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舂米

弃狼

*弃猫效应

*有私设,勿上升真人


“张哥,我有话想问你。”瞄了两眼站在一旁挑零食的陈泗旭,宋亚轩犹豫着低声说,陈泗旭识趣的靠近张真源耳边低声说了什么,推着购物车走向了不远处的饮品区。

“把耀文抛下了自己单独和我出来,这件事是关于耀文的吧?”张真源低头看着手里薯片的保质期,宋亚轩有些不自然的挠了挠头,低声应了一声。

“那你说说吧,耀文最近怎么了。”

“前段时间,我和耀文分了手。”

一步一步走向生鲜区,宋亚轩低声朝着张真源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末了又说:“前天,他腰伤犯了,我在公司,不知道。...

*弃猫效应

*有私设,勿上升真人

 

 

 

 

 

 

“张哥,我有话想问你。”瞄了两眼站在一旁挑零食的陈泗旭,宋亚轩犹豫着低声说,陈泗旭识趣的靠近张真源耳边低声说了什么,推着购物车走向了不远处的饮品区。

“把耀文抛下了自己单独和我出来,这件事是关于耀文的吧?”张真源低头看着手里薯片的保质期,宋亚轩有些不自然的挠了挠头,低声应了一声。

“那你说说吧,耀文最近怎么了。”

“前段时间,我和耀文分了手。”

一步一步走向生鲜区,宋亚轩低声朝着张真源把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遍,末了又说:“前天,他腰伤犯了,我在公司,不知道。”宋亚轩缓缓道来:

那天他去了公司,刘耀文待在家里打算帮他做午餐,没怎么用得上的料酒放在壁橱里,刘耀文够不到,搬了张折叠凳踩上去想要够着壁橱,没想到折叠凳突然断开,刘耀文整个人摔倒了地上,好多年被宋亚轩小心翼翼养着的腰伤突然复发,刘耀文深吸了两口气想要爬到医务箱周围拿药,没想到只是抬个手而已他就痛得眼前一黑,喘着粗气,咬着牙扶着墙站了起来,手机就放在不远处的茶几上,他吃力的捡起来点开了给宋亚轩的电话,指尖停留在手机屏幕上,刘耀文犹豫了很久,还是将手机锁了屏。

宋亚轩已经很忙了,不要再打扰他了。

他扶着痛到失去感觉的腰躺到了沙发上,闭上眼喘着气,昏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丁程鑫和马嘉祺坐在他床边,宋亚轩站在不远处,刘耀文有些心虚的,被丁程鑫小心扶着坐了起来。

“怎么都不通知我们?要不是亚轩有文件落家里回去拿看见你倒在沙发上,你想自己一个人撑到什么时候?”丁程鑫眼眶都是红的,宋亚轩把刘耀文送到医院之后着急忙慌的给他打电话,告诉丁程鑫刘耀文在家里晕过去了,丁程鑫吓了一跳,宋亚轩已经有好多年没有用这种不知所措的语气说过话了,他感受到事态的严重,通知了马嘉祺。

“我……”刘耀文欲言又止,小心翼翼的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宋亚轩。他刚答应了宋亚轩以后不舒服不瞒着他就进了医院,张了张口,他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腰太疼了,我拿不到手……”刘耀文话还没说完,宋亚轩面无表情的直起身子出了病房,门被他用力甩上。“亚轩说了,当时你手里还拿着手机,结了锁界面就停在通讯录。”马嘉祺慢悠悠的补充到,刘耀文手指绞着被单,脸色有些发白,丁程鑫嗔怪扭头看向马嘉祺,示意他不该在这个时候说风凉话,马嘉祺看了看刘耀文难看的脸色,愧疚的耸了耸肩,往前走两步轻声说:“医生说你点滴打完了就可以回家了,好好的和亚轩解释吧。”

解释吗。刘耀文垂眸,他不知道要怎么和宋亚轩解释。

老是这么笨,惹了宋亚轩生气还不知道怎么道歉解释,刘耀文懊悔的捶了捶脑袋,眼眶红红的。

点滴打完,丁程鑫嘱托他要好好休息,转身上了车。

“我今天本来是想给你做午饭的。”见宋亚轩帮他系完安全带以后不再说话,刘耀文吸了吸鼻子开口:“但是料酒放的太高了,我没拿到,就想拿凳子,可是没想到凳子断了,我一下摔倒了地上,腰伤就犯了。”“嗯。”宋亚轩目不转睛的看着前面行驶的车辆,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

“我是想给你打电话的。”刘耀文有些委屈又有些害怕,想去拉宋亚轩的衣袖又想起那人在开车,颤巍巍的收了回来,低声说:“可我想着你工作很忙……所以……”“所以你都已经打开通讯录了却不打给我?”宋亚轩的语气还是这样不咸不淡的,刘耀文鼻尖酸了一下,小小声地说了句是。

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停车场,宋亚轩面无表情的拉开刘耀文的车门,俯下身将他打横抱了起来进了屋子。

小心翼翼的将刘耀文放到沙发上,宋亚轩转身将他刚刚扔在茶几上的药拿了出来,慢步走向厨房倒了杯热水,把药放到了桌子上。

“宋亚轩儿……我不敢了……我下次一定告诉你……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他连药都不吃了,撑着身子想要起来,被宋亚轩攥着手腕按到了沙发上。

“把药吃了,我去洗澡。”宋亚轩的语气好冰冷,刘耀文的眼眶更红了,整个人都被恐惧笼罩,他不管不顾的冲上去环住了宋亚轩的腰,却被那人毫不留情的掰开了合十的双手。

“给我点时间,我冷静完了就好了。”宋亚轩头也没回的上了楼,刘耀文跌坐回沙发上,乖乖把药就着热水吞了下去,颤巍巍的挪到了浴室门口,里头的宋亚轩在洗澡,滴答滴答的水声传入耳中,他昏昏欲睡,缩坐在厕所门口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到宋亚轩洗完澡冷静下来从浴室里出来,低头就看见刘耀文缩在门口睡着了,心里所有的火气都在那一刻被浇灭,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自责和愧疚,他承认,他开始后悔了,开始后悔自己用分手的方式让刘耀文改变,那不是真心实意的改变。他俯下身将刘耀文抱起来那一刻对视上刘耀文通红眼眶中惴惴不安的眼神时,他想,他后悔了。

小猫缩在他怀里不敢说话,眼泪被他憋在眼眶中,死死咬着下唇不敢发出呜咽声。

宋亚轩将他环抱着坐到床边,一下接一下的拍着他的肩膀,嘴里轻声哼哼着刘耀文爱听的歌。

“哥哥……”刘耀文的手搂住了宋亚轩的脖子,脸埋在宋亚轩怀里。

“对不起。”又是宋亚轩在道歉。

刘耀文的眼眶更红了,眼眶里的眼泪最终还是在这句对不起里倾泻而出,他的脸还是埋在宋亚轩怀里,眼泪一点一点的打湿了宋亚轩的睡衣。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啊……”他在宋亚轩怀里崩溃的说,“你到底错哪里了啊……明明就是我的错……”宋亚轩不去和他争辩,而是将他抱得更紧了,带着薄茧的大拇指一下一下的擦去刘耀文的眼泪,他低下头吻了吻刘耀文的额头,扯过被子盖在刘耀文身上。

“我该听你解释的。”宋亚轩看着怀里情绪稳定下来的刘耀文说,“冷暴力是我的不对。”

“可今天我一进家门,就看见了你躺在沙发上,脸色白的吓人。”宋亚轩的声音有些发颤,“我好怕你像十年前一样,就这样差点离开我。”

刘耀文的眼眶又红了。

他怯生生的像一只受了惊吓的猫儿,纤细的手腕抓住了宋亚轩的睡衣领,宋亚轩轻叹一声,将被子扯高了些,拍了拍刘耀文的肩膀,小心翼翼的将他哄睡了过去。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想来找你。”说完,宋亚轩求助般的看向张真源,张真源依旧不紧不慢的挑着手里的东西,轻声说:“或许耀文的情况用专业知识很难解释。”宋亚轩的眉毛皱得更深了。

“弃猫效应,听过吗?”张真源抬眼看他,宋亚轩觉得这个词很耳熟,好像在办公室那堆女下属嘴里听到过,点了点头。

“家养的猫脾气大多都是又骄傲又矜贵的,但如果主人因为某件事做出了抛弃它的举动,再一次回到家里的家猫就会变得诚惶诚恐,害怕再次被抛弃。”

“那我……”

“你们分手的事情,我想耀文大概是误会了你分手的初衷。”

“你认为自己感受不到爱,自卑敏感,但他却将这件事具体到了某个理由,我想你大概是和他说过吧,说过他经常向你闹脾气让你很难过,他钻了牛角尖,认为就是因为自己经常乱发脾气才导致了你们两个分手。”

“如果想要彻底治好他的心病。”

“我有一个最冒险但是最有效的方法。”

“暴露治疗。”

“把他最害怕的事情摆到他的面前,让他明白即使他再采取和之前一样的做法,你也不会再抛弃他。”

 

 

 

 

 

 

下章虐但甜,下周再说,拜拜

 

 

江月缆舟

「文轩」揣崽小宋欲求不满

‣隐忍克制薄荷A×肆无忌惮蜜桃O

‣ABO 揣崽时期 雷区蹦迪 全文3k+


“老公你在做什么?”宋亚轩再一次偷偷去看浴室里刘耀文的动静,略比较上次收敛了一点是因为自己这次穿了拖鞋。


门被人肆无忌惮的推开,宋亚轩不紧不慢的关上门后安安静静的站在门口欣赏着刘耀文洗澡的模样,那人站在淋浴下用手搓着头发,矫健的身子被人一览无余。


手上的草莓味棒棒糖再次被含在口中,一双纤细的白腿被掩盖下衬衫之下显得欲盖弥彰,宋亚轩靠在门口安安静静的看着刘耀文的动作也不说话,反倒是那人的身上热辣滚烫。


“宋亚轩儿,你别搞小动作。”刘耀...

‣隐忍克制薄荷A×肆无忌惮蜜桃O

‣ABO 揣崽时期 雷区蹦迪 全文3k+




“老公你在做什么?”宋亚轩再一次偷偷去看浴室里刘耀文的动静,略比较上次收敛了一点是因为自己这次穿了拖鞋。



门被人肆无忌惮的推开,宋亚轩不紧不慢的关上门后安安静静的站在门口欣赏着刘耀文洗澡的模样,那人站在淋浴下用手搓着头发,矫健的身子被人一览无余。



手上的草莓味棒棒糖再次被含在口中,一双纤细的白腿被掩盖下衬衫之下显得欲盖弥彰,宋亚轩靠在门口安安静静的看着刘耀文的动作也不说话,反倒是那人的身上热辣滚烫。



“宋亚轩儿,你别搞小动作。”刘耀文眉头微皱看着门口那人吃棒棒糖的模样只觉得上火头疼,这些天的宋亚轩每天都有不一样的坏心思,早知道这样刚刚自己洗澡之前就应该锁门。



“我没搞小动作,我怎么了?”宋亚轩明知故问的将棒棒糖杆子扔在垃圾桶里,他目不转睛地扫视着刘耀文的浑身上下,自己身上甜到发腻的蜜桃味早就弥漫在整个浴室。



刘耀文情难自制的转了个身背对着宋亚轩继续洗澡,他高昂着脖子喘息,却不曾想身后的一双爪子凑近在自己身上故意抓痒,刘耀文的屁股被宋亚轩掐的疼。



自己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宋亚轩才笑眯眯的达成目的,留下了满屋子蜜桃和薄荷混合的味道后自己一溜烟的逃走。



刘耀文从浴室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宋亚轩一个薄薄瘦瘦的背影躺在床上,怀里抱着玩偶不知道在玩儿些什么手机游戏,鸡蛋鸭蛋荷包蛋的背景音传到刘耀文的耳中,他笑着去掐那人的屁股反击。



“嘶,流氓。”宋亚轩往里躲了躲给刘耀文让了位置,奶黄色的衬衫睡衣在塌腰的动作下显得身形更为明显,宋亚轩这段时间根本没胖,肚子里有只崽跟着抢营养后倒显得瘦了不少。



刘耀文低笑着不否认宋亚轩说的话,下巴搭在那人的肩膀上撒娇,一双温热的手从衣服下摆钻入在宋亚轩软软的肚子上作乱:“谁看我洗澡谁流氓。”



刘耀文刚洗澡后身上香香的让人着迷,宋亚轩小小的啧了一声,除了那人头发都糊在自己脸上有些痒此外这么抱着倒是没什么不舒服的。



“本来就是我的,看看怎么了。”他小声嘟囔着否认刘耀文的话,自己翻了个身后一只腿搭在了刘耀文的腿上,两个人以一种别扭的姿势缠在一起到也不觉得有多麻烦。



刘耀文一本正经地配合着宋亚轩点头,那人手机里的蛋仔还在乱叫说着自己的台词金币金币,怀里香香软软的Omega有点想要睡觉的意味,宋亚轩闭着眼睛躺在刘耀文的胳膊上犯懒,他总觉得最近的自己是个懒蛋,吃了睡睡了吃,这要是放在蛋仔派对里是会被坏蛋抓走去藏在秘密基地的。



刘耀文哄着宋亚轩入睡后自己又侧过身去调低了手机的亮度,自己的收藏夹里全是一些孕期需要注意的事情以及Omega可以吃的补品。



他半个月之前陪着宋亚轩去了医院检查身体,得到了有崽都消息同时也换来了医生的三令五申,说是前期不能剧烈运动,具体可以的时间还要多复查几次还能判定,孕期的Omega在这方面会格外有所渴求,所以作为家属的Alpha应该把持住自己。



宋亚轩红着脸点头,放在腿上的一双手却又忍不住的摆弄着刘耀文的手指,要是不被人可以强调还好,某些事情一旦被人刻意提起后就总觉得有些怪。



两个人一直有遵守医嘱,可时间一长又难免心痒。



彼时的刘耀文和宋亚轩正腻在沙发上看电影,宋亚轩到觉得没什么意思自己主要是想陪着刘耀文,他懒懒的倒在那人的肩膀上听着刘耀文浅浅呼吸,又感受着刘耀文上下起伏的胸膛。



漂亮的面庞总是能吸引人全部的注意力,宋亚轩呆呆的盯着刘耀文总觉得应该做些什么事情,下一秒自己咬住了那人的耳垂,随后又松口装乖。



“别闹。”刘耀文抓着宋亚轩的手放在腿上制止那人接下来的动作,自己身边是泛着奶香的蜜桃味,喉结上下滚动是自己的情不自禁。



宋亚轩虽然嘴上嗯嗯答应着刘耀文的话但自己的肢体可是不受控制,他跪在沙发上随后又爬到了那人的身上坐着,纤细的胳膊搂着刘耀文的脖子也不说话,一双有神的眼睛就紧紧的盯着他。



“还不亲我吗?”宋亚轩开口道,还不等刘耀文开口说些什么他就将自己送了上去。



微凉的唇瓣擦过刘耀文的唇角,收紧的手臂紧紧的抓着宋亚轩的细腰,隐忍克制的薄荷香在两个人之间炸开,伴随着独特凉意,又带有着刘耀文身上的火热。



在即将擦枪走火之际刘耀文停下了自己欺负宋亚轩的动作,高挺的鼻梁贴在那人的锁骨处停留,宋亚轩热烈的心跳任谁听了都会多几分紧张的意思。



“故意欺负我?”刘耀文用着哄小孩儿的语气开口,身上人水润润的嘴巴是自己的杰作,某些早已有了不一样状态的地方令人难以忽视。



宋亚轩不和刘耀文对视,自己的一只手玩弄着那人领子上的纽扣,他闷闷的开口,明明刘耀文才是只能看不能吃的样子:“我可没有。”



“那怎么解决?”他故意逗着宋亚轩,至于电影进度现在走到哪儿这个问题早就没有人去刻意关心了。



宋亚轩笑眯眯的开口,话到嘴边却换成了惊呼,自己被刘耀文揽着腰抱起回到了卧室,他被安安稳稳的放在了床上坐着,此刻的刘耀文居高临下的看着宋亚轩,他一双手扒着那人的腿,一副准备要将床上人拎起来的架势。



他开口说:“不能吃总能让我欺负欺负吧?”



宋亚轩本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被刘耀文欺负到了几点,两个人互帮互助后从浴室再回到床上已经是后夜,早就疲惫不堪的人鼻尖泛着红,宋亚轩躺在床上总觉得今晚的刘耀文有些凶巴巴的。



日子一天天溜走,宋亚轩的小腹有了明显的隆起是在四个月的时候,这人平均一天要在全身镜面前观察自己三次,宋亚轩总觉得胖了不好看,又怕吃少了肚子里的崽会不愿意。



两个人在前几天刚去过医院复查,医生说宋亚轩的情况很好,有告知说两个人在某种事情上面还需要稍微克制一点不要太剧烈,因为孕期胎儿的生长和Omega信息素的刺激水平有一定关系。



宋亚轩撩着衣服看刘耀文又开口问他,自己刚吃完打卤面现在有些撑得慌:“我胖没胖?”



“没胖。”他不计其数的回答着宋亚轩这个问题,刘耀文每次都不会觉得宋亚轩最近变得有多胖,那人反倒是脸上有了肉又显得年纪小了一点。



“真没有?”宋亚轩半信半疑的盯着那人的脸,他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里面是一个正在长大的崽和刚刚进入肚子里的一碗面条一杯橙汁。



“没有。”刘耀文再一次否认了宋亚轩的这种想法,看着那人撩衣服的动作又觉得好笑,于是乎刘耀文凑上前去捏了捏宋亚轩软软的脸:“你每天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不知道。”宋亚轩扒着刘耀文的肩膀,下一秒去亲吻那人的喉结:“但是我突然就想这样。”



眉心突突乱跳,刘耀文摁着宋亚轩的肩膀压抑着那人想要垫脚起来的心,喉结上留有余温还泛着痒意,他发现自己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被宋亚轩撩的死死的。



前些天关于某些事的叮嘱像是录像带一样在脑海中回放,眼前的软香蜜桃有一种让人越陷越深的别样魅力,宋亚轩笑眯眯的模样像是小猫撒娇,软踏踏的爪子在自己身上来回乱挠。



“饭后动一动,活到九十九。”



宋亚轩暗示的意思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他抓着刘耀文的裤边开口,一双手已经主动想帮那人脱下身上的衣服和裤子。



“陪陪我吧。”宋亚轩又接着说,也不知道是心里原因还是如何,刘耀文总觉得眼前的小猫可怜极了。



“你是不喜欢我了吗?”豆子大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宋亚轩拿定了刘耀文会吃自己这套,现在是四个多月了,早就没关系了。



刘耀文一瞬间就慌了神,面前的小泪人红着眼尾又开始胡言乱语,手背擦拭在脸上抹去泪花,刘耀文弯着腰去看宋亚轩的漂亮脸蛋,他轻声细语的:“没不喜欢你,现在太危险了。”



“不危险。”宋亚轩红着脸摇头,否定了刘耀文的话。



下一秒刘耀文弯腰将那人抱在怀里往卧室走,宋亚轩乖乖躺在床上不急也不恼,他看着那人解开了自己的睡衣扣子的动作心脏怦怦乱跳。



“乖点,现在让你舒服,行不行?”刘耀文用手捏着宋亚轩的脸颊开口,水润的小蜜桃诱人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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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糖小橘˶´⚰︎`˵

【文轩】挨揍的小芽芽

X 小橘牌甜饼 不甜不要钱


X 小朋友就是要用小海豚的呀 全都是我编的 勿上升!


X 明人不说暗话 我想要____(你们懂的)


*避雷(奶瓶,罚站挨揍梗,不能接受的不要点进来噢)


*不知道什么是小海豚的点我





00.


宋亚轩每到夏天就会变成一棵小芽芽,小芽芽软软的懵懵的,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但事实上不是这样的,小芽芽太调皮啦,常常都把饲主刘耀文气得要命,但刘耀文也拿芽芽没有办法呀,他宠出来的小宝贝儿除非继续宠之外还能怎么办呀。


01.


宋亚轩是个一睡醒第一件事就是找小海豚的孩子,刘耀文也...

X 小橘牌甜饼 不甜不要钱


X 小朋友就是要用小海豚的呀 全都是我编的 勿上升!


X 明人不说暗话 我想要____(你们懂的)


*避雷(奶瓶,罚站挨揍梗,不能接受的不要点进来噢)


*不知道什么是小海豚的点我





00.


宋亚轩每到夏天就会变成一棵小芽芽,小芽芽软软的懵懵的,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但事实上不是这样的,小芽芽太调皮啦,常常都把饲主刘耀文气得要命,但刘耀文也拿芽芽没有办法呀,他宠出来的小宝贝儿除非继续宠之外还能怎么办呀。




01.


宋亚轩是个一睡醒第一件事就是找小海豚的孩子,刘耀文也习惯了每一天早晨脑子还没开机就先到厨房去给宋亚轩热牛奶,于是今天刘耀文睡得迷迷糊糊被宋亚轩的哼唧声闹醒后也条件反射的拍拍怀里睡不安稳的小团子,等小团子再次睡熟后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准备下楼去消毒小海豚热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的,但好像有哪儿不对劲。


刘耀文薅了一把凌乱的头发,脚步终于在踏进厨房的那一刻停住了。


对噢,昨天刚跟宋亚轩说好了今天开始要戒掉小海豚的。于是刘耀文又吸拉着拖鞋回了卧室,把睡醒了但还懵着的小团子搂进怀里,小团子嘴角边儿还有口水印,不知道昨晚是不是梦到啃大鸡腿啦。


“芽芽睡醒了没有呀?”刘耀文捏捏宋亚轩的脸,又把被子给拢起来盖到宋亚轩身上,这两天宋亚轩有点感冒,都开始冒鼻涕泡泡了,刘耀文不敢大意,万一这小家伙烧起来就完蛋了。


“唔...抱抱...”睡醒的小芽芽格外黏人,刘耀文早就已经习惯了,刘耀文每天早上在睡醒后总会抱着宋亚轩在房间里面转一转,让宋亚轩趴在自己肩膀上等脑子开机,在抱着走的过程中芽芽和文哥总爱聊一些奇怪的问题,比如说...开心超人是怎么自闭的呢?


但是更多的是说一些小情侣间专属的密语,早上的文哥因为刚睡醒声音比往常要低沉的多,再加上刘耀文对宋亚轩说话时总带着一种特殊的温柔和宠溺,所以宋亚轩的起床气总是能被哄得很好,就算是很早被叫起来很累,也能在刘耀文抱着走一走后好起来,宋亚轩喜欢被刘耀文轻轻捏一捏颈间肉,溺爱般地给他亲一亲再贴着他的耳边哄,“抱抱小乖了噢,小乖今天可以乖乖的吗?”


“不要,才不要乖!”宋亚轩总爱在刘耀文怀里调皮一下,因为离开刘耀文怀里就真的要做一个懂事的小孩了,除了刘耀文之外没有别人会无条件包容且纵容他了。


“那给小海豚就可以乖乖的吗?”


“好,要满满的neinei噢。”


但是今天没有小海豚,宋亚轩左等右等,刘耀文都只是一直拍拍他的背,说等等早饭要好好吃噢,还说有乖的话晚上训练完给买糖,说了好多好多但就是没有说到要去给宋亚轩泡牛奶。


“好啦,芽芽先洗漱好不好,文哥去拿衣服噢。”刘耀文把宋亚轩放到浴室前面拍拍宋亚轩的头就走开了,宋亚轩努力回想着,以前喝neinei是在洗漱前还是洗漱后啊...难道不都是喝完neinei再洗漱的嘛?但是文哥说要乖,那好吧...等等再让文哥拿小海豚,说不定文哥只是笨笨才忘记了呀。


于是刘耀文拿着两套衣服回房间的时候就看见了一个乖乖巧巧坐在床沿无聊晃着自己脚丫子玩儿的宋亚轩,在造成阳光照射下的宋亚轩头上好像真的长了一棵小芽芽,小芽芽迎着阳光成长,这会儿正摇摇摆摆的朝刘耀文露可爱笑脸呢。


刘耀文觉得内心深处的某一块又柔软了一点,他揉揉宋亚轩梳得整齐的头发,调笑又宠溺的说,“芽芽今天心情那么好呀,是不是小芽芽又发芽了呀?”


“对呀,在文哥身边的每一天心情都那么好的呀~”


刘耀文抓住宋亚轩晃动的脚丫子,给两只脚丫套了对黄色袜子,袜子上还有小鸭子,实在是太可爱啦。


“文哥,轩轩的小海豚咧?”宋亚轩原本正开心着呢,今天有新袜子和新衣服穿,等到还有大馒头吃,但是还是缺了一样东西,那就是每天早上和晚上睡前的小海豚,没有小海豚的话轩轩的奶瘾会犯的。


“轩轩昨天不是跟文哥说好了嘛?我们从今天开始不能再用小海豚了呀。”刘耀文耐心的给宋亚轩解释,但原本以为昨天只是说着玩儿的宋亚轩可坐不住了,在听到以后都不能用小海豚的那一刻眼眶就开始泛泪,眼圈也红红的看着刘耀文,嘴里念叨着让刘耀文去拿小海豚。


“不行噢宝宝,我们昨天说好了呀,说话要算话的对不对?”


“呜...我不要!就要小海豚!文...呜文哥给我拿...”


闹脾气中的宋亚轩一点儿也听不进去道理,但是刘耀文今天是没有打算再顺着宋亚轩了,明明昨天说好的呀,怎么说反悔就反悔呢?一股无名火冲上了心头,刘耀文看着耍赖哭闹发脾气的宋亚轩没忍住,扒下人儿的裤子对着小屁桃儿两巴掌就把宋亚轩给打懵了。


“还哭不哭?再哭的话你自己在这儿哭吧!”其实在打完的那瞬间看着小朋友被打懵了的表情刘耀文就后悔了,但碍于面子不好意思承认,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凶下去,而且戒小海豚计划是好久好久前就开始的了,戒了好几个月都没戒成,每次出外务助理都再三吩咐下次一定要戒,不然太不方便了,而且被拍到的话还不知道媒体会怎么大做文章呢。


“呜...哥哥...轩轩想要小海豚...”


谁能抵抗住一个可爱软萌的朋友一脸委屈的朝你要奶喝呀,尤其那个小朋友是他最疼最宠的宋亚轩,但刘耀文逼自己坚定起来,说了句不行后就拉着宋亚轩下楼了。


楼下餐厅已经坐满人了,只差他们两个就能够开动了,丁程鑫在他俩一坐下就发现了不对劲,宋亚轩头低低的,刘耀文看着也心情不太好的样子,莫非是吵架了?桌下的五个人互望,最后还是决定派出马嘉祺来问一问。


“咳咳...耀文亚轩,你俩是吵架了嘛?”


“没呢马哥,亚轩昨晚睡不好闹了点小脾气,一会儿就好了。”刘耀文拿过一个包子剥好了皮放到宋亚轩碗里,又拿过一盒纯牛奶插好吸管放到宋亚轩面前。


马嘉祺点点头,不放心的叮嘱,“不能打架哈。”


“我不想吃...”宋亚轩把刘耀文放到自己面前的包子推到了一边,闷闷的声音还带着哭腔,丁程鑫心疼得不行,看着小朋友哭了就要去安慰,但被刘耀文阻止了。


“爱吃不吃,不吃饿着。”


这话一出餐桌上的氛围好像瞬间被冰冻了一般,只剩下宋亚轩小声的呜咽声,刘耀文面上若无其事的吃着饭,但其实他也吃得味同嚼蜡,身边的小可怜委屈得狠了,哭得喘不上气开始咳嗽,其他人也都不敢出手管,在管宋亚轩的事情上刘耀文不止一次跟他们说了不准插手,于是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僵刘耀文不出声其他人也就不敢说话。


“咳咳...呜咳咳..抱..抱我...”宋亚轩咳得脸都白了,眼泪也糊了一脸,看起来怪可怜的,但他手都朝刘耀文张开了刘耀文也没有抱他的意思。


“先把牛奶喝了再抱。”刘耀文冷冷淡淡的,但还是把牛奶吸管递到了宋亚轩嘴边。


“不要!我不要呜呜...要抱...”哭得忘我的宋亚轩说着就要往刘耀文身上爬,这一搞把牛奶都弄倒了,奶白色的牛奶渗进了地毯里,刘耀文深呼吸控制好了自己涌入心上的恼火后,一把抓过宋亚轩的手腕就把人儿拉到了饭厅角落。


“站着,不要吃饭就罚站!”刘耀文的语气很严厉,温柔和宠溺是一点儿也看不见影子了,他只是又往宋亚轩身后揍了两下,让宋亚轩站直了,不许再哭了,哭是没有用的。


忽然被打断哭闹的小朋友被吓得身子都颤了颤,真的不敢再哭出声了,只是怯怯的看着刘耀文。


宋亚轩其实明白哭是没有用的,刚刚他在兄弟面前,在刘耀文面前哭了那么久,但刘耀文也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心疼他就知道哭是没有用的,但他真的控制不住难过和害怕,如果说一开始他确认带着点假哭的成分的话,那后面包括现在的眼泪绝对是货真价实的了。


两人就这么眼神僵持了好一会儿,宋亚轩扁着嘴眼眶里还蓄着泪,看起来就可怜得不行,张真源看着于心不忍,想着劝一劝便开了口,“耀文,差不多就可”以了,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刘耀文便一边纠正着宋亚轩的站姿一边开口了,“张哥,我知道怎么处理。”


刘耀文这话一出大家便知道这事是真的不能管,于是乎只得看着宋亚轩泪答答的在角落里罚站了半小时,罚站完了还被刘耀文强制喂了两个包子才启程去训练,在训练中两个人也没有除舞蹈动作外的任何互动,看起来是要冷战了。


宋亚轩很委屈,明明已经罚站完了,但文哥为什么还不理他呀,也没有抱抱他。


刘耀文赶到声乐教室一推开门就看见了窝在角落里偷偷哭泣的小朋友,听声乐老师说今天宋亚轩状态特别的差,唱了好多次都达不到往常的水准,于是老师便挥挥手提早下课让宋亚轩调整状态了,还特意让刘耀文过来看看他。


这下子是不能再冷着了。


“宝宝?小哭包还在哭呀。”


听到熟悉声音的宋亚轩条件发射的抬头,确认眼前的人是刘耀文后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就往刘耀文怀里扑,所幸的是这次怀抱没有扑空,刘耀文抱他了,还摸摸他的头了,小朋友委屈得狠了,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文哥抱我...呜抱抱就不..就不哭了呜...”


小朋友喃喃着又拍拍自己的脸蛋,用衣服把脸上的眼泪鼻涕都擦掉,不停的说着自己不会再哭了,“你不要丢掉我...”


“不会丢掉你,想什么呢乖宝。”刘耀文心疼得不行,捧着宋亚轩哭花的小脸亲亲,又哄着说,“给你小海豚好不好?不哭了,文哥心疼死了。”刘耀文还是屈服了,小朋友犯奶瘾是个很正常的事情,何况家里又不是喝不起,大不了以后出外务自己都抽时间陪着嘛,也不是非要让他戒掉啊。


“不要...不要小海豚..不要了...”宋亚轩一听见小海豚就好像听见了什么牛鬼蛇神似的,哭着让刘耀文抱紧一点,说以后都不要小海豚了,让刘耀文不要丢下他。


“好好好,吓到我们宝宝了对不对?”刘耀文把宋亚轩抱得很紧,小朋友现在缺乏安全感,今天早上自己太凶了,肯定吓坏了他。


刘耀文后悔得不行,但也只得抱着宋亚轩慢慢的哄,一遍一遍的告诉小朋友说没有不要他。


“宝宝,文哥今天生气是因为你没有好好吃饭呀,没吃饭会胃疼的对不对?那样文哥会心疼的呀。”等宋亚轩情绪好了一些后刘耀文在给他讲道理,因为刘耀文不想让宋亚轩觉得自己是因为不爱他了所以才让他罚站才狠心揍他。


“嗯....我错了..”宋亚轩不是一个不懂事的小朋友,他早就认识到了错误,他也承认今天早上就是纯心不吃早饭气刘耀文,他只是没想到刘耀文会那么的生气。


“还有呀宝宝,我们昨晚睡前不是说好了以后不能用小海豚的嘛?你答应文哥的呀?”刘耀文耐心的一步步引导。


“嗯..但是轩轩想要嘛...”


“文哥知道,但是昕哥是不是也说了最好戒掉呢?在外面被哥哥姐姐们看见轩轩还要用奶瓶多羞羞呀对不对?耳朵都会红红的了,好羞好羞噢。”刘耀文捏捏小朋友哭红的鼻尖,凑到小朋友的耳边轻轻的呢喃,“不过如果戒不掉也没关系的呀,我们宝宝那么可爱,平时那么累了吸吸奶瓶也没关系的呀,对不对?”


“嗯...文哥抱...”小朋友还是委屈,但比起刚刚好了很多,文哥终于不是早上那个可怕的大魔王了,他温温柔柔的男朋友又回来了。


“抱着呢宝宝,回家给你冲neinei好不好,冲一大瓶好不好?”刘耀文说着把宋亚轩伏在额头前汗津津的刘用皮筋扎了个小苹果头,小苹果头随着小朋友的动作也一晃一晃的,看起来可爱极了。


“好~但是不可以凶宝宝了噢...”宋亚轩还是有些后怕,这会儿逮到刘耀文正后悔着呢,于是乎拽着刘耀文的袖子就要一个保证。


刘耀文失笑,难道自己看起来那么像一个暴君嘛?但他还是温柔的保证了。


“不凶宝宝,轩轩宝宝还是一个小朋友呢,小朋友就是要用小海豚的呀。”








END.

小萱叹气

【文轩】捡到一只萨摩耶

兽化/青年狼王×迷路家犬


“不要不要,我害怕。”宋亚轩躲在刘耀文身后,因为害怕和紧张,毛茸茸的耳朵赫然出现在人类毛发的头顶。


刘耀文感受到身后小人的颤抖,自己背部的衣服已经被他揪成一团,他甚至可以听见宋亚轩牙齿见打颤的声音。


刘耀文看着眼前虎视眈眈的同伴们,只能挥一挥手“他就是一只萨摩耶,能对我们有什么威胁,都退下吧。”


那些人愣在原地,显然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只能退场。


其他人一消失,刘耀文感觉脑壳上一阵痛,转头宋亚轩正叉着腰气鼓鼓的看着自己,全然没有刚刚躲在刘耀文身后的那副样子“萨摩耶怎么了!我们萨摩耶咬起人来也是很痛的!”


说完宋亚轩还露出...

兽化/青年狼王×迷路家犬


“不要不要,我害怕。”宋亚轩躲在刘耀文身后,因为害怕和紧张,毛茸茸的耳朵赫然出现在人类毛发的头顶。


刘耀文感受到身后小人的颤抖,自己背部的衣服已经被他揪成一团,他甚至可以听见宋亚轩牙齿见打颤的声音。


刘耀文看着眼前虎视眈眈的同伴们,只能挥一挥手“他就是一只萨摩耶,能对我们有什么威胁,都退下吧。”


那些人愣在原地,显然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只能退场。


其他人一消失,刘耀文感觉脑壳上一阵痛,转头宋亚轩正叉着腰气鼓鼓的看着自己,全然没有刚刚躲在刘耀文身后的那副样子“萨摩耶怎么了!我们萨摩耶咬起人来也是很痛的!”


