意见。
第二天的黑魔法防御术课上他带来了一笼子康沃尔郡小精灵。小精灵们搅的课堂大乱,洛哈特的魔法毫无效果,甚至一只小精灵把他的魔杖抢过来掰弯了。
这下可好,整个七年级都传遍了洛哈特是个草包。
洛哈特可是个三十岁的孩子哪受过这种委屈,第二天气势汹汹的决定展示自己的专长遗忘咒。
结果那被掰弯了的魔杖直接反弹了咒语,把他彻底变成了一个铁憨憨。
老邓正在办公室忙的焦头烂额,这突如其来消息简直让他本就不富裕的教学梦之队雪上加霜。
但是教授还得他找——老邓这边都顾不上悲痛了,先是联系了格拉普兰教授,但是这位教授表示黑魔法防御术实在并非她的专长,最多只能教教低年级,七年级她绝对不教。
邓布利多急得在办公室走圈圈。
总不能真把塔楼上那个睡觉的老头薅下来教课吧?万一真把黑魔法防御术教成黑魔法他不就痛失老伴了?
此时校长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响,哈利走了进来。
邓布利多一时脑子短路:你怎么来了?
哈利:您不是今晚要给我上课的吗?
邓布利多:哦对上课…等等我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你前年搞那个邓布利多军的时候,是不是教了同学们好多黑魔法防御术相关咒语?
哈利:是呀。怎么了?
不知为何他觉得邓布利多此时看他的眼神,犹如雷克斯班纳见到了广告商。
第二天学校挂上了一条告示:一到六年级黑魔法防御术由威尔米娜•格拉普兰教授代课,七年级的由哈利•波特教授代课。
底下还补了一行小字:没错就是你们知道的那个哈利•波特。
(老邓:你们掠夺者一个也别想跑!爹来不了的儿子给我上!)
第二天小哈上台讲课的时候,整个人还是亢奋中带着一丝懵逼的。
他觉得自己被老邓下套了,却又没有证据。
说实话在看到过自己几位干爹一个个辞职完了跑得比风还快的架势后,他开口就想拒绝。
哈利:我还是个学生…
邓布利多:没事我们可以把学生们叫到一起,一周你就上一节!留不留作业你开心就好!
哈利:可我还是不…
邓布利多:给你开工资!毕业找工作这段你都可以写在简历上!
哈利:我并不缺这点…
邓布利多:你有教授的待遇!可以扣分关禁闭!
哈利:没问题教授其实我一直都想来霍格沃茨任教谢谢您。
两人愉快的达成共识。
小哈第一堂课,决定还是教缴械咒。
不知道谁在底下质疑他的教法,小哈冷漠道:老子用这个魔咒打过伏地魔,爱学不学。
下面又传来一声嗤笑,哈利这把听出来了——是马尔福在底下笑话他。
哈利清一清嗓子:我现在要找一位幸运的同学上来和我一起演示魔咒,是哪位同学这么幸运呢~
哈利:就决定是你了,德拉科•马尔福!
马尔福:???
马尔福不情不愿走上讲台站到哈利对面,也不想听这位波特教授说了什么一个魔咒飞过去。
哈利早有防备,手一翻放了个铁甲咒。
哈利:不听课是吧,斯莱特林扣十分。
马尔福:……
哈利:让你五年级扣我分!爽!!!!
哈利趁马尔福瞪他的功夫演示了一个完美的缴械咒。
哈利(手里拿着马尔福的魔杖):就是这样,大家可以开始练习了,这位幸运的同学下去吧。
马尔福:……破特!
一堂课过得很快,下课时赫敏举手询问作业。
哈利:作业什么作业波特教授不留作业。反正考试大家能过就行,回去自己练习!
哈利os:你以为我没见过我干爹们被作业折磨的样子吗?
赫敏:……
下了课哈利收到卢平的信,说唐克斯生了个儿子,希望他能做他们孩子的教父。
哈利高兴的回信表示愿意。
当然他并不知道远方小天狼星和斯内普为了这个教父的身份差点又打一架,结果卢平一句让哈利做成功说服了两人。
卢平到底是个狼人啊。
而老邓那里,终于情况有所转圜。
他听闻伏地魔破了他和格林德沃的防,把老魔杖偷走了。
据说伏地魔还在那嘲讽了一通,说邓布利多的辣鸡魔法挡不住他。
格林德沃在他旁边碎碎念:这黑魔王,就这都能当黑魔王,我的天哪英国魔法界药丸。
邓布利多越听心情越好,好到差点没当场跳一段影流之主。
他拍了拍他老伴的头:幸亏你当年没做魂器。
俩人正说着哈利又来了,又到了他上课的时候。
格林德沃皱着眉,恶狠狠的盯着哈利。
他看这个学生不顺眼很久了——据说这就是阿尔最新一个最喜欢的学生。
所以阿尔凭什么喜欢他?
哈利莫名感觉背后一股寒风袭来。
哈利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手里拿着拉文克劳的王冠,诚恳的询问老邓上面有没有什么黑魔法。
老邓心里一震,拿来细细端详——这不是伏地魔的魂器嘛!
邓布利多:你在哪找到的?
哈利:啊我在有求必应屋想翻翻书找找有没有什么魔咒可以教的时候发现的,本来觉得怪好看的想送给金妮来着,结果这憨批王冠会说话,还让我鲨了校长夺取学校走上人生巅峰,我觉得它有毛病。
哈利:谁特么人生巅峰是统治一个学校?没看到小天狼星和西弗连书都不想教吗?老人的经验诚不欺我。
邓布利多:…不愧是你。
不愧是伏地魔亲自挑选的,天克伏地魔的人才。
得到了老魔杖的老伏彻底膨胀了,决定要再次进攻霍格沃茨干掉波特和邓布利多走上人生巅峰。
霍格沃茨一开始确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到时大家反应的都很快,剑圣纳威带头一剑砍了伏地魔的爱宠。
并且凤凰社及时赶到,我方拥有活着的穆迪斯内普小天狼星邓布利多格林德沃,战力充沛。
斯内普和卢平在下路操场打的正嗨,这边打野小天狼星单杀了对方经济最高的贝拉特里克斯。
格林德沃得了邓布利多的指示,不情不愿的去保护了一帮爆炸中的小崽子。
幸亏是他,晚一秒出手里边的一个小红毛可能就要被炸死了。
邓布利多打着打着看情况差不多了,于是把哈利叫禁林给他交了底,说他必须要被伏地魔杀掉。
小哈居然只花了两秒就接受了这个信息。
哈利:所以我得被伏地魔杀掉才行?好了我知道了,那你答应我我没了你得把那个没鼻子的干掉。
邓布利多郑重的点头。
哈利:行,我去了,您多保重。
邓布利多心情有些复杂,这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决心一定要做好他的嘱托。
哈利好像看出了他在想什么。
哈利又说道:我是真的希望您保重,别死在我前头了,指着您杀伏地魔呢。
邓布利多:…啊?
两人分别,老邓回到学校后才明白哈利是什么意思。
看着冲上来问他有没有见到哈利的犬狼斯,邓布利多微妙的抖了一抖。
他忘了他还要跟人家干爹们交代。
老邓迎着三人充满希翼的目光,一时间竟有点说不出口。
好在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愣是故作镇定的和三位交代了发生的事情。
场面一度十分炸裂。
最平和的是卢平,他在努力思索着哈利活下来的可能性。
小天狼星直接呆住了,看起来马上就要掏出手绢哭诉詹姆我对不起你啊咱们的崽被一个糟老头养死了我没脸去见你了呜呜呜呜。
斯内普则是三人中第一个动手的——他采用了非常不巫师的方法,即一把薅住了老邓的胡子。
斯内普:死老头你还我儿子!我那么大的一个儿子!
邓布利多:……
要不是还多少有点心虚,他早就和斯内普动手了。
天知道这是他留了多久的胡子!
小天狼星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上前拍了拍斯内普的肩。
邓布利多(感动):我没想到居然是你小天狼星这个时候最冷静…
小天狼星冷漠的打断了他:西弗,胡子分我一半。
邓布利多:……………
在他的一把白胡子差点被薅没的前一秒,格林德沃像是从地里长出来一样突然出现,一个魔咒把那两人扔到了一边。
邓布利多os:果然师生情都是假的,爱情才是真的。
不,恋爱使人盲目。
格林德沃不耐烦道:我给那小子算了一下,应该死不了。
小天狼星:应该???
此时,霍格沃茨上空突然凭空出现一个大屏幕,伏地魔的大脸映在上面,哈利了无生气的倒在一边。
伏地魔:Harry Potter is dead!!!
小天狼星听了这句话,差点没当场昏过去。
斯内普皱着眉,恶狠狠的盯着伏地魔变出的大屏幕。
伏地魔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主要是为了表达自己杀了哈利•波特的喜悦。
他又重复了一遍:Harry Potter is dead!!!诶嘿嘿!!
结果角落里哈利小声的笑了一下。
看大屏幕的几人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伏地魔:?!?!?!
哈利:对不起对不起,你刚刚笑的太憨了我没忍住。
哈利:要不你重来一遍?我再死一会儿?
伏地魔:?!波特!
哈利:我就去跟我爹妈叙了会旧,你还真当我死了?
伏地魔:波特!我的食死徒大军…
然而他口中的食死徒大军此刻正在集体逃出伏地魔设下的反幻影移形咒范围,抓紧逃离现场。
毕竟中了索命咒两次还能站起来谈笑风生的狠人,谁看了不害怕啊。
食死徒们已经集体信仰崩塌了。
没人注意到卢修斯带着新的小精灵戈登蹲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
卢修斯:记着啊…埃弗里、诺特、克拉布、高尔…记下了吗戈登?
家养小精灵用尖细的声音激动的回答:记好了,主人!
卢修斯点点头:嗯,把这份名单收好,我预感日后我们一定用得上。
哈利和伏地魔已经开始转圈圈准备决战了。
哈利:你有没有什么要忏悔的?
伏地魔:嗯?傲慢的波特,你以为你…
哈利:没有也行,我就走个过场问问。
伏地魔:??????
哈利:你敢不敢再杀我一次?当然你可能不明白,这次就会是——是你,杀了你。
伏地魔:是我,杀了我?
哈利(清清嗓子):正答!来同学们看好了,波特教授将在线演示如何干掉伏地魔…
伏地魔(恼怒):阿瓦达索命!
哈利:除你武器!
然后老伏被自己的魔咒炸死了,哈利接住了从他手里飞来的老魔杖。
哈利:都说了,是你,杀了你。
最后的碎碎念:高考假放完了我们就期末考了,我第一次考这么差,码字码的不多,心情复杂啊,我纠结于选文还是选理...还是爱你们的红心蓝手!!
求评论!!!
最后补一下链接
同款沙雕: 在霍格沃茨上网课
美好的幻想系列:如果小天狼星没有死而是自然老去,他的战后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如果斯内普的爸爸不打他妈也不歧视巫师,西弗勒斯会怎么样?(第二弹)
如果斯内普的爸爸不打他妈也不歧视巫师,西弗勒斯会怎么样?(第三弹)
如果斯内普的爸爸不打他妈也不歧视巫师,西弗勒斯会怎么样?(第四弹)
乙女
【番外】大脚板问你能下蛋吗
①18+/完整版指路见正文或简介
②非100%人类有/产🥚有
③《博德之门3》AU/无游戏内NPC
④大量魔改捏造/OOC
⚠️免责:
此篇为《灰沼之息》 1号补丁,预警/设定请看前文,被创概不负责。
在这里,我们不讨论雄性为什么具备这种功能。我是AO,我让谁下蛋谁就得下。
以上。
————————————————————
布莱克自认为和大脚板共处得还算不错,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不会产生任何意见上的不和,然而在那档子事上,布莱克和大脚板有了点小分歧。
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惹恼鼻涕精咱们谁都没好果子吃。布莱克抬起食指轻点胸口的晶石,提醒大脚板安...
①18+/完整版指路见正文或简介
②非100%人类有/产🥚有
③《博德之门3》AU/无游戏内NPC
④大量魔改捏造/OOC
⚠️免责:
此篇为《灰沼之息》 1号补丁,预警/设定请看前文,被创概不负责。
在这里,我们不讨论雄性为什么具备这种功能。我是AO,我让谁下蛋谁就得下。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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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克自认为和大脚板共处得还算不错,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不会产生任何意见上的不和,然而在那档子事上,布莱克和大脚板有了点小分歧。
这件事你必须听我的,惹恼鼻涕精咱们谁都没好果子吃。布莱克抬起食指轻点胸口的晶石,提醒大脚板安分点。
可他最近越来越不重视我们,他都多久没和我们亲热了?得给他点颜色看看。心里的声音说。
布莱克表示赞同:“你说得没错,我会和他谈谈。”他抬起头,目光对上身边冷淡的视线,“怎么了?”
“看来你和你的‘灵魂伴侣’对某人产生了意见。”斯内普刚醒没多久,声音有些低哑,困顿使他的眼神看起来更加冷漠。他裹在属于自己那半边的被子里慢吞吞翻了个身,恹声恹气地嘟囔:“真希望那个倒霉蛋不是我。”
深冬清晨扎人的空气对于他们而言也仅仅是“气温有点低”的程度,但布莱克还是一大早就点燃壁炉,把房间熏烤得暖烘烘的。
低温不会轻易让斯内普感到冷,但火炉拖了他起床的后腿,他缩在被窝里,盘算今日有哪些事是必须处理的,然而热乎乎的空气蒙住他的眼睛、顺着鼻孔被吸入肺腔,穿透肺泡融进血液,带了点令人安逸的羊毛毯味儿。困顿塞满斯内普的大脑,他合上眼,准备再睡一会儿。
身后的床垫轻微下陷,小火炉似的布莱克从后面贴上他的背,一只手在被窝里动了动,最终搭在斯内普棱角似的肩上。“你看,今天天气真不错,你想和我约会吗?”
“今天是阴天。”斯内普的思绪已经半陷进黑暗,“整个下午我都在议政厅,傍晚你可以来找我吃晚餐。”
“很好,继续。”
“然后回家。”
“回家之后呢?”
斯内普在布莱克接连的追问后陷入沉默,过了半晌,他语气轻飘飘地回答:“之后我要收拾行李,明天我要回深水城,有些急事需要我处理。”末了,他补充道:“我自己。”
“什么时候决定的?”布莱克急了,胳膊肘猛地支起身体,探身盯着斯内普的侧脸,摇晃他的肩膀,“你从来没说过要回去!”
“现在我说了,凡事都得有个开始,把手拿开。”
打盹被扰乱,斯内普闭着眼,皱紧眉头拍开布莱克的手,语气不善,却不成想自己的态度会刺激到身后的家伙。“你这个薄情的混蛋。”布莱克钻进被窝,热乎乎的鼻息喷洒在斯内普的肩窝里,他压在斯内普侧躺的身子上大声指责:“才过去半年你就腻了!你怎么敢!”
斯内普只好抬起一只手抵住布莱克的脑门,不让他毛茸茸的头发完全糊在自己脸上,却拗不过压在身上这人的力气。他别开头,吐掉布莱克直往他嘴里钻的头发:“如果你认为我离开是为了背着你和某人闪婚,那我只能告诉你,我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你准备离开多长时间?”布莱克闷闷地问。
“三天,或者更久。”
他身上的被子边缘支起一个三角形开口,热气顺着缝隙迅速流失,一双灰眼睛藏在黑乎乎的被子里看着他。“骗子!”眼睛凶狠地指控,“你才不会做这么模棱两可的计划。我猜你要去见某个新欢,是不是?”
“我们之间唯一的第三者只有可能是大脚板,并且那是你自找的。”斯内普蓦地睁眼,沉下脸,阴冷地盯着布莱克比初次见面时更深的灰眼睛,“比起借机指责,不如问问自己何时才能找回遗落在娘胎里的自制力,布莱克,那石头在你身上起了作用,别再拿大脚板当借口。”
“那已经过去三周了,你整整三周没和我亲热。”被戳穿的布莱克立刻放弃佯装出的责备,从被窝里钻出脑袋,“你早该消气了。”他趴跪在床垫上,整个人伏在斯内普身上,将他圈进自己身体下方的阴影里。见斯内普没说话,他吻上靠近太阳穴的蓝色鳞片,在后者轻呼一口气略阖双眼时抚上他的背脊,指腹依次蹭过覆盖棘突的菱形角质,收获一阵轻微的挪动瑟缩,便乘胜追击:“我不会让那里变大了,不能完全保证,因为大脚板强烈地想要参与进来,但我会尽力控制,就算再发生变化也不会是毫无预兆的,这能让你满意吗?”
显然,抚摸身体让斯内普十分受用,他逐渐放松紧绷的肌肉,布莱克的体温让他的眼皮再次发沉下坠。“那也要等我回来之后。”他松懈身体,发酸的腰贴着布莱克温热的手心给他揉捏。
至少斯内普没再应激似的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怀着对恋人的不满,布莱克更换一只手,自然地贴上斯内普的下腹,斯内普的腹部很薄,布莱克想摸摸从他腰侧倾斜着向肚脐蔓延的软鳞,然而他的指尖触碰到某种诡异的坚硬感,斯内普也在这时支开他的手,拒绝进一步触碰:“足够了。”
“你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布莱克支起上半身,怀疑地打量他,“你病了?”
“很遗憾,我非常健康,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死。”斯内普伸出手,开始在被子里推搡布莱克的肩膀驱赶,“看够了就从我身上下去。”
“你今天不耐烦得有些快。”布莱克抓住斯内普的手腕,试图将他的身体展开,可斯内普今天下定决心和他对着干到底,卯足力气扯动手臂,掌心的电花不足以对布莱克造成实质性伤害,却足以烫得他手腕泛红,阵阵刺痛。布莱克开始感到恼火:“鼻涕精,这是你自找的!”他在斯内普挣动时猛地松手,趁斯内普在惯性作用下栽进床褥时一把抽出他紧压在身下的被子,远远甩到床那头。
身体暴露在空气中的瞬间斯内普触电般弓起背,他蜷缩着身体,双臂连同从后方卷至身前的尾巴紧紧护在下腹,黑发倾斜铺满面颊,刀切似的锋利下颌紧收着,一副抵御的戒备姿态,发缝中仅露出一只龙眼紧盯布莱克的动向。
布莱克没想到斯内普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措手不及,于是诚实地摊开双手:“我没有恶意,现在你能告诉我你的秘密了吗?”
斯内普没动,依旧戒备地看着他。
“我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心理准备,除非你怀里正藏着个做小三的侏儒,那我会立刻杀了他,再捅你一刀。可我猜你没藏,是吧?”
“没有。”斯内普僵硬地回答。
“那就没什么可紧张的,我发誓,我百分之百不会嘲笑你。”布莱克轻描淡写地承诺,然而他已经俯下身子逼近斯内普,他伸出一只手,虎口攥紧深蓝尾根与皮肤的交界处,不容置疑地施加力道。
“让我看,西弗勒斯。”
房间一时间陷入安静,只能听见壁炉中干柴爆裂的响动。长久的静默蔓延在两人之间,久到布莱克逐渐被失望吞没,心沉到漆黑的谷底——他仍没得到斯内普的信任,即便这的确很难。或许他应该重新审视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无论如何,他今天必须知道斯内普究竟在隐瞒什么,无论采取何种手段。
蓝色掠影闪过,斯内普甩动尾尖轻抽布莱克的手臂后又飞快遮回下腹。“少犯浑。”他像看透了布莱克的心思,低声警告:“提前说明一点……出现这症状是在三周前,我还没找到解决的措施。”在布莱克欣然接受之后,蓝尾巴终于在身前让出一条缝隙。
布莱克扶着他的尾巴根,另一只手顺着狭窄的缝儿挤进去,抚上斯内普的腹部,那里一如既往地干瘦。或许是壁炉和被窝的作用,斯内普的体温略高,布莱克的掌心贴合他的腹部挪动,触及硬块边缘时,听到下方几乎微不可闻的轻喘。
鼻涕精太瘦了,如果不是自己的手向来擅长探触与破解,根本察觉不到这细微的变化。布莱克思索着,整个掌心向下挪动,紧贴肚脐下方摸索,手掌摸索着感受到柔软皮肤层之下包裹的起伏。一、二……大小均匀的圆弧至少有三处。他凝聚思绪感受,忽略手掌下轻微的痉挛抬指推挤,发现除了随呼吸起伏,那几个硬块并不是固定的,他甚至能隔着肚皮让那东西以极缓的速度旋转。他有些意外,并持续验证自己的发现。
手臂上骤然传来的抽痛拉回布莱克的注意力,布莱克低下头,看见蓝色龙尾缠绕两圈搭上自己的右臂。斯内普把眼睛藏回黑发之后,他放弃用双臂护着肚子,转而抬起臂弯遮挡面孔,将软枕攥出褶皱漩涡的手指节泛白,不住轻颤,唯独能看到散乱发丝间露着那只烧红的尖耳朵。
布莱克垂下眼睛打量斯内普的腹部:几枚卵占据了一定空间,在侧躺的情况下将原本线条平直的小腹撑起几寸肉眼勉强可见的微隆,坠向一侧。“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急事’,那你更应该早点告诉我。”他挪开手,紧绷在臂弯里的斯内普立刻如释重负地大喘气,“看起来是大脚板……是我干的好事。”他扯回棉被重新盖在两人身上,从后方抱住斯内普轻捏腰侧的鳞,直到他平复喘息,布莱克问:“还有什么是你想告诉我的?”
良久,斯内普开口:“它们不是生命体。”
“但你得想办法把它们弄出来。”布莱克的额头抵在斯内普后肩,悄悄松了口气,“别管什么深水城了,留在这儿,我会帮你的。都怪你把这秘密藏得太深,我还以为你不爱我了。”
斯内普冷笑一声,他翻过身,幸灾乐祸地欣赏布莱克失意的脸:“如果你能‘说服’大脚板,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就算一切重新来过,我还会这么做,西弗勒斯,我没有错,我只是想让你再多爱我一点。”
“你示爱的方式全靠在做的途中把那里变大?”斯内普冷漠地问。
“算是吧。”顶着斯内普的审视的目光,布莱克无所谓地撇撇嘴,“我会陪你解决掉那些东西,可这教训我已经吃够了,你能不能帮帮我?至少用手。”英俊的脸在注视下逐渐展露不开心,斯内普扬起眉尾,目睹布莱克故意把情绪堆满在脸上。
真不知道他怎么还有闹脾气的底气。斯内普想,他沉思片刻,慢条斯理地松口:“我有个提议,如果你有胆量,不如……”
布莱克眨眨眼睛,意识到发生什么之后,他少见地迅速烧红了脸。斯内普稍微张开嘴巴,两颗尖锐的牙若隐若现,他略微抬起下巴,下压舌头,通过口缝对布莱克展示黑漆漆的喉咙眼。
大半个月前,在布莱克又一次显露龙的特征并执意O在斯内普的肚子里之后,斯内普的身体就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起初,斯内普以为自己长胖了,然而镜子中干瘦的身体没有任何变化,唯独下腹始终发坠;两天后,随着腹中的硬块越发明显,他认为自己或许是病了,虽然并未感到任何不适,他还是逐一尝试许多药水,一无所获;最后,他意外地发现那些硬块正在生长,此时距离布莱克作孽已经过去一周。斯内普考虑了任何可能性不大,甚至怀疑自己长了结石——但当他尝试按压腹部,不会感到疼痛,只有下腹深处轻微的酸涩。
第二周中旬,腹中的硬块趋于稳定,走投无路的斯内普终于押上自己不敢直面的可能性。或许邓布利多会知道因果,但斯内普无论如何都拉不下脸去询问老者为什么自己肚子里有蛋,他左思右想,想起半年前布莱克占卜的摊子。
西比尔·特里劳尼女士坚信,预言也是术法的一种,她靠着这项营生过着安静的生活,却在大半年前被焰拳吊销了营业执照,理由是弄虚作假——她说那时新上任的大公爵会死,于是被赶出博德之门。后来大公爵果然死了,几个月前,在邓布利多的协助下,特里劳尼终于从利文顿回到自己积满灰尘的铺子。
多亏了邓布利多和他尽心尽力的助手。特里劳尼打心底里感激他们,就算他们化成灰,她也能一眼认出自己的恩人。于是,在戴着宽大帽子的陌生提夫林出现在店里时,特里劳尼立刻向他问好:“你好,西弗勒斯。”
乔装一番的斯内普赶忙看向身后,确认这家铺子一如既往的冷清,除了他,没有第二个客人。他警惕地带上门,回身时已变回半精灵的模样。“请别跟任何人说我来过这儿,女士,包括邓布利多。”
“如你所愿,我知道你会来。请坐。”
斯内普小心地坐在有些摇晃的藤编椅子上,暗忖这把破凳子会不会突然塌掉。
“不必忧虑——这很安全,你会平安无事地离开这里。你都想知道些什么?”
特里劳尼瘦长的手指搭在人头大的水晶球上,银质长手镯在紫色萤石的映衬下泛着令人不安的光。斯内普抿了抿嘴,告诉自己,这是万不得已,他深吸一口气,斟酌着开口:“我肚子里有几枚卵,请帮我预见,它们是否会平安地……降生。”
“……几枚卵,龙的。”特里劳尼并未对斯内普的话表现出诧异,这令斯内普非常满意。“‘降生’这个词并不准确,它们不具备生命。”听到这里,斯内普暗自松了口气,他不用猝不及防接受一个新的身份。特里劳尼的脸几乎贴在水晶球上, 她摘下厚厚的黑框眼镜,仅用一只眼睛窥探球体中的层层浓烟,发出意味不明的轻叹:“哦……嗯?莎罕妮在上……”
“……怎么了?”斯内普略微蹙眉,他感到淡淡的不爽,没有表现出来。
“是那个卓尔,他有点没礼貌。”特里劳尼低下头重新戴上眼镜,“时间一到,它们自然会离开你的身体,你会平安无事的,西弗勒斯。”
“谢谢。”不知为何,斯内普高兴不起来,他犹豫着问:“你看见布莱克了,对吗,女士?那个卓尔?”
特里劳尼点点头,又摇摇头,斯内普在她的目光中读到令他十分不悦地怜悯。“他会帮你,你会没事的。”她重复了一遍。
知情后,布莱克的确立刻提出会帮助斯内普。看来特里劳尼是个合格的预言家。斯内普想,布莱克在得知当天就做了一番简单的准备,他在议政厅外等斯内普时手里拿着一只大号的长颈玻璃瓶。
几天后,某个昏暗的清晨,布莱克在一阵异样感中苏醒,注意到身边的斯内普尚处于梦境,他的身体却在无意识地痉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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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六一八/三五七/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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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克携某不愿透露姓名的男士祝你新年快乐。
【SBSS】灰沼之息
①18+/完整版指路见正文/暴力行为有/非100%人类有/非常规食人有
②《博德之门3》AU/无游戏内NPC
③无伏/大量魔改捏造/OOC
④斯莉仅友情
🎄文本内容和圣诞节没有关系,但祝你圣诞快乐。🎄
⚠️很长的免责:
本篇为《博德之门3》AU设定,本质是为了服务本人XP及玩梗的产物,通篇自嗨,并未严格遵守游戏内职业BD规则及DND规则书,内含大量(费伦版)种族/职业歧视发言、魔改、少量游戏主线剧透,介意慎读。如有违背原设定处,此篇文章中以我为准。
个别涉及种族/职业的设定会划线补充(引自龙与地下城wiki)。
全文3.7w+,四段不可见,推荐移步。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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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18+/完整版指路见正文/暴力行为有/非100%人类有/非常规食人有
②《博德之门3》AU/无游戏内NPC
③无伏/大量魔改捏造/OOC
④斯莉仅友情
🎄文本内容和圣诞节没有关系,但祝你圣诞快乐。🎄
⚠️很长的免责:
本篇为《博德之门3》AU设定,本质是为了服务本人XP及玩梗的产物,通篇自嗨,并未严格遵守游戏内职业BD规则及DND规则书,内含大量(费伦版)种族/职业歧视发言、魔改、少量游戏主线剧透,介意慎读。如有违背原设定处,此篇文章中以我为准。
个别涉及种族/职业的设定会划线补充(引自龙与地下城wiki)。
全文3.7w+,四段不可见,推荐移步。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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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阳光穿透琉璃花窗照进要塞廊道,榍色地毯衬托三人身影。他们面前是两扇二十英尺高的对开黄铜大门,工匠用史实与传说堆砌巨型门扉,这些雕花盘根错节,每一方寸都是时间的载体,四名守卫一齐推开沉重的铜门,横穿外突龙吻的圆形鼻环在阳光下反射灼热光斑。巨门之后,映入眼帘的是垂直排布的三段式阶梯,每段至少有五十节踏步。台阶最顶端有一位挺拔老者,云朵似的胡须延伸至腰部,与他绣有鎏金走线的乳白缎袍融为一体,宽大的喇叭袖口垂坠蜜色星月流苏,尖翘的菱形金靴露出袍子边缘,就连固定袢带的金属扣也呈现星形轮廓。他像一尊伫立在这间明堂的雕像,视线透过半月形镜片,落在阶梯最下层的三个年轻人身上。
“诸位,日安。”他声音轻快,白胡子垂在胸前快乐地抖动。
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快速围成一团,叽叽咕咕地议论起来,片刻后,他们重新面对阶梯站定,正中间戴眼镜青年郑重地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你能下来吗邓布利多——我们听——不——见——”诗人自带混响的嗓音如同背上的长笛,极具穿透力,从光洁厅堂的四面八方弹射回中央。
“哦……”老人抬起手指,压住耳朵眼儿揉了揉,回音在他脑子里横冲直撞。“好吧。”他喃喃自语,下一个瞬间出现在三人面前。
“你能到这么远的位置。”诗人感叹,“我一次只能挪三十英尺。”
“除去掌握法术的特性不同,还与我们的腿长有关,波特先生。”邓布利多轻飘飘地说,没给他追问的机会。他抬起右手在空中划出圆圈,袖口的琥珀珠串甩摆不停,切面折射亮蓝光辉。“请来我的办公室。”邓布利多面前凭空出现一道椭圆形传送门,他们能清楚地看到办公室内复杂的陈设。他比了个“请”的手势,一行人跨进办公室,邓布利多跟在队尾进入之后那扇门立刻缩小到不见踪影。这间屋子相较于主厅小很多,别有洞天,陈设之多正如同它的所有人一般装饰琐碎,大多是难得一见的稀罕器具,其中一整面墙挂着大大小小五十多幅画作。
桌角的报纸吸引了另一名青年的注意,他快速扫视黑乎乎的画像和粗体字版头,神色惊诧:“这条龙袭击商船的位置离港口不到半海里。”
“它在船的左舷踹出个几米的窟窿,甚至薅走了整个船舱,这真是太酷了!”诗人摘下帽子塞进挎包,露出乱糟糟的头发和精灵耳,“我还以为法师们会有所察觉。”
缺失同理心的发言引起了同伴的不满,读报青年轻轻皱起眉:“这不酷,很多人险些因此丧命。”
“我知道,莱姆斯,可他们都还活得好好的。”他伸出手指着一行字,“瞧见没?龙只逗留了一分钟,所有人都跳进海里游回到岸边。”他抬眼皮看一眼邓布利多,在后者颔首后抓过整张报纸抖开:“惊险!巨龙夜袭,博德之门再次陷入危机——据报道,昨夜一巨龙毫无征兆俯冲进港口,幸运的是,只有一艘未靠岸的驳船受损较重且无人伤亡。没人看清这条龙的长相,也不知道它的目标——这艘船上装了什么?”
