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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配合 @一颗花生。 的《先生和那个人》联想并食用

 

【第十九天】

 

船计划第二天早上八点靠岸，解雨臣五点钟就醒过来了，在方寸之间的床铺上，黑瞎子的下巴抵在解雨臣的头顶上，解雨臣想看看他，但是又不敢动，只能盯着他的锁骨仔细观察，转转眼睛还能看见胸肌的形状。

 

鲜活的。解雨臣想，年轻的。

 

他四十岁刚过的时候做过很多他老去而他依然年轻的心理建设，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最终居然没有用上。

 

他四十二岁的时候开玩笑一样问过黑瞎子：“你希望我老去吗，只要你说不愿意，或许我能想想办法。”

 

黑瞎子说我是最明白衰老其实是一种恩赐的人。

 

解雨臣知道他没说的后半句，他不愿意为了摆脱孤独而把他拖入这种诅咒当中。

 

解雨臣又问：“如果我真的活到八十岁……或许能活到九十岁，到那个时候，你该怎么看我？”

 

黑瞎子笑了笑：“到那个时候，你就和我刚见到你的时候一样大了，或许那时我们能有更多共同话题。”

 

解雨臣听了之后，笑了笑，他是个很会演戏的人，黑瞎子反而不怎么擅长说谎，可是在哄骗他这方面，黑瞎子天赋异禀。

 

他居然真的没有这么害怕了。

 

黑瞎子又笑着站到解雨臣的旁边，和镜子里的他对视：“而且我的眼睛和别人看到的不一样，衰老并不影响你在我眼里的形象。”

 

解雨臣问：“我的外貌在你眼睛里是什么样的？”

 

黑瞎子双手合十：“救苦救难，散发圣光，脸其实看不太清。”

 

解雨臣佯恼，让他一边去。

 

黑瞎子不久后就醒过来了，习惯性地吻了吻他的额头：“你醒了。”

 

解雨臣闭上眼睛：“没醒。”

 

黑瞎子就笑，捧起他的脸：“你真睡和装睡的时候，呼吸频率是不一样的。”

 

解雨臣配合的哇哦了一声：“这么精准？”

 

黑瞎子顺手捏了捏他的脸：“谁叫你演技太高超。”

 

解雨臣笑着拍掉他的手。

 

总能习惯。解雨臣有点轻松地想，到了今天，他们已经习惯轻描淡写地说出一个有些令人痛苦的事实，那么其他的事情，也一定可以习惯。

 

他们起来洗漱，然后坐在各自的床铺上，从小小一方窗户上看海，除了海还是海。

 

黑瞎子从包里抖出一堆乱七八糟的小零食，问解雨臣吃不吃，解雨臣有点惊讶：“哪里来的？”

 

黑瞎子率先拆了一袋小面包吃：“吴邪趁你还没醒的时候，偷偷往咱们包里塞的，东一点西一点，差点抓只活鸡来给你带上。”

 

解雨臣愣了一下，想到吴邪，又叹气。

 

白天的海和晚上的海仿佛是两种生物，清晨的海风吹过来，夹杂着咸腥味，黑瞎子背靠着甲板道：“吹一吹这样的风，就觉得今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解雨臣释然地笑了一下：“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

 

黑瞎子朝他晃了晃烟盒：“如果能让我在这个时候抽根烟，我会更开心。”

 

解雨臣立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好，议和。”黑瞎子举起一只手来熟练的摆了摆。

 

眼看船要靠岸，解雨臣说要回船舱里去收拾收拾东西，黑瞎子嗯了一声，意思是让他先去，自己再溜达一会儿。

 

解雨臣回去吃了一把止疼药，把行李都整理好，再走出来的时候看见黑瞎子在一楼的甲板和几个船员聊得火热，一人手里一支烟。

 

他很难被改变。解雨臣在心里默默地想，还好他很难被改变。这么想，他心里的负罪感就轻了一些。

 

烟才刚刚点着，在海风里烧得很快，解雨臣在甲板的另一端掐算时间，再让他抽几口，等到还剩三分之一的时候再出去抓他。

 

到了解雨臣掐算好的时间，他从后面的甲板绕过去，黑瞎子一看见他来，眼疾手快地把烟在栏杆上碾灭，然后准确无误地投掷到了垃圾箱里。

 

黑瞎子走过来：“准备下船？”

 

解雨臣看着他，似笑非笑。

 

黑瞎子问：“怎么了？”

 

解雨臣歪头一笑：“抽烟了？”

 

黑瞎子理直气壮地抵赖：“刚才和那几个伙计聊天来着，可能是二手烟的味道。”

 

解雨臣笑着转头往回走：“这话骗骗别人或许有用，骗不了我，只有你那个牌子的香烟落在你的衣服上是这个味道。”

 

黑瞎子谎言被戳穿，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哎，怎么这么专业。”

 

解雨臣回头莞尔：“你不在的那段时间，我买了很多种不同牌子的烟，一个个试过去的。”

 

可是他那个时候，就是不说想他。黑瞎子无奈摇头，坏毛病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他也难辞其咎。

 

下了船，租车去万宁，司机和他们一路闲聊。

 

“老板看着财大气粗的，怎么不买海景房？”司机问解雨臣。

 

“买的万宁靠山近的房子，没有海口和三亚那么潮湿，年纪大了，喝点酒再被潮气一吹，容易痛风。”解雨臣道。

 

黑瞎子知道，这话是说给他听的。通常面对这种无聊的谈话，解雨臣都是直接无视。

 

他们第一次来这里过冬天还是解雨臣从长白山回来，他眼睛愈发恶化的那个冬天，解雨臣对他道，吴邪找了个凉爽的地方来过夏天，我想也应该预备一个温暖的地方来过冬天。

 

他的冬天里，是有他的。解雨臣甚至料到，让他不要总喝酒，他也不会听。

 

好像解雨臣总是在迁就他。黑瞎子看着窗外向后逃逸的葱绿树木想。

 

他们的房子附近没有卖新鲜蔬果的市场，让司机在路过的小镇上停下，去镇子里的集市上买菜带回家里。他们不是头一次来这个地方，黑瞎子模仿着当地人的口音，被卖菜的阿姐识破，翻了个白眼，解雨臣趴在满脸无所谓的黑瞎子背上一个劲地笑。

 

“少买一点水果。”黑瞎子一手提着肉一手提着菜。

 

“好啰嗦。”解雨臣笑着把手上的莲雾抛了几下，“又不是你付钱。”

 

黑瞎子神神秘秘道：“今晚回去用家里那个电饭煲给你煲汤喝。”

 

“上次的汤是不错。”解雨臣摸着下巴回忆着，“就是吃完饭我刷锅刷了两个小时。”

 

“要是不满意，也可以你做饭我刷碗。”黑瞎子很公平的一摊手。

 

“算了，还是你做吧。”解雨臣立刻放弃。

 

解雨臣选的这套房子一室一厅，有个大阳台，刚好售楼处的人带客户来看对门的房子，解雨臣一边开门一边听着他们聊天。

 

售楼处的人说得神乎其神：“二十一层的户主在北京当地特别厉害的，几年前得了癌症，找了多少好医生都没用，本来想来这里享受最后的时光的，结果您猜怎么样，住了一年，完全好了！所以说啊环境是最好的药！”

 

解雨臣开了门，回头看见黑瞎子还在朝对门看，打趣他：“怎么，心动了，你也想买一套？还是你也想去卖房子？”

 

黑瞎子回头，推着解雨臣的背进屋，小声道：“来看房子的小姑娘一直往这边看，搞不好会为了和你做邻居买下这套房子。”

 

“那她要失望了。”解雨臣并不在意，放下东西就拧了抹布准备开始扫除，还催黑瞎子，“快做饭吧。”

 

吃过饭后，解雨臣看起来有点困倦，黑瞎子让他去休息一会儿，解雨臣不愿意，说都计划好了下午要开车去海棠湾。海棠湾的落日是他们来这里的固有项目，解雨臣不愿意因为自己不得成行。

 

“急什么。”黑瞎子说着就去收拾床铺，“我们可以在这里多住个一两天，不必搞得这么累。”

 

“我有点担心停下来……一口气就这么松掉，好像就没办法往下走了。”解雨臣被黑瞎子塞进被子里。

 

黑瞎子揉揉他的心口：“你这口气，紧绷了快五十年了，该松一松了。”

 

“哪有这样劝人的。”解雨臣声音跟着轻了下来。

 

连着几天的旅途劳顿果然让解雨臣这口气沉下去就沉睡了很久，再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了，他躺在床上顺了顺气，推开房门，看见黑瞎子坐在阳台的小马扎上，身边放了几罐啤酒。

 

解雨臣走过去，直接在阳台上坐下，腿伸到栏杆外，转头问他：“又在喝苏打水味的啤酒了？”

 

黑瞎子一本正经地纠正他：“啤酒味的苏打水。”

 

隔壁楼的阳台上，一对头发全然银白的老人在下跳棋，解雨臣有点看得出了神，他知道黑瞎子也在看。

 

“解雨臣。”黑瞎子突然叫他。

 

解雨臣没有转头：“嗯？”

 

“你见到长神仙的时候，在想什么。”

 

“想……想逃跑。”解雨臣干脆胡说八道。

 

“解雨臣。”黑瞎子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解雨臣知道这问题躲不掉了，他还以为黑瞎子能和他有点默契，不要让他这么为难。

 

“本来就是为了救你而去的。”

 

“那你有没有和他谈条件。”黑瞎子直入主题。

 

长神仙救人，没办法让病痛凭空消失，开始每治好一个人，自己的病症就严重一分，后来随着心态的变化，他再也没办法救人，而是把自己的病痛转移到了别人的身上，这是潜意识里的选择，连长神仙自己也没办法抵抗。

 

解雨臣知道黑瞎子要问什么。黑瞎子要问，他的眼疾，是否转化为了另一种病痛，加诸在了解雨臣的身上。

 

解雨臣摇了摇头：“你也知道，长神仙只和人的潜意识对话。我也不明白我的潜意识是怎么想的，只是二爷爷告诉我，一个人的容貌就像他的借条，年轻的时候借了多少，老了都要还回去。……或许是长神仙听到我这个想法，所以给了我还债的机会。”

 

解雨臣朝黑瞎子苦笑了一下：“谁知道，你在我年轻的时候，不声不响的借给了我那么多，让我还没来得及变老，就还破产了。”

 

黑瞎子没有什么表情。

 

解雨臣朝他扮了个鬼脸：“你这种做法好像金融诈骗哦。”

 

黑瞎子站起身来：“我去做晚饭。”

 

他站起来的时候，踢倒了脚边的空罐子，七零八落的散了一地。解雨臣把空罐子捡起来，一点一点的码整齐。

 

他从背后抱住黑瞎子：“即使没有你，我还是会这么想，我从小就习惯了这么想，想如果有报应，我愿意担着，想我就是活该下地狱，想我要保护很多人……你肯借一点放纵给我，我已经赚到了，我不后悔。”

 

黑瞎子按下电饭煲的按钮，叹了口气，像突然下了决心一样，回头用力地吻解雨臣。

 

太阳在他们接吻的时间里缓慢肃穆地沉下去。

 

好像他们吻了很久一样。

 

吃完饭，解雨臣又刷了两个小时的锅，他这次故意刷得很慢，慢到黑瞎子终于愿意来主动和他说话：“出去溜溜弯吗？”

 

解雨臣把碟子收到柜子里，欣然同意：“好啊。”

 

一群环岛骑行的大学生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活动中心的兵乓球声不绝于耳。他们在凉爽的风中走了一段路，准备走回去的时候黑瞎子才发现不对劲。

 

“鞋不合脚吗？”他低头看，解雨臣的脚趾已经被刚才在超市里花十五块买的夹趾拖鞋磨出了一块红印。

 

“这有什么的。”解雨臣不在意的笑笑，“小时候练跷功，两只脚都血肉模糊的。”

 

“不能总是和从前比，日子本来就不该越过越苦。”黑瞎子把刚才随手摘的鸡蛋花别在耳朵后面，半蹲下来，“我背你吧。”

 

解雨臣愣了一下，笑道：“好啊。”

 

他趴在黑瞎子的背上，轻声道：“你这样救过很多人吧。”

 

黑瞎子没有答话。

 

“可是对我来说，从小到大，只有你愿意背我逃出生天。”解雨臣笑了一下，“你不欠我什么，对我来说已经够了。”

 

“我其实最不愿意背的人就是你。”黑瞎子把他往上托了托，“你太沉了。”

 

解雨臣踢了一下黑瞎子的大腿以示不满。

 

“明天去海棠湾？”解雨臣睡前向黑瞎子再三确认。

 

自己又不会耍赖，黑瞎子在心里觉得好笑，但还是耐心的承诺：“明天去海棠湾。”

*🍑单死预警

*中元节吃点中元节该吃的（bushi）

*感觉蛮可以跟《目光未至》对标的

*道士🍊     X   鬼魂🍑

“陈俊辉。”

背后有人在叫我，那声音很熟悉，没想到纵横阴阳两界这么多年，竟还有不识相的小鬼要来找我麻烦，这时候回头了，就得被缠上了，傻子才回头。

“陈俊辉。”

别再喊了，我真不想动手。

七月半出来的鬼魂鲜少有恶鬼，大多不过回家看看亲人，讨口吃的。我这夜半出门，不就是为了给这些好兄弟点盏灯方便回去吗，不知道感谢便罢了，还招惹上我了。

谁拍了一下我的肩头，一直跟在我身后，那股阴森的寒气让我打了个哆嗦，有点忍无可忍了，不知道肩膀上有魂火吗……对啊，有魂火，这鬼竟然能拍我！

我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符咒，嘴里念着诀回了头——一个半透明的鬼魂飘在我身后，头发有些凌乱的披在身前，长得很漂亮，我一时间不知道这到底是男是女。

他好像很开心，见我回头了顿时笑起来，围着我转圈，对我来说那就是个360°制冷空调，但他没什么恶意，那张符咒没有用处了。

“莫要挡路，一直往北走，那里有棵点了灯的榕树，吃饱了就回去吧。”