说完宋亚轩还露出了自己的小尖牙,没有什么杀伤力,反而很可爱。


刘耀文宠溺的点点头“是是是,你最厉害了,你怎么回事又来找我。”



宋亚轩是一个月之前在这座山上迷路,被刘耀文捡到的。



宋亚轩偏过头“我没有来找你,我要主人带我来后山玩,然后……”


“然后迷路了是吧。”刘耀文挑了挑眉,尾音上扬,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宋亚轩撇了撇嘴“那我就是记不住路嘛……”


“可是你这个月都第七次了。”


宋亚轩站直了朝刘耀文挥了挥自己的小爪子“你是不是嫌弃我傻啊?”


宋亚轩整体级别比较低,转化为人形之后会保留一些原本的模样,比如耳朵,尾巴还有小爪子,不能像刘耀文一样混在人群中不被发现。


刘耀文弹了一下宋亚轩的耳朵,宋亚轩的耳朵肉乎乎的而且回弹力很强,和果冻一样,刘耀文格外喜欢逗他这双耳朵。


宋亚轩甩了甩头,举着爪子在刘耀文面前笔画“我看你是不把我无敌狗狗拳放眼里!”


说着就要往刘耀文脸上扑去,但是宋亚轩是家养犬,大多数都被主人剪了指甲,所以这次反击不但没有成功反而肉掌贴在刘耀文脸上,奇妙的触感让两个人陷入一种奇怪的氛围。


宋亚轩变回原型,抓着刘耀文的衣服爬上了他的脖子上挂着“你带我去那边湖泊那边玩好不好!”


白色的毛发掩盖了宋亚轩红的滴血的脸,宋亚轩体型偏小,平常趴在刘耀文的狼背上也不是没有。


“那边不行,今天我爸爸回来了,有很多同伴在那边,你去了会被欺负的。”


宋亚轩才不管,他蹭了蹭刘耀文的耳朵“去嘛去嘛,我想去那边玩,有你在谁能欺负我呀!”



最终是依了宋亚轩,刘耀文驮着宋亚轩在丛林里走着,一黑一白两个毛茸茸的小可爱和叠罗汉似的,大家都认识刘耀文,那是新一代狼族里面最为凶猛的,他的父亲就是现任狼王,谁就敢这么趴在他背上。


宋亚轩倒是仰起头洋洋得意,看着周围退避三舍的动物们“你看他们都害怕我,我是不是很厉害。”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


刘耀文闻到宋亚轩身上有一股草莓味,这是因为他的主人会定期给他洗澡,这个味道是沐浴露的味道,常年在泥里撒泼打滚的刘耀文可没有享受过这个待遇“宋亚轩儿,我身上的味道你不嫌弃吗?”


“我不嫌弃呀。”宋亚轩还在兴奋的四处张望,宋亚轩喜欢和刘耀文待在一起,可以看到很多自己没见过的风景。


“刘耀文刘耀文!我们去玩那个!”宋亚轩看见湖边大树上挂下来一个用藤蔓绑着的秋千,上面还缠绕着很多七彩的小花。


刘耀文就知道宋亚轩会喜欢,那是第一次见了宋亚轩就开始准备的礼物。


宋亚轩从刘耀文背上下来,变成人形,迫不及待的爬上了秋千“刘耀文刘耀文,你快变成人来推我!”


刘耀文已经注意到四周的同伴们在暗处盯着宋亚轩,不想扫宋亚轩的兴,给周围的狼族下了警告之后才去给宋亚轩推秋千。


宋亚轩从随身携带的小袋子里拿出一个小包递给刘耀文“给你,这个人类他们叫沐浴露,你总说你喜欢我身上的味道,我偷偷拿了一点,你可以洗澡的时候用。”


刘耀文洗澡就在水里滚两圈算完事,他还是收下了宋亚轩的礼物“我很喜欢,但是我不会用。”


“没关系!下次你洗澡的时候我教你……”话说出口才后知后觉,宋亚轩转过身“你……继续推吧。”


刘耀文有些得逞,还沉浸在喜悦中,一块石头从旁边的草丛里飞出来直直的冲向宋亚轩,刘耀文拦腰把宋亚轩抱下秋千,拳头大的砖块就那么砸在了刘耀文的背上,火辣辣的疼。


宋亚轩惊呼一声“啊,你没事吧刘耀文!”


刘耀文再次把宋亚轩挡在身后,沉着脸“谁扔的?”


周围发出树叶间摩擦的簌簌声,几个人从暗处走出来,有的人还拖着狼尾巴,有的人狼爪没有收回去,只见打头的那个人手上还在把玩着石头。


宋亚轩闻到了他们身上有和刘耀文一样的味道,但是他们让宋亚轩恐惧,刘耀文让自己心安。


刘耀文看见来者好像更加生气了“段方,给他道歉。”


对方好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和他?凭什么?一个家养犬?”


宋亚轩听见对方嘴里的不屑就来气,想要和对方理论理论却被刘耀文拦住“别逞强,这里不是人类社会,这些人不会和你讲道理。”


刘耀文转头看向段方“家养犬怎么了?人家有人爱你嫉妒啊?”


段方很小的时候被亲生父母抛弃,在族群里也一直不受人待见,所以他更加嫉妒刘耀文,这句话一出段方气的浑身发抖“刘耀文!”


“怎么,戳到你痛处了?”刘耀文嘲笑的意味更加明显。


对面三个人想要冲上来和刘耀文打一架,刘耀文虽然厉害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身后还有宋亚轩,他不想让宋亚轩看到自己那副模样。


宋亚轩扯了扯刘耀文衣角“刘耀文,要不我们跑吧。”


宋亚轩说话的功夫一块砖头又击中刘耀文的肩,刘耀文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五官挤在一起。


宋亚轩更加着急了“刘耀文!走吧!我今天主人不在家,你去我家好不好。”


段方等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刘耀文闻到了熟悉的味道“爸爸。”


宋亚轩侧目,这就是刘耀文的爸爸,看上去很年轻呢。


刘耀文的爸爸把目光落在宋亚轩身上,眼神冷的让宋亚轩发怵,嘴里轻飘飘吐出一句“温室里的花。”


“爸爸!”


“还不走?”


刘父板着脸,好像今天犯错的是刘耀文,那语气里的责怪也格外明显,宋亚轩想要抑制住心中的恐惧和他理论一番。


“我爸爸在帮我们解围,我们走吧。”


刘耀文私自带人进入族群领地本身也是错,更何况宋亚轩身上还一身人气,父亲没有当众让二人难堪让刘耀文松了一口气。




宋亚轩带着刘耀文从自己家后面的栅栏上翻了进去,疼痛感强烈的人刘耀文无法忽视,还要打趣宋亚轩“你这下不迷路了?”


“你真是!”宋亚轩又羞又急,带着刘耀文进了自己房间。


宋亚轩的主人是一个独居的女大学生,平时主人对他很好,有单独的房间,对他和亲儿子一样。


刘耀文看见宋亚轩的房间里有专属衣柜,有软软的床,还有香薰和宋亚轩沐浴露的味道一样,再想想自己那个山洞……


宋亚轩学着主人的样子从柜子里扒拉出医药箱,宋亚轩看不太懂药有什么用,只拿出创口贴,反正受伤贴这个准没错。


宋亚轩的爪子来回捣鼓,最后创口贴粘在了自己的毛上“这怎么弄啊!”


刘耀文修长的手指接过创口贴“这点小伤还要弄这些吗?我之前被老虎咬了随便用点草药糊上也没死。”


本意是安慰宋亚轩,没想到适得其反惹得宋亚轩更加心疼“刘耀文,痛不痛啊……”


“没事儿。”刘耀文揉了揉宋亚轩的头,见宋亚轩没有开心多少,从口袋里拿出沐浴露“那你,帮我用用这个吧。”


宋亚轩有点犹豫“这样你会好一点吗?”


“会的。”



宋亚轩摇着尾巴跪在浴缸边缘,爪子推开水龙头,温热的水流进浴缸冒出热气,宋亚轩乖乖的等水放满。


刘耀文看着宋亚轩的背影,抬高的手拉扯着衣服衬出宋亚轩的腰枝,弯腰试水的时候抬高的屁股,刘耀文咽了咽口水。


“水放好了!”宋亚轩拍了拍爪子代表大功告成。


一回头看见刘耀文已经脱了上衣,慌张的挡住脸“你你你,不变回去吗!”


“不要。”刘耀文脱了干净躺进浴缸里“你不是帮我吗?”


宋亚轩半眯着眼,往刘耀文头上倒上洗发水,泡泡流了刘耀文满脸“你能不能看着我点?”


宋亚轩睁开眼发现刘耀文满脸都是泡泡“不好意思,啊!”


宋亚轩重心不稳跌入浴缸被刘耀文搂在怀里,两个人面面相觑有一点尴尬,宋亚轩挣扎了好一会儿都没起来,好几次重新坐回刘耀文身上,也坐到了……


“咳咳,你……”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马上起来!”宋亚轩更加慌不择路,爪子撑在刘耀文腹肌上,往下一滑,碰的刘耀文彻底起立。


刘耀文干脆抱住宋亚轩,把他压在浴缸边缘,捏了捏他的耳朵“你别起来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


刘耀文轻轻覆上宋亚轩的唇,舌尖在宋亚轩唇齿间试探。


“刘耀文……”宋亚轩红着脸喘着气不自然的撒娇更加刺激刘耀文的大脑。


“要不要试试?”


宋亚轩浑身湿透,手肘挡着刘耀文肩膀,却又不敢太用力“试什么啊……刘耀文……起来!”


“我教你。”


宋亚轩被刘耀文死死的按进怀里,刘耀文使坏的拉了拉宋亚轩的尾巴。


“别,出去,不要在浴缸。”


“那我们先一起洗个澡。”


“我不洗澡!刘耀文!”


“别乱动啊,我可忍不住。”



刘耀文捡到了一只萨摩耶,是很可爱很可爱的那种。



END.


三个可爱的小彩蛋 甜甜也瑟瑟


萝卜头村村长
  不过不影响我们排队揍大贤者...

  不过不影响我们排队揍大贤者(无相草)的,对吧

我可是贡献了不少眼泪T_T

增加了最后一个镜头,蒜是彩蛋叭

“大贤者,别以为你伪装成无相草我就认不出你了!”

“6”

  不过不影响我们排队揍大贤者(无相草)的,对吧

我可是贡献了不少眼泪T_T

增加了最后一个镜头,蒜是彩蛋叭

“大贤者,别以为你伪装成无相草我就认不出你了!”

“6”

NO CONSPIRATOR

【九末】戒指

看到潘富贵儿带了一堆戒指引发的灵感

已交往设定,ooc有

1.的时间线在璃月主线之前

关于戒指的含义有很多不同的版本

全文2700,感谢观看

——

1.戒指

潘塔罗涅曾在一次“收网”中额外获得了一对银戒指

戒指上嵌着蓝色的水晶,颜色偏向深海一般的蓝色,较为罕见也确实昂贵

虽然他本人已经有了许多件镶着蓝宝石的戒指,但是对戒还是第一次到手

拿到了,喜欢,就得戴上

好在潘塔罗涅并不缺这么一个和他戴对戒的情人,因为他看见这水晶的第一眼就想到了恋人的眼睛

同样深邃,有着与主人不符的忧郁气质的眼睛

潘塔罗涅一向偏爱这种颜色,或者干脆说他收集这么些戒指也是为了那双眼睛

他找人在戒...

看到潘富贵儿带了一堆戒指引发的灵感

已交往设定,ooc有

1.的时间线在璃月主线之前

关于戒指的含义有很多不同的版本

全文2700,感谢观看

——

1.戒指

潘塔罗涅曾在一次“收网”中额外获得了一对银戒指

戒指上嵌着蓝色的水晶,颜色偏向深海一般的蓝色,较为罕见也确实昂贵

虽然他本人已经有了许多件镶着蓝宝石的戒指,但是对戒还是第一次到手

拿到了,喜欢,就得戴上

好在潘塔罗涅并不缺这么一个和他戴对戒的情人,因为他看见这水晶的第一眼就想到了恋人的眼睛

同样深邃,有着与主人不符的忧郁气质的眼睛

潘塔罗涅一向偏爱这种颜色,或者干脆说他收集这么些戒指也是为了那双眼睛

他找人在戒指内侧刻了“Tartarglia”和“Pantalone”,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刻了自己名字的戒指扔给爱人

“以防万一你不记得自己是谁的人”他这样朝恋人解释,青年嘲笑了他显得毫无安全感的占有欲,然后当着面戴上了戒指

口是心非。潘塔罗涅这么想着,他们两个都是

一双带着对戒的手交叠在一起。


2.食指

两个人谈恋爱的事在愚人众里并不算是秘密,至少执行官之间都是知道的

尽管他们两人一个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一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似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极端,能走到一起有点那么奇迹的意思

但在各自领域混的风生水起的两位对于恋爱并没有什么概念,戒指同理

于是一开始为了工作方便都戴在了食指上

所以在罗莎琳和一众女性朋友古怪的目光下,达达利亚还是忍不住发问了

“你们都这么看着我们干什么,有什么问题吗?”

罗莎琳更奇怪“你们不是还在交往吗?对戒戴在食指上是个人情趣?”

两人都愣了一下,完全是知识盲区,于是在罗莎琳尴尬又好笑的科普中得知了戒指不能乱戴的事

“原来戴在食指上是表示单身的意思……”潘塔罗涅摩挲着下巴,“多谢了,女士”

“举手之劳罢了,不过你们这恋爱谈得还真有够迷糊的”罗莎琳踩着高跟鞋出门了,大约是不想再见到这两个恋爱白痴

留下来的两个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将戒指摘下戴到中指上


3.中指

戒指戴在中指上是热恋中的意思

现在两个人心知肚明,但反而更愿意这么戴

他们能够平静地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大部分时间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尤其潘塔罗涅有他那没完没了的生意,达达利亚有值得宠爱的弟弟妹妹

这个“热恋中”显得有名无实,因为他们甚至凑不到多少时间在一起

但在能够凑到一起的时间里他们还是一对像模像样的热恋情侣,具体表现为激情似火地纠缠不休

在停下来真正休息的时间里他们会一起躺在床上,互相聊聊各自的事业,尽管知道对方听不懂也因为“能让恋人参与到我的生活中”而高兴,尤其他们能理解彼此

偶尔也会出门一起喝一杯或吃顿饭,作为为数不多的约会,但大部分时候因为天气太冷,他们会选择在家里吃饭,潘塔罗涅买菜,达达利亚做饭

抛开愚人众的身份,他们就是一对生活忙碌但热恋中的情侣,偶尔在一起就能让理智免于陷入癫狂,理解就能算作相互救赎

只不过比起普通情侣,他们大概还是身体上的救赎更多一些


4.小指

潘塔罗涅和达达利亚吵架了

实际上并不算什么大事,仔细回忆的时候潘塔罗涅甚至记不清他们是为什么争吵

是为了他一直醉心工作还是为了达达利亚又把自己弄伤,实际上每次因为这种事情吵起来的时候,双方都知道是关心对方,所以大部分时候只是抱怨吵不起来

但是这次情况不太一样,因为吵架过后潘塔罗涅又陷入了无休止的工作之中,他太过于不放心他人,以致北国银行大部分事宜都要亲力亲为,这是工作的来源,也是无法更改的

于是这次吵架上升为了冷战,还没来的及和好的时候,达达利亚已经赌气一般向女皇自荐去了璃月

“真是任性的理由,达达利亚”冰之女皇担忧地看着青年人“只是不必要的理由,你们只需要说清楚就好了”

青年人摩挲着手上的戒指,“可是由我去说,不就是我在示弱了吗”

女皇叹了口气,到底是年轻的孩子,“你如果执意要去,也不是不行,但是潘塔罗涅会伤心的”

“让他伤心才好”青年得到准许后离开了女皇的宫殿

“你终会明白的,真的在乎,示弱算什么呢”女皇喃喃道

结果是达达利亚登上开往璃月的船时潘塔罗涅也没来送行

达达利亚等了很久,最后还是沉着脸上了船,狠心地将戒指从中指取下戴在了小拇指上

“哟,小两口这是吵架了?”罗莎琳不知是善心还是讽刺,达达利亚没理她回了房间

戴在小指上的戒指代表自由和不想恋爱

自由。达达利亚讽刺地一笑,躺在床上翻了个身不再去想

等到大资本家忙完,得知男朋友已经去了璃月才意识到出事了

当即准备写信和小男朋友道歉,却听到下属说了别的情报

“你说什么?他把戒指戴在了小指上?”潘塔罗涅推了推眼镜

“……是,是的老爷”下属诚惶诚恐地汇报,生怕惹祸

“……我知道了,你先走吧”潘塔罗涅挥退了下属,站起身看着窗外无休止的落雪

怒火或许在他心中灼烧,对于小男朋友单方面宣布他们分手这件事

到底还是成年人,潘塔罗涅很快冷静下来,意识到这件事只不过是达达利亚在赌气,只不过让他付出的代价可不算小

收取一个魔神的神之心不是简单的事,潘塔罗涅苦恼了好一阵这时间该做些什么

至于道歉的事,第一时间就去办了,让小狐狸等了这么久,再不道歉就真的出事了

虽然这大概无异于服软


5.无名指

实际上达达利亚在去了璃月不久就把戒指戴了回去

收到潘塔罗涅寄来的信之前还想着等他道歉了一定要晾他一阵,结果是收到了就第一时间写了回信

璃月有句古话叫小别胜新婚,他这也是正常的,达达利亚这么安慰自己

在璃月的旅途说不上顺利,虽然和旅行者交战让他愉快,但被女士和摩拉克斯联手摆了一道着实让他不爽

以及不断和潘塔罗涅通信让他越来越想念自己的男朋友,要不是不想和女士坐一艘船他肯定任务结束立马回去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巨额的花销想不到好的说辞,尽管潘塔罗涅在信里并没有提及

好在很快回了至冬,一下船就看见潘塔罗涅在码头等他

“潘塔罗涅!”他高兴地跑过去,因为他们的关系,今天来接他的只有潘塔罗涅一个人

年长的爱人为他披上斗篷,系好围巾“你妈妈一定要我给你系上……噗,很可爱”

达达利亚虽然不满于“可爱”的评价,但是显然有东西更甚过这不满

他抱住潘塔罗涅,感受皑皑白雪中那属于恋人的体温

潘塔罗涅回抱住他,“欢迎回家,阿贾克斯”

之后回到了潘塔罗涅的居所,九席难得地亲自下厨,只可惜达达利亚没吃多少就累的想睡了

于是他收好碗,抱着恋人一起躺在床上

“阿贾克斯”

“嗯……”

“你愿意为了我把戒指戴在无名指上吗?”

达达利亚听见“戒指”突然清醒了一些,“我去了璃月很快就把戒指戴回中指上了”

潘塔罗涅笑了笑,笑小狐狸迷迷糊糊的可爱,他把手放到达达利亚的掌心

“你看,我已经把戒指戴到无名指上了。怎么样?你愿意为了我把戒指戴到无名指上吗?”

“潘塔罗涅,你是在求婚吗?”达达利亚笑了,握住爱人的手

“可以这么说,那你愿意接受我的求婚吗?”

“你这也太敷衍了”达达利亚笑着,把戒指戴到无名指上,“这次就算了,答应你了,下次可得正式点”

“好,一定做到”潘塔罗涅吻了吻他的额头,达达利亚靠在恋人的怀里睡去

十指相扣。


——end

感谢你看完

啊啊终于写完了,麻了我这窒息分段呜呜呜,果咩纳塞

妈呀怎么又写得这么纯爱,作者是只会写纯爱吗(恼)

好困 晚安鸟



二水

九末 甜冬

·全文6k,我流九末,不甜不要钱!


末席虽然是土生土长的至冬人,但是他怕冷。第一次去九席那要资金就看上了那里的温暖,为此他很愿意花时间听九席说那些他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九席看他听的这么认真,讲的越发来劲,从如何靠卖面粉致富讲到创造商业帝国,一通宏伟志向演讲完毕,他激动地请末席讲两句体会,然后发现这孩子睡着了,还是撑着脸睡的,很尊重他的演讲,就算困也做足架势。

他有些无奈,末席是第一个愿意听他讲这些的人,其他人要么无视他要么拿了钱就走。身边的人也都很怕他,一来二去竟然没个能说贴心话的,本来以为终于找到一个对他的致富经感兴趣的人了,还是太唐突了。末席还年轻,一下子接受不了太...

·全文6k,我流九末,不甜不要钱!


末席虽然是土生土长的至冬人,但是他怕冷。第一次去九席那要资金就看上了那里的温暖,为此他很愿意花时间听九席说那些他听不懂的专业术语。

九席看他听的这么认真,讲的越发来劲,从如何靠卖面粉致富讲到创造商业帝国,一通宏伟志向演讲完毕,他激动地请末席讲两句体会,然后发现这孩子睡着了,还是撑着脸睡的,很尊重他的演讲,就算困也做足架势。

他有些无奈,末席是第一个愿意听他讲这些的人,其他人要么无视他要么拿了钱就走。身边的人也都很怕他,一来二去竟然没个能说贴心话的,本来以为终于找到一个对他的致富经感兴趣的人了,还是太唐突了。末席还年轻,一下子接受不了太多也正常,他一讲到这些就停不住嘴。

他把火炉又拨的更暖了些,给末席这种武人盖被子大概会吵醒他吧。他于是又回到座位上去看那些堆成小山一样的报告了。

很过了一会,他抬头放松眼睛的时候看到末席已经醒了,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脸上是红红的手印,给原本凛冽的气质添了几分柔软。见他望过来,末席先一步开口,“抱歉呀,听你说话的时候睡过去了,因为你这里太温暖了,所以……”

他倒是没想到末席会乖乖和他道歉,就因为这种小事,毕竟外面一直说他目中无人年轻气盛。确实挺年轻的,稚嫩的脸庞像第一次舒展开的果汁玫瑰,热烈又充满希望,叫人见了就忍不住靠近,想嗅一嗅是不是如想的那般芬芳。

他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失礼想法吓了一跳,只好用若无其事的微笑和客套来掩盖并不平静的内心。

“你……畏寒吗?不想回答也没关系的,我只是随便问问。”很突兀的,末席开启了另一个话题。

“不,只是早年境况微薄,没有足够的衣物御寒,所以落下了病根,受不住寒。”九席平静地陈述着自己的贫困时刻,冬天的时候不要说炉火了,连衣服都是个问题。

“抱歉,在至冬待的很不习惯吧,一直都只能困在温暖的室内……其实雪地里很好玩的,我经常和他们一起打雪仗什么的,哈哈哈哈,还有傻乎乎的狐狸会在捕猎的时候摔个倒栽葱,真希望你也能体验一下这些乐趣啊!”

他看见那张年轻的脸随着说话的内容一会兴致高昂,一会又仿佛真的在为他难过,明媚的笑脸都收了起来。

“呵呵,你今天好像一直在抱歉,但我过去的贫穷和因此带来的病症都不是你造成的啊,总要经历些挫折才能成就现在的我。下次你再参加雪地活动的时候,也叫上我去看看吧。”九席这次笑的带了几分真心,年轻人的关怀和眼神都太热,竟然热的他头脑发昏,也想出去吹那讨厌的寒风。

“好啊。”末席轻巧的答应了,连尾调都是上扬的,叫人听了会误以为自己是他珍视的宝物。

又在想奇怪的东西了,九席不自觉地拿起一份报告试图打断自己的思绪,却被对面好脾气的青年误以为是在下逐客令,一边说着不占用他的时间一边就要往外走。

“别走。”连他自己都被脱口而出的挽留吓了一跳,“我只是习惯一个人看这些报告了,并不是赶你走的意思。”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潘塔罗涅,他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了,一定是刚刚温度太高,热的头脑发昏。

末席于是又从善如流地折了回来,“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正好刚处理完任务还没来得及休息,借你这睡一会。”

说完他真的打着呵欠趴在桌子上入睡了,九席这次大着胆子把自己平时用的毛毯给他披上,没有被拒绝。

屋里的柴火噼里啪啦的烧着,他又回到了办公桌后面,第一次在有人陪伴的情况下开始了工作。

这些报告都已经着人筛过一遍了,里头的信息都很精炼,他扫一眼就知道有没有问题,只需批注或者盖章就行,偶尔抬头看到对面被毯子裹着毛茸茸的青年,心里的疲劳竟然奇异地消散了些许。

末席醒来的时候差不多是晚餐时间,他说自己这一觉睡得很舒服,并对九席给自己披毛毯的行为表达了感谢,话锋一转,就说要负责今天的晚餐作为回报。

不等九席开口又保证自己的厨艺可是有口皆碑的好,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拜托拜托啦~

他惯会用那张漂亮脸蛋来哄骗人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次也不例外,九席一看到那张故作委屈的脸就败下阵了。

菜呈上来的时候他还是难掩惊讶,没想到这双手做饭就和杀人一样漂亮。

末席很热情地一一向他介绍这些菜品,言语间的骄傲就差直接说快夸我快夸我了!他当然好好夸奖了对方一顿。

一餐饭就在欢声笑语中度过了,有末席在,永远不会冷场,他现在就开始贪恋这份温暖了。

末席还一无所知地笑着跟他讲自己任务时的趣事,是这样温暖明亮而又能做的一手好饭的人啊。

他开始对这个人的家庭好奇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啊潘塔罗涅。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心照不宣地保持着这种默契,末席会在任务结束后自觉的摸过来休息,九席也默许了他这种行为。每每末席过来他都会把炉子里的火再拨的旺一点,末席睡觉的地方也从桌子升级成了软塌,还有专属被子和枕头。

他第一次见到这些东西的时候绕着九席夸了好一会,把人都夸脸红了,平常能言善道的,这会只会说你喜欢就好。

末席哈哈一笑,“怎么会不喜欢,你特地为我费这份心。”

九席已经习惯在目所能及的地方有一颗熟睡的橘子头,下人们也习惯了不在这种时候去打扰两位大人。另外几位执行官啧啧称奇,他们目中无人的末席居然和笑面虎九席搞到一起去了。

公鸡就是在这种流言下找上门来的,“阿贾克斯,你和那位九席最近是不是走的太近了?”

“是吧,他那里太暖和了,您知道的,我怕冷,那屋子只有我一个人住,没什么意思,和九席一起玩挺好的。”末席还是那副阳光灿烂的样子,任何人都不会怀疑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的,公鸡也不例外。

“注意保暖,我的孩子。”最终他也只是留下这句关心就离开了。

晚上再去九席那里的时候,他主动提起这件事,语气稀松平常,就像在抱怨来自长辈的过度关心,“我不想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你不会嫌弃我老来找你玩吧潘塔罗涅?”

又是这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九席从来都无法拒绝他。“怎么会,我一个人也挺无聊的,你能常来我很高兴。”

从容许他在听自己演讲的时候睡觉,到品尝他的手艺,再到默许他登堂入室,甚至还主动给他准备了被褥和枕头,潘塔罗涅啊潘塔罗涅,下一次你又准备为他让步些什么呢?

或许答案已经有了。他推了一下眼镜,借此平复那颗光是被他注视着就开始乱跳的心。

——

“潘塔罗涅,今天士兵们筹备了冰雪大赛,你要来看我赢他们吗?”这人永远都这么自信,还没去比赛,冠军就已经提前属于他了。

“好啊。”潘塔罗涅从来不会拒绝他,更何况这是两人早就约定好了的,他带他去见识这么多年来因为身体原因没能体验过的雪地里的乐趣。

或许不止如此,也从来没有人会这样大刺刺地闯进他的家,睡着他准备的被褥,给他讲外面的故事,也会问他想不想和他一起体验这些东西。

他好像已经舍不得离开这抹暖橘色了。

他并不反感这种离不开某人的感觉。

最后一球,青年脸上是志在必得的张扬与意气,醒目的橘毛让潘塔罗涅总能第一时间关注到他的去向,不出所料,球进了。

九席望着赛场不自觉地露出笑意,身边的士兵自以为小声地议论富人大人今天笑的好不值钱,他眼里只有橘子头在赛场上朝自己打招呼意思是夺冠了要夸夸,他隔着人群小幅度地回应说做得很好,也不知道这么远他听不听得到。

眨眼的功夫,刚刚在场上光芒四射的橘子头就突然出现在了跟前,九席结结实实地被吓了一跳。

“你脸色好差,先回去休息吧,是我不好,没顾及到你。”

末席边说边拉着九席往回走。

“不怪你,这副身体太脆弱了,你不是夺冠了吗?不去领奖吗?”九席被他拉着往前走,还不忘记关心他夺冠的事,毕竟这人刚刚还跟他要夸夸了。

“哪有你的身体重要,而且我就是去玩玩,要是真领奖那对他们不是不公平嘛,奖品就送他们啦,你不用担心,一直都是这样的,我们先回去取暖。”末席加快动作,一边向他解释,他只是喜欢参与这种活动,也想让他体验一下气氛,没想到他的身体状况这么差,是他考虑不周。

九席抑制不住地开心起来,任由自己被拉着往前走。

虽然他已经习惯这副受不得寒的孱弱身体了,但偶尔有人关心的感觉也不错?

一进屋,末席就发现九席脸上是不正常地红晕,这是发烧了。他把人连搂带抱的弄到自己平常休息的软塌上,用水元素凝出一只小鲸鱼放在九席的额头上降温,然后叫了一个下人去拿了药来,又是哄着人吃下去了。

做完这些,他坐在旁边打趣九席的把柄这下被自己捉住了,下次要资金还希望潘塔罗涅大人高抬贵手。说完自己乐呵呵地笑了起来,就要收回那只小鲸鱼,刚才下人送药来的时候顺便带来了毛巾。

没想到九席居然耍起了性子,说什么都不肯还给他,他只好又把小鲸鱼加固了一点,满足这位任性的病人。

“潘塔罗涅,我要去远征了,可能得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这只鲸鱼送你,你要快点好起来。”这是末席第二次叫他潘塔罗涅,后面紧跟的话却不像上次那样令人欣喜,潘塔罗涅不想说话,握紧了那只被加固过的小鲸鱼,还是开口了。

“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说完这句话,他好像用尽了所有力气,闭上眼睛不再动作了。

末席给他掖了掖被角,又在枕头旁边放了个什么东西离开了。

第二天九席醒来之后,末席已经离开了,还托人叮嘱他好好养病,给他留的两个小玩意就负责自己不在的时候陪他解闷啦

九席听了只是笑,走了还不忘让他挂念,怎么静得下心来。赌气似的,他吩咐下人给这两个小东西准备了软垫放在桌子上就开始工作,只是偶尔抬头看不到那抹橘色还是会有些寂寞。

其实上次末席传话的人还说这星螺能让人听到思念的声音,他心说幼稚,又忍不住拿起来听,不出所料,什么都没有,小骗子。

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啊。

那软塌上的被褥他都让人洗了又晒过两遍了,连那只小鲸鱼和星螺都开始渐渐缩小了,想来是主人太久不在身边的缘故。

他又何尝不是,原本被充盈的心天天被思念揪紧,吃惯了末席的手艺,再吃家里的厨子竟然不习惯了,明明都是当初精挑细选出来的。

——

“估计着时间,那两个小玩意也快消失了,所以我回来了,还给你带了一份纪念品哟!”消失一个多月的末席回来之后就跟没事人一样,对他的态度还是和没离开一样。

这让他有些微妙的不爽,仿佛只有他在为对方牵肠挂肚。

嘴上还是舍不得对他说重话,“嗯,欢迎回来。”

“你好像变瘦了不少啊,是我不在身边不习惯了吗?”这个小没良心的说完好像自己也觉得好笑,坐在旁边笑了起来

“是。”

笑声戛然而止。

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是盯着对方瞧,好像在比谁先移开目光就输。

“好好好,我认输,是我不对,不该在你生病的时候离开,其实我在外面也很不习惯啊,还是你这里睡着更舒服!”末席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又来这一套,这次他不会再上当了。

“我没生气。”心里是这么想的,到了嘴边又变成原谅他的话,一出口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末席的脸上果然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好好,没生气,我也没说你生气了呀潘塔罗涅大人。”

不打自招,真不像样。

看着那张笑脸,九席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两人间的空气又静了下来,他不想再遭受这样的折磨了。

被吸引也好,被抛下也好,都是他给予的,他却要为了这一星半点不知有几分真的心意寝食难安,太不公平了,他要他也尝尝情爱的味道。

他上前一步,末席乖乖地站在原地等他说话。

他看着对面青年乖巧的模样,心里好不容易才建设起的冷硬又融化了。

“喂喂,你今天怎么了,是太久没见想我了吗?”末席小动物般的直觉让他有了危机感,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总之先胡言乱语缓和一下气氛再说。

“嗯,很想你。你不在,我很不习惯,星螺也听不到你的声音,明明这么幼稚的事,我还相信并去做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九席是笑着说的,却让末席心里的危机感更重了,他直觉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会超出自己的控制。

“因为我喜欢你。”终于还是说出来了,九席如释重负,可紧接着又陷入会被末席如何处决的紧张中,他闭上眼,不想看到末席脸上的嫌恶。

下个瞬间,怀里一重,他不可置信的睁开眼,末席灿烂的笑脸宣判他重获新生,他于是用力抱紧自己的爱人。

“潘塔罗涅你平常那么聪明怎么在这种事上这么笨,我要是不接受你怎么会那么紧张你的身体,出去远征还不忘留下鲸鱼陪你,我以为你早就明白了。”末席也是同样的不可置信。

“是,是我太笨。”九席激动的话都说不出了,他于是倾身去寻那双肖想已久的唇,“可以吗?”

不等末席回答,他已经吻上去了。

好久好久,久到末席的双唇都失去知觉了,他才恋恋不舍地分开,还不时舔吻。

“好啦好啦,亲也让你亲了,这下气消了没?”

末席眼里的狡黠笑意让他喉头一动,又重新吻了上去。

他知道,以后他们还会这样吻很久很久。

这就够了,他告诉自己。

不要太贪心,他是自由的天鲸,肯为自己停留片刻已经是莫大的偏爱了。

——

在一起之后末席的待遇更是一步登天,他休息的地方直接从软塌升级成了某人的怀里,经常是某人一本正经的坐在办公桌后看报告,腿上还坐着一个爱捣乱的漂亮宝贝,不是亲来亲去打乱他的思绪就是问他稀奇古怪的问题给他解释了又不听。

下人们越发不敢在两位大人独处的时候前来打扰了,鬼知道第一个发现两位大人在一起了的倒霉蛋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离开小情侣的调情现场的。总之从那以后只要远远的看到末席过来,下人们就会自觉的远离这间房。

对此,小漂亮评价说他们俩就是昏头的当家人和蛊惑人心的妖精,九席觉得言之有理。并当真给妖精打造了黄金制成的酒杯,上面镶嵌了数不清的珍贵宝石,最大的那颗蓝宝石颜色暗的发沉。

像你的眼睛,他说。

博士是第一个发现问题的,那天他急着要实验资金,直接去了九席那,一开门就被镇住了。

瞧瞧,瞧瞧,莫不是他实验室待太久出现幻觉了,怎么好像九席怀里还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啊?