邓布利多从榆木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羊皮地图卷,摊在桌面上铺平:“这是艘前往清账屋独立码头的船,船舱里堆满从深水城运来的硬币,这笔钱本是深水城提供的借款。”
“借款?我们什么时候要给那些耍长棍的老骗子打白条了?”詹姆义愤填膺,当即被卢平抬起手肘碰了碰,“干什么?”
“真令人遗憾……但这座城市在重建工作中投入了大量资金,入不敷出,大公爵委托我这个老骗子向深水城议会提出借款申请。事发突然,他希望你们四个找出这条龙并杀了它,而我另有提议。”
“不管他希望我们做什么,我们现在都只有三个人,莉莉没办法同行,她怀孕了。”
如此重磅的消息一出,所有人都看向詹姆。“恭喜。”邓布利多语调轻快地关切,“多久了,孩子?”
“两个月,先生,我本来想今天通知你们。”提起妻子,詹姆难掩面上的喜色。
一旁始终心不在焉的黑发游侠掀起眼皮:“你们三周前才举办婚礼,今天你说莉莉怀孕两个月,真有你的,詹姆。”
犀利的指控让诗人顿时涨红脸。“我和莉莉是夫妻!”他嚷嚷着反驳。
“两个月前还不是呢。”
“这是喜事,恭喜你,詹姆。”卢平及时平息住吵闹的朋友们,忧虑地看向邓布利多,“但如果没有莉莉我们就不能接下这个委托,除了她,我们中没人扛得住龙的利爪与吐息,就算我变成枭熊也无济于事。”
游侠不以为然:“只要动作够快下手够狠,我们三个人也足够。”
“你的依据是?”老者平和地望着他。
“从对硬币的执着程度就不难判断,黑龙,青年期,处于刚开始囤积财富、急不可耐的阶段,没有任何战斗经验,老练的黑龙倾向于埋伏而不是突袭。”
邓布利多赞许地点头:“布莱克先生判断精准。三个人不成问题,我为你们叫了帮手,他就快到了。”
话音刚落,三人身后传来“叩叩”声,房门被推开一条缝隙,瘦削的黑袍青年迈进办公室,年龄和他们差不多大。这是个提夫林(①),伴随两只不对称的灰白色的角、打绺的头发、深陷的眼窝还有发灰的干燥肤色,每一样特征都让他看起来极为躁郁和不健康。“您找我。”他将法杖收在背后,腔调低沉邪恶。
不知为何,布莱克明明不认识这个提夫林,却萌生出诡异的熟悉感。
“中午好,西弗勒斯。这就是那支队伍——卢平、布莱克和波特先生。先生们,这是西弗勒斯·斯内普。”
“听起来很像鼻涕精。”詹姆悄悄凑近布莱克耳语。
青年的视线跟随介绍扫过他们的脸,黑黢黢的瞳仁令人发毛,当他看向詹姆时表情尤为凝重,毫不隐藏眼中的敌意。“我猜测,黑龙会朝着……就向失落之地移动吧,那是片沼泽,请你协助他们找到那条龙,你知道该怎么做。”
“不。”一众人的目光集中到布莱克身上,他不愿多看那提夫林一眼,“您是个例外,机动性强的队伍里有一个法师和带着残疾人出门没区别,还是个受人歧视的提夫林,有他跟着只会拖后腿。”
斯内普抿起嘴巴,空气在他眉头紧绷的瞬间凝固,就像有谁踢翻一只装满火药粉尘的铁桶。半晌,他轻声开口,眉头上挑故作恍悟:“你就是大名鼎鼎的西里斯·奥莱恩·布莱克,那个成功驯服阳光、擅长隐匿行踪的地底游侠,在你开口抢答前我根本没注意到你的存在,这一定归功于你的基因——刻在卓尔(②)骨子里、对偷鸡摸狗行当的狂热。”
“我早就想知道药铺收购提夫林和蜥蜴人谁的尾巴会出更多钱。”布莱克抽出腰间的匕首,推开试图阻拦的卢平,大步朝举起法杖的斯内普走去。
两道红光疾驰而过,一触即发的两人保持迎战姿态被固定在原地。邓布利多缓缓放下双手,继续布置被打断的任务:“请冷静,我相信你们有足够的实力制服这条龙,但还没结束,你们要为它戴上……请把这个给我,西弗勒斯,在这里……谢谢。”他隔着袍子摸一摸斯内普鼓起的口袋,又小心探手进去勾出一条黑色颈环——并没有解开定身术。“你们要制服黑龙,想办法为它戴上项环。这对我们很重要,安苏的传说脍炙人口,很多人忌惮龙的存在,一旦博德之门失去巨龙庇护的消息四散,这里很快会再次陷入混乱。”它被交到卢平手中,肉眼可见的魔法痕迹在表面流动,妖异的红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卢平小心接过项环观察尺寸:“如果它是一条步入青年期的龙,这大小恐怕很难……而且是心性暴戾的黑龙。”
“西弗勒斯知道怎么做。”邓布利多略微抬高声音扫视众人,最终落在布莱克身上,“都还不是定数,切记,不要痛下杀手。”
离开前,邓布利多叫住布莱克:“听说你在上城区安置了新家,对吗?你选择留在这里。”
“是的,先生,和詹姆家只隔两条街,你愿意来坐坐吗?”
“当然。”老者的镜片反射幽蓝天光,布莱克无法看清他的眼睛,“等一切结束之后。”
出行当日,布莱克在城门前的集市闲逛。他来得很早,想在启程前的早晨看看这批新来的商贩手里有哪些他没见过的稀罕玩意儿。几月前他们还远在北地和霜巨人搏斗,一走便是小半年,听说离开期间城里冒出很多形似章鱼的怪东西,在他们回来前就全部被肃清,上城区损毁严重,好在没毁了他看中的那栋房子。
博德之门损失惨重,数月修缮引诱大量外乡商贩聚集在城郊。
他顺手向摊位丢一枚钱币,带走两只苹果做早餐。卓尔的皮肤和肠胃彻底摆脱旧时习性,曾经猩红的双瞳也恢复浅灰本色,依旧保留夜视的能力。只要布莱克不主动坦明身份,除了少部分敏感的精灵,没人会知道他来自邪恶的地底家庭,他对此十分满意。布莱克啃着苹果逛遍整个集市,没发现值得留意的东西,等待的时间过于缓慢,他甚至无聊地找了个占卜摊一屁股坐下。
“你想知道什么?”通灵师抬起颤巍巍的手指,她瘦得甚至不像个人类,“今日讨伐运势?”
这根本不用预言,布莱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一副标准的游侠行头,背后还背着擦得锃亮的弓,看不出他即将远征讨伐的人才有问题。占卜可是比法术还不靠谱的东西,他告诉自己,一切都是为了消磨时间。“我改主意了,女士,你擅长什么?”
“让我看看你的过去和未来……富足,非常空虚。”摊主把手搭在巨大的水晶球上,像抱蛋的长腿蜘蛛一样摸索,外突的眼球甚至快要贴上水晶球表面,故作神秘地向其中窥视。突然,她惊恐地尖叫一声,抱紧手臂向后瑟缩身体,像被那水晶球灼伤了皮肤,她十分受伤地看着布莱克哀号:“你这个魔鬼!”
“你不能因为我是卓尔就骂我。”布莱克沉下脸,这占卜师大概从水晶球里看到他在故乡的过去。
“你!”女人瘦长的手指直指布莱克,厉声指责,“你就是恶意的化身!但你的好日子到头了,魔鬼,接下来显化在云雾中的身影会将你终结!”她神神道道地念叨,不妨碍布莱克的好奇心被勾起。水晶球里浮现璇霓粉色烟云,其间浮现一身影,然而那身影过于朦胧,只能看清一条尾巴的轮廓。那身影只出现一瞬便迅速模糊,布莱克赶忙凑近想再仔看看,水晶球上突然映出提夫林那张邪恶的脸。“真是胡扯。”布莱克站起身,撞上某个十分坚硬的东西,钝痛蔓延到整个后脑勺。他痛得眼前发黑,捂着脑袋转过身,看到捂着额头的斯内普。“你偷听?卑鄙!”
斯内普双手捂着额头,显然也被撞得不轻,但他还是哼笑一声:“布莱克少爷马上就会买下这块土地建立私人集市,这样就没人听到你的占卜结果。”他怀里五颜六色的卷轴散落一地,布莱克看着他把那些颜色暗沉的低阶卷轴揽进臂弯,捧到不远处的卷轴摊位和摊主交涉。
布莱克兴致缺缺,随手丢下两枚金币准备离开,刚走出两步突然被占卜师叫住:“你朋友落了东西。”女人捡起水晶球边暗红的卷轴递给布莱克,他接过来打开查看,发现这是一卷火球术的卷轴,属于火元素术法,布莱克这种法术门外汉根本无法读懂。“他不是我朋友,你自己去给他。”无人应答,他抬起头,占卜师不见踪影。
“见鬼去吧。”布莱克嘟囔一声,顺手把卷轴揣进怀里——反正斯内普都是要拿去卖掉,他留下一卷也不会怎样。
经过讨论,队伍计划走贸易之路北上到达匕首滩,沿着德林毕尔河岸向东翻越灰峰山脉北坡便能到达失落之地,据说那里是一片泥泞的荒芜苔原,倒是符合黑龙偏爱的居住环境。在集市汇合后几人便动身上路,布莱克等人走在前面,斯内普跟在后方,始终和他们保持二十英尺,导致卢平频频回头去看斯内普是否掉队。
“你少管他,就算他被座狼吃了也不是我们的责任。”布莱克瞪了卢平一眼,故意提高音量,“以法师的脚力跟不上我们,那帮窝在塔楼里的老棍子们连路都走不明白。要我说他就该识相点离开,免得拖我们后腿。”语毕,布莱克突然踩上一滩盆口大小的冰面,他手忙脚乱地挥舞手臂稳住身体,一抬头便看到不知何时跑到前面的斯内普正冷笑看着自己,法杖的末端还残留着未消退的冰霜。“我受不了了,詹姆,莱姆斯,你们别拦着我。”布莱克的身体已经窜了出去,又被他两个兄弟拦住,卢平死死勒着他的手臂,詹姆拦在他的面前。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西里斯,这鼻涕精和莉莉是朋友,她知道邓布利多找他来跟我们一起,特意叮嘱我们好好相处。”
“好好相处?他一定很不赞同你们的婚事,是吧?他刚见你的眼神就像要活剥了你的皮,詹姆!你不该护着他!”布莱克愤怒地挣脱禁锢,伸长脖子挑衅斯内普:“别以为有邓布利多和莉莉就能让你高枕无忧,我迟早把你打得妈都不认识!”
斯内普哼笑一声,继续赶路。
詹姆压低声音凑到布莱克耳边:“等我们离城市远点儿再整他,就说都是龙干的。”
虽然不情愿,布莱克权衡后还是采纳了詹姆的建议,一路上他多次试图回忆起他到底在哪里见过斯内普,却始终无果。刚启程便如此针锋相对,无法想象这一路他们究竟会积累多少数不清的矛盾,布莱克暗自计划,等忍到荒无人烟的地域再和斯内普算总账。
其间,百思不得其解的布莱克向同伴们坦白:“我总感觉在哪儿见过鼻涕精,可我想不起来。”
卢平点点头:“斯内普的确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角不对称的提夫林很少见。”
“我以为你会注意他快掉到地上的鼻子。”布莱克和詹姆哧哧笑成一团。
他们在黄昏时刻扎营,贸易之路是连通博德之门和深水城两大城邦的主路,路上时不时会有满载货物的马车经过,午夜时分仍能听见马夫赶路的吆喝声。为了保证睡眠质量,卢平把第一天扎营的地点选在溪流边,这里与大路间隔一片树林。四只异色帐篷扎在溪边较为平坦的草地,布莱克用火球术在帐篷中央烧出一块圆形裸露的空地——他看不懂斯内普今天落下的卷轴,那些文字是天空之城耐色瑞尔遗留的古老字迹,但这不妨碍他能看懂法术的图示,凭借一闪而过的灵感,他朝着溪水放出有史以来第一团火。
詹姆从一旁的树上轻巧落地:“我去附近看了一圈,没发现大型动物出没的痕迹……你刚刚用了火魔法吗?什么时候学的?”
“刚才。”布莱克坐在自己支起的帐篷前,抛起卷轴在空中旋转两圈,稳稳接住,十分得意。“这可是三环法术,我看也没什么难度,法师的门槛也就到这儿了。”
盘踞在魔索布莱城的布莱克家族向来以熟练运用邪术闻名,然而尽管身为家族主母的子嗣,作为男性卓尔,布莱克在一百五十岁离家出走时仍未取得接触任何术法的权利,并对此产生强烈的抵触心理。在过去的五十年里,布莱克如愿以偿过着无拘束的地表生活,没有家族的限制,他仍未尝试学习任何术法。
一旁的卢平正摆弄着篝火上的铁锅,里面装有四人份的食物。“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从三环法术上手,你很有天赋,西里斯,我以为你对法术不感兴趣。”
“曾经是,可你瞧,我只学会这一招就能克制鼻涕精,他用冰属性的法术。”
卢平欲言又止:“实际上……”布莱克没听,朝着水面又丢出两发火球术,他还不能很好地控制施法力道,一大一小的炽热光球砸进溪流,没激起任何水浪。
“你真幽默,布莱克,这是我从你身上发现的第一个优点,恐怕也是最后一个。”斯内普捏着法杖出现在营地旁的灌木后,火光外的阴影衬得他那对大小不一的角更加邪恶。卢平说服斯内普把帐篷和他们挨在一起,便于他这个做队长的管理,好在斯内普没有表现出刁难他的意图,瞥一眼那帆状帐篷便应下,随后消失在层层灌木之后。
“你去哪儿了?”布莱克质问,“你到底有没有常识?你不能到处乱走,会引来附近的野兽。”
“这里没有凶猛的野兽,连野猪都没有,咱们还没走出多远,我变成狼时常来附近洗澡。”卢平盛满四只木碗分给每个人,黄黄绿绿的根茎蔬菜堆得冒尖。“你去采草药了吗?邓布利多说你也曾在修道院进修过。”
斯内普蹲在篝火旁,掏出口袋里带着泥土的植物根茎和枝叶逐一分类。“时间短暂,只是为了领悟风暴的力量,实战中的治疗我帮不了你,只能熬制些药剂。”
“足够了,这能帮我分担不少,我们对抗龙的经验还不是很丰富。”
晚饭过后,他们后撤回到各自的帐篷前。他们不过离开博德之门大半天,詹姆已经掏出纸笔,在信件里向莉莉讲述这一整天的见闻,新婚的年轻人离城后始终心不在焉;卢平对斯内普的炼金技巧产生浓厚的兴趣,他守在斯内普的铜锅旁,看提夫林如何处理那些自然的馈赠并逐一放进盛满基底的锅子里搅拌,斯内普乌绿的帐篷前很快便升起药剂的浓烟;风把浓烟吹向布莱克这边,熏得他直咳嗽。他朝着不争气的朋友们翻了个白眼,没人在乎这个歪角的诡异提夫林,他差点以为自己才是被孤立的那个,即便斯内普的确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麻烦。
心烦意乱之际,布莱克掏掏口袋,指尖捞出那只项环。白天时他向卢平讨来想要研究一番,漆黑龙革间镶嵌的那枚红石让他感到不适,此时此刻在篝火跳动的映衬下更显诡谲。“给那头龙戴上这东西就能制服它?这石头有什么作用?”他问,“从没听说过安苏脖子上有这玩意儿。”
“金属龙或许偏执古怪,但几乎不会对城邦聚落造成实质性损害。色彩龙不同,它们生性凶残,住在冰封山脉的那些白龙甚至趋近野兽,如果试图驯服它们,必然要使用一些手段。”斯内普面前铜锅里的补血剂已经呈现暗红色泽,散发铁腥味儿,他补充道:“想要驯服哪种有色龙,就要使用这种龙的皮制成项圈,镶嵌龙石。龙石只能从太古金龙那里获取,它的力量能压制目前已知的所有龙。”
三人睁大眼睛,终于意识到这项圈的分量。“邓布利多从哪儿搞来的这东西?”詹姆停止奋笔疾书,盯着布莱克搭在手心的红石,“他怎么知道那黑龙会飞往失落之地?我们只能被动地朝着荒野的方向前进,万一黑龙出现在其他区域怎么办?我们就不能追踪它的踪迹吗?”
“我也这么想。”布莱克应和。
“耐心点,波特!”斯内普不耐烦地否决詹姆的提议,“邓布利多说它会去失落之地,那我们一定会在那儿找到它。按照青年期黑龙的翅展和体力计算,它半个晚上就能飞行五百英里,你没办法靠走路追逐一条龙,除非它亲自找上门。”他把补血剂灌进一只只大号玻璃瓶摆成排冷却,没洗铜锅,直接钻回自己的帐篷合拢帘子。
“他不洗锅,打死我都不会喝他熬的东西。”詹姆咂舌。
第二天一早,布莱克在詹姆的推搡中勉强撑起眼皮。几个月没睡在野外,他鲜有地感到满身疲惫,抬起手臂便会牵引起整个背部的酸痛。当他迷迷糊糊爬起来时,詹姆已经掀开他帐篷的门帘,站在熄灭的篝火旁宣布打听来的消息:“路上拥堵了至少三只商队,刚出城就准备折返。他们说黑龙昨晚又出现了,就在几天后途经的龙矛城堡,我们应该顺路去看看。”
“毫无意义。那城堡在一百多年前就被洗劫一空,无人驻守,被兽人和地精糟蹋地破败。黑龙扑了个空,不会再去第二次。”
斯内普那令人竖起汗毛的阴冷嗓音让布莱克一大早就损失大半心情,他走到水流旁舀起一捧冰冷溪水拍在脸上,找回些有助于判断的理智:“我们从未直面黑龙,值得探索更多情报。”
“如果浪费时间做些无意义的事能让你们死心,那倒也值得。”斯内普冷笑一声,给每支补血剂的瓶口压入木塞,“自己来拿。”
五天后,队伍赶到龙矛城堡外围森林,距离匕首滩还剩一半路程。斯内普始终游走在三人视野之外,偶尔回头能瞥见他蹲在路边挖掘材料的身影,大部分时间他都和几人保持一定距离,卢平发现他不曾掉队后也不再干预。宽敞商路在中途分出一条倾斜向荒原的狭窄侧路,周遭鲜有树木,半天内,道路两旁的植被从灌木锐减为荒凉草皮,直到这天傍晚时分,漆黑古堡出现在众人面前。早在二百多年前,这里曾是人类与金属龙结盟交好、定期会面的场所,却遭到邪恶施法者侵占,恶人肆意屠戮,建筑下方通往一层地域阿弗纳斯的传送门随之开启,邪恶的滚烫浓烟熏黑方圆数英里土地。在之后的数百年中,城堡又历经旷日持久的战争,此时已是一片无人问津的断壁残垣。
一行人沿着城堡后墙外侧的防御工事阶梯登上右侧堡顶平台,左侧塔楼折去三分之一。“我们就到这里,不能继续靠近,前面的砖石甚至无法承载一只猫的重量。”探路猫卢平蹿回三人面前,变回青年精灵,“从石块的断面颜色来看,这栋建筑不久前遭遇了重创,是龙,但无法确定是否真的是我们追踪的那一条。”
“肯定是它。它横着飞过贸易之路上空,不止一人目睹,我确认过。”詹姆说。
卢平指着下方残破建筑断裂的边缘:“那里有火烧的痕迹,是近期留下的。黑龙的吐息是酸液,一路上我们也没听说有红龙在附近出没的消息。”
“说不定是地狱的火苗又窜出来了,应该让原住民去探探路,反正魔鬼的后代被丢进火里烤也不会死。”
布莱克意有所指,然而斯内普完全无视他的挑衅。他握着法杖末端,将头部暗蓝的元素石对准黑漆漆的幽深塔楼。“我不介意用羽落术送你们去塔楼底部。”半晌后,他慢悠悠地补充:“如果你们希望死在浓郁的腐蚀性气体里,我乐意效劳。”
“你是说……”卢平十分忧虑。
“是那条黑龙,它正通过某些手段把自己填充成易燃的沼气桶。”斯内普举起法杖,他们的身体骤然下坠——下一秒,四人已经从塔楼顶端回到地面。斯内普用法杖末端拨开墙根处的黑土,暴露其中掩埋着的千疮百孔的惨白砖石。
“龙喷吐的物质在肺部生成,如果一条黑龙肺部积满易燃粉尘,那么它就能吐出毒火,即便熄灭也会持续侵蚀灼烧过的区域。这座废墟的地基已经被腐蚀了。”他表情严厉,绷紧脸训斥几人:“动动你们的腿!这里连一棵能做掩体的树都没有,我们得在天黑前回去,除非你们想留下喂龙。”
几人悻悻跟在怒气冲冲的法师身后,一路沉默。“我们也不是一无所获。”詹姆悄悄说,“他至于这么生气吗。”
好在队伍在天黑后不久赶回森林,否则他们一整晚都要面对斯内普刻薄的奚落。布莱克对火的掌握越发娴熟,当他尝试点燃篝火时,扭头看到斯内普正从行囊里掏出打火石,面前又放着那只坩埚。布莱克转身就是一个未收束力道的抬手,拳头大的火球直射而出,点燃坩埚基座,火焰碎裂四溅,落在斯内普的袍角,顷刻跳动蹿出半身高。斯内普咒骂一句,跳起来以宽大袖口捂灭身侧燎至腰带的火苗。
“你的手灼伤了。”当斯内普垂下手,低头查看袍子上焦黑的痕迹,卢平敏锐地留意到他右手泛红的痕迹,“我帮你治疗。”
斯内普迅速侧身抬起右臂横在胸前,手腕一抖,利落拢好衣袖遮挡右手。“不用。”他冷冰冰地拒绝,眼神射向罪魁祸首,恰逢对上布莱克审视的目光。斯内普将嘴巴抿成一条线,眼神暗沉,一言不发回了帐篷。
计划外奔波的副作用在晚饭后得以体现,只有斯内普还坐在那里鼓捣他的坩埚,其余人都早早躺回帐篷。布莱克的脑袋刚沾到席子就沉入梦境边缘,迷迷糊糊间,坩埚的烟味顺着帐篷门帘缝隙钻进鼻腔,呛得他直咳嗽。明明已经更换帐篷的位置,没成想夜里换了风向,既然控制不了大自然就只能解决作为问题源头的斯内普,布莱克迷迷糊糊地想,却无论如何也掀不开眼皮,稍不留神便彻底坠入沉睡的深渊。
自从布莱克离开魔索布莱城已经过去五十年,他在地表以游侠的身份生活,卓尔的夜视与隐匿身形的能力为他执行工会的任务提供极大便利,时常奔波于丛林也使他练就极佳的听力与驯兽技巧。调查间隙,布莱克往往会藏匿于高耸枝干的阴影中打盹,这使得他注定适应浅眠。
在察觉到异响的瞬间,布莱克倏地睁开眼睛,一双抓着绳索状物体的手在黑暗中伸到他面前。那人没料到布莱克会突然睁眼,转身便逃,他速度极快,动作利落钻出帐篷,却终究不及布莱克,来不及跑出去多远就被布莱克从后方扑倒,压实在地面。
“永远别把背后留给敌人,鼻涕精,别挣扎了!你逃不掉的。”布莱克一把压住他的后脑勺,脸上洋溢近乎狰狞的笑,“你想勒死我是不是?詹姆!莱姆斯!我早说过这家伙不对劲!”
面前两顶帐篷先后亮起灯,卢平率先探出头,他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声音十分困倦:“发生什么事了?”他披着袍子爬出帐篷,恰好詹姆也探出乱蓬蓬的脑袋。
“你嚷什么,公鸡还没起床呢。”詹姆抱怨着戴上眼镜,当他看清眼前的画面,眼珠几乎快掉到地上。“密里尔啊!他的角!”
布莱克低下头,发现斯内普脸朝下摔在地上,前额长短不一的角深深扎进土里,他正在布莱克的压制下像鱼一样挣动着。“这也太好笑了,我还是第一次见提夫林摔倒会把角插进土里。来吧,我帮你一把,但我不能让你跑了。”布莱克从斯内普硬板似的背上滑下来蹲在一旁,双手扳住斯内普的肩膀一掰,只听“咔吧”一声。
卢平后知后觉瞪大眼睛,詹姆倒吸一口冷气:“他的角。”他重复一遍,声音甚至在发抖。
“怎么了?”布莱克把斯内普彻底翻过来,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剩一只短短的角立在斯内普头顶,另一只略长的角不见踪影。他瞥向一旁,看到土壤中插着一只角的白色断面,听说这些长角生物会以角的形状为傲,斯内普的角原本就参差不齐,这下他也不用自卑了。
“你的角也太脆了。”布莱克感叹着,另外两人也纷纷凑近过来,围着好不容易坐起身的斯内普打量他的断角,他们与这件事的干系最薄弱,反而也是在场最紧张的两人。
斯内普臭着脸,或许是他平日就没给几人好脸色,此时此刻倒显得情绪十分稳定。“闪开,都别围着我。”
“我们怎么跟邓布利多解释?是他自己摔倒的吧。”詹姆问。
“我见过断角的提夫林,处境相当悲观,毕竟他们在身体健全时也得不到公正对待。”卢平从地里抠出斯内普的断角,抖落尘土仔细观察,“或许还有修复的可能……”
“他不是提夫林,他用易容术伪装成魔鬼的后裔,却没有他们不畏惧火的能耐。所以你到底是什么,鼻涕精?卓尔还是灰矮人”布莱克的话使在场另外三人都瞪大眼睛,他推搡着斯内普的肩把他重新摔在地上,一屁股坐在他下凹的腹部,压得斯内普泛起干呕。
“滚开!布莱……呕……”
“他这么瘦,也有可能是灰侏儒。”
“他要被你压吐了,西里斯。”
“吐吧,让这侏儒把肚子里的坏水吐干净。”
“滚!”斯内普愤怒地咆哮。
布莱克一动不动坐着威胁:“除非你让我们看看你真实的嘴脸,否则免谈。”
斯内普深吸一口气,眼前一黑。他要晕过去了,分不清是被布莱克气得还是被布莱克坐的,但他并不想躺在几人面前吐出来,短暂挣扎后最终选择默默解除易容法术:他的瞳孔骤然紧缩成两条狭窄的黑线;深蓝的龙鳞自头两侧浮现,布满太阳穴,蔓延过颧骨逐渐融入人类肌肤;那只位于左侧的骨灰断角却没有消失,在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挪至发际线正中央。不过十秒钟,提夫林法师在他们面前展现真实的自己,一个血管里流淌着龙血的术士。
“他是个半精灵,还是个术士(③)!”布莱克震惊得忘记挪开自己的屁股,“可他和法师(④)一样会抄卷轴,我还以为术士都是天生携带魔法基因的弱智。”直到斯内普开始持续对他输出人身攻击,一张一合的嘴巴里时不时露出两侧锋利的牙齿,他才想起从斯内普身上离开。斯内普喘着气坐起身,胸口像压了块石头似的憋得难受,还没等压下强烈的呕吐感就被冰凉的匕首抵住喉咙。“不管你是什么,你的确准备对我动手。”布莱克的匕首的刃在他脖颈嵌出红痕,即将要割破他的皮肤,他注意到斯内普的颈部同样覆有鳞片,布满整个后脖颈,在两侧动脉处消隐,与皮肤融为一体。
斯内普冷笑一声,喉结滑动卡上刀刃,低沉的声线飘在布莱克耳边嗡嗡作响:“我想杀你何必等到现在。我和你们不同,用不着畏手畏脚地顾忌邓布利多,今晚只是想给你些‘特殊关照’。”
“说说你自己,还有你头顶的角。”
“把你的水果刀拿开。”斯内普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可以了,西里斯,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卢平及时按下布莱克的手,斯内普立马站起身远离他们,抖落身上的尘土,身后原本属于提夫林的肉色尾巴也变为覆满深蓝鳞片的龙尾。“如你所见,我和每个术士一样,体内有龙血,只不过是多与少的区别,我这里有四分之一。”
“不是所有种族都会像精灵一样傲慢,为自己的血脉自豪,甚至整天挂在嘴上。”斯内普垂下瘦长的胳膊,阴沉沉地俯视蹲在地上抬头望着他的布莱克,“希望这个谜底能让三位感到满意。”说完,他转身回帐篷。
詹姆喊住他:“等等!可你又不是不知道提夫林饱受歧视的现状,但你仍选择假扮成他们。”
“因为这该死的龙角无法隐藏,波特!”斯内普钻进帐篷“唰”一声合拢门帘,消失在众人视野。
“瞧他的长相,我还以为他是独角兽呢。”詹姆轻嗤一声,盘腿坐在篝火旁。
“蓝龙的确只有一只角,它们生活在沙漠,我从未见过,但我听说它们对人类并不友好,时常会降下天雷袭击商队。”卢平将手里的“断角”递给詹姆,“出发前不久,深水城著名的炼金师斯拉格霍恩弄丢失了一只恶鬼的角,那是极为珍贵的药材,为此他还在报纸上刊登了一个月的寻物启事,而斯内普是他的学生。”
干柴炸裂噼啪作响,几人沉默着互相对视,爆发出快速抽气的笑。偷走老师的材料插在头上假扮另一个种族,这行为离谱得过分。布莱克难以置信地望一眼斯内普合拢的帐篷,故意提高音量:“我以为他挺机灵的,竟然会干这种蠢事!”