“我喊你名字，你回头了，你得替我做事，不然我就把你一起带走。”

我真笑了，就这小鬼还想把我带走，我伸手把他的虚影扰乱，让他做梦也做点实际点的，我不对他动手已然是善心大发了，要不是看他长得有眼缘，早就一纸符咒把他打回地府了。

他有些失落，虚影聚拢之后变成了个垂头丧气的怨魂，怨气十足的跟在我旁边，我只感觉自己的阳寿都要少了，又实在不忍心对他动手，行吧，谁叫我今天闲着呢。

“你想我干什么？”

“你打个车去红枫科技园，然后陪我吃饭逛街，做完了我就回去。”

疯了，真是疯了，打个车过去贵不说，我为了个鬼跑那么远干嘛。不想再搭理它了，我自顾自的往前走，那股阴森之气却始终未散，直到我到家，它还是跟着我。

看时间，它应该也没吃什么东西，在这阳间虚弱的很，虚影都模糊的像要散去，我偏头瞟了一眼，竟看见有发着光的泪滴从他眼里滑落。

这对鬼魂来说，可是大忌。流下的不是普通的泪水，而是它的魂魄。

我见犹怜。明明是个男鬼，在我旁边哭的如此伤心，我看了，难免恻隐。

“唉，进来吧，吃点香火。”

我在阳台支了个火盆，翻箱倒柜找出了些纸钱，不顾被邻居投诉的风险，烧给了他。果然不多时，一个清晰的身影就出现在我眼前。

身形高挑，俊美非常。

他吃饱喝足，直接在我沙发上躺下了，打着嗝撸我的猫，我那老猫平时对我都爱答不理的，现在对着个鬼倒殷勤起来了，让我想起来它还小的时候。真快给我气笑了，也不能真的仗着颜值高就为所欲为吧。

“发财！下去。”

那只我养了十年的猫没听我的话，不停的用头蹭鬼魂，还像只年幼的小猫一样在鬼魂身上踩奶，发嗲的叫着。

鬼魂看着发财的眼神很温柔，我竟然在其中看见了无尽的思念和怜爱。

我问他：“你为什么要我做那些事情？”

他目光染上了悲伤，在檀香气里竟然叫我看出了些神性：“因为曾经有一个人，每天都陪着我做这些，我想他了。”

靠，还要让我做白月光替身。

不过这只鬼，自从遇见他，我心里便一直古怪。总觉得他似曾相识，又欢喜，又总隐隐悲伤着。

当是为了好奇买单，我饿着肚子打了个车到了红枫科技园，那鬼一直坐在我旁边絮絮叨叨，说哪家店好吃，哪家店又坑人；说那里曾经有一个电竞俱乐部，不过已经是很多年前了，现在估计已经是一片废墟。

电竞俱乐部，我倒也有所耳闻，十年前就荒废了。

怕吓着司机，我一路都没开口，一下车便忍不住了：“停，你话怎么这么多。”

他也没被我扫兴，还是笑弯了眼睛，用一种很可爱的语气跟我说：“陈俊辉，走了。”

我问他叫什么，他却不说，让我喊他“七七”。还挺应景，七月十四，我跟一个叫七七的鬼，吃饭逛街。

“七七，走了。”

第一次喊这个名字，我却心头一震，像是喊了无数次。

夜色渐浓，在城里还是灯火通明。鬼魂不会来这里，这里没有人会烧香，也没有人祭祀，但我身旁这只鬼魂不仅来了，还拖着我进了KFC。

“……怎么，你就带你女朋友吃KFC？”

“是男朋友，他喜欢吃这个。”

行，他男朋友还挺有品味，跟我喜欢点的一样。

他还是在说话，说着他们喜欢坐哪个位置，在这里讲过哪些笑话。说着说着他有些害羞，指着靠窗的位置说：“他还喜欢在那亲我。”

我顺着他手指看去，脑海里竟真有了那画面，一个高高瘦瘦的人趁周围人不注意，快速的在自己恋人侧脸吻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啃汉堡。

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居然在笑，但随即而来的，是快把我淹没的失落。

我情绪有些低了，七七说：“陈俊辉，该走了，该回去训练赛了。”

“去哪训练赛？”

他低下头，看不清表情，可是声音染上了哭腔：“是啊，俱乐部都解散搬走了，上哪训练赛。”

我看他实在伤心，带着他进了那栋废弃的大楼。紫色的队标还随处可见，落满灰尘的电竞椅诉说着这里挥洒过的青春热血，我看见了歪斜在墙上的合照，照片已经泛黄发皱，看不清了。

“这是你吗？”

我指着中间那个人问道。

“嗯，旁边那个是我男朋友。”

我看了眼，那个人的脸已经被岁月侵蚀的看不见了，可我心里的不安却愈发浓重。那身形太像我了。

装作若无其事，我找了个勉强还能坐的沙发。

他还是笑的眉眼弯弯，却没了之前的活泼，他就坐在我旁边，静静的看着我。

“你男朋友呢？”

“死了。”

“你不是也死了吗，你俩没在下面遇见？”

“遇见了。但是他喝了孟婆汤先走了。”

“这就是纯纯渣男啊！怎么你连这种男的都惦记，太不应该了啊。”

他没说话，就笑着看我，像在透过我，看他那个渣男白月光。

“走了，陪我再逛逛，我时间不多了。”

那个科技园其实没什么好逛的，我又依着他爬了几步山，他跑在我前面，明明是个鬼，却在夜色里亮着洁白的光，像阳光撒在了他身上。

我也跑起来，跟在他身后，他回头招手，说“傲寒跑快点！”

那个名字在我耳边炸开一个雷，我一阵天旋地转摔到了地上，痛感迟于伤感到来，我只觉得好难过，眼泪都快超载。

七七没有完全的实体，扶不起我来，跪在我身旁干着急，他好像很懊恼刚刚喊了那个名字，我不由自主的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我说七七，我没事。

树林里穿出人声，应该是有别的鬼魂在这里逗留。

忍着疼痛爬起来，我把七七搂进了怀里，我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做，可是那一瞬间，我的心被填补了。

我问他：“七七，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他笑着说：“不认识。”

送他去榕树底下的时候，我刻意放慢了脚步，明明只是个萍水相逢的野鬼，我却好怕他离开，我想他再在我身边多一刻，多一秒也好。

他也走的很慢，明明身体已经越来越透明，再不快点回去，就要消散了。

我又不想他走，却又害怕他消散而心慌，在看见自己亲手点的那盏灯时，一个名字浮现在我心头，我说：“无畏，晚安。”

他吸了吸鼻子，忍住了泪水。他说陈俊辉，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十年前有一个人，年纪轻轻就死掉了，他去了奈何桥边，准备在那等上几十年，等着他的恋人来，一起走。”

可是没等上一年，无畏就在奈何桥上看见傲寒了，那人自己耗尽了气力，憔悴的只如枯骨，看见无畏的时候眨了好几下眼睛，才敢认。

他说无畏，我们一起走吧。

两个人拿着孟婆汤，像新婚般交杯。

可是无畏明明听见，还有人在阳间喊傲寒回去。

那些亲人朋友，哭的伤心，他听见妈妈的声音，喊着孩子回来吧，回来吧……

他打落那碗汤，狠心推了傲寒一把。

“你阳寿未尽呐，陈俊辉，回去吧。”

“每年中元节记得给我点盏灯，我来找你。”

喝下半碗孟婆汤，傲寒忘记了很多事，肩头魂火也被忘川水浇灭一盏。

可他每年都记得都去那棵榕树下点灯，久了竟然真的被中元节出鬼门的鬼魂们当成了引渡人，干脆阴阳两道通吃，把做道士当了副业。

杨涛站在那盏暖黄色的灯下，眼里有闪起了泪光：“我说了，你给我点灯，我来寻你呐。”

他的泪掉下来，那魂魄更加虚弱了：“为什么前些年，你都不认我。”

我从他那听见了故事的全貌，我知道了我的欢喜从何来，悲切从何来，我知道了我的爱意从何来，我的心疼从何来。

只因我是傲寒，他是无畏。

我回忆起第一年的中元节，点完灯后有人叫我，我很害怕，跑回了家里，我怕鬼。

后来当了道士，偶有不长眼的，我一纸符咒便送回了地府。

要见一面，竟等了十年，十年却只有一面。

“无畏，走吧，时间要到了。”

“陈俊辉，我想你了。”

我的泪水决堤，可我不能留他。

半碗孟婆汤让我忘了他，十年空待让我想起他。

即便如此，我也留不住，只能看着人去，灯灭，鬼门关。

无畏，明年，也记得来寻我，我再带着你去吃饭，逛街，打训练赛。

我想你了，杨涛。

一阵风吹过，我当他在吻我。

结局……结局就是牛郎织女（无畏傲寒）每年七夕（中元）节鹊桥（榕树）相会，几十年后无畏等到了，米米投胎转世继续谈恋爱。

杨桃观察日记全文

4w字   纯爱     剧情为爱情服务     

 

1

上课铃还没响，数学老师就已经背着手站在台上，冷着脸看下面慌乱回到座位坐好的学生，再一拍讲桌，中气十足的吼道：“下课了就疯了是不是！期中不考了是不是！看你们这个样子，这里是教室，不是茶馆！”

教室里所有人一口气也不敢出，生怕被单拎出去收拾，但是一阵椅子拖在地上的刺耳声响把大家的视线都拉了过去。

“陈！俊！辉！你上哪去？”

“报告，上厕所。”

“刚刚干嘛去了，上课了才去！”

“这不是还有三分钟才上课吗？”

班主任被气的牙痒痒，但是他心里也知道这小子软硬不吃，是铁了心要当班上的刺头，明明进学校的时候是数一数二的好苗子，短短一个学期就变成这副业都毕不了的样子，他心里是恨其不争，可又拿他没办法。

陈俊辉最后还是勾起嘴角走出去了，班主任把书狠狠的摔在讲台上，一时间教室里落针可闻。陈俊辉踩着上课铃回到教室的时候班主任指着他说：“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我就问你一件事情，你是真的学不好，还是不好好学。”

“有什么区别吗，结果不都是那样。”

“你以为我要劝你别再这样颓废下去了？我知道这没用，你是铁了心不想学了，我也不问你原因，但是我帮你争取到了一个去我们学校竞赛组的面试机会，你知道的，我们学校在数学和物理竞赛方面是市里最好的几所学校之一，一直在参加各种全国性甚至世界性的比赛，你要是能拿到好成绩对你的未来很有益处。你进来的时候数学几乎满分，我看过你高一带来的书，你早就在自学高中的内容了……”

“停停停，老徐，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书都不想读了，还会想去参加竞赛呢？”

“你这人不是挺不服输的吗，竞赛就是要有你这样的精神，想当年为了一道题的解法跟我吵了一周，到最后都不承认自己一开始思路错了……”

“我本来就没错。”

“行行，这两年我们学校的竞赛成绩都不是很理想，一直在给别人当绿叶，得亚军，季军甚至总决赛都进不去，我让你去也是希望你可以作为新鲜血液，重新帮队伍走上正轨……反正你先考虑一周，一周之后如果你不准备去，我就把这个名额交给我们班数学第一。”

 

 

陈俊辉长得很高，走出教室的时候又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他听见那些人在窃窃私语讨论他的身高，平时不怎么理会的他第一次向那些人甩过去了一个冰冷的眼神，身旁一下子就安静了。

他有些时候觉得自己挺幼稚的，用这种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方式跟家里对抗，就因为他知道了父亲早就给他安排好了未来，大学考哪里，专业选什么，大学毕业去留学……他才高一，就已经只有一条固定的路要走了，于是他用了这种最幼稚最无理取闹的方式去“叛逆”。

刚开始的时候父亲也生气，拿生活费威胁他，母亲也劝他听话，到现在他跟家里就只剩下冷战了，他要是去参加了那个破竞赛，又是数不清的麻烦。

“杨涛！你们又输啦？”

“滚滚滚，就差了一分，下次一定赢回来。”

陈俊辉顺着声音来的地方看过去，看见一个人逆着光走过来，他笑着向身边跑过的人宣告着自己的决心，回头就深呼吸了好几次，却怎么调整都没藏住脸上的落寞。

看见这一幕的陈俊辉莫名停住了脚步，他目光追随着那个叫杨涛的人，看见他进了办公室，然后老徐的声音传出来：“小杨啊，你托我帮你问的那个人还没给我肯定的答复，说是没时间。”

“没关系，他不来就算了，没必要强迫人家，而且说不定有比他更好的……”

“我去！”

老徐跟杨涛面面相觑，看着那个身高一米九站那就挡住了整个门框的人，不明所以。

“你去哪？”班主任扶了扶眼镜，问道。

“你说的那个什么竞赛队，我去，你把报名单子给我。”

他看着里面那两个人都没什么动作，又解释到：“这一届没人比我数学更好了，我敢保证，我是最有资格去的。”

班主任好像懂了什么，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对陈俊辉说：“那你进吧，刚好小杨就是管面试的，你直接跟他说。”

“小杨，那王稳强那边……”

“既然这个弟弟这么讲，那就先试一下他嘛，可以的话我就带走了。”

陈俊辉再傻也听出来了，他自作多情以为别人要找的人是他，没想到是上次年级第一的那个。也是，他除了也就高一拿了一次第一，后面就一直在学校几百名开外，他怎么会觉得人家杨涛是在找他呢。

现在却是骑虎难下，他满脸尴尬，耳朵都热了起来，特别站在那那个叫杨涛的，一直笑着看他，他笑的越灿烂，陈俊辉越难堪。

“别啊，你们数学组可不能这么霸道，小子考虑一下我们物理组呗。”

杨涛看向说话的老师，他们关系应该还不错，他打趣道：“你们人都那么多了，给我们留点嘛。”

陈俊辉也赶紧出声：“你准备怎么试我。”

“这还不简单，给你一套高一水平的竞赛题，你正确率能到90%以上考虑用你。”

“算了吧，拿高二的给我。”

“小伙子不错嘛，到时候正确率上不了60%别跟我哭。”

杨涛走到他身边，有点吃力的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又对他笑了一下，就转身离开了。

 

 