里面的两个人倒是落落大方的,还不忘提醒他把门关上别让冷气进来,他木着身体照做,连自己是来干嘛的都差点忘了,直到一卷文书被扔进怀里,伴随着九席让他没事别来烦他的声音,打开一看,乖乖,上面的数字够他买一百个实验基地了。

这,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吗,连斤斤计较的潘塔罗涅都大方的不像话了。

希望二位关系稳定,他在心里默默祝福,他还想买很多实验仪器。

末席,加油!

第二个是闻讯赶来的公鸡。

当着潘塔罗涅的面不好明说,他顾左右而言他,给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又是使眼色又是旁敲侧击的,综合起来就是一句话。

你是不是被潘塔罗涅骗了?他心眼可多了,你还小,不要着了他的道!

世界上大概也就只有公鸡会认为自己那能只身屠龙的小孩是个单纯小朋友了。

末席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的意思,他拉着潘塔罗涅一起好好解释了双方在一起的过程,公鸡依然用不信任的目光打量着潘塔罗涅。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么,他作为市长是最常跟这位手握财政大权的「富人」打交道的人,每次为了从他手里扣一点钱出来那可都是扒皮抽筋,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才能让他动心,他们家小孩被这种人骗走还了得?还不得被吃的骨头渣都不剩!

末席一看就知道小老头在想什么,也只有他会把自己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宠着怕被别人骗走。

他再三向公鸡保证两人是自由恋爱,不存在强迫,硬要说还是潘塔罗涅先沉不住气呢。

潘塔罗涅点头,夸末席是个很有魅力的人。

他有没有魅力我能不知道?小老头根本不吃这套,好不容易把孩子看大了,一个不注意就让外面的家伙骗走了,这谁能接受?

末席和他撒娇卖乖了好一会才把人哄好,小老头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接受了。

等人走了之后他转身问九席,“我还以为你会像刚才那样给他一大笔钱。”

“不一样,他是你的爷爷,自然不能用这种方式。”

“好啦,知道你委屈,没看出来啊潘塔罗涅,其他人对你的评价怎么这么差。”末席边往回走边打趣他。

“那你呢?”九席停下脚步。

“我人都是你的了,还想怎样?贪心的「富人」。”末席从九席怀里抬起头来,脸上是无奈的好笑。

“嗯,我很贪心。”剩下的话语便都被亲吻封印了。

可我愿意放你自由的去闯荡。




































蓝乙

【文轩】柔柔

内敛成熟影帝×财迷小糊豆

营业成真

4k+ 一发完


“你说什么!”


化妆室的隔间突然传来的一阵尖利的女声,不难听出她此时的情绪极度不平稳,站在门口的人听到这声音就很识相的退到远远的。


“你疯了吧宋亚轩,谈恋爱?你哪位啊你还谈恋爱,不想干就给我趁早滚蛋!”余烨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双手叉着腰平复了一遍气息,又看了看坐在椅子上唯唯诺诺的人,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


“你怎么想的?啊,你和姐说说,你当初怎么和我保证的,是不是信誓旦旦要闯出一番天地?现在呢,说你十八线都是抬举你了你居然还敢谈恋爱......

内敛成熟影帝×财迷小糊豆

营业成真

4k+ 一发完

 

 

“你说什么!”

 

化妆室的隔间突然传来的一阵尖利的女声,不难听出她此时的情绪极度不平稳,站在门口的人听到这声音就很识相的退到远远的。

 

“你疯了吧宋亚轩,谈恋爱?你哪位啊你还谈恋爱,不想干就给我趁早滚蛋!”余烨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双手叉着腰平复了一遍气息,又看了看坐在椅子上唯唯诺诺的人,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

 

“你怎么想的?啊,你和姐说说,你当初怎么和我保证的,是不是信誓旦旦要闯出一番天地?现在呢,说你十八线都是抬举你了你居然还敢谈恋爱!”

 

宋亚轩刚才被震得耳膜都发颤,这下才终于缓过神来听余烨的教训,连忙摆摆手,“不是的姐,不是谈恋爱,假装的,是营业。”

 

见余烨皱着眉明显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宋亚轩又低下头,小声嘟囔道,“没办法,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多少?”

 

“一个月十万呢。”

 

余烨气急败坏,“十万就能把你买了?出息!”

 

宋亚轩暗自撇撇嘴,不卖身只是在镜头前装个样子就能拿十万,对于他这个入不敷出的糊豆来说可不就是天上掉馅饼吗。

 

余烨拿台本拍了下他的脑袋,“名字电话家庭情况呢,你可不能和不三不四的人搞在一起。”

 

宋亚轩把头埋得更深了,“刘耀文。”

 

“谁?”手上的台本砸到桌上,余烨以为自己听错了,“那个大明星刘耀文?”

 

宋亚轩小心翼翼地抬眼看着她,点点头,又转身从包里拿出合约给他看,“人家拿合约了,写得清清楚楚。”宋亚轩还特别骄傲的补了一句,“我可没有傻乎乎的就相信他了。”

 

余烨仔仔细细翻着合同,生怕错过一行字,良久才狂喜的摇着宋亚轩的肩膀来回晃,“我去!宋亚轩你赚了啊!”

 

“老娘终于熬到出头日了,农民翻身把歌唱!”

宋亚轩被晃得发晕,欲哭无泪,“姐……”

 

 

 

宋亚轩从来没想过天上掉馅饼这种事会落到他头上,更何况是这么好看又多金的馅饼。那天他刚给一个综艺当完背景板,正喜滋滋的想着今天说不定能多两秒镜头,就被一个不苟言笑的助理拦住了去路。

 

宋亚轩见过这个助理,导演在片场时对他很客气,宋亚轩还以为有什么大佬终于看出了他的潜质要请他拍戏,就被助理一声不吭的带上了停在外面的豪车上。

 

后座的男人已经换上了全黑的衣服,正懒散地靠在椅背上,见宋亚轩来了才直起身,温和的朝他伸出了双手,“你好,我是刘耀文。”

 

宋亚轩的大脑从见到他的那张脸后就开始宕机,一直到对方提出要和他营业恋爱才堪堪缓过神。

 

“啊?我吗。”宋亚轩眨了眨眼睛,终于抬头看向面前的人。

 

刘耀文笑了笑,“是你。”

 

“为什么啊,我没什么名气的……”宋亚轩纠结的手指头都拧在了一起,小声道,“你这么火,也不缺人营业吧。”

 

面前的人顶着一头看起来就毛茸茸的卷发,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像一只受惊的小兽,刘耀文的喉结在微不可查的滚动,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合同已经拟定好了,你先拿去看,有什么问题和我说。”

 

要是说宋亚轩看到那些明显对他百利而无一害的条款时还有些犹豫,看到一个月有十万报酬时就当即抬起了头,“一个月十万?”

 

刘耀文以为拿钱会让他多想,“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成交!”

 

刘耀文微怔,对上宋亚轩亮晶晶的眼睛,没忍住低声笑道,“还是个小财迷。”

 

 

 

拿人手短的道理宋亚轩是很明白的,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刘耀文满意,那边的电话就猝不及防的打来了。

 

“有打扰到你休息吗。”

 

从听筒传来的声音温和又低沉,刘耀文应该是在很安静的地方,周围没有杂音,低缓的人声更加清晰的传入宋亚轩的耳朵,像带着电流酥酥麻麻。

 

宋亚轩有点热,急忙道,“没有,还没睡着。”

 

“合同的事你和经纪人说了吗。”

 

“今天说过了。”

 

“看来是同意了?”

 

宋亚轩一想起余烨抱着合同欣喜若狂的表情就有种被迫卖身的错觉,闷声道,“嗯,姐姐说我赚了……”

 

那边传来一阵低笑,宋亚轩又控制不住地脸烫,“你别笑了。”

 

“好,不笑了。”刘耀文收敛了笑声,缓声道,“那你怎么想?”

 

“我是赚了啊,和你谈恋爱有什么不好的。”宋亚轩仰躺在床上,放松下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看着天花板用手指在空中临摹刘耀文的脸,嘟囔道,“只是我怕我做不好,你可能会失望。”

 

“我怎么可能对你失望?”刘耀文的声音温和又不容反驳,“亚轩,和你交往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怕做不好的人也该是我。”

 

“啊?”空中的手指停滞,宋亚轩愣了愣,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没事,不用在意。”刘耀文咳了两声,很快转移话题道,“这周末有个酒会,你和我一起去吧,具体的事项发给你经纪人,可以吗。”

 

“哦,好的。”宋亚轩满腹疑惑,这种事还需要征求他的同意吗。

 

电话很快就挂了,宋亚轩拿着手机微怔,反复想着刚才刘耀文的话,什么叫交往,什么叫求之不得?宋亚轩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刘耀文说的话怎么那么容易让人误会啊。

 

 

 

按照宋亚轩的咖位是不能参加这次活动的,他穿戴整齐走到酒店门口时还有些忐忑不安,很没出息的苦着脸道,“姐,我紧张。”

 

余烨朝他递了个白眼,恨铁不成钢的悄悄拧了他一把,“别丢我的脸啊,默念一百遍我最帅,什么事都没有。”

 

宋亚轩深吸一口气,还没开始默念第一遍就看见朝这里走来的男人停在了身前,刘耀文眉眼带笑的看着他,“今天很帅。”

 

宋亚轩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心想这句话可比默念一百遍有用多了。

 

手下一秒就被温热的掌心包裹,刘耀文好像全然看不到周围四伏的摄像头,温声道,“走吧。”

 

“刘耀文……”宋亚轩下意识向抽开手,没料到被牵的更紧,刘耀文冲他眨了眨眼,“忘记答应我什么了?”

 

宋亚轩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是签了合约的营业情侣,这一切都只是为了一纸合同而已。

 

粉红泡泡顿时被宋亚轩自己亲手破灭,他扯了扯嘴角,很配合地回握住刘耀文的手,跟着他一同走进了人流。

 

两人移入会场就吸引了不少眼球,宋亚轩从来没有站在这么多人的视线中心,被安抚下来的局促一下子又翻涌而上。

 

身边的刘耀文始终牵着他的手,拇指轻轻滑过他的手背,电流直达心底。宋亚轩侧头和他对上视线,那人正侧头靠近他的耳畔,“别担心,我在。”

 

“呀,余姐?”

 

视线朝来人看去,余烨的神色僵了僵,皮笑肉不笑的朝他举了举杯,朝宋亚轩轻声道,“我就知道这个贱人不老实,肯定要来找茬。”余烨白了来人一眼,“他现在肯定眼红呢,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高原是同公司的经纪人,和余烨资历相当,这些年带着一个不温不火的小流量,平时和余烨很不对付,还时常拿宋亚轩的名气来膈应人,这次看到宋亚轩和刘耀文站在一起,心里怪不得会不舒服。

 

“余姐,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你啊。”

 

余烨扯了扯嘴角,懒得搭理他。偏偏高原像是看不出来似的,还是笑眯眯的朝余烨道,“你们是第一次参加这种酒会吧,有什么麻烦和我说,我一定多多帮衬。”

 

不知道靠什么门路进来的,和姐装什么呢。余烨在心底冷笑,“那太好了,我们行程排太满了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吃饭,那就麻烦你去帮我们取点吃的来?”

 

见高原脸色微变,余烨笑得更得意,站在宋亚轩身面就像是在护着小鸡崽,“我看那边的小蛋糕就不错,每个口味来一个吧,辛苦你了哦亲爱的。”说完还不忘朝高原抛一个媚眼。

 

高原被气得不轻,还要维持着笑容咬牙道,“亚轩现在还能吃小蛋糕吗,身材走样了还怎么和耀文营业呀。”他上下打量着宋亚轩,“好不容易有次曝光的机会,还不得好好把握?营业这种东西多靠不住,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贱人。”余烨低声暗骂了一句,又扬起不咸不淡的笑,“管好你……”

 

“保持身材的应该是我才对。”刘耀文出声打断,温和的语气带这些不易察觉的冷意。

 

“毕竟亚轩好不容易才答应开始这段关系,我很怕他不要我。”

 

刘耀文说后半句时全程都看着宋亚轩,眉眼间都带着浓的化不开的柔情,宋亚轩被烫的下意识就想躲避,暗想着刘耀文不愧是影帝,随随便便就能演出这么一副用情至深的模样。

 

 

 

高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余烨也忙着去结交圈内大佬,宋亚轩只好跟在刘耀文旁边,两个人的手从进门时就没有放开过。

 

刚才的话和前些天晚上的那段话陡然重合,宋亚轩不可抑制的开始想着这些话背后的意思。

 

滚烫的热意从手心传达至心底,宋亚轩一边为刘耀文这些天的举动怦然心动,一边又反复告诫自己这是营业,千万不要对他有非分之想。

 

以至于他全程都表现得兴致缺缺,拉着刘耀文的手只顾着出神。

 

“亚轩?”刘耀文很快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怎么了,是在为刚才的事情不开心?”

 

宋亚轩抬眼摇了摇头,“不是,我没事。”

 

刘耀文轻轻皱着眉头,“和我说说好吗。”他一眨不眨地盯着宋亚轩看,好像宋亚轩不给他个说法就要定在这里不走了。

 

宋亚轩察觉到周围人探究的视线若有似无的朝这里投来,浑身都不自在,轻轻晃了晃刘耀文的手,见人还是没反应,头脑一热就随口编了个谎话混过去,“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没事了。”

 

刘耀文的眉头皱的更深,捏了捏宋亚轩的双手,“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和我说。”

 

说完就拉着他往外走,“抱歉,是我的问题,我应该提前问你的。”

 

“不是你的问题……”宋亚轩跟在他身后嘟囔,不过他确实不想再留在这里了,能离开确实最好不过。

 

刘耀文从助理那接过外套,不由分说地就往宋亚轩身上披,把人裹得严严实实后才放下心来。初冬的气温已经降到了让人不愿意再出门的程度,宋亚轩一出门就感受到一阵冷风迎面扑来,下意识就开始搓手哈气。

 

“今年的冬天好冷啊。”

 

两个人站在街边等车,刘耀文好笑的看着身边冻得哆嗦的人,没有多想就把他的双手拉过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这么怕冷还要跟我出来?”

 

宋亚轩抬眼和他对上视线,带着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委屈小声道,“我能拒绝吗。”

 

刘耀文愣了愣,看着他红扑扑的鼻头就开始心软,“是我的错。”

 

两个人面对着面,距离近到轻轻呼出的气都能打在对方的脸上,宋亚轩有些脸红,不自在的要别过头去,就被身前的人一把抱住。

 

“为了弥补我的过失,我来帮你取暖。”

 

宋亚轩还没有反应过来,埋在刘耀文颈窝的脑袋开始愣神,面对他的问题也下意识的就回答出来。

 

“额头冷吗。”

 

宋亚轩愣愣的点了点头。

 

刘耀文轻笑,低头在他的额头上轻了一口,“还有呢。”

 

思绪游到八百里开外,宋亚轩浑身都因为一个吻僵住了,“鼻子也冷……”

 

刘耀文又低头亲了下他的鼻子,“还有哪里?”

 

宋亚轩终于反应过来了,他脸红的发烫,小声道,“刘耀文……这里没有摄像头。”

 

刘耀文点了点头,笑意直达眼底。

 

“我知道,还有哪里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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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隐藏结局

瓦洛

【绫托】他的太阳

IF托马失去神之眼并失忆。

眼狩令背景,原作剧情向改写,有私设。

3.4W完,高虐预警。

————


破碎的我,回到你身边,如此便可以,重获完整。*《Pieces》 


「狩眼」


鸣神岛又落雨了。天守阁前,千手百眼神像沉默地伫立在蒙蒙细雨里。


刹那的紫色雷光教人难以直视,短暂地划亮乌云遮蔽的一角灰色天空,深深倒映在那片澄澈碧绿的眼底。


这样的紫,对于眼睛和灵魂都是一种折磨。


雷光是凄美的,美却让人万念俱灰,只因稻妻神明妄图留住转瞬即逝的美,让刹那的永恒一直持续下去。


终了,当第一百颗神之眼嵌入灰色石壁,炽热的火红光芒逐渐...

IF托马失去神之眼并失忆。

眼狩令背景,原作剧情向改写,有私设。

3.4W完,高虐预警。

————



破碎的我,回到你身边,如此便可以,重获完整。*《Pieces》 






「狩眼」


鸣神岛又落雨了。天守阁前,千手百眼神像沉默地伫立在蒙蒙细雨里。


刹那的紫色雷光教人难以直视,短暂地划亮乌云遮蔽的一角灰色天空,深深倒映在那片澄澈碧绿的眼底。


这样的紫,对于眼睛和灵魂都是一种折磨。


雷光是凄美的,美却让人万念俱灰,只因稻妻神明妄图留住转瞬即逝的美,让刹那的永恒一直持续下去。


终了,当第一百颗神之眼嵌入灰色石壁,炽热的火红光芒逐渐暗淡,原主的愿望也随之被无情剥夺。


坊间传闻四起,有人曾亲眼目睹,社奉行大人将昏厥在刑场的金发青年拦腰抱起,不顾脏污的雨水溅湿了他整洁的椿花纹衣摆。


暴雨骤降,他身侧的家仆,竟无一人敢上前撑伞。


滂沱大雨里,棕马昂首长嘶,印有神里家徽的马车疾驰远去,倾轧大片无辜的花丛,消失在道路尽头。


社奉行神里极少在公开场合露面,只要与他稍微沾边的消息都传得飞快。这条引人遐想的逸闻不胫而走,很快又悄无声息地隐没在悠悠众口之间。


最终,普通民众所知晓的,便成了将军大人的狩眼数量突破至三位数的无趣新闻。


至于是哪位神之眼的持有者不幸遭受劫难,坊间少有人关心与在意。


“被夺走了神之眼的人,好像是神里家的家政官。”


“哦……原来是他啊。”



「疗伤」


一具湿漉漉的躯体陷入柔软的床榻,雨水与血水沾污了洁白的被褥。


即使在昏迷中,金发青年依然蜷缩四肢,双手攥拳,指甲将掌心掐出深深凹痕。


他面色煞白,眉头紧蹙,正在克制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在几番努力尝试下,绫人终于将托马的躯体摆正放平,让人稍稍安分地仰躺在床榻上。


那件包裹胸膛的黑色薄衫浮现大片血染的沉红色,血肉与衣物近乎粘连在了一起。


“唔……”


他小心翼翼地,每揭开一块面料,那人就疼得肩膀打颤,无意识地小声闷哼。冷汗将金发打湿,在两鬓边黏成一缕又一缕。


他只得单手握住托马的掌心,任由指尖紧掐自己的手背,无声地宣泄疼痛。


褪去衣物后,鲜血沿着未愈的伤口淌落,模糊了原本洁白的肌肤。累累伤痕纵横交错于那具身体的前胸与后背,唯独避开了显眼的四肢与颜面部,可见用刑之人心思之歹毒。


托马作为神里家最受信赖的忠仆,而天领奉行的家臣自是不会轻易放过,任何拷问神里家族秘辛的机会。


绫人低垂头颅,湖水蓝的发梢掩住了他沉默不语的阴郁侧脸。


不敢想象,眼前人是如何独自捱过那受刑的漫漫长夜,又是怀揣着何种心情,去面对第二天的狩眼仪式的呢?


念及此处,绫人便心痛得几近窒息。


这是他的珍宝,怎能被人当作草芥般任由践踏?


直到所有的伤口都被医官处理妥当,托马的胸膛已被绷带缠绕得看不见原貌了。


窗外风雨声萧瑟,夜色渐深。家仆端来热气腾腾的汤药,苦涩厚重的药味弥漫了整间居室。


绫人接过家仆递来的药碗,舀了一勺药汁,将其徐徐吹至温热。


木勺抵住唇齿,与紧咬的牙关相撞。托马不情愿地侧过头,汤药便从唇角流泻而下,打湿披散的金发,将身下的纯白枕褥泅出小片暗棕水渍。


喝下它,活下去。


然后睁开眼睛,看着我。


最终,绫人只得含住温冷的汤药,单手桎梏住那人苍白的双颊,强硬地撬开唇齿,将药汁一口又一口地悉数渡入,直至药碗空空见底。


沉寂的长夜里,他们交换了一个接一个无比苦涩的吻。



「驱邪仪式」


作为鸣神大社的管事大巫女,八重神子时常会收到许多私人委托,少数来自于民众,大多来自于权贵。她一向按心情办事,若是生民的虔诚祈求,便欣然应允;至于那些权贵们无聊的交际宴席邀约,她往往视若不见。


这几日,八重神子收到了一封字迹端秀的书信。


“内人身体有恙,疑似邪祟附身,恳请神子祓除。落款,神里绫人。”


原来是社奉行神里家的那小子。不过,“内人”?他何时成婚了?这样的逸闻,竟然连消息灵通的鸣神大社都不曾知晓,她想。


除开政局上的必要交涉,八重神子与神里绫人两人素日里极少主动打交道,至于书信往来,这还是头一遭。


或许,这就是两只狐狸的同类相斥吧。


对于神里绫人“内人”的极度好奇,让本想拒绝的她心痒难耐,犹豫了好几日,终于唤来身边最得力的巫女一路随行,傍晚抵达神里屋敷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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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夜樱簌簌飘落的时分,鸣神大社的朱红鸟居下,三三两两的行人驻足参道,结伴赏樱。山间晚风吹拂,神里屋敷门扉紧闭,隐没在夜色里,与外界的喧闹隔绝开来,只有几片落樱打着旋地悄悄飘入院墙,显得分外冷清。


穿过红栏回廊,家仆小春提灯而行,将八重神子与随行巫女引至主屋门前。


小春是位阅历尚浅的年轻仆从,初次见到传闻中的八重宫司,怯生生地开口:


“宫司大人……很抱歉,接下来请您单独进入。”


“哦,那好吧。”


她有些不悦,轻抖狐耳,孤身踏入门内。


屋内弥漫着苦涩的药香,陈设极为简约。灯光昏黄而晦暗,似是刻意要为房间留出大片昏暗之地,只有一侧的角落里稍稍明亮,放置着一张木雕案牍,高高摞起的公文堆积如山。


神子推开和室的格子门,屋内神里绫人端坐在椿花屏风前,身姿挺拔,宛如青松。


见神子到来,他起身迎接。


“宫司大人,许久不见,有失远迎了。”


他温文有礼地微笑道,眉宇间却有化不开的忧悒神色。


“啊呀,这种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来,让我先看看病人吧。”


八重神子径直绕到了屏风后,只见一位金发青年昏睡于床榻,枕边的盏托中还盛着未喝完的半碗汤药。


这就是社奉行的“内人”,竟然是名男子?


得知令人诧异的真相,神子顿时来了兴致,她细细观察着青年陌生的异国面孔。是蒙德人的金色头发,可以预想,这人如果苏醒,一定有双惹人喜爱的碧绿眼睛。


“被夺走神之眼后,这些日子,他大多数时间都处于昏睡之中,即便醒来也极为短暂。”


绫人顿了顿,继续说:“好不容易清醒的时候,他总是反复呢喃着‘父亲’与‘蒙德’,不愿意任何人接近。”


“他好像……有些疯癫了。”


他的尾音夹杂着微不可闻的颤抖。


“是第一百颗神之眼呀,我想起来了。”


八重神子恍然大悟,而后摇了摇头。


“很遗憾,我也无能为力。”


“失去神之眼,意味着被剥夺了‘愿望’。”


“骤然失去愿望,他的内心承受着极大的痛楚,心智受损,因此才会变得疯癫。虽然不清楚他的愿望是什么,但对他来说一定非常重要,才会痛苦至此。”


昏黄灯光下,托马侧躺在床榻上,双手微攥,眉头紧蹙。


有时,过于强烈的愿望,未尝不是一道沉重的枷锁。


想到这里,八重神子用些许垂怜的目光打量着面前两人。


似是被交谈声吵醒,托马悠悠转醒,露出一双黯淡无光的碧绿眼睛。


可怜的小家伙,八重神子想。


这世间的邪祟千奇百怪,即使她亲手祓除过无数灾厄与邪祟,也无法医治凡人的心病。


绫人弯下腰,将苏醒的托马揽进怀里,让人顺势侧耳倚靠在自己的胸膛,用指腹梳顺那头微乱的金发。


“您与我都是聪明人,不如挑明了说吧。其实这些时日,我早已明白,失去神之眼的后果……也知道,他并非邪祟附身。”


他低垂眼眸,语速极慢。怀中的托马乖顺地将脸贴近他的肩侧,好似倦鸟归巢。


“那为何还要请我来一趟呢……”


她垂下狐耳,幽幽说道。


仅仅是为了穷尽最后一丝希望吗?


“只是为了一个既定的答案。”


“至于他因为谁变成了这副模样,想必八重大人也十分清楚。”


绫人抬头,堇色双眸里,恨意潜藏。


——影,不,应当说是雷电将军。


“他心向往之!求仁得仁,又有何怨?”


像是被触到痛脚,八重神子蹙眉不悦地呵斥。


两人冷眼相对,不遑相让。短暂的时间好似拉得无限长。


端着盏托的小春来到两人跟前,打破了焦灼的气氛,恭敬地说:“两位,请用茶。”


绫人挥袖,示意小春撤下茶歇。


“宫司大人,内人醒了,不便再聊了。”


他移开视线,目光落向怀中人敞露的胸膛,那是初愈的浅淡疤痕,停顿了一会儿。


“小春,送客。”


踏出房门前,八重神子极短暂地回头一瞥,记住两人孤寂相拥的模样。


人若是有了软肋,便会徒增烦扰。更有甚者,不愿承认残酷的现实,明知无用,还要做出违背本心的行径,正如这场荒唐的驱邪仪式。


天理无情,总教凡人饱受生离死别之苦。


这样一段深厚的感情,足以让向来骄傲的社奉行为之摧折傲骨,向她寄来一封突兀的求助信。


终于,她悄然无声地离开了,只留下两句轻飘飘的告诫:


“奉行大人,还望您,不要记恨将军。”


“更不要忘了,神里家应尽的职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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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子门轻轻叩击墙面,屋内只剩下安静相拥的两人。


“又是如此,他们都让我放弃你,托马。”


绫人端起半碗汤药,低声诉说。寂静的和室里,只剩木勺与碗底的碰撞声。


“这两月,家臣到处寻医问药,仍然没有寻到一个好的结果。”


昏黄的一室暖光,将绫人的俊秀侧脸映衬得极为温柔动人。他舀了一勺汤药,喂至托马唇边。


“被狩眼的例子并不多,线人回报,剑道家土门被夺走神之眼后,整日疯疯癫癫的,明镜止水流也无人接管。都说土门无药可救了,当真无药可救吗?”


“你怎么可能……会变得和他一样。”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有些许沙哑。


似是不愿意再喝厚重苦涩的药汁,勺沿稍稍触碰唇边,托马便沉默地侧过头避开了。


“乖,这里面是加了糖的。”


话音刚落,托马突然抬手掀翻他捧着的药碗,棕黄的汤药在榻榻米上洒落一地,木勺碌碌滚至漆黑的角落,不知所踪。


“别……过来……”


托马颤抖着说,身体向后回避。


气氛凝滞之际,绫人将托马强硬地拥入怀中,附在耳畔轻声呢喃。


“眼狩令必定要废除。”


“那些折磨过你的人,九条家的家臣也好,柊慎介的走狗也罢。”


虽然这些时日消瘦了很多,但常年修习枪术的托马手劲并不小,却怎么也无法挣开面前紧拥他的人。那钳制的双臂好似千钧般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那人将自己所有的酸楚思念,全部寄托于这个沉甸甸的拥抱之中。


“别过来……别……”


最终,托马只能反复呢喃着“别过来”,在怀抱里不断挣扎,直至圆钝的指甲深深刺入那人的肩头。


“我会将他们的骨头敲碎,投进漆黑远海里,洗刷罪孽。”


“还有那些,叽叽喳喳的长舌鸟雀,是时候该剪一剪舌头了。”


在托马目光未及的地方,那双堇色的眼睛正目视窗外月光,盛满恨意,像极了一把淬毒的利刃。


像是感觉不到肩膀的刺痛般,绫人拥得更紧了。他低垂双眸,神情变得失落,毫无保留地将自己所有的脆弱全数展露给眼前人,最终低头在那额间落下轻柔一吻。


“我们的婚约,还没有履行。”


临行的前夜,他们沉默地无尽相拥。


即便那人依旧无知无觉。



「辞别」


翌日清晨,天色昏黄,影向山间的薄雾尚未散去。神里屋敷大门前,早起的家仆正围绕着一辆停靠的马车上下奔忙,搬运完行李至车厢内,便开始为两匹高大的棕马套系马鞍。


此时,临行的人却并未着急动身,仍在府邸之中。


宅邸的一间宽敞和室内,绫人身着月白色常服,跪坐于屋中心。他的面前是张枫木矮桌,摆放着褐色木质刀架。


一柄太刀静置于刀架上,刀形弯曲优美,刃身银雪,铭文如流云,刀镡暗金,黑色刀柄镶嵌远渡重洋而来的璃月菱形玉石箔片。


内敛却不失而华贵。这是绫人父亲生前钟爱的佩刀——秋水。


早逝的父亲,在生命的最后几年,因为整日忙于公务,病倒卧床后,便很少再操刀练习。于是,名刀秋水的锋芒也被渐渐埋没,好在后来一直有托马悉心养护。


眼下,却因为近两月无人打理,刀身落满灰尘。


绫人已经很久未曾踏入这间和室了。从前,每当他感到内心烦闷、无法排解之时,面对这柄太刀,总能找寻到心中的片刻宁静。


时至今日,“秋水”于他而言,已然是父亲的象征。


此刻,跪坐凝视着这把落灰的名刀,他沉默良久,终是开口。


“父亲,您临终前,我曾立志三件事,重振家族、守护幼妹、拥护将军。”


他执起秋水刀柄,用一方洁白的手帕包裹刀镡,沿着刃身向下细细擦拭,娴熟的动作与曾经千百次悉心呵护过它的托马极其相似。


“这些年来,我尽我所能坚持了下来,神里家由颓势转为兴盛,绫华也在保护下逐渐成长。”


“母亲也曾教导我,无论如何,神里家定要恪守‘永恒’之道,追随将军大人直到永远。”


“我自然明白,稻妻因将军的守护而存续,唯有稻妻安定,才能保证家族长久繁荣。”


他缓缓拭去刀身铭文上的灰迹。


“如今,锁国令的平静表象下,另两支奉行中,尽是狗苟蝇营、狡诈残忍之辈。”


“是我无能,才会让珍视之人身陷无尽黑暗。”


他遗憾地闭上双眼,再度睁眼时,那冰冷的目光落在刀尖。


“为了未来,为了家人,凡是可用之物,不择手段地使用;凡是阻碍之人,不惜代价地清除,我向来如此。”


刀身擦拭雪亮,他恭敬地将秋水放回木架,那薄刃振动,发出一声似悲鸣般的清脆回响。


“如果深爱的母亲也遭受了此般劫难,您又会如何取舍呢?”


“所以父亲,很抱歉,请容许我任性一次。即便违背初心,我也在所不惜。”


他弯腰叩首,虔诚行礼。


“所有的罪过,都交由我一人承受就好了。”


那毅然的背影,仍像是多年前,守在父亲病榻边,静候命运无情到来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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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明,晨光洒落。神里屋敷门前,众人聚成一团,围绕马车送行。


“哥哥,今天就要走吗?”


绫华匆匆赶来,刚练完剑的她,额头还泛着一层薄汗。


“嗯,事不宜迟。”


绫人回答,他已换上了那身常穿的奉行官服,身姿挺拔而颀长,衣摆间的紫穗随风轻晃。


自从托马负伤,被绫人送回神里屋敷的那天,兄妹二人的交谈就变得极少。


这些天,绫华一直愧疚难当,寝食难安。她反复在想,如果数月前,没有派遣托马前往离岛寻找异国冒险家空,或许就不会招致后来的灾祸。


绫人将托马送回神里屋敷的那个深夜,绫华彻夜未眠,久久徘徊于廊下,始终无法鼓起勇气敲门。


她明白,兄妹二人间已生了罅隙。


似是读懂了她悲伤纠结的神情,绫人注视着她,开口说:


“绫华,你不必过于自责。我离开的这段日子,家中的事务交由你打理,做好本职的工作,便是对他最好的补偿。”


“是,兄长,绫华定不会令你失望。”


绫华抬头坚定地答复,眼神炽热。


绫人微微颔首,目光投向身侧的古田与小春。


“哎,托马那孩子……家主大人,您不必交代,老奴和小春自然会尽心照顾他的。虽然我已经是一把老骨头啦,还是能为家中出份力呀——”


管家古田长叹道。她是府上的旧人,向来格外关爱托马。许是这些天过于操心,她眼角的皱纹加深,满头银丝落了几根在肩侧也未曾发觉。


绫人柔声回答:“好,婆婆,一定要注意休息,托马就交给您和小春了。”


耐心听完“平安、保重”之类的送别话语,登上马车前,绫人遣散众人,孤身走到悬崖边。


他驻足远眺。白浊的浪花拍打礁石,狂风掀起海面波澜,吹得衣袍猎猎作响。海与天的朦胧边界处,时刻不歇的雷光将天空晕成绀紫色,一切如昨日般永恒不变。


有多久不曾见过,离岛停泊商船,港口熙来攘往的繁华景象了?


风雨欲来,像这样悠闲观赏海景的时光,可不多了。



「未完之梦」


稻妻常年无雪,上次落雪应在十余年前。


正值深冬,大雪纷至沓来。神里屋敷昏黄温暖的和室内,两位少年正相视交谈。


“如今稻妻局势不明,神里家面临的麻烦只会越来越多。你是能看清利害关系的人。”


烛火映照,少年的目光落于托马发愣的脸庞,堇色双眸里隐含几分悲戚。


“如果不想卷入其中,还是早些离开吧。”


语毕,那少年转身决绝离去。格子门叩击墙面,发出一声长长的闷响。


连回绝的余地都未曾留给他。


那道单薄的身影,悄然融进漫天雪夜里,不曾回头相望。


门并未合上,风雪悉数灌进屋内。


绒雪迎面扑来,落在托马温暖的面颊与发梢,顷刻间消融为水滴,那冰凉的触感令他神思颤栗。


“托马,记住,一定要恪守忠义之道。”


父亲的教诲言犹在耳。


“留下来吧,以后神里家就是你的避风港。”


少年字字郑重,双手紧握他的掌心,将那颗爱慕之心一并捂得滚烫。


这句话他还记得,难道现在就不作数了?神里绫人在逞什么强。


——他想好答案了,他决不可能离开。


托马起身出门追赶。寂静的旷野里,风声呼啸,耳畔只剩雪面被踩实踏平的沉闷足音。


快一点,再快一点。


雪积得很厚,他的长靴也陷了进去。他努力将步子迈得更大,直到指尖触及那人柔软的衣角,掌心即将搭上雪浸湿的肩头。


刹那间,他的脑海浮现一句莫名的疑问:


“我,要说什么?”