“可他的确蒙骗了所有人,一开始我们谁都没发现。我敢说除了邓布利多,没人注意到真相。”
“邓布利多真的知道吗?”詹姆难以置信,“如果他知道,为什么又要叫一个……不完整的龙来协助我们?他的血比城里那些蜥蜴人更纯,说不定哪天发起疯来就会把咱们都电成肉干。”
“他不会的。”布莱克立刻否定,在朋友们诧异的目光中,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十分反常,甚至他自己都不知为何他会这般笃定,——或许源自斯内普身上有让他熟悉的感觉。布莱克立即找补:“他在虚张声势,我们都是要向邓布利多交差的,他不会拿我们怎么样。那项圈还在你手里吗,莱姆斯?”
德鲁伊摇头:“我已经还给斯内普了。”
接下来的日子,布莱克始终猜测斯内普指的“特殊关照”是什么。然而斯内普在坦白身份后就不再搭理任何人,始终戴着一顶宽大黑帽子遮住头顶短小的独角,黑漆漆的帽檐被顶起一处不起眼的微凸。
“说不定鼻涕精爱上你了,想趁你睡着偷吻你。为什么不试试呢?你都快两百岁了还没谈过恋爱。”
布莱克烦躁地打断詹姆的揶揄:“两百岁年轻得很,詹姆,你比沃尔布加都烦。”
接近匕首滩时,他们终于走完全路程的三分之一。越过德林毕尔河岸的主路向前延伸至深水城,他们过桥后便右转向河流北岸,面前是一片开阔平坦的河滩与狭窄的乡野小路,左侧则是高耸嶙峋的峭壁。“我从没来过这边,接下来的路只会越来越难走,我们会遇到更多麻烦,留意落石,任何人都不要掉队。”卢平将羊皮地图别在腰间,看着斯内普的眼睛嘱咐每个人,“可以吗?”得到斯内普以简略冷哼代替的肯定回答,他松了口气。
然而他们很快就遇到一个大麻烦:德林毕尔河上游山区连续一整月的降雨使水位上涨,也使得一些脏东西顺流而下。当晚,一捧刻意为之的水浪淋湿他们的营地,浇灭篝火,水中接连窜出半人高的、滑溜溜的双足鱼人,手持钢鱼叉将他们团团包围。巨大的浪打湿所有人的衣服,他们踩在一块巨大的水渍中应战。起初几人还能应付,然而这些长满鳞片的低智生物蜂拥跳上河岸,接连不断。
“它们到底来了多少!”詹姆一箭射穿正前方鱼人的脑袋,河里还在冒出新的鱼人,它们爬上岸,吱哇乱叫着‘玛科洛姆帕’冲向詹姆。“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得想个办法。”
布莱克回过头,看到斯内普已经转移到高耸的岩壁上,高高在上远离战场。他没再使用法杖,抬起的右手中爆裂蓝色电花,潮湿的风汇聚向高处的斯内普,卷起黑发与衣袍,汇成锋利气流直冲天际,布莱克看见他头顶深黑高空呈现深邃的旋涡状卷云,快速旋转的云层间电光闪烁。
“快走!到没水的地方!”布莱克不再恋战,催促着同伴逃窜向干燥地块。
当位于最后方的卢平踏出水渍的刹那,几人身后爆裂刺眼白光,霎时间,整个河谷亮如白昼。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霹雳轰鸣,地面震荡,雷鸣巨响席卷队伍,他们下意识紧捂双耳,以防巨大回音穿透耳膜。其间布莱克还要竭力在一道道刺眼白光中眯起眼睛观察他们的正上方,好在并没有落石掉下。
雷轰至少持续半分钟,当最后一道白光散去,黑夜重新笼罩河谷,布莱克双眼被闪得一片昏花,焦糊味与残余电流的噼啪声为他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幅尸横遍野的惨烈景象。当他终于能看清事物,立刻回头,意外地没看到任何尸体。水渍间或是聚集或是分散堆着成摊的灰烬,这样的灰烬大约有三十来堆。天空中的黑云飘散,月光倾洒河面,这下他们都看清了河面上漂浮的不计其数的白斑——那是鱼人尸体泛白的肚皮。
斯内普从峭壁落下,行走在湿润的礁石上检查是否存在漏网之鱼,他穿行在残存的电花里,视若无睹。
“詹姆说得对,鼻涕精想把咱们一起电焦。”布莱克不悦地眯起眼睛,正对上斯内普的视线,后者与他对上视线,阴沉冷笑。
他们的衣服全都湿透了,只能在远处找了块完全干燥的地面重新扎营,生起篝火烘烤衣服,裹紧毯子食用简易晚餐。“我有火球术,可以快速烘干我们的衣服。”布莱克提议,“特别好用。”
“你的火球只会烧烂所有人的衣服,然后你们就能赤身裸体地去面对黑龙,它享用你们时甚至不用撕开包装,多么贴心。”这一次,詹姆和卢平也站在阴阳怪气的斯内普这边,频频点头。
“你的法术确实还没熟练掌握。”詹姆诚恳地点评,惹得布莱克沉下脸。
当晚,布莱克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看到地底久违的故乡,闪烁着纳邦德尔(⑤)火光的魔索布莱城。在最高领袖蜘蛛罗丝的统治下,那里缺失法律与秩序,堆砌无尽的疯狂与仇恨,人们并非为了生存、只为发泄凭心屠戮,作为罗丝宠儿的卓尔更是肆意妄为,成为地下种族中的高位者。罗丝赋予他们猩红的双瞳,整个魔索布莱城便彻底沦为一座巨型魔窟,布莱克对这城里的每一条隧道烂熟于心。他来自一个卓尔贵族世家,因厌恶权贵无休止的斗争而彻底脱离家庭,五十年的地表生活让他和普通精灵几乎无差异,然而当他再次回到这里,黑暗中的同族正虎视眈眈,准备伺机割断他的气管,成百上千对猩红双眼现于黑暗。地底王国比他记忆中的邪恶数百倍,布莱克能洞悉黑暗,却无法看穿邪恶,他甚至看不清阴影中卓尔们的轮廓。
“把他绑在纳邦德尔上烧死!”沙哑的声音咆哮着,回荡在阴影之中。
一个狡诈的女人反驳:“不,他有张漂亮的脸蛋,我要活捉他,把他献给罗丝女王做宠物。”
“他会死在女王的蛛网床上。”
幽暗深影中传来邪恶的桀桀阴笑,邪术师的绿火顷刻将布莱克包围。无形的手撕扯他的衣服,他抽出匕首挥刺,冰冷的利刃却变为斯内普的断角,毫无杀伤力可言。
“不!”他绝望地看着手里的角,仅有一瞬犹豫便动弹不得,脚边的蜘蛛们结出黏性的网缠住他的脚,幽绿火光与众多黑影向他迫近。
情急之下,布莱克想起火球术。他不懂法术,可当亮红火焰在掌心汇聚,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丰盈,他尝试集中心智,热浪自掌心爆裂,窜出十米之高。这策略十分奏效,红火顺着遍布全城的蛛网蔓延,瞬间点燃魔索布莱城所在的整个巨型洞窟,卓尔们在炙烤下凄厉惨叫着化为灰烬,布莱克在绿色火海中开辟新的去路。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即便只是在梦里,巨大火球在掌心汇聚,布莱克接连掷向头顶纵横的石桥与隧道,烈焰波及之处皆为焦炭,精心雕琢的钟乳石穿透深色瓦片,支撑洞穴的石柱碎裂,穴顶巨石坍塌坠落,击毁高耸建筑,最先陷落的正是布莱克家族所在的区域。作为梦境主宰,布莱克悬浮在半空凝视脚下沦为红色火海的魔窟,眼中久违闪烁血光的红。他无比享受这屠戮同族带来的极致卓越感。
“西里斯!”一个声音在呼唤。
谁?布莱克收拢视线,凝视火海。他看见火中的身影,那是莱姆斯。
“醒醒,西里斯!龙来了!”他冲着布莱克大喊。
龙的出现打断布莱克的美梦,他不得不睁开眼睛,一时间以为自己还在梦里:他躺在坚硬的地面,身旁的帐篷正笼罩在深绿火焰中熊熊燃烧,河谷的峭壁燃烧成一片碧绿火墙,酸性热气将碱性石块蒸腾泛白,碎石迅速盐化脱落。卢平正把还在梦里的中的詹姆拖出燃烧的帐篷摇醒,斯内普已经夹着收拢的帐篷跑出一段距离。
布莱克冲着斯内普的背影狠狠咒骂一句,浓烟呛得他不停咳嗽。他的帐篷已经没救了,于是他飞快把一切能用的物品塞进背包,在山崖坍塌前,三人只救下不到一半行李和卢平的帐篷,随着第一块落石砸进河面,接二连三的巨石滚落山崖,巨峰顷刻轰塌,掩埋山谷。
当浓烟散去,来时的路已经被五六层房屋高的碎石土阻拦,生长在悬崖边缘的粗硕折木穿插其中,堆成一座全新的破败山丘。“他们至少得用一个月才能重新挖通这条路。”布莱克心有余悸,“我们不能留在这儿,那黑龙离我们越来越近。你看见它了吗?”
卢平喘着粗气点头:“看到了,我原本想去看看我们正上方巨隼的巢,刚登上悬崖就看到黑龙。这完全是我的责任,我不该离开篝火。”
“别太沉重,如果你没到高处,根本看不到从远处飞来的龙,或许是篝火的光亮吸引到它的注意。”詹姆安慰道。
“可它并不是从天空中飞来的,等我注意时,它已经悄无声息出现在河谷里。它刚成年,在龙这一族群中体型还不算很大。”卢平脸色惨白,还没从惊吓中恢复,“有那么一瞬间,我和它对视,看清了它的长相,那真的……我想黑龙这个种族之所以饱受诟病,正是因为它们的纯粹的恶。我能读懂它的眼神,那就是恶意的化身。”
“黑龙喜水,这河道的宽度足以容纳一条年轻黑龙藏身。”斯内普压根没放下行李,干巴巴地催促,“如果它在附近,河道旁就是最危险的区域,这里距离下一片森林还有三天路程,到下一座城市至少七天,与其讲述回忆,你该做的是尽快动身。”保下全部家当的术士留给他们绝情的背影,作为目前持有物资量最丰沛的人,斯内普的话语权得到立竿见影的提升,他们不得不背起轻飘飘的背包跟在斯内普身后。天色还未转亮,队伍前进的速度并不快,布莱克死死盯着在黑暗中折射油润月光的龙尾,尾尖随着走路轻微甩摆,这几乎使布莱克移不开视线。
不知为何,他涌起一股抓住这条尾巴狠狠咬上一口的强烈冲动,他至少要花费八分心思才能遏制这诡异的欲望。
“我们只剩两顶帐篷了,莱姆斯,之后我能和你睡一起吗?”就在布莱克分心时,詹姆捷足先登。
“当然。”
“等等?”布莱克回过神,“詹姆!”
“抱歉,西里斯,无论如何我都做不到和鼻涕精挤在一起,那还不如要了我的命。”
队伍选择了一条狭窄漫长的沿河滩涂,无法避开河流,他们决定轮班守夜,每晚两人。布莱克自告奋勇当晚的后半时段,他庆幸自己早已适应户外生活,用不着拉下脸央求小人得志嘴脸的斯内普分给他一半帐篷。
另一方面,他忌惮自己的梦境,他已经很久没梦到那邪恶的故乡。
数千年来卓尔都生活在地下,皮肤变得无法承受阳光暴晒,他们必须忍耐一段时间才能适应太阳的炙烤。布莱克在一百五十岁那年初次登陆地表,最初半年,他强迫自己在白天外出,日光下的一切在他眼中都过曝似的刺眼,只要接触日晒,他的皮肤就会被灼出白烟,他只能贴着墙根的阴凉地行走,顾不得周遭异样的视线。夜晚,他会使用睡眠药水敦促自己入睡,日复一日在梦中重返暗影中的故乡。
我何以信任?
我何以知晓?
我将如何展露最黑暗的自己?
正如同他的种族,他的过往,那是在布莱克身后无限延长、无法切割的暗长幽影。一个声音始终盘踞在他脑海深处,一遍遍将他问责、鞭挞。
无论昼夜均无法得以安生,布莱克原本猩红的瞳孔连接布满眼白的血丝,两只眼睛模糊成血海,为原本就称不上便利的生活带来更多麻烦。他不得不将自己藏进宽大兜帽的暗影中,一切和在魔索布莱城时没什么两样,兜帽下的脸愈渐憔悴。
好在他有幸结识詹姆和莱姆斯,应布莱克本人要求,他们每天会用麻绳捆着他丢到正午的太阳地炙烤,两人坐在竭力挣扎嚎叫的布莱克身边闲聊。不出半个月,布莱克的身体在太阳下不再冒烟,双眼褪去猩红,露出原本的浅灰底色。或许是这段煎熬时日催生自救的幻觉,在最痛苦的时刻,一股不知名清流涌入梦境平息火光,梦魇般的地底魔窟终于消散在布莱克的梦里。
时隔数十年,噩梦再一次缠上他,布莱克不明白这是否预示着即将有什么事要发生,抑或是偶然。
“你没问题吗,西里斯?”当晚入睡前,卢平再次询问布莱克:“你可以和詹姆睡一会儿,我去问问斯内普能否把他的帐篷借给我一半。”前半夜执行守夜的是斯内普,他只说他会盯着,之后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
“没必要,我习惯了。”布莱克摆摆手拒绝卢平的提议,愿意把帐篷让给自己和鼻涕精挤在一起(并且斯内普大概率不会同意),他的德鲁伊朋友着实是个老好人。等他们入睡后,布莱克坐在篝火旁放空大脑,直到面颊被火烤得发烫,木柴的焦味熏得他咳嗽,布莱克才准备去洗把脸保持清醒。
今日扎营地的河滩旁有许多高耸光滑的礁石,整夜坐在石头上吹风也是不错的选择。布莱克刚攀上石块就瞥见下方站在河里的人影,他惊得脚下一滑,险些跌进河里。
“你怎么不穿衣服?想吓死谁吗!”
斯内普厌恶地皱起鼻子,甚至懒得回过头:“这条河是属于布莱克家的资产吗,少爷?原来卓尔洗澡时会穿衣服,请原谅我的孤陋寡闻。”他背对河岸站在及腰的水里,布莱克将他肩背的深蓝龙鳞一览无余。斯内普每截突起的脊骨处都覆有保护骨骼的菱形角质,从脊椎第一截棘突向下顺延至末梢尾尖,两扇肩胛覆满鳞片,向上包覆双肩,向下的纹路则在腰窝处过渡淡化,融入人类的皮肤。
蓝龙的鳞相当漂亮,斯内普干瘦的身形也没能抹消鳞片的光泽。布莱克再一次惊恐地察觉到自己疯狂的欲望:他无比渴望咬穿这些排列整齐的鳞,品尝其中血肉的滋味。他不自知地吞咽。
“可真够失礼的。”斯内普冷笑一声,“我友善地提醒你,布莱克,上一个试图咬穿我喉咙的混账死后连灰都不剩。”
布莱克倒吸一口冷气:“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知道,管不住嘴是你们氏族血脉相承的劣种基因。滚开。”斯内普面无表情地舀起水搓洗身体,布满鳞片的肩膀在布莱克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即便遭到驱赶,布莱克仍蹲下身子细致观察鳞片与皮肤过渡衔接的部位。他从未听说过有卓尔主动袭击龙的传闻,便将这一切归咎于自己的猎奇心——毕竟世上没多少人能亲眼见到龙血浓度高达四分之一的龙裔。深蓝鳞片在布莱克眼中逐渐放大。听说龙的皮肤很硬,刀枪不入,弱点集中在腹部,下次他一定朝着斯内普的腹部挥拳;龙鳞的排布和鱼类异曲同工,若不是斯内普头顶的角,布莱克更愿意相信他是鱼人的同类,很少有精灵的鼻子能长成这样;考虑到斯内普是个半精灵,他双亲中人类那方一定长了个丑陋的大鼻子。
正当布莱克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听见斯内普的污言秽语,赶忙松口,当他看着斯内普捂住后脖颈愤怒地瞪视自己,这才意识到他竟然真的咬上斯内普的脖子。斯内普抓上他的衣襟,布莱克眼前随即一片天旋地转,他来不及闭嘴便重重跌入河流,灌满一肚子冷水。
“你他妈的……我杀了你!”布莱克干呕着钻出水面,抹开紧糊在脸上的湿发。当他看清楚斯内普将满是电花伸向水面的手,立刻大叫着改口:“你疯了吗!停下!”他扒着礁石试图逃窜,然而被河水冲刷到光洁湿润的石块根本不足以作为支点,布莱克像只慌张的落水狗扒着滑溜溜的石头扑腾几下,什么都没发生,回头便看到斯内普阴笑的脸,他垂在水中的手上什么都没有。“我真该给你一拳。”布莱克背靠着礁石喘息,湿透的衣物紧黏在身上他,他不敢轻举妄动,河里是斯内普的地盘,一旦这独角电鳗起了发疯的念头,他顷刻就会化成灰被水冲走。这一路上斯内普的表现足以称得上博学,让布莱克轻易忽略掉他体内含有大量色彩龙基因的事实。高浓度龙血带来超高法术天赋的同时往往伴随刻进骨子里的恶劣性情,如同此时此刻瞪着一双龙眼的斯内普,他正紧盯布莱克,毫无保留地释放邪恶的非人感。透过狭窄的瞳孔,布莱克似乎目睹蓝龙从天而降扑食商队的暴行。
“那为什么不试试看?”忌惮进一步催化斯内普的欣喜,尖锐龙尾翘起愉悦的弧度,顶出水面。他向惊恐的卓尔逼近,抬起湿涝涝的手,深蓝指尖直抵布莱克的脖子。“作为卓尔,你甚至拥有直面阳光的勇气,不是吗?”斯内普收拢手指,将布莱克咽喉柔软的皮肤压出凹陷,他再一次掀起锋利的唇,语气轻柔地讥讽:“然而地表生活安逸得让你松懈……你在干什么?”
毫无疑问,在法术基础空白的前提下仅靠卷轴就能学会三环法术的布莱克颇有魔法天赋。这具封锁近二百年的躯体首次接收魔网的共鸣,每一个细胞都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叫嚣渴望被灌注更多力量——自然而然,它们会受到强大魔力源的吸引,身体所有者也会暂时失去神志。这种情况通常被称为‘醉魔力’。
斯内普目睹布莱克在几秒钟内陷入一种类似醉酒的状态,他全身心浸泡在魔力中,面色沉醉,捧起落在脖颈上充满胁迫意味的手放进嘴里,从布满细鳞的手掌侧面咬至尺骨茎突。
“布莱克。”斯内普沉下脸警告,他平日身居法术高塔,从未见过布莱克这样纯粹的术法白板,更无法预料布莱克接下来的行为,他试图抽手,却被布莱克攥紧手腕扯了个趔趄,布莱克的脑袋顺势拱进他的肩窝里乱蹭。受魔力干扰,布莱克遗忘忌惮,肢体末端的接触远远无法让灵魂满足,他生怕怀里具象的魔力源溜走,凭借本能揽紧吸食。
然而在斯内普看来,这是他有史以来经历过最恶劣的一场闹剧。他被处在混沌中的布莱克狠狠掼在礁石上,背骨剧烈钝痛,布莱克随即严丝合缝挤压上他的身体,双手撕扯斯内普的躯干,伴随滚烫吐息,齿刃啃噬他遮挡颈侧动脉的鳞。斯内普的心脏狂乱跳动,龙血使他的皮肤比精灵和人类更坚硬,鳞甲的位置更是不会轻易被常规的冷兵器穿透,布莱克的牙齿却轻易在坚硬的鳞上留下凹陷齿痕。只要他愿意,卓尔的尖牙随时能刺破他的喉管。
顷刻间跌落至被动的处境,斯内普咬牙切齿地训斥:“把你那该死的牙收起来!”他被束缚着双臂,挣脱不及,也没指望和一个醉鬼的脑子能够好使,他绞尽脑汁寻找不至于让布莱克一招毙命的法子。出乎意料的是,在厉声斥责后,双目无神的布莱克停下撕咬,抬起头来茫然看着斯内普。
或许是他还没醉得彻底,斯内普决定再次尝试:“现在,松开手,以你的浆糊脑子能理解吗?我再说一次,松……”布莱克的俊脸倏地凑近,斯内普话说一半便没了动静,戒备地盯着布莱克。那双失神的灰眼睛看起来没什么坏心思,他近距离迷迷糊糊盯着斯内普的脸看了看,随后抬起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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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六一六/三七八/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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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睁眼时,斯内普无比懊悔昨晚没电焦布莱克。他自认为拥有一副抗压能力相当强的身体,然而当他试图爬起身时,腰背酸痛难以言喻,简直像被凭空卸去几块骨头。
“都什么时候了,鼻涕精怎么还不起来?”斯内普听见詹姆的声音,“他该不会是死了。”
“他只是累了,没多少人能立刻适应守夜。”
“可西里斯好好的。西里斯,你去把他拽出来。”
“你还好吗西里斯?”
“嗯……什么?”布莱克心不在焉地应着。
“你也没休息好吗?如果你想再睡一会儿也不要紧,昨晚我和詹姆也在商量要不要压缩每天用在路程上的时间。”
“不用。”
詹姆催促道:“那就快去把鼻涕精弄出来,只有你有那个能耐,咱们该上路了。”
话正说到这里,斯内普已经穿好衣服,黑着脸钻出帐篷。日上三竿,卢平温和地道早安;詹姆耐心耗尽,不耐烦地催促;布莱克把头扭向一旁盯着树上的鸟,装作没看见斯内普。
也好。斯内普并不是很想讨论昨晚发生的事,他告诫自己,荒野行程中遭遇无妄之灾再正常不过,诸如半兽人、熊精、卓尔、不知哪个犄角旮旯冒出的邪教组织、布莱克……等。他很快收拾好行李,一口气灌下一瓶特级药水,再次上路。
第二晚轮到卢平和詹姆守夜,布莱克以他们轮班时会被吵醒为由拒绝入住他们空了一半的帐篷。“我自己能搞定。”说完,他转身消失在山崖的阴影之中。
斯内普早早支起帐篷,晚饭后到河边简单洗去脸上的灰尘便准备入睡,他酸痛的躯干需要争分夺秒的休息。当他掀开帐篷的门帘,发现里面已经躺了个人。
正看书的布莱克冲他招手:“嗨。”
“出去。”斯内普的后槽牙咯吱作响,“别让我说第二遍。”
“如果我从你帐篷里出去,他们都会看到,自然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你不介意?”
斯内普眯起黑眼睛,在心中默念邓布利多的叮嘱:“你在威胁我?”布莱克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斯内普的血压窜了又窜。
“怎么了?”卢平注意到斯内普的异样,关切询问。斯内普一个闪身钻进帐篷,动作之快像几乎没掀开过门帘,卢平揉了揉眼睛,心想斯内普一定是累坏了才这么急着休息。
帐篷里。
“你究竟想干什么?”斯内普端着双臂坐在角落,审视大摇大摆理直气壮躺在自己帐篷里的卓尔。
实际上布莱克意外的还算规矩,精准占据一半位置。“来睡觉,这还用问?我们什么都做了,只是睡个觉又怎么了?你都混了人血,该不会这么保守吧,谁不知道人类的私生活乱得很。”
斯内普的脸沉得比幽影还要黑,他紧抿双唇,深呼吸一次。“好。”他松了口,但不完全,“如果你敢越线,我会让你变得妈都认不出来。”他以布莱克最初的挑衅回敬。
“她本来也认不出。”布莱克十分无所谓,“我听说她疯了。”斯内普在他身侧背对躺下,以防暴露帐篷里成双的人影压根没点灯。帐篷内一时间陷入沉寂,只剩下斯内普平稳的呼吸。
“很疼吗?”过了五分钟,布莱克问,斯内普没应,呼吸趋于平稳。布莱克轻啧一声,抬手在斯内普的腰上狠狠怼一下。
斯内普险些弹起来,他捂着腰,扭头低声质问:“嫌命太长了吗?”
“谁让你非要装睡。”
简直无话可说!斯内普捂着腰挪动身体,远离布莱克几英寸,裹紧薄毯重新躺下。他隐忍着紧闭双眼,祈祷一秒后睁眼已是天亮。
情况并未如斯内普所愿,他听见布莱克清清嗓子,颇有准备彻夜长谈的架势:“我以前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这个话题太老套了,二百年前的人搭讪都不会这么讲。”
随口接上的话头挑起兴致,布莱克用胳膊肘支起身体,冲破无形的边界线凑到斯内普跟前:“你多大了?我知道的半精灵都只活四百多岁,但你看起来很年轻,你是个特例。”斯内普没回答。“我一定见过你,或许是在我小时候,你去过魔索布莱城吗?”
“不睡觉就滚出去。”
布莱克没了动静,斯内普暗自松口气,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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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沿着河谷行进的途中始终提防黑龙再次现身,然而除了在至高森林外围碰见的几头仓皇而逃的野猪,他们沿途没再看到任何动物。
“很反常,一路上也没有看到来自喧水城方向的商队。”卢平变成狼在前方探路归返,梳理情报,“快到喧水城了,在那儿我们能找到治好你的药。”河谷塌方掀起的粉尘巨浪似乎刺伤了布莱克的肺,咳嗽的症状持续加剧,他的肺就像快要烧起来,卢平的治疗术和斯内普的药都不能起到哪怕缓解的作用。
喧水城是一座由精灵建造的城邦,如今聚居在这里的多是半精灵。这里没有气派恢宏的城门,道路两旁粗硕的栗树至少要十几人才能手拉手环抱树干,成为支撑正门的基柱,左右树杈交织,连接为拱形门洞,盘根错节延展为木桥,其间悬挂上百盏麻绳编制而成的灯兜,其中装有帆黄色的长明萤石,上方浓郁绿叶的荫蔽中矗立数名背着木弓的精灵护卫。千百条卷曲藤蔓自树干垂落,厚重的植物组织结为城门,透过叶片缝隙能看到城中高耸的石塔。这里是发源于星之山脉和灰峰山脉河流的交界河港,城墙东侧毗邻大面积的开敞港口,山中洛克镇集结而成的商队会在这里停靠,银河蓝的开阔水域盛满即将顺流而下的白帆。城门外两侧是宽敞的环形石砖广场,环绕广场形成一簇簇摊位聚落,也有诸如邮局、餐厅和旅馆等基础性设施,供过路人使用。
远远看到城门,斯内普再次戴上那顶遮盖龙角的黑帽子。
“这些植物会动,任何硬闯的人都会被这些触手抓住,吸干血液。”詹姆抬头看着守卫森严的城门,得意洋洋地介绍:“这里的精灵以不平易近人著称,他们能闻出卓尔的味道,我看只有我和莱姆斯才能进去落脚。”
“我们有邓布利多的引荐信,值得一试。”
“我在酒馆等你们。”布莱克戴上早就备好的兜帽,不顾卢平的劝阻去了酒馆,那里竖着木牌宣传二楼的客房。
精灵的地盘容不下卓尔,他不想做无谓的尝试,那无异于自取其辱。现在正值中午,他在店主审视的目光下开了间房,钻进浴室泡了个热水澡,缩进被窝里一觉睡到月上树梢。他有大半个月没睡过正经的床了,肺部的不适也不能阻拦他入眠,直到一阵激烈的拍门声将他惊醒。
“西里斯?你在里面吗,西里斯!”是詹姆的声音。
布莱克以为自己听错了,睡眼惺忪开了门,詹姆顺着门缝挤进来,喋喋不休地抱怨:“你敢信吗?他们拒绝让我进城,但放了鼻涕精过去!莱姆斯一靠近就被放行了,轮到我和鼻涕精被拦下,那两个守卫捏着他们的狗鼻子说我们身上有卓尔的臭味!”布莱克早就习惯了地表种族的排挤,甚至幸灾乐祸地笑出声,接下来詹姆的话让他收敛笑容。“要我说,他们就是在以貌取人,我是没有莱姆斯那么面善,但鼻涕精身上怎么会有卓尔的味道?你们又没挨在一起,甚至都不讲话。”
布莱克表示赞同。
詹姆一屁股坐到他的床边,扭头看向窗外的河港,天色转暗,仍有船只往来。“但他们最后只放行了鼻涕精,不知道他给那两个守卫看了什么——我没看清,他们就让他进去了。这多奇怪,难道我还不如他有魅力吗?”
“你当然很有魅力,可他是个会抄卷轴的术士,说不定他用了某些见不得光的蛊惑人心的手段,比如生啃鬼婆的头皮。”
“这太恶心了。”詹姆佯装呕吐状,明显宽慰不少,他继续分享打听来的情报:“然后我就离开了,去港口转了转,那边的工人告诉我,最近有人在星之山脉目睹红龙的身影,并且从这周以来总有卓尔在城外游荡,领主下令加紧巡逻,减少城门处的放行,我们来得不是时候。”
“卓尔来这儿做什么。”布莱克对惹人厌烦的同族嗤之以鼻,“无所谓,反正我们只是路过。”
“的确,莱姆斯今天在城里寻找能治疗你的药,我们约好明天中午在这间酒馆碰头,我住你隔壁。这里的柠檬派是招牌,你想试试吗?”
“走吧。”
被剩下的两人在酒馆享用了丰盛的晚餐,心情好了不少。饭后,詹姆问老板买来一块一米长的羊皮纸,坐在店门前的石墩椅上给莉莉写信。
布莱克难以置信地皱起眉:“你要写书寄给她吗?”