那笑容好像把刚刚萦绕在他心里的那副落寞神情冲淡了，他想，会不会这个人走到他身后的时候就又换上那样的表情了。

他这么想着，所以他追上去了。

“杨，杨涛？”

那个人转过身的时候确实还没有把失望和自责卸下去，于是看向陈俊辉的时候，陈俊辉只觉得有点心疼。

“没事的，我会帮你赢回来。”

“什么叫帮我赢回来，是帮我们整个队伍赢回来。很好，很有志气，我到时候帮你挑一套简单点的，给你放放水。”

“不用，我让你看看你的选择不会有错，我就是最厉害的。”

 

 

最后陈俊辉看着考了59分的卷子陷入沉思。

杨涛一直忍着笑，还安慰他说没事的已经很好了，又从背后拿出一套难度更低的题出来，好心的帮陈俊辉摆的整整齐齐：“再给你一次机会，这套考满分，我让你进。”

陈俊辉后槽牙都要咬碎了，然后看了看时间开始作答，在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响前一分钟写完了，然后一言不发的干饭去了。

杨涛一边想着这么大高个确实应该赶着去干饭，一边看陈俊辉交上来的卷子，错了一道题，但是他就当没看见好了。

这水平在高一学生里确实没有能匹敌的了，况且这是他第一次写竞赛题，以后招进队里好好培训一下，一定是他们队的杀手锏。

 

 

 

 

 

 

2

陈俊辉一边吃饭一边困惑，难道自己真的因为荒废了太久实力变低了吗，他的实力不应该啊，他怎么会考不到六十分呢，他是在摆烂，但他也没准备真的摆烂啊，万一到时候真的混的个大学都考不上的地步，那就真的搞笑了。

他回到教室的时候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人。

“学长，陈俊辉回来了。”

杨涛长得很好看，他在教室里被很多女生围着，一口一个学长叫的很甜，他在其中不知所措，在听见陈俊辉名字的时候才敢抬起头。

他逃难似的离开那个地方，停在离陈俊辉几步远的地方说：“吃饭吃挺快的啊，是不是因为丢脸了无心干饭啊。”

“……”虽然确实是事实，但是他怎么可能承认。

“陈俊辉，我们下周就要去隔壁市参加一个比赛，你目前肯定暂时还不能参加的，但是我想带着你去看看可以吗？你有时间吗？”

“有的。”

“那我周五下午来接你，你记得把东西收拾好。”

“嗯。”

杨涛又笑了，他发现杨涛真的好爱笑，笑起来就像风吹散尘土，可以驱散他心里的尘土。他希望杨涛可以一直这样，而不是挂着愧疚和悲伤。

他知道了杨涛是队长，身为队长，队伍成绩不好他就理所应当的觉得是自己的问题，觉得自己对不起相信他的队员们。

陈俊辉在心里想：不，不是的，当着救世主，又当着指明灯，你这样的人，没人会舍得你难过。

 

 

去s市的车停在学校门口，陈俊辉单肩背着书包垮了上去，他一眼就找到了杨涛的位置，身边没有人坐，而杨涛本人正在闭目养神。他小心翼翼的过去坐下，这个位置之前属于谁都无关紧要，他现在就是要坐在这。

杨涛还是醒了，他睁着一双迷蒙的双眼，好像一时间没认清楚面前的是谁，过了片刻才含糊道：“陈俊辉啊，你能起来一下吗？”

“怎么了？这个位置有人了？”

陈俊辉压抑着情绪，如果是别人叫他起来让座他肯定动不了一点，可是杨涛叫他起来。

“不是，我去上个厕所，一会路上很久才停一次的。”

“那我也去。”

陈俊辉发誓自己是出于理智才去上厕所的，没有硬要跟着杨涛的意思，但是杨涛上下瞟了他几眼做出了自己的评价：“没想到你还挺粘人。”

“……”

 

 

回去的时候车上已经多了很多人，杨涛回去就径直在另一个人旁边坐下了，看样子他们关系十分熟络。也有人拉着他坐下，开始跟他聊天：“你就是新来那个？好高啊，你身高多少？有一米九吗？”

“差一点。”

“你还小嘛，还要发育的。”

“坐杨涛旁边那个是谁。”

“汪启俊啊，怎么了。唉，待会下车了我再给你一个一个介绍，我现在要眯一会。”

一路上陈俊辉都没合过眼，即使暖烘烘的天气和一路平稳的气氛很适合睡觉，但是他眼睛都粘在左前方的两个人身上了，那两个人也没休息，也没玩手机，一直在聊天，估计是怕声音太大吵到队友，于是贴的很近，在陈俊辉的视角里，那两人都完全贴在一起了，他觉得如果刚刚坐杨涛身边的是他，那么现在跟杨涛贴着讲话的便也是他。

他需要杨涛身边是他。

 

 

陈俊辉体会到了竞赛的紧张，虽然他不参加，但是一根弦还是跟着队友崩了起来，陪他们复习，陪他们去到竞赛场地，给他们加油打气。

他知道学校里很多人都叫他阴暗b，因为他总是独来独往，脾气还不好，曾经发生过因为一点小事跟隔壁班班长对骂一小时还差点打起来的事，那次之后除了班里的几个社会哥还愿意理理他，别人对他都是避之不及，后面还传出了不少的谣言。

他也懒得管，耳机一戴，谁都不爱。虽然代价是隔三差五手机就被收走。

那天晚上大家给他开了个简短的欢迎会，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被围着夸，大家从脸到脚，从声音到脾气都夸了个遍，还有人趁他弯腰摸他的头发，他都不用抬头，他知道那是杨涛。

“我们队的习俗是进来了要给自己取一个代号，去执行任务的时候均以代号称呼，我的代号是无畏，有文化一点的说法就是nofear，你也给自己取一个？”

“我想一会。”

大概过了十分钟，陈俊辉给出了他的答案——傲寒。

 

那次竞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新人来了的缘故，大家的状态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久违的拿下了冠军，开庆功宴的时候大家都没忍住开了酒，陈俊辉也给自己开了一瓶，但马上就被杨涛拦下了：“你才多大？十七满了吗？这要被老师知道了我带着未成年喝酒，我就玩完了。”

“还有你怕的人啊，我还以为你们队里就你最大。”

“想什么呢，那肯定是老师地位最高啊，所以你放下，自己去喝奶。”

“你成年了吗？”

杨涛马上露出狡黠的笑：“差一点点……”

那个叫汪启俊的突然从后面出来，把手自然的放到了杨涛的背上，说：“你那叫差一点吗，这得差快半年了吧。今天久哲不在，别管人家小朋友了。”

陈俊辉听完，马上把酒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去前台拿了一板ad钙，在汪启俊莫名其妙的眼神里拆了一瓶喝，然后不动声色的把汪启俊挤开，低低的在杨涛耳边说：“我听你的，我喝奶。”

杨涛愣了一下，然后才笑起来说：“蛮听话的嘛。那我也就浅喝一点~”

 

 

 

 

3

事实证明陈俊辉不应该相信杨涛的话，那个人最后是给他扛回去的。他也庆幸自己喝的是奶，也庆幸自己足够高，毫不费力的把杨涛带回酒店了。

学校安排的酒店是两人一间的，杨涛跟汪启俊住的一间。听说他们两个从高一就一直是好朋友，一起训练一起比赛，形影不离。

为什么他现在才遇见杨涛呢。

陈俊辉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但是他是那么遗憾自己没早点遇见杨涛，那么遗憾自己没有参与他过往那么久的人生，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杨涛未来的两年，也注定没有他的参与。

 

 

之后杨涛出去集训或者比赛都会带着陈俊辉，偶尔也会跟他坐一起，帮他看看解题思路，甚至有些时候可以住一间房间——当然只限于汪启俊有事去不了的时候。

杨涛就像一轮月亮，远远看着的时候，冷冷的挂在天上，但是只要离他近一点，就会有柔软的光落在身上。

陈俊辉确信这光短暂的落到他身上了。

就两三个月，他好像已经跟杨涛好的不得了，杨涛其实还挺调皮的，老爱对他动手动脚，但是因为陈俊辉的身高压制，杨涛每次都会被他反客为主“调戏一番”，但这人真的有点又菜又爱玩，没一会就又开始了。

两个人打闹着，春天就过去了。

 

 

 

在学校的时候陈俊辉还是没怎么管自己的学业，有什么事就往竞赛队的基地跑，但都没怎么见过杨涛。同队的人跟他说杨涛在准备高考了，上次参赛就是最后一次了，所以不怎么来基地了。

陈俊辉听见的时候晃神了片刻，他也才从一些幻想的漩涡里逃出来，对啊，杨涛比他大两届，已经要高考了，高考完就离开这个地方了，而他还要在这个地方熬两年。

他根本没想过这一点，他当时答应只是不想再看见杨涛那张失魂落魄的脸，可是他就算来了，也帮不了他一点，他已经一个人走过了坎坷万千，他来的太晚了。

他突然一下子又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那种很茫然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大脑，父亲听说他进了竞赛队又打电话给他了，问他是不是想明白了，他哪里是想明白了，他只是在最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时候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目标而已，可是现在好像也没有了。

 

 

 

“算了。”他自言自语着，却不知不觉走到了杨涛教室门口。

“卧槽，门口那哥们好高，长得也蛮帅的，是我们班哪个女生的男朋友吗？眼光不错啊……杨涛你去哪？”

杨涛给了那人一个危险的笑，然后朝陈俊辉走去了。

“傲寒，你来这边干什么。不会真的来找女朋友的吧。”

陈俊辉还有点不习惯别人这么叫他，但是那两个字从杨涛口中说出来是那么有魔力，他还想再多听几次，就是应该没什么机会了。

“对啊，找女朋友的。”

陈俊辉看见杨涛的笑僵了一下，然后才打趣道：“不够仗义啊小弟，怎么不见你说呢。”

“我开玩笑的。”陈俊辉收敛了笑意：“你，打算考什么大学。”

“还没想好，说不定会考回家那边。”

杨涛看着突然出现的陈俊辉，也觉得满心遗憾，他出现的时间太晚了，如果能早两年，他们一定是最好的搭档，他看着陈俊辉做题的样子，就像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如果他早两年来，他们一定会很合拍的互勉下去。他甚至有一种自责感，人是他招来的，也是他一直带着的，他现在离开了，陈俊辉会不会无所适从。

“你想好考哪里了告诉我可以吗。”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参考一下。”

“行。”

“陈俊辉。”杨涛突然郑重其事的喊了他一声，他的心也停了一拍，静静的等着杨涛说后面的话。

“我们的对手都很强，今年加入的新人也很厉害，但是我相信你。你知道吗，你来之前我可担心了，我怕我和小义离开之后没人能当主心骨了，我怕留下的队员们会消沉，会因为没有好成绩而放弃。但是我现在不担心了，因为我找到了你。你帮我守好我们的队好吗？我希望能听到你们拿下下一次的冠军。”

“我一定会的。”

“杨涛，你很厉害，你是最棒的。”

“你突然发疯说什么呢。”

“所以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相信自己好吗，不要自责，不要内耗自己，你很好。”

 

 

 

陈俊辉走了之后汪启俊也从座位上起来了，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说：“他真的可以吗？”

“可以的，我也可以的。汪启俊，学校想好了吗，我就选h大了。”

 

 

 

 

陈俊辉知道杨涛成绩很好，他估计会考很好的学校，但他没想到那么好，以他现在的状态，想进去根本不可能。他真的想退出竞赛队了，因为一边维持学习成绩一边还要训练去参赛，他真的有点力不从心了。

可是一想到杨涛跟他说的话，他便又坚持了下来。

杨涛猜的没错，他们高三那批走了之后队伍的成绩真的算一落千丈，剩下的队员水平都比较一般，即使他一个人发挥的再好，也赢不了一点。

他从未感到那样无力，他想起了第一次见杨涛的时候，他带着光走过来，笑容底下就是这种深深的无力。但又有更大的力量蕴含在里面，他当时就好像透过那些无力看到了深藏在杨涛心底的韧性。

他就是被这样的杨涛吸引了。

 

 

他不敢给杨涛发消息，因为他没有拿到好名次，队长的职责交给了他，他却只能带着队伍在淤泥里打滚，这样的他没有资格给杨涛发消息。

杨涛很少发朋友圈，所以他好像把杨涛弄丢了，在两年的摸爬滚打里，他们之间联系真的变的好少。

听说汪启俊跟他没有考上同一所大学，那现在的杨涛就是一个人，有人关心他吗？有人在意他的感受吗？有人会带着醉醺醺的他回家吗？陈俊辉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必须拿一个冠军。

 

 

 

 

 

4

陈俊辉不得不承认，当年的自己确实配得上一句年少轻狂，但他在无数次的失败中没有被磨平棱角，他只是想变得像杨涛一样，杨涛的照片就挂在基地的墙上，他要做到杨涛能做到的事情，然后去h大。

其实陈俊辉感觉，这种没什么意义的想法已经变成一种执念了，在他迷茫的时候，突然有了一个目标，唯一一个目标，杨涛就是他的目的地，所以杨涛成了他的执念。

虽然陈俊辉十分遗憾，高中只拿了两次冠军，完全比不上杨涛得到的成就，但好歹没让杨涛失望。

他拿冠军的时候给杨涛发了消息，但杨涛第二天才回，语气也很平常。陈俊辉甚至怀疑杨涛是不是早就忘了那些话。

 

 

这两年来他好像都没什么别的记忆，就记得学习，竞赛，然后看着墙上杨涛的照片发呆。迷茫的感觉又涌上了他的心头，他怕他去了h大，杨涛却不认他了。

那他应该怎么办呢。

他抹了把脸，从位置上站起来，那又怎么样，他回家跟家里人商量，拒绝了家里所有的安排，即使父亲怒不可遏，要停掉他的生活费，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他靠奖学金一样能活。他已经做得到用实力解决一切而不是用幼稚的方式去抗争，杨涛不认他了，那样怎么样，他会让杨涛重新认的。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完成自己的任务。