抬起的手臂缓缓放下,指腹擦过衣角。


他心头一颤,寒风好似隔着衣衫灌进了胸膛。心房骤然收缩,带来密密匝匝的酸楚滋味。


托马伫立原地,怔怔目送着。


纷纷扬扬的大雪里,那孤寂的背影渐行渐远,慢慢缩小成细长的灰色人形,直至被地平线尽数吞没。


他双目睁大,酸涩的眼眶好似要落下泪来。


他忘记了一切。


甚至连失去了什么都不知道,徒留心中似有若无的惆怅。



「苏醒」


梦中的风雪似乎仍在眼前吹落,看不真切。托马在一阵头痛欲裂里醒来。


窗外黄叶飘落,已是初秋时节。床头早败的小株盆景却如枯木逢春般抽枝发芽,长出嫩绿的新叶,散发阵阵馨香。


他慢慢坐起,张开十指,注视着自己修剪规整的圆钝指甲,低头发现自己敞露的衣领里,胸膛上遍布初愈的浅淡疤痕。


有人将自己悉心照料得很好,可这些伤痕是从何而来的?他想。


抛开这些复杂念头,向来性子开朗的托马,无论在哪儿都想出去转转。


他推门走出和室。从昏暗踏入光亮之地,那颀长的背影融进晨光里,宛如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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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清晨,小春正在后院打扫落叶,弯腰之际,腰间的小荷包即将坠落地面,而后被一只手掌轻巧地接住了。


小春抬头望去,金色的发旋,澄澈碧绿的眼睛,嘴角的笑意,这是她无比亲切熟悉的面孔,与过去别无二致。她双目圆睁,脱口而出:


“托马,真的是你吗,我没在做梦吧?”


“是我啊,小春,怎么了?”


托马反问,他有些不解。


小春连手心里的扫帚掉落地面都未曾发觉。再三确认自己不是在白日做梦后,她飞奔前院,脚步趔趄,仿佛随时都要跌倒在地:


“古田奶奶,户田,平野,宏达——”


她逐渐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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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里家上下无人预料到,托马还能清醒过来。


历经三月,府内从一开始的愁云惨淡,到后来逐渐回归平静无波的表象,众人的满面愁容却从未消失过。


于众人而言,托马不仅是熟知的同僚,更是相处多年的老友。自家主绫人继位起,神里家便有一道赤色的身影长存。


神里家有势微的过去,便会格外珍惜安逸的现在。众人如铁屑吸附磁石般,紧密联系在一起,相互依靠。


如若将家主与小姐比作天边的遥遥孤月,为神里家指明黑夜中行进的方向,那托马便是寒风里,可触摸傍依的炽热火焰。


他向来是温暖的,引人亲近的太阳啊。


众人慢慢将托马围成圈。


“托马,我叫什么名字?”


宏达张开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而后将手指比向自己。“说说看,托马”,身旁的平野也跟着高声附和。


“你是宏达,还有旁边的,是平野。”


托马挠了挠头,他觉得分外奇怪。


宏达拍了拍他的肩膀,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


“太好了。”小春和户田拥成一团,喜极而泣。


古田奶奶姗姗来迟,她年近耄耋,脚步更缓,踱步至托马跟前,双眼蓄满老泪,虔诚地双手合十。


“定是上次在鸣神大社许下的祈愿显灵了,托马,我的好孩子啊,你终于没事了……”


她的神情慈祥和蔼,喜悦之情溢于眼角眉梢:“绫华小姐在外主持祭祀,过几天就会回来。托马,如果小姐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小春,快去修书一封,告诉家主大人。”


“是,奶奶,我现在就去。”小春应允,迈着轻快的小碎步离开。


虽然知晓这是自己往日的同僚,托马还是被众人激动的反应所惊讶。因不知该如何作答,他喃喃道:


“我不明白,奶奶。”


托马困惑至极,双手微攥。


巫女户田向他投来关切的目光,轻声疑问:


“难道说……托马,你的记忆没有恢复吗?”


托马沉吟片刻,神色有些迷茫无措:“什么叫还没有恢复呢?我还记得大家啊,小春、宏达、平野、户田、古田奶奶,你们每个人我都能叫出名字。”


思及温馨快乐的回忆,托马眉眼弯弯。


“我还记得前几日,绫华小姐说想念我做的玉子烧,我还去集市买了条新鲜的活鱼。那顿饭我们是一起吃的,小姐还夸我手艺和从前一样好,你们不记得了吗?”


那是半年前的事情了,众人回过神来,面露难色。气氛陷入短暂的沉默,古田将双手负于身后,率先开口:


“好孩子,一时之间,婆婆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明白,但你确实……是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记忆。”


“我忘记了很多东西吗?可是,我好像不觉得我失忆了。”托马低垂双眸。


古田声音柔和:“你会慢慢明白的,关于过去,你可以问我们每个人,和你共事了这么多年,我们都很了解你。”


“是啊,问我们就好了。”众人连声附和,托马颔首回应。


“托马,你要不先休息吧?看着我们干活就好了。”宏达再度轻拍托马的肩膀,眼底是未能藏好的怜悯与痛惜。


被这道奇异的目光注视着,托马只觉得有些发怵,小心翼翼地说:“你们现在很奇怪……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比如家务活?”


这孩子还是没变,他本不该如此懂事的,古田暗自叹息:


“这样吧,托马,你去叫小春过来,趁着她还没写完信,得让她把家书改一改。家主大人需要提前知晓,你现在失忆的情况。”


“家主大人,是谁?”托马疑问道。


“家主大人全名是神里绫人。”古田双眼里是掩不住的惊诧之色。


托马反复咀嚼着“神里绫人”这四字,音节与音调的转折他都异常熟稔,仿佛已经念了这个名字无数次。


“神里绫人,又是谁?”


“你不记得家主大人了吗,托马?”古田睁大双眼,诧异出声。众人面面相觑。


托马在脑海里努力搜寻着,在记忆里,却并未找到对应的音容笑貌,他确实不认得这个人。


“我好像……真的不记得了,奶奶。”


他对过去的记忆愈发好奇。



「政局」


稻妻是鸣神的国土,万物皆屈从于至高无上的雷电威光。


一余年前,“锁国令”突然颁布,稻妻对外商贸往来急剧减少,国内陷入近乎停滞的诡异静止之中。


“千世万代不移不变的永恒。”


——雷电将军曾向臣民们如此许诺。


统治者的高洁意志,民众向来无从揣摩,也无心揣摩。只因在人人自危的国内环境下,能够吃饱穿暖、安稳度日,已是最大的满足。


对“锁国令”心生怨怼的人并不在少数,有余力反抗的神之眼持有者,天守阁便颁布“眼狩令”强行镇压。


而请求废除眼狩令的提案,每每提交至天守阁,都会因为天领奉行和勘定奉行两方的否定而作废。两支奉行关系日益亲密,社奉行身处其中,保持微妙的中立态度。


民愿遭到狩眼阻挠,多番从正途尝试无果,便会激起民众的反叛之心。于是,旌旗蔽空,反抗军盘踞海祇岛,与幕府军负隅顽抗。



「剑道」


稻妻高官闲时聚会,通常会选定茶室、居酒屋、温泉私汤等私人场所相聚一堂。幕府官场暗礁密布,种种情报在推杯换盏间悄然交换,已成为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花见坂,剑道馆内。


“听闻神里流风姿秀逸,今日终于得以一见锋芒,奉行大人,请赐教。”


九条镰治紧握木刀,与面前的神里绫人两相对峙。


绫人身着剑道服,身姿笔挺,露出的半截小臂清瘦有力。听惯了太多奉承话语,他并未客套,悠悠反问:


“镰治,你的父亲为何不来赴约,他不是一向痴迷于剑道吗?”


两人刀身相撞,小撮木屑纷纷落下。


“呼,抱歉,家父近日公务繁忙,不便前来。”九条镰治气喘吁吁,手腕发酸,他不明白绫人今日为何力道如此之重。


“离岛税收苛政刚刚废除,如今海祇岛反抗军已成燎原之势,前线战事不容乐观,民众也怨声载道。你的父亲此刻身处府邸中,怕是一心只记挂,如何修习剑道吧?”绫人话语冰冷。


“奉行大人何出此言?家父一向操劳政务,这几日为处理公文,彻夜未眠。”镰治心中的答案不定,却未敢言明。


这几日府内灯火不熄,他的父亲确实劳累。但他每每敲门探望,父亲便闭门不出,就像藏着什么秘密,不愿被人窥探一般。


父亲究竟在忙些什么事呢?竟然如此见不得人,镰治心想。


神里绫人虽然与他年纪相仿,却早早接替了神里家主之位,每每与其碰面,他心中总怀揣着几分敬畏与忐忑。


似是不敢直视这道严厉的目光,镰治垂下眼眸。


刀身挥出圆弧,绫人蹙眉呵斥:“身为天领奉行代行,不明局面,说得严重些,等同于不明是非。”


“镰治,你想成为像你父亲那样的人吗?”绫人沉声反问,手上力道不减。


九条镰治虽为天领奉行九条孝行之子,却并未插手父亲的肮脏勾当。他日若九条孝行倒台,镰治便是九条家顺理成章的继位人。


镰治沉默未答,许是神思恍惚,一个后撤步的假动作,便被绫人行动所惑。他顺势向前横斩,身形歪斜,步伐不稳。


双方拔刀相向,胜负生死悬于一线,若一方一旦松懈,便是全力出手之时。绫人是善于捕捉最佳时机的好手,向来不吝惜漫长的等待。


捕捉到镰治松懈的瞬间,绫人向前挥击,有如飞鸟之捷。


“喀喇”一声,镰治的木刀应声断落,横截处分外平整。


一把木刀横落在镰治颈间,虽无锋芒,那道剑气却令他汗毛倒竖。


全场哗然。道场边,跪坐观看的官员听不清两人谈话,交头窃窃私语。


“承让了。”绫人收刀,动作利落而雅致。


在稻妻,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织成了一张紧密的大网,只要悉心寻找线索,便会发现毫不相关的人与事也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离家的这一月,绫人已将两支奉行的罪证收集大半。只待寻得良机,将天领奉行与愚人众勾结的关键证据收入囊中。


天领奉行九条孝行,想必正在一边与愚人众暗自来往,一边又在担心手里的眼线暴露,正值幕府军前方战事吃紧,才会着急得寝食难安了罢。


九条家府内的代笔,又会写出怎样谎话连篇的公文,草草上奏给将军呢?


绫人下场归位后,随行家仆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侧,附耳轻声说了几句。他凝重的表情突然变得喜悦,眉目舒展。


镰治抬眼望去,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心想,神里绫人,何时变得这么阴晴不定了?


先行告别后,绫人离开剑道馆。在颠簸的马车里,他拆开那封令他激动不已的家书,一向冷静自持的他,都有些克制不住地指尖颤抖。


“家主大人,今日托马突然恢复下床,但仍有失忆的症状……”


他一刻也不能等了,他很快就会回到爱人身边。



「重逢」


托马向来是闲不下来的,这几日却整天无事可做。每当他想揽下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活,众人便百般推脱,只叮嘱他好好休息。


既然没有事做,那就给自己找点事做。


于是,托马哼着轻快的蒙德小调,将先前那间宽敞的居室里外都打扫了一遍。


执起一支陈旧的掸子拍打横梁时,他仿佛听到夏夜的虫鸣,雨水坠在屋檐的滴水声,交织落于耳畔。


他似乎曾用这支掸子打扫过这里,是在什么时候?


托马把枫木案牍上的砚台与文书摆放整齐,又拂去桌角藏纳的灰尘。


他的目光落向桌面展平的文书,那字迹清劲,亦秀亦雄。他向来不善文墨,也能看出这字写得极好。


洒扫得越是一尘不染,心也越发通透明亮。这样,房间的主人应当会很满意吧,如此,他也能安心搬回自己的居室。


离开前,托马最后例行检查,他将视线移至整洁的床榻,挪向床头刚浇水的盆景,又望向擦拭干净的案牍与书架。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书架的顶端,一本书卷孤零零地躺在那儿。轻巧地抽出这本落灰的书,他习惯性地用手指夹住书脊,让书页朝下,摇晃手腕,抖了抖灰。


“啪嗒。”一沓纸条顷刻间散落满地。


托马小声惊呼,俯身捡拾,目光也不免落于这些纸条,它们泛黄或崭新,墨迹模糊或清晰:


“今日路过町街,捎了一份三彩团子,放在你卧房里,趁热吃了吧,我先走了。”,“谢谢!家主大人,早日回家。”


纸面有两道截然不同的笔迹,显然出自两人之手。


“这几天为什么躲着我,我让尚捎给你的团子牛奶不好喝吗?”,“如果您不放那些奇奇怪怪的堇瓜,海草,海灵芝的话……”


“小仓屋进新料子了,我给绫华小姐做了件新衣裳。”,“你的手艺一向很好,可是我的那件呢?”,“昨天早上已经给您穿上了,您没注意吗?”


“别太累了,早点休息吧,家主大人。”,“好,你也是,晚安。”


“现在锁国已久,你想回蒙德看看吗?”,“家主大人,我更想留在您身边。”


“你当真要去离岛?”,“我已经决定了,家主大人,请保重。”


有些纸面上只有一人的笔迹:


“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昨晚我梦见你了,你在哭。”


“爱别离,求不得。”


“今日八重神子下了定论,他们都让我放弃你,我绝不会。”


“离家一趟,千万保重。”


纸条散落在托马身侧,将他簇拥包围。他拾起纸条,心头一颤,那奇异的熟悉感再度涌现,伴随着阵阵酸痛。


原来家主“神里绫人”早就心有所属,身居高位的家主,竟是个痴情的人,托马用指腹摩挲着墨迹,这般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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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夜奔波,绫人抵达神里屋敷府邸。


如近乡情怯般,他徘徊家门前,踱步了数个来回,终是下定决心踏进门扉。


门前家仆见他突然归家,急忙奔走相告,都被他示意噤声。他悄然回来,不愿惊扰任何人。


暖阳洒落,绫人跨过门槛,府内依旧是熟悉的景致。


这一月,他每每处理完繁重的公务,在疲惫的间隙抬头望去,窗外早已浮上月光。于他而言,这样好的阳光便格外可贵。


独自站在屋檐荫蔽处,一道午后的阳光捕捉了绫人的视线。


他慢悠悠地,沿着那束光线长长望去——


庭院草木繁盛,修剪整齐。托马静坐在廊下,小春端着木盆走来,两人说说笑笑。刚刚处理完杂草,托马将双手泡在盆中清水里,让水流洗去指缝间的泥迹,神情专注。


阳光循着微风,落在托马的发梢与面容,投出斑驳细碎的明亮光影,将他的金色发丝映得通透生辉。


那带着笑意的淡色嘴唇开开合合,绫人听不清面前二人在聊些什么有趣的话题。


万籁俱寂,他听到鸟儿扑朔翅膀的声音,落在青灰的瓦片,他的脑袋嗡嗡作响。


是了,这是他的太阳。


巨大的喜悦席卷而来。


午后暖阳里,万物镀上金辉。两人身处一明一暗,仅仅相隔咫尺。


绫人用目光描摹着托马的脸庞,一刻不曾挪开视线。他生怕一眨眼,眼前的梦中人就会如泡影消散。


他想念托马的一切。像挽住一阵风、握住一束光。想用指腹摩挲柔顺的金发,看那汪翠绿湖泊倒映自己时的澄澈模样,想啄吻浓密的睫毛,拥住肩膀,一遍又一遍地在耳畔低喃“我很想你”,想以掌纹抚平他胸膛的每一道伤痕、每一寸伤痛。


他喜悦,又分外自责愧疚。


他用视线热烈地轻吻着他的太阳,目光欢欣又哀切。


该怎么和托马打招呼呢?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的家主,是你的挚友,是你的爱人”,绫人在托马的世界里,有太多称谓与头衔。


“你不记得这一切了,是因为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经历本不该遭受的苦难”,关于托马的过去,就这样不痛不痒地揭过吗?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他想开口却久久凝噎。


现在,托马的世界里没有神里绫人,神里绫人的世界里也无意拥抱他的太阳。


微风拂过,风铃清脆作响,绫人掐断思绪,蓦然止步廊下。


他收回贪恋的视线。


“那个人是谁?”


托马抬头疑问,正好看到绫人穿过回廊,步入后院的一幕。


绕开了庭院中的两人,绫人远远走过托马身边。那是一道孤寂的背影,那样冷静,近乎绝情。


“家主大人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没人通传,我去问问他们吧。”小春起身离开。


“他就是家主大人啊。”


托马喃喃自语,目光游离在陌生男子渐行渐远的背影。背影与他梦中雪夜里,所看到的那道少年的单薄身影慢慢重合。


他眯起双眼,透着苦思的神情。


太过于相似了,他们之前认识吗?


托马微微张开五指,注视着指缝间漏出来的人影与阳光。


“我认识你吗?”


像梦中呓语般,这句话抖落在风声里,不见了。



「自己」


“关于过去的你,托马,你还记得多少?”


这几日,府上众人时常问及类似的问题。被问得多了,托马只好给出,自己都不明不白的答案。


“我应该都记得。”


其实我到底记不记得,我自己也忘记了,托马心想。


思绪如流水淌过心间,前几日洒扫居室时,那散落一地的纸条,字迹陌生又熟悉。托马逐渐理清思路,找回过去自己的途径有三:旧人,旧物,旧忆。


这几天闲暇时,他将府内众人问了个遍。


“关于过去的你?”宏达在门前徘徊巡逻,为托马驻足停留。


“你可能不记得了。有一年的冬天很冷,你担心府内的社奉行代行们守夜挨冻,所以给我们都织了一件毛衣。我们都很感谢你,托马。还有很多事情,讲都讲不完……”


“关于你自己,去问问家主大人吧。”


这件事,他记得。


“过去的你呀,让婆婆好好想想。”


柏树旁,古田将双手负于身后,“好孩子,你是婆婆见过最勤快的孩子。如果不是还要侍奉家主大人和神里大小姐,家务活都要被你一个人包揽了。


“你刚来神里家那会儿可吃了不少苦头,所以有时候,哎,婆婆其实不希望你这么懂事。”谈及此处,那双苍老的眼睛噙着哀愁的泪光。


这件事,他也记得。


“多年前,前任家主逝世后,夫人郁郁而终。绫人那孩子,那段日子独自一人苦撑着,还好,那时有你陪在他身边,我也放心很多……”


“关于你自己,应该多去问问家主大人。”


这件事,他不记得。


“谢谢你,古田奶奶。”托马未曾追问,只好垂下头,任由那双手慈祥地轻抚他的发端。很温暖。


“托马,你呀?”


小春思索片刻,笑着说:“每次家主大人给你送团子牛奶,你明明不敢喝还是硬着头皮喝,后面几天还要绕开家主大人,生怕被逮到了一样。”


这件事,他也不记得。


看来只是有关神里绫人的,他不记得。托马下了定论。


陷入沉思之际,一具木质盏托突然递到托马面前,盛放着的白瓷茶盏冒着热气,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个拜托了,请帮我送到家主大人屋里吧。”


来不及回绝,托马手捧盏托,只见小春离开的背影,那步伐轻快,头也不回。


“小春,今天不是你值夜吗?”



「重识」


时近傍晚,缺月高悬天空。


托马伫立和室前,在廊下徘徊一会儿,终是鼓起勇气叩门。


“请进。”沉静悦耳的声音传来。


推开格子门,隔着热茶腾起的白雾,托马抬眼望去。


屋内,绫人正伏案批阅公文。烛火晃晃悠悠的,落在那俊秀柔和的眉眼,与弧度恰好的鼻梁,跳跃在湖蓝色发梢里。


见来者迟迟没有说话,绫人揉了揉眉心,低头阖眼发问:“有什么事?”他眼下泛着一圈淡淡的乌青,显然是昨夜并未安眠。


“家主大人,今晚我值夜。”托马奉茶走到绫人身侧。


熟悉的嗓音传来,绫人慢慢睁眼。一盏白瓷茶盏轻放在案边,沿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托马的脸庞,这是他日夜思慕的脸庞。


绫人思绪一滞,略微点头,有些话语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


“今日风大,把茶喝了,暖暖身子吧。”他将那盏热茶推至托马肘边,动作自然而熟络。


这般措辞和举止确实唐突。托马忘记了,以前他们向来是亲密无间的,可绫人还记得。


本想找个蹩脚的理由,或是开口致歉。绫人却听见托马并未拒绝。


“家主大人,谢谢。”


他瞧见托马端起杯盏,将清澈澄黄的茶水一饮而尽,那喉头上下滚动,丰润淡色的嘴唇开合,抿起,而后舐去残留的水珠。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不会品茶。他莫名很想吻他。


“您忙吧,我为您磨墨。”


清水倒入砚台,托马垂手,打着圈地研磨一块黑墨,低头兀自注视着那飘忽不定的墨迹。


“家主大人,虽然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问问您,您认识以前的我吗?”


这句疑问怀揣多时,托马终是说出了口。


将笔尖探进砚池蘸墨,绫人的目光掠过托马的肩侧与窄腰。久病初愈,他瘦了。


“怎么想来问我?”他收回视线,低头写字。


“家主大人,他们都说让我多来问您,您更了解我。”托马神色坦然。


“哦,你失忆了。”绫人微微颔首,“关于过去的你,我确实知道很多”,公文已写了大半,他落笔却越来越慢。


只要你愿意,我都会讲给你听。这是未说出口的后半句。


“你还记得我多少?”绫人明知故问,终是停笔转头望向托马。


这双堇色的眼眸向来脉脉含情,被这道目光默默注视着,托马心头一颤。


“似曾相识,我好像在哪儿见过您,我们以前认识吗?”托马娓娓道来:“我好像在梦中,在一片雪地里,见过您的背影,那时候您还是少年,我想追上您,却怎么也追不上。”


绫人沉默良久后移开视线,语气淡淡:“或许是你记错了,我并不记得这些。”


“好吧。”托马点头,“那家主大人,为什么这些天,我会睡在您的房间里?”


“你为什么不可以睡在我的房间里?”绫人反问,他蓦然起了兴致。


“啊?”托马哑然,呆愣片刻,而后自找了个台阶磕磕绊绊地解释:“承蒙家主大人照拂,我……很感激。”


“而且很抱歉,家主大人,上次打扫的时候,我不小心翻乱了您的书。”


“不必道歉,我早都知道了。”


注视着这可爱的慌张模样,绫人摆摆手,却并未点破两人过往,“罢了,我有些累了,你帮我念念这几封信吧。”


合拢文书,绫人伏在案牍,枕在臂弯里阖上双目。他听到信件拆开、手指摩挲纸面的声音。


“家主大人,这是民众寄给社奉行的信吗?”


相较另外两支奉行,社奉行所最为亲近民众,公务闲暇时,绫人会定期翻看民愿。书信经年累月堆积成册,自从海禁颁布以来,更是厚厚一摞又一摞。


“是的,你读吧。”他闭目回答。托马那熟悉的嗓音令他感到些许安心。


绫人的臂弯下,正压着几张朱痕累累的革职名单,它们夹匿在书页里,不见天日。


白纸黑字里,人名被划除时的每一笔朱色,如波乱月白经津出鞘时乍现的寒光,天领奉行的眼线被终末番抹除时,那飞溅的血沫。


他安静聆听着,托马慢慢念道:


“给我最喜欢最喜欢的白鹭公主,姐姐,你知道我的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吗?爸爸出海去璃月一年了,还是没回来。我把信塞进漂流瓶里,还画了画,他能看到吗?”


他闭目蹙眉,睫毛颤动。


那时,绫人没有挥刀,只是凝望忍者动手。耳畔是惊惧的连连求饶声,他充耳不闻。寒凉的水蓝色刀面映照出一双堇色眼眸,无喜亦无怒。


托马神色略有怜悯,继续念道:“奉行大人亲启,绀田村有位手岛先生,这三十年来,一直守护着村落……自从他被夺走神之眼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决定离开这里,是我们哪里做错了吗?”


他依旧不置一词。


血液飞溅之际,绫人后撤半步,衣摆纤尘不染,好似先前无事发生。虎口抵住刀镡,拨乱月白经津再度入鞘。


他现下安枕的这双白净的手,其实早已沾满鲜血。此刻虽然和室暖和,他却置身冰窟。


这些罪孽,由我一人承受便好了,绫人时常这般想到。


这段灰暗的过往,和那些无尽长梦里,与梦中人相顾无言,惟有默然流泪的回忆相较,前者倒也算不上痛彻心扉。


“家主大人,不要背负这么多啊。”


思绪被蓦然打断。


一件衣袍轻轻披上了绫人的肩侧,自上往下覆盖他的后背,温暖柔和得好似春天降临。


恍如隔世般,他依稀听见托马轻声说:


“请您一定要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那只手默默落在绫人肩头,一缕春风轻拂,蝴蝶蹁跹振翅,短暂停留又很快飞离。


他很想捉住那只拘谨放回的手,让它只为自己而留,再用指腹细细摩挲,那些繁重家务活带来的掌心里薄厚不一的茧子。


托马望着绫人慢慢坐直身子,用指节撑着眉心,闭目养神。


“好,都听你的。”


托马脑海里掠过相似的模糊片段,暖阳勾在发际,少年家主阖眼小憩,浓密的睫毛投下阴影,侧颜恬静。


以前的我,和您究竟有着怎样的一段过往?托马心中一悸,默然自问。


绫人悠悠睁开双眼,与那双澄澈的绿眸直直相对。视线交汇之际,两人各自怀揣着涌动不息的心思。


“托马,你想回蒙德去吗?”绫人低声问。


“可能你忘记了,但从前你经常和我讲,你想回去,去看看家乡的风物,探望那些好朋友们。”


“是这样吗?我会好好考虑的,家主大人。”托马思索片刻,略微点头。


“还有,再过几天就是秋日祭,你要来吗?”绫人主动递出邀约。


“嗯,我会来的。”


-


离开居室后已是月上枝头,两人闲坐在红栏长廊聊天。


“恋人?”托马疑问,偏头望向小春。


小春轻笑:“是啊,你和家主大人以前是伴侣。用你们蒙德人的话来说,是要共度一生的恋人。”


“家主大人没有和你说吗?”小春继续追问。


“没有。”托马轻轻摇头,又低声补充:“他好像说了,又好像没有说。”


“他提议让我回蒙德看看,我在想,是不是我真的应该回去了。说起来,我确实是有些想念蒙德了。”


此刻,托马耳畔回荡那吟游诗人的动听琴音,鼻腔弥漫蒲公英酒的馥郁醉香。


他神情怀念地牵起笑意,“但我又觉得,好像还有很多事情我没想明白。我还是想知道,关于过去的我和他。”


“在没有理清楚之前,我不会离开的。”


柏枝探入廊檐剪出斑驳的月光,托马的视线随微风与枝桠一同轻晃。



「秋日祭」


几日后,甘金岛。


薄暮时分,天色渐暗。通往祭典的葱郁山路,身着浴衣的青年男女三两成行,两侧的食肆摊位排起长队,纸灯笼悬起红橙色,味美的香气飘散,欢笑声与喧闹声织成一片。


山顶处,夕暮晚风拂过,一排排绘马吱呀作响,两人趿拉着木屐,驻足木架前。


托马身着单色浴衣,伸手将绘马系在挂钩,写的无非是那些祈祷安康的寻常祈愿。


“家主大人,您的绘马呢?”他望向身侧的绫人。


“若你有心,总有一天会找到的。”绫人避开这道目光,目光眺望更远处熙攘的人群。


“走吧。”两道背影挨近,朝面向海滩的山坡走去。


-


葱郁草地上,他们寻到一处僻静的角落,铺开薄毯后,席地而坐。


“他们都说,这是鸣神岛今年最后一场花火大会了。”


托马找了个话头。他正惬意地后仰,双臂撑地,嘴角上扬,迎着晚霞吹着海风,金色的发丝随风而动。


绫人静静坐在托马身侧,被这道舒展的身姿所吸引,目光柔和。


“如今稻妻不安定,祭典活动时常取消,索性就不再提前安排了。”


“原来如此,虽然有些可惜,但还好我们能看这场花火大会,这么想想好像又没那么可惜了。”托马扬起微笑。


日夜交替之时,晚霞收束得极快。夕阳沉入远方的海天交界线,仅是眨眼间,夜幕覆盖天与地。


“也是,在烟花点燃之前,我们还有一些时间,可以看星星。”绫人的脸庞半明半暗,他抬手指向星空。


“你看。”顺着那指尖的方向,托马遥遥望去。


无垠夜空铺展深蓝色,繁星簇拥一轮弯月冉冉升起,倒映在平缓开阔的海面。璀璨的星河铺陈两人眼前,海与天如同两幅相似的流动画布,言语难以形容它的极美。


绫人指向夜幕一隅,托马随之移动视线。


“找到了,赤楯座。”绫人勾起嘴角。


“家主大人,在哪儿?”托马摇摇头。星星密布,一时间很难分辨出星座。


“我来教你,伸手。”两人凑近,托马嗅到绫人衣襟间的柏木清香。


绫人在托马身侧握住他的手腕,而后将指尖比向西北角方向。


“把这些星星连成线。”随着绫人的力道,托马移动指尖,落在一颗颗星子。


赤楯座蜿蜒曲折,神守柏座菱形对称,光芒明亮。两个星座相邻紧挨,对比之下,赤楯座显得有些暗淡朦胧。


“我找到了,家主大人。”


托马眉眼弯弯,转头望向身侧的绫人。那双堇色眼眸饱含诉不尽的情意,一刻不曾移开视线。


被这道含情的目光脉脉注视着,托马莫名心怦怦地跳,被握在掌心的手腕微微颤抖。


曾经的,恋人吗?


两人视线交织,耳畔只有微风与虫鸣的窸窣声。


“前几天你和我提到,想知道过去的自己?”


“嗯,家主大人,我想知道。”


松开那截手腕前,绫人留恋地轻轻摩挲了一会儿。他望向星空中的赤楯座,侧颜在夜色里瓷白如雪。


“过去的你,就像赤楯座的含义一样。”


“忠诚,不渝。”


绫人目光沉静。


“你可能忘记了。那时候你初来稻妻,我在街巷拐角处发现了你,你身无分文,衣服也乱糟糟的,像是刚从海里捡回了半条命。”


“我把你带回家,你说你叫托马,是蒙德人,来这里寻找父亲。从那以后,你一直留在神里家。”


托马颔首,“看来,那时候的我,真的很狼狈啊。”


绫人淡淡一笑,“其实,你也没有什么好狼狈的,那时的我,与当时你的处境,并没有什么分别。”


“一个权势不稳的落魄长子,身边是需要庇佑的幼妹,还有觊觎社奉行之位的,许许多多的人。”


“都过去了,家主大人。”托马小声安慰。


绫人摆手,继续说道:“不聊这些了。托马,你可能忘记了,少年的你很活泼好动,经常蹿到我屋子里。”


“那时候父亲嘱咐我好好练字,我对写字向来没什么兴趣,你就陪我下棋打发时间,父亲来检查功课,我们就把棋盘棋子藏进被窝里。”


“父亲离开,我们以为躲过一劫,结果古田奶奶精明得很,倚在门口把我们骂了一顿。”


“这样的错,不知犯过多少次,但我们都明白,不会改就是了。”


绫人神情怀念,“秋天的时候,你开始忙着给那些流浪猫猫狗狗们织毛衣,我刚想问有没有我的那件,话还没说出口,那晚桌子上就多了条围巾。”


“你根本不知道,当时的你有多招人喜欢,现在也很招人喜欢……”


我也喜欢,绫人刻意咽下这句话。


耳畔话语越讲越多,托马的思绪逐渐飘远,心头莫名阵痛,他低眉垂眼,支起勉强的笑。


“年少时我一直觉得,我的生活应该是平静的,就算碌碌无为地过完这一生,其实也不错……”


“自从我醒来以后,大家看我的眼神都很奇怪,说话也支支吾吾的,更不愿意告诉我失忆之前,究竟经历了什么。”


托马不自觉地,攥住一簇倒伏的青草。


“家主大人,您说的这些,虽然有很多我都不记得了。但那段时光一定是艰难又美好的,谢谢您,一直陪伴我。”


“我们以前是恋人吗?”


一颗烟花悄然攀上天际,砰的一声巨响,将这句低低的疑问几近湮没。


数不清的淬金光束从夜空缓缓流逝,坠落。每绽开一束流金的花朵,人群的惊呼声便随之遥遥传来。


人痴醉于盛景时其实相当安静。此刻,他们的目光皆投向绚烂天幕,凝望不语。


“烟花易逝,最美的那一刻便是消亡之际,所以,我很少看烟花。”


“家主大人平时公务繁忙,应该也没有什么时间看烟花吧。”


“确实如此。”


“我和您想的不一样,只要能记住它带来的快乐与感动,记住它最美好的模样,就够了。”


托马转头灿烂一笑,流金的烟花绽放在莹润翠绿的眼眸,映出绫人略微怔愣的脸庞。


那些压抑心底的话语,在此刻,脱口而出。


“或许,我们或许曾经是恋人。”


“或许?”