“最多三小时我就能写满,这几天在路上我都构思好了。”詹姆得意地落笔,洋洋洒洒。
布莱克懒得再管友人,选择散步消食。他不能进城,看了快一个月的密林也没什么意思,连只动物的影子都瞧不见,唯一的去处便是宽阔的河港码头。
刚送走一艘货船,装运工们正赶回去吃晚餐,码头上很快空无一人。布莱克摘下兜帽,夏夜清凉的河风也没能缓解他肺部的灼烧感,不知是否和动用了火魔法有关,他决定明天问问斯内普。他们已经十分接近目的地,几天后他们将跨河到达最后的城镇——洛克镇,从洛克镇一路向东翻越灰峰山脉,向北不出两日便是失落之地,布莱克希望自己的身体不会在最后关头出岔子,好在自打河谷遇袭那晚后,黑龙没再出现,他也没再梦见魔索布莱城。
等一切结束,不知道斯内普会去哪儿。如果他不一直窝藏在深水城的高塔,说不定能追寻他的踪迹,布莱克想弄清楚斯内普身上吸引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正当胡思乱想之际,布莱克余光捕捉到身侧迅速朝他贴拢的身影,他陡然戒备,看清来者的身份更是利落拔出腰间两把匕首。
“看看你这副扮相,满身精灵恶臭。”女卓尔自阴影现身,身后跟随数名男性卓尔仆从,他们瞪着猩红的眼睛将布莱克团团围住。“我们的主母为此罹患失心疯。”她指责道。
“她变疯从不是因为我,日夜为失去蜘蛛精的庇佑担惊受怕迟早会疯。”
“你胆敢对罗斯不敬!”
“我怀着对她的不敬出生,你满意了吗,贝拉?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布莱克以余光打量周身,他的表姐至少带来五六个雄性,还不算那些潜藏在建筑阴影中的。单独面对贝拉他的确有胜算,一众男宠让情况变得难以预判,恐怕加上詹姆也无济于事。“听着,我有自己的事要办,如果你们要屠城,我没意见。之后再见吧,再也不见更好。”
贝拉惊讶地盯着布莱克的脸,她逐渐张大嘴,爆发出一连串尖锐刺耳的大笑,向一众宣布:“他竟然还没发现!天真!”男宠们跟随贝拉爆发整齐的嘲笑。
布莱克十分不适:“你能让他们离开吗,这太恶心了。”
“不能,亲爱的。”贝拉高兴极了,故作亲昵的称呼让布莱克又是一阵恶寒,“我们为你而来,是时候把你献给我们的女王。”
“如果我消息灵通,我在离开地底的那一刻就被除名了。”布莱克后撤一步,寻找包围圈的突破口,“这个家里没别的雄性卓尔了吗?把你的男宠分两个给罗斯,她会欣然接受,除非她有偏执的处男情结,可我也不是。”
包围圈的直径缩小进十米内,贝拉神色狠戾地下令:“抓住他!”卓尔们一拥而上。
混战中,布莱克至少划破了两个男卓尔的喉咙,捅了面前这只的肚子和背后那只的心脏。他几次尝试突破包围,然而阴影中不断涌出新的敌人,妨碍他的去路,其中甚至有高位女卓尔的身影。布莱克这才意识到,整个家族为了这场围捕倾巢而出。身后的尸体已经堆成小山,他记不清自己究竟杀了几个,十个?二十个?然而他已经开始感到体力不支。贝拉的匕首飞插进他的右肩,骨缝发出筋肉割裂的响动,布莱克的右手瞬间脱力,匕首应声掉落。他痛得眼花,没防备住砸向太阳穴的拳头。
当他再次睁眼,脑袋嗡鸣。他被麻绳缠绕成蛹,躺在码头边缘。这片砖石地自原本的河岸填充延伸至河中央制成,布莱克通过靠岸船只没进水面的船舷判断,仅岸边的水深至少二十英尺。贝拉出现在他的视野,脚踩布莱克将他翻了个身,插在背上的匕首手柄以地面为支点剜动骨缝,割裂皮肉。布莱克伏在地上喘息,前额汗珠顺着高挺鼻梁汇聚在鼻尖砸在地面。贝拉的脸陷在蓬松的黑发里,专注凝视渗血的伤口,鞋底贴上刀柄,转动脚踝扭踩,听着布莱克痛苦的呻吟,她咧嘴狞笑道:“你会感激我们的,作为坐骑被献给罗丝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什么坐骑……那蜘蛛还需要坐骑……太恶俗了。”布莱克痛得头脑发昏,气息减弱,“不管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是不会回去的。”
“你会自愿和我们走的。”贝拉用力一踹,匕首在空中画着圆圈坠入河中,刀刃剜下布莱克后肩碗口大的血肉。布莱克哀叫一声,心跳加剧,大量血液正顺着后肩的伤口流逝,他甚至麻木到无法感知疼痛,身体无法自控地颤栗,他凭借本能徒劳地蹭向河岸,试图离贝拉远一点。“离开之前,让这些精灵尝点苦头。”女卓尔踩住布莱克的手臂,略微施力蹬动,眼睁睁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布莱克翻滚着跌入河港,水面升起一连串气泡后重归平静。
卢平走遍城中的药铺,寻找一些有可能医治好布莱克的药剂;接着他又和斯内普在集市补充足量物资,甚至为布莱克詹姆重新购置两顶帐篷(并遭到斯内普的挖苦,“你可真像他们的妈。”他说);最后,他提着大包小包,跟随斯内普来到城中央最高的塔楼前,穿过精灵的层层看守,在静谧的高耸主厅见到这座城邦的领主。早知道就明早再去购置物资。卢平想,斯内普从未说过自己还带着邓布利多的派给他的外交任务,他的谈吐变得前所未有地得体,和身处冒险小队时判若两人。领主接待了他们,提供塔楼的房间供他们休息。
入夜,卢平在走廊一处阳台寻见斯内普。这里视野极佳,塔楼下方修剪典雅的层叠油杉后便是平坦开阔的石岸码头,站在阳台,便能将明亮月光下的开阔河港尽收眼底。
“这里可真像海。”卢平走到斯内普身边,为对方没有立刻转身离开感到意外,“我一直想问,为什么邓布利多会预判到这条龙移动的轨迹,它似乎正离我们越来越近。”斯内普盯着远处刚刚驶出港口的白帆,没有回应,卢平继续说道:“我在想,这是否真的只是一个‘预判’还是……它和我们有关。”
“你很聪明,卢平,那你也该知道,邓布利多自有他的理由。”斯内普干巴巴地回应。
“很高的评价,谢谢。”卢平欣然接受,“这只是我的猜想,就当我在自言自语吧。我知道有些龙会化作人类的模样,甚至大半生生活在城市,但我们对龙的描述总是片面的,仅通过颜色区分个性与善恶,这是否有违评判智慧生物的标准。通常,黑龙被描述为狡诈的罪犯,擅长埋伏,人们认为它们单纯为了取乐肆虐,邓布利多不会要求我们寻找一条黑龙的化身留在博德之门,除非这一族群的个体间存在差异,就像……”
“像什么?”这是今晚斯内普第一次看向卢平,不曾对他展露情绪的黑眼珠充满审视,“继续。”
“就像西里斯。”卢平看向斯内普宽大的黑帽子补充:“也像你。”
斯内普没有第一时间发表自己的看法,他动动嘴唇,似乎在做某个重要的决定。
不远处港口的人群突然爆发出尖叫,他们循声望去,瞳孔骤然紧缩。原本平静的河港中窜涌几层楼高的巨浪,水浪倾斜散去,靠岸船只动荡,船上的行商纷纷跳下船向陆地逃窜,躲避现身于河港中央的巨大黑影。
“是它……”卢平喉咙发紧,他不会认错这曾现于河谷的身影。苏醒的黑龙盘踞河道中央,挂水的翼翅尚处于收拢状态,布满龙脊嶙峋的骨锋犹如切割机轮盘上的利刃。眼看那艘刚驶出港的白帆商船来不及转舵,直直撞上龙脊,船头割裂,木质甲板顷刻一分为二,河水灌入船舱,水手纷纷弃船投河,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冲刺划向岸边。
背后剧烈的碰撞使得黑龙将头转向城邦,斯内普同样初次见到黑龙,心脏几乎漏跳一拍。
蓝龙血脉使他本能产生强烈的敌对心态,可他终究不是龙,面对压迫感十足的丑陋生物,他和卢平一样,无法遏制住身体的轻微颤栗。它通体漆黑,只有那张形似羊头骷髅的脑袋在与脖颈连接处渐变为幽森的骨白,镰刀似的双角倒悬在凹陷的面颊两侧,两颗长而黑的外突利齿包合在森白牙龈中,回弯的末端越过下颌。它开始振翅,携卷强风吹散港口成排停泊的商船,形成短暂的风暴席卷陆地,身居塔楼阳台的二人也感受到龙翼带动的阵阵强风。
“写信给邓布利多,用信鸽,之后和波特汇合,动作要快。”
“你去哪?”卢平转过身,斯内普已经冲向楼梯,顺着盘旋而上的楼梯冲向塔顶。
他跑到开敞的建筑顶部,整座城邦的卫兵严阵以待。黑龙双眼混沌漆黑,在月光的背阴中深不可见,它正朝塔楼方向看过来,对上斯内普的视线。斯内普十分笃定,他没看错,这条龙对他露出一个纯粹恶意的笑——下一秒,它盘旋升空,甩飞的水液如同暴雨般呈螺旋状坠落,仿若一只冲上夜空的巨大长尾蝙蝠,飞升至一定高度便舒展挂满破洞的翅,宽阔龙翼足以遮挡月亮。
它开始朝着塔楼俯冲。
“回来!”卢平跟着斯内普冲上塔楼,站在楼梯口呼喊:“我们现在没有胜算!”
“不是‘我们’。”斯内普紧咬牙关低语,目不转睛盯着巨龙,它速度极快,即将俯冲到斯内普跟前,却因侧方投射来的矛被迫改变飞行动向。飞射向龙眼的锐利长矛撞上龙角,弹射飞落,砸在斯内普身后不远处,发出铁器激烈碰撞的巨大声响,斯内普和卢平不得不伏低身体,防止被龙翼带起的狂风卷飞,黑龙再次腾空,在冷兵器无法触及的高空扭转身体。卢平抬手,翠绿藤蔓自德鲁伊脚边飞速蔓延,直冲向斯内普,却在半路被术士手中凝聚飞射的冰刃切断。在卢平惊愕的目光中,斯内普朝着再次俯冲的巨龙举起双手:“去写信!一旦精灵们沿着踪迹追上黑龙,布莱克只有死路一条。”
“你说……什么?”
“字面含义。”阴影自高空迫近,风吹乱黑发,斯内普睁不开眼,仍高举双臂。
强劲风浪掠过,卢平蜷缩身体紧揽栏杆扶手。当凛冽风终于消散,他猛然起身,塔楼已空无一人,夜空中仅有巨龙向北的身影。
龙爪横握着斯内普掠过高空云层,他在刺骨的冷风中勉强睁眼,甚至看不清下方遥远的山。高举双手是个正确的决定,他的身体被龙爪紧握,动弹不得,依旧能腾出双手环抱巨龙半根粗硕踝骨,免得这恶劣的龙心血来潮将他从高空抛下。他像条被老鹰抓着的垂软死鱼,在刺骨的强风中摆荡,直到天大明,黑龙降低了飞行的高度,下方早已没有城邦、农田、林地,甚至不见山峦,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黑荒芜。
下降至极限,斯内普的乱发穿透泥沼之上泛起阴森白雾,他费力地扭动僵硬冰冷的脖子,发现龙正握着他飞向沼泽地中不自然高耸的山影。当他们离得足够近,布莱克终于看清那座“山”的构成:以硕大火山石作地基铺在泥潭正中央,高耸边缘带有明显的啃咬痕迹,半截塔楼、圆木、商队运输车胡乱堆砌,除此之外,正中间还丢弃着一只报废船舱,澄黄金币自敞开的舱门流淌而出,正是清账屋丢失的那笔巨额钱款。他被丢在火山岩边缘,在惯性作用的猛烈撞击下产生骨架溃散的错觉,翻滚数圈停靠,身体被笼罩进阴影。斯内普抬起头与降落在半截堡垒残骸上的龙对视,目睹混沌的脸,他尽力抵抗灵魂被剥离的紊乱感。“布莱克?”斯内普极为小心地伏在地上,慢慢起身。他不敢站直身体,弓着背默默后退,观察龙的表情。
“别叫我这个姓氏。”黑龙说话了,斯内普听闻它们属于高智物种,精通多种语言,“那是我的过去,我该有个新的名字。你有什么点子?”黑龙垂下脖子,巨大丑陋的脸贴到斯内普跟前,它张开嘴,斯内普看到它喉咙里幽绿的熊熊火焰。他咽了咽唾沫,尽量保持镇定,实则掌心溢满冷汗,双腿冰凉,动弹不得。
“伟大、雄壮的……”斯内普尽可能美化他的外形,他无法通过面前的生物和布莱克那张脸联系在一起,为此感到错乱。
“毫无新意。”它十分不满,“两只脚生出的东西就是低劣。”
它就是布莱克。这张嘴让斯内普顺利接受事实,他尝试着镇定下来,盯着快将自己拦腰握断的巨大龙爪:“或许你会喜欢平易近人的,比如……大脚板。”
“还不赖。”大脚板满意地收回脑袋,斯内普刚暗自松了口气,它紧接着提出第二个问题:“你的价值是什么?”
“这问题有些笼统,我不能——”微不足道的忤逆便刺激它展露满嘴尖锐的牙,斯内普话锋一转,飞快转动脑筋支开话题,双手背在身后,摸上藏在袖子里的颈环。“在此之前,我是否有幸得知你对我存在哪方面的期许?”
黑龙静止般盯着斯内普,他从深不可见的龙眼中感受到赤裸的玩味——毫无疑问,这巨大的畜生看透了他的恐惧,正凭兴致戏耍他。“你现在讲话规矩得多,西弗勒斯,两脚社会完美地规训了你,不过你的脑子还算机灵。”
“你记得……你拥有布莱克的记忆?”
“我熟知一切。”它伸展四肢,巨大身形攀在火山岩孤岛外围绕着斯内普打量,斯内普原地旋转,避免背对它。“包括你们的计划。”它轻描淡写,越发浓厚的恶意刺向斯内普,“现在告诉我,你准备怎么驯服我?”
“我怎么敢?我还没考虑这件事。”
龙停在原地露出阴森的笑:“油嘴滑舌,那东西就在你手里。”语毕,它高仰山羊脸般的头颅吸入空气,前胸外扩,黑鳞缝隙中闪烁幽绿的光,它对着斯内普伸长脖子,绿色火焰顷刻扑面而来。斯内普在术法冰墙的掩护下连连后退,充当宝箱的船舱就在他身后不远处,黑龙极其珍视财宝,进到那里或许能暂保安全。瞬发的冰墙在腐蚀性火焰的灼烧下不堪一击,接连破碎,溅落的冰块散落斯内普脚边,作为基底的酸液在身后流淌追逐,火的温度近在咫尺,灼烧他的背部。他用尽力气爬上被硬生生从船体掰下的船舱,漆黑舱体内堆满成山的黄金,斯内普手脚并用攀上仍在不断向下倾泻的金币山,滑向角落,大气不敢喘。果然,火焰并未波及木质的船舱,门外跳动的绿光渐弱,恢复平静,大约过去十分钟,仍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斯内普把手探进袍子,捏住项环,略微探头向外查看,正对上一只巨大龙眼堵上舱门,其间一片混沌,如同暗藏致命漩涡的泥沼。
它邪恶地低笑,斯内普一个抬手召起冰墙封锁舱门。他此行就是为了阻止布莱克的人格被龙的部分蚕食,然而突发意外,他不但没能按预期行事,更没料到彻底夺得掌控权的龙保留了布莱克全部记忆,眼下他急需时间来重构对策。隔着木板,他听见风的呼啸——那是龙正围绕在舱外上空盘旋,不久便没了响动。
或许可以赌一把,趁它睡着……
一声巨响,冰块碎裂声惊得斯内普立刻起身,熟悉的人影出现在舱门,斯内普却无法乐观,恐惧的浪潮将他席卷。
那走进船舱的的确是布莱克,更准确地说,是“布莱克的身体”。他未着寸缕,头顶是倒悬外扩的角,两颗黑色长牙外露唇缝;手足皆是漆黑利爪,斑驳黑鳞与皮肤交融;长鞭似的龙尾垂在身后,那双眼睛仍充斥混沌,不见眼白。他似乎注意到什么,停在不远处,斯内普目睹他用漆黑的爪子紧握刀刃,从后肩拔出一把匕首,随手丢向一旁,覆满黑鳞的背毫发无损。
“看得出你更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大脚板俯身打量斯内普惊恐的脸,注意到身前光亮,伸出冰冷的爪子轻握他的双手,在斯内普惊恐的注视下轻易捏去他手上的电花。“这点威力对我不起作用,你不过是个小杂种。我早该占据主导,你的出现让布莱克多压制了我五十年。”
“我听从太古的指示。”话音刚落,沉重的龙爪将斯内普抵上墙壁,先前布莱克压着他在石块上的磕碰在眼下的剧痛前根本不值一提,他两眼一黑,喉中溢出腥甜,险些昏死过去。
布莱克的脸凑近,爪子紧攥衣服加重揉踩,斯内普短促泄露气音,怀疑肋骨已经断了几根。“金龙?多事的老东西。”大脚板嗤笑着,“总有一天我们会做个了断,就从让它为你收尸开始,这么多年我始终在找你。”他嗅了嗅斯内普唇角溢出的鲜血,探舌舐去,余光瞥见斯内普抬起手中的龙石,一甩手将他甩飞至船舱另一端舱壁,看着斯内普口吐鲜血,背靠墙壁滑落,跌落在地上,龙石滚落手边。他上前拎起奄奄一息的斯内普,掼向地面,木板发出断裂噪音向下凹陷。
衣物撕裂,斯内普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布莱克毛茸茸的脑袋拱进颈间,冰冷吐息喷洒颈侧。有什么尖锐的东西抵住肩窝中的鳞,穿透坚硬鳞甲,刺入血肉。斯内普表情极为痛苦,无声叫喊,龙牙轻易割断筋肉扎向骨骼,身体组织碎裂的声响清晰可闻,锐利黑齿上包覆的酸液灼烧穴口,斯内普有生以来首次通体泛红,血液翻涌,在濒死的巨大压迫感下眼球极度充血。仿佛有一只巨大的手扼住他的喉咙,他的呼吸越发不顺畅,视野中泛起一片猩红,血液正顺着被撕咬出的伤口流失,失血感进一步促进心跳加快,仿佛一个在干枯井中徒劳抽取的水泵。
他的生命将在此终结,曝尸荒芜的沼泽。
当失衡感到达顶峰,斯内普的灵魂脱离身躯,不再受任何痛苦侵扰。他闭上眼,泰然迎接静默的黑暗。
“抬起头,西弗勒斯。”
斯内普睁开眼睛,彼时,年幼的自己正坐在家中,今天是他十岁的生日。他从未体验过生日,正可谓家徒四壁,家里只有两张掉底的床和一套吱呀作响的桌椅。父亲高耸的颧骨因酒精泛起酡红,他把手指探到托比亚的鼻底,没感受到任何气息,便不再理会摆在桌上的生父的头颅。
母亲为他戴上一顶宽大的黑帽子,遮住发缝中央稚嫩的角。至此,他只能看到母亲的下半身,以及她身后靛蓝的尾巴。“我得走了。”她说。
“你去哪儿?”
“我会回到沙漠,你父亲说得对,我们不是人类。”
“我们还会再见吗?”
“不会了,西弗勒斯。”她走了,离开前留下最后的叮嘱:“饿了就吃你父亲。”
斯内普家位于某个偏远国度边陲的破败村庄,放眼望去,门前是一片无垠荒漠。他追出门,目睹蓝龙飞向天空,高空中盘旋其他巨龙的身影,作为混有精灵血的半龙,艾琳的身形比它们小了一半。她重新被族群接纳,而斯内普只能留在这里,他体内有一半人类的血,仅四分之一的基因也不足以支撑他变为真正的龙,他属于陆地。
饿了就吃你父亲。
斯内普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吃掉父亲,他离开家,踏入荒野。长生种基因使他生长速度极缓,十年过去,他依旧是十岁的模样,头顶始终戴着母亲留下的帽子。年幼的孩子不会隐藏自己的瞳孔和鳞,他不被任何村落欢迎,所到之处不见任何动物,只能靠主动找上门的地精度日。
某个雨天,他正坐在满地焦黑尸体间啃食一只地精手臂,蓄满胡须的高个子老头悄然出现在他身边。
“下午好,你在吃什么呢?”他问。斯内普把一具没完全焦化的尸体踢到他脚边,老头拎起地精的残肢啃一口,思索着品尝。“嗯……不敢恭维,跟我来。”
离开人类社会太久,斯内普无法通过衣着判断这老头的社会地位。他带着斯内普回到人类的城市,挨家挨户敲门,询问他们是否能施舍给他们些残羹剩饭,一整天丢人现眼下来颗粒无收,斯内普十分后悔,产生强烈的上当受骗感。直到傍晚,一位年轻的女士收留了他们,允许这一老一小住在家中。他们一直住到第三日清晨,悄无声息地离开,临走前,斯内普看着老头从袍子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猪皮口袋,轻轻放在女士的饭桌上。
“既然你有钱,为什么不买些吃的?”太久没说话,斯内普的舌头有些僵硬。
“绝大多数人不愿意和我们交易,有钱也不行。”
他跟着老头流浪了些时日,极少数时候,才会有好心人肯施舍给他们些食物,老头总会给他们留下丰厚的谢礼,讨不到饭的日子,他便搞来野果给斯内普吃。久而久之,斯内普有些腻了,他开始想念地精结实的大腿。
“不行。”老头拒绝,“你可以吃肉,仅限餐桌上的,熟的。”
“我们没有餐,也没有桌。”朝夕相处,斯内普适应了再次开口说话的日子,逐渐展露刻薄,“既然你弄不来吃的,那我走了。”
老头叫住他:“请留步,孩子。你有没有想过,填饱肚子之后又该做些什么?”
斯内普思考了一会儿,曾经他有家的时候也没培养出什么爱好,唯一的乐趣就是反复翻看那几本脱页的旧书。“让曾经敌视我的人没法过上安宁的日子,之后或许可以找几本书来看。”说这话时,他脑子里想的是摧毁沿途所经的每个城市。
老者审视眼神前所未有得严肃,他陷入静默,片刻后起身熄灭篝火。“是时候换个地方了,西弗勒斯,请再相信我一次。你可以叫我邓布利多。”
于是他跟随邓布利多来到从未到达过的宏伟城邦,被留在一座巨大庭院中等待,院子里有许多他从未见过的植物,斯内普游走其中,仔细查看每一株陌生植被,邓布利多不知何时再次出现在他身边。“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你喜欢它们就再好不过了。”
后来斯内普才得知,他和邓布利多生活的地方叫作宫廷,邓布利多在宫廷担任顾问。他在这里接受一系列规训,重新融入人类社会,过程中没少吃苦头,好在他学习新东西的速度很快,没多久便能模仿贵族们的一举一动,让自己表现得不再像个野兽;接着,他开始系统地学习语言和术法,并延伸至多个领域,斯内普擅长学习,经常躲在角落阅读一整个下午;他开始学会思考,表达观点,邓布利多开始在出访时频繁将斯内普带在身边,让他见识形形色色的人;他甚至自学易容术法来伪装自己,除了头顶短短的独角,将龙的特质轻易掩盖,艾琳留下的帽子很好地解决了最后一点小困难。
仅短短几年光阴,斯内普完全转变为见多识广、博览群书的孩子。他在术法方面的研究颇有建树,很快便超越习法多年的高龄法师,并成为邓布利多的得力助手。
在斯内普看来,他们不会在一个城邦逗留太久,至多五六十年,他们就会到另一个国家或城邦。在他成年的生日当天,他和邓布利多坐在点有壁炉的温暖房间,享用无人打扰的晚餐,窗外是被呼啸北风携卷的鹅毛大雪。
“生日有很多,成年只有一次。祝你二百岁生日快乐,西弗勒斯。”为了庆祝,邓布利多特意在胡子上束起一枚小小的金色蝴蝶结。斯内普认为他多此一举,也没多说什么。桌子正中央摆着一块圆乎乎、橙黄的派,散发着诱人的柠檬香气。“听说这里家家户户都会在生日时吃上这样一块派,味道好极了,而且富有纪念意义。”
“看来到这儿之后每天都是你的生日。”斯内普皱着鼻子吐槽,邓布利多咯咯笑起来。他们都喝了酒,斯内普发觉自己变得更健谈了:“我第一次过生日时也收到了吃的。”他说,在邓布利多的注视下,斯内普皱着眉头思索——时间久远,他有些记不清了。艾琳的黑帽子还挂在衣架上,但礼物并不是帽子,而是有点红的、尚且温热的……某种食物。
“你收到了什么?”邓布利多被勾起好奇心,他至少喝了半瓶巴洛炎魔麦酒,白胡子后的颧骨被血液中的酒精熏红。
斯内普呆愣地看着邓布利多,突然,他扔下杯子冲向阳台,半个身子探出栏杆呕吐。他伏在堆满积雪的扶手上至少吐了十分钟,恨不得将自己的胃翻出来按在积雪里搓洗。
饿了就吃你父亲。
艾琳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
饿了就吃你父亲。
饿了就……
“是托比亚的脑袋,我自己吃了一整个。”他强行打断回忆,哑着嗓子,猛地看向身旁沉静凝望他的老者,“他是我父亲,是个人类。”
“你看起来不太好受,可这件事已经快过去二百年,就算你没有吃掉你的父亲,他也不会活到现在。”邓布利多轻飘飘地说。
“我以为我已经忘了这件事,可当我今晚想起来,我只感觉到……”斯内普双手掐散栏杆上的积雪,紧握栏杆,雪花在他手中并未融化,“我只感觉到无比恶心!邓布利多,你让人教会我知识,磨练我的谈吐,可这一切毫无意义——我和地精又有什么区别?我甚至不如他们!你见过哪个地精会吃另一个地精,他们只会吃矮人,那我又是什么?我是个吃过人的畜生!”他情绪十分激动,面颊上平日藏匿的靛蓝软鳞尽显,甚至呈外翻状。
“不尽然。这宇宙便是如此,当你吃掉一个高智生物,灵魂就会被拓上永久的罪恶烙印,而这之后的选择至关重要。如果你选择弥补,必定会遭受成倍责罚,西弗勒斯,拥有知识和眼界从不代表你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人。它们只是修补你灵魂的工具。如果我的预料没有偏颇,放任你游荡荒野的下场是让这世上多出一个强大的残暴巫妖,直到现在,我仍坚持我的观点。”邓布利多望向他的眼中有了光,“人往往会为自己的恶行备受煎熬,这便是良知。作为一个人,你做得很好。”
作为一个人。
斯内普睁开眼睛,夕阳射入船舱,金红硬币环绕在他周身闪耀,时隔近百年,邓布利多的话萦绕耳畔。肩上的伤口已经结痂,斯内普躺在自己干涸的血泊中,慢慢找回神志,他从未如此庆幸艾琳带给他这副抗击打的身体。
“你醒了。”他和大脚板漆黑的双眼对视,发现对方正以诡异的姿态伏在自己身上,“我原本打算等到天黑,如果你没醒就杀了你,看来你还算是个合格的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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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刻,他的心十分平静,不再对大脚板感到恐惧,他还没死,闪耀夕阳光辉的血色龙石就躺在他右手边不远处。
“那东西没用,你该不会指望我主动把它套在脖子上。”大脚板讥讽地嘲笑。
斯内普忍耐撕裂的疼,冷下脸望向大脚板,掀起嘴唇,语气极为不善:“还没轮到你这没开智的畜生指手画脚。”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个狂妄自大的丑东西,布莱克,少装腔作势!人类三岁的孩子都有自控力,你已经二百岁了,动动你的脑子!”在斯内普炮轰般地训斥下,大脚板一时怔愣,后知后觉想起发怒。他掀唇展露尖锐的牙——斯内普的动作更快,左手抓着回弯的龙角,将这张惊愕的脸拽到跟前,右手摸起龙石,攥在掌心砸向他的太阳穴。
“你以为这条龙的灵魂是顺着鼻孔钻进你身体的,对吗?”他攥着龙角,大脚板来不及躲闪,坚硬石块重重砸上他的太阳穴,他身体一个栽歪,险些摔向一侧,低垂脑袋用力甩了甩,深红的血顺着额角滑落。见龙石能造成实质性伤害,斯内普抓住机会,不等他发怒,对准同一侧太阳穴狠锤数次,伴随阴毒的谩骂:“邓布利多从你刚到博德之门那天就注意到你了,我早警告他应该尽快把你这隐患勒死在某个角落,可他决定给你个机会。他说蓝龙能暂时压制你,让我趁你睡觉时喂你喝下我的血——晚上睡觉的卓尔?多新鲜!然而到头来你甚至不敢承认自己就是大脚板,你这、卑鄙的、懦弱的、怪胎!”砸到最后,斯内普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为了泄愤、还是单纯为了保命,他唯一知道的是,如果他没趁这次机会砸晕大脚板或是唤醒布莱克,他将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手腕落入漆黑龙爪被紧攥,斯内普动弹不得。“住手!”面前的生物半张脸淌满鲜血,他紧闭双眼,鼻孔微张,利齿外露,无处不展露他的愤怒,他发出令人胆寒的震慑咆哮。然而斯内普已经进入一种半癫狂的状态,他瞪着双眼,脸上铺满黑龙飞溅的血花,身心沉浸在攻击的愉悦之中,隔绝一切恐惧。他看着面前的生物抬起另一只黑爪子,狠狠抹一把被血糊住的眼睛。“他妈的该死的鼻涕精你要杀了我吗!”
太好了,是布莱克。斯内普僵硬地勾起一侧嘴角,深黑双眼深处迸发狂喜,他一把打掉布莱克的爪子,握紧裹满血浆的石头,卯足力气,对准布莱克头上渗着鲜血的伤口又来一下。
布莱克哀叫一声,捂着脑袋后撤。他咒骂着擦去险些淌进眼睛的血,再次睁眼时,愤怒的灰眼睛狠狠瞪着斯内普。“我绝对不会原谅你。”刚醒过来就挨了鼻涕精一顿暴打,一口恶气憋在布莱克胸前,气得他久久无法平复呼吸。
“最多算两清,我不欠你的。”斯内普同样喘着气,不敢放松警惕:“大脚板呢?你还记得多少?”
布莱克头痛欲裂,他捂着脑袋,痛苦地回忆了一会儿:“我想我记得全部,不排除你的殴打让我丢失一部分记忆,反正肯定不是我的责任。大脚板躲起来了,它一时半会儿不想见到你。”
“你就是大脚板。”斯内普冷漠地提醒。
“你说是就是吧,你这杀千刀的魔鬼。”布莱克甩甩头,向前伏倒在斯内普身上,将他压回成堆的金币中,“你说的都是真的?邓布利多早就知道我是龙,那他叫我到这么远的地方意义何在?”