他说到做到。

查成绩的时候陈俊辉手心还是出汗了，虽然已经十拿九稳了他还是紧张，他第二志愿就填的跟h大同城的学校，可是他不满足，他必须去h大。

看见分数超过了二十分，陈俊辉失控的大喊出声，这两年他真的称得上废寝忘食，还好，一切都配得上，分数配得上他的努力，他也配得上杨涛。

 

 

他说着要去新学校踩点坐上了去n市的飞机，背着个小书包混进了学校，他没有联系杨涛，他还没想好怎么给杨涛解释自己也考到这里来了。

可是他还没走几步呢，就听见那个快消失在脑海里的声音了：“傲寒？”

恍如隔世。

“我刚刚离好远，看见个这么高的我就想是不是你，真的是你，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来看你。”

一句话脱口而出，他低头浅笑，看着突然有点不知所措的杨涛，就有了很多恶趣味的想法。

“你一个人来的吗？”

“是啊。”

“那个，王刻勤你回去跟久哲说一声明天我不去了，然后帮我把电脑关一下，谢谢啊。”

陈俊辉看着杨涛身边的人，是个长相很可爱的男孩子，之前他对出现的杨涛身边的人都有莫名其妙的敌意，现在好像没有了，因为杨涛跟王刻勤也很亲密，他却没有之前那种感觉了。

可能时间真的会带走一些东西吧，比如他对杨涛的执念。

他以前是巴不得杨涛眼里只有他。

他知道那个叫做占有欲，为什么会对杨涛有占有欲，陈俊辉不知道。那也不重要了，现在好像已经没有了。

“我不太放心你一个人在外边，你什么时候回去，我跟你一起吧。”

“不用，我成年了，杨涛。”

杨涛这才反应过来陈俊辉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跟他到处跑的16岁小朋友了，是自己带了两年队已经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他看了眼陈俊辉，好像是比之前还要高一点了，他这两年看见个190左右的就觉得是陈俊辉，跟着魔了似的，今天看见本来以为又是自己想多了，但是那个书包他记得，那就是陈俊辉第一次跟他出去竞赛的时候背的那个。

“哦，那你，要跟我在学校里转转吗？”

“可以啊。”

 

 

杨涛低着头，他感觉陈俊辉好像是变了，以前这小子不是很粘人吗，现在怎么这么高冷。他不想让气氛冷下来，于是开始没话找话：“考的哪里呀？”

“l大。”

“同城的呀，坐一个多小时地铁就能到，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去过了。”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去送你。”

“过两天就回去。”

还是冷下来了，杨涛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跟陈俊辉两年都没怎么联系过了，上次陈俊辉给他发消息的时候他刚好在准备数学建模大赛，手机都没空打开，他果然还是把事情搞砸了，他只是，很喜欢陈俊辉。

 

 

 

 

 

 

5

“我最近准备组一个小组去参加一个国际知名的大赛。”

“嗯，不错。”

“高中谈恋爱了吗？”

“为什么问这个。”

“哈哈哈哈哈，这不是看你长得帅身材又好，没有女生追你啊？”

“你才是。”

杨涛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在猜陈俊辉什么意思。是说他长得帅身材又好的意思吗？那是不是有点太自恋了点。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玩到了晚上，陈俊辉虽然有点冷，但始终没有让杨涛的话落下来，杨涛不管说什么，陈俊辉都会简短精炼的回应。这让杨涛在舒服和不舒服之间反复横跳。他实在不知道是什么把陈俊辉变成了这个样子。

 

“你要回酒店了吗？那我送送你。”

“你不是要陪我吗。”

“你不是不要吗，你这个人……”杨涛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好像开心的有点明显，压了压才继续道：“走吧。”

“我还没定酒店。”

杨涛懵逼了，都这个点了，没定酒店，那不是约等于露宿街头吗？

“你知不知道有一个大明星来这里开演唱会了。”

“知道。”

“你知道你没定酒店？”杨涛都要被气笑了，这小子还是没长大啊，这种事情都能忽略不计的吗？

他一秒钟在脑子里计划了好多方案，包括但不限于真的露宿街头，把他带回宿舍挤一挤等等，抉择下来，还是带他回宿舍最好。

“那你晚上跟我去宿舍嘛，我们四人间，你睡我床，我去跟别人挤一下。”

“你为什么不能跟我挤。”

“你190的身高我跟你挤干什么，我还是去找个个子小点的比较靠谱。”

“我瘦啊，杨涛你跟我挤。”

“你是自己一个人睡不着觉吗boy？”

“是啊，不挨着你睡不着觉行了吧。”

杨涛又沉默了，陈俊辉真的很懂沉默。

“你室友不会介意吧？”

“没事，他们人都挺好的，我等一下跟他们说一下，他们介意的话再想办法吧，我有一个朋友是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的，实在不行去他那边也行。”

“好。不是有人开演唱会吗，我们晚点回去，去场外听一下。”

陈俊辉笑着说，这还是杨涛今天第一次看见陈俊辉笑，但陈俊辉的眼神让他总有一种自己是猎物的感觉。

杨涛倒是没什么意见，他也没怎么听过演唱会，就在场外蹭一下也挺好玩的。

夜色降临的时候陈俊辉就拉着他的手臂坐在了江边，旁边就是那个巨大的场馆，有很多人跟他们抱着一样的想法在那里聚集，他们就穿过人潮拥挤，找到了那一方小天地。

去的时候陈俊辉可能怕杨涛被挤掉了，一直拉着他的手，到地方了才不动声色的松开，杨涛的唇角不自觉的上扬，却不敢抬头看人，静静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陈俊辉，我上次不是故意不回你的，我没看见消息的呀。”

“你第二天为什么只回了一句。”

我怕我说太多了会暴露我的想念。

杨涛在心里想。

那段时间他好累，身心俱疲，跟队友吵架，没人理解他，准备工作问题也有很多，根本不能拿去参赛，他累的快放弃的时候，就看见陈俊辉给他发了消息，说自己打败强队拿冠军了。

杨涛才好像一下子从一个噩梦里被拉出来了，他主动找队友商量，各退一步，循序渐进的改善方案，最后拿去参赛的时候他都觉得好像被神仙附身了，怎么一晃神就做完了。后来回想可能是被附身了，被当年那个自以为无所不能愈挫愈勇的自己附身了，而带来那个自己的，是陈俊辉。

“我那两天实在太忙了，饭都没有时间吃，对不起哈。”

他看见陈俊辉皱了眉，他以为陈俊辉生气了，便又开始辩解：“我第一次是秒回的……”

“你不要道歉。”

“不好意……”

“我没生气，你别道歉。我就在想我当时要是在，肯定按着你吃饭。”

“你在那边读书的话，以后可以经常出来玩。这边有很多好吃的，到时候都带你去吃。”

“杨涛，你身边现在都有谁？”

杨涛反应了一下，理解了陈俊辉想问什么：“也没谁，就是当时一起参加建模大赛的几个队友，还有一些以前的朋友，汪启俊之类的，你也认识。”

杨涛看见陈俊辉的表情又变得不好了，正想说点什么，就听见他开口：“我刚刚还是误会自己了，占有欲这个东西根本丢不掉的。”

“你说什么？”

“没什么，听歌听歌。”

 

 

 

歌手在唱情歌，江水从他们面前流过，而他们沉默着什么话都没说。

一首过了还是一首，诉说着那些故事，念叨着情话。那个歌手说：“现在，请你们拥抱一下自己爱的人。”

然后他开始唱歌。那首歌真好听，至少唱到杨涛心里面去了，他一边扯着嗓子跟着唱，一边看向陈俊辉，然后就被陈俊辉抱住了。

声音在那一刻好像都消失了，周围的喧嚣尖叫，江水的流动，吹来的风，什么都不见了，他闻到陈俊辉身上冷冷的味道，感受到他单薄身躯里的心跳，一切的思考都被掐断在他脑海，包括那首完全不着调的歌，他全忘了。

他不知道陈俊辉抱了多久，回过神来的时候歌手已经在唱下一首歌了。

陈俊辉显然也有点慌乱，不断的用手揉搓着衣角，虽然动静很小，但是杨涛还是看见了。

“卧槽，兄弟，你这搞的有点恶心了……”

“你觉得很恶心吗？”陈俊辉气息有点不稳，有点急，全然没了之前那气定神闲的样子。

“也没有，兄弟之间抱一下也没什么。就是那个BGM配的很夸张，太夸张了。”

“我觉得刚刚好。走吧，回去了。”

陈俊辉站了起来，从人群里穿过的背影竟有点像落荒而逃，这反应反而让杨涛冷静了不少。说不定他一直记在心上的小孩也惦记着他呢。

“陈俊辉！跑反了！你要去那边跳江吗！”

“我知道！”

 

 

 

 

 

 

 

6

“帅哥，你能别唱了吗？”

司机真的没有听过这么难听的，偏偏后面那个小伙子唱了一路了，他实在忍不住了。

“哦对不起对不起，被这首歌洗脑了有点。”

陈俊辉笑出了声，然后接着他断的地方唱了下去。

“这个帅哥唱的还行。”

“你不要拉踩的呀，师傅。”

一车人都笑了起来，后面杨涛还是忍不住会哼几句，陈俊辉就跟他一起唱，到后来司机也被洗脑了，跟着他俩哼的起劲，到地方了还少收了杨涛八块钱零头。

“帅哥唱的可以呀~”

“帅哥你也唱的可以呀~”

两个人傻笑着往寝室走，引来不少人侧目，一是因为那两个人太帅了，二就是太傻了。

 

 

 

看见杨涛带个人回来，王刻勤挠了挠脑袋，实在的问道：“你们俩不是出去住酒店了吗，你怎么把他带回来了？”

“这是王刻勤，你也可以叫他星痕，之前那个比赛我们一起搞的。你俩好像还是同龄人……啊我真老了啊~~~~~”

“你长得年轻。”

“你今天真要跟我挤吗陈俊辉，我真的觉得要不然我去跟王滔挤一下……”

“你跟我挤。”

杨涛拗不过了，看样子今晚真的只能委屈一下他的那架破板床了。一米八跟一米九挤，陈俊辉是真的没考虑过床的感受。

“我去洗个头。”

“那你要毛巾吗？你换不换衣服，我有几件衣服还挺大的，我买的新内裤你应该也可以穿……”

杨涛看见陈俊辉脸上精彩纷呈，好一会他才说：“行，给我拿一套。”

其实陈俊辉只是准备拿冷水冲一下就好了，但是鬼使神差的应了杨涛的话，现在只能滚进厕所脱下他昨天才换的一身，等待杨涛给他拿衣服内裤。

“卧槽你怎么就脱完了……”

“都，都是男的，我先换下来怎么了。”其实是脑子里想着杨涛的衣服手上顺手脱的。

杨涛目光迅速的扫了一下陈俊辉的全身，然后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我的内裤你穿可能小了，你继续穿你自己的吧！”

掷地有声，王刻勤听了都往那边看了几眼。

陈俊辉感觉到自己肯定脸红了，他飞快的门推紧了，拿着杨涛递给他的衣服，上面还有淡淡的洗衣液味道，陈俊辉看着放在地上的一堆“杂物”，出声询问：“杨涛，你洗发水是哪瓶？”

“在外面，你再开一下门，我拿给你。”

陈俊辉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了一下莫名其妙出现的冲动，把门拉开了一个小缝。

“还有沐浴露，你拉这么小个缝怎么塞的进去嘛……”话音刚落杨涛就把门一推，陈俊辉直接石化在原地了。

“我给你放这里了啊。”

“昂。”

 

 

 

杨涛觉得还挺好笑的，陈俊辉今天一天都一副大爷样，结果这么不禁逗。

没一会陈俊辉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了，杨涛仰视着他，看见他那个滚烫的眼神，舔了一下嘴唇：“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你最好不是。”

杨涛真不是故意的，他只想推开一点，谁知道陈俊辉在手放在门把上一点力气也没使，他一推就完全打开了。

“你睡里面睡外面？”

“外面。”

“行。”

陈俊辉说的也有道理，他虽然高，但是很瘦，躺在床上没占多少地方，杨涛也瘦，两个人睡一起竟然没有多难受。

“你为什么想来看我？”

“刚好到这里了。”

“我刚刚接了个电话，打给你的，问你什么时候入住酒店。你定了今明两晚的，你为什么骗我。”

陈俊辉沉默了一会，寝室里的人也陆陆续续都回来了，一时间全是打闹声。也有人注意到了杨涛床上的陌生人，开始询问。

“杨涛，这谁啊？”

“我高中学弟……也是我朋友。”

“好高啊，你俩挤不挤，不然你睡我这边来？”

“不挤。”杨涛还没开口，陈俊辉先说话了：“杨涛喜欢跟我睡。”

杨涛直接喷了，陈俊辉真的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话怎么听着那么怪呢。

果然其他人也一脸迷惑，但是都没再追问什么，各自去收拾了。

“你说什么呢陈俊辉。”杨涛伸手打了陈俊辉一下。

陈俊辉：“嘴巴快了脑子一步。”

杨涛：“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你为什么骗我。”

陈俊辉：“想跟你挤一起，比较暖和。”

杨涛：“这是夏天。”

陈俊辉：“你们寝室开了空调，很冷。”

杨涛：“那我叫他们关了。”

陈俊辉摸了一下杨涛的头发，小声说：“我说的是实话，就想跟你挤一挤。”

 

 

虽然不算很挤，但是想自在的翻身是基本上不可能了，以至于两个人第二天起来都腰酸背痛的，陈俊辉扶着背满脸痛苦。

“你自找的。”

“我的错，今晚跟我去酒店。”

杨涛看着陈俊辉的肩膀，突然就靠上去了：“太累了，靠一下。”

他感觉到陈俊辉的身体一下子紧绷了，刚刚还因为肌肉酸痛弯曲的背也一下子挺直了，杨涛只觉得好笑，就那么靠了一会。带着陈俊辉去吃好吃的了。

陈俊辉吃东西一直比较慢，杨涛一直知道这个，他之前也老吐槽陈俊辉吃东西太斯文了，每次都最后一个吃完，他现在也不吐槽了，就撑着头坐在陈俊辉对面看。

偶尔遇到一两个熟人跟他打招呼，陈俊辉就会停下吃饭摆出最冷的一张脸，等人走了他又开始慢悠悠的吃，杨涛感觉他还是很幼稚，这种在外人面前非得撑着最完美的一张脸，就很幼稚，非常注重形象的一个小孩。