绫人低垂眼眸,神情温柔。


“因为,如果连保护自己的恋人都做不到,又怎么能算得上称职的恋人呢。”


托马陷入沉默。恍惚间,他胸膛与后背愈合的淡色疤痕隐隐作痛,似要将他灼伤。他正在慢慢靠近真相。


那汪碧绿的湖泊好似泛起闪烁的泪光,绫人移开视线,不敢再与之对视。


究竟是烟花太过明艳,打湿了那双眼眸,还是心跳过于狂乱,一时间他分辨不清。


“不必再用尊称唤我了,叫我绫人就好了。”绫人轻声说。


托马微微颔首。他不自觉地想要靠近绫人,就像曾千百次这样亲昵过。


两人慢慢靠近,托马垂首轻轻倚靠于绫人肩头,金色发丝洒落在一袭水色浴衣。


“绫人。”


越过肩膀,绫人目光沉静地转头望向他,又扭过头去看烟花。


他们注视着即将落幕的花火,缄默不语。


烟花璀璨的夜幕里,两道背影相依偎着,像满开的樱花,树顶相捱。


-


穿过葱郁迂回的镇守之森,两人趁着夜色回到神里屋敷,一路无话。


月色朦胧,庭院内,两人对坐饮酒。


这张石桌上曾经摆放过棋子棋盘,从前的他们两相对弈,有时兴致缺缺地闲聊,落子极慢,有时神情专注,好似在战场厮杀般暗自较劲。


现在,这是绫人独自知晓的过往。


“你虽是蒙德人,却不胜酒力,不如以茶代酒吧。”杯沿触及唇边,托马被绫人抬手拦下。


“那好,家主大人,我为您斟酒吧。”


他知道我不擅长饮酒,托马想。可今晚他就是很想饮酒,将那翻涌不息的心绪逐一浇灭。


终了,托马端起酒杯又放下。他坐在对面倒酒,每斟满一杯,绫人便饮尽一杯,直到俊秀白净的脸庞泛上薄薄红晕。


“叫我绫人就好。”兴许是醉了,绫人撑着头阖眼说。


“绫人,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


托马望着绫人俯在石桌,头垂得低低的,一语不发。


托马只得兀自倒了一杯清酒。那酒入喉清冽醇厚,仅仅喝了几杯他便自觉不胜酒力,眼前逐渐朦胧。


“家主大人,我带您回去吧。”


趁着意识尚且明晰,托马搀起绵软的绫人,脚步分外虚浮。回居室的路上,两人几近跌倒在地。


让醉鬼去搀醉鬼,确实是件很为难人的事。


居室里,两具躯体相拥倒向床榻。托马将肩头的手臂拂开,迷糊地扯来一角薄被,先为绫人盖了个大概。实在是不胜酒力,他躺在绫人身侧倒头便睡着了。


微风掠过床头盆景,叶子簌簌作响。绫人慢慢坐起身子,望向侧躺在床榻的托马。


那双堇色眼眸清澈如初,并未染上半分醉意。


托马陷进柔软洁白的被褥里,金色的发尾披散一侧,两颊泛着醉酒的酡红,正在安静地浅眠。


“都说了不要喝酒,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喜欢逞强。”绫人俯身慢慢靠近托马,像用臂膀圈住归巢的鸟儿投下温柔的阴影。


“如果当初,你愿意听我的话,不去离岛,就好了。”


绫人的湖蓝发梢垂落,触及托马的脸颊,被那阵温热的鼻息悠悠吹动。


他用指腹描摹着托马的脸庞,动作轻柔至极,如同触碰易碎的珍宝。目光又落向敞开的衣襟间那未褪的淡色疤痕。


过往长夜里,他曾无数次轻抚过那无知无觉的睡颜,像试图挽住一阵留不住的风那样。


“托马,回去吧,回到蒙德去。”


蜻蜓点水般,一个吻默默落在托马眉梢与紧闭的睫毛,落在晕红的脸颊,高挺的鼻梁。那浅淡的嘴唇正吐息着丝丝缕缕的酒气。


寂静的居室里,绫人悬在托马唇边,用仅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


“我爱你。”


他终究没有吻下去。



「御守」


“离开稻妻之前,去求一道平安的签文吧。”


动身去鸣神大社前,绫人提议。


这几日,托马的心绪复杂不宁,只因绫人总是有意无意地催促他离开。府内众人见两人气氛僵持皆是摇头不语。


正午青空如洗,朱红鸟居下,一蓝一红两道身影行走在迂回的山间参道,与低声交谈的三两游人擦肩而过。


“听说,鸣神大社的御守最是灵验了。”


“我也是听说,儿子能早点平安回家就好,他为什么非要去参军呢,哎。”


一路上,静听着路人低语,他们登上山巅处的鸣神大社。沿途走过苔藓遍布的地藏像,漆红神龛边,身着红白狩衣的巫女正垂手笑盈盈地注目两人。


“两位谁先来?”巫女将签筒递到面前。


“我先来吧。”托马抽出木签,绫人随后抽了一支。


“大吉,平安顺遂。”托马微笑道,转头望向执签的绫人,只见他神色凝重。


“凶签。”绫人将木签递还巫女。


“真是抱歉,照理说凶签应该很少了。”巫女面露难色地将木签放置一旁。在鸣神大社,神官们会定期将凶签收纳焚烧,为抽取者避祸祈福。


“再抽一次吧,家主大人,这次说不定会有好事发生呢。”托马眯眼一笑,眼神期盼。


“这支怕是不作数了。”绫人失笑道,揽起袖子探进筒口。


绫人执起那支木签,两人共同抬眼望去。


托马弯眼笑了,念出签文:“是大吉啊,逢凶化吉。”


“两位想看看御守吗?无论平安康健,祈祷良缘,这里都……”


“不必了,我们这里,已经有一枚御守了。”绫人摆手打断了巫女的话语。巫女点点头,转身走向其余人群。


绫人从袖口里拿出一枚御守。


“家主大人,为什么我母亲的御守会在您这里?”托马双目微微圆睁。


“这是你以前送我的。”绫人执起托马的右手,将御守放在他掌心,“现在,是时候物归原主了。”又不着痕迹地收回手。


托马细细打量着掌心里的御守,它以金穗栓系,纹绣鲜艳的赤色花纹,布料一角有发黄的老旧痕迹,褶皱熨帖得分外平整,可见被人放在怀里呵护得很好。


清风掠过树顶,一片粉樱打着旋地吹落在托马的发梢。素手抚上发顶,绫人神情柔和,为托马轻轻拂去落樱。


四目相交之时,托马双眼蓦然睁大,神色慌乱无措。


“家主大人,小心!”


托马猛地推开绫人胸膛,以一种近乎坠地的姿势跌落在他的怀抱里。两人狼狈地倒向铺满樱花的泥地。


托马转头回望,背后的树干正深嵌着三枚手里剑,想必用了十足的力道。撩动树丛的脚步声传来,终末番忍者紧随那道黑影而去。


“我去看看。”托马正欲起身追赶,却被拽住臂膀。绫人紧紧攥住他的双肩,两人的衣摆垂落于满地的粉樱。


“别去,终末番自会解决。”


绫人内心的强烈不安感,快要满溢而出。未来仍有无尽风雨,不论是作为当权者的无奈,还是出自恋人的私心,他实在不忍,让面前这个遍体鳞伤的人再承受一遍。


两人视线交织,托马分明瞧见那堇色的瞳仁颤动着。


“如今稻妻动荡不安,神里家已无法再庇护你。”他声音一沉,“即使是我,也无力再保护你。”


向来城府颇深的政客,一改往日的从容沉稳,那慌乱的恳切神情停留片刻又尽数散去。


“托马,回去吧,神里家不再需要你了,你也无力保护我。”绫人终是松开手,眸色沉静无波。


“不需要我?”托马的目光投向绫人腰畔的水系神之眼,遏制住心头酸楚,“也是,我不过是一介凡人,连神之眼都没有。”


“好,家主大人,我听您的。”他轻轻点头,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尘。


两人伫立鸟居边。细雨从云间淅淅沥沥地飘落,血水在角落肆意蜿蜒,没进松软的泥土里,一缕孤魂随之消散。


“又下雨了啊。”托马仰头望向天空,阴云遮蔽了阳光,天色慢慢沉郁昏暗。


“什么时候才能出太阳呢?”


细雨沾湿两人的衣襟,静立在绫人身侧,托马喃喃自语。



「愚忠」


九条裟罗是九条孝行最为锋利的一把刀。


无论排兵列阵或出谋划策,裟罗皆是了然于胸,天领奉行所幕府军在她的管理下,素来军纪严明,奉鸣神为尊。


“义父,为何废除眼狩令的提案,每每递交到天守阁,您和柊家家主便一致否定呢?相反,社奉行神里却对此持中立态度。”


跪坐在义父身前,九条裟罗曾这般问道。


“裟罗,此事你不要多管,专心指挥幕府军,将那些反抗军全数剿灭即可。”


九条孝行端坐于山水屏风后,声音沙哑,“只要雷光普照稻妻,无想的一刀挥落,无论何人都将拜倒于威光之下。”他顿了顿,“即使是他们也不行……”


“他们?义父,你指的是谁?”裟罗疑问,屏风内的人却沉默不答。


九条孝行向来信奉“无想的一刀”,追求剑道的至臻境界。起初裟罗只觉得这是义父对鸣神应尽的信仰,如今却愈发有狂热迷恋之兆。


阴雨绵绵的宽阔沙地上,裟罗将长弓拉满,眼神凌厉,两指紧夹白羽箭矢,弓弦绷响之时,却慢慢松了力道。


两军冲锋陷阵之际,褐色的滩石边,负隅顽抗的反抗军里,她望见一张张她曾熟知的面孔,他们是那样鲜活生动的青年,有着无比坚定的信念。


直至热血在沙地上肆意泼溅开,裟罗心中逐渐冒出不可言说的念头。


旷野一片寂静,静得只有远空的鸦鸣。她依稀想起,询问社奉行神里为何政见不同,擦肩而过时耳畔那句回答:


“若连拔刀的理由都尚且不定,刀尖挥向无辜之人,忠诚便成了愚忠。”



「真相」


几日后,秋风习习。


蒙蒙的清晨里,三人沿着石子小径,朝神里屋敷的门扉走去。


“荞麦面,清酒,鲈鱼……八重堂新书,我记住了,还需要我帮忙捎些什么吗?”托马望向身侧的古田与小春。


“还有你最爱吃的三彩团子。”小春轻笑,托马也随之展露笑颜。


古田将油纸伞递到托马面前,“托马,带上这把伞吧。家主大人叮嘱,今日或许有雨,你可留心了。”


“你就要动身回蒙德了,东西准备周全,收拾好行囊,千万要保重。”


“谢谢奶奶。这些天,家主大人都不怎么搭理我,怎么突然想起……”托马小声嘟囔。


与伫立门前的小春和古田挥手告别,托马提伞跨过门槛,拉出一道斜长的光影。


-


町街原来繁华,宽巷两侧遍布店铺行肆。海禁无故实行后,稻妻对外商贸往来逐渐断绝,街道冷清了许多。


采购完物品,托马将清单对半折叠放入怀里,来到一间门庭冷落的小商铺。


“对,就是这些,还是照老规矩,直接送到府上就好了。”托马点头示意。


面前的老人一身粗布衣洗得发白,边帮他兜装干茶边笑着说:“好嘞,这次还是给你打八折。”


“这怎么好意思。”托马腼腆一笑。


老婆婆从里屋负手走来,“承蒙绫华小姐常常照拂生意,上次还给我们送来了很多粮油,给神里家打个折是应该的。”


“这是一些鱼干和肉脯,孩子,留给你喜欢的那些小猫小狗们吧。”


老婆婆将鼓囊的油纸包塞进托马手心,虽然摆手再三拒绝,这袋沉甸甸的心意最终还是回到了他怀里。


与夫妻俩寒暄几句后,托马提着油纸包走开,身后两人的交谈声窸窸窣窣。


“说来也奇怪,这孩子不是被将军……”


“嘘,可不敢再胡说了。”


“海禁什么时候才能解除呢,哎。”


-


踏出商铺门槛,天空已是细雨如织。独自撑伞走在宽阔的町街,托马的目光掠过擦肩而过的匆忙行人,心中是道不明的落寞。


又是这般,关于他的交谈与议论。


他不想那么快回到神里屋敷了。


在街口稍停,托马放缓脚步朝海边走去。等回过神,双脚已踩在细密柔软的沙滩。


平缓开阔的海面,泛起雨漾的圈圈圆波,成群的白鸟列成行飞向云间。倾斜贯入沙地的幕府军旌旗无边无际地飘扬,仿若下一秒,这面深紫便要逐风而去。


托马极目远眺,海的更远处是他思念的故乡,蒙德,依稀在海面雾霭里若隐若现。


多么令人怀念啊。


“喵,喵。”


幼兽的呜咽声传来,托马循着猫叫声望去。


一只白猫正好奇地打量他,许是刚在沙滩上打了个滚,那洁白的绒毛沾带沙粒,毛发潮湿粘连,难掩可爱的模样。


拆开油纸包,托马慢慢凑近白猫,将鱼干喂至它胡须翕动的嘴边。从脑袋到后背,他用指尖轻柔地梳顺它的毛发。护食的猫儿叼住鱼干埋头咀嚼。


“在外流浪一定很辛苦吧,乖,多吃点。”他的纸伞越发倾斜,尽力为这个小生灵隔绝风雨。


“你也和我一样,无家可归吗?”


“或许,我真的该离开了。”


托马喃喃自语,心中的念头慢慢坚定。


他恍惚想起耳畔那句颤抖的话语:“神里家已无法再庇护你。即使是我,也无力再保护你。”


那些痛惜的眼神、欲言又止的模样,都令他心神不安,而每每追问下去,却得不到一个确凿的答复,期待也接连落空。


“你怎么会在这里,托马?”


身后传来少年的嗓音,蓦然打断了思绪。


托马的眼帘里映入一位少年,身着蓑衣,头戴斗笠,红白相间的柔顺头发扎束一侧。是枫原万叶。


托马认得枫原万叶。多年前神里家失势之际,与之依存的枫原家受到牵连,不免家道中落,年幼的独子万叶自此杳无音迹,再归乡时,已成了游迹四方的浪人武士。


“万叶,好久不见,你什么时候回稻妻的?”托马微笑发问。


“现在不好和你解释,走,我带你去老地方。”万叶拽住托马小臂,沉下斗笠帽檐。


“有什么事,非要这么着急吗?”托马起身,斜斜的雨丝和着冷风沾湿了肩头。


两人的背影渐隐在蒙蒙细雨里。


“这只猫是你养的啊,不带上吗?”


“我不是他的主人,就让它留在这儿吧,它喜欢待在这片海滩。”


-


稻妻城,木漏茶室。


本是品鉴香茗的风雅之地,这些时日,木漏茶室却闭门休业,成了议政的秘密场所。


绫华和空跪坐于蒲团上,面前的矮桌铺满散乱的文书与笔砚。屋角处,随行的秘书正奋笔疾书会议纪要。


“万叶说去看望故人,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嗯,他现在仍是天领奉行的通缉对象,我有些担心……”


话音刚落,布帘撩起,来者正是万叶与托马。


“托马?”绫华双目圆睁,身旁的空随之惊讶出声。那浅色的眸子蒙上水雾,“家中来信说你恢复了,我都不敢相信。我一直都很记挂你。”


托马展露安慰的笑颜,“绫华小姐,我也没想到您会在这里,古田奶奶说您在外主持祭祀。”


“你们先聊重要的事吧,不用在意我。”托马意欲离开。作为神里家侍奉多年的忠仆,他自然明白议政时应当回避。


“托马哥哥,你留下来。这件事你以前也有参与,或许能帮你想起什么。”绫华抬手拦下托马。


四人落座,面面相觑。


饮尽半盏苦茶,绫华长舒一口气,“兄长交代,要时刻留意天领奉行与愚人众的动向。眼下,早柚已潜入九条家府邸,成败在此一举,看来,我们得去找找九条裟罗的麻烦了。”


众人陷入沉思之际,绫华短叹。


“眼狩令废除已是刻不容缓,我不想见到,千手百眼神像上,再多一枚暗淡的神之眼,就像三月前……”


说这句话时,绫华忧虑的目光越过万叶,轻落在托马的脸庞,似乎意有所指。


“说下去,我想知道真相。”托马心头一颤,直直迎上这道目光。


绫华犹豫片刻,终是开口:“我……那好,我尊重你的想法。”


“托马哥哥,你之所以失忆,是因为三月前的狩眼仪式,雷电将军夺走了你的神之眼。”


“失去神之眼,除了会失忆,还会怎样?”托马蹙眉,继续发问。


绫华紧咬下唇,“失去了自己的愿望,大部分人会失忆,而小部分人会变得疯癫,或许是愿望过于强烈所致。”


“如果我当时没有派你去离岛,或许你就不会被天领奉行的人带走,以致于被将军狩眼。真的很抱歉,让你受了这么多苦,这么多伤。”


绫华无力地垂手膝间,“真的很对不起。”


“哦,原来如此……”托马微微颔首。


如石子掷入无波井水,激起无人在意的微小涟漪。托马在脑海里努力搜寻着,却仍未忆起对应的片段。


“没关系,我都忘记啦。”托马神情柔和,扬起灿烂一笑。


“幸好我不记得了,不然你们都会很为难吧。”


托马向来不喜欢和自己较劲。过去的事,已有的伤痛,不如让它随风而逝。如果非要铭记每一道伤,那与自我伤害便没有差别。


所以,他惯于对伤痛和苦难置之一笑。


注视着这道灿烂的笑容,绫华怔愣片刻,而后沉沉叹息。


“托马哥哥,你可能忘记了。那天雨下得很大,哥哥将你送回家时,你浑身是血,所幸,古田奶奶及时唤来医官,你挺过了那个夜晚。”


绫华掩面叹息,“后来很多天,哥哥将你安置在自己房间里,守在你的床榻边,喂你喝药,为你擦身,一夜又一夜地枯守到天亮。”


“我从没见过,哥哥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


她双手紧绞,“前半个月,我想和他聊上几句,让他稍微放松些,他都很沉默寡言,只有谈及必要的公务时,才会多嘱咐几句。”


“直到伤口愈合,你的身体慢慢恢复,哥哥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你睁开了眼睛……但意识却没有清醒。”


尽管措辞委婉,安静聆听的托马,却已明白了大半。


“我疯了吗?”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确实如此。”绫华握紧扇骨,“你醒来的时候,不愿意任何人靠近。那段时间,哥哥日夜陪伴你,近乎形影不离,所以你对他是亲近些的,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抗拒。”


“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垂头思索片刻,托马明知故问。


“因为哥哥,心悦于你,不,应当说是爱你。”


得知意料之中的答复,托马缄默不语。


思绪流淌心间,托马恍惚想起,洒扫居室时那散落一地的纸条,“你当真要去执行任务?”,“爱别离,求不得”,“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他慢慢回想着,绫人脉脉含情又冷漠回避的目光,那紧扣双肩的沉重力道,“即使是我,也无力保护你。”


锁国令,眼狩令,狩眼。


是了,这就是真相,唯独他一人不明不白的残酷真相。耳畔边,绫华的讲述仍在继续。


“哥哥想要你清醒过来,想尽了办法。他守在床榻边,一遍遍地讲你们过去的事。读你的家政心得,你的工作日志,为你念八重堂轻小说,甚至把太郎丸抱到你床前。”


“可这些,都没有用。”绫华遗憾地摇头。


脑海中的画面挥之不去,托马将这些描述,与这些天他认识的神里绫人慢慢拼合。


托马觉得不像,一点也不像。那冷情又温柔的身影,在他心中忽远忽近,又很快隐没无踪。


“哥哥平时公务繁忙,其实很少着家,那段日子却在家待了足足两月。直到一月前,八重宫司受邀来访后,他突然离家。”


“托马哥哥,你想起些什么了吗?”


空将文书递到他面前,“托马,你可能不认识我了。这是我初来稻妻时,你给我办的通关文牒,还有木漏茶室名帖。”


万叶掏出一枚暗淡的雷系神之眼,“这是已经熄灭的神之眼,你能想起些什么吗?”


话语如潮水般涌来,托马嘴唇紧抿,轻声作答:“抱歉,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尽力遏制住,那些难言又酸楚的心绪。


“关于你自己,应该多去问问哥哥。”绫华提议,万叶和空随之附和,“是啊,多去问问奉行大人吧。”


“对不起,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留下这句话语,托马独自离开木漏茶室,再度驻足町街。


细雨如旧,纷纷滴落在托马的额间与面容,将恍惚的神思浇得清醒。凉意沿着两颊缓缓流淌,好似落不尽的涟涟泪水。


他终于发觉,那把油纸伞,已被孤零零地遗落在茶室角落了。


不再徘徊,他径直朝神里屋敷的方向走去。



「夜谈」


穿过镇守之森时,天色已晚。


迎着昏黄的蒙蒙细雨,托马遥遥望见,一道颀长的身影立在地藏像旁。樱树下,绫人静静地等候,不知已等了多久,他手握油纸伞,凝目望着浑身湿漉漉的托马。


黄橙的油纸遮蔽头顶,两人共同漫步在山间的石子小径。


“怎么冒雨回来?”绫人瞥向他潮湿的金发。


那纸伞朝托马愈发倾斜,直至斜雨沾湿绫人的一侧肩头,染出深色的水渍。


“家主大人,我把伞落下了。”托马垂首道,神情低落。


“嗯,派人去木漏茶室取就是了。”


托马蓦然抬头,诧异的目光直愣愣地,迎上那双深邃如潭的眼眸。


雨声淅沥,风也萧萧,两人一路无话。


-


这几日,两人每每在廊下相遇,碰面也话语寥寥。托马留意到,一道关切的目光,似乎轻轻停落在他后背,转身之际又很快收回。


居室的床榻上,那塞得满满当当的行囊,捆扎的绳结解了又系,一遍又一遍。


临行的日子近了,托马复杂不定的心绪,即将满溢而出。


“家主大人,就当是,最后为我践行吧。”


再度擦肩而过时,托马揪住绫人的椿纹衣摆,指节攥得苍白。檐下的影子半明半暗,掩住眉宇间的不舍。


-


孤月高悬,庭院外,深秋景象萧条,昏黄居室的案牍前,两人对坐交谈。


“千岛之国,隔绝海上商贸往来,无异于自断臂膀。究竟是为了稻妻稳定而锁国,还是将军把自己的内心封闭了呢?”


“无论将军如何思量,以结果来看,一切都在往更坏的方向,不可控制地发展。”


批阅完最后一册公文,绫人按揉眉心。归家之后,这样夙兴夜寐的日子,他已苦苦支撑了许久。


所幸,在异国冒险家空的帮助下,绫华已有新进展。早柚在天领奉行府邸窃取了一沓书信,九条孝行与愚人众的往来书信。罪证齐全,眼狩令废除即将迈向终局。


热茶入喉,托马放下杯盏,他尝到茶水的酸涩滋味,却并未说明。


手心搭上绫人的双肩,他站在绫人身后,以微重的力道,揉捏酸胀的肩头。


“为何不能违抗将军的命令?”


“我读过的蒙德史书里,蒙德反抗者揭竿而起,这场起义所带来的变革,铸就了现在的自由之邦。”


“蒙德是我的故乡。说起来,我好像很久没有喝过蒲公英酒了,哈哈。”


托马干笑两声,停下动作,望向半掩格子门外,天边的一轮圆月,神情飘忽而怀念。


似是被天真的想法逗乐,绫人淡淡一笑。


“这里是稻妻,是鸣神的国度,一切皆屈从于雷电威光之下。翻看稻妻的历史,少有和平安定的年代,尽是酷烈动荡的战争。”


“将军的出现,等同于肃清纷扰、平定乱世。所以,饱经苦难的民众渴求至高武力的庇佑,也在情理之中。”


“换言之,如果没有将军,又有谁来庇护泱泱七国中的小小稻妻呢?”


托马颔首,“确实如此,家主大人,如今稻妻的安定难能可贵,民众需要倚仗将军的庇护。”


“所以,抛开社奉行这层身份,作为稻妻民众,我可以畏惧,甚至痛恨将军,却不得不敬仰她。这样油然而生的敬意,是每位稻妻人从出生便有,深深扎根在心底的。”


绫人顿了顿,堇色的双眸略显疲惫,“可将军曾是影武者,化作神明前,她也曾是凡人。”


“是凡人,便会有犯错的时候。现在要做的,便是将一切纠正回原来的轨道,终止海禁,废除锁国令与眼狩令。”


“这也是许多稻妻民众,无法诉诸于口的渺小愿望。”


语毕,托马沉思良久,颔首轻声说:


“这也是我们所有人的愿望,包括我在内,家主大人。”


“是将军,夺走了我的神之眼。”


“你前几日去了木漏茶室。”绫人的眸色沉静如水,“我都知道了。”


托马低垂双眸,“是,绫华小姐都告诉我了,三月前的我……”


绫人将托马牵到身前,以温热的掌心包裹他的手背,“我不会放弃。托马,你必须退出废除眼狩令的行动,立刻离开稻妻。”


对于两人的过去,绫人依旧避而不答。


托马紧攥他的小臂,“我也不会放弃,这是我们所有人的愿望。过去的我,既然选择参与行动,一定有义无反顾的理由。”


“而且,家主大人既然这么想要我离开,为什么要和我讲过去的事,就让我这样无牵无挂地走,不好吗?”


“您分明是,不舍得我。”


托马嘴唇抿得极薄,眼眶酸涩得好似要落下泪来,绿眸里闪烁不定的光。


绫人神情微震,注视着那血色褪去的脸庞,眼神隐含悲戚,静默半晌,那一字一句像要将话语咬碎。


“我舍得。”


“你已经试过一次了,被夺走神之眼的经历,难道还不够痛彻心扉吗?”语句颤抖着,绫人的双眸蒙上水雾,隐隐赤红。


那从容赴死的决心,那慨然踏入刑场的模样,神里绫人决不愿意见到第二次。


“我都忘记了,家主大人,现在已经不痛了,你看……”


托马抬起双臂,半截手肘便从宽大的袖口露出,肌肤光洁,乍一看完好无逾。


又是这般,好了伤疤忘了疼吗?


绫人沉默不答。突然间,他狠下心,伸手用力将托马的衣襟扯散,直至衣裳松松垮垮,再也遮不住那具躯体上遍布的伤痕。


许久未曾暴露在阳光下,托马原本的小麦色肌肤蜕变为白皙,那浅淡的疤痕纵横交错于胸膛与后背。


绫人仍可闭目回想,这些伤痕未愈时触目惊心的模样,每添一道伤,就如同在他心头划开一刀,直至鲜血淋漓。


他轻声低语:“是啊,你可以不痛,但我会痛。”


他攥紧托马的衣襟,指节泛白。两人贴得极近,直至发梢相触,目光相接。


“你看你现在的模样,遍体鳞伤,和从前还有半分相似之处吗?”


托马直直迎上那道目光。一道耀目温暖的金光,洒向一汪深沉无底的寒潭。


“绫人,别再说违心话了。我的心,从未变过。三月前的我,不论作出了何种抉择,我也绝不后悔。”


“你说的每句话,我都听话照做。唯独眼狩令这件事,我不想让步,也不会退出。”


“我不想让你独自面对一切,我不会离开你。”


托马忘却了自己的愿望,可现在,他的愿望远在天边,又近在咫尺。


这就是他曾经的愿望吗?


被这道炽热的视线注视着,绫人心头一颤,神思恍惚。仿佛再度看到,陈年旧忆的雪夜里,金发少年在他面前,毅然立誓的模样。


他强忍内心酸楚,“天真的理想,只会带来无尽的苦痛。你忘记了,现在还要重新拾起吗?我不希望你明白,最好永远都不要懂。”


那双手松开托马的衣襟,缓缓卸下力道,“你如今忘记了,忘记了……也好。”


将狩眼带来的苦难,连同过往回忆里所有美好与爱恋,一并忘记吧。


绫人从背后搂住托马的窄腰,将脸埋在肩窝里,阖上双眼,任由金色发丝掩盖面容。


他感到心头的阵阵钝痛。


绫人仰起头,嘴唇轻啄托马的侧脸,小心翼翼地,如同亲吻易碎的珍宝,直至尝到一片苦涩微咸的泪水滋味。


“我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事,我都明白,家主大人。”


两行清泪从困惑的绿眸里缓缓淌落,托马神情怔愣而平静。月光映照,那面颊的泪痕隐隐泛光。


“为什么每次听您提起过去,我的眼泪都会止不住地流呢?”


托马以手背拭去眼角的泪水,眼泪却抑制不住地越淌越多。他固执地偏过头,不愿让绫人瞧见自己落泪的狼狈模样。


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何无声哭泣。


绫人将指腹贴近托马的眼角,轻柔地拭去泪珠,将一片滑腻涂抹开。


“反抗军已临近天守阁,回去吧,托马,离开稻妻,回到蒙德去。”


一册轻薄的文书,不容拒绝地塞进托马手心。


“这是通关文牒,上下关系我已经打点好,今晚你就能畅通无阻地离开。”


“你没有回绝的余地。”


正想开口反驳,天旋地转的晕眩袭来,托马眼前渐渐蒙上黑雾。是那盏热茶。


“蒙德有诗有酒,也有你本该属于你的快乐与自由。”


绫人将托马拦腰抱起,越过屏风。


那具绵软的身体陷进床榻,绫人合拢托马散乱的衣襟,掖平被子,抚摸那不安的睡颜,梳顺金发,在额间落下轻柔一吻。


“好好睡一觉吧,天一亮,就能回家了。”


-


“家主大人,去往蒙德的船,已经扬帆了。”


家仆立于身侧,绫人听毕,颔首回应。


幕府军集结的擂鼓声,从远方依稀响起,绫人止步门前,凝目回望夜色中寂静的神里屋敷,驻足良久,才吩咐家仆掩上门。


马车辘辘远去,在瑟索的秋风中渐远渐淡。


那是天守阁的方向。



「万千一愿」


稻妻城地势最高处,天守阁雄踞于此,蔽日的阴云在殿顶翻涌,几缕光线从云间洒落,落在灰蓝的黑瓦。


长阶一眼难望尽头,两侧的幕府军持刀而立,幕府旌旗迎风猎猎作响。绫人拾阶而上,步子迈得沉稳不失矫健,一步步,如同行走在开刃的寒凉刀面。


通往天守阁的路,绫人已走过太多遍。年复一年,风雨将石阶剥蚀豁口,殿前黑柱漆了又斑驳,八重樱开了又败,低声诉说着一切并非永恒不变。


茫茫天地,那背影孤身一人,仿佛有光亮随行。


-


天守阁内。


身着绀紫华服的女子伫立在銮殿前,身侧静候粉发狐耳的八重神子。


御见鸣神大御所主尊,雷电将军。


堂下众臣屈膝跪坐,垂头缄默不言,偌大的殿内静得落针可闻。绫人跪坐于群臣前列,仰头望向雷电将军,颀长的背影挺拔如松。


厚厚一沓的文书,递至雷电将军身前。


罪证切结书、革职名单、民众请愿书、天领奉行上奏公文、九条孝行与愚人众往来书信,数份文书一齐呈递,竟令人倍感讽刺。


翻阅完数份文书,雷电将军幽幽开口:“海禁与眼狩令颁布以来,我极少收到民众的不满舆情,九条孝行的上奏公文,倒是编纂得滴水不漏。”


“天领奉行所是我知晓稻妻的眼睛,如今却滋生腐败,已违背了当时设立的初衷。”


她目光凌厉,扫向其中一份重新抄录的革职名单,那纸面洁白,墨迹清晰,并未沾染任何一抹朱色。


“奉行神里,你为报私仇所犯之罪,桩桩件件我皆已知晓。天领奉行与勘定奉行的家臣纵然有错,你也并无资格越权处罚。”


“这份革职名单早已朱痕累累,神里绫人,我是不是,该夸你除佞有功?”


诸愿百眼之轮自雷电将军身后铺展,顷刻间,紫电雷光照彻御前,倒映于堇色的眼底,点亮绫人的白净面容,那几缕零散的湖蓝发丝无风自动。


是又如何,他终究是能算作,与珍视之人一起,直面了这道雷霆威光。


八重神子蹙眉,抬手阻拦,“将军,不可。九条孝行与柊慎介即将落马,若亲近民众的社奉行也随之无故革职,国内将会大乱。”


“大量人员空缺,幕府正值用人之际,也正是将功抵过之时。”神子抖动狐耳,向绫人投去短暂一瞥。


“将军,不可啊——”堂下众臣纷纷附和,战战兢兢地俯身叩首。


政局剧变,天领奉行与勘定奉行大厦将倾,众臣眼见局势变化,急忙见风使舵。


雷电将军眉头微蹙,“神里绫人,你倒是好算计。你也和从前一样,喜欢护着他。”她转头凝望八重神子。


天守阁外,擂鼓声与喧沸声交织不绝,如苍凉的哀歌响彻青空。反抗军已攻上天守阁,与幕府军两相对峙。


“将军大人,民众的愿望,您都听到了吗?”


跪坐的绫人缓缓起身,抬起双眸,背影如一节傲骨凌霜而立。


这不合仪的举动引起不满,“常道恢宏,鸣神永恒!”将军身侧的幕府近侍沉下手臂,作拔刀之势,刀身发出教人齿冷的震鸣声。


绫人轻轻一瞥,神态自若,“越是阻挠民愿,世间便会多一对孤儿寡母,多一个离散之家。”那话语掷地有声,“幕府军将士是稻妻子民,反抗军将士亦是稻妻子民。”


“无论时移世易,民众的愿望,向来不可阻挡。永恒即静止不变,民众想要的稻妻繁荣,却是永恒的无尽变数。”


“将军大人,民众的愿望,您都听到了吗?”绫人再度诘问,目光冷冷。


雷电将军脸色阴沉,只瞧一眼便教人后背生寒,像极了无心无情的人偶。


八重神子抱肘沉思,继而附和道:“如今海祗岛内,反抗军揭竿而起。这或许是大蛇奥罗巴斯的旧影,亦可以视作,民众炽热的反抗之愿吧。”


九条裟罗咬紧牙关,俯身叩首,“义父九条孝行与愚人众勾结,犯下不可饶恕之罪,裟罗无意求情,还望将军将我一并重罚,以示惩戒。”


刀声泠泠,幕府御前近侍那腰畔的雪亮刀刃已拔出半截,雷电将军缓缓抬手,示意止戈。


“罢了。神里绫人,你除佞有功,想要什么赏赐?”雷电将军淡淡道,言辞却透露十足的威胁。


绫人目光沉静,“将军大人,我只求一物。”


“千手百眼神像上,第一百颗神之眼。”


深嵌在千手百眼神像灰色石壁里,那颗早已暗淡无光的火系神之眼。


“除此以外,别无所求。”


寂静无声的殿内,只剩这句话语回响。


无人料想到,社奉行神里竟当真开口讨赏。堂下众臣皆屈膝跪地,只余那背影一人独自伫立。他直面雷光,那样孤寂,近乎决绝。


雷电将军振袖一挥,转身离去之际,分外冰冷的话语飘来:


“一具空壳,去取便是。”



「奔赴」


风中飘散潮湿的海腥味,托马在阵阵船只颠簸中醒来。神智尚未清醒,眼前好似蒙着一层灰暗的雾霭。


托马只得紧咬舌尖,让迟滞的意识短暂回笼,直至尝到鲜血的锈蚀滋味。


弯腰探出舷窗,他抬眼望去,离岛码头边,幕府军列成纵队,偌大的港口一片肃穆,原先的繁华町街空落落的,商铺纷纷打烊,人群行色匆匆。


纷乱脚步声传来,木板吱呀作响,役人围堵舱门,其中一人附在门缝说:“托马先生,这是去往蒙德的最后一艘船了,您不能离开。”


落水的噗通声传来。役人推门涌入,舱内早已空无一人。


正如多年前的雷雨夜,船身被狂风暴雨摧毁,蒙德少年凭借自己的水性,得以捡回半条命,漂到稻妻海岸边。


风在狂澜中力竭而归,可风如果停下脚步,便不再是风了。


-


越临近天守阁,战况便越是惨烈。


天空淌着沉郁的深黄,黄叶随腥风飘落,落向空荡的街巷两侧,门扉紧闭的商铺融进火光里,幕府旌旗被热浪燎得熏黑。


四周沉寂,只有烈火烧灼屋舍的噼啪声,通往天守阁的狭窄巷道,幕府军与反抗军或躺或倚,静悄悄的了无声息。


鼻腔弥漫硝烟气味,寒风灌入衣襟,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托马却并未停下奔跑。


快一点,再快一点。


耳畔风声猎猎,许是药劲未消,托马此刻仍旧头痛欲裂,视线晃动,眼前再度蒙上灰暗时,回忆如走马灯般篇篇翻阅眼前。


他恍惚看见了,遗失的所有。


那是他与神里绫人的回忆,他们的面容模糊或清晰,模样少年或青年。


他们在町街漫无目的地牵手闲逛,在神里屋敷的柏枝下悄然亲吻,在离岛港口不舍地挥袖作别,在昏黄的居室相拥入眠,在静谧的庭院执棋对弈,在花火绽放的绚烂天幕,在落樱纷飞的鸣神大社,在过往两人曾相处的所有地方。


从相遇到相识,相知到相恋,相守与离别。


“呼,呼。”托马喘着粗气,缓缓止步。


他看见,他被捆束双腕,踉跄着步入刑场,转头回望之际,那一刻,神里绫人血色尽失的苍白面容,那投向他的悲凉目光,像要望尽半生所有不舍,像流着泪将心剖挖。


他扬起微笑,以口型轻声说“再见”,眼前最后所见,便是那道凄美的雷光。


汹涌的心绪,刹那间席卷而来。


痛彻心扉。


凭什么,夺走这一切?