“选择权在你。按照原计划,你赢,就跟我们回去,大脚板赢就把你放回沼泽地,我带着他们想办法摆脱你逃回去。邓布利多过于仁慈,没提供宰了你的可选项。”
“幸亏你不是他。”布莱克的脸枕在斯内普胸口听他的心跳,头上的伤口没那么疼了,“我只知道家族的卓尔在成年时会被拉去参与某种邪恶的仪式,但我从不关心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如果我们都是龙,那我究竟是不是从蛋里孵出来的?”
一只手插进布莱克的发丝胡乱揉搓,紧攥发根拉扯:“这是个只有你妈才知道的秘密,为什么不写信问问她呢?你压到我尾巴了。”
“那我宁愿一辈子被蒙在鼓里。”
布莱克嘟囔着搬开自己的尾巴,斯内普将那条项圈递到他眼前:“选择权在你。戴上就跟我回去,不戴,我会杀了你,并告诉邓布利多这是一场意外。”
布莱克没好气地抱怨:“你根本没给我选择的余地,伪善。”他根本没思考,拿过沾满自己血的项圈按在身上。黑龙皮制成的项环与他前胸的皮肤迅速融为一体,晶亮的龙石嵌入胸口正中央,蒸腾温度,其上覆盖的血瞬间蒸烤消散,由红转为晶亮的黑。斯内普紧盯那块石头,看清其中缓慢涌动的黑色暗流。
“你现在就不在乎大脚板了?”他讽刺道:“我还以为你会更在乎和你共用一具身体的灵魂。”
“它说至少十年内不想和你说话。”胸前的晶石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布莱克新鲜的劲头一过就没了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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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怎么办?大脚板不肯出来,我们怎么离开这里?”布莱克问。
他们休息了好一会儿,当太阳的余晖消失在天际,他们走出船舱,站在灰岩之上环顾四周,没看见任何生命的迹象。
“我累了,没几个用得出的法术。要么你喊它出来,要么等死。”已经适应了布莱克精神分裂似的说话方式,斯内普冷哼一声。
他们席地而坐,两个人甚至凑不出一件完整的衣服,只能从地上几团破布里捡出几块大的围在腰间。“知道吗。”布莱克的脑袋凑过来,“如果我是你,我会用最后的法术洗干净自己的身体,免得被救下时太难堪,或是用易容术改变样貌,死后也没人认得出我是谁。”
青筋自斯内普前额暴起,他一咬牙——采纳了第一个方案。以斯内普为圆心的上空出现一块直径三十英尺的黑云,十秒钟内降下倾盆暴雨,冲洗掉他们身上的血污。“现在我一点法术也用不了了,除非给我点吃的。如果大脚板迟迟不肯出来,我会在饿死前吃了你。”他威胁道。
“为什么不尝尝火山岩呢?”
斯内普怀疑地打量布莱克。“你吃了?”他问。
“我闯进红龙的地盘摧毁了整座山头,被它追杀好一阵。”布莱克抓抓脑袋,“大脚板还算命大。”
直到月亮升上夜空,风吹干他们头发上的水,大脚板也没有出现。“都怪你下手太重,我现在头还疼呢。”布莱克头上的血止住了,依旧很疼,“眼前还冒金星。”
“是有什么东西过来了,不止你能看见。”
一颗闪耀的金色光斑在高远的南方夜空中闪耀,迅速迫近,沼泽地中荡起南风。当它来到近处,他们看清了头顶伸展着扇形翼翅的金色巨龙,充满韧性的身体散发着金色光芒,它盘旋降落在塔尖,收拢翅膀,背上跳下两个人影。
“西里斯!你还好吧?哦老天……你们的衣服呢!”詹姆急匆匆越过废墟,卢平跟在他身后。他们脱下外袍,分给布莱克和斯内普裹住身体。
布莱克的眼睛就没从金龙的身上挪开过:“你们是怎么……”他看着这条龙,内心感到前所未有的平和,只是大脚板向更深处藏了藏。龙低下头和他对视,金湖似的半月形眼睛如同熔化的黄金那般明亮。
“我们用信鸽寄信给邓布利多,之后就追出来,不出半天在山口遇到这条龙。它说邓布利多叫它来带我们找到你,还告诉了我们全部。”卢平探头看向船舱内,“你抢劫了这么多金币。”
“是,没错,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布莱克一点也不自豪,詹姆拉着他的爪子将他拽起身,布莱克很高兴没人因为他的爪子或角大惊小怪。
“总之先离开这里,喧水城的精灵们快追上来了。”
他们顺着龙尾爬上金龙宽阔的背脊,布莱克低下头,看到斯内普还站在地面,抬头望着金龙,表情堪称惊恐。“上来!”布莱克喊。
斯内普看看龙,又看看龙背上的三人,十分抗拒地摇头。
“我的确很有耐心,”金龙并未张嘴,遥远的声音在几人脑海中回荡,“但我不是能始终停靠的驳船。上来吧,孩子。”
在龙的催促下,斯内普像下了很大的决心,慢吞吞爬上来抱住龙脊。他看着东张西望的三人组,欲言又止:“你们……”下方的龙背开始耸动,他闭上嘴。巨龙扇动着翅膀,升入高空。
<一个月后>
布莱克拿着一卷报纸,急匆匆回到家里。“西弗勒斯!”他在房子里走来走去,四处找寻斯内普。
一个月前,他们被放在利文顿区的近郊,目睹金龙消失在天际。在回到博德之门后的第三日,布莱克听说清账屋追回那笔巨款。看似一切尘埃落定,布莱克又多花了些心思,一是学会隐藏龙的特征,二是成功把斯内普远在深水城高塔的老巢撬到自己家里。
直到今日。
他急匆匆冲进书房,正对上被他吵到烦躁、臭脸发黑的斯内普。“你看,公报今天发表了对深水城议会的批斗谴责。”他把报纸盖在斯内普面前的瓶瓶罐罐上。“在这水深火热的时刻,深水城议会判决博德之门的借款协议不予通过,除非公爵接受高达百分之二十四的利率——我们追回的钱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或者说,是你劫走的。”斯内普冷笑一声,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别告诉我这事和你有关。”布莱克倏地贴近,他把斯内普圈在自己与桌子之间,双手撑住桌沿:“你这狡诈的坏东西,到底怎么一回事?”
“这是一笔私人捐款。”斯内普轻描淡写地说,“来自某个好心人。”
布莱克眯起眼睛,不确定地猜测:“邓布利多……?”
斯内普不置可否。
“他到底、他到什么来头?你们怎么都神神秘秘的。”
“倒也不是什么绝世机密,我告诉过你,我听从太古的指示。”布莱克的眼睛逐渐睁大,他想起那融化黄金般的半月形眼睛。“不久前你还趴在他的背上。”斯内普恶意补刀。
“这太奇怪了,我怎么能……”布莱克陷入短暂的混乱——他,被邓布利多背在背上?他急需詹姆帮他分担这个劲爆的消息。他向外走到一半,又快步折返,下巴架在斯内普肩上,贴近耳语:“大脚板想问你,你能下蛋吗?”
“……滚。”
THE END
一些补充:
*文中龙类外观均以DND5R版设定图为参照。
*看到黑龙脸的人会感到灵魂破碎:脸太丑了,丑得让人掉SAN。
*布莱克变成龙吞食火山岩的行为:与自身阴暗面未达成和解前的潜在焦虑病症,类似焦虑的狗会薅秃自己肚子上的毛。
*邓布利多带着小斯要饭:DND世界中的金龙喜欢装扮成人类弱者,混迹在人群中寻求帮助,并奖励伸出援手的好心人巨额财富。是一款爱钓鱼的隐藏阔佬儿。
太古龙:1200岁以上的龙,在任何族群中都会得到尊重。
后记:
终于搞了心心念念的非典型勇者斗恶龙&博德AU。原本只想PWP,没想到字数一发不可收拾,年末很忙,赶在圣诞档铲完也好。
对于没有深入了解过世界观的朋友而言,这篇文章读起来或许有些吃力(我尽力简化和做了注释,虽然我也只是半吊子)。AU的尽头是无人问津,但能了却一桩心愿,我非常高兴,如果你喜欢那就更好了。非常感谢看到最后的你。
🎄最后祝圣诞快乐,欢迎所有人来玩《博德之门3》😈。
【hpss】朝露融于日晞(上)
全文7W
Summary:
-1976年,棚屋事件后,劫道者们决定解决莱姆斯·卢平的狼人问题,他们从禁书区找到了一本《恶作剧魔法大全》,试图通过一个时间魔法召唤来50年后的霍格沃兹校长。回应他们请求的是一个自称“哈利”的绿眼睛男人。
-46岁的哈利·波特x16岁的西弗勒斯·斯内普,介于原著对成年的哈利和少年的西弗勒斯的描述都相当有限,因此本文含有大量作者的个人解读和妄想,请原谅相当程度的ooc
-没有主线剧情的流水账校园故事,慢热慢节奏,非常无聊的纯爱故事,适合睡前催眠看的~感谢阅读!
第一章
城堡的走廊里,两个男孩提着......
全文7W
Summary:
-1976年,棚屋事件后,劫道者们决定解决莱姆斯·卢平的狼人问题,他们从禁书区找到了一本《恶作剧魔法大全》,试图通过一个时间魔法召唤来50年后的霍格沃兹校长。回应他们请求的是一个自称“哈利”的绿眼睛男人。
-46岁的哈利·波特x16岁的西弗勒斯·斯内普,介于原著对成年的哈利和少年的西弗勒斯的描述都相当有限,因此本文含有大量作者的个人解读和妄想,请原谅相当程度的ooc
-没有主线剧情的流水账校园故事,慢热慢节奏,非常无聊的纯爱故事,适合睡前催眠看的~感谢阅读!
第一章
城堡的走廊里,两个男孩提着一盏灯,蹑手蹑脚地走着。他们从最后一节台阶上溜下来的时候,楼梯“嘎吱嘎吱”地转走了。
“月亮脸怎么还没来,”又瘦又高的男孩不耐烦地说,“他到底在准备什么?”
“这可是和他有关的事。”另一个英俊的黑头发男孩无聊地嘘了一下,懒洋洋地看着活点地图上一动不动的“莱姆斯·卢平”,“他不能像虫尾巴那样胆小,是吗?”
说到虫尾巴,詹姆斯突然笑了起来:“虫尾巴到了。”
就在这时,一只老鼠从楼梯的扶手上滑了下来,它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在地上滚了两圈,变成一个矮小的男孩:“他,他进去了!在图书馆里!他……”
西里斯打断了他结结巴巴的话,扬了扬手里的活点地图:“行了彼得,我们有眼睛,不要大惊小怪——莱姆斯终于出发了,走,我们在陈列室会和。”
“你确定把费尔奇关在图书馆里了?”詹姆斯怀疑地看着彼得,“还有那只猫——”
“是的,詹姆斯,是的。”彼得反复地念着,他很激动,说话很急促,一大颗一大颗的汗正从他额头上往下掉,“我把罗丽丝夫人——那只猫——叫到了图书馆,用那本会尖叫的书吓她,费尔奇急坏了,等他进来以后,我把门——”
“行了,行了。”西里斯嗤笑了一声,“你跟那只猫玩得真好,今晚的英雄是你。擦擦你的汗吧,它要暴露我们的痕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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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道者”四人组在四楼的奖品陈列室前会和,在詹姆斯关门前,“月亮脸”莱姆斯·卢平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对不起,我来晚了。”莱姆斯抓着他灰褐色的头发,“我准备了一些东西,以防万一——”
“你真胆小,月亮脸。”西里斯大声地说,他越过詹姆斯,用力地关上了陈列室的门,“我等不及就要开始了!”
他转过头看着他的朋友们,詹姆斯褐色的眼睛跟他一样闪闪发光,莱姆斯显得有点苍白,一定是因为月圆刚过不久,彼得的脸被水晶玻璃柜折射的的光线分成了两半,一半是藏不住的兴奋,另一半是毛孔大张的恐惧——他像一只跑累了的动物一样喘着粗气。
西里斯从斗篷里取出了一本棕红色的旧书,这本书只有手掌那么大,没有书脊,发黄的纸页是用皮筋扎起来的。那些皮筋会动,当你翻开书的时候,它们会缠住你的手指。
“这就是你在禁书区找到的旧书。”詹姆斯兴致勃勃地说,“它看起来真特别。”
“《黑色的恶作剧:魔法指南》,上册,赫菲斯·沃德海姆。”莱姆斯念了出来。
“我在我家的藏书室里看到过它,和那些邪恶的魔法书摆在一起。”西里斯皱了皱鼻子,“前几天,我在禁书区最里面的书柜底下找到了它。说实话,大部分内容都相当无聊——它太老了,里面的很多把戏显然不够时髦——但有一条非常有意思——”
他拖长了调子,飞快地把书翻到最后。劫道者们惊讶地看着这本书越往后翻,变得越明亮,看起来像一盏发亮的灯。
“时间的——祝福,”詹姆斯慢吞吞地念着,“你要搜集,四个人的口水,蜻蜓翅膀,一个充满霍格沃兹荣誉的房间,以及传说中的魔法圣器,在不是灯光也不是阳光的光线中,逆时针走三圈,顺时针走两圈,念出咒语——”
“如果她或他回应你的祝福,你将飞跃时间,见到五十年后霍格沃兹最伟大的校长——”彼得大叫起来。
“另外,此人不可为此世存在之人。”莱姆斯眯着眼睛,读出那行写得特别小的备注,“西里斯,他的意思是,只要那位校长的年龄超过五十岁,我们就没法召唤他。”
“我听说过,时间魔法总是有各种禁忌。”西里斯神神秘秘地说,“但最坏的结果就是什么也没变出来,不是吗?”
彼得露出抗议的表情,詹姆斯把双手抱在脑后:“那可太无聊了——充满荣誉的房间和四个人的口水我们已经有了,蜻蜓翅膀很好弄到,剩下的——”
“蜻蜓翅膀在我这儿,”西里斯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玻璃瓶,“魔法圣器——让我们试试你的隐形衣,最后只差‘不是灯光也不是阳光的光线’了。”
四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齐齐看向那本闪闪发光的魔法书。
“完美!”彼得用力地拍了一下手掌,“等他出来了,我们就可以问他所有我们想知道的事情……噢,他说不定还认得我呢,未来的我……”
“首先要解决的是莱姆斯的问题。”詹姆斯瞪了他一眼,“斯拉格霍恩说狼毒药剂的瓶颈是最有希望在五十年内攻破的——”
“詹姆斯,我……”莱姆斯握着拳头,这个稳重的男生似乎仍然想劝他的朋友们停止冒险,但与此同时期待和感激让他的心跳得飞快。
“现在可不是胆小的时候。”西里斯哼了一声。他在玻璃罐里吐了一口唾沫,把罐子詹姆斯的嘴边,詹姆斯照做了,接着轮到莱姆斯,莱姆斯犹豫了一下,也照做了。最后是彼得,小个子几乎是兴奋地跳起来,把口水喷进了西里斯的罐子。
他们把罐子摆在陈列室的中间,为了“让效果更好”,彼得搬了几只巨大的金杯围在周围。詹姆斯把他的隐形衣盖在罐子上,再在上面撒上蜻蜓翅膀。一切就绪之后,他们熄掉油灯,举起魔杖,围着发出白光的灯排成一排。
“我记得咒语的前三句,”西里斯压低了声音,“詹姆斯记后面三句,莱姆斯——”
“我记住了。”莱姆斯的声音从队伍后面传来。
“好得很,彼得,你照着念,有问题吗?”
彼得紧张兮兮地叫:“没问题,没问题的。”
西里斯一边念咒语,一边开始走第一圈。这个咒语又长又古怪,它的发音听起来像一支滑稽的歌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每多念一句,陈列室就变得更黑暗一点,空气中忽然弥漫起墨水的味道,又像是什么东西在飞快地摩擦,好像快起火了。
逆时针的三圈走完的时候,房间里忽然挂起了一阵大风,柜子里挂着的金属制品发出“哐哐”的碰撞声,男孩们几乎没法调转方向。
“站那儿别动,彼得!我们过来!”詹姆斯大喊,他们每个人都抓住前面的人的肩膀,像完成一辆列车的调头一般,艰难地调转了位置,“念咒语,快,念咒语!”
最后一段狡猾的咒语听起来像动物的鸣叫,当他们终于回到起点的时候,发着光的魔法书发出一声气球破裂般的声音,“噗”的熄灭了。
四个男孩精疲力尽地坐在地上,头上脸上全是灰。
“阿嚏,阿嚏,清理一新!咳咳……”不知道谁发出一声沮丧地哀叹,“看起来失败了……”
“詹姆斯?”西里斯忽然叫道,“詹姆斯,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玻璃柜后传来一个模糊的声音,“我被弹开了。我这就来找你们,荧光闪烁——”
柔和的白光照亮了一片漆黑的陈列室,詹姆斯一边拍掉他身上的灰尘,一边走向他的朋友们。不过他只往前走了两步,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嘿,朋友们——”他将发光的魔杖指向奖杯中间,一字一顿地问,“这是谁?”
只见一个人,一个陌生的男人,穿着棕色的长袍,低着头坐在地上,他的手里还抓着詹姆斯的隐形衣,不知道是不是风吹的缘故,他的头发很乱,遮住了半张脸,但你能透过他的发丝看到他额头上那个闪电形状的伤疤。
“咳咳,”陌生人被烟尘呛得咳嗽了两声,过了好一会,他才抬起头,男孩们发现他有一双绿色的眼睛,“……你们好?”
第二章
安静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他们中的某个人发出一声很轻的感叹 :“梅林啊……”
这个陌生人终于在劫道者的包围中站了起来,他轻轻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把垫在身下的隐形斗篷递给了詹姆斯·波特——他并没有问这是什么,也没有问他们是谁,只是十分自然地做了这个动作。这个事实让男孩们双眼放光。
他们紧紧地盯着陌生人的脸,这个陌生人看起来有四十来岁,长相称不上英俊,但绝对温和。如果你仔细打量他,会觉得他的五官让人感到亲切,这种亲切是因为某种熟悉感,但男孩们无法找到熟悉感的来源。
“好的,让我们停止互相观察的环节。”陌生人叹了口气,表情有点无奈,“有人能告诉我,现在是哪一年吗?”
“1976年。”詹姆斯飞快地说,他发现自己没法把目光从那个陌生人脸上撕下来,他的血管里有一种强烈的靠近的冲动,“你回应了我们的祝福,是吗?你是五十年后的霍格沃兹的校长?”
“呃,我想是的。”陌生人在看向他的时候,眼皮似乎跳动了一下,某种情绪在他们对视的时候碰撞了一下,但一转眼的时间就被藏了起来,“你可以叫我哈利,詹姆斯。”
他转过头,目光在每个男孩的眼睛上停留,他一一喊出了他们的名字:“你们也一样,西里斯,莱姆斯……彼得·佩迪鲁。”
“你认识我们!”男孩们叫起来,“天哪。”
“考虑到这个时间我还没有出生,你们应该都是我的长辈。”自称“哈利”的男人温和地说,“实际上我熟悉你们中间的大部分,至少听过你们的故事。”
“我们的故事。”詹姆斯高兴地重复着,“对了,我们还想问——”
“不,詹姆斯,停下。”哈利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这时候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校长,而不再像个温和的朋友,“我得警告你们,使用时间魔法是非常禁忌而危险的——任何时间魔法都不可能真正地改变过去,它只会给使用魔法的巫师造成严重的威胁,甚至引起灾难。”
“可是……”詹姆斯试图抗议。
“没有可是,詹姆斯。”哈利说,“你们没法从我这儿得到任何消息。如果我说了任何有可能改变历史的消息,整个时间都会被搅乱。”
“但是你还是回应了我们,冒着搅乱时间的危险。”一旁的西里斯忽然插话,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怀疑,“这只是为了警告我们?”
“……我得承认我有一些私心,西里斯,但我不能告诉你。”哈利恳切地看向他,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这双绿色的眼睛深处充满了感情,“我会找到在不惊扰时间的前提下离开的办法——现在,回去睡觉,孩子们,我得和你们的校长谈谈。”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劫道者们不情不愿地披上斗篷,充满迟疑地往后退。每退一步,他们都要回头看一眼。
莱姆斯走在最后,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动作也有点迟钝。
“哈利,”詹姆斯忽然转过头,“五十年后,有人能做出‘狼毒药剂’吗?”
他发现,在他喊出这个陌生人的名字的时候,对方僵硬了一下,仿佛陷进了一种漫长的情绪中。
哈利发了一小会呆,在男孩们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他才柔和地回答:“会有这么一天的,孩子们——好了,快回去吧。我听到费尔奇的脚步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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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斯——你为什么直接这么问他?”第二天的魔药课上,莱姆斯轻轻地对他的搭档说,“我们根本不认识他。”
从昨天晚上开始莱姆斯·卢平似乎就被某种焦虑俘虏了,他看起来更加苍白,一种强烈的不安支配着他:“他或许会猜到——”
“莱姆斯,我有一种直觉,他值得信任。”詹姆斯打断了他,“他根本没有把我们使用禁忌魔法的事说出去,不然我们现在早就被叫去校长室了。”
“可是……”
“别瞎猜了,”坐在他们后面的西里斯懒洋洋地说,“我相信詹姆斯的直觉,更何况他认识我们,他说不定什么都知道——说起来,你们有人看到鼻涕精了吗?”
他的问题成功地转移了人们的注意力,詹姆斯皱了皱鼻子,嫌恶地说:“他应该还在医疗翼。他不是在尖叫屋里摔断了小腿吗?听说他一醒来就疯了似的往走廊上跑,斯拉格霍恩专门给他做了镇定药水。”
“算他运气好。”西里斯用鼻子哼了一声,“本来我该在这节课上拆穿他的……”
“你们注意到了吗,在他昏睡不醒的这几天,不再有学生吐出沙子了。”詹姆斯说,“我就知道一定是他干的。他和那群斯莱特林整天想着怎么把邪恶的魔药放进晚餐里,用其他学院的学生做实验。”
“我们应该尽快找到证据。”莱姆斯谨慎地说,“无论做这件事的人是谁,他都很小心——”
“斯内普一向狡猾,他甚至没有多拿材料——他和我们拿一样的材料,然后用一些诡异的手法处理它们,这样每次都能剩下一些。据我所知,他从来没有把它们放回柜子里。”西里斯阴森森地说,“对付这样的人,老实的办法是行不通的。我有一个点子——”
“布莱克先生,”斯拉格霍恩的声音忽然从远处传来,“你准备好上交你的药水了吗?”
“——马上,先生。”西里斯拖长了调子回答,他偷偷地耸了耸肩膀,加大了搅拌的力度。
“慢点,慢点,西里斯,它快溅出来了。”莱姆斯说。
“你再用力它也不会变成鼻涕精的,大脚板。”詹姆斯嘲笑着说,“把你的力气留到周四吧。我打赌,斯内普不会再错过一节魔药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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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一天的晚餐时间,邓布利多校长向全校郑重介绍了自称“哈利”的时空旅客。劫道者们注意到,哈利换了一身深蓝色的袍子,他的头发被梳到脑后,不再凌乱了,这使他看起来没有昨天晚上那么平易近人。但那双绿眼睛依旧明亮温和,总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时间魔法是非常强大,神秘的魔法。到现在为止,对于时间魔法的研究仍然非常有限。”邓布利多的声音在长桌上盘旋着,“但有一条通识一般的定律,就是时间魔法不能真正的改变历史,它是一个来自梅林的恶作剧。”
“如果你不想因为这个恶作剧摔得很惨,那么我劝你不要试图过多地探听未来。”校长晃着他闪闪发光的银发,“那么哈利,坐在你喜欢的地方,希望你有一次愉快的旅行。”
“谢谢你,校长。”哈利微笑着,和他谦逊的外表相反,他坐在了主宾席的中间,离阿不思·邓布利多最近的地方,他的绿眼睛被烛火照得接近金色,好像随时有什么东西要流出来似的,“我会很想念这些的。”
“在结束旅行前,哈利会住在霍格沃兹,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我征求过他的意见,他很乐意辅助任何一门课的教学,我相信你们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向他寻求帮助——只要——不涉及秘密。”老校长意味深长地说,蓝眼睛在半月形的镜片后闪烁着,“你想对我们的孩子们说些什么吗,哈利?”
“不胜荣幸。”哈利把手放在桌子上,向他过去经常做的那样,凝视着每一个学生,这里面有那么多熟悉又陌生的脸,他要费点力气才能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他尽可能用幽默的口吻说,“首先,早上我已经实验过了,计分器承认我的扣分。”
底下传来哗啦啦的声响。
“虽然我非常想在每个课堂上帮助大家,但我不得不承认,我最擅长的是飞行和黑魔法防御,而如果你在魔法史、占卜学上有问题,我强烈推荐你直接和授课教授沟通。”他笑着摊了摊手,紧接着,他朝某一个长桌眨了眨眼睛,“最后,如果你们想知道的话——即便我不说,你们也会很快发现——我是一个格兰芬多。”
第三章
“他确实是个格兰芬多。”劫道者们抱着书,从天文塔上往下走,西里斯从城堡的窗户往外看,“他还是个很好的飞行家,詹姆斯。”
詹姆斯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
“得了,兄弟,你还在气他们训练不带着你吗?”窗外,格兰芬多的魁地奇队正像鸟儿一样在扫把上飞着,而他们的新朋友哈利正飞在最前面,他正在向击球手莱妮丝演示一种尤其复杂的假动作,引起了一阵惊叹,“如果不是你给迈尔斯施咒的事被费尔奇抓到了,你现在也和他们在一起飞。”
“你们看到他刚才变出球衣的样子吗?”彼得大惊小怪地说,“他几乎没有念咒语,他跨上扫把的时候他的衣服就融化了,变成了最时髦——比最时髦还要时髦一点的格兰芬多球衣。如果我也能这么擅长变形学,麦格教授就不会总是瞪我了!”
“得了,我不喜欢他。”詹姆斯忽然说,仿佛前几天说“他值得信任”的不是他一样,“他不是个诚实的人。”
他的朋友们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昨天我和他比谁能先抓住飞贼,赢了的人要帮输了的人做一件事。”詹姆斯慢吞吞地说,“我承认他很厉害,他让我输了很多局——但很快,我就发现了他的弱点,他一定很久没玩过魁地奇了,他的动作并不是完全完美。终于,我赢了一次。”
“然后呢?”西里斯兴致勃勃地问。
“他身上有太多秘密了,我尽可能挑了个最不危险的——我问他他的全名是什么,但他拒绝告诉我。”詹姆斯不高兴地皱着眉头,“我强调了很多次,我不是个讨厌的血统论者,我只想确定他把我当成他的朋友,而朋友之间不应该有这么多的隐瞒,但他只是拒绝我。我又问了他很多别的问题,我发誓我会保密,他还是什么也不愿意说。最后,他把这个飞贼送给了我。”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金色飞贼,把它放开,又无聊地抓回手里,他看着他的朋友们:“这是一种敷衍,你们说是吗?”
“詹姆斯,”莱姆斯叹了口气,“校长说了,我们不应该探听未来的事情。”
“这只是个名字!而且我发誓我会保密了,他并不信任我。”詹姆斯冷冷地说,“他一定是害怕受到时间魔法的惩罚。他是个胆小鬼,他一点也不像格兰芬多。”
“我倒是不这么认为。你不知道他的名字不意味着你们你不能做朋友。”西里斯耸了耸肩,“事实上,尖头叉子,我觉得你有点奇怪。你好像太在意他的事了。”
“我不知道。我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詹姆斯沮丧地说。他仍然忍不住去看窗外的球赛。
“无所谓。至少他一定是个格兰芬多。”西里斯拍了拍好友的肩膀,“他和那群阴险的斯莱特林很疏远,他对每个学生都很好,但他基本上不和埃弗利、穆尔塞伯那几个人说话。”
“但我听说他昨天晚上去了医疗翼。”彼得忽然小心翼翼地插了一句话。
“什么?!”詹姆斯大声地叫了起来。
“你太敏感了,詹姆斯。”西里斯仍然不以为然,“他可能只是有哪里不舒服。”
彼得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气氛的紧张:“我听说他先去找了斯拉格霍恩,然后才去的医疗翼。他好像是去探病的……詹姆斯?”
詹姆斯飞快地往下一节课的教室跑去,魔药课的教室在地下,他跳起来,赶在楼梯移走前跳上了台阶。他看起来像被一个认识了很久的朋友背叛了一样生气。
“他真奇怪,不是吗?”西里斯皱着眉头追上去,“他的表情就像看到伊万斯和鼻涕精约会了。”
彼得尖笑着露出一个呕吐的表情:“你真恶心,大脚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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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道者四人组跑进地下教室的时候,斯拉格霍恩正在搅拌放在他旁边的两种药水。一只大铜锅放在他左边,另一只放在他右边,和他巨大的肚皮并排在一起,就像三个冒烟的皮球。
詹姆斯找了一张圆桌子坐下,西里斯推了推他的肩膀,他抬起头,正好看到哈利那双绿色的眼睛。
年轻的校长抱歉地冲他眨了眨眼睛,继续低头跟斯拉格霍恩说话。
“你来得真早,波特先生。”斯拉格霍恩注意到詹姆斯怒气冲冲的目光,“今天的课上我们会学习肿胀药水和消肿药水,我邀请哈利来帮我看着这两口坩埚。你有什么问题吗?”