 

 

杨涛感觉这两天他们过的就像在约会一样，一起闲逛，听演唱会，看电影，晚上回酒店一起打游戏，白天睡到自然醒然后依偎在一起出门觅食，但不知不觉，陈俊辉就要回去了。

还好他也在n市，还好他没有离的太远，送陈俊辉走的时候，他感叹了一句要是在一个学校就好了，他看见陈俊辉露出了一个计划达成般的笑，就送他上了高铁。

 

 

 

 

 

 

 

 

7

杨涛看着自己跟陈俊辉的聊天记录，没两分钟就翻到底了，想起来那时候他有点大事小事都要把陈俊辉喊出来一起做，于是记录全是“下午跟我去研讨室”“去基地吗”“下次竞赛去不去”，根本没有别的内容了。

他等了一个小时，发过去了一条消息。

——到了吗？

——到了。

陈俊辉是秒回的。

确实，他不仅从来不让自己的话落到地上，连消息也每次都是秒回，每当这种时候杨涛就会有一种很强烈的幸福感，有一种被人珍视着的感动。

——什么时候开学。

——下个月一号。

此后杨涛总是会分享很多事情给陈俊辉，他不想他们的聊天记录只有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他希望可以让他们彼此的生活充满微信聊天框。

在那些零零碎碎的分享里，一个月就过去了，杨涛那天还发消息问陈俊辉要不要去他学校帮他收拾一下东西，说自己现在坐地铁去的话应该刚好赶得上陈俊辉到学校。

陈俊辉说不用，在h大门口等一会就行。

然后杨涛就看见了拖着行李箱走过来的陈俊辉。

“你干什么？还要我送你过去吗？”

“无畏哥哥，你为什么觉得我的水平只能读l大？”

“你又骗我？！”

这小子真的是，嘴里没一句真话，骗了他一次又一次，他一边傻笑着接过陈俊辉的行李往里走，一边骂人：“你这样真的不是人的呀，这都瞒着兄弟，你要早点说的话今天就给你安排欢迎晚会了，就该早点说的嘛！”

陈俊辉也笑的可傻，大高个子跟在杨涛后面，杨涛去哪他跟到哪，一直到杨涛问他住哪。

 

 

“哦，我不住学校，我在那边那个小区租了一间，你要不要来跟我当室友？”

“啊？？？？你不早说，你这个行李箱很重的好不好！”

“好了好了，我来拿，你歇着，我们原路返回。”陈俊辉看着杨涛刚刚在门口那副生怕他跑了的样子，抢过他的行李箱就往里跑，就觉得好笑，于是一直没出言提醒，就跟着杨涛身后走了好久。

“合租的话，我跟我室友他们正在准备一个大赛，会不方便吧。”

“我不介意他们都来我家开会，还有，说不定你那个大赛我也可以帮上忙呢，你上次说过之后我回家就一直在查相关资料，多的我不敢说，但是帮你们查查文献之类的我也可以的。”

陈俊辉推了推眼镜，就等着杨涛夸他呢，杨涛非不顺着他，踢了他一脚之后说：“滚蛋，那你在这别走，我上楼收拾点东西，先跟你去你家玩两天。”

“不当我室友吗？”

“我不要跟辅导员申请的吗？”

杨涛回去之后就遭受到了室友的谴责，一声声见色忘友在宿舍里响起，陈俊辉就在这个时候溜上了楼在门外听着里面此起彼伏的起哄声，没忍住勾起嘴唇笑了。

“你们够了，别影响我的大事。”

杨涛背着背包出门的时候瞟到了楼梯口那个消失的背影，心里突然一震，刚刚的话不会被陈俊辉听见了吧……

 

 

那也不重要了，当陈俊辉再次出现在杨涛面前的时候，他就只剩下了一个想法——这次绝对不能再放手。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下楼，陈俊辉背对着他站在门口，听到脚步声马上放下手机向杨涛看去，没忍住似的，低着头笑了起来。

杨涛也跟着笑，他好像得了一种看见陈俊辉就会笑的病，自从跟陈俊辉重新联系上，一个月就完成了一年的笑容KPI。

“哎呀你真的，下次再这么耍我我就真生气了。”

“就想给你一个惊喜。”

“那你上次来h大其实是来踩点的，顺便找我玩是吧。”

“不是，我真想你了。你毕业了一次都没回来过，消息也不回……”

“我回了！我明明回了！不要诋毁我的呀！”

陈俊辉停下来，他长得太高，杨涛只能抬起头看他，在刺眼的阳光下微微眯起了眼睛。

“杨涛，这两年我一直都挺想你的。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进入了新环境已经把我抛到脑后了，但是从今以后你还像以前一样带着我好吗？不管你要干什么，你算我一份，我肯定对你有用的。”

杨涛愣住了，他毕业之后压力也没有丝毫的减少，反而因为自己目标太高而时常受挫，他几乎没什么留念的离开了高中，却在无数个无措失神的时候想起来陈俊辉。

陈俊辉比他小，性格也挺直的，但是在那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中，杨涛却越来越依赖他了。陈俊辉就像时时刻刻都在看着他，以至于他的状态有一点不对陈俊辉就会马上把他揽过去问他怎么了，到后来杨涛都觉得自己是在故意装，装的委屈难过，因为他知道哪怕只有一点点，陈俊辉也会马上皱着眉走到他身边。

他依赖陈俊辉的事事有回应，不管他说什么幼稚的话，不管他做什么离谱的事情，陈俊辉永远会陪着他做完。他看着陈俊辉那张淡漠的脸，也觉得自己讨人嫌过，可是陈俊辉每次都告诉他“我很喜欢你说的那些话。”“我很喜欢跟你一起做这些事。”

杨涛那个时候觉得陈俊辉是他的soulmate，是懂他的朋友知己，可是在一次次忍住眼泪的时候，他才觉得好像不是的，他好像很喜欢陈俊辉，那些心动不是全来源于感动，而是他真真切切的好想拉住陈俊辉的手不放开。

但杨涛觉得晚了，他们之间已经没剩什么东西了，他拿起手机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们已经分开太久了，连嘘寒问暖都不知道要从何说起了。

可是陈俊辉又追上来了。

 

 

“你为什么考h大。”

“我想来找你。”

杨涛没有想到可以听见这样的回答，若说他心心念念，偶尔还会幻想这样的剧情发生，现在真的发生了，他倒不相信了。

“开什么玩笑，我没欠你钱吧，都追到这来了。”

“这不是你不回我消息我来找你兴师问罪吗。罪问完了，接下来就继续当战友呗。”

杨涛嘴里骂着“臭小子”用脚轻轻踹了陈俊辉一下，陈俊辉却像是被人狠狠踢了往前踉跄了好几步，杨涛慌了片刻，但看见那小子没忍住的笑，便更加来劲了，一路上都在对陈俊辉动手动脚，最后以杨涛被陈俊辉扼住了命运的后脖颈结尾。

那一路的玩闹一下子把他们拉回了两年前的集训，明明杨涛是前辈，陈俊辉却从来不尊敬他，常常靠身高优势把杨涛压在床上挠痒痒，现在剧情重演，只是陈俊辉把他压到床上的一瞬间就停下来了，最后只是欲盖弥彰的轻轻掐了一把杨涛的腰。

 

 

 

 

 

 

 

8

“杨涛，你是在准备什么吗？”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不瞒你说，我跟几个朋友一起研发了一款游戏，我们准备拿去参加大学生创新大赛，如果这个可以获奖，那后续的研发和上线都不成问题。”

“我可以帮到你吗？”

“给你一个机会，还是跟以前一样，我测试，你合格了就用你。”

“好狠心啊，后门都不给我走吗？”

“我给你走后门不是在侮辱你吗？我当然要给你应有的尊重啊是不是。”

陈俊辉在玩手机，杨涛就侧躺着看他，一瞬间有一种柳暗花明的感觉。

做的事情步入正轨，爱的人重回身畔，他又退缩了，他害怕毁掉现在完美的一切。于是在陈俊辉开口问他“重色轻友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他装作不知道陈俊辉话里有话，装傻回答他说：“就是为了色欲忽略朋友的意思。”

然后陈俊辉就不说话了，一言不发的刷着手机，很久之后才又开口：“你会重色轻友吗？”

杨涛僵硬的笑了两声，说：“肯定不会啊，那什么人放在我面前也没有你陈俊辉重要啊是吧，肯定不会重色轻友的。”

他看见陈俊辉的嘴角勾了一下，脸上却没什么笑意，是什么意思呢陈俊辉，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的心里怎么想的，你刚刚在嘲笑我吗？杨涛脑子里一团乱麻，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再也没了之前的活跃，把头埋进了被子里，老老实实的装睡。

就在他真的昏昏欲睡快失去意识的时候，却感觉到旁边一重，然后被子被缓缓拉下去了一些，恰恰停在下巴那，杨涛一边在心里感叹终于能呼吸新鲜空气了，一边回了神。

陈俊辉给他掖了掖被子，然后把枕头拖了过来，躺在离他极近的地方睡下了。

杨涛没忍住睁开了眼睛，视力逐渐从黑暗里恢复，他看到陈俊辉的脸几乎就要贴着他，一呼一吸都打在他皮肤上，让杨涛的心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起来。

他感受到陈俊辉的体温，听着他缓慢的呼吸声，一直到天光渐明才睡着。

 

 

陈俊辉就在这个时候睁眼，天已经蒙蒙亮了，微弱的光撒在杨涛的脸上，让那张脸有了别样的魅力，静谧，温柔，又安宁。陈俊辉喜欢这样的时刻，“让时间停在这一秒”对陈俊辉来说一直都是很无理的，可他想一直看着这样的杨涛，他想一直停留在这样只有他们的时刻，他喜欢杨涛身边只有他的时候。

杨涛好像很容易害羞，不然怎么会在自己提起“重色轻友”的时候红了脸，又怎么会在他睡过去之后撑了半晚没睡觉，他知道杨涛睁眼看他了，他听见杨涛的心跳声了。

“喜欢”两个字在陈俊辉心里逐渐浮现，他觉得用“执念”来形容自己对杨涛的追逐并不贴切，因为他想到杨涛身边，绝不是因为执念，是因为从始至终都不曾减少半分的喜欢。

其实陈俊辉一直知道的，只是他不想承认罢了。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怎么会有那么强烈的占有欲，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怎么会像个挂件一样粘在他身边，如果不是因为喜欢，怎么会拼尽全力去追逐他的背影。

可是如果他喜欢，他要怎么才能让杨涛心软，怎么才能让杨涛心甘情愿的回应他呢。

杨涛一直以来都站在一个陈俊辉只能仰视的地方，那里有朋友万千，有追求仰慕，有鲜花掌声，他要怎么样才能配得上，要怎么样才能让杨涛可以满眼都是他。

陈俊辉以前怎么不算在自欺欺人呢，他告诉自己终点就是h大，到那时候就不要再想杨涛了，一切都该在那时候结束，他该放下执念，好好往前走。上了h大，他才发现自己太贪心了，他还要更多，

他吻了吻杨涛的眼尾，把手环过杨涛的腰，用一种尽量自然的方式拥他入怀，等杨涛醒来，只用当他是睡觉不够安分。

 

“陈俊辉，几点了？”

当杨涛半睁着一只眼睛看着他，用黏糊糊的声音跟他说话，陈俊辉连呼吸都忘了。

“还早，再睡一会。”

“嗯……那就再眯一下……”

 

 

 

 

 

 

9

杨涛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大中午了，陈俊辉不知道去哪里了，于是杨涛便给他发了个消息，把王刻勤他们喊来了。时间比较紧张，他不能休息太久。

陈俊辉一直到晚上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大群人抱着电脑敲敲打打，那一瞬间陈俊辉并没有觉得烦，反而感到安心。杨涛听了他的话，把人叫到家里来讨论，没有自己跑出去，然后不回家。

“有需要帮忙的吗？”

“你回来的刚刚好啊！这个板块来不及做了，你帮帮忙，先搞个大概出来，我后面来改，可以吗？”

“啊？这个兄弟真的会吗？不会越帮越忙吧。”

“不会的不会的，我昨天晚上试过，他很行的。”

一群人听完这句话都觉得怪怪的，但是又不知道哪里怪。

“你怎么不问我去哪了？”

陈俊辉从卧室出来，抱着一台电脑，几步就走到了杨涛身边，王刻勤虽然有点不情愿，但是想着这是人家陈俊辉的房子，还是乖乖的让出了杨涛旁边的位置。

“你去哪了？”

“开学典礼啊，我还上去发言了，你都不来看我。”

陈俊辉眯着眼睛看杨涛，语气倒是放的软软的，杨涛是真拿他这种态度没办法，但是陈俊辉也没准备为难他，开了电脑就找他要资料。

“哦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叫王刻勤，ID星痕，也可以叫他铁铁。那边那个叫王稳强，ID铃铛，那个叫张鹏，ID东方……”

“你们都是同学吗？”

“没有啊，都是机缘巧合之下聚集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下楼买烤肠去了，等他回来了再给你介绍。这位叫陈俊辉，ID傲寒……你没改吧？”

“没改。”

“酱酱你再往那边坐一点。”

“你叫谁？”

“你呀，酱酱乖哦，往那边挪挪。”

“杨涛你这朋友是不是想接受我的毒打……”

“你长相这么可爱也怪不得人家这么对你讲话……”

王刻勤有苦说不出，他跟陈俊辉又不熟，虽然一肚子气但是也不好发作，而且陈俊辉看起来也没什么恶意，好像是真的觉得他很可爱才这样……而且为了杨涛……为了队长，他忍一下，但是不代表他不能做出一点小小的反击：“好的小弟。”

果然陈俊辉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估计心里经过了一番跟王刻勤一模一样的挣扎，最后选择了忍。

 

 

等众人打着呵欠陆陆续续的走了，杨涛也精疲力尽的瘫在了沙发上，陈俊辉看他闭上了眼睛，生怕他直接那么睡着了，赶紧戳了戳。

“喂，回房间睡。”