托马慢慢弯下腰,而后匍匐在地,双手攥拳,任由尘土染灰赤甲,粗粝的小石子硌红手肘。眼泪一滴滴落在手背,在并拢的指缝蓄成蜿蜒的水痕。


直至眼泪风干,力气渐渐恢复,他用双肘勉强撑起身子,起身抬头望去。


反抗军青年垂头倚在街边墙角,他身穿灰甲,刀锋从胸膛透出,脸庞沾着暗淡的血点,那清亮的黑色眼眸尚未阖上。一旁的幕府军横斜躺于地面,胸口静得毫无起伏。


他们没有名字。


这是又谁的儿子,谁的丈夫,谁的父亲。


手背用力拭去眼泪,托马晃晃荡荡地走到青年身旁,掌心轻轻抚平那未阖上的双眼。


他默默弯腰拾起,遗落在地面上,那一柄沾染血迹的银色长枪,以温热的掌心攥紧寒凉的枪身。


那是反抗军的长枪。



「梦想一心」


阴雨绵绵,浇灭天边绵延的火光,硝烟袅袅腾起,灰蒙烟雾里,天守阁岿然不动,千手百眼神像染上肃杀的铅黑,沉默地俯瞰两军对峙的景象。


紧邻天守阁的角楼上,啜饮苦尽回甘的热茶,绫人长舒一口气。他向来惯于隐匿暗处,观察时局的风云变化。


愚人众女士御前决斗落败的消息传开,反抗军士气大振,挥扬旌旗,渐渐围困整座天守阁。


绫人眉头微蹙,凭栏凝望,天守阁紧闭的门扉缓缓开启,决斗获胜的异国冒险家空踏出门槛,身后,一道雷光正悄然袭来。


那样无情挥落的,无想一刀。


枫原万叶从人群骤然跃起,如迅捷轻灵的小鹿般,他将空护在身后,一银一紫刀身相撞,竟单刀挡回了这无想一刀。


一柄反抗军长枪紧随其后,锋芒划破长空,直指雷电将军而去。那枪头银光烁烁,还沾染着无名的干涸血迹,不知从哪位无畏者手中掷出。


把失去的所有,还回来,绫人分明听到这句无声的呐喊。


顺着长枪掷来的方向望去,绫人的笑意凝在脸庞。一道熟悉的赤色身影映入眼帘,在灰色的人潮里分外醒目,是托马。


凡人。他又怎能以单薄的凡人之躯,承受雷霆万钧的怒意。


纵使机关算尽,绫人也未曾料到托马会现身天守阁。


在终末番的诧异目光里,那颀长的背影步履匆匆,直奔下方战场而去。


空提剑再次向前疾奔,反抗军将士跟随冲锋,如灰色的汹涌洪流,涌向天守阁门前的幕府军,与孤身伫立的雷电将军。


刚使尽全力掷完长枪,托马抚膝喘着粗气。正想起身跟随反抗军一起冲锋,抬眼一瞥,便再也挪不开视线。


战场宽阔,白鸟在低空盘旋。透过飞扬的尘灰,托马蓦然瞧见,绫人正朝他飞奔而来。他本不该在战场现身的。


神里绫人向来是沉静端庄的,此刻却失了仪态。那蓝发随风拂至唇边,衣摆间的紫穗晃动,倒映在托马眼瞳中,挥之不去。


这一刻,他抛去社奉行的身份,抛去神里家家主的头衔,仍像是多年前,雪夜里为托马驻足回首的少年。


两人身处战场两端,仅仅相隔数丈,却好似跨越半生才能触碰彼此。


绫人背后,一支暗箭划破阴云,嗖地一声惊动安逸的鸟群。这箭来得分外突然又诡异,像是直指他一人而来。


托马与无数披甲的将士擦肩而过,逆着人潮,迈开双腿,向绫人飞奔而去。


危险自背后侵袭,绫人却并未留意到。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一人,正向他奔来。


一阵自由无拘的风,一颗温暖发热的太阳正朝他奔来。


硝烟弥漫,那腰畔的赤甲迎风飘动,金色发尾随步伐飞扬,那白皙的面颊染了灰尘,莹润的绿眸中只有一人。


“呼,呼。”托马急促地喘着气。耳畔风声喧嚣,那一刻,静得只能听到呼吸与心跳。


“托马,记住,一定要恪守忠义之道。”


“留下来吧,以后神里家就是你的避风港。”


父亲的嘱托,爱人的诺言。


“我绝不会忘记当初的承诺,所以这股烈火,必将守护我珍视之人,永不熄灭。”


这句话语从托马脑海里骤然跳出,一字一句,像过往最虔诚的誓言飘荡眼前。


愿望过于强烈时,神明亦会投下视线。


终于,他被欣然张开的双臂圈住。终于,他拥抱了他的太阳。


他坠进柏木清香的怀抱里,两人的衣摆一同旋转。红如烈焰的火盾筑在两人身边,一如那颗炽热的至诚之心。


那支深棕的箭身触碰火盾,轻轻折成两截,啪嗒一声,未得逞的诡计在顷刻间碎落。


他们在战场紧紧相拥,像是要耗尽最后一丝气力般。赤色与蓝色的衣摆交织,垂落在遍布炮火的焦黑地面。


托马喘着粗气,胸口不住起伏。像只湿漉漉的柔软金狮般,那毛茸茸的金发轻蹭绫人的面颊与脖颈,带来似有若无的轻盈痒意。


绫人瞥见那支箭矢,目光却并未停留,只注视着那双绿眸。


“我把你的神之眼……”紧拥着托马,绫人单手探入前襟,那是靠近心房的地方。


一枚神之眼从衣襟滑出,骨碌碌地,跌落在两人相拥的怀抱里。


低头望去时,两人皆是一愣。


这枚神之眼曾有多么暗淡无光,如今便有多么炽热动人。它散发着融融火光,历经三月的风吹日晒,玻璃外壳有几道刮痕,却仍然难减这份光芒。


他们抬头相视,视线交汇的刹那,在眼神里读懂了彼此的所有,无需任何言语。


唇齿相抵,他们交换了一个缱绻绵长,又近乎狠厉的吻。泪水淌至下颌边,他们品尝着彼此的泪水滋味。


千言万语藏于这一吻,又被这一吻尽数吞没。


“绫人,其实那天晚上,我没睡着。”附在唇角边,托马将头搭在绫人肩侧,双手紧扣后背,直至指尖深陷肩头。


他声音哽咽,“你说爱我,我都听到了。”


“你想起来了。”绫人眼眶泛红,清泪淌过唇边痣也未曾留意,“我看出来了。”


绫人默默啄吻着,托马脸庞上未干的泪痕,以指腹慢慢抹去灰迹,动作轻柔至极,如同擦拭蒙尘的珍宝。


“托马,我们回家。”


兵戈相接,反抗军已簇拥至雷电将军身前。


雷电将军目光冷冷,却并未挥刀。诸愿百眼之轮自她身后展开,空随之遁入一心净土,身影隐没在紫色光晕里。


空从一心净土再度现身时,反抗军与幕府军已鸣金收兵。这本是一场无谓的战役,只需将民愿上达将军,政局得以改变,便可顷刻间结束。


石阶下,空瞧见八重神子从天守阁内踏出,悄然无声地走到雷电将军身旁。


立在天守阁前,目光越过长阶,雷电将军放眼望去。


千手百眼神像边,幕府军与反抗军丢盔卸甲,斜倚在未完工的石像旁,背靠镶嵌神之眼的灰色石面。他们将伤兵围成一团,满脸疲惫的倦意,或坐地不言,或急切地询问伤情。


先前挡下无想一刀的白发少年,垂头默默注视着掌心里,一枚散发雷光的神之眼,而后合拢五指,将其紧紧攥在手心。如清风掠过,卷起红枫,消失在茫茫人海。


注视着这番景象,雷电将军与空对视片刻,目光瞥向身侧的八重神子,喃喃自语道:


“无想,梦想……或许无想的一刀,会是梦想的一刀。”


“神子,我好像有新的感悟了。”


太阳高悬,阳光自阴云灰幔中挣出来,透过蒙蒙的硝烟,金色斜晖一道道地,落在士兵的银甲,疲倦的脸庞,焦黑的地面。


洒落在那两道紧拥的身影,他们如注定相依相偎的眷鸟,不知疲倦地拥吻着,蓝发与金发分外耀目。


金光铺平天地的那一刻,将每道沟壑与坎坷都映照得灿烂。



「愿望」


十余年前,雪夜。


身后传来由远及近的沉闷足音,绫人转身回望,纷纷扬扬的大雪里,那金发少年正朝他飞奔而来。


发丝在夜色里泛着金色微光,低束的发尾随步伐轻晃,肩膀抖落绒雪。


那少年喘着粗气,高声说:“神里绫人,你在逞什么强?你不许离开我!”


“我想好答案了——”


“没关系,为了你,我什么时候都愿意。”


冬春交接之际,风尚未褪去寒意,朵朵洁白的椿花于枝头忍冬绽放。落花如雪,落在他们的发梢与肩侧,拂了一身还满。


“我以为,你不会追上来了。”将托马紧搂在怀里,绫人轻声呢喃。


其实,我知道你会来的,这是刻意咽下的后半句。


“绫人,不,未来的家主大人,您就这么期待我不来吗?”托马拽住那椿花衣摆。


绫人沉默未答,气氛陷入凝滞。


“绫人,你是不是,不想让我来找你?”托马慢慢推开怀抱。即便性子顿感如他,也难以接受突如其来的沉默回避。


“好啦好啦,逗你玩的。”绫人牵起托马的双手,以温暖的掌心,握紧那冻红的指尖。


卸下心防前,绫人只是想看看他的太阳,到底有多在乎他。


即使是用一种捉弄的、近乎伤人的方式,伤害珍视之人。自双亲逝世后,身为肩负家族的少年家主,绫人极难将信任轻易交付他人,更遑论一颗宝贵的真心。


被那只手紧牵着向前,托马的步子磕磕绊绊。厚积的雪面上,两道足迹一浅一深。


托马凝望着绫人的背影,目光落在那单薄笔挺的后背,又落向那清瘦的肩侧。


他身前的风雪,被绫人尽数遮挡。


从今以后,这道瘦弱的肩膀,就要背负起风雨飘摇中的偌大神里家。父母的遗嘱,幼妹的希冀,家族的兴衰,一齐重压在肩头,教他独自一人如何默默承受?


身后人蓦然止步,绫人转身回望。


“怎么了?”


绫人瞧见那双澄澈绿眸,慢慢地蒙上水雾。


“神里绫人,你不许抛下我。”


“我不想让你独自面对一切,我不会离开你。”


托马呵了口雾气,“还有,这个小玩意儿是什么,是你提到过的神之眼吗?”


一枚神之眼静静躺在托马掌心,散发炽热如火的融融红光,一如那颗近乎顽固,又笨拙到不懂计较的真心。


漫天雪夜里,两人紧紧相拥。


毛茸茸的金色脑袋搭在绫人肩膀,眼泪抹了又流,将衣裳泅出深色水渍。


这副肩膀可担负偌大家族的沉重,却无法承受一滴眼泪的轻盈。


那眼泪好似直直坠入了心中,让绫人也随之一并落泪。他们的胸膛起伏着抽泣,如注定相拥取暖的眷鸟。


“绫人,带我回家。”


“好,我们回家。”


少年十指相扣,并肩行走在风雪中,行走在无尽的漫漫长路里,再无前后之分。


这条落满雪的旷野小径,他们曾无数次并肩走过,在辞别的清晨,归家的傍晚。十余年间,难以数遍的几千日日夜夜,炎夏和寒冬,蝉鸣或落椿,太阳至星空。


再次齐肩相望,两人已然长成挺拔有力,坚毅果敢的青年。他们身高相仿,眉宇间尽是风发意气。


“眼狩令实行已久,你当真要去执行任务?”


“家主大人,我想去。”


“因为这是我们共同的愿望,是您和我都想完成的事。”


托马转身回望绫人,那绿眸清亮,炽热的光芒如永不熄灭的太阳。他探入衣襟,掏出一枚赤色御守,丝丝金穗垂落于指缝间。


“这是我父亲送给母亲的御守,能给人带来好运,前路艰险,您一定要收下。”


“把好运都给我了,那你怎么办?”绫人轻笑道。


“那自然是,吉人自有天相,哈哈。”


“家主大人,我最近新学了这句璃月的谚语,还不错吧?”


“嗯,有点意思。”



「如愿」


天守阁动乱平定后,锁国令与眼狩令宣告废止,天领奉行、勘定奉行所被大力整治,九条孝行与柊慎介随之落马。坊间传闻,雷电将军已领悟修习最新秘剑,名唤“梦想一刀”。


四海升平,离岛港口解封,民生欣欣向好,海上商贸往来络绎不绝,稻妻逐渐重回昔日的繁荣景象,鸣神岛随之举办盛大的秋日祭典。


甘金岛,秋日祭。


一夜骤雨过后,午后青空如洗。天色未晚,仍是白昼,通往祭典的山路旁,两侧的食肆摊位聚满攒动的人群,潮湿的草木芬芳,被飘散的人间烟火气减淡。


迂回的石子路上,绫华手提花灯,和绫人漫步着,与如织人潮擦肩而过。


人群手中皆有一盏花灯,它们为纪念逝去之人而作,将在今夜亮起橙黄的烛光,在平缓的海面顺流飘远,携着悼念的哀思,直至没入浅碧的浪花里。


两人的交谈声低低的。


“如今海禁与锁国令废除,兄长终于如愿以偿。”绫华扬起罗扇,掩面一笑,“不过,和托马哥哥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呢?”


正想开口作答,天真的孩童经过绫人腰际,莽莽撞撞地小跑着,许是被石子绊倒,小女孩即将跌落在地。


“留心。”绫人挽住女孩的手肘,使她稳稳地停在原地。


“都说了不要乱跑……”年轻而疲倦的母亲瞧见面前人,眼神慌乱,“奉行大人,谢谢您。”


道谢后,母女牵手远去,交谈声依稀传来。


“爸爸很快就从璃月回来了,乖,妈妈带你捞金鱼,看锦鲤旗去。”


“看来是爸爸收到我的漂流瓶了,所以他很快就会回来对吧!还有刚才那个姐姐,和我喜欢的白鹭公主好像啊……”


注视着女孩蹒跚的步伐,与母亲温柔的侧颜,绫人展露淡淡笑意。


“虽然并非尽如人意,但也算如愿以偿。”


“未尽的愿望,未完的梦想,将托付给生者,如此流传在世,直到圆梦的那天。已逝之人也并非逝去,将铭记在所有人心中,直到永恒。”


语毕,绫人望向身侧的绫华,“婚事你来安排吧,在这之前,政务可能有些多。”


绫华闻言,点头一笑。


沉思片刻,绫人又轻声道:“他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太过固执了,不愿意听我的。”


“很多方面,兄长其实与他一样固执。”绫华垂下眼眸,“家族,爱情,信念,皆是如此。”


两人都是执着的性子,就像认定守护彼此那般,一旦认定便从无转圜的余地。


“兄长别再和我白费口舌了。”绫华弯眸浅笑,提着花灯转身离去,步子轻快。


“他在等你呢。”


-


独行在山路,绫人经过一树粉红的晚樱。


青年男女诵读爱恋的缥缈和歌,从远方遥遥传来:“恋心如海波,起起落落无停歇,离别情不绝。”


和歌依稀不绝,樱瓣飘至眼前,绫人抬眼望去,一道赤色的身影立在如织人群里,不知等了他多久。


托马的腕间系挂着一块绘马,他就这样逆着人潮,如风一般向绫人撑开双臂。


“绫人——”


人群喧闹,绫人听不清托马的话语,只能瞧见明亮如水的绿眸,只注视着他一人,那口型开开合合,字字郑重。


“我,爱,你。”


木屐趿拉作响,绫人衣摆携风,步子匆匆又匆匆地,走到托马身旁。


在无人留意的熙攘人潮中,他们默默相拥,额头相抵,亲吻彼此的面颊,扬起满足的笑意。


手挽着手,十指紧扣,他们向祭典的葱郁陡坡走去。


那两道背影一蓝一红,融进如织人潮,融进渺渺众生,踏入太阳的金色光辉里,直至再也分不清彼此的轮廓。







-完-




————

[破碎]:Red乐队的Pieces,我很爱的一首歌。

[秋水]:绫人父亲钟爱的名刀“秋水”,个人私设。

[赤楯座/神守柏座]:托马和绫人命之座。两个星座的位置,是否肉眼可见,都是我瞎编的。

[梦想]:奥义•梦想真说,此为雷神最新领悟的全新秘剑。摒弃了“无想”,转而去背负众人之“梦想”。“真说”一语乃“新说”之意,稻妻之事也已迈向新篇。

————

非常感谢你能读到这里,能读完已经是对我最大的认可啦w

感谢糖糖@糖豆糖豆应是大家都歐 一直以来的鼓励,还有帮我一起思考情节、提建议的四位亲友,很多灵感是在交流里迸发而来的,不然会写得更慢。因为这篇文,我真的,基本都不会写,全靠慢悠悠地磨。这也是我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完成的,一个完整的故事。

以上,感谢所有,阿里嘎多XD

(想看一些评论可以吗,我真的很喜欢看评论,也很喜欢回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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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最喜欢的两对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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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豆浆有利于美白

文轩|漂亮衣服

伪父子/勿上升/1.3w+


01.


那件粉色的卫衣是刘耀文昨天出差回来时,给宋亚轩买的,此时正被宋亚轩细心叠起来,修长白皙的手抚平了褶皱,小心翼翼地放在正中央的衣橱里。


水晶吊顶的衣帽间,四周都是玻璃搭配着明亮色彩的设计,最近又在这个房间的正中央摆放了一顶皇冠,是上个星期宋亚轩从刘耀文那里收来的成年礼物,因为它的存在,衣帽间显得更加奢侈,却又多少有点俗气。


至少宋亚轩是这么认为的。


再漂亮的衣服们,也会在橱窗里黯然失色。


这都是刘耀文给予他的生活,堆满了当......

伪父子/勿上升/1.3w+

 

 

 

01.

 

那件粉色的卫衣是刘耀文昨天出差回来时,给宋亚轩买的,此时正被宋亚轩细心叠起来,修长白皙的手抚平了褶皱,小心翼翼地放在正中央的衣橱里。

 

水晶吊顶的衣帽间,四周都是玻璃搭配着明亮色彩的设计,最近又在这个房间的正中央摆放了一顶皇冠,是上个星期宋亚轩从刘耀文那里收来的成年礼物,因为它的存在,衣帽间显得更加奢侈,却又多少有点俗气。

 

至少宋亚轩是这么认为的。

 

再漂亮的衣服们,也会在橱窗里黯然失色。

 

这都是刘耀文给予他的生活,堆满了当季流行的大半部分奢侈品衣服鞋子包包,不论他想不想要,只要刘耀文觉得漂亮,都会被送到这里,用富足的物质生活包裹着宋亚轩,把他养成白色牢笼里一直白色的鸟。

 

只有在这城堡一样的房子,有一个小小的角落,藏在富丽的衣帽间暗格,那里的衣服是宋亚轩自己买的。

 

皮衣,夹克,蕾丝,绑带。

 

是他喜欢的,却没在刘耀文面前展示过的自己。

 

宋亚轩走到暗格面前,打开拿出来了一件镂空的网格外套,看了很久后又放回去,重新在旁边的衣架上随手拿起一件鹅黄色的外套,套在睡衣外。

 

下楼的时候已经十点多,宋亚轩又错过了早餐的点,本来想让阿姨给他炸点鸡翅鸡腿的,谁知刚到一楼大厅,就看到刘耀文交叠着双腿,腿上放着电脑,光折射在无框镜片上,很冰凉。

 

宋亚轩莫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他没穿着自己的那些衣服下来。

 

“宝宝,过来。”

 

刘耀文没有抬头,却知道了宋亚轩就站在楼梯口看着自己,敲着键盘的手拍了拍旁边的沙发,示意他过来。

 

宋亚轩对刘耀文一如既往顺从,走到客厅时习惯性把鞋脱掉,踩在柔软温暖的地毯上,乖乖地坐到刘耀文身边。

 

几乎是在他坐下的瞬间,刘耀文腿上的电脑被他拿开放到一旁,取而代之是双手抱住了宋亚轩的脚,掌心包裹着他圆润干净的脚指头,触感有些冰凉,于是皱了眉。

 

“脚这么冷,怎么不穿袜子?现在天气还没回温,感冒了怎么办?”

 

宋亚轩小声地说了句不会的,把脚从他手上抽回,歪着身子腻到刘耀文的怀里,拉着他的手托在自己的腰上。

 

“爸爸……”

 

“怎么了?”

 

刘耀文果然又因为宋亚轩黏糊的一句爸爸抚平了眉,下意识要把他抱在腿上哄,听他委屈或是看他撒娇,总不受控制心软。

 

可他每次都忘记,宋亚轩已经成年了,站起来也和他差不多高,不再是那个只有他腰高的小男孩,也不再是那个因为怕黑哭哭啼啼要他哄着睡觉的小孩。

 

他周围的朋友,几乎是关系稍微好一点的都在提醒他,宋亚轩已经长大了,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成长到这个阶段,都不要把他当小孩,要有距离,特别是在肢体上,特别是……

 

他们还根本不是亲父子。

 

刘耀文想起那些话,边觉得有道理,却又边伸手抱着宋亚轩的腋下,让他跨坐在自己身上。

 

“宝宝想干嘛?”

 

“我想吃炸鸡,可以吗?”

 

刘耀文笑着,替他理了有些长的刘海。

 

突然他又觉得朋友们说得不对,明明宋亚轩就算成年了,也还是小孩啊,总嘴馋这些油炸的小朋友食品。

 

“可以,但是不能吃太多。”刘耀文手又顺着他的额头往下,轻轻掐着他软糯的脸颊,“上次吃太多,还拉了两天肚子,不记得了?”

 

提起囧事,宋亚轩不开心地撇嘴,“那是因为那家店做得不卫生,我一会儿在家让阿姨给我做,我不会拉肚子的。”

 

“那也不能吃太多。”

 

“爸爸……”宋亚轩觉得好吃的东西只能尝一点,还不如一开始就别让他吃。

 

主动抱着刘耀文的脖子,有点无理取闹,不要命地用一头柔软的头发去蹭刘耀文的下巴,整张脸埋在他身上。

 

“求你了,我最喜欢你。”

 

怕不够,又和小时候那样抬头亲亲刘耀文的脸。

 

一刹那宋亚轩其实发现了刘耀文突然紧绷的身体,贴在他身上的感知十分明显,可他还是没有停下,装作无知地继续又扭又蹭。

 

成人礼那晚的回忆涌上头,一些没有突破的遗憾教唆他想更加过分一点。

 

可刘耀文很快制止了他,在他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一巴掌,宋亚轩却是不动了,但他委屈。

 

“再闹就什么都不给你吃。”

 

“那我就不喜欢你。”

 

刘耀文挑眉,又轻轻对着他屁股来了一巴掌,“你不喜欢我,你准备喜欢谁,不喜欢我就把你丢出去。”

 

本来只是想吓唬他一下,从小到大宋亚轩不听话的时候刘耀文没少这么吓唬他,可从前被吓一下就自动贴着他乖顺的小糯米团子,今天有些反常。

 

听到刘耀文说要把他丢出去,确实是安分了一点了,可是同时话也不出说,连身体都不一动不动。

 

刘耀文察觉他的情绪,低头把他的脸抬起来,发现他眼角微红,看上去真的,很委屈了。

 

至于么,也不是没这么被吓过啊。

 

“哭什么,娇气包,现在是一点也说不得了?”

 

宋亚轩没有把刚刚其实只是悄悄打了个哈欠的事解释出来,他享受地看着刘耀文用那种愧疚的目光看着他,故意偏过头不去看他,也不说话。

 

没两秒刘耀文妥协了,连嘴上的责备也不舍得说了,轻轻掰过宋亚轩的脸,让他看着自己。

 

“我错了,我跟你道歉。”

 

“不用。”

 

“要的,我不该吓你说要把你丢出去,我们宝宝这么可爱,我哪里舍得丢。”

 

“你就是舍得。”

 

刘耀文无奈,颠了两下腿,把他还当作儿童似的抱着拍背,“不舍得,爸爸答应你以后不说这种话了。”

 

“你不是我爸爸。”

 

“不许说气话。”

 

“本来就不是啊……”

 

宋亚轩不服气地嘟囔,声音很小。

 

但还是传进了刘耀文的耳朵里,听得他心里不舒服,想说他两句白眼狼,可腿上这祖宗现在有点被惯得太过分,就刚才逗一句都不行的样子,好不容易哄好一点,刘耀文又怕自己说得太过。

 

“行了,不是想吃炸鸡吗,自己去厨房让阿姨做,吃多少自己把控度,都成年了,别老是让我操心。”

 

宋亚轩听到他答应,又得寸进尺问,“那你不吃吗?你陪我吃。”

 

“你自己吃,我还有工作。”

 

“爸爸,我喜欢你。”

 

宋亚轩耍赖般开口。

 

手边那台电脑还在滴滴地响着,但信息提示的聒噪淹没在宋亚轩草草的一句喜欢。

 

小孩子会对长辈表达爱是因为得到了足够的安全感和爱意,这一点从小到大宋亚轩毋庸置疑是过溢满足的,对他来说和刘耀文表达喜欢他这件事并不困难,即使他即将成年正在经历着叛逆期。

 

可句句的喜欢,在少年变声时,褪去了稚嫩的嗓音,用一种清澈和沙哑混迹的感觉再说,却总觉得不太对。

 

刘耀文又想起了朋友们说的,边界感。

 

那他是不是也该和宋亚轩上一课呢,告诉他你已经成年了,不能再这么粘着爸爸,不能吃个饭也要爸爸无时不刻陪着,也不能再这样坐在爸爸大腿上说喜欢。

 

红线是身体,防线是心理。

 

父与子的感情是亲情,亲密是出于关心的呵护,不是想要占有的欲望。

 

可刘耀文想象不到宋亚轩不粘着他的样子,盯着他那双眼睛,也想象不出来被他养得和一张白纸一样的小孩会有其他的想法,每想到这一层,刘耀文又会有些愧疚,宋亚轩说的喜欢,不应该被他带有歧义的扩解。

 

“你陪我吃。”

 

宋亚轩又催促一句,自己从刘耀文身上起来,拉着他的手要往饭厅走去。

 

“我不管,你陪我吃。”

 

“那不工作了,养不起你怎么办?”刘耀文干脆把电脑按了静音,不再去想写乱七八糟的,起身任由宋亚轩牵着自己走。

 

“我很好养活的啊。”

 

“谁和你说的,没人比你更难养。”

 

 

 

 

02.

 

宋亚轩成年的那天,刘耀文在他们住的独栋别墅后花园举行了酒会,场面布置用纸醉金迷来形容绝不为过。

 

从入场放眼就是交错着梦幻的粉白双色玫瑰,叠堆得比人还高的香槟和蛋糕,邀请了世界名手弹奏童话中的钢琴曲,来者是各个行业的精英,宋亚轩叫不出几个名字,却能听到他们送上的一句句祝福。

 

而作为王子般被养大的他,只需要在出现那么一会儿的时候切切蛋糕,听着四面八方对他说生日快乐,以及站在全场的正中央,穿着刘耀文为他定制的礼服,乖乖地接受刘耀文为他戴上了真正的皇冠。

 

那天刘耀文当着所有人的面拥抱他。

 

“宝宝,恭喜长大。”

 

王子不是形容词,王子是宋亚轩。

 

他是真的被刘耀文养成了王子。

 

那个环节结束后宋亚轩就被管家带着回到了别墅内,繁琐束缚的礼服被他脱下,皇冠也被他丢在床上,整个人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懊恼成人礼并不好玩。

 

刘耀文没过多久推开房门,两人这些年在宋亚轩的所有生日宴会上已经心照不宣,做好场面之后两人总是会安静地提前离场,剩下的应酬交给刘耀文的下属。

 

不一样的是,大概这一次是宋亚轩成年的宴会,刘耀文喝的有些多。

 

不至于醉到不省人事,只是在推开门时宋亚轩就闻到扑面而来的酒气,他穿着刘耀文买给他的卡通睡衣,盘腿坐在床上看着他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乖乖地喊他爸爸,朝他张开手。

 

“乖宝。”靠近后的酒气更加重,刘耀文把宋亚轩从床上抱起来,让他挂在自己身上。

 

“你身上有味道。”

 

“那不抱你了,我先去洗个澡。”

 

“不行。”宋亚轩拽紧了刘耀文的脖子,双腿夹着他的腰不肯下来。

 

已经是成年人的身体,身高也和刘耀文差不多高,抱起来远没有小时候那样轻松,刘耀文扶着他的屁股和腰稍微颠了颠。

 

虽然身体是长大了,可性子还是小孩。

 

刘耀文也没把他放下,和小时候一样让他趴在自己的肩膀上,想这么哄他入睡,可是他忘了今晚被宋亚轩成年又是开心又是难过的复杂心情影响,喝了不少酒,抱着宋亚轩走两步居然有些晃。

 

宋亚轩很敏锐地察觉到,立刻挣扎着下来,双脚刚着地就把刘耀文拉上床,也不管平时什么不洗澡不能上床的洁癖规矩,非要和刘耀文窝在同一张被子下,双手双脚地缠绕他。

 

“快睡觉,你喝了好多酒。”

 

“没事的宝宝。”

 

“快睡觉!”

 

刘耀文拗不过他,躺下的时候脑袋更晕了,任由宋亚轩抱着自己,抚着他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哄着他睡,因为酒精的关系,他头一次比宋亚轩更快想入睡。

 

迷迷糊糊间,感受到怀里柔软的热源更加贴近,他以为宋亚轩不舒服,微微睁开眼想替他拉拢被子,却被突然吻住嘴唇。

 

本来摇摆在两人之间的那条线更加模糊。

 

宋亚轩的嘴唇在他的嘴唇上停留,没有过多的动作,刘耀文的第一反应是继续装睡,自然地调整了睡姿躲开了宋亚轩的吻,把他按在自己的怀里。

 

那天晚上宋亚轩也没再有其他动作,刘耀文借着酒精装作没有这件事发生,天亮之后谁也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

 

刘耀文照常对他无微不至,宋亚轩照常恃宠而骄。

 

而刘耀文不知道的是,在宋亚轩的角度里,那个吻是他蓄谋了很久,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有的举动,刘耀文自认为自然躲避,宋亚轩其实也能感知出来,面对刘耀文失忆般的表现,心里其实烦躁得很。

 

第二天碰上又刘耀文要出差,宋亚轩不知道刘耀文是不是故意的,所以在他走之前,交代了自己要去朋友家玩几天,实际上就是找人喝酒解闷。

 

在交友方面刘耀文从来不会限制宋亚轩,嘱咐了几句注意安全有事给他打电话,拉着行李就上了车扬长而去。

 

刘耀文也不会知道他刚走,宋亚轩就把自己的那些出格的衣服装进行李箱里,拉着去找朋友,当天晚上就在酒吧里乐不思蜀。

 

醒来面对刘耀文成堆的电话轰炸,解释是因为陪着朋友玩了一整个通宵的游戏,草草挂了电话。

 

可是放肆受到了局限,原本和朋友约好为期十天的醉生梦死,也因为刘耀文出差突然要提前回来而中断。

 

宋亚轩回家之前其实很忐忑,恐惧刘耀文提前回来是发现了他其实没有表面装的那么乖。

 

可还好回到家的时候一切都是正常的。

 

刘耀文一如既往从给他一个礼品盒,里面是一件粉色的卫衣,因为做了坏事心虚,宋亚轩很开心地套上甜甜地说喜欢,抱着刘耀文说谢谢他,想要和小时候一样在他脸上亲一口,却想起那天晚上他的躲避,便止步于拥抱。

 

止步于拥抱,也要止步于父子吗。

 

……

 

宋亚轩把烟又点上,夹在手上却没有吸,在昏暗的酒厅里,看着闪晃的红蓝色灯光盯着烟雾,脑子里的画面从他成年那一天开始,不断地回放。

 

“轩哥,今天怎么有空来玩?”

 

程原才刚到,进场听人说宋亚轩也来了,带着新淘来的酒找到宋亚轩常坐的卡座,叼着烟边开酒,边问。

 

“你爹今天不管你啊?”

 

宋亚轩接过他的酒,对程原的话不满,把烟灰弹了一点在他的手背上,“刘耀文今晚要应酬,我爹早他妈的十年前就死了。”

 

“啧,我说的就是刘耀文那爹。”程原拍干净手,“要我说,刘耀文确实把你管太严了,怎么说也是个成年人,上次他打个电话你就灰溜溜就跑的样子,真的很怂。”

 

“怂个屁啊。”

 

宋亚轩闻言,起身作势就要和程原动手,香烟点了那么久也没有吸一口,动作稍微一大,烟灰满天飞,宋亚轩和人闹起来没度,手指松了一下,烟头落在程原裤子上。

 

人没被打到,新买的牌子货倒是穿了个洞。

 

程原那花孔雀属性哪能受得了,忘了自己才是撩架的人,和宋亚轩闹成一团,非要他陪自己裤子。

 

周围有几些人往他们这边看,按理来说掩盖在金属舞曲的噪音下,应该没人会注意到他们,可奈何宋亚轩本来就长着张去到哪都会招人的脸。

 

两人闹了一会儿也察觉到了周围的视线,最后以宋亚轩愿意赔偿裤子草草结束战争,酒洒了大半,程原给宋亚轩重新倒了一杯,和他碰了一杯,又把话题绕回一开始。

 

“哎宋亚轩,我和你说真的,先不说你的问题,我觉得你那老爹的问题比你要大多了。”

 

宋亚轩嗯了一声,不接话,这个话题程原不是第一次和他讨论,最后他永远都是那句话。

 

你那老爹对你好得有点过头,也好得有点畸形了。

 

“真的宋亚轩,我没看过谁家父子都到这个年龄,还白天要抱抱,晚上哄睡觉的,你是对你爹有非分之想那另说,但是你爹呢?就算惯着你,那也不能惯成这样吧,我不信他一个大男人,事业那么成功,想不懂这些。”

 

“他可能就是真的这方面笨呢?”宋亚轩酒精下肚,听完又泛起忧愁,“你不知道,昨晚我让他陪我吃炸鸡,他也是一口一个还把我当小孩的样子。”

 

“这话你自己听听,你信吗?”

 

程原翻了个白眼,眼神在宋亚轩身上上下下瞟动,想不明白这副皮囊实在是不应该啊。

 

“犯罪是不对,但纵容犯罪是罪加一等,刘耀文这种就是罪上加罪啊,我问你,你们两个这么亲密,难道就没有什么男人的反应吗?”