“我没问题,先生。”詹姆斯故意大声地说。
学生们陆陆续续地到齐了,阴冷的地下教室很快就变得满满当当,连温度都变高了。西里斯扫视了一圈斯莱特林的桌位,没有找到要找的人,这让他不满地吹了声口哨。
斯拉格霍恩让学生们打开书,他开始用缓慢的语调介绍消肿药水的作用和配方,而哈利坐在第一排的座位前,认真地看着两口坩埚。
几个劫道者都没认真听讲,西里斯正无聊地在课本上画斯拉格霍恩和两只大锅连在一起的肚皮,他在肚皮上画了两片海象胡子,让探头探脑的彼得捂着嘴尖笑。一边的莱姆斯没有管他各怀鬼胎的朋友们,一直在飞快地写着笔记。
“好了,我知道相比听讲,你们更期待实践的部分。”斯拉格霍恩合上了课本,“来吧,到储藏柜挑选你们的材料,在下课前交给我一份消肿药水,完成得最好的——嗯——当然有奖励——让我想想——”
他摸着自己皱巴巴的口袋,就在这时,地下教室的门忽然被敲响了。
西里斯好像嗅到了什么一样坐直了身体,他看到门打开了,一个穿着破袍子的、瘦巴巴的男生歪歪斜斜地站在门口。
西弗勒斯·斯内普!他在心里欢呼。
“我很抱歉迟到了,教授。”斯内普的声音——在劫道者听起来——又轻又阴险。
“噢,斯内普先生,你的伤已经好了吗?我以为你要下个星期才能加入我们。”斯拉格霍恩惊讶地说,他的胡子跳了起来,“找个让你舒服的位置,我们正要熬制消肿药水。”
斯内普点了点头,他在储藏柜前飞快地选好了材料——他完全没有对照书本,甚至没花什么时间思考——然后拎着那只软趴趴的旧书包,一瘸一拐地走到靠角落的座位前,正坐在那堆漂浮着动物尸体的标本下面。
“真可惜他的腿没断。”西里斯冷冷地说。
劫道者四人齐齐地看向斯内普所在的角落,斯内普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正在以一种快速又古怪的姿势挤压一团黑乎乎的脾脏。
詹姆斯无聊地移开了目光,突然,他们和另一道视线不期而遇。
——哈利。
第四章
“我敢打赌他认识鼻涕精。”詹姆斯捣着钵里的河豚眼睛,大家都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谁,“我不懂他为什么会认识那家伙,难道那家伙五十年后是个名人吗?”
“说不定是食死徒里的‘大名人’呢。”西里斯笑了起来,“他还认识伊万斯。伊万斯很喜欢他,每天傍晚都和他在湖边散步——兄弟,你应该高兴,至少以他们的年龄不可能会发生点什么。”
“西里斯,你真过分。”莱姆斯在旁边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彼得忽然尖叫起来:“西里斯,你没有放荨麻叶子!”
西里斯盯着眼前的药水,一点也不在意地看着它从白色变成黄色,喷涌出腐蚀性的气泡。
“噢,可惜的失败。”斯拉格霍恩气喘吁吁地挤过来,“我只能给你一个——A了,布莱克先生。”
西里斯耸了耸肩:“我很抱歉,先生。”
他的手背到身后,转着一株长长的干荨麻。
莱姆斯低下头,更加专注地切碎手里的叶子,彼得眼巴巴地一会看看书,一会看看莱姆斯,试图弄清楚下一步该怎么做,而詹姆斯在等待萃取的时候一直张望着坐在教室前面的伊万斯那一桌。他看到哈利正站在那张桌子边上,微笑着说了什么,伊万斯笑得脸都红了。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詹姆斯忽然说,“他们的眼睛看起来真像。”
“这不是什么罕见的颜色,尖头叉子,注意你的坩埚。”西里斯头也没抬,他压低了声音,“鼻涕精的魔药已经做好了。”
詹姆斯的注意力立刻转了回来。墙角的座位前,斯内普正弓着背,几乎把脸埋到锅里,他眯着眼睛闻着那些旋转着飘起的烟雾,黑眼睛死死地锁在“咕嘟咕嘟”的液面上,接着,他念了一个咒语,玻璃瓶里就盛满了完美的天蓝色液体。
“噢,斯内普先生,最后一个到教室,但第一个做出了完美的药水!”斯拉格霍恩拨开两边的学生,把自己胖胖的身体挪到墙角,“毫无疑问——一个‘O’!斯莱特林加五分。”
格兰芬多那边发出整齐的哀叹。斯内普说了声“谢谢”,詹姆斯保证他从这个单词里听到了藏不住的得意。对于斯拉格霍恩的赞美,斯内普枯黄的脸上露出了理所当然的表情,他的桌上——就在他的左手边,还摆着不少用剩下来的材料。
“他的得意快从鼻子里流出来了。”西里斯冷冷地说,他用斯内普盯着魔药的那种眼神盯着斯内普,“我打赌,他一定会偷拿一对河豚的眼睛,它们有剧毒,还有蝙蝠脾脏,它们是制作呕吐药水的必要材料。”
就在这时,斯内普忽然转过头来,那双阴沉沉的黑眼睛和四人组的视线撞到了一起。詹姆斯看到斯内普挑了一下眉毛,露出一个冷笑。紧接着,他当着他们的面,把桌上剩下的材料全部扫进了废纸箱里,挥舞着魔杖,念了一个“消失无踪”。
“该死,”詹姆斯骂了一声,“他知道我们怀疑他。”
“狡猾的家伙!”彼得尖叫,“上次我明明看到他把剩下的东西都装进书包了!”
西里斯重重地拍了一下彼得的头:“虫尾巴,你这个胆小鬼!你当时为什么不马上拆穿他?”
彼得抱着头,试图辩解:“呃,大脚板,上次你们都不在……”
“让开!”西里斯推开了他,趁斯拉格霍恩转身的时候,他往前面马菲·诺特的坩埚里丢了一把荨麻叶,那锅浑浊的液体立刻沸腾起来,像一只忽然打哈欠的怪兽一般喷出一口浓郁的烟雾。
“诺特先生!”斯拉格霍恩紧张地大叫起来,他费劲地举着魔杖往前跑,“你的荨麻放得太多了,快离开你的位置——”
诺特看着天平上刚切好的荨麻叶,呆了一瞬间才反应过来,他怒气冲冲地转过头:“布莱克,是你干的好事,是不是?”
斯拉格霍恩惊讶地转过头:“布莱克先生?”
“我发现诺特忘了加荨麻叶,先生。”西里斯毫不在意地说。诺特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我正在处理它们,布莱克!你没有眼睛吗?”
他们陷入争吵的时候,詹姆斯背着手往墙边挪了几步。斯拉格霍恩的海象胡须因为这混乱的场面彻底跳了起来,他完全没注意到詹姆斯悄无声息地靠近了斯内普,对着他的课桌用了个:“速速塌陷!”
斯内普的书包、课本、书包里的瓶瓶罐罐都像洪水一样“噼里啪啦”地冲了出来,紧接着是他的桌子和凳子,像遇到了地震一样“哐”的一声往下倒。整个课堂都被这声巨响吸引了,斯内普气得脸色发灰,他反应快速地用了“咒立停”,但他的东西还是撒了一地。几只装着干草和虫子尸体的瓶子摔裂了,破旧的纸张散落在地上,那只脏书包的内胆都外翻了出来——里面竟然也有补丁,就连斯莱特林也忍不住笑起来。
“这是——火蜥蜴的血!”彼得大叫着捡起一只瓶子,“上节课做增强剂的时候用的!还有蚂蟥——这是上上次——”
他面对着詹姆斯和西里斯,说得特别大声,他终于可以向他的朋友证明他的勇气了。
斯内普抿紧了嘴唇,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放开我的东西,佩蒂格尔。”
彼得缩了一下脖子,想到身后的朋友,他的底气变足了:“你偷来的东西!你偷来做呕吐药水!”
“好了,好了,”斯拉格霍恩拦住了握紧魔杖的两边学生,“没必要因为一个意外互相攻击,先生们。斯内普先生一直有一些关于魔药的爱好,我认为他可以拿一些储藏柜里的东西……”
“这可不像是魔药柜里能找到的东西,教授。”西里斯冷冷地说,他蹲在地上,捡起了一只小小的玻璃瓶,里面是一截灰色的独角兽的角,“我听说这个东西放在邪恶的魔药里可以用来诅咒同学——是不是,斯内普?”
第五章
“我没有见过这个东西。”斯内普冷冷地说,“我们又怎么知道,那不是你刚刚从口袋里掏出来的呢?”
他的后背紧紧地贴着标本柜,黑眼睛警惕地盯着劫道者们,确保这四个人没有一个离开他的视线。
西里斯完全被激怒了,他大叫着丢出了一个咒语:“瓦迪瓦西——”
斯内普试图往旁边躲开,咒语打在他身后的柜子上,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后,他感到有什么粘稠的东西正在流下来。他愤怒地抓起魔杖,指向西里斯的脸。
“恢复如初!”在他念出咒语前,浅白色的火星在两人之间闪过。摇摇欲坠的柜子被扶了起来,破碎的瓶罐和书本都恢复了原状,斯内普的东西通通回到了他的书包里,而他的书包整齐地摆回桌上。
斯拉格霍恩用力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收回魔杖:“我想我不得不同时给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扣五分——”
“教授!”西里斯不满地叫了起来,莱姆斯按住了他的肩膀,他推开他的朋友,抗议地喊,“独角兽的角——”
“这是一件严肃的事情,我们会查清楚它是哪儿来的。”斯拉格霍恩蹲下来,把那只瓶子装回长袍里,“但无论如何,在课堂上打架都是错误的,男孩们……”
这节魔药课以混乱的局面收场。学生们陆续完成魔药,但显然,在这场事故之后,所有人的成绩都变得不尽人意。
斯拉格霍恩一边摇头一边叹气,他的胡子再也翘不起来了,他夹着书本,像茶壶里冒出来的烟一样飞快地冲出教室。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圆圆的脑袋又从门口探出来,充满歉意地嘟囔:“哈利,很抱歉这节课可能让你不愉快。”
哈利表情轻松地耸了耸肩,但他的眉头从混乱发生开始就一直轻轻地皱着:“我也很抱歉,教授,我没能帮上忙。”
“事实上,就像阿不思说的,你参与得越少越好。”斯拉格霍恩摇头,他试图玩笑的口吻缓解,“作为一个校长,在这种情况下只能看着而什么也不做,一定让你很难受,是不是?”
哈利大笑起来:“哦,不,我不打算什么也不做。”说着,他转过头:“西里斯,我想你不介意傍晚的时候来禁林陪我完成一些劳务工作吧?詹姆斯,莱姆斯,你们也一起来,别以为我的耳朵会错过你们的那些窃窃私语。”他伸手在自己耳边晃了晃,微笑了一下。
劫道者瞪大了眼睛。紧接着,年轻的校长偏了偏头,看向一旁面色铁青的斯莱特林。哈利注意到,斯内普的眼神里充满了戒备,甚至超过刚才与劫道者对峙的时候——这个瘦弱的男孩像某种神奇的动物一样,正在尝试辨别一种未知的危险。
“西弗勒斯,”哈利听到自己的声音,比刚才和詹姆斯、西里斯说话的时候更轻,也更小心。“六点到我的办公室,好吗?我的办公室在四楼陈列室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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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后的劳动服务对劫道者来说并不困难。林场看守鲁伯·海格在春天刚到来的时候发现了一窝小小的“列车虫”,他在禁林外围找了一块光秃秃的荒地圈养了它们,哈利跟他一起饲养。
喂养列车虫的过程就像一场游戏,哈利教给了男孩一些五颜六色的咒语,并慷慨地认为“这并不会影响历史的发展”。他们看着列车虫越变越长,像一只糊里糊涂的狗一样打着转追自己的尾巴,他们还跟它玩闹——用魔法搬来砖块挡住它的路,看着它像一把电钻一样在砖块上咬出一个洞来。
“列车虫会吃掉所有东西。”海格蹲在地上,粗声粗气地说,“没有比它们更贪婪的动物了。它们一直追逐自己的尾巴,吃掉经过的一切,然后变大——直到胖到它们的头和尾巴之间没有任何东西。那个时候它们会吃掉自己的身体,彻底地死掉。”
“它们最大能长到多大?”詹姆斯好奇地问。
哈利说:“在古代亚美尼亚的记录中,有过和小镇一样大的列车虫。据说没有任何东西能杀死这样大的怪物,除了它们自己。”
“这种动物不适合野生环境,它们要长久地活着,只能被饲养。否则它们会破坏一切的。”海格充满同情地说,他举起那柄破旧的雨伞,念了个咒语,“听着,我的办法是,对它使用一个幻觉咒,让它以为自己在开满兰花的草地上——它最爱吃兰花——它会放弃其他所有的东西去追逐那些不存在的兰花,这样它就永远不会变得太大,也碰不到自己的尾巴了!”
男孩们因为这个全新的发现而兴奋,西里斯试图从海格那儿讨一头幼虫养在杯子里,半巨人支支吾吾地拒绝了。
“好了,男孩们,你们的劳动服务结束了,”哈利轻轻地把手放在男孩的肩膀上,他的左边是詹姆斯,右边是西里斯,“而我在我的办公室还有一场会议。让我们一起回城堡吧。”
劫道者们不情不愿地跟着哈利离开了荒地。灰黄的泥地上,列车虫还在那慢吞吞地打转,幻想着自己盘旋在粉红色的兰花丛里。
“我知道你们在调查呕吐药水的事情。”哈利忽然开口,“但我不希望你们再因为这件事去找西弗勒斯·斯内普的麻烦。”
詹姆斯惊讶地停下了脚步。
“这一定是他做的,哈利。”西里斯的脸色沉了下去,“从上上周开始,就有人发现他一直在用空教室做魔药。他一直在搜集每节课用剩下来的材料,他还偷了独角兽的角——不管是哪里来的,都一定是他偷的,他不可能买得起那个。”
“西弗勒斯有他自己的目的。”哈利静静地说,“霍拉斯已经跟我说过了。”
“你叫他‘西弗勒斯’。”詹姆斯突然说,“我以为你不喜欢斯莱特林。你都不怎么和他们说话。”
“我不讨厌任何学院,詹姆斯。”哈利叹了一口气,纠正,“我不和他们说话,是因为发生过的一些事情,或者说未来会发生的一些事情,让我可能无法和平地面对他们中间的某些人。而你们,我知道自己能和你们成为朋友。”
“斯内普有什么不同吗?”詹姆斯仍然穷追不舍,“他和所有的斯莱特林都一样,没有格兰芬多会和他们做朋友。”
“他——”哈利张了张嘴,他想说点什么,但他发现自己很难做出任何简短的评价,从早上开始,他的内脏就一直在被一种复杂的东西拉扯着。
就在这时,塔楼上传来厚重的钟声,这几乎把他解救出来。
“糟了。”哈利抱歉地说,“我得走了,詹姆斯。我大概没法说出他有什么不同,但我确定的是他不喜欢迟到——明天见,我的男孩们。”
第六章
四楼的油灯暗乎乎的亮着。
哈利临时的房间和办公室都是奖品陈列室“无痕伸展”出来的空间,它有一扇红棕色的大木门,带着金色的沉重把手,门上的守护画像是一个穿着盔甲的无名男人。
哈利在靠近那扇门的时候放慢了脚步——他看到西弗勒斯·斯内普捧着一本砖头厚的书背靠门站着,书上垫着一张长长的牛皮纸。斯内普埋头在纸上,飞快写着又小又密的单词,他细瘦的手臂随着书写的动作飞快来回移动,快得像要抽搐了。
“写的速度赶不上思考的速度,嗯?”哈利笑了一下,“对不起,我迟到了。”
他抬起手,最后还是没能像对詹姆斯·波特那样直接搭着斯内普的背。他只是很轻地碰了一下男生肩膀上的衣褶,然后说出办公室的口令:“邓布利多。”
门打开了,哈利率先走了进去。这间办公室的布置和他未来的那间一样,典型的格兰芬多样式,门的背后挂着金红的旗帜,桌子上摆满相框,他成年的爸爸、妈妈和教父站在里面,还有一些来自他未来的朋友们,他曾经的妻子和他的三个孩子。在斯内普走进去之前,他挥了挥魔杖,让它们全都背面朝上翻了过去。
“坐吧。”哈利指了指书桌对面的椅子,“呃,先做你想做的事——你在写家庭作业,是吗?”
斯内普仍然紧紧地抓着他的书和羊皮纸,他的表情像怕哈利把它们抢走似的。
哈利有些痛苦地抓了抓头发,他发现就算身份和年龄倒转过来,他也很难正常地和斯内普说话。
“你的身体怎么样?”他叹了口气,“昨天我去医疗翼问过波比,她说你最好再休息一个星期。”
斯内普的眼睛里闪过一瞬间的慌乱,他好像完全没准备好应对这样的问题,但很快他就找到了某种解释,他的表情又被笼罩在了厚厚的防备下面。
“这周没有剩下什么耗费体力的课,先生。”他僵硬地说,“我相信我能处理好的。”
“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西弗勒斯——先坐下吧,喝点茶。”哈利等到斯内普坐下才坐在了他的对面,深绿色的陶瓷茶壶跳起来,把红茶倒在两只杯子里,“詹姆斯他们刚刚结束劳动服务,现在一定在图书馆写作业。你可以在这儿待到任何你需要的时间,西弗勒斯。”
斯内普绷直了肩膀:“为什么?先生?”
“他们一直找你的麻烦,不是吗?”哈利摊了摊手,“我了解这个年纪的男孩——你越禁止,他们越是觉得新鲜。避开是最好的选择。”
“他们更擅长给自己找麻烦。”斯内普说,他那条在尖叫屋受伤的腿又刺痛了一下,一想起狼人竖起的瞳孔和深灰色的眼睛,他的手指就因为愤怒而颤抖,“你说你昨天晚上来医疗翼看过我,先生。”他突然说。
哈利有点惊讶他会重新提起这件事:“是的。波比说她刚给过你镇定药水,你睡得很沉。”
“如果你让我在这儿写作业,和到医疗翼探望我是出于同样的目的,我想那没必要,先生。”斯内普的声音听起来冷冷的。
哈利愣了一下,他挑起眉毛,试图理解斯内普的意思:“什么?”
“你不需要通过这些……好处,”斯内普僵硬地挤出这个词,“来提出和邓布利多教授一样的要求。”
哈利瞪大了眼睛,他的表情刺痛又不解:“阿不思对你提出了什么要求?”
“你没必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斯内普愤怒地说,“你们想让我停止——揭露莱姆斯·卢平的尝试——你是他们的朋友,你是个格兰芬多,你没必要装得好像你是站在中间的一样。”
哈利拿着茶杯的动作僵住了,他像被蜇伤了一样收回了手,过了很久,他才轻轻地叹了口气:“西弗勒斯……”
他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应该说斯内普误解了吗?可是澄清这是个误解有什么用?从现在开始一直到遥远的未来,他们的人生都会被误解绞在一起,而此刻发生的每一秒都是历史,历史是无法改变的。
“我不会要求你做,或者不做,任何事。”他最后说,他把每个词都说得非常缓慢,“嗯……我去医疗翼是为了确认你一切都好。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是吗?西弗勒斯?”
斯内普僵硬的肩膀垮掉了,当他的愤怒无处可去的时候,他又变得灰白而脱力。
“继续写你的论文吧,别让我破坏了你的思考。”哈利轻轻地说,他有些疲惫地捏了捏鼻梁,“像我说过的那样,你可以在任何你想要的时候离开。”
“所以,”斯内普仍然没有动笔,他像一截砍下来的树枝一样,歪曲地插在桌边,“你也不打算问我关于独角兽角的问题?”
“那不是我的工作,霍拉斯会调查它的。”哈利摆了摆手,他站起来,踱了几步,“我要找阿不思谈谈。让你自己舒服点,西弗勒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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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没有在哈利的办公室留太久,他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完成了所有的论文。又一次地,他回到了一片漆黑的魔药教室。
他熄掉了油灯,一下子,魔药教室里只剩下坩埚底部隐隐的火光。微弱的光芒罩在装满标本的玻璃罐子上,所有标本看起来都像活过来了一样诡异——如果你仔细听,还能听到柜子附近传来的悉悉索索的异响。
斯内普整个人都埋在大锅前,他借着火光,飞快地处理着每一种材料,他同时进行的步骤多到任何一个教授看到了都会惊掉下巴。黑暗让他没法看清坩埚里的变化,他只好把手贴在坩埚边上,把脸凑到坩埚上方的烟雾里,通过温度和气味来判断魔药的状态。这很困难,但他太熟练了,他做出来的药剂毫无瑕疵。
他把一切都计算得很好,他用掉了所有的材料,然后让猫头鹰把魔药送走,他确保没有留下任何值得怀疑的东西。
就在斯内普的脚刚刚踏进斯莱特林休息室的事后,宵禁的钟声敲响了。他身上的烟粉味和药材味很呛人,斯莱特林一样对他避之不及。
他面无表情地抱着书本坐在角落里,埃弗利和穆尔塞伯偶尔冲他挤眉弄眼,但他没有心情跟他们讨论什么黑魔法实验——如果今天没有那么累,或者他更有力气,他会这么做的。
当他确定他没法再为明天准备更多的时候,他钻进了他的被子里。他没有换衣服,甚至没有脱袜子。闭上眼睛的时候,他又想到了哈利和那场不愉快的谈话,他把手伸到枕头下,抓紧了魔杖的一端。
他终于蜷缩着腹部,皱着眉头睡着了。
第七章
这依旧是一个属于霍格莫德村的周六,霍格沃兹城堡因为这个原因变得平静,甚至冷清。
斯内普喜欢这样的霍格沃兹——没有人在图书馆里借着写作业的名头窃窃私语,不用防备草丛里突然丢出来的恶咒,当他收到包裹的时候,也不用担心格兰芬多长桌上那些探究意味的眼神。
那是一只灰色的包裹,被猫头鹰丢到桌上的时候只发出了很轻的“噗”声。它虽然不大,但看起来很时尚,一段鲜艳的法兰绒以一种很优雅的方式系在包裹最上面,让它看起来像一件礼物。
斯内普不常收到这样的包裹,留校的几个学生都在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但他没把包裹打开,而是把它缩小后放在了口袋里。
格兰芬多们失望地收回了目光,斯内普发现他享受这种失望。
他快速地离开了礼堂。即便是走路的时候,他也像一只保护胸腹的动物一样弓着背、僵硬地蜷着手臂,他走得很不自然,每次他离开后都有人背地里嘲笑他的不漂亮——甚至有时候他还没有真正离开。
他只在魔药教室里待了二十几分钟,当他离开的时候,手里抓着一瓶浅绿色的粉末。
“我需要完成一篇关于追踪魔药的论文,”斯内普对平斯夫人说,把斯拉格霍恩签过字的便条递给了她,“我想去禁书区找一些书。”
平斯夫人盯着字条看了一会才放他进去,她冲他叫:“别想着把里面的书带出去!”
斯内普硬邦邦地点了点头。
瘦弱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一排排的书柜间,斯内普用混合着兴奋和敬畏的目光慢吞吞地看着那些颜色暗沉的书脊。他读过里面大部分的书,能总结出不少黑魔法咒语的构词法,但这对他来说仍然太少了,黑魔法的想象力是华丽又毫无边界的,有时候它们只是滚过喉咙的一个音节,有时候它像一首在死人头骨上敲出来的一首歌。
他贪婪地利用每一次进入禁书区的机会,每次他离开禁书区,劫道者要找他的麻烦都会变得更困难。但劫道者也是那么的狡猾——与黑魔法的狡猾不同,他们的行动懒散而没有规律,但他们擅长利用名声和虚张声势来鼓吹学生和教授为他们改变规则。
斯内普想起了莉莉·伊万斯,他唯一的朋友。他直觉感到一种担心——他知道波特在利用这个霍格莫德的周末疯狂地打扰莉莉,莉莉一直说波特是“讨厌的自大鬼”,但他仍然怀疑她会像大部分的格兰芬多一样,表面上谴责波特的恶作剧,心里却觉得这很英俊。
平斯夫人挪开目光的时候,斯内普蹲了下来,他把那瓶粉末倒在地上,无声地念了个咒语,一排杂乱的绿色脚印浮现在地面上。
他露出一个生硬的笑容,慢吞吞地跟着那些脚印走,他的手指一直捏着袖子里的魔杖,好像柜子后面会有什么东西跳出来似的。
脚印在最尾端的大书柜前停住了,斯内普飞快地扫试过每一排的书名,然后失望地收回了目光。
“你在找这个吗?”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斯内普往前趔趄了一下,他猛地转过身,背靠书柜,用魔杖指着面前的人。
绿眼睛的男人站在斯内普面前,他穿着一身低调的深棕色长袍,手里拿着一本巴掌大的红色小书,今天他没有把头发弄到脑后,它们看起来乱得不可救药。
斯内普有一瞬间觉得这个年轻的校长面熟,但他很快就驱赶了这个没有根据的念头。
哈利没有对他的魔杖发表任何评价,似乎它毫无威胁。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垂下手臂,让杖尖指向地面。
“没想到你在这儿,先生。”他谨慎地说。
哈利随和地笑了一下,表示并不在意,他看了眼地上的脚印,很快就猜到这个男孩想做什么。他没说什么,只是把手里的书递给斯内普:“我想你是在找它。”
斯内普皱着眉头看着那本《黑色的恶作剧:魔法指南下册》,他感到失望而困惑。
“你认为詹姆斯他们用了禁忌的时间魔法,是吗?”哈利轻轻地问,“书的上册在魔法完成的时候烧掉了,现在我们只有它。”
斯内普的脸上闪过一丝狼狈。
“虽然我知道没用,但我得再一次郑重保证,”哈利好笑地耸了耸肩膀,“我不是任何人召唤来对付你的。”
“这不是黑魔法,这只是一个——恶作剧。”斯内普一目十行地浏览着手里的书,难以掩藏语气里的失望,“它说一切魔法效果都会在恶作剧结束的时候终结,而所有恶作剧都不会造成任何真实伤害。它不违背法律,也不违背学校的规定——”
“所以你没法靠这个让詹姆斯他们被开除。”哈利说出了他没说出的话。
他瞪向眼前的格兰芬多,迎接他的只有一双湖水似的绿眼睛,又一次的,那种熟悉感击中了他,他没法再盯着它们看。
“西弗勒斯?”哈利低声喊他的名字。因为这是在图书馆里,他们的声音都压得很低,哈利听起来尤其的轻柔真诚——这不是一般人和斯内普说话的时候会有的语气,斯拉格霍恩在和他喜欢的孩子们说话的时候是这样的,哈利在哄詹姆斯·波特和西里斯·布莱克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我想我还有别的书要借。”斯内普说,他的胃再次紧张地缩成一团,“不打扰您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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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斯内普坐在窗口,看着叽叽喳喳的学生们从霍格莫德村方向的小路上回来。他下意识地把自己藏在墙边的阴影里,远远地用目光去搜索那些熟悉的身影。
他很快就捕捉到了它们。他慢吞吞地咀嚼着詹姆斯·波特和莉莉走在一起的画面——确切地说,莉莉挽着玛丽走在前面,而波特的头一直在她旁边探来探去,他好像用了某种把戏道具,让身体的各个部分消失,然后引起周围学生们的惊叹。
莉莉的脸上充满了不耐烦,她故意扭过头不去看波特——这让斯内普感觉好了些——但她也从来没有把波特甩的太远。
斯内普把身体往窗外探了一点,试图看到更多,这时候,一柄扫帚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先注意到那柄像闪电一样快的扫帚,接着才看到扫帚上披着斗篷的男人。
“嘿,”哈利抓了抓头发,有点腼腆地看着他,与斯内普相反,哈利看起来心情很好,甚至有点兴奋,“看样子你的作业已经完成了,西弗勒斯。”
斯内普没有说话。当他反应过来再次往窗外看的时候,打闹的人群已经消失了,冷清了一个白天的霍格沃兹城堡逐渐恢复了他不喜欢的热闹。詹姆斯似乎又用了什么新鲜的咒语,隔着楼梯,他都能听到格兰芬多的欢呼。
“我听说明天开始你有一周的假期,”哈利用不轻不重的口吻把他的注意力抓了回来,“阿不思有一个学术会议,我答应他明天用校长室的壁炉送你离开。”
斯内普沉默了一会儿,才抱着自己的手肘说:“谢谢。”
“不用客气。”哈利笑了起来,“如果你没有什么事的话,让我们把假期提前一晚上,好吗?我想带你去‘三把扫帚’坐坐,我们可以聊聊——关于时间魔法的事情。”
第八章
斯内普不知道他为什么同意这个古怪的邀请,可能是因为他讨厌充满格兰芬多的城堡,可能是因为他对神秘的时间魔法充满了好奇,也可能是因为从来没有人邀请他去过三把扫帚——他跟随别人去过那里,但从来没有人为了邀请他而去那儿——以致于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正确地做出反应。
夜晚的霍格莫德和白天不一样,树上的蜡烛辐射着五颜六色的热度,一条彩色的光带倒映在美丽的大湖里。烟雾缭绕的三把扫帚里,客人的年龄和数量都比白天翻了几倍,昏暗的屋子里不再那么嘈杂了,但依旧暖融融的,发甜的酒味和壁炉里烧木头的味道温暖地膨胀着。
哈利带着斯内普坐在角落里,他给男生点了黄油啤酒,而自己要了一杯加满冰块的朗姆酒。
在哈利喝酒的时候,斯内普会隔着酒杯偷偷地打量他。这个未来的校长和学生打成一团的时候让人觉得他像个同龄人,但当他安静地解开长袍的扣子,坐在酒吧里喝烈酒的时候,他显然变成了一个遥远的成年男人。
“……我在学生时期确实进行过短暂的时间旅行,我和我的朋友们,回到几个小时之前,为过去的自己解围。”哈利把酒杯放在桌上,缓慢地说,“再后来接触时间魔法,就是在我工作之后。那时候所有的时间魔法器都被破坏了,我使用过一些时间咒语,比如说……在追捕过程中让敌人老得没法用魔法,或者通过时间魔法恢复现场,来找到犯人。”
“你追捕别人。”斯内普敏锐地抓住了这一点。
“噢,是的,我曾经是个傲罗。”哈利无所谓地笑了笑,好像并不介意这件事被别人知道。
斯内普畏缩了一下,他像自言自语一般说:“所以你很强大。你的魔力好像一直在你的身体外面唱歌。”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羡慕,哈利耸了耸肩,摇头说:“老实说,这不是件让人愉快的事。”
斯内普瞪着他,高高地挑起了眉毛。他没说什么,但他的不赞同快从脸上溢出来了。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读各种各样的书,到世界各地从事最困难的工作,追逐最危险的犯人,不断磨练自己的力量——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并不是说我抗拒责任,我只是有些厌倦。”男人温和地说,“但我不能停下来,因为我是……一件非常强大的魔法物品的主人。如果我被人打败了,那件东西就不属于我了。那些想要我性命人的大部分都非常邪恶,他们会用它做非常可怕的事情。”
斯内普紧紧地抓着手里的杯子:“英雄是不会轻易地摘掉桂冠的,先生。”
哈利摇了摇头:“英雄只是一个符号,西弗勒斯。一个符号,伴随着很多很多的责任,我花了太久履行它们,以致于我失去了我的家庭。”
斯内普惊讶地看着他,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困惑。
“我一直渴望一个家庭,因为我从来没有拥有过。当我以为我终于可以拥有的时候,战争又夺走了我唯一的家人。”哈利试图解释,“战争结束后,我和与我并肩作战的女孩结婚了,我们有很多孩子,我有了一个家庭,然后我很快就发现,我不擅长经营它——因为我从来没有拥有过。”
“你拥有强大的力量。”斯内普摇头,他又一次强调着,“你说的这些事是不值得在意的。你永远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你想要一个家庭,你永远能得到更好的。”
“力量可以抢夺,可以窃取,可以挞伐,可以劫掠,但它不能战胜所有的东西。”哈利痛苦地反驳,“有些战斗不是用魔杖和魔法可以攻克的。我和我过去的妻子,当我们并肩与那些邪恶的力量搏斗的时候,我们配合无间,但是当我们面对那些……有关婚姻、家庭、孩子的困难的时候,我们像两只困在笼子里的野兽,魔法和魔杖没办法让我们认同对方,没有办法打破不理解的墙壁——最后我们一致认为,打破笼子的唯一办法就是分开。”
斯内普始终安静又不理解地听着,不像哈利那样四肢舒展,他蜷缩在椅子里,他的眉毛一直紧紧地皱着。
“我不应该向你抱怨我家里的事的。”哈利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让你这么伤心。”斯内普抓着自己的手指,那些蜘蛛腿一样细长僵硬的关节绞在一起,“我的父亲不懂得尊重力量,而我的母亲逃避它,他们把生活变得一塌糊涂。我总是希望他们可以分开。如果我像你这样的——强大,我宁可搬去一个没有家庭的地方。”
哈利抬起眼睛,他没有评价斯内普的看法,只是用柔和的目光凝视着他。
斯内普偏开头,他抿了抿嘴唇,似乎感到后悔。
“实际上我创造过一个‘没有家庭的地方’,用时间魔法。”哈利忽然笑了一下,他故作轻松地转移了话题,“大概七年前,当然是对我来说的七年前,北欧一带出现了一条巨大的赫希底里黑龙,它的体型非常大,比乌克兰铁肚皮还要大很多。它出于某种原因大肆攻击无辜的渔民。”
“你打败了它?”斯内普看起来放松了一些,他似乎也很高兴话题变得不再那么尴尬。
“我本来是打算这么做的。”哈利摇了摇头,“但它太大了,太愤怒了。我们没法在不流血的情况下打败它,我们预计会折损几名傲罗,也做好了把它杀死的准备。”
斯内普耸了耸肩膀,他的眼睛是深黑色的:“赫希底里黑龙能做出很好的皮革——但你最后没这样做。”
哈利笑了一声:“没有。因为我们发现,它之所以会暴怒是因为纳维亚岛的渔民破坏了它的家庭。他们杀死了它的丈夫,偷走了它的蛋,用它们进行邪恶的仪式,然后打破了它们。”
“仁慈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先生。”斯内普冷冷地说,他并不满意这个理由。
“只是存在更好的办法。”哈利说,“我有一个朋友,我到现在还是认为她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女巫,她找到了一个非常古老的时间魔法仪式,它可以让一个地方永远在某一段时间中循环——这个魔法当然是禁忌的,但我们发现,那条巨龙沉睡的地方是一个没有其他生命的荒岛。”
“你们对那个岛使用了魔法。”斯内普兴致勃勃地往前倾了一点,“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咒语,你们动用了多少巫师?你们能控制多长的时间?”