“你小子，说让我跟你当室友，结果就一张床，这个叫当室友吗？”

“昨天不是没时间给你铺床吗，就委屈了你一下，今天早上起来帮你铺好了，新床单，洗过的，去那间睡。”

“天呐陈俊辉，你还敢说你没谈过恋爱，没谈过恋爱这么会照顾人，绝世好男友啊！”

“谢谢夸奖，一直在学习，今天第一次实践。”

杨涛给陈俊辉翻了个白眼，脸上笑意却没淡。

“感觉好神奇，怎么麻烦事一下子就解决了，一身轻松了，反倒还有点空落落的。”

杨涛已经努力了好久好久了，他看着那些因为相信他，愿意跟他一起干的人，无论遇到什么事都撑下来了，也好在他撑下来了。

 

 

杨涛在一周后彻底住进了陈俊辉家里，跟他平摊房租及水电费，陈俊辉刚刚大一，课很多，时常早上七点多就起来，晚上晚自习上完才回来，杨涛没课的时候倒也没有闲着，一直在完善游戏的bug，有时候闲着也会去学校接一下陈俊辉，跟他一起吃一顿好的，再踩着落叶回家。

等两个人已经穿上了羽绒服的时候，杨涛才真正闲下来，偶尔去操场看看他们新生军训，陈俊辉个子很高，杨涛总能一眼就看见。

有一次他只是在操场上捡了件迷彩服，就被陈俊辉的教官抓去一起军训了，他们两个人都把迷彩服套在臃肿的羽绒服外面，可上去滑稽死了，陈俊辉一直憋不住笑，瞟他一眼就能笑半天，被教官叫出去做俯卧撑了也还在笑，杨涛看着他穿成那样做俯卧撑，还笑的停不下来，自己也笑起来，后果就是他们俩加训，多跑了个八百米。

“陈俊辉你神经病，害死我了呀！”

“太好笑了，太好笑了，怎么有人被抓来军训都不解释一句的呀，你跟教官说一声你大三的就不用训了呀。”

“我哪里能想到你害我啊！我本来想着陪你军训一下，不是简简单单。”

“你哪里来的迷彩服？”

“那边捡的。”

“啊？不会是单杠旁边那件吧？那件在那放了好几天了吧，脏死了，你快脱了。”

“我也知道它放好几天了呀，我之前就是想捡起来找个地方放好……陈俊辉你干什么，大庭广众之下别动手动脚，小心加跑八百米！”

“你穿我的，这件太他妈脏了。”

“那我都穿了一天了你现在说这个，你跟我贴一天了你衣服也不见得多干净了。”

陈俊辉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扶着额头笑了起来。

“你们俩在笑什么！每个人再多跑八百米！”

“我没笑啊！是陈俊辉一个人在笑！靠！”

 

 

 

 

 

 

10

暖气，KFC，游戏，一起组成了杨涛和陈俊辉的初冬，杨涛没什么课上，就天天窝在家里打游戏，陈俊辉回来的时候就给他带各种好吃的，眼看着体重就要突破120了，杨涛控诉陈俊辉，陈俊辉只会在第二天给他带更好吃的。

“求你了，别再给我带这种高热量食物了，你看我的脸，已经圆了。”杨涛啃着汉堡喝着可乐，十分没有威慑力的向陈俊辉提出了要求。

“圆了吗？没有吧？我没看出来。”

“真不行了，开始减肥吧。从明天开始，今天晚上有庆功宴要吃。”

“什么庆功宴？”

“我们的项目初赛过了！开不开心！我刚刚收到的消息。”杨涛眼里闪着光，表情却并不轻松，是啊，只是初赛过了而已，后面还有半决赛，还有决赛，如果拿不下这个奖项，没有资金没有人脉，杨涛想要让这个游戏成功上线将会更难。

“行，那我先走了，中午有个会，晚上出门的时候给我发消息，我们一起过去。”

 

 

陈俊辉一下午嘴角始终维持着向上的弧度，他是真为杨涛开心，即使这份成功跟他也没什么大关系。下午杨涛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听见杨涛雀跃的声音，脚步也跟着轻快了起来，往杨涛那边走的时候几乎都要跑起来。

“诶！陈俊辉！你看这是谁！”

陈俊辉的脚步顿住了，是汪启俊。他们两个人现在正勾肩搭背站在路边，杨涛的目光一直放在汪启俊身上，他们谈论着这一路走来的不容易，谈论着以后的打算，可是那些话题里都没有陈俊辉的位置。

他说过了，如果杨涛眼里已经没有他了，他会让杨涛重新看见他。

陈俊辉礼貌的给汪启俊打了个招呼，说了句好久不见，便有些使劲的把汪启俊拉开，攀上他的双肩，装作打量的样子：“哇，这么久不见又变帅了。”说完就搭着汪启俊的肩膀往前走，杨涛好像也没觉得哪里不对，跟在陈俊辉身边念念叨叨：“没看出来你俩关系还挺好，你这一来陈俊辉都不理我了。”

汪启俊嘴角抽了抽，他高中的时候就看出来陈俊辉这小子的心思了，没想到他能追到现在。他觉得自己可以称得上是炮灰，明明跟杨涛就是普通兄弟，却一直待在陈俊辉的仇恨榜第一名。

他侧头，就看见陈俊辉一脸不爽，他觉得自己已经忍了陈俊辉够久了，高中的时候非得抢他位置跟杨涛坐在一起，有事没事就拿那种吃人饮血的眼神看着他，还要茶言茶语的搞拉踩，可是他汪启俊没惹啊，他只是正常的跟兄弟说话而已。

汪启俊今天非得给陈俊辉点颜色看看。

“没想到你也在h大，你要是早点来我们这个项目肯定能完成的更顺利的，杨涛之前都快被那些代码数据整疯了，隔三差五就来l大找我喝酒，喝醉了还得我扛他去开房……”

陈俊辉咬紧了后槽牙，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挑眉看向杨涛：“开房？”

杨涛在玩手机，根本没听见旁边两个人在说什么：“啊？”

“没事你继续玩手机。”

 

 

一路上汪启俊就挑着让陈俊辉生气的说，说到后面陈俊辉都气笑了，拍着汪启俊的背说：“辛苦你帮我照顾他了。”

然后给汪启俊也气笑了：“我们这么多年好朋友我不照顾着点还有谁照顾。”

杨涛到地方了就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陈俊辉想过去被汪启俊拉着一把摁到了杨涛的对角线上，杨涛满头问号的看着他俩，陈俊辉想站起来过去，汪启俊就贴着他的耳朵说：“别过去，让你看看，他有你没你都一样，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是吗？要不要打个赌。”

“赌什么？”

“看他待会会不会乖乖跑来找我。”

陈俊辉推了推眼镜，跟杨涛说自己想跟汪启俊叙叙旧，杨涛也没说不好，把王滔跟王刻勤拉了过去，坐下几个人就开始嘻嘻哈哈，陈俊辉看见汪启俊挑衅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在提前宣告他的失败。

陈俊辉自己也并没有把握，可是他原本就是一个丧心病狂的赌徒，他从来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他敢把赌注放在杨涛身上，输赢都不是那么重要，因为不管是哪种结局，都不会动摇他一丝一毫。

“陈俊辉！成年了吧？上次没喝成，今天可以了！”王滔每次都是气氛组的，聚会的时候总能最快速度把大家的情绪调动起来，陈俊辉虽然为了汪启俊那点事生闷气，但是终归是开心的，王滔让他喝酒，他也就接了。

杨涛也跟着敬起酒来，就是说的话把大家都给逗笑了：“这一杯敬今天疯狂星期四！”

“喝！”

“这一杯敬汪启俊终于有时间来跟我们吃饭了！大忙人，约十次九次都不出来，高冷的呀。”

“我哪里有你们那么方便，都在一个学校。算了，这杯我喝了。”

酒过三巡，大家敬酒没之前疯狂了，但是气氛还是很活跃，一起互相扒老底，引得包间里笑声不断。可是陈俊辉却在欢声笑语里沉默下来了，那些他们大笑着，推卸着，感叹着的一桩桩一件件，都没有他的参与。

杨涛很少能玩的那么开心，他大部分都处在压力之下，身边有很多人，但是没什么人能真正理解他，他不想做那种会拖累别人的人，不管是情绪管理还是任务，他都想做到最好。

身边的人也总是劝他，不用事事要求最好，不用自己承担一切，可以多给自己留一点余地的，杨涛也想，但他做不到。他好像习惯了那么努力，习惯了逼自己更好。

所以当现在尘埃落定，他终于有了喘口气的机会，和这群朋友坐在一起，看着心上人淡淡的笑容，他真的好开心，怎么一下子，一切都变得这么好，这么快乐。

他的心上人虽然在为他开心，但是他看得出来陈俊辉不高兴。

“陈俊辉，陪我去厕所。”

 

 

 

 

 

11

在众人的调侃里，杨涛走到了陈俊辉旁边，手按在他的肩上又重复了一次：“陪我去一趟厕所。”

“杨涛，你这上个厕所还要人家陪的呀，是不是怕自己待会出门就倒了呀~说了不能喝就别喝~兄弟们也不是外人，不会笑你的。”

“去去去，看我待会回来不把你喝趴下。”

陈俊辉也跟着站起来，拍了拍杨涛的背，示意他可以出去了，杨涛确实喝的挺多的，从出门开始就一直赖在他身上，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真的站不稳了，可陈俊辉明明记得杨涛的酒量不至于如此。

但杨涛不断的往他身上靠，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要在他身上，还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好不容易到了厕所，杨涛却不进去，就在洗手台边搂着他，还唱歌，搞得经过的人都侧目看他们俩，等里面没人了，杨涛一脚把门给踹过去了，陈俊辉听见门关的响声，再低头看那个从刚刚开始一直“发酒疯”的人，哪里还有刚刚的迷糊，明明清醒的不行。

“陈俊辉，你刚刚为什么不坐过来？”

“你呢，你为什么不主动来找我。”

“你很在意汪启俊的话吗？你不用很在意的，我跟他就是好朋友而已……”

陈俊辉看着醉醺醺的杨涛，说他清醒吧，又这副迷茫的模样，说他醉，神色又这么认真。

为什么给他解释呢，他要以什么身份来接受这句解释，杨涛，是你自找的。

“希望你酒醒了不会怪我。”

陈俊辉说完就低头吻了杨涛的额头。

其实陈俊辉低头的时候，杨涛真以为那个吻要落到唇上了，可是陈俊辉只是闭上了眼睛，珍重的吻了他的额头。

杨涛连嘴唇都在颤抖，那几个字快要脱口而出，却让陈俊辉打断：“回去吧，回去之后乖乖坐到我旁边来。别让我输给汪启俊。”

 

 

陈俊辉走了，杨涛用冷水洗了好几把脸，却还是觉得脸上发烫，可能真是酒劲上来了吧，他看着镜子里面面颊发红的自己，突然就笑了起来，陈俊辉那小子确实还是年纪太小了，只是抱了他一会，怎么就把持不住了。

可是现在腿软的不敢回去的是他自己。

他平静了一会，回去的时候把张鹏给赶到了另一个位置，自己跑到陈俊辉旁边坐下了。

汪启俊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拿起酒杯跟陈俊辉的碰了一下：“你最好别辜负他。”

“不劳你费心。”

杨涛听不见他们俩在说什么，只能看见陈俊辉肉眼可见的嘚瑟了起来，从刚刚的沉默到主动融入王滔他们，也难得的笑出了他的大牙。

两个人回去之后状态明显不对，一个兴奋过了头，另一个却安静了下来，除了汪启俊别人都挺迷茫的，都扯着嗓子问刚刚出去怎么了，是不是陈俊辉打了杨涛一顿，怎么杨涛回来就蔫了，陈俊辉意味深长的笑着，说他刚刚出去被美女强吻了，在害臊，包间里起哄声此起彼伏：“可以啊杨涛，魅力不减，去哪都有美女搭讪你。”

杨涛又收获了陈俊辉的挑眉攻击。

“你们就听陈俊辉乱说，要真不喜欢的人这样，我都要报警了。”

“哟哟哟脸都红了，不开你玩笑了，不能喝了就一边歇着。”

“别逗他了，我跟你们喝，汪启俊，来，我也敬你……”

 

 

两个人回去的时候都喝的昏昏沉沉的，也没回去，跟其他人告别之后就坐在江边吹风，其实很冷，两个人把羽绒服拢了又拢，最后杨涛就缩到了陈俊辉身边。

“好冷啊。”

“那要我抱抱你吗？”

“好。你抱我一会，我们就回家。”

于是杨涛钻进了陈俊辉怀里。两个人都穿的很多，挤在一起的样子还挺搞笑的，杨涛在堆积起来的衣服里就露了个头出来，他看着江面上跳动着的粼光，心里似有爱意流淌，真正的涌过了他心尖，让他的心发烫发痒。

“陈俊辉，我想跟你说句话。”

“明天再说吧。”

陈俊辉的手收紧了一点，他把下巴贴在杨涛的头发上，轻轻磨蹭着：“杨涛，我喜欢你。”

“你耍赖，让我别说你倒先说了。”

“你明天再说，我想听你清醒着，认真的跟我说一次。你说完，我们在一起。”

“好。”

杨涛抬头亲了下陈俊辉的脖子，那里有一颗痣，他就吻着那里，拿牙齿轻轻的咬着，陈俊辉就纵容他的所作所为，甚至把头微仰起来，把细长的脖子完全展露给杨涛，杨涛吻完侧脖颈，又去舔他的喉结，陈俊辉有点受不住了，一只手捂住了杨涛的眼睛，深深的吻了下去。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杨涛这么会撩人，那人长得一副天神般的面庞，他以为杨涛也该是个不染尘俗的神。

他突然掐住了杨涛的后颈：“你去找汪启俊喝酒的时候也这样吗？”

“只对你这样。”

他今晚都快被杨涛撩疯了，以后真的不能让他沾一点酒。

 

 

 

 

 

12

第二天陈俊辉还是早八，杨涛悠悠转醒，那些值得他铭刻在灵魂上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他开始想那到底是喝多了产生的幻觉，还是确有其事。