 

宋亚轩在喉咙的酒被噎了一下,难得的尴尬,缓了一会儿点头,“怎么可能没有。”

 

他很多次能感觉到刘耀文身上僵硬和发热,从懂得这些开始,时不时用这种生理反应满足私心,也利用刘耀文对他的疼爱无数次在他想保持距离的时候故作委屈。

 

翻宋亚轩不想和程原说这一点,仔细想来总觉得自己卑鄙又卑微。

 

“那就是啊,你那老爹肯定对你也有意思。”程原笃定,“都是男人,你没试过你不懂,我跟你说,就没有男人不对喜欢的人硬的,而且你们还玩这种伦理级的,更硬了。”

 

“滚。”

 

“啧,害羞什么。”

 

宋亚轩转过头,继续自己喝着闷酒,程原见他不理人也不生气,叫来了几个女孩,左拥右抱地很快把他的事抛在脑后。

 

有一个女孩也不知道是落单了,还是程原故意叫过来膈应宋亚轩的,别人都是贴上去讨好,只有她乖乖地坐在宋亚轩身边盯着他。

 

本来一个人喝着闷酒的宋亚轩察觉到了视线,转头礼貌地解释,“我弯的,你去跟程原玩,或者自己喝点酒,小费一会儿我给你,别一直看我。”

 

女孩估计是新手,被宋亚轩这样一说,有些尴尬地点点头,随后整张脸通红地低下头,安安静静地待着,也不敢再看宋亚轩一眼。

 

宋亚轩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别扭得紧,仿佛自己欺负了人似的,想了想拿出手机让女孩给个付款码,扫了钱过去之后便让她先离开。

 

做完这些他才觉得轻松一些,继续喝着程原给他的酒,无聊刷着手机上的动态,可新满上的酒喝了一口,聊天窗口突然弹出了消息。

 

置顶上备注着爸爸的人连发了两条。

 

[宝宝,酒量还不错。]

 

[那女孩是谁?]

 

宋亚轩全身突然冰冷,血液凝固般使不上力气,心脏却是快速地跳动着,手机没有拿稳,滑落在地板上。

 

他猛地坐直身体在四周寻找着,终于在吧台上看到了那熟悉的人影。

 

可是他看不清刘耀文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推眼镜的动作,宋亚轩就知道他生气了。

 

完了,刘耀文生气了。

 

 

 

03.

 

宋亚轩是在八岁那年,家里遭遇变故。

 

显赫的宋家早不如从前,庞大的家族产业在几代的衰落下成了一具空壳,崩盘从来不是一蹴而就,而是经历了层层苦恼之后被一根稻草压死。

 

那时候宋亚轩还小,或许宋家人也早就遇到这天会到来,拯救已经无济于事,也没把宋亚轩当作救世主去培养,而是尽可能地让他在辉煌的余温享受快乐的童年,等到濒临绝境时,再把他交给别人。

 

而刘耀文就是那个人选,靠着曾经几代人的交情,求着他们刘家收养宋家在这个世上可怜的独苗。

 

所以当宋亚轩被刘耀文接走的时候,刘耀文捂住宋亚轩的耳朵,不让他听警察们讨论破产后双双坠楼的宋氏夫妇,而是把他带上车,很温柔地告诉他,以后他要有一个新家,他会是他唯一的亲人。

 

宋亚轩从小被保护得很好,但他也并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原本的家没了,父母也死了,被刘耀文接走的时候很乖,不敢反抗,小小的他只懂得躲在陌生的房间里自己哭。

 

可明明他努力哭得很小声了,却还是把那个自称是他新爸爸的人吸引了过来。

 

盯着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宋亚轩用力克制着哭太久的哽咽,憋得整张脸通红最后还要丢脸地打了个嗝,就在他觉得新爸爸要把他扔出去的时候,他把自己抱了起来,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乖宝宝,不用怕,在这里和你以前一样,以前你有的都还会有,以前没有的我也会给你。”

 

就是这一句话,让宋亚轩往后的十年里依旧没有吃过一点苦,所有人都说,他天生的娇贵命,没了富商亲爹,捡了一个更富的刘耀文。

 

宋亚轩也从来不否认。

 

至少从最最表层看,刘耀文连对他大声说一句话,对他冷一次脸,都没有过。

 

所以像今天这种在酒吧和刘耀文碰面,迎面对上了刘耀文冷淡的视线,跟着他上了回家的车后,车内一片死寂的情况,宋亚轩是第一次面对。

 

他知道自己做错事,不敢说话,上了车就把自己缩在后座的小小一角,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刘耀文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上车之后只对着他的电脑敲敲打打的,也一眼没看过宋亚轩。

 

一路上只有司机开车打灯和刘耀文键盘声。

 

一直到了别墅,刘耀文还是没说话,就连下车了也没有和平日一样等着宋亚轩,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批在他身上怕他冷着冻着,长腿迈得飞快走在前面。

 

宋亚轩的心又凉了一半。

 

进了家以后,阿姨热情地问要不要给他们做一些夜宵吃,却在看到宋亚轩身上的穿着的时候,愣在原地。

 

皮衣破裤子,金链条和打了发胶的头发。

 

这是平时粉嫩柔软的轩少爷吗……

 

“谢谢阿姨,我,我不吃!”

 

宋亚轩被盯得整张脸都红了,快步地跟着刘耀文跑上楼,在书房门关上的前一秒把自己的手伸了进去。

 

“刘耀文!刘耀文!”

 

宋亚轩大声地喊他的名字,门框定格在他手臂上,没有多用力压着他,宋亚轩立马狗腿地扶着门打开,尴尬地笑。

 

“爸爸,对不起嘛……”

 

刘耀文盯着他的手臂,没回话,走到办公桌翻开了文件,却一个字都看不下去,十分钟不到抬头,看到宋亚轩还傻傻的杵在门边没动,一双漂亮的眼委屈又恐惧地盯着他。

 

这一瞬间刘耀文觉得自己迟早也被他憋出病,脑子里还在不断闪过宋亚轩刚刚在酒吧游刃有余的样子,一身不痛快又无法发泄。

 

“站在那里干什么?过来。”

 

刘耀文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看到宋亚轩身体明显抖了一下,正小小步地往他这边挪过来。

 

其实这个过程刘耀文看他磨磨唧唧的样子更想要发火,最后还是没舍得,脸色是板着的,身体却没骨气地站起身,靠在书桌边上,拉了一把宋亚轩的衣服,把他扯到身边。

 

皮衣的手感摸起来比他平时给宋亚轩买的衣服差多了,室内的暖气也足够,刘耀文干脆两三下把他的皮衣脱下来,而当衣服猛的脱到臂弯时,刘耀文呼吸又是一滞。

 

里面是一件背心,别致的设计,是下摆的流苏,若影若现地露出他的肚子,白皙的皮肤上有几条紧致性感的腹肌线条。

 

“穿的都是什么衣服?”

 

刘耀文没忍住想骂人。

 

宋亚轩忙摇头,自己心虚地把皮衣脱下来扔到地上。

 

细白的手臂完全露出来,纤细晃得刘耀文眼睛眼花了,抓着他的手腕抬起来,盯着刚刚被门碰到的地方,果然有一条不算太明显的红痕。

 

刘耀文脸色又冷了一点,心里骂他娇嫩得要死还敢乱来,要是刚刚他没及时停住关门的动作,他得被夹得多痛。

 

“痛不痛?”刘耀文用指腹在浅痕上摩挲了一下。

 

“啊?”

 

“我说你的手,刚刚撞门上了,痛不痛?”

 

宋亚轩想摇头,男孩子碰一下很正常,也就刘耀文才会对他每一寸肉都心疼得要死。

 

可是再愣两秒又想了想,他点头了。

 

“痛……”

 

宋亚轩换上一副在外面受了天大委屈的表情,向刘耀文再靠近了一步,额头贴在他的肩头,恨不得整个人缩小赖在刘耀文的身上,把自己的手臂又往刘耀文手里送了送。

 

“你刚刚夹到我了。”

 

“刚刚明明就只是碰了一下,我还没用力。”

 

“但是很痛啊!”

 

宋亚轩握着自己的手臂想让刘耀文看得更清楚点,悄悄用点力,这下手臂真的被他自己捏红了,又嫁祸在刘耀文身上。

 

“爸爸,是不是因为我不乖,所以你都不疼我了?”

 

刘耀文看着他眼睛挂着的水光,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冷哼了一声,“原来你知道自己不乖?”

 

“我酒量不好……有点晕。”

 

宋亚轩弱弱回答了他在手里上说的话,观察着刘耀文的脸色,看到他挑眉,虽然还是冷冷的,但心里还是松了口气。

 

那被自己捏红的手其实一点也不痛,从刘耀文手上抽回来后,两只手一起挂在他脖子上,“我本来不想去酒吧的,都是我朋友,他非要说成年人要去酒吧,都是他想带坏我的,我以后不跟他玩就是了,爸爸,你别不喜欢我了。”

 

“那那个女生呢?”

 

“也是我朋友叫来的!我没想和她怎么样,我后来给了她钱让她走了,我才不喜欢她。”宋亚轩憋着嘴,从刘耀文肩膀上抬起头,想去亲他的下巴却被躲开了,“爸爸,我只喜欢你……”

 

“宋亚轩,你长大了,喜欢这种东西……”

 

刘耀文想和他上一课,喜欢不再是小时候一样的视角,谁对你好就喜欢谁,而是更多在情感方面,是超越了亲情的。

 

“喜欢这种东西,我不是不允许你谈恋爱。”刘耀文原本放松的手突然捏紧拳头,真正到这一步时,他发现自己很难开口教育宋亚轩,“但是宝宝,这个世界上是有很多坏人的,像今天你在的那种地方,里面很多人都带着目的。”

 

“那你也在那里,你也是坏人吗?”

 

“你觉得我是吗?”

 

刘耀文把问题丢给宋亚轩,看他像小拨浪鼓一样摇头,深深叹了口气。

 

下一秒宋亚轩又要亲上来,刘耀文眼疾手快扶着他的腰和他拉开距离,离远了一点才看清他比刚刚更加红的脸,“小混蛋?你是真醉还是?”

 

“说了嘛,我都说了酒量不好,有点晕。”

 

“那去睡觉吧。”

 

“你不教训我了?”

 

宋亚轩歪着脑袋,亮晶晶的眼睛似乎在说还有这种好事。

 

刘耀文被他气笑,脱掉身上的外套披在他身上,挡住了有些香艳的装扮,“等你清醒了再教训你,宋亚轩,我就是平时太惯着你了,以后再不乖,就不是打你屁股这么简单。”

 

“那你要拿我怎么样嘛?”

 

刘耀文不回答,裹着人转身要把他推回房间,这小祖宗走了两步喊晕喊累,一定要让刘耀文背回去,几步路背得刘耀文憋屈又忍不住笑。

 

是啊,宋亚轩再不乖,他能又拿宋亚轩怎么样?

 

 

 

04.

 

刘耀文把宋亚轩背回房间,等着他乖乖洗漱完,把头发吹干之后了才出了他的房间,再次回到书房,屏幕上的资料一个字都看不下去,接连抽了三四根烟。

 

烟雾很快缭绕在桌台附近,眼镜背后的眼神越来越空,直到第四根烟掐灭,他才移动鼠标,把电脑上资料关掉,打开了另外一个叫做宝宝的文件夹。

 

里面有宋亚轩从小学至今的所有资料,包括学校的成绩,各种活动的记录,以及各个阶段刘耀文找人为他拍的写真,或是在宋亚轩不知道情况下找人偷拍的他。

 

他一张张翻着,嘴角因为某些照片上乖巧调皮的笑容而上扬,脑子里全是陪他长大的每一个瞬间,可当他慢慢翻的照片出现一些宋亚轩穿着他自己买的那些衣服开始,刘耀文又点了一根烟。

 

他其实早就知道的。

 

宋亚轩在他面前的乖,有很大一部分是装出来的。

 

起初他不能接受,他把他捧在掌心里养得娇嫩,不是让他像街头一身反骨的男人一样,宋亚轩该是他玻璃罩里被八音盒和鲜花围绕着的王子,娇生惯养,无忧无虑。

 

他甚至觉得,他可以就这么养着宋亚轩一辈子。

 

可是刘耀文把宋亚轩接回来的时候自己也才二十出头,养孩子都是看着书来,有什么问题书上解决不了的,也就只能问问身边有孩子的朋友,包括在发现宋亚轩叛逆这件事上,所有人给他的建议出奇地一致。

 

青春期都会叛逆,这没什么。

 

如果当父母的过于管教,孩子只会离你越来越远,在这个过程中也谁都不会开心。

 

所以对于宋亚轩一些自认聪明,悄悄的叛逆,刘耀文只当作不知道,即便他心里一万个冲动想把他拉回自己给他构建的城堡,可朋友的那句会把孩子越推越远,还是让他忍着自己的私欲。

 

今天晚上在酒吧偶遇他只是偶然,但让他亲眼看到宋亚轩抽烟喝酒身边还有女孩,他也没想到会这么轻易地就瓦解了心里不断打的预防针。

 

刘耀文其实更多的是害怕,他已经超越了为人父的恐惧,没有望子成龙,而是害怕插上翅膀的宋亚轩飞走,害怕他过于自由之后不再需要他。

 

照片就像翻不到尽头,拉着刘耀文的顾虑往更大的黑洞走去,他没再往下翻,而是倒回去,重新看了一些宋亚轩小时候的照片,回忆着曾经漂亮的小奶团子像粘糖一样只喜欢跟着他,奶声奶气地朝他伸着手要抱要撒娇,试图冲淡今天在酒吧里的眼见。

 

刘耀文已经数不清烟灰缸上有多少烟蒂,整个神经都麻痹了许多,起身时闻到自己身上很冲的烟味,下意识的想要去阳台待会儿,散散味儿再去看宋亚轩。

 

突然又想起,宋亚轩在酒吧拿烟的姿势娴熟。

 

“算了。”

 

刘耀文觉得自己活到三十多了还别扭真是可笑,带着不满,一身烟味就打开了宋亚轩的房门。

 

可本应该躺在床上的男孩不知道在哪,床上空荡荡,被子和枕头都被踢在床下。

 

刘耀文一下精神了些,皱着眉走到床边帮他把被子枕头都捡起来扔在门口,沾了地的贴身用品总会有细菌,明天要记得和阿姨说换新的给那娇娃娃用。

 

宋亚轩的衣帽间就在他的房间里,刘耀文把东西丢出去后往衣帽间走去,通达的灯光说明了宋亚轩就在里面,大半夜的这小孩不睡觉也不知道在干嘛。

 

刘耀文倒是好奇他在干嘛,轻着脚步没有惊扰他,进了衣帽间,就靠在镜子上,看着把自己缩在角落里的宋亚轩,对着堆成小山的一堆衣服捡捡看看。

 

“丑死了。”

 

“这件也丑。”

 

“难看,谁要穿。”

 

刘耀文只能听清宋亚轩的几句碎碎念。

 

他手里举着的是自己给他买的衣服,什么颜色款式都有,拿起来看两眼再骂几句,随即往后一扔,又堆着另一堆小山。

 

刘耀文盯着他小小圆圆的背影,有种回到他小时候的错觉,安静地看着他养大的小孩闹脾气般发泄着怒火。

 

良久后,宋亚轩终于把不喜欢的衣服挑了出来,刘耀文又看到他挪着屁股,身长着手在衣柜上摸索,好半天找出了把简单,毫不犹豫的,对着一件粉色的衣服剪下去。

 

随后又是一件蓝色的,一件奶黄色的……

 

漂亮的衣服们,就在宋亚轩的创造下,变成一块块不堪狼藉的废布,被丢弃在一旁,主人还嘀嘀咕咕着骂声。

 

刘耀文这才觉得不对,已经不是闹小脾气的样子。

 

在宋亚轩又要对一件新衣服下手的时候,刘耀文走过去,从背后抓住了他的手腕,把剪刀从他手上拿走,半蹲下来和他平视。

 

“不是喝酒了晕吗?这么晚不睡,在这里剪衣服?”

 

宋亚轩神情有些尴尬,他并不知道刘耀文在后面站了多久,本来就被抓包了去酒吧,现在还让他撞上了自己剪他买给自己的衣服。

 

完了,刘耀文真的会不要他的。

 

“我……”

 

宋亚轩不知道怎么解释,张口胡言乱语,“是衣服说的它们不好看,让我剪它们的!”

 

刘耀文很不客气地嘲笑他,手指轻轻弹了他的额头,捡起其中一块废布,拿在手里捏了一把。

 

“宝宝,你十八岁了,讲这种话你觉得爸爸会相信吗?”

 

宋亚轩的脸爆红,“我……那你爱信不信!”

 

“信,你就算说白天有月亮,我也会信。”

 

刘耀文没有要怪他的意思,这些衣服宋亚轩不喜欢,要扔要剪他都不会多说一句,只是他更想知道宋亚轩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者他在想什么。

 

就像小时候毫无距离地知道宋亚轩对这个世界的每一个想法一样。

 

“为什么要剪衣服?”

 

刘耀文问他。

 

宋亚轩还是有些心虚,调整了坐姿,用身体藏着衣服堆里那些完好无损的,“因为不漂亮,我不喜欢。”

 

“那我给宝宝重新买?”刘耀文察觉他的小动作,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继续动,“下次让你自己挑,你喜欢什么衣服爸爸都给你买,好不好?”

 

“好……”

 

宋亚轩嘴上答应着,可看着刘耀文的神情却还是觉得不对。

 

果然按在宋亚轩肩膀上的手突然用力,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宋亚轩还没反应过来,抓着刘耀文的背扶稳自己,转过头就看到刘耀文正捡着他衣服堆里,那件最最难见人的。

 

黑色蕾丝上衣,那点布料到底遮不了什么。

 

“宝宝喜欢这种吗?”

 

天知道刘耀文给自己做了多大的思想准备才开口把这句话问出来,他其实见过宋亚轩穿,在他那个文件夹里,就存在了一张照片穿着这件衣服,只是外面还欲盖弥彰地添加了一件牛仔外套。

 

他希望的是,宋亚轩喜欢也可以向他承认。

 

如果可以,喜欢穿这样的衣服,也只在家里穿给他看就好了。

 

“宝宝?”

 

“喜欢。”宋亚轩也如赴死般承认,他就是喜欢这种张扬个性的衣服,童话里的王子其实更想做一个撒旦,“我就是……反正你买给我的衣服,丑死了。”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

 

“因为你喜欢乖乖的小孩,还喜欢漂亮的小孩。”

 

身体内早就没有酒劲,可宋亚轩还是想要借着这个由头说出委屈了好久的想法,大不了明天就装傻,反正上次他亲人被抓住,刘耀文也装傻了。

 

“我讨厌那些衣服。”宋亚轩赌气一样地踩在衣服上,“你喜欢他们,不喜欢我吧。”

 

刘耀文皱眉,“你怎么会这么想,谁和你这么说的?”

 

“没人和我说,都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我就像小女孩手里的娃娃,你每次都把我打扮了才会开心地亲我抱我,每次都是粉色白色蓝色黄色,丑死了!”

 

“你可以和我说的,宝宝。”

 

“不说!”宋亚轩早就憋得慌,又不客气跺了一脚地上的烂布,“说了你就不喜欢我了,小时候你老是说我不乖就不要我……”

 

“没,你很乖。”

 

刘耀文头疼地安抚他的情绪,讲道理,谁能撞见自己养大的小孩在酒吧里烟酒都沾,回家了还要看他剪自己送的衣服,最后反而还要哄着他的性子,昧着良心说他乖。

 

刘耀文涨了十年见识,一次比一次刷新自己纵容宋亚轩的底线,到现在他都快分不清他和宋亚轩之间到底是谁更占理。

 

而宋亚轩明显是不想跟刘耀文讲道理的主,去酒吧和剪衣服的心虚都被抛到了脑后,指责刘耀文只喜欢乖小孩,却一直在不经意的每一个瞬间占着他的喜欢,各种行为不乖。

 

他幼稚地抢走了刘耀文手里的剪刀,连同那件出格的黑色蕾丝,把它也剪成了一条布条。

 

“那好啦,那我把你不喜欢我穿的也剪啦,这样可以了吧,你喜欢我了吧。”

 

刘耀文深深叹气,“没有,宝贝,没有不喜欢你。”

 

阻止的动作也来不及,黑色蕾丝又被他剪出一段。

 

“那你说喜欢我。”

 

“喜欢你,喜欢宋亚轩宝宝。”

 

宋亚轩作势又要撕,“喜欢宋亚轩,不要加宝宝,我不是小孩了。”

 

他已经这样明确,明明刘耀文最近也喜欢把你长大了,你成年了,你十八了挂在嘴边,明明两人都知道宋亚轩不再是小孩,过于亲密的接触,还有张口闭口的喜欢……

 

还不够明确吗?

 

“你说嘛,喜欢宋亚轩,喜欢亚轩。”

 

刘耀文被他吵得心软,脑子里的天平不断摇摆在理智和感性,宋亚轩都把话挑到明面上来说,他再装作若无其事,保不准才是真正意义地把宋亚轩越推越远。

 

两人的关系要从亲情迈向爱情的这一步,他作为比宋亚轩成熟多的大人,要负更多的责任,他们之间的关系、年龄,未来差距都很大,作为家人是稳固的,可是作为情侣,该怎么去面对各种现实的问题。

 

刘耀文自认无论什么身份,这辈子都不会抛弃宋亚轩。

 

可宋亚轩呢?

 

他还小,他没见到的这个世界还有很多面,他会不会后悔年少时分不清依恋和依赖,会不会后悔在青春期没有和年龄相仿的少年谈恋爱,会不会后悔违背伦理道德选择了自己的养父,会不会……

 

“宝宝,你知不知道……”

 

“说了这个时候先不要叫我宝宝!”

 

“好,亚轩。”刘耀文很无奈地和他妥协,“情人的喜欢会发展到在一起,是各种意义的在一起,未来还会发展为爱,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爱,会白头偕老,不是一时间的冲动。”

 

“我知道呀。”

 

“可是亚轩,我已经三十多,没有再去冲动的那股劲儿,我会对你的未来负责,无论是哪个身份,可你不一样,你还小,你就确定是我了吗?如果确定,在这一点上,我不会只是陪你玩玩,我们两的关系,也不支持我们那这种事去玩玩,你能理解吗?”

 

“我理解呀。”

 

“可是亚轩,我……”

 

“不要可是了。”宋亚轩只觉得他啰嗦死了,也从不知道他雷厉风行的他有这样犹豫寡断的一面,“你唯一要担心的就是,你再不好好哄我,机会只有一次,以后要是我被拐跑了,你就自己哭到老!”

 

宋亚轩把剪下来的蕾丝布条绑在刘耀文手上,把其他被剪出来的几段也捡起来,扯着黑色蕾丝威胁道。

 

“别还小还小的,都是借口。”

 

“你只要说你喜欢我就好了,你告诉我一个是否的答案,我自己也会承担。”

 

“刘耀文,你喜不喜欢我?”

 

宋亚轩问完话,用手里的蕾丝段遮住了刘耀文的眼睛,这样刘耀文看不见他这张脸,闭上眼睛的黑色世界才能看到最透亮真实的内心。

 

拜托,不要那么理智一次吧。

 

“喜欢吗?”

 

“喜欢。”

 

宋亚轩紧绷着的心终于着落,身体跟着松弛。

 

“喜欢谁?”

 

“喜欢宋亚轩。”

 

“宋亚轩是谁?”

 

“宝宝。”刘耀文被捆绑的手去抓着宋亚轩的手,半透的蕾丝其实还是能让他看到宋亚轩的脸,“我的宝宝。”

 

承认吧,堕落进深渊,可深渊的底部其实铺满粉白双层的玫瑰,是他想给宋亚轩的,也是宋亚轩想拉他下沉的。

 

朦胧的蕾丝外,那张他看着由幼态变为少年的脸向他靠近,最后落在唇上,温热取代了内心最后一点顾虑。

 

这次他没把宋亚轩推开,而是着急地想再确认和他的关系转变后,把他揉进怀里疼爱,证实他曾经的幻想和梦境都是可以真实存在的。

 

可是他忘了宋亚轩从来不是乖乖,小王子还是变成了小撒旦。

 

在刘耀文要回吻他的时候离开了他的唇,捆绑着的双手又被多系了一个死结,赤裸裸的报复行为,刘耀文只得求饶道。

 

“宝宝,乖点,你最听爸爸的话了是不是?”

 

“是啊,所以我准备睡觉啦,早睡早起。”

 

刘耀文脑袋又要疼了,“一会儿睡行不行?先解开。”

 

“不要,不乖的话你得把我丢出去了。”

 

“这时候就别记仇了,祖宗宝宝。”

 

 

 

 

 

 

 

END.

 

有彩蛋.

 

酸辣宝

柴犬背上的狐狸

【文轩】谁的小蛮腰

Alpha和Omega的分化期

竹马+娃娃亲

睡前故事

 


惊雷滚滚落在窗台,窗棂是传统常见的十字如意纹。玻璃窗承受着雨滴的拍打,敲击着宋亚轩的耳膜。他不安地皱起眉头,梦呓般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轰隆隆——响雷一个接一个,如同过年放鞭炮似的。恶劣的天气让他从梦中惊醒,劈在低空中的那道闪电让他心慌了几秒。


他害怕地抱着被子缩在一角,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他怕黑,怕打雷,从小到大都怕。可当他有了要分化的迹象,父母就不再允许他和刘耀文睡在一起了。


以前这种时候,都是刘耀文来找他,把他紧紧地抱在...

Alpha和Omega的分化期

竹马+娃娃亲

睡前故事

 


惊雷滚滚落在窗台,窗棂是传统常见的十字如意纹。玻璃窗承受着雨滴的拍打,敲击着宋亚轩的耳膜。他不安地皱起眉头,梦呓般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轰隆隆——响雷一个接一个,如同过年放鞭炮似的。恶劣的天气让他从梦中惊醒,劈在低空中的那道闪电让他心慌了几秒。


 

他害怕地抱着被子缩在一角,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

 


他怕黑,怕打雷,从小到大都怕。可当他有了要分化的迹象,父母就不再允许他和刘耀文睡在一起了。

 


以前这种时候,都是刘耀文来找他,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轻声哄着。宋亚轩越想越委屈,瘪着嘴,眼里氤氲着水汽,一副就快要哭的样子。


 

"我来晚了。"门口站着一个和宋亚轩年龄相仿的男生,被雨水浇湿了身子,头发都黏在一起,看着有些许狼狈,却挡不住眉宇间的关心。


 

房间里的灯是在刘耀文推开门后顺手打开的,宋亚轩一看清来者是谁,就不管不顾地光着脚跳下床跑过去。

 


刘耀文笑着张开双臂,把扑在他怀中的人儿抱了个满怀,声音淋雨后变得有些沙哑,他低声道:"刚刚是不是很害怕?"


 

宋亚轩不吭声,埋在他的肩窝轻轻地吸鼻子。见状,刘耀文收紧手臂把他抱得更紧,手掌落在他的腰侧,揉捏了两把,刘耀文用鼻尖蹭了蹭宋亚轩的耳朵,又问:"怎么又瘦了,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被热气拂过的耳朵痒得很,宋亚轩往旁边躲了一下,嗔怪道:"你还好意思说,你都多少天没有来找我玩了。"

 


噢……原来是想他想到茶饭不思。

 


刘耀文托着他的后腰把他往自己身前送,一低头,嘴唇就准确无误捕获到他敏感的耳尖。



他张嘴轻咬,这一下像是惩罚。而后他顺着耳郭往下移,含住那小巧圆润的耳垂,才算是倾诉思念的开端。

 


宋亚轩抓紧他衣服的前襟轻轻颤栗,一边感受着刘耀文的动作,一边分神想手指上沾到的水分。


 

以往刘耀文亲完他的耳朵会朝南直下到他的锁骨,今夜不知怎的,竟改变了原始的航道。


 

陌生又熟悉的气息游移到他颈后那处无人踏足过的腺体,他还没正式分化,味道是很淡很淡的茉莉花香,要凑很近仔细闻才能闻到。


 

察觉到刘耀文停在那里,宋亚轩不免生疑,"怎么了?"

 


"没什么。"刘耀文移开视线,然后两臂箍紧他的小蛮腰,稍一用力,就把他兜抱在身前,轻车熟路地往浴室走。


 

他抽了条干净毛巾垫在石质的洗手台上,而后才平稳地将宋亚轩放下,"坐在这里等我。"


 

宋亚轩乖巧地点点头,悠闲地在高位看刘耀文忙东忙西。

 


出去给他俩拿新的睡衣,回来关门顺道亲了他一口,然后给浴缸放水,还从架子上拿了一个宋亚轩最爱的泡澡球丢进去。


 

宋亚轩习惯了刘耀文对他的照顾,尽管在很小的时候,对方还在大人们的教导下,奶声奶气地喊他哥哥。

 


多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宋亚轩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上一回应该是年初生日时。


 

刘耀文打点好后折回来,手臂撑在他的身侧,仰起脖子亲了亲他的下巴。


 

宋亚轩满脸笑容,眼眸都弯成了好看的月牙状,语气也掺了笑意,"你干嘛呀,学小狗呀?"


 

话音刚落,刘耀文还真的配合了犬吠几声,惹得宋亚轩乐不可支。


 

"好啦,不逗你玩,省得你太兴奋待会儿睡不着觉。"刘耀文边说着边帮他把湿衣服脱了。宋亚轩聪明地把手臂环住他的脖颈,像只考拉抱树一样,挂得稳稳当当。

 


身体入水,寒意渐消,宋亚轩整个人都没进水里,只留一颗脑袋在外面。他盛情邀请刘耀文快来,后者说要先去洗个澡。


 

被温水泡着,毛孔舒张,身体也得到了极大的放松。紧绷的精神状态顿时松懈下来,渐渐的,宋亚轩也在浴缸里酝酿出睡意。


 

等到刘耀文关掉花洒走出来,就看到他昏昏欲睡挨在浴缸边的画面。他忍俊不禁,慢步行走,拿手摸了摸他的脸把他唤醒。


 

"要不要先抱你回床上睡觉?"声音轻柔得像催眠的纯音乐。


 

宋亚轩撑起沉重的眼皮,困倦地摇了摇头。他往前挪了一点给刘耀文腾出进浴缸的空位。


 

水位因多一个人的存在而上升,溢了些水花溅在地上。宋亚轩懒洋洋地靠在刘耀文的怀里,把玩着他环在自己腰身上的那只手。


 

他们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宋亚轩的语速不快,深夜里思绪打结,时不时说到一半就会忘了前面说过的话。


 

"我刚说了什么来着?"宋亚轩把自己的拇指和刘耀文的贴在一起,像盖印章一样。


 

刘耀文耐心地解答,"你问我怎么半夜醒了。"

 


"哦对……"宋亚轩想起来了,"你的睡眠质量不是一向挺好的吗?"


 

他们两家是世交,双方母亲又是从初中玩到现在的好闺蜜。当时宋亚轩的妈妈先怀孕,孕气传给了刘耀文的妈妈,听说现在住的这个别墅区环境好适合养胎,两家人又前后脚搬进来当了邻居。


 

他们打从娘胎里出来后就朝夕相处,见过彼此穿开裆裤的样子,也一起在后花园玩泥巴脏成花脸猫挨训。

 


串门是常有的事,不过因为小时候宋亚轩怕狗,而刘耀文家又养了一只体型不算小的萨摩耶犬,所以基本上都是刘耀文来他家留宿。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们差不多有三百天都睡在一起。宋亚轩比谁都清楚刘耀文的睡眠习惯,那人基本上沾床就睡,刮风下雨都吵不醒他,估计地震也不行,是妥妥的起床困难户。


 

刘耀文低头闻着他的发香,平静地说出提前想好的理由,"做了个噩梦。"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宋亚轩解释,自己受情热的困扰,其实一晚上没睡。

 


前段时间刘耀文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太正常,腺体那一块皮肤会像被火烧伤一样,人也时常变得暴躁易怒,对谁都很没有耐心。


 

刘母带他去医院检查,才知道是ABO的分化期到了,而他是纯正的Alpha。


 

宋亚轩比他先出现分化症状,但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明确是Beta还是Omega。


 

也许是性格使然,他比宋亚轩早熟,也比他了解了更多关于这方面的事情。双方父母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定下了娃娃亲,可前提是他们得是一个Alpha和一个Omega。


 

来的路上,刘耀文做过思想斗争。

 


有一个传闻说,在某人分化前在他腺体里注入Alpha的信息素,能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他分化成是Omega的催化剂。而彻底标记的成功概率,会在原有的基础加上百分之五十。


 

刘耀文想这么做,宋亚轩是他悉心照料的小花,他把他宠上了天,绝做不到在未来某一天里把他拱手让人。

 


但咬破腺体对宋亚轩来说就已经很痛苦了,更别提是骇人听闻的彻底标记。


 

宋亚轩等了一会儿都没听到刘耀文的回答,气呼呼地回过头看他。


 

"你刚说什么了?"刘耀文回过神,笑着抬手捏住宋亚轩的侧脸。


 

"我问你,为什么不撑把伞过来,外面下了那么大的雨,你是傻子吗?"宋亚轩越说,脸就凑得离刘耀文越近。


 

撞进眼底的人像让刘耀文愣了一下,他按着宋亚轩的后脑勺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轻抚他的后背,像在安慰炸毛的小狗。


 

"走太急,忘了。"


 

这是一方面原因。



至于说不出的那方面,则是他想用冰冷的雨让自己清醒。他真的能这么自私,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让宋亚轩受苦吗?

 


想到这,他不自觉叹了口气。宋亚轩挣扎着爬起来,和他面对面,神情认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你想多了。"刘耀文眨了下眼睛,手指拨开他额前挡眼的刘海。


 

"真的没有?"宋亚轩还是有些不相信。


 

"真没有。"这次刘耀文说完就直接起身了,水珠哗啦啦地坠落。

 


刘耀文去给他拿毛巾了,一条搭在他的圆润的肩头,另一条帮他擦干了尚在滴水的发梢。他把宋亚轩从浴缸里抱出来,放在柔软宽大的床上,从床头柜里翻出吹风机,雷声顷刻间被这温暖的机械声取代。


 

吹完头发,刘耀文去关灯。宋亚轩不愿意一个人待在床上,几步路的距离也要跟着。


 

刘耀文宠溺地与他十指相扣,只是灯一灭,欲念就像得到释放的怪物,在黑暗中滋生,主导着他的思想和行为。

 


那种心脏被蚂蚁啃噬的痛苦又卷土重来,刘耀文的步速变慢,喘气变重,每一次呼吸都要调动身体非常多的力量。


 

萦绕在鼻息间的茉莉味勾引着他,刘耀文还未能熟练掌控自己的信息素,霎时间,清冽的雪松味大面积爆发,覆盖了整间卧室。


 

此时此刻,宋亚轩对Alpha的信息素还不敏感,不知道自己是虎口里的羊羔,还想着等刘耀文睡着后偷亲他一口。

 


刘耀文把他牵到了床边,宋亚轩蹬掉拖鞋爬上床,面容天真,拍了拍身边的床位示意刘耀文也快上来。

 


过程因刘耀文的踌躇而被拉长,可落入宋亚轩的眼里,却误解成是他不情愿。


 

他们的相处不存在推拉,彼此间太过熟悉,以至于宋亚轩能毫无顾忌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就像现在,他一把将刘耀文扯过去,翻坐在他身上,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引脖向前,一点点靠近,送上自己柔软的唇瓣。


 

"唔……你等等。"嘴唇被对方含住,刘耀文的话音亦变得含糊。


 

他抓着宋亚轩的肩膀分开距离,后者一秒委屈,眉头往下压,眼睛就蒙上了些晶莹的水光。


 

"我的小祖宗,哭什么呀?"刘耀文失笑。

 


宋亚轩拍掉他伸来的手,娇嗔道:"你还笑!"