“只有我,西弗勒斯。”哈利微笑了起来,但他的脸上并没有多少骄傲,“只有我的魔杖能支撑这么庞大的魔法,我使用了尽可能多的魔力,把巨龙和它的岛屿困在了龙蛋出生之前的十年里。那让我整整昏睡了一个月。”
斯内普没有说话,昏暗的灯光下,他黑洞洞的眼睛幽暗的亮着,他好像被卷入了某种庞大的吸引力中。他打量哈利的眼神变得古怪又向往。
哈利无奈地注视着他,这会儿,他没有移开视线。
“你的眼睛看起来非常熟悉。”斯内普说,“但我想你的父母不是伊万斯的亲戚,是吗?”
哈利的动作僵了一下,过了一会,他才勉强地说:“不,他们不是莉莉的亲戚。”
斯内普松了一口气,他咕哝着:“当然,她的亲戚是——全部是——麻瓜。”
他低头喝杯子里的黄油啤酒,没有注意到哈利突然看过来的眼神。那双翠绿色的眼睛里有太多东西,悲伤,怜悯,不认同,理解和伤痕同等的存在,以致于它们再也不像莉莉·伊万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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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离开三把扫帚的时候,已经非常晚了。
他们都喝了更多的酒,以致于这个夜晚让人感觉比平时更长。
“当霍格沃兹的校长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彩色的魔法蜡烛依旧在闪闪发光,而斯内普挑选了那些光线照不到的地方,他认为那些晃来晃去的彩色斑点没用又刺眼,“你得想方设法地和那些你不喜欢的学生谈话,而不能表现出来。”
哈利停下脚步,他转过身,看着身后瘦巴巴的男孩。因为酒吧里的热度,男孩灰色的脸颊上还带着淡淡的血色,两边平直的长发从前面垂下来,把他大半张脸罩在了阴影里,使他看起来充满了怀疑。
“西弗勒斯,”哈利直截了当地说,“我认为和你谈话是一件相当愉快的事——当然,我不认同你的一些想法,这不代表我不喜欢你。”
斯内普花了两秒钟才理解他在说什么,他脸上的红色一下子全部消失了,他看起来像被寒风吹了一个小时一样吓坏了。
“西弗勒斯……”哈利转过身,再一次的,他把他的手掌放在了斯内普的肩膀上,这次不是象征性的触碰,而是带着热度的按压,这种力度完全让斯内普发抖,“一个人要花太多太多的时间去理解另一个人——我知道我不该跟你说这个,但我确实——”
他停顿住了,然后他发现斯内普漆黑的眼睛瞪大了,瞳孔瑟缩着,里面充满了激烈的惊异和猜忌。
“我确实花了很多时间试图理解你,几乎和我们彼此误解的时间一样长。”最终,他让这句话很轻地溜了出来,当他说出第一句的时候,后面的句子就变得轻松了,“我仍然不认同也不喜欢你的一些做法,但我想……是的……我能够理解它们,至少比以前更加能够。”
“听起来,我们之间会发生一些事情。”斯内普语调缓慢地质疑。
“是的。”哈利低声说,他的声音变得有点腼腆,“西弗勒斯,我想你并不讨厌家庭。你只是讨厌——没有尊重和爱的地方。”
“这是你多愁善感的想象!”斯内普几乎往后跳了一步,他的表情再一次充满了愤怒和警惕,他表现得好像受到了羞辱,“你不理解任何事!”
他掏出魔杖,想用一个咒语逃离这条灰暗的小巷,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抬起杖尖,那股整晚都在他身边徘徊的,让他温暖又敬畏的力量就靠近了他。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被撞进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一个怀抱。
他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的肢体变得比昆虫还要僵硬。他怀疑自己曾经被人拥抱过,否则他为什么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哈利很轻地抱了他一下,比普通朋友之间的,或者父母对孩子的更加生疏,但要让他颤抖这已经完全足够了。
“让我送你回地窖。”哈利温和地说,那双绿眼睛背着光的时候比白天更柔和,他没有再提任何让斯内普匪夷所思的事情,“明天早上见,西弗勒斯。”
第九章
“鼻涕精没有来上课?”詹姆斯埋头抄着魔法史的笔记,他每抄一会,就会不安分地挪一下屁股,一会儿看看斯莱特林的课桌,一会儿偷偷地对着前面的两排学生施咒。他把莉莉手里的那页纸变成了一只牡鹿,把莉莉吓了一跳。
西里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我听说他因为私事请了一周假。”
“什么!”彼得长长地哀嚎了一声,“真好奇他用的是什么理由,我上次说我肚子疼,麦格教授直接带我去了医疗翼……”
“你的表演太拙劣了,虫尾巴。”西里斯咧了咧嘴,“——总之,他一定不是为了做什么好事才请假的——你们绝对想不到,这个周末我看到了什么。”
“我们当然想象不到。你不愿意跟我们去霍格莫德村。”詹姆斯翻了个白眼。
“听着,兄弟,我乐意和你一起出去玩,但我不想每个周末都陪你去当伊万斯的跟屁虫。”西里斯不满地抱怨着。
“所以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鼻涕精收到了一件新衣服。”西里斯没有再卖关子,他说,“他我看到躲在魔药教室里试衣服。”
“他是该买件新衣服了。”詹姆斯耸了耸肩膀,无聊地说,“他为什么不在寝室里试?”
“他一定不想让他的同学看到。”西里斯冷笑了一声,“你没有看到他的样子。他好像第一次见到礼服似的,他根本弄不清那些绑带和纽扣,对着镜子折腾了二十几分钟——你知道那有多滑稽吗?鼻涕精,对着镜子,整理礼服。”
詹姆斯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彼得配合地笑了两声——事实上他也不会穿礼服,但他表现得深思熟虑:“斯内普为什么要买礼服?他只喜欢穿二手袍子。”
“想想就知道,”詹姆斯脸色阴沉地说,“把这两周的事儿都连在一块,斯内普在魔药教室熬呕吐药水,用学生做实验,又请了一周假,买了他从来不穿的礼服——”
“他准备去见神秘人。他已经在为他们做事了。”西里斯的语气非常确定,“这一点也不奇怪,对吗?我们都知道早晚有这一天。”
“别说你什么也没做,大脚板。”詹姆斯突然激动了起来,“我们得弄清楚他在干什么,他这次回来以后,一定会有很多更邪恶的主意……”
莱姆斯从笔记本里抬起头来,他有点担心地看着他的朋友们:“我们得告诉邓布利多,詹姆斯。”
“大概吧。”西里斯神秘地笑了一下,“不过放心,鼻涕精不会交好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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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用壁炉把斯内普送到了破釜酒吧,这个时间没有太多客人在吧台前喝酒。
他充满感情地扫视了这间破破烂烂的砖头房子,稀稀落落的几个客人向他举起酒杯示意,他们并不认识他,但每个人都很友善,这让哈利感到新鲜——他能确定这些人对他友善并不是因为他是“哈利·波特”,而在未来的世界中,他并不总是能确认这一点。
“我喜欢这儿,这是我第一次踏进巫师世界的地方。”他把斯内普的行李拿出来,施了放大咒,“嗯……西弗勒斯,你愿意让我送你回家吗?我可以,你知道的,幻影移形。”
斯内普接过了他的行李——两只旧皮箱和一只书包,他忙着把行李提起来,没有抬头:“我可以搭骑士公交车,先生。”
“这不会是个麻烦。”哈利强调,“我知道你家在哪儿,我不会把我们撕裂的。”
斯内普惊讶地看向他:“你知道?”
“是的。”哈利微笑了一下,把桌上的烤面包和茶推给斯内普,“你不再住那儿以后,我去帮你整理过一些东西。当然,你没在那里留太多东西给我们,我能看到的几乎全是书。”
“我不再住那儿了。”斯内普眯着眼睛重复着,他乌黑的眼睛微微亮着。他似乎完全因为自己有一天会离开蜘蛛尾巷而高兴。
哈利沉默了一会,他没有说话,只是飞快地点了一下头。
“现在那儿可没有那么多书。”斯内普接着说,“但我相信我很快会填满它,就在我毕业后。”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自信。
“你会的。”哈利温柔地说,“你会愿意再次让我进去看看吗?”
斯内普犹豫了一下,这次他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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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强烈的挤压感后,他们又重新落到了地面上。
那根熟悉的大烟囱出现在视野里,烟雾像厚实的泡沫一样被一泵一泵地挤出来,污水和垃圾的臭味浸在每一个毛孔里,你别想躲开。
居住在这里就像永远在不透风的橡胶管道里爬行一样,斯内普立刻就后悔让哈利送他来这儿了。
“这个地方一直没有什么变化。”哈利平静地说,他踩在鹅卵石的小路上,手依旧搭在斯内普的臂弯处,“这个方向,对吗?”
斯内普点了点头,看着哈利像回自己家一样熟练地找到了他的房子。那间灰色的小砖房不起眼地站在路边,门上的锁已经被破坏了,并没有人修理。门口的泥地上杂乱地踩满了脚印,看起来有很多人进出过这个地方。
“我妈妈以前会对这儿用保护咒语。”斯内普抿紧了嘴唇,干巴巴地说,“否则到了晚上可能会有流浪汉进来。”
哈利安静地听他说完,然后掏出魔杖,问:“我可以吗?”
斯内普点了点头。
男人无声地挥了一下魔杖,门上的铜锁就被修好了,像新铸成一样闪闪发亮。他对着门锁施了一个保护咒语,然后把魔杖收起来,深深地看了斯内普一眼:“西弗勒斯,虽然我很想进去坐坐,但如果你确实想一个人呆着的话……”
“进来吧。”斯内普忽然粗鲁地打断了他,“没关系,已经有太多人进过我的房子了。”
说着,他用力地推开了门,一股呛人的灰尘味和腐烂的臭气从狭窄的房间里冲出来。
这间房子比几十年后更像一所牢房——老旧的家具被粗暴地推倒在地上,大部分都已经发霉或者断裂了。窗户是破的,即便钉满了木板也仍然在漏风。地面上到处都是酒瓶和泥脚印,沿着脚印最多的地方再往前走一点,能看到一段粉笔画的白线——不难辨认,白线勾勒出的轮廓是一个女人。
斯内普花了很久才重新开始呼吸,他坐在地上,紧紧地盯着围成一圈的线条,他的眼睛是干涩的,相比较悲伤,他脸上更多的是愤怒和困惑。
“西弗勒斯,”哈利在他旁边蹲下,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你还好吗,西弗勒斯?”
斯内普没有回答。
可怕的寂静持续了很久,从破洞里传来的风声像是鬼魂的哭泣,这间荒凉的小房子变得越来越冷。
“关于你母亲的事我很遗憾。”哈利再一次尝试开口,“让我带你去沙发上,好吗?”
第十章
艾琳·斯内普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死了一周了。第一个发现她的人是个流浪汉,他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撬开了斯内普家的门,然后被浓烈的臭味和腐烂的尸体吓了个半死。
过了一天才有警察来处理这件事,他们粗略地询问了几个邻居,发布告示通知早就不知所踪的男主人,然后就把腐烂的尸体火化了——艾琳的死因很明显,严重的肺病,这在工业污染严重的蜘蛛尾巷来说实在太常见了,没有什么可深究的。人们甚至很少抱怨,他们只是将那些面色蜡黄、瘦骨嶙峋的尸体一具一具拉走,生活仍然在烟囱的尘埃和飘满垃圾的河水里继续。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愿意让自己像个麻瓜一样死掉。”斯内普冷冷地说,他蜷曲着坐在沙发的靠背里,膝盖上放着一本厚厚的魔药笔记,“我至少知道十种配方——”
哈利沉默地坐在另一边,没有说话。
斯内普并没有期待任何答案,他只是专注地看着书,偶尔飞快地写几笔。哈利发现他写东西的时候严谨而精准,尽管速度很快,但他很少涂改。
但他没有写多久就停下了动作。他垂头丧气地坐着,眼神有些空洞,好像他突然发现,现在写任何东西都没有意义了。
“西弗勒斯。”哈利轻轻地说,“葬礼就在明天早上,你应该让自己好好休息了。”
斯内普不认同地瞪着他:“你认为我看起来很虚弱吗?”
“你像准备一场战争一样准备这场葬礼,”哈利叹了口气,“我只是认为你可以放松一下。”
他知道这个男生连续两周都在为这场葬礼做准备。斯拉格霍恩说过,斯内普家里没有哪怕任何一件像样的衣服,他曾经小心翼翼地提醒斯内普参加葬礼需要一件体面的礼服,并暗示可以提供帮助。但斯内普向他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带走魔药课上剩下来的材料。
“他完全可以向我借一件的。”斯拉格霍恩摸着自己的肚皮,低头看着自己的腰围,咕哝着,“或许是会大了点,但我可以用缩小咒……”
“他不太会往这方面想。”哈利说,“现在是他最想挣到点什么的时候。”
“我知道怎么放松。”斯内普的声音忽然打断了他的回忆,年轻的斯莱特林仍然低着头,“你能不能告诉我——”
“你想要什么?”哈利因为他愿意提出要求而高兴。
“——我将来会像我的母亲一样吗?”这个问题有些让人猝不及防,斯内普抬起了那双像隧道一样黑漆漆的眼睛,“浪费自己的才能,死在脏兮兮的麻瓜房子里。没人知道她,甚至没人在意她是谁。”
几分钟,哈利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他忍耐地说,“你一直信任自己的才学和前程,不是吗?”
“我不是盲目乐观的傻瓜。”斯内普的声音听起来很固执,“我不怀疑我自己,但事情从来不这么简单——你看,人们好像从来没有像我希望的那样尊重天赋和努力,他们更容易信任那些投机取巧的,耀武扬威的,懒散傲慢的,总是看起来很快乐的人,就像詹姆斯·波特一样。这个世界总是肌肉发达的表演家的舞台,是吗?”
哈利缓缓地瞪大了眼睛,他发现自己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人和人之间是不一样的,西弗勒斯。”过了很久他才说,“有的人需要我们花更多的时间去认识,有的人把自己最好的那一面藏在灰尘下面……但时间总是能证明一切。”
“会吗?”斯内普怀疑地看着他,他的表情仿佛在看一个傻瓜,“或者它不证明任何事情,它只是一件东西,只是——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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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哈利又来到斯内普的家门口。他醒得很早,一种焦灼又糟糕的感觉让他从睡梦中惊醒,而巫师的直觉很少会是杞人忧天。
斯内普警惕地拉开一条门缝,确认来访者是谁之后才把门打开。哈利注意到,斯内普已经换了一身深灰色的礼服——他确定斯内普没有好好地量过自己,这件衣服有点太大了。
他举起魔杖,紧接着,他看到眼前的年轻人防备地往门后退了一步,瘦长的手指紧紧攥着门把手。
哈利无奈地笑了一下。他很轻地念了声“速速变小”,那些羊毛布料立刻像蝴蝶翅膀一样轻轻地拍了两下,以一种合身的姿态贴在斯内普身上,把他的背拉得更直,让他的腰看起来又瘦又细。
“你有很优雅的品味,西弗勒斯。”哈利微笑,他的目光在斯内普的身上停留了几秒,“让我帮你变得更好。”
斯内普不满地抱着手臂,他的胳膊被扯得紧巴巴的:“你不该还在这儿——我得说这出乎意料。”
“或许我已经在霍格沃兹呆腻了,”哈利耸了耸肩,没有说出自己的担忧,“我还有接近五十年的时间要待在那里。”
“说谎。”斯内普挑起眉毛,他示意哈利等一会,过了一会,他抱着一只纸盒出来,里面装着几只简陋的相框、一本旧书,和一支干瘪瘪的花,“我知道你答应过波特和布莱克,今天会去看他们的魁地奇比赛。”
“你发现了。”哈利并没有因为谎言被拆穿而尴尬,他把手放在斯内普背上,带着他走出黑乎乎的玄关,“但我现在确实更想和你待在一起。”
“你不可能真的想。”斯内普冷冷地说。
“是真的。”哈利专注地看着他,那双绿眼睛又一次让人刺痛,“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会在远处看着,不打扰任何人。”
斯内普的动作凝滞了,他没有说话,他的嘴唇好像被黏在了一起。哈利说的话就像这身陌生的礼服一样让人不自在,他不习惯有人为他调整计划,更何况这么做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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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公墓的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再交谈,那些灰色的、晦暗的雾遮住了很多东西。靠近郊外的时候,地上的鹅卵石变得零散,逐渐消失,只剩下泥泞的草坪和荒芜的田野。河里那些刺鼻的臭味散去了,水声变得湍急,风也越来越大。雨很寻常地下起来,打在身上有点刺痛。
一切都是冷的,只有哈利的手一直很热,一直温柔但坚持地落在那里。
老旧的铁丝网出现在道路尽头,锈迹斑斑的围栏把墓地和外界隔开。方形的土坑已经挖好了,穿着长袍的教士站在一边,正捧着一本破旧的《圣经》,土坑周围稀稀落落地站着几个人,斯内普勉强认出他们是蜘蛛尾巷的邻居,他不认为艾琳和他们有交情,他们是被邀请过来的,为了使这场葬礼不那么悲惨。
他忍不住想,如果艾琳还是个巫师,或者她还认为自己是个巫师,她会期待一场什么样的葬礼?她会想要那些会说话的墓碑、会唱歌的乐器和会放烟花的树吗?她总是阴沉而懦弱,从不表达自己的喜好,从不想办法改善自己的处境。她死在被遗忘的世界里,连麻瓜都对她轻蔑。斯内普无法知道,她是享受还是无奈于这样的孤独。
教士缓慢平淡的嗓音在空旷的荒野上回荡:“……我赤身出于母胎,也必赤身回归;赏赐的是耶和华,收取的也是耶和华;耶和华的名是应当称颂的……”
几个与会者零散又平淡的声音念诵祷告,他们的,目光在土坑和装着骨灰的盒子间来回移动,斯内普确信他们在期待这场葬礼尽快结束。
“现在,让我们来倾听一些来自艾琳·斯内普之子,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诚挚话语,让我们感谢斯内普先生慷慨地向我们分享他和他母亲的记忆,让我们共同感受他的思念和痛苦,抚慰逝者的疲惫灵魂——”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走到众人的视线里,他把装满东西的纸箱放在土坑前,面朝坟坑站着。
他能感受到那些惊讶的目光,从他走进墓地的时候他们就在猜测他的工作,讨论他得体的衣着——在他们的记忆里,他还是那个穿着孕妇装、裹着破外套,像动物一样躲来躲去的男孩。
斯内普张开嘴,然而在音节从他的喉咙里滑出来前,变故发生了。
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上爬行,一种冰冷的、粘腻的东西沿着他的皮肤流动,然后他听到了人们的惊叫:
“我的天哪,看看他……”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斯内普握紧了拳头,缓慢地低下头,紧接着,他的脸因为耻辱而涨得通红。
白色的衬衫上,那些金属的衣扣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蠕虫,它像象鼻子一样又长又灵活,正在慢吞吞地从他的马甲和衣领里面扭出来。它贪婪地吃着,“沙沙”地咀嚼,像游过的剃刀一样,把他的礼服变成一块块破烂的碎布。
斯内普惨白的身体暴露在灰蒙蒙的光线里,看起来像周围东倒西歪的墓碑一样,马上就要风化了。
第十一章
“消失无踪!”哈利立刻注意到现场的异常,他大叫了一声,抽出魔杖冲进人群。
人们吓了一跳,表情惊异地看向他。他没有理他们,直接快步走到斯内普身边,检查了一下他的胸口,对他的衣服念了个修复咒。
咒语没有起作用。
哈利皱起眉头咕哝:“好吧,或许它的唾液有什么魔法效果。”他有点笨手笨脚地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斯内普肩膀上:“嘿,在这坐一会儿,好吗?”
他绕着墓地走了一圈,使用了一个大范围的遗忘咒。毫不意外的是,当他回到墓坑附近的时候,斯内普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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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没有浪费时间在回程的路上,他直接幻影移形到斯内普家门口,但当他准备敲门的时候,他犹豫了。
他怀疑斯内普想在这个时候见到他。或许他应该直接回霍格沃兹,或许他更应该找到那本恶作剧魔法指南,回到那些属于他的时间里——他隐隐感受到,一些事情正在变得不受控制。
然而,就在他把手放到门上的时候,那扇破烂的木门自己打开了。
斯内普没有锁门。
哈利静悄悄地走进了黑洞洞的房子里。桌上的油灯没有点亮,下雨的缘故,这间阴冷的房子变得更加闷湿,黑暗像苔藓一样盖在人的鼻孔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斯内普蜷缩在唯一的那扇窗户下面,透过窗户的那一点点光照在他身上的时候仿佛是灰色的。哈利给他的那件外衣不知道被他扔在哪儿了,他仍然穿着破破烂烂的礼服,全身都淋湿了。
哈利能看到,斯内普的肩膀在抽搐,他喷出来的呼吸颤抖着,他正用手指抓着一本书,粗暴地翻找着什么东西。
“西弗勒斯。”哈利尽可能使自己的声音柔和,“西弗勒斯,你需要换身衣服。”
斯内普像没听到他的话一样抗拒任何沟通。
“西弗勒斯——”哈利说,“至少让我对你施个咒……”
他的话被斯内普的眼神打断了,斯内普漆黑的眼睛隔着空气里的尘埃和他相对,尖锐得让人刺痛。他从那双黑眼睛里感到了一种坚决——这个男孩再也不想受到任何可能的伤害了。
“我不会伤害你的,西弗勒斯。”哈利诚挚地说,蹲下来,让自己和男孩平视,“我只是想帮忙。”
如果斯内普像过去那样质疑他的做法,怀疑他的能力,他至少可以尝试进一步的怀柔,来证明自己的无害。但斯内普什么也没有说,他只是坐在那里,苍白又愤怒地翻着那些书——他好像永远也找不到答案——当哈利尝试拿起魔杖的时候,他又激烈地瞪向他,用一碰就会爆炸的眼神把他赶走。
斯内普第二次丢开《神奇生物的捕猎和药用》的时候,哈利意识到了一些事情。
他站起来,在斯内普家老旧的书柜里翻找了一会,最后找出一本《濒危魔法生物》。他吹掉上面的灰尘,然后把它塞到了男孩手里。
“看看第十三章。”哈利轻轻地说,他靠过去坐在斯内普身边,这次斯内普没有再用防备的姿态把他推开,“德里斯维克虫,简单来说可以叫做列车虫,一种几乎绝种的魔法动物,当它们无限变大的时候任何魔法都对它们不起作用,但它们在小的时候是无害的。”
斯内普飞快地扫视过那些文字,终于说了第一句话:“詹姆斯·波特,是吗?”
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哈利沉默了一下:“或者他们中间的其他人,我想是的。”
斯内普露出一个扭曲的笑,他审视地看向哈利,用缓慢的语气问:“你在这儿监视我,是怕我马上回霍格沃兹找他们的麻烦吗?”
哈利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西弗勒斯,你认为我会赞同这样的做法吗?”
“他们的还是我的?”斯内普冷冷地问。
“你什么也没做,西弗勒斯,你只是像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样参加了一场悲伤的葬礼。”哈利的声音里充满了痛苦,“我知道今晚会有一场宴会庆祝魁地奇比赛的冠军,而我们哪儿也不会去。西弗勒斯,我不认为这儿有任何值得庆祝的事情,我不认为任何人应该为他们做的……这些事情感到光荣。”
斯内普抬起头,他看到那双绿眼睛正在为他饱含同情——他一贯痛恨同情,但他从来没有见过别人的眼睛里能因为他有这么多的情感。
湿衣服贴着他的皮肤,无论他怎么蜷缩自己,他裸露的皮肤都在发冷,但现在它们已经开始发烫了。他猜测他需要一些感冒药水,否则他可能会烫得头昏脑涨。
“你不舒服,是不是?”哈利往前挪了点,那只温暖的手掌贴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地抚摸着,接着它往下滑,落在了斯内普的领口,“嗯……我可以吗?我保证,只是一个变形咒。”
斯内普谨慎地点了一下头。然后,他目瞪口呆地感受到那只手掌上带来的温暖的魔力,这是他第一次直接触碰到别人的魔力,它们摸起来比皮肤更加赤裸。
那些力量精密又柔和地擦过衣服和他身体间的空隙,他看到那些潮湿的衣服像黄油一样融化了,然后重新凝固、编织,沿着他的身体爬上来,变成了一身干燥舒适的棉质睡衣。接着,他的头发也被蒸上来的热量烘干了,他感到自己被一种庞大的力量抛在了温暖的洋流里,让人不安的舒适就像水一样浸没他的头顶。
斯内普发出一声很轻的呻吟,他因为自己的失控尴尬得脸色通红。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哈利,哈利的手仍然放在他身上,那些力量——虽然变得不那么明显了——仍然存在。
“这是什么咒语?”他紧张又敬畏地问。
“一个改良后的变形咒。”哈利松开手,斯内普似乎因为他这个动作而失望,“列车虫的唾液似乎能抵御一定程度上的魔法。我对咒语进行了一点调整,嗯……需要更多的想象和魔力。”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但最终还是难以用语言把自己的直觉天赋表达清楚。
“你甚至不使用魔杖。”斯内普仍然紧紧地盯着他的手掌。
“是的。”哈利的目光和他交汇在一起,“没有魔杖的时候很难集中地引导你的魔法,也很难找到合适的力度和范围,但考虑到我的职业的危险性,我得花时间去掌握它。尤其是当魔杖被打落的时候——总得有人打开局面。”
“你总是那个人,是吗?”斯内普慢吞吞地说,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憧憬。
“……是的。”哈利移开了视线,他的手指陷进了斯内普的头发里——不知道为什么,他很难控制抚摸对方的欲望,“因为我希望你们不需要被迫成为那个人。”
第十二章
半夜的时候,斯内普从床上爬起来,蜷缩着走到水池边。
他的身上正在发痒,那些被虫爬过的地方痒得让人无法忍受。他粗暴地挠破了自己的皮肤,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他不停地回忆那本《濒危魔法生物》上的内容,上面只提到德里斯维克虫爬过的地方会留下魔法的痕迹,但没有提到任何可能引起的症状。他又开始回忆他的魔药课本,但很快意识到这是徒劳无功的。
他打开水龙头,脱掉上衣,坐在长着裂纹的瓷砖上,让冷水冲过胸口。那些发痒得地方像是突然被点燃了一样,尖锐地刺痛了起来。
斯内普的表情扭曲起来,湿透了的长发黏在他的脸上,透过它们你能找到他充满愤怒和恨的黑眼睛。冰冷的水不停地冲过他惨白的皮肤,突出的肋骨和残忍的抓痕,水压几乎把他的身体压弯。
他开始想念哈利温暖的手和神奇的魔力,想起那个神奇的无杖魔法。詹姆斯·波特总是通过狡猾的手段偷走他的魔杖——偷袭、围攻、暗算,或者在他不能使用魔杖的时候把他的纽扣变成会吃人的动物。波特根本无法战胜他,但他们总能用那些不值一提的把戏来侮辱他、撕裂他。
他胸口的伤痕开始流血,从他身上流下来的水变成粉红色,那些地方已经不再那么痒了,但斯内普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沉浸在他的思考中,他在想象魔法的形状,集中那些魔力,利用它们,编织它们,他知道它们可以完成任何事——只要他使用得够好。他可以把那几张该死的脸撕开,像撕开一条虫子一样,他可以撕开那些欢呼的人群,那些轻蔑的表情,那些充满探究的、不屑的——
风刮得更大了,木板上的钉子挣脱出来,地上积累的水洼不再流淌,而是开始跳动。碎裂的瓷砖噼里啪啦地掉下来,“哐”得一声巨响后,墙上裂开了一条巨大的痕迹。
斯内普猛地转过头,他感到一种伴随着快乐的强烈晕眩,紧接着他看到眼前的木门被整齐地切割成碎片。金属门轴上,伴随着尖锐的摩擦声,出现了无数凹陷的伤痕。
“西弗勒斯?”