陈俊辉的那件黑羽绒服还搭在床边，看样子昨天晚上他们又睡一起了，杨涛穿上陈俊辉的那件衣服，大的都快裹下他一整个人了，他就穿着那件衣服慢悠悠的给自己做了顿午餐，出门丢了丢垃圾，再闲逛到宿舍里找那群室友唠嗑。

“今天不是没课吗？你来学校干嘛。”

“没课我就不能来了吗，啧，那边那个糖再给我一颗。”

王滔顺手抓了一把递给杨涛，直觉告诉他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杨涛这家伙有事瞒着他们。

“你真的，都出去住独栋了还回来蹭兄弟们的东西吃，怎么不带点东西回来。”

“你不要说的我好像回娘家一样好吗，我就是来这坐坐，顺便等我对象下课。”

杨涛一屁股坐到自己曾经的位置上，很自然的就扯了王刻勤桌上的纸擦手。

“啊？？？？你不是在追你那个学弟吗，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进度挺快啊你。”

杨涛用看弱智的眼神看着王滔，转眼一看王刻勤也是一脸震惊：“虽然那个小弟人确实不太行但是你也太快了吧，都没跟我们说一声……”

杨涛扶额，算了，他跟陈俊辉的事情也还没完全落实，万一人家陈俊辉不想让这群人知道呢，那他还是先不解释了。

“别好奇了，该让你们知道的时候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哟哟哟哟，还保密上了，算了，兄弟们之后再吃这个瓜也可以。你对象什么时候下课？”

“四点过吧，我再坐一会就过去接他。”

“怎么样，你对象好看不？”

王稳强凑过去，企图偷窥杨涛的手机屏幕，可惜杨涛只是在刷朋友圈。

“好看的呀，h大第一好看，而且可会照顾人了，你看看我身上这肉，看我脸上这痘，我都无语了呀。”

寝室里除了杨涛还笑呵呵的，都是一脸苦涩，毕竟杨涛那话听起来完全就是在凡尔赛，偏偏这人还刹不住车了。

“他年纪小，长得也好看，身材也好，唱歌还好听，不过他老跟我说觉得我唱歌好听，我差点都要信了，吻技也好……这还是不跟你们细说了，属于我的隐私了，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小气了，老乱吃醋……”

“算了算了，你快滚，去接你那个完美情人去吧。”

“诶王稳强有话好好说你别动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俩这样太好笑了我要拍一张发朋友圈……”

最后杨涛被硬“请”出宿舍了，他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向里面那几个还笑的停不下来的人挥了挥手，走的时候还听见谁在叫他再玩会，他便小声回答说：“下次，下次。”

他来学校是有事要办的。

 

 

等在教学楼外的时候吹了很大的风，杨涛出门的时候专门整理的发型瞬间变得乱糟糟的，不论他怎么努力也阻挡不了风的力量，刚刚用手顺好，下一刻就又被吹到头顶，杨涛没一会就彻底撒手不管了。

陈俊辉出来的时候正起着风，没一秒钟就得到了杨涛的同款发型，他一眼就看见了穿着不合身羽绒服的杨涛，跟身边同学打了声招呼就浅笑着走过去了。

“陈俊辉，我喜欢你。”

杨涛的声音没有被吹散，而是被风捎进了陈俊辉的心里，于是他心里的风也吹了起来，一瞬间心花摇曳，心海泛波。

“挺乖的，记得我说的话。”

“怎么跟前辈说话呢，没人告诉你要尊敬学长吗。”

“恋爱关系里，双方都是平等的。”

“就你会说话。”

“走吧，男朋友，约会去吧。”

“你小声一点！这好多人！”

“你怕别人知道？”陈俊辉挑眉，拉着杨涛的手臂把人扯近了一点。

“也不是，但是我不想变成目光聚集点。”

“行，学长，跟我看电影去吧。”

杨涛觉得冬天真好，因为他们紧紧贴在一起，他偷偷把手伸进了陈俊辉的衣兜，陈俊辉就顺势握住，而旁人只会以为他们在抱团取暖。陈俊辉另一只手帮他盖上了帽子，让杨涛可以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肆意的扬起嘴角，风太冷了，但恋人的手掌心好温暖。

 

 

电影票陈俊辉昨天晚上就买好了，他抱着睡的沉沉的杨涛，吻了那双眼睛一次又一次，那双眼睛今天是怎么深情的看着他，是怎么害羞的微盍，又是怎么被他吻的蒙上水光，他都记得。

他怎么吻都不够，这是他走了好远才抓住的一道光，这是他心里的一尊神像，以前一直待在离他很远的地方，他总希望杨涛可以更普通一点，不那么优秀，或者不那么好看，身边没有那么多人爱他，那他也就可以不用快耗干自己才配得上与他并肩。可是他就是喜欢那么耀眼的杨涛，喜欢胜券在握志在必得的他，也喜欢被众人拥簇满身荣光的他。他要把这样的一个人据为己有，让别人再无机会觊觎，他要让杨涛除了他，谁都不会再想。

他来的太晚了，他们之间的羁绊太浅了，他们的爱来的太单薄了，他不怕杨涛反悔，他也不怕有人跟他抢，他确信杨涛爱他，但他要这爱胜过其他一切，他要这爱足以抵过那些同甘共苦，可以盖过数年陪伴，他就要后来者居上，成为杨涛的第一人选。

“这个电影你看哭了吗？”

“还好吧，就鼻酸了一下。”杨涛吸了吸鼻子，然后开始东张西望，企图掩盖自己刚刚泪撒电影院的事实。

“我看哭了，太感人了呀，那段BGM一起来，我直接就泪奔了。”

“你哭了吗？我完全没注意到，哎呀那段确实感人啦，没想到你这个人还挺感性。”

陈俊辉看着明明眼睛都红了一圈还不愿意承认自己刚刚心软了的杨涛，怎么看怎么可爱，既然某些人要装坚强，那他陪着演一下也无妨。

 

 

 

 

 

 

13

虽然杨涛一直没把他跟陈俊辉在一起的事情告诉其他人，但是王稳强还是发现了端倪。

“杨涛，你跟陈俊辉打个游戏怎么每把都用情侣皮肤？”

“那刚好有钱买了这个皮肤，怎么不能用嘛！”

“那凭什么他跟你亲密关系低一点你还优先显示，我真心寒了。”

“那你天天都不陪我玩，就陈俊辉跟我玩，我凭什么优先显示你。”

“行，我说不过你，反正你俩情况很不对。”

陈俊辉在杨涛旁边听着他跟王稳强你一言我一语，捏住了杨涛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很见不得人吗？大明星？”

杨涛被他的呼吸吹的痒痒的，缩了缩脖子，关掉了组队语音讨好似的亲了亲陈俊辉的脸：“你没同意我哪敢随便公开。”

陈俊辉好像对这个回答很受用，捏了捏杨涛的后脖颈：“这么听话的吗？那你现在重新回答王稳强一次。”

杨涛一听陈俊辉那么说话就腿软，思考了一下之后打开了队伍语音：“那个，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我对象就是陈俊辉。”

王稳强一口水还没咽下去就喷出来了，他游戏语音开的外放，寝室里一瞬间与花果山无异。

“卧槽，那你前几天装什么装。”

“那我也要看陈俊辉想不想跟你们说嘛，别狗叫，好好打游戏。”

陈俊辉满意的看着杨涛，又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嘴角。

杨涛在心里悄悄给陈俊辉取了个亲亲狂魔的外号，自从确定关系了，陈俊辉一天能亲他几十次，早上起床亲，刷牙的时候亲，玩手机玩着玩着就会被他抓过去亲一顿，睡觉前也要亲，就是那个亲亲一般结束的都很狼狈。

陈俊辉早上喜欢一触即分，晚上却喜欢深吻，把他压在床上让他动弹不得，再深深的入侵他的领地，把每一寸空气都掠取殆尽。

这种时候杨涛有反应的就不止是心跳了，陈俊辉无数次的伸手想帮他都被他阻止了，他觉得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刺激还是太大了，他还得做一下心理准备。

游戏结束，陈俊辉果然又抓着他后脖颈吻了上去，陈俊辉的手指很长，捧住了他整个后脑勺，他被吻的后仰，却被那只手更用力的压了回去。

杨涛真觉得自己嘴唇都快肿了，每天被陈俊辉这么亲，怎么跟他讲道理他都不听，还是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卧槽你干什么，你扯我裤腰带干什么……”

“我忍不了了，杨涛你最好感激我下午有课，不然今天一定做到最后。”

“啊？？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你不要人来疯，我刚刚没起反应的呀！”

“我知道啊，但是你马上就会有了。”

————————见微博 同名

“杨涛，以后还忍吗？”

“在你面前不会了。”

“乖。”

 

 

 

 

17

那天晚上陈俊辉不止做了一次，后面杨涛已经完全被他弄软了，让干什么都可以，杨涛也一再给陈俊辉保证，以后有事绝对不自己憋着，一定该发泄发泄，该软弱软弱。

然后陈俊辉揉了揉他的脸问：“难受吗？”

“你问的是哪里？”

“你心里。”

杨涛缩在他怀里闷声道：“哦，我还以为你问屁股……我难受啊，特别难受。从来没受过这么大委屈，我害怕我一辈子都背这么个黑锅，我还……我还怕队友对我失望，我现在脑子乱成一团了，你还要趁火打劫，你真的不是人。”

“是是是，我不是人，我是你的小兔子乖乖行不行。”

杨涛听见陈俊辉这么说就想笑了，那个人顶着一张冷峻淡漠的脸，为了哄他，说这种幼稚的话，杨涛怎么能不开心呢。

“你是长颈鹿乖乖吧。”

他说陈俊辉是长颈鹿，陈俊辉也不生气，只挠挠他的下巴说他是小猫猫乖乖。杨涛觉得害臊，拼命给自己正名，说自己是灰狼狮子东北虎。

两个人玩着幼稚的动物园游戏，全然忘了刚刚做过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画风愈发可爱。在这种氛围里，杨涛也暂时的忘记了那些糟心事，窝在陈俊辉怀里睡了个好觉。

 

杨涛觉得自己好幸运，不然怎么会遇见陈俊辉，在他勉强撑起一口气准备继续走下去的时候像一朵云一样接住他，让他先抛开一切躺在柔软的怀里休息片刻，可以让他缩在壳子里先修补好自己，而不是带着崩裂的伤口往前走。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坚强的人，是个无论如何都不会崩溃绝望，永远可以当“定海神针”的人，其实陈俊辉出现之前他也是这么做的，怎么一遇到可以让他依赖的人，他就好似有数无尽的委屈，有道不尽的埋怨，所有的负面情绪一下子爆发，杨涛忍不住的向陈俊辉倾倒着自己的愤懑不甘，而陈俊辉始终守着他，接收来自于他的一切。

杨涛冷静下来之后习惯性的向陈俊辉道歉，一句对不起还没说完嘴唇就被咬了一口，他伸出舌头去舔有没有出血，又被陈俊辉咬了一下舌头。

“别给我道歉，你什么错都没有。我很开心你愿意跟我说这些。”那家伙看表情是真的很得意。

“唉说真的我不该跟你抱怨这么多，情绪这个东西也是会传染的，我不想搞得你也很emo。”

“我觉得你在跟我撒娇。”

在陈俊辉眼里，喋喋不休说着自己这些年都受过什么苦，遭过什么罪，然后怒骂那些不公和诋毁的样子，是他没见过的另一面的杨涛，那是杨涛消极的一面，是他不那么完美的一面，也是他真实的一面。

“你平时都不跟朋友这么抱怨吗？”

杨涛仔细想了想，好像真的很少这么倾诉过，最多就跟汪启俊吐槽几句：“之前偶尔会跟汪启俊说说，后来经常见不着面，见面了我也不想提这些事，久而久之就说不出来了。”

“以后跟我说就好了，我是你的专属树洞，你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好啊，我的银行卡密码是……巴拉巴拉巴拉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这巴拉巴拉我就不纯粹了啊，要说就好好说，亲老公都瞒？”

“你想吃软饭可以直说。”

陈俊辉捏了一把杨涛的蛋，吓的杨涛抬手就给了他一拳，陈俊辉又装可怜，捂着肩膀嘶嘶抽气，杨涛也没让他失望的又上钩了，马上贴过去用十分抱歉的眼神仰视着他，他的眼眸就像布满星星的夜空，既美又朦胧，陈俊辉自己都没意识到，就已经吻上了那双眼睛。

 

 

杨涛后续去找过赛事官方很多次，但对方的态度都是坚定的觉得是hero抄袭了，坚定的甚至有点惹人怀疑了。官方对hero的处理也十分耐人寻味，给了他们十天期限拿出另一个方案来，如果评委都给予认可，可以认为此次事件只是巧合，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如果是别人，或许此时此刻会把这次机会当做救命稻草，着急忙慌的开始构思新方案，毕竟如果能成功，不仅可以继续比赛，还能为自己正名。可杨涛不想如此自证，他的态度也很坚定，一定要把属于他的拿回来。

是他们一起创造的作品，就不能让别人乱碰。

他提出了再去找a大那几个选手一次，陈俊辉跟他一起去了。

不得不说陈俊辉往那一坐，压迫感莫名其妙的强，杨涛平时只觉得他有超越同龄人的成熟和可靠，在这种时候竟然还有超越同龄人的威慑力，他本想冷脸恐吓一下对面，既然有人唱了这个红脸了，那他还是温柔一点击破对方的防线吧。

或许是陈俊辉之前放的狠话听起来太真了，那几个人看见他还有点犯怵，一直偷偷说着小话，陈俊辉往上推了下眼镜，还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别装不知情，不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说真话。”

杨涛暗想这小子怎么说话跟黑帮一样，他要是穿越回古代了，那就是最黑心的严官酷吏，什么罪犯在他手下都得认栽。

杨涛努力的想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点，可对方之前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他记得清清楚楚，实在很难笑出来，于是说话尽量委婉一点：“是不是抄的你们自己心里面清楚，我就告诉你吧我们不可能放弃查这件事的，说点有用的出来我能考虑放过你们。今天那个胖子怎么没来？我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跟我说了不少东西呢。”