 


"不笑不笑。"刘耀文的嘴角瞬间拉直。

 


"讨厌死你了。"宋亚轩说完就从他身上下来,怎知手腕被一股蛮力握住,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他被动躺在床上,手脚皆被限制,看着没有一点攻击力。


 

"不许说讨厌我。"刘耀文压下来,双眸透出冰寒的冷光。


 

宋亚轩愣住,手指颤颤巍巍摸上了他颈后的腺体,温度好高,仿佛要烫穿他的指腹。他抬眼和刘耀文对视,不太确定地问:"你分化了吗?"


 

刘耀文低低地嗯了一声,敛起眼里的戾气,颔首像只大狗狗一样蹭宋亚轩的脸。


 

"是Alpha吗?"声音响在耳畔。

 


刘耀文又嗯了一声,侧头啄吻宋亚轩细长的脖子。

 


心中的火苗倏地一下燃起,他转过去,把腺体露出来给刘耀文,"咬下去,把你的信息素给我。"

 


刘耀文爱怜地用指腹轻轻摸,一脸心疼,喃喃道:"你会疼。"


 

"刘耀文!"宋亚轩大声吼他,"你不许犹豫。"

 


似是老天爷也看不惯刘耀文的优柔寡断,打了个闷雷警醒。刘耀文条件反射伸手捂住宋亚轩的耳朵,两人的视线碰在一起,宋亚轩软下声音劝他,"你抱紧我就好,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闪电将天幕撕成两半的瞬间,也照亮了房内。宋亚轩蜷在刘耀文的怀里,抱紧他健硕有力的手臂,咬着下唇强忍牙尖刺破他腺体的疼痛。

 


"确定要我做下一步吗?"刘耀文哑着嗓子问他。

 


宋亚轩嗯了声,心里的建设早在知道这个传言时就做好了。他清楚,如果角色互换,刘耀文也会这般毫不犹豫。


 

细窄的曲线弧度向内收,漂亮的小蛮腰落了斑驳的光影,刘耀文扶着他的腰肢,信息素在雷公和电母恩爱缠绵时融合在一起,浓烈的雪松味混着清淡的茉莉香,正式分化成Omega的宋亚轩,迎来了他人生中第一次情期。

 


*后续戳隐藏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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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绫】豆粉 r

-完整版放wb和afd了


总有神里家的下人会在背后说:家主除了对待小姐时会露出他平常伪善笑容下温柔的一面,在面对别的人时永远在自己的脸上带着虚伪的面具。

但荒泷一斗可不这么认为,作为长寿的赤鬼,荒泷一斗在一百多年前输给了神里家当时的家主,作为约定,他将侍奉神里家家主两百年。

不过是在什么地方上输了呢,荒泷一斗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他看着神里绫人从一个只会哭,还拿着他衣服擦鼻涕的小屁孩变成了现在这样,这黑心人想着啥他都能猜得出来。

才不会说是因为已经被骗过很多次而留下深刻的记忆。

荒泷一斗估摸算着,等熬死神里绫人这臭小鬼,两百年差差不多就结束了。

他,又要做回那潇洒自由的......

-完整版放wb和afd了



总有神里家的下人会在背后说:家主除了对待小姐时会露出他平常伪善笑容下温柔的一面,在面对别的人时永远在自己的脸上带着虚伪的面具。

但荒泷一斗可不这么认为,作为长寿的赤鬼,荒泷一斗在一百多年前输给了神里家当时的家主,作为约定,他将侍奉神里家家主两百年。

不过是在什么地方上输了呢,荒泷一斗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他看着神里绫人从一个只会哭,还拿着他衣服擦鼻涕的小屁孩变成了现在这样,这黑心人想着啥他都能猜得出来。

才不会说是因为已经被骗过很多次而留下深刻的记忆。

荒泷一斗估摸算着,等熬死神里绫人这臭小鬼,两百年差差不多就结束了。

他,又要做回那潇洒自由的荒泷天下第一斗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当然,如果今天早上醒来他身边没有躺着身上布满暧昧痕迹的神里绫人的话,他依旧可以无忧无虑地在神里家待着。

 

到底,发生了什么?

荒泷一斗来不及多想,立马下床穿好衣服往外面跑。

草,怎么把这小鬼睡了。


等荒泷一斗跑出神里家之后,床上的人才缓缓醒过来。

神里绫人看着旁边空荡荡的位置,床单上还残留着赤鬼的温度。

他当然不会觉得荒泷一斗是为了给自己做早饭而不在床上。

跑得倒挺快。





————————肉




流光

【绫托】身份转换(中)

不开窍就不开窍吧,凑合过呗,还能离咋滴

——————————————


自从放弃做家务后,闲赋下来的托马宛如进入了失业状态,心里开始莫名空虚。为了不让自己天天无聊的坐沙发上看电视,打游戏,托马报班学起了做蛋糕甜点。


蛋糕师傅的培训班离托马家倒是不远,托马报完名才拿着宣传单去征询绫人“可以吗?”


“我说不可以也没用吧,你都已经报名了。”


“家主大人不喜欢的话,我能退出的。”


“托马……”绫人无力的吐了口气,他缓缓对托马说“我们是平等的,你能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可以告诉我,但不要让我像个家长一样批示你的请示。之前不喜欢你做家务,只是因为你过分忽视我了,那是做为你伴侣的嫉...

不开窍就不开窍吧,凑合过呗,还能离咋滴

——————————————


自从放弃做家务后,闲赋下来的托马宛如进入了失业状态,心里开始莫名空虚。为了不让自己天天无聊的坐沙发上看电视,打游戏,托马报班学起了做蛋糕甜点。


蛋糕师傅的培训班离托马家倒是不远,托马报完名才拿着宣传单去征询绫人“可以吗?”


“我说不可以也没用吧,你都已经报名了。”


“家主大人不喜欢的话,我能退出的。”


“托马……”绫人无力的吐了口气,他缓缓对托马说“我们是平等的,你能做任何你想做的事,可以告诉我,但不要让我像个家长一样批示你的请示。之前不喜欢你做家务,只是因为你过分忽视我了,那是做为你伴侣的嫉妒而已。”


“哦……”托马思索再三,笑道“也就是说家主大人同意了对吧。”


得,白说。


托马高高兴兴去上培训班了,也会在家为绫人展示自己的学习成果,热情劲儿可比他之前傻傻看电视好多了。


本来托马说好在绫人回来后给他品尝自己新学的巧克力夹心,正在料理台大展拳脚,绫人的电话就打来了。


绫人说他临时得到通知要出差一趟,下午就走,今晚不能回家了。


“那您要外出多久呢?”


“一个月左右吧。”


一个月见不到绫人了啊,从结婚以来,托马还没跟绫人分开这么久过,看着手中还差收尾的蛋糕,托马急急道“家主大人能等我一会儿吗,我有东西给你。”


绫人温声道“好,我等你。”


托马加快速度将蛋糕做好装盒,在门厅处匆匆换上大衣围巾,火速开车赶往绫人所在的政府办公室。


临近年尾,道路两旁的乔木都萧瑟不少,枯枝干瘪的横过马路上方,上面还挂着节庆时没摘下的彩灯。


绫人站在政府大楼的门口等托马,托马一路跑过来,加上寒风呼呼的拂面,脸上红扑扑的像染了了层水蜜桃的颜色。


“这个,”托马将蛋糕递到绫人面前“您路上吃。”


“是新学的蛋糕啊,看起来很精致。”


“我还会做很多,等你回来吃。”


“嗯。”


接绫人离开的车停在不远处,司机不时从车窗探出脑袋,似乎在催促绫人赶快出发。绫人给了司机一个安慰的眼神,又对托马说“我要走了……”


绫人意有所指的看向托马,托马愣了会儿才开口说“啊,祝您一路顺风。”


“你没有什么表示吗?”绫人问。


绫人穿了件浅白色大衣,估计是常年待办公室,暖气开着感受不到寒冬腊月的冷,里面打底的是件黑色低领毛衣。绫人修长漂亮颈线迎着冷空气暴露在托马眼前,好看是好看,未免太单薄了些。


托马将自己的围巾取下来给绫人戴上,一丝缝隙不露的围了两圈,说“家主大人要照顾好自己,别冻着了,现在的天可是很冷的。”


“不是这个,我想要的是这样。”


托马的后腰被人托住,一个倾轧而下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绫人的气息铺满了托马鼻腔,一种离别之情自心底源源不断升起,让托马忽生出难以言明的寂寞。


当初为了压下负面新闻,绫人与托马的婚礼十分高调,闻讯赶来的记者基本都被准许进入了礼堂。


绫人本身还是颇具传奇性的,他的身份,政绩以及努力的事业都是值得记者探查的政界新星。婚礼办的倒是简单,不过绫人选择的对象却是籍籍无名的人。业界早在他们官宣后将托马扒了个底朝天,绫人的跟班,从小就为绫人做事,背景简单。


不少人猜测这是这位年轻政客为了自己前途临时找的封口对象,等风头过去,差不多两人就会低调隐秘分开。身边的人,总是知根知底好掌控的。


最后因为这场婚礼,绫人算在舆论风潮里平稳落地。可是因为托马从绫人的助理变成了绫人的另一半对象,他的身份也尴尬起来。政界对家属从事同一办公部门总是敏感的多,瓜田李下的,哪怕什么都没做,都会惹人猜想是不是隐藏了裙带关系。于是结婚就失业的托马只能退出绫人的事业圈。


“你不必要离开政府部门,即使不能在一起,你还可以调去其他岗位。”


“没必要啦。”托马说“你不是普通的议员,我不想给你带来麻烦。再说之前留在办公室只是想多帮家主大人一些,现在家主大人一个人也能独当一面,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坐办公室。离职也挺好,刚好我能做一些我喜欢的事。”


“托马喜欢做什么呢?”


“家政,料理还有……照顾好家主大人。”


参加婚礼穿的酒红色西装外套被托马脱下来挂在衣架上,绫人坐在床上一眨不眨的看着托马边解着领带边说话。


托马平时总随性将头发挽起扎个小辫,用红色的绑带束好,再配一个护额。今天造型师给他精心做了发型,护额被去掉,垂下的刘海撩起半边用发胶固定,露出托马饱满光滑的额头。


房间的顶灯都开着,落下的光照的托马闪闪发光。


如果不是托马甘居幕后,他本身也是一颗惹眼夺目的珍珠。但是托马自己没发现,其他人也多注意总是走在托马前面的绫人。


绫人忽然想,这世上只有他一人能欣赏到托马的闪光的话……也十分不错。


领带解到一半,一只手覆上托马手背,面前的穿衣镜映照出两个人的身影。绫人从后面搂住托马,无名指上的戒指恰好与托马的重叠。


“最后一次委屈你了,”绫人挨着托马耳朵说“以后,换我帮你搭建展示你的舞台。”


不过绫人显然误会了什么,别人认为绫人的婚礼是遮下负面新闻的称手工具,托马似乎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从来没真的将自己视为比肩绫人的伴侣,对于这场婚姻,托马无非是发挥了自己应尽的职责,而他恰好也以为绫人想的和自己一样。


逢场作戏,不必当真。


所以,在绫人吻上托马时候,托马整个人是呆滞停止运转的状态。脑子里第一反应是震惊神里绫人居然会亲自己,随后就在想,做戏还要做到这份上嘛,记者不都走了吗,现在房间应该只有他们两个才对啊。


绫人一松开,托马直接后退一步靠到身后的穿衣镜上。


绫人的吻太炙热了,托马被亲的脑子有点打晕,久久弥散的绵软触感与啃咬的感觉令他一阵阵发热。


托马还没理清楚该怎么应对绫人的吻,绫人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解开袖口与领结等一系列装饰品。在托马还捂着嘴大喘粗气间舔吻着他的侧颊,沿着脖颈曲线一路向下,手勾起托马抻开的衣角钻了进去。


“家主大人……”


“别紧张,放心的把一切交给我就好。”


托马终是无可忍耐的抵住绫人肩膀,将像八爪鱼一样粘附在自己身上的绫人推开。


“家主大人,我们还要做到这一步吗?”


“嗯?”绫人望着托马慌乱不安的绿色眼睛,轻声问他“怎么了吗?”


“就算什么都不做,外人也不知道我们是假结婚,所以家主大人不需要做到这地步。”


“假结婚?”绫人笑道“托马以为我所有的安排只是为了给外人看的,为了堵他们的嘴?”


“呃……不是吗?”托马不解。


他说完骤然间明白过来,两眼放光的瞧着绫人“哦,我懂了!这其中还藏着家主大人的其他深意吧!”


“可是什么深意还需要家主大人献身呢?”托马百思不得其解“我想不明白啊。”


“总之如果家主大人需要,做那种事也不是不可以……”托马摸上衣襟处寥寥无几还合在一起的扣子,顿了顿说道“那我要现在脱衣服吗?”


“不需要了!”


绫人转身走到床边将他丢在床上的衣服拿起,甩手扔给了托马。


托马被绫人的外套披头盖住,绫人没好气说“穿好衣服,睡觉!”


家主大人好像生气了……


“家主大人!”


托马急急将外套拽下来,跑去拉住要出房间的绫人。


他怕绫人误会,赶紧解释说“我开始真的有点吓到了,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来吧家主大人,我是真心想帮你的,你别生气啊。”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绫人表情更难看了。他向来微笑示人的脸都快挂不住了,颇为气郁的扯着托马脸蛋说“谁要你帮我,现在你最好少说两句气我,否则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将你丢出去。”


于是新婚夜晚,绫人吃了一锅黑暗料理似的,神色格外阴沉的抱着托马睡觉。


————————————————


绫人在外地视察,不需要上培训班的时候,托马就一个人收拾屋子。做家政能让他脑子放松,不知不觉时间就从手里的拖把,洗干净的衣服间过去。


屋子有点大,托马花了好几天才彻底清扫干净,角角落落不留一丝污垢。做完这一切,托马心里又开始放空,他在沙发上坐看天色由黄昏进入夜幕,除了他自己毫无回音的屋子如今看起来格外寂寥。


这种寂寥又在准备休息,注意到空荡荡的床的另一边时达到顶峰。


绫人出趟差似乎把托马的魂也带走了,托马打开衣柜摸着绫人挂在衣橱的衣服发呆。


他忽然有些后悔,绫人还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不该那么全身心的投入到家政里,起码早上应该多赖会儿床,感受身边人的温度,他的触感还有睡眠时发出的沉沉的呼吸声。


这样,就不会现在这么思念了。


对了,他还没主动给过他早安吻,也没好好跟他说晚安。


其实他们结婚还不到半年,绫人总提醒托马他不再是只跟自己后面转,照料自己的助理了。可是不是助理,又是什么呢?


托马习惯了做神里绫人的助理,在他还叫绫人少爷的时候就学会了如何妥帖的安排好绫人的生活琐碎。现在要他突然间转换身份,以绫人的伴侣身份待在他身边,托马还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他想用平常心对待绫人,就像绫人吻他,碰他轻松的仿佛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可是托马做不到,他靠近绫人就会不由自主的紧张,会发慌,会眼睛不知道看哪儿的拘谨。


他并不是非要干那么多活,闲不下来不可,做这些熟悉的事只是让托马更放松罢了。


晚上绫人给托马发视频,绫人刚洗完澡,他将平板支撑在桌子上,一边跟托马说话一边换睡衣。托马注意到绫人脱下浴衣后坚实有力的后背,背对着他,正在衣橱里拿睡衣。那些漂亮的肌肉纹理与身体线条就随着绫人动作隆起又收缩平坦下去。


托马觉得自己鼻腔火速发热,有什么液体急不可耐的喷发而出将要流出来。


又不是第一次瞧见绫人赤裸的上身,但是这次,托马居然觉得该死的性感。他赶紧搓搓鼻子,低头猛吞了口口水,还好没丢脸的流鼻血……


“你在做什么呢,手忙脚乱的。”那边的绫人对着镜头发笑,眼眸却是温和的。


托马连说没事,又对绫人请求“家主大人,你能快点把睡衣穿好吗。”


“哪里有问题吗?”


“有,”托马认真说“您这样实在太性感了。”


话一出,那头的绫人毫不掩饰的呵呵直笑,托马挠挠头,思考他刚刚那样会不会显得有点傻。


“我迷到你了吗?”绫人问。


“何止迷到,差点流鼻血了。”


“在家时候怎么一点没看出来我还有这么大魅力,明明我每天在你面前换衣服。”


托马托着腮,盯着绫人那张漂亮精致的脸长叹口气,隔了会儿他才说道“大概是因为,我想你了吧。”


——————tbc——————






流光

【绫托】别有用心

是送给莉莉老师的生贺文哦,祝莉莉老师生日快乐,每天都开开心心,未来成为高产大佬,一亩一万八!!!@Snowpiggg


ABO,双A文

小甜饼一发,生日就要甜甜甜!!!

对着托马疯狂下套的家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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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知托马去相亲的时候,托马正在给绫人书房的一株矮松浇水,绫人跪坐在书桌前批示堆叠如山的公文。屋里门窗敞开,过堂风掠过檐下,拂着几卷纱帘传来院子里草木枝的气息。


本来岁月静好,一切祥和,绫人还想着等会儿休息了带托马去木漏茶室坐坐。然后一阵蹒跚缓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托马浇水的窗户前停下。


绫人抬头,来人是府里上了年纪的古田奶奶,佝偻着背...

是送给莉莉老师的生贺文哦,祝莉莉老师生日快乐,每天都开开心心,未来成为高产大佬,一亩一万八!!!@Snowpiggg


ABO,双A文

小甜饼一发,生日就要甜甜甜!!!

对着托马疯狂下套的家主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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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知托马去相亲的时候,托马正在给绫人书房的一株矮松浇水,绫人跪坐在书桌前批示堆叠如山的公文。屋里门窗敞开,过堂风掠过檐下,拂着几卷纱帘传来院子里草木枝的气息。


本来岁月静好,一切祥和,绫人还想着等会儿休息了带托马去木漏茶室坐坐。然后一阵蹒跚缓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托马浇水的窗户前停下。


绫人抬头,来人是府里上了年纪的古田奶奶,佝偻着背,因为眼神不大好使了,看谁都要眯眼细瞧一阵。


古田奶奶似乎没注意到里面的绫人,挨着窗边喜笑颜开告诉托马“托马,你托我找的omega我找到啦,是个可好看的小伙子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出来见见?”


此话一出,本来屋里两个相当放松的人不约而同的变了脸色,托马赶紧对古田奶奶“嘘”了口气,提醒她“家主大人在工作,我们出去说。”


这本来是托马私事,而且他确实也到了该找合适omega的年纪,可是回头碰到绫人意味不明的探究眼神,托马骤然就心虚起来。就好像他偷偷藏了一块糖果,在绫人来问时他谎称没有,一说完糖果居然当着两个人面掉下来了。


既心虚又尴尬……


绫人放下笔,捧起旁边的茶盏啜了几口,表情淡然道“你去吧。”


托马如获大赦,一溜烟拉着古田奶奶跑了没影。


“哎呦,你这小伙子要顾忌顾忌我们老人家啊,我这把年纪哪能受得了跟你这么跑。”


“抱歉啊奶奶,您先坐会儿吧。”


托马扶着古田奶奶在院子的石凳上坐下,古田奶奶捶捶背继续说“之前跟你提,你还不愿意,结果前天急急忙忙跑来要我给你找对象,我再神通也不能给你变一个出来啊。”


托马便立刻笑嘻嘻的哄着她“奶奶,您不是给我变一个出来了嘛。”


“是我一天跑人家好多次才谈妥的。毕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的事奶奶我肯定要放心上啊。”


古田奶奶记性也不好,有时候忘性大到自己的药都落了没吃。这会儿谈到托马对象的自身情况,她忽然焕发青春,活力四射,一点不含糊的连人家家里妹妹中午多吃了把豆子都记得。


懂事,孝顺,长的好看,把人家omega夸的那是人间哪得几回闻的珍稀出众omega。托马就坐古田奶奶对面,盘数着那人与自己性向相合的可能性,盘着盘着思绪就飞了出去,鼻端又仿佛嗅到某种熟悉的极具侵略性的信息素味道。


“唉?原来托马要去相亲啊。”


耳边冷不丁的一声响,吓了托马一跳,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托马身后的,就这样弯着身子,鬼魅一样贴着托马耳边讲话。


“家……家主大人?!”


绫人轻眯了下眼睛,意味不明的盯了托马一会儿。两人挨的近,托马一下就注意到绫人唇下带着引诱味道的点痣。


据说唇下痣是美人痣,往往都是招蜂引蝶,绯闻不断的一类人。绫人深居简出,倒没惹出多少绯闻,不过天生含情目,姣姣桃花颜,托马从没怀疑眼前alpha招蜂引蝶的能力。


托马忽然心跳的厉害,脑子里混乱的画面纠缠齐飞,跟开了水闸似的一发不可收拾,连带着后面腺体都有所感知似的尖锐疼痛起来,隔空开始排斥反应。


绫人甩开衣袖,不客气的在托马旁边坐下来,似乎对托马相亲对象格外有兴趣,听到古田奶奶说起那人,便又打听着未曾谋面的omega更多信息,美其名曰帮托马参谋参谋。


托马这会儿真的如芒在背,如坐针毡了,以他多年对家主大人的了解,可真没看出来绫人是想帮他参谋什么,反而一向灵敏的感应雷达在绫人坐下后滴滴滴的响个不停,生出大事不妙的预感。


古田奶奶浑然不知,对着绫人将她所知道的全部透露个底朝天,还一个劲儿说跟托马般配般配。


“嗯……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孩子,还是个omega,托马如果喜欢倒也不意外。不过……”绫人笑看着托马顿了顿。


托马猛然察觉后腰多了只手,皮质手套的质感穿过他的黑色内衬贴在他的脊骨上,似有若无,如吐着信子漫游爬行的小蛇,胆大包天,肆意妄为,托马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紧张又不可思议的望向身边的绫人。


绫人无辜的歪着头,藏在桌子下的手越发大胆的往下游走,在托马恳请不要的眼神下捏住了托马的腰窝。电击感的麻痒爬上托马四肢百骸,无法抑住的喘息从口中漏出,托马一下涨红了脸,在桌子下摁住绫人手腕,不让他乱动分毫。


“古田奶奶,既然他家是个好孩子,托马的一些事还请务实告知他,不可因为托马是神里家的人就偏袒于他,让omega受了委屈。”绫人说。


古田奶奶不解的看了眼托马,问道“这可错怪我这个老人家,托马的情况我都一一向对方讲清楚了。”


“那托马是个残缺的alpha,不仅不能让omega受孕,甚至连标记都做不到的事,古田奶奶也告诉他了?”


比古田奶奶更快反应过来的托马,绫人一说完,他跟看见外星人一样张大眼睛。


“家主大人?!”


托马还没来得及问绫人怎么突然造谣,往自己身上扣这么大个帽子,绫人便使坏的抓了把托马腰间软肉。


托马现在真的很庆幸,幸亏这里往来家仆比较少,也幸亏古田奶奶坐在他对面,不然托马后背风光大开的景色就要成免门票的公共旅游景点,甚至拦不住的家主大人的手还在试图摸到他前面,危险的搭在他腰带上。


古田奶奶坐在原地显然被绫人的话惊到了,一个alpha丧失标记omega的功能,可是十分严重的生理缺陷,很有可能天赐良缘就因为这种缺陷告吹,成了提起都令人尴尬的往事。


“托马?这是真的吗?”古田奶奶讶异道。


“托马……”绫人横亘一脚插嘴道“你是真心实意想找个omega结合了吗?”


托马夹紧双腿,不敢动的抓着绫人作乱的手,他的脸色已经红到不正常了,战战兢兢看了眼古田奶奶。


“选择逃避可解决不了问题哦,如果再搭上一个无辜的人,日后也只会良心不安吧。”绫人反握住托马的手,将他的掌心牢牢抓握在手里。


“我……”托马低下头,对古田奶奶抱歉道“omega的事可能要往后推托了,如果对方介怀,请奶奶就按家主大人意思如实告知我的情况吧。”


“哎呦,这么大事,你这孩子也不早点说。托马,没事啊,奶奶好好说说,对方一定啊……”


“奶奶,”托马又出声道“不用了,其实我……”


托马迅速瞥了眼绫人,小声说“我大概不喜欢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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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在陪绫人在主人家过夜的夜晚。


自从妹妹走到台面后,绫人确实轻松不少,不过一些磨不开的场合仍需要他做为社奉行大人或者神里家家主亲自参加。


稻妻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家主过寿,叫的上头脸家族都带着贺礼亲自登门拜访了,神里家也不意外。路途遥远,寿宴又举办到很晚,主人家自然客气的留绫人歇一脚,明日亲自送他回府。


老家主年事已高,底下三个儿子为继承家主之位斗得不可开交。神里绫人到场,三个儿子极尽可能的阿谀奉承,谄媚讨好。如果能得到社奉行相助,无疑是快船遇到好风,家主之位势在必得了。


不过显然绫人对他们内斗没有参与兴趣,德高望重得是老家主,并非老家主所代表的家族。绫人自己无比清楚,等这位老家主一过世,恐怕他就没有与这个走向末路的家族打交道的必要了。


于是对三个儿子的讨好,绫人都装糊涂的打马虎眼,绕来绕去一个承诺没许下,跟三个人耍太极耍到宴席结束。


最后一杯酒下肚,绫人招招手让托马扶自己起来。托马矮下身体让绫人搭住自己手臂,绫人忽而顺势而为整个人抽空了力气一般懒洋洋的靠在托马身上。他嗅了嗅托马脖颈间的气息,极轻极淡的alpha信息素不仅不让绫人觉得排斥,反而在各种浓烈的AO交织的空气里顿时清新起来。


alpha之间有本能的排斥反应,绫人信息素的攻击性又强,稍微接触到别的alpha信息素,绫人的腺体就开始侵略性的释放,攻城拔寨,要将别的alpha信息素压制下去。


绫人刚分化那会儿还不会很好的控制信息素释放收缩,绫人靠近托马,托马腺体就火烧火燎般灼痛起来,针刺一样的疼痛扎的托马只能捂住腺体请求绫人不要再过来了。


“累死人了,”绫人在托马耳边小声抱怨“这种场合多来几遍我都要折寿。”


托马不禁笑起来,对绫人说“家主大人胡说八道,折寿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我扶大人回房间休息吧,明天一早就能回神里屋敷了。”


绫人乖乖的嗯了一声,仍旧跟个无骨鱼似的赖在托马身上,让托马半搂半抱着送他回房间。过回廊时撞见了老家主的二儿子,尽管已经显得疲惫,绫人还是打起精神跟二儿子讲了点客套话。


临别前二儿子忽然对绫人感慨了一番月色,意味深长道“社奉行大人可要学会珍惜晚间时光啊。”


等二儿子走的没影了,绫人才收起假惺惺的笑容,不客气的评价道“生了三个,三个只会窝里斗,难怪没落的如此厉害。不知道倾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各个都是蠢货。”


托马房间就在绫人隔壁,他送着绫人先回房。


绫人毕竟是大人物,安置的别院处在最幽静清雅之处,过了回廊便看到绫人住处。绫人好笑的问托马,今晚要不要跟他一起睡,他可以给托马讲好玩的睡前故事。


托马对绫人经常拿自己打趣儿的事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嘀咕着“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需要听睡前故事入睡啊。”


“难怪长大后,你就不肯跟我同寝了,明明小时候很喜欢听我说故事的。原来是我不被需要了吗。”绫人故作遗憾的叹口气,缓缓拉开自己房门。


“是家主大人的信息素太痛了,有时候真的好奇与我挨那么近,家主大人一点不适都没有吗?”


绫人没搭话,拉开房间门后如灵魂脱壳般定立在门口,一动不动。充满侵略性的信息素忽然乖张起来,从绫人颈后溢出,要命的弥散在空气里。


站在绫人身后的托马不禁捂住腺体,往绫人身边走去。


“家主大人怎么了?”


“别过来!”绫人大喝。


然而已经迟了,浓烈而甜腻的omega信息素争先恐后的涌入托马鼻腔,太过勾人,几乎一瞬间就将托马腺体内沉睡的alpha信息素唤醒,进入被动发清阶段。


屋里点了盏小灯,托马隐隐约约看到地上躺了个人,闭眼安静的睡着。铺天盖地的信息素席卷起正值盛年的托马所有感官,他被地上的omega诱惑的厉害,腺体热到发疯,理智暂时离家出走,只剩下对omega标记发泄的欲望。


于是托马失神的往屋内跨出一步,犹如沙漠快要渴死的旅人突然见到了一眼清泉,全身都在叫嚣着拥抱他,拥抱他,拥抱那个omega。


alpha对同性充满攻击性与排斥,就像他与绫人。做主仆做了十来年,托马仍旧没法适应绫人的信息素,会因为他感到刺痛。但是对omega的沉醉只需要一瞬,眼前的人托马都不知道名字,只因为那股信息素,他就快要为他发疯了。


信息素成了蛊惑托马前进的魔鬼诱音,有人拉住了他的手腕,被托马一把甩开,他朝着自己心中的圣地充满渴求的前进。然后那股拉拽他的力量勾住他的腰间,猛地往后一带,房门被大力合上发出“啪”的重响。


“你再敢朝那个omega多走一步,我就挖了你的腺体。”


绫人恶狠狠的声音将托马飘忽的神志又唤了回来,他骤然清醒,分辨出了眼前的木门和身后绫人紧挨着的体温。


绫人小臂大力扼住托马的腰身,另只手抓住了托马手腕,他贴在托马后背上喘的厉害,看样子那股信息素也将绫人蛊的不清,让他差点失态了。


绫人信息素开始混乱的冒出来,刺的托马发痛,托马挣扎了下又被绫人抱的更紧。


“别乱动,”绫人哑着嗓子说“不然我可能就要在这里做点什么不好的事了。”


托马现在完全不对劲了,绫人信息素攻击他让他不舒服,omega又点燃他的邪火,他在两面夹击下只想赶紧找个地方好好松口气。何况绫人也处在失控边缘。


“家主大人,去我房间吧。”


绫人怔了下,随后头抵着托马肩膀低声道“好。”


幸好托马房间就在绫人隔壁,托马一合上房门,绫人的信息素彻底不受控的全跑出来。托马腺体发痛的更厉害,又想抬手捂住脖子,手却被绫人扼住抵在门上,屋里还没点灯,银白色的月光铺在地上如同落了一层薄霜。托马后背贴着门扉,唇精准的被眼前有着晕开水色一般的alpha掇住,放在口中啃咬舔舐,小心却有分寸的往口腔里进攻。


时间都在这一瞬静止了,托马好像听见自己心脏炸裂的声音,在这静悄悄的屋子里,随着两个alpha相互交缠争斗的信息素,发出惊天的嚣鸣,然后散落成一地温柔的烟花。


是信息素冲昏头失去理智了吧。


第二天托马醒来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这不正常……这实在太不正常了……


托马窘迫的躲在被窝里当缩头乌龟,绫人收拾好了才拍拍他被子,心情不错的问托马身体还好吗。


托马从被窝里探出头,久褪不去的糜红如两团模糊的霞云,落在绫人眼里又成了可以品尝成熟之色。


托马支支吾吾说“没什么事。”


只是屁股和腺体有点酸酸麻麻的……


“不要勉强。”绫人捧着托马的脸亲了亲他的嘴角“如果觉得辛苦,我可以抱你回去。”


托马一激而起,还不小心踩到被子趔趄了下,他赶忙大声回答“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


因得绫人那个吻,托马脸色更红了起来,简直要头顶冒烟烧的自己发晕了。


只是信息素捣乱,他对家主大人绝对没有逾矩的想法。他还是很敬仰尊重家主大人的,绝对没有想过亵渎绫人……那只是个误会。


托马是这么想的,并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勉强坦然的在绫人身边做事。


但是某些东西好像在与绫人破了那条线后变得与众不同起来。


以前托马是不会在意与绫人肢体接触的,他跟绫人私底下亲近惯了,现在绫人稍微靠近他,托马脑子里就想入非非。甚至有一次只是给绫人洗裤子,托马都在想,家主大人不愧是alpha,那里可真大啊。


随后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呸,大白天的就在胡思乱想,他是不是太饥渴了……


托马受不了自己有着这么多龌龊的心眼,可能他真的到了欲求不满的年纪,需要一个omega了,而不是对着一位alpha意淫那些事。于是他拜托了古田奶奶赶紧给自己找个对象,等转移了自己注意力,或许面对绫人,他就不必那么窘迫不堪了。


打发走了古田奶奶,托马赶紧跳起来整理衣裳。一边将绫人弄乱的上衣拉下来,一边拉开与绫人距离。


“家主大人,下次不能这样了,太过火了。”


绫人托着腮,饶有兴味问托马“你说你不喜欢omega,那你喜欢谁?”


绫人目光轻轻淡淡,却仿佛化成有实质的射线,将托马心里所想都挖了出来。托马不敢再看绫人,对绫人的问题选择沉默。


绫人又说“后天我易感期,你要到我房间来吗。”


“咦?!”托马惊住了。


绫人却不在意说“我希望特殊时候,能有特别的人陪在我身边。”


托马揪着衣摆,心脏狂跳不止,他问绫人“什么叫特别的人?”


“心之所悦,这样够了吗。”绫人轻轻拉住托马衣角,有点可怜的说“是不是omega更好一点?我是alpha总让你不舒服……要不然我把腺体摘除吧,这样你就不会被我刺痛了,也不会去想着相亲了吧。”


“咦!家主大人,你在想什么啊!那种东西怎么可以随便摘除?!而且……”托马说“我也没觉得你比不上omega。”


“那你会过来吗?”绫人问。


托马仍是犹豫,这也太突然了,他还没从绫人“心之所悦”四个字里回过神来呢。


“我让你咬我腺体好不好。”


这诱惑也太大了,托马突然就睁大眼睛,两眼放光。上次被绫人咬腺体,绫人爽翻了,他可受了不少罪。而且咬腺体是身为alpha的本能,哪个A会不喜欢咬腺体。


绫人再接再厉道“还让你注入信息素,你想注入多少就注入多少。”


“那我能在上面吗?”托马疯狂心动,直接狮子大开口了,既然腺体都能咬了,再多加一条也无妨吧。


绫人眼角抽了抽“你很敢说嘛。”


“可以吗?”托马摇着尾巴积极问。


绫人想了想“既然你喜欢,当然可以。”说完意味深长的看着托马道“只是到时候不能后悔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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