哈利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斯内普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但这些切割——无止境的切割——没有停下来,它们包围着他,暴烈又残酷地撕开他身边的每一丝空气。
“西弗勒斯!停下来!你得控制自己的魔法!”哈利朝他大叫,“控制它们!”
斯内普停顿了一下,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去摸自己的魔杖。他的魔杖像有了生命一样在他口袋里抽搐,当他握住杖柄的时候,魔杖周身发出了“滋滋”的电流声,杖尖冒出一股灼烫的白焰。他的手指和魔杖连接的地方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跳动,他紧紧抓住了它,慢慢地,这种跳动变弱了。
房子里逐渐恢复了平静,斯内普靠着墙站着,气喘吁吁。水龙头还在流水,他身上已经全湿透了。
他的脸色还是像死人一样白,但他的眼睛里前所未有的兴奋。
“在不使用魔杖的情况下创造黑魔法是非常危险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哈利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那双绿眼睛从高处看下来,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不安,“西弗勒斯,你不能想着一步走出太远。”
“这是一个失误。”斯内普抬起头,他的声音非常嘶哑,“我会用我的魔杖,还有一个咒语来控制它。我能找到最完善的方法。”
哈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随便地坐在了积满水的瓷砖上,并不在意自己的衣服和裤子都被浸湿了。
“你想说什么?”斯内普冷冷地问,“你和詹姆斯·波特他们一样,看不起黑魔法吗?”
“不。”哈利飞快地否认了,“我使用黑魔法,西弗勒斯,大量地使用过。”
斯内普的表情变得有点惊讶。
“我经历过战争。”哈利接着说,“战争中没有太多……黑魔法和白魔法的界限。所有魔法都被用来伤害别人,直到正义的一方获胜。”
斯内普怀疑地看着他:“你用过不可饶恕咒吗?”
哈利疲惫地笑了一下:“我用夺魂咒夺取过我想要的东西,也用钻心剜骨击退过残忍的敌人。我还幻想过用它折磨我当时最痛恨的人。”
“你做到了吗?”斯内普兴致勃勃地盯着他。
“并不是每次都会成功……但一旦有了第一次,一切都会变得容易。”哈利摇了摇头,“我并不享受它们,西弗勒斯。黑魔法会诱惑你不断地享受它的奇妙和便捷,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它会夺走你的一部分作为代价。”
斯内普古怪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他的表情好像在研究什么崭新的事物。
哈利咽了口唾沫。水笼头还在哗啦啦地响着,他伸手关掉了它,房子里忽然变得出奇的安静,只剩下他们交错的呼吸声。
“荧光闪烁。”他喃喃地念,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沉默。柔和的白光照亮了狭窄的空间,他终于看清了斯内普的表情——斯内普缩在瓷砖下,只穿着一条湿哒哒的裤子,他的头发黏在脸上、脖子上、肩膀上,那个高耸的鼻尖上面还有水珠在不停地落下来。白光把他凹陷的眼窝照得像深洞洞的隧道,但那双眼睛正在闪闪发光。
斯内普突然开口,他好像完全没有在意哈利的后半句话:“那你一定也用过阿瓦达索命了。”
“不!”哈利仿佛猛地被砸醒了,“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你说你经历过战争,”斯内普的声音很肯定,“而你成为了一个伟大的校长,你一定打败了你最大的敌人。”
“我不是‘伟大的’,西弗勒斯,能够赢得胜利的从来不是一个英雄,而是英雄们。”哈利皱紧了眉头,“况且人们不需要通过打败别人变得伟大。”
“但邓布利多是因为打败了最邪恶的黑巫师而著名的。”斯内普牢牢地盯着他,他的身体往前倾了倾,显示出他对现在的话题非常感兴趣,“难道你不是这样吗?你没有打败你的敌人,让他屈服,或者杀死他吗?”
哈利张了张嘴,然而他又一次安静了下来,他没有选择回答这个问题。
他有很多种反驳方式,但他突然意识到,无论他怎么回答都不可能改变斯内普的执拗。他比任何时候都更认识眼前的这个人。
他想把眼睛从斯内普的脸上撕开,他的视线滑下去,不受控制地看到了斯内普灰扑扑的,带着抓痕、瘦骨嶙峋的身体。他想起斯内普死后,他曾经很多次在这件房子里清理斯内普的藏书和笔记,他试图去理解这个自己六年中从来没有理解的人,他在这些房间里找斯内普留下来的痕迹,但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只收获了呛满嗓子的厚厚的灰尘。
他忽然感到非常糟糕,他想伸手把什么东西拉住,避免它掉在地上摔碎。
他跳动的目光与斯内普相接触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斯内普灰色的脸上透着暗红,斯内普正怀疑又期待地看着他。有一瞬间,他不知道斯内普是在等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还是在等别的什么。
当哈利意识到一切变得不受控制的时候,他已经伸出手抓住了斯内普的手臂。
第十三章
“什么?”斯内普警惕地叫了起来。
哈利像被烫了一下似的清醒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生硬地松开手,低声说:“……好吧,我只是想带你离开这儿,这儿太冷了。你还难受吗?”
“你变得很奇怪。”斯内普抱紧了手臂,打量着他,“你在回避我的问题——你没有吗?”
“呃,这很难解释。”哈利耸了耸肩,“我确实依赖打败某人获得了名声和地位。”
“然后呢?你看起来并不享受。”
哈利沉默了一会儿:“是的,西弗勒斯,我从来不喜欢名声。”
“为什么?”
“因为它带来麻烦。”哈利忽然觉得有点好笑,“我过去有一个老师,他总是觉得我傲慢自大,自私懒惰,除了有点名声以外一无是处。我拼命想证明我不是这样的人,我讨厌这种著名,我希望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可以公平得看待我——但一直到最后我都没有做到。”
“你看起来恨透了他。你报复他了吗?”斯内普充满兴趣地问。
“不,不不。”哈利几乎慌忙地说,“曾经是的,我恨他。我恨他为什么那么特殊地、残忍地对待我,我曾经非常希望我在他眼里不是最特殊的那一个……但是当我发现确实如此的时候,我一点儿也没有感到高兴。”
“为什么?”斯内普似乎无法理解。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哈利温和地说,“在一切兵荒马乱都结束后,我回到他的办公室里,也拜访了他的家,我想弄明白他留给我的那些……强烈的情绪……到底是什么东西,到底有什么意义。我想弄明白,如果命运不像那样发展的话,是不是会存在别的可能。”
“你最后弄明白了吗?”斯内普看着他。
“我不知道,西弗勒斯,我不知道。”哈利发出了一声粗重的呼吸,“或许这次旅行会让我弄明白,或许它会让我变得更糊涂。但现在,我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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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离开后,斯内普没有再住在蜘蛛尾巷。他打心眼里的厌恶这个地方。
他裹着一身偏大的旧斗篷,搭骑士公交车到了破釜酒吧。他用卖魔药剩下的几个金加隆支付了房费。
第二天的时候,一个带着烟囱似的长帽子、穿着漆黑斗篷的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斯内普邀请他进去,然后推倒了所有的画像和镜子,画像里的人发出挤眉弄眼的抗议声。
“我以为你不会再联络我了。”这个叫基里安·霍特的男人有一把又尖又细的嗓子,一走进门,他就坐在了沙发的正中间。他的脸是灰色的,长着钩子一样的胡须。
“我想继续为你工作。”斯内普直截了当地说,“事实上,我有一些新的想法。”
“你拒绝按照我的要求添加独角兽的角。”霍特不满地说,“我看不出你有足够的诚意。”
“因为你在用我的同学做实验!”斯内普愤怒地叫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你怜悯他们?”霍特的语气充满了讥讽,“那群不尊重血统和力量,游手好闲,整天跟在别人屁股后面鼓掌的泥巴种?”
“我可不管他们。”斯内普冷冷地说,“但你让我陷入了麻烦。如果我用了独角兽角,我现在可能已经被开除了。”
“收益永远伴随着风险,我从没说过会保证你的安全。”霍特不耐烦地说。他想转身就走,结束这次会面,但出于某种原因,他仍然焦躁地挪动着屁股,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
斯内普抱着手臂坐在桌边,面无表情地看着霍特闪烁的眼神和他藏在袖子下的手腕——当他因为烦躁而扯动袍子的时候,斯内普能看到那些隐隐约约的黑色痕迹。
他在报纸上见过那些图形,但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看到它。它就像传说中那样诡异又复杂,散发着极其邪恶而庞大的力量,和任何一种黑魔法一样,它让斯内普又紧张又兴奋,斯内普享受它带来的那种、让心脏抽动的神秘和危险。
“你为什么想继续为我工作?”霍特注意到他的目光,咧开嘴,勉强地笑了一下,“你已经攒够钱了,不是吗?还是说几个金加隆根本填不满你的胃口?”
“几个金加隆能改变什么?”斯内普轻蔑地问,“就像在呕吐药水里加独角兽角也不能改变什么一样。你根本不懂魔药,你只是雇人做你想象出来的配方,寄希望于哪天碰运气成功了以后拿去邀功请赏——神秘人知道你在欺骗他吗?”
“你又知道什么?”霍特的表情仿佛被刺伤了,他抓住了斯内普的衣领,试图把他从桌前拽起来,“你怎么敢提那位大人?你这个杂种?”
斯内普脸上露出被羞辱的愤怒,他喘不过气,但他让他的声音干巴巴地从喉咙里跳出来:“你想用火龙的皮来治疗某种内脏的衰退,是不是?但你加了蛞蝓粉末,它会化解龙皮的力量,它们会在肚子里反应,最后——除了呕吐——它没有其他任何效果。你就算加一颗独角兽的心脏进去也没有用!”
霍特死死地瞪着斯内普,过了一会,他颓然地落回了椅子里,慢吞吞地问:“你有什么办法?”
“我得先知道你想做的到底是什么。”斯内普嘲笑。
霍特又一次迟疑了,不过这次他没有犹豫太久,他掏出魔杖,使用了几个防止窃听的咒语:“我需要一种延长寿命的魔药。”
“这并不是完全未知的领域。”斯内普皱起眉头,“有很多已经成型的配方,你一定知道长生不老药——”
“不用你教我!”霍特尖锐地叫起来,但他马上又压低了声音,“我们要的是一种全新的,不一样的东西……我们想要完全停止躯体的衰退和死亡。”
斯内普呆了一下。
他震惊地审视着眼前的人,缓慢地说:“理论上来讲,这是一种只存在在想象中的东西。”
霍特痛苦地摘下了帽子,他像要抓破头皮一样抓着自己的头发:“得把它变成真的。无论怎样都得把它变成真的。”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会衰退,只要时间够久,连石头都会粉碎。”斯内普说,突然,像是被什么想法击中了一样,他的嘴角古怪地卷了起来,“如果我能帮你,你会给我提供什么?”
霍特猛地看向他,像在看一个怪物。
就在斯内普接近不耐烦的时候,他听到霍特阴沉的嗓音:“你会得到让你至高无上的东西。”
说着,霍特挥舞了一下那根乌木的魔杖,一只深紫色的邀请函轻飘飘地落在桌边。信封的封口处盖着一枚黑色的火漆,花纹复杂的图腾上,散发出和霍特手臂上的标记相类似的魔法气息,它像爬藤一样繁复又强韧,它仿佛凌驾于所有生命之上,是不可击败的。
斯内普的心又一次被高高地拽了起来,他陷入了某种令人沉醉的东西之中。他好像回到了那片大雾笼罩的墓地,他的胸口撕裂得发痒,波特和布莱克在远处大笑着,更远处是佩妮和科克沃斯富人区的居民,他的酒鬼父亲和他母亲的尸体——但这一次,他看到了眼前那条闪闪发光的道路。
他再一次地期待起来。
第十四章
到了靠近期末的那个月份,学校变得平静。一般来说,当劫道者都开始为考试烦恼的时候,霍格沃兹也不太会有什么新闻了。
哈利依旧欢迎斯内普在他的办公室里看书或写家庭作业,艾琳的葬礼结束后,和平的交流对他们来说不再那么困难。他们大部分时候只是安静地坐着,各忙各的事情。斯内普少数的几次主动开口都是为了询问有关时间魔法的事。
哈利发现斯内普对于魔法的敏感和一针见血,斯内普仿佛是个天生的解构学家,他擅长拆开魔咒的构成然后用异想天开的办法把它们重组,形成新的东西。他大量地阅读,但不吝啬于挑战已有的每一种印象,他贪婪地沉醉在繁复奇妙的变化和化学反应中——不奇怪他能成为一个魔药大师,一个精通黑魔法的巫师,他一部分的天赋几乎可以说是为此而生的。
然而每次哈利尝试赞美斯内普的时候,斯内普的表情都会变得空白又尴尬。哈利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明明斯拉格霍恩在魔药课上夸奖他的时候,他的表情是那样的自然而然。
他们偶尔会目光相接,哈利试图从斯内普的眼睛里找到语言没法覆盖的更多部分,然后他发现斯内普也正在这样做。他们都谨慎地对待这件事,一旦话题走歪,交流就会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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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偷看他。
斯内普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在这么做了。
他不认为这是值得反省的事,他经常偷看莉莉——提防她因为佩妮的恐吓受伤,担心她被詹姆斯·波特的把戏欺骗。当学校里的男男女女亲密地走在一起的时候,非常偶尔,他会去找那头醒目的红发。
孤独对斯内普来说是太多愁善感的情绪,他有太多的书籍和实验可以用来抚慰孤独,只有在非常少的时候,陪伴和体温才会是无可替代的。
但他最近不再看她了。
他仍然试图关注她,他躲在一棵年纪比他们都要大的树下面,隔着一本砖头厚的树偷看黑湖边玩闹的格兰芬多们,他花了很久才找到莉莉,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又被那个下巫师棋的男人带走。
男人输得很快,但并不介意,他爽朗得笑着,看起来很年轻。但他眼睛里又藏着一些厚重的东西,让人确信他实际上已经非常成熟了。
斯内普并不知道他的偷看对象从年轻漂亮的女孩儿变成了英俊成熟的男人有什么区别,他只是观察,观察那些乱糟糟的头发和绿色的眼睛,脖子上的汗水和鞋子上的泥,大笑时滚动的喉结,飞起来的时候紧绷的大腿和手臂上鼓起来的肌肉——他知道它们有多热和多柔软。
当他意识到自己走得太远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偷看了。他沿着树干的影子,跟踪着哈利走到一片靠近湖的空地上。那里有一片施了魔法的围栏,林场看守告诉他们任何学生不允许靠近那里,上周,他又重新警告了一遍。
但那里并不是空无一人,斯内普看到了他最讨厌的几个影子。
他露出一个扭曲又厌恶的表情,准备转身离开。这时候,他听到波特说话了。
“你不能因为那种原因就无视我们,”詹姆斯说,“你今天好几次看过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只是走开了。”
斯内普震颤了,他不知道这件事。
“因为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哈利的声音很平静,但斯内普听出来他并不高兴,这不是他平时会和格兰芬多说话的语气,“什么都不会改变。”
“那只是一个恶作剧,哈利。”西里斯插嘴了,“一个变形咒,一条只有手指大的虫子,任何一个巫师都能踩扁它。”
“但你知道他还没到十七岁,他是不能在校外使用魔法的。”哈利说,“我也明确地告诉过你们,德里斯维克虫会以飞快的速度膨胀,当它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会发生无可挽回的事情。”
“但现在什么也没发生!”詹姆斯嚷嚷,“如果他在为神秘人工作,怎么可能没有人帮他解决这个问题呢?”
“没有神秘人,詹姆斯,什么也没有。”哈利感到疲惫,“只有普通的人们,一群普通,悲伤的麻瓜。”
詹姆斯哑口无言,西里斯暗中撇了撇嘴,他显然并不在乎。
“你们知道我不喜欢和一些学生接触,”哈利突然说,“因为我知道他们将来会做一些非常残忍的、无法原谅的事情,现在这一切还没有发生,我看起来有机会阻止他们。但实际上我没有,这一切只是一个时间的把戏。”
“所以呢?”西里斯瞪着眼睛。
“现在和你们相处的时候,是一样的感觉。”哈利的声音变轻了,他尽可能让自己听起来没有那么残忍,“你看,什么也没法教会你做一件事情之前得准备好为它的后果负起责任,你对它仍然像对尖叫屋发生的事情一样不以为然。西里斯,如果你从不成长,那么你总有一天要为这个习惯付出代价,这件事绝对会让我痛苦——而我不能改变它。”
斯内普注意到卢平的脸变得像纸一样白,几个男孩惊讶又怀疑地看着彼此,他们看起来不知所措。
哈利叹了口气,当他拍掉衣服上的灰尘,准备离开的时候,詹姆斯又问他:“所以你不准备再和我们说话了?没有探险,没有魁地奇,也不会去拜访我的家了?一直到你的旅行结束?”
“我想我的旅行不会持续太久了。”哈利的回答让在场的所有人惊愕,包括树后面的斯内普,“我找到了另一本《恶作剧魔法指南》的下落,可能这并不是孤本,也可能是复印品。我想里面会有结束恶作剧的方法,一个反咒,或者其他什么。”
詹姆斯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大叫:“你想这样着急地离开,是因为这件事吗?”
“不,不,詹姆斯。”哈利痛苦地说,“我仍然爱着你们,我最大的愿望仍然是你们能过得幸福,相信我。我只是意识到这是完全错误的。”
“错误的?”
“时间旅行。”哈利缓慢地念出了这个词,“我希望它能弥补一些遗憾,但实际上,它会增加更多。”
第十五章
斯内普不记得劫道者是什么时候消失在视野里的,当哈利走向他的时候,他仍然在思考哈利刚才说的话。
“嘿。”哈利拍了拍男孩的肩膀,脸上带着一个微笑,“恰好经过吗,西弗勒斯?”
斯内普抬起头,目光尖锐地盯着哈利,直到他的笑容消失。
“西弗勒斯?”哈利有点担心地说。
“你什么都知道,是吗?”斯内普忽然说。
哈利轻轻地叹了口气:“是的。”
“你很快就要离开了。”
“是的。”
斯内普安静了一会,过了很久,他才找到一个理由:“你一定有非常让人满意的生活——你完全不尝试去改变什么。”
“西弗勒斯,这是不可能的。”哈利说,“没有人可以在时间旅行中改变任何事,因为如果历史能被改变,那么这次旅行可能也就不存在了。这是一个悖论。”
“但你甚至不想尝试。”斯内普没有被说服。
“如果我尝试了,最好的结果是徒劳,最坏的结果是酿成一场巨大的灾难。”哈利靠着树的另一边坐下,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斯内普垂在脸颊边的头发,它们以一种让他发痒的速度摇晃着,“我们已经为了胜利牺牲了太多了,我不能再为了一些私人的愿望冒险。”
斯内普抿着嘴唇,没有回答。
哈利看了他一眼,忽然改变了话题:“你最近总是在研究时间魔法。你想回到过去改变什么吗?”
“只是研究。”斯内普冷冷地说,“非要说的话,我会想想怎么回到那天晚上,合法地杀掉布莱克和卢平。”
说完他偏了偏头,似乎在等待哈利露出厌恶的表情。
但哈利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平静地说:“我不认为你会这么做。”
“我不知道。”斯内普转过头,“不过如果我有这样的机会,我确实不会把它浪费在回到过去上。我宁可——到将来去看看。”
哈利微笑:“你对你的未来很好奇。”
“不会比现在更糟,是吗?”斯内普盯着他。
“你只能靠自己去发现这一点——”哈利喃喃地说,“但是,西弗勒斯,你会成为一个伟大的巫师的。”
斯内普呆了一下,他仿佛受到了惊吓。
“我想我会变得著名。”他小心翼翼地猜测,“我会发表文章?”
“是的,做发明,获得勋章。”哈利笑了起来。
斯内普松了一口气,但接着,他又听到哈利说:“但除了这个以外,你仍然会是一个伟大的人。”
“我严重怀疑这一点。”斯内普厉声说,“我知道你对‘伟大’有着相当高的要求,战争英雄哈利先生。”
“或许,”哈利摊了摊手,“但你是为数不多的那几个人之一。”
“甚至超过你?”斯内普怀疑地问。
“西弗勒斯,战争胜利的时候我还是个孩子,”哈利恳切地说,“我站在人们的肩膀上摘苹果,你的贡献远超过我——未来的你甚至完全看不起我。”
斯内普因为这个回答瞪大了眼睛。
哈利大笑起来:“你怎么会怀疑这一点?你鄙视任何格兰芬多,而你鄙视我超过他们所有。”
“听起来我们的相处没有任何愉快可言。”斯内普推测,仍然惊讶着,他似乎对这一点感到忐忑。
“只要我们共处一室,我们就想用目光把彼此撕成碎片。”哈利说,“尽管得意吧,你会像个混蛋一样对待我。”
“而你完全没考虑过报复?”斯内普紧紧地盯着他。
“不,不会。”哈利温和地说,“我现在并不讨厌你,一点也不。”
又来了。斯内普想。
他的脸色变得暗红,他低着头,支起膝盖坐着,很轻地问:“为什么?”
“我说过,我花了很多时间去理解你。”哈利没有错过他的疑虑,“就像作弊一样,你看,我已经有办法不被你讨厌了——如果我现在摸你的头,你会把我砸到对面的坑里吗?”
斯内普惊愕地看向他,脸上写满了不可理喻。
哈利朝他伸出手,而他像瞪着某种昆虫一样瞪着它,直到它越过他的视线,落在他头发上。
斯内普几乎颤抖,他需要不断地告诉自己“这没什么奇怪的”,但他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哈利的手在他的头发里这件事。当他因为列车虫而崩溃的时候哈利曾经这么做过,但那时他完全沉浸在精妙的无杖魔法中。哈利也经常这么对波特或者布莱克,这也不奇怪,因为他们是一类人,而他完全不一样。
“西弗勒斯?”哈利注意到他的失神,但他的手仍然没有离开他的头发。他甚至——按着他的头皮,试图抚摸那头有点过长的头发。
斯内普忽然用力地推开了他,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怒:“请别这么做。”
然后他看着哈利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挫败,他似乎产生了错觉,这个成熟又强大的校长有一瞬间露出了一个类似把事情搞砸了的孩子的表情。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哈利小心地问。
“这很——”斯内普开口,他把半句话压回了嗓子里,“你并不是真的想这么做,是吗?”
“为什么这么想?西弗勒斯?”
斯内普几乎叫起来:“我不是那种——”
你会愿意靠近的人。他在心里补完了后半句话。
尴尬袭击了他们。
“或许我跟你说了太多将来的事,”过了很久,哈利咽了口唾沫,他试图抓住斯内普的不安,“但我愿意和你待在一块,并不是因为你将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西弗勒斯,我关心你,因为你的一切都是值得关心的,和未来,和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无关。”
“我不理解。”斯内普僵硬地说。
“我认为你一直是个坚定而勇敢的人,即便是现在。”哈利靠近了他,用鼓励的目光看着他,“无论我有多不认同你的一些……选择,但为尊严搏斗永远是值得尊敬的。西弗勒斯,它是那么基础的东西,但只有你自己知道它有多难。”
他说完后,他们之间陷入了沉默。
这样的话有点太接近同情了。斯内普决定让自己保持愤怒,但实际上他只是感到一阵难过。
“说这些到底有什么用?”最终,他从草坪上站了起来,他打算不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你很快就会走,不是吗?”
哈利沉默地看着斯内普,没有说话,而斯内普飞快地离开了。那个瘦小灰暗的背影消失的时候,哈利感到完全悲伤——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愿意去想象那些即将发生在斯内普身上的痛苦和愤怒。
年轻的校长在原地坐了很久,他再一次埋怨这次时间旅行。他想在这段意外的时间中建立他和斯内普之间从来没有过的理解和尊重——他认为应该有——但他很快就发现,他们需要的都比这更多,而这次时间旅行无法承载。
第十六章
魁地奇训练场上,几个披着格兰芬多球衣的男孩女孩正在畅快地飞着。这可能是期末前的最后一次训练了,年轻的球员们疯狂地享受着飞行。
飞的最快的是詹姆斯,他像一只箭一样转到高空,又猛冲下来,他杂乱的头发因为呼啸而过的狂风拍打着他瘦削的脸颊。他的眼睛紧紧地锁着那颗闪过的金光,他知道那是属于他的,他会以无人能及的速度抓住它。
当他第三次抓到金色飞贼的时候,西里斯追了上来,花哨地做了个假动作,绕到詹姆斯前面。
“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西里斯吹了声口哨,他的头发在微风中摆动的样子让他看起优雅又英俊,“没有看到观众席第三排第二个的那个女孩吗?”
詹姆斯下意识地看过去,然后他看到了莉莉。莉莉正在对旁边的女孩抱怨什么,但她仍然粉红的脸颊显示她和场下的大部分格兰芬多一样激动。
詹姆斯神采飞扬地咧开嘴,福至心灵地,莉莉正好转过头看到他,她呆了一下,然后哼了一声。
詹姆斯立刻扔掉了手里的飞贼,等飞贼快消失的时候,他又像一只张开翅膀的孔雀一样追了上去。
“总感觉有好事要发生了。”西里斯笑嘻嘻地飞在他的附近,“下周是最后一个霍格莫德周了,邀请她试试?”
“我已经邀请她几十次了。”詹姆斯耸了耸肩膀,装作不在意的样子,但他脸上的得意出卖了他,“或许是时候再邀请一次了。”
西里斯打了个哈欠,他单手抓着扫把,做了个让观众尖叫的动作,他瞄了他们一眼:“我注意到哈利还是没有来。”
“噢,不用你说。”詹姆斯翻了个白眼,“他不会再来了,他大部分时间都躲在办公室里,不然就是出去找那本书了。”
“他找不到的。”西里斯懒洋洋地说。
“什么?”詹姆斯惊讶地放慢了速度。
“因为这套书的作者,赫菲斯·沃德海姆是两个人——一对兄弟,他们共用一个笔名。”西里斯神秘地笑了一下,“它没有出版,全世界只有两套,分别由兄弟两人拿着,他们死后,一套被放在了霍格沃兹图书馆,另一套……”
“在你家里!”詹姆斯叫道。
“是的。”西里斯耸了耸肩膀,“前几天我写信让克利切把它寄给我了,所以它现在在我手里。”
金色飞贼从他们眼前闪过,詹姆斯完全忘了去追,格兰芬多们发出一阵遗憾的叹息。
“你把它藏起来了?”詹姆斯不解地说,“为什么?哈利需要他!”
“我不喜欢让他轻松得手。”西里斯撇了撇嘴,“你忘了吗,他站在斯内普那边。他想回去是因为他帮不了那个脏兮兮的鼻涕精。”
“大脚板,他仍然是个朋友。”詹姆斯有点生气,“我们不捉弄朋友,好吗?”
“你怎么知道呢?”西里斯不屑地说,“你认为我们未来的朋友会和斯内普一起玩吗?一个板上钉钉的食死徒?还是你想说他会变好?”
他的表情就像说了个笑话一样荒谬。
“我不知道——但我就是知道有什么东西在那儿——”詹姆斯用力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这很荒谬,但有时候我会觉得他看起来和我有点像,你知道吗?万一他是我的亲人呢?我未来的亲人?”
“可别,我一点也不觉得你们像。”西里斯震惊地说,“拜托,他是那种会把头发固定在脑袋后面,一本正经说那些无聊的大道理的人——”
“但他知道我们所有的事情,包括莱姆斯的。”詹姆斯的声音有点急切。
“我们可以把它弄清楚。”西里斯说,“他有真相,我们有书,我们可以做个生意。”
詹姆斯犹豫了。
“我从来没见过你胆小的样子。”西里斯听起来不太满意。
“我不胆小!”詹姆斯大声说,“就这么干吧——书在哪儿?”
他们的提前离场引起了小小的轰动,他们花了点功夫才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溜进扫帚棚。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惊呆了。
“我的包!”西里斯大叫了一声,他的东西打翻了一地,他的包软趴趴地落在角落里,已经被撕烂了。
“该死的!”詹姆斯说了句脏话,他帮西里斯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课本和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捡回来,当他看到那本小小的红皮书时,他松了一口气,“书还在。你丢了什么东西吗,西里斯?”
西里斯奇怪地说:“没丢什么东西。”
“这只是个恶作剧?”詹姆斯冷笑了一声,“最好别让我知道是谁……”
“不对,”西里斯忽然说,他飞快地翻着那本《恶作剧魔法指南》,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又反过来,又翻了一遍,“它少了几页。”
詹姆斯连忙凑过去,他们把书翻开到时间魔法仪式的那个章节,果然,在靠近书脊的位置,有一条清晰的裁剪痕迹。
“缺的这几页写的是什么?”詹姆斯问。
“咒语,很长的咒语。”西里斯一边对照着目录,一边回忆着,“还有魔法的解除条件。”
“看来小偷很清楚我们需要的是什么。”詹姆斯咬牙切齿地说,“你还记得魔法解除的条件是什么吗?”
“我根本没看那些!”西里斯的声音非常恼怒,“我们当时并没有考虑过怎么结束这个魔法,老实说,我们都没怎么觉得它能成功!”
“我们得抓住那个小偷。”詹姆斯说,“有谁会这么做?”
“哈利?”西里斯瞪大了眼睛。
“不可能!”詹姆斯叫了起来,“他如果知道我们有它,他会直接跟我们借的,他更不会把你的包搞成这个样子。”
“我倒是知道谁会把我的包搞成这个样子。”西里斯冷冷地说。
“鼻涕精,是不是?”詹姆斯一下子反应过来,“如果是他就说的通了——他想阻止哈利回去,如果他回去了,就没人能给他撑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