“他说他今天晚上有选修课……”队长开口了。

杨涛玩味一笑：“他这么说的吗？哦哦，我还以为他害怕见到我呢，原来是有选修课啊，大三了还没修够，也不容易。”

对面三个人面面相觑起来，心理防线都有点松懈了，杨涛说他跟胖子见过面，还说了很多东西，那到底说了些什么，有没有说出全部，胖子都大三了，为什么还有选修课，他们不约而同的低着头给胖子发消息，却没收到回复。

陈俊辉冷不丁的出声：“在发消息吗？有时间发消息不如说说你们知道的，别让他一个人当正义使者了，你们也当当。”

几个人又互相交换了好几个眼神，最后那个姓李的队长才结结巴巴的开口：“这事也不是我们决定的，那老师直接把文件丢给我们了说到时候用那个去参赛，其他的都帮我们解决好了，我们去就行了……我们也是到了才知道抄的你们的。平时看你也不怎么顺眼，当时就接受的更心安理得了。”

“哪个老师？”

“就，就我们那个带队老师呗，你自己去搜。所以，你能让这位哥放过我们吗，我们真的只是工具人而已，这事根本不是我们能决定控制的……”

“看情况咯。”陈俊辉轻飘飘一句落在他们耳朵里，还是恐吓。

 

杨涛也很好奇那几个人为什么能这么怕陈俊辉，虽然陈俊辉确实看起来挺不好相处的，但是也没到会吃人的地步，怎么他随口几句话，他们还当真了，一诈就全吐出来了。

“你小子还挺有演戏的天赋，给那些人骗的一愣一愣的。”

“我没演，我刚好在a大有点人脉，那个人挺会欺负人的。”

“你还能有那种人脉？”

“有一段时间……就是特别想你的那段时间，觉得自己被你抛弃了的那段时间，我脾气挺暴躁的，跟他打了一架，认识了。”

他说陈俊辉上次打架怎么那么娴熟，原来是有前科的，那他得好好给陈俊辉打打预防针：“以后别这样了，容易出事。”

“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保证做精神状态稳定的十佳男友。”

杨涛牵住了陈俊辉的手，问：“那你们当时谁打赢了？”

“他，因为他把我眼镜打碎了我视线有点模糊，影响发挥了。”

“我都无语了呀俊辉儿。”

“倒是你，什么时候跟那个胖胖见过面？”

“没见过，我就是看他没来随便说的，赌的。”

“聪明。”

他摸了摸杨涛的头，像对待拿了小红花的小朋友一样。很幼稚，但是杨涛很喜欢，有人愿意拿他当小朋友对待，有人愿意为了细微的琐事夸奖他，有人愿意在他当赌狗的时候陪他一起赌，默契十足的配合他演戏，不需要他多言。

杨涛很喜欢。

 

 

 

 

 

18

a大那支队伍的指导老师是一个叫张怀的教授，他利用了一下自己的颜值找了个女生带着他混进了学校，去提前查好的教室守株待兔，没一会就看见那个中年男人背着一个文件包走进来了。

课确实上的不错，杨涛也认认真真听了两节，他戴着帽子口罩，张怀一直没注意到他，讲的时候还提到了比赛的事情，让学生们不要学习那种令人不齿的行为。

杨涛都快气炸了，打开和陈俊辉的聊天框和他斗了半天图才冷静下来，再一看时间，陈俊辉明明也该在上课的。

——给我好好听课！！！

——遵命。

杨涛下课摘下口罩就有人认出他来了，有些人在窃窃私语不知是辱骂还是疑问，有的人拿着手机偷拍，还有些主动一点的已经来找杨涛要微信了。他礼貌的拒绝了出教室门找到了在外面透气的张怀。

张怀看见他有一瞬间的意外，随即就是不屑：“你来干什么？指望我帮你？想都别想，你这样的学生，我绝不会教。”

“张教授，你从哪里搞到我们方案的文件的？”

“事到如今你还要撇清责任吗？好，我告诉你，我和我的队友们呕心沥血做出来的，我不想跟你多说了，你快走吧。”

张怀声音放的有点大，没一会门口就有很多人探头偷听了。杨涛有点局促，总感觉自己在被人围观，应该说，确实在被围观。

“你队员都说真话了，要不要你先跟他们对质一下，再跟我说你们呕心沥血的事？”

“他们，他们能知道些什么？你一个校外人员，再在这里停留不要怪我狠心，叫人来把你请出去。”

杨涛看见他那个厚脸皮的样子，都无语死了，他转身离开，却没真的出学校，而是去了张怀的办公室。

他打了个报告说要帮张老师整理桌面，偷偷藏了个窃听器在桌子底下。张怀也没让他失望，一回去就找来了那几个选手，大骂一通之后打了个电话出去，不知道打给谁的，但是他在电话里让那人注意一点：“杨涛这个学生有点难缠，你再去给他点甜头，让他好好准备复试，别再纠结这事了。”

“什么别担心，我看那小子根本不是省油的灯，我当时就不想拿他的，你非得跟我说没问题，现在都找上门来了……他根本没准备新方案吧，这还有七天了，肯定准备跟我们耗呢……”

与此同时，张鹏正在对这段话进行录音。

王刻勤边喝奶茶边碎碎念：“一定得知道他跟谁打电话。谁去偷他手机？”

“不用偷他手机。”陈俊辉一边写着代码一边回答。

“怎么？小弟有好方法？”

杨涛捏了一把王刻勤的脸，无奈道：“你没听见吗，他让那个人来给我们一点甜头呀，我们就等着那个人来就行了。”

陈俊辉也趁乱伸手上去捏了两把，被王刻勤一巴掌扇开了，陈俊辉就自然的转移到了杨涛脸上，还要替自己委屈几句：“酱酱一点都不乖啊，还是我们家杨涛乖。”

杨涛也给了陈俊辉一巴掌，让他滚，陈俊辉停下手里的工作，搂过杨涛的脖子就拽过去亲了一口，全然没管旁边还有一堆吃瓜群众。

姚嘉鹏跟王稳强还拉着王滔演起来了：“王滔你一点都不乖啊，还是我们家稳强乖~”

“滚！”

“继续演啊，怎么不演了，最精彩的怎么不演？”

陈俊辉在嘚瑟，杨涛在害臊，王刻勤在沉默，姚嘉鹏在无语，王稳强在握拳，只有王滔在看热闹不嫌事大，最后挨了王稳强一顿暴揍。

 

不出所料，当天下午他们的指导老师就找上门来了，说要亲自辅导他们肝一个新方案，还带来了很多半成品，一副情真意切希望他们能好的样子。

“老师，你当时是不是偷偷存过我们文件呀？”

杨涛笑的很甜，看的那位教授背皮发麻。

“你们当时说不需要我帮忙，我上哪存你们文件去。得了得了，你们这次也不需要的话当我又自作多情了吧，还是希望你们可以完美结束这次比赛。”

教授忙不迭的走了，杨涛跟王稳强交换了几个眼神，两个人配合着混进了那教授的办公室，电脑到处都有锁，杨涛需要时间解决，王稳强就帮他放风，有别的老师回来两个人就演，说是教授叫来存比赛相关资料的。

其他老师也听说过比赛的事，便不以为意，让杨涛在里面待了整整一个小时。

“杨涛，我腿快折了。”

“今晚请你吃KFC，我已经很快了，别叫。”

“你为什么不能让陈俊辉一起来，他来了时间至少能少一半。”

“因为他是我的planB啊。”

“啧，行。KFC别忘了，我回寝室躺会儿。”

 

杨涛回去的时候陈俊辉正趴在书桌上睡觉，看起来是真累极了，这段时间为了他的事，陈俊辉几乎是不眠不休，课要上，作业要写，他快把自己榨干了，去完成杨涛交给他的任务。

他没有叫醒陈俊辉，接着陈俊辉停下的地方往后码了一些。他跟陈俊辉的理解总是一致的，他不担心陈俊辉醒来之后会不满意他的添加。

杨涛也没写多少，十几分钟之后陈俊辉的手机就响了起来，那是他定的闹钟。他睁开迷蒙的双眼，看见杨涛的时候就张开双手搂上去了，看样子还没完全醒，靠在杨涛肩膀上又眯了一会，才打着呵欠坐直了身体。

“你回来的好晚啊。”

“谁让那台电脑到处都是锁，解半天呢。”

“早知道我跟你一起去了。怎么样，有发现吗？”

“有的呢，我在一个隐藏起来的文件夹里找到我们的游戏脚本了，我偷偷在他电脑另一个地方复制了一个，免得他删了。我还存了他跟张怀的聊天记录，这些都是证据。”

“杨涛，这些足以证明你的清白了。但是你还想继续是吗？你还想挖出更多黑幕，做更多事。”

“那你会帮我吗？”

“荣幸之至。”

“再睡一会吧，我来接手。”

陈俊辉叹出一口气，亲了一下杨涛的脸：“不了，你去帮你的。老婆交给我的任务，累死也要搞完的呀。后面好好奖励奖励我就行了。”

杨涛知道陈俊辉什么意思，他也心疼他男朋友啊，本来就瘦，这几天看着更病弱了，他每天晚上都要死死抱着男朋友，生怕陈俊辉突然消失了。所以听见陈俊辉那么说，杨涛很认真的回应了：“我答应你。”

陈俊辉看杨涛这么乖，睡意也没有了，兴致勃勃的继续做起了手头的工作。

他最近跟杨涛是双线进行，杨涛负责带着几个人去查真相，陈俊辉负责和王刻勤利用之前的废案做新的，如果杨涛那边没查出东西来，还能用陈俊辉这边做出来的东西兜底。

按陈俊辉的说法，就是他负责在背后接住杨涛，而杨涛，要去给自己讨一个公道。现在杨涛已经在进行支线任务了，陈俊辉这边却还道阻且长。

杨涛很感谢这个给他兜底的人是陈俊辉，因为在这种时候陈俊辉不会让他见好就收，而是会在他背后推他一把。不管他要去哪里，是刀山还是火海，陈俊辉永远会陪着他。

 

 

 

19

杨涛的进展也并不顺利，指导老师什么的还好接触，比赛的评委很多都是校长，协会会长，公司董事长之类的，他有些无从下手。

去哪里都在碰壁，不是不在就是根本联系不上，他便再次把目光放在了张怀身上，上次的窃听器让陈俊辉叫他朋友帮忙拆走了，他现在要想再知道张怀那边的信息，也挺困难的。他尝试过很多次黑进张怀的电脑和手机，都失败了。

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却意外联系上了评委之一，一家传媒公司的董事长。他记得当时有个评委为他说过几句话，应该就是这位。

他把自己收集到的证据拿给李总看了，对方也表示信任：“当时我就很奇怪，为什么那么坚定的说是你们抄的，这事明明还需要商榷的……他们跟我说a大初审就交的那个，而你们不是。现在看来他们也是保护伞罢了。”

“很感谢李总愿意给我这个自述的机会，其实我现在足以证明自己无错，可是我还是想试一试，看能不能让这些是非黑白不分，利欲熏心尸位素餐的‘领导’得到应有的惩罚。希望能得到您的帮助。”

“行。我很欣赏你，你那个游戏也很有市场，等这些事情告一段落，我希望可以跟你合作，将这款游戏推广出去。”

这倒是杨涛的意外之喜了，他能一路闯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幸运之神眷顾，没想到还没将他的运气用完。所以真的是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太差吗？他回去之后要让陈俊辉也多笑笑，不要每天板着个脸了，笑也是冷嗖嗖的笑，那样肯定会倒霉的呀。

李总答应会帮杨涛查赛事内部的问题，让杨涛也随时跟着进度，可以帮帮忙，杨涛肯定义不容辞，又跟李总谈论了很多游戏相关的想法和理解，一直到夜色降临杨涛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

 

 

回去的时候陈俊辉又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想帮陈俊辉把闹钟关了，让他可以多睡一会，却发现闹钟早在十分钟前就响过了。

陈俊辉不是那种没有时间观念的人，他设了闹钟，那就一定会起来。可是他现在趴在桌子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杨涛轻轻摇了陈俊辉几下，陈俊辉都没有反应，他全身的温度瞬间就冷了下来，凉意直冲他的大脑，让他手指都发着抖。

他喊陈俊辉的名字，推陈俊辉的身体，声音都染上了哭腔也没见陈俊辉有反应，他贴近陈俊辉的胸膛，听见那颗心脏还在有规律的跳动的时候，他的心却快停下来了，紧接着就是疯狂的跳动。

他颤抖着打了急救电话，然后费力的把这个长手长脚的家伙扶上了床。他感觉自己的四肢在发麻，有点失去力气了，在重新听见陈俊辉心跳的那十几秒里，他看不见自己的下半辈子了，那时候他连怎么去死都想好了，还好，只是他想多了。

他把头轻轻的贴在陈俊辉的胸口上，不敢放上去，怕压着那颗脆弱的心脏，他必须要一直听见心跳声在他耳边响起。

他给王稳强也打了电话，让待会帮忙一起抬一下人。王稳强到的时候就看见杨涛像一只受了惊的小猫，小心翼翼的贴着陈俊辉的胸口发着抖，他喊了也不动，倒也没哭，看起来就是吓着了。

他和杨涛一起把陈俊辉扛到担架上了，救护车只能坐一个家属他就没跟着去，只让杨涛待会发个消息说下情况，杨涛懵懵的点头，哪里还有平时的机灵样。王稳强最后还是不放心，打了个的一直跟在后面，他都怕一会下车的时候杨涛也是被抬出来的。

还好陈俊辉只是疲劳过度加上低血糖，没什么大事，就是要好好调理休息一下。

杨涛到那时候才知道伤心，他不想让别人发现，就趁没人的时候把头埋在病床的被子里叹气，伴随着一些吸气声，他不停的深呼吸着，既后怕又后悔，突然有一只手缓缓的摸上了他的头发，用虚弱的声音说：“宝贝别怕，我还在呢。”

“对不起，对不起，这次真的是我不好，我不该非得查到底，不该让你给我兜底，让你扛这么多事，让你这么累，对不起……”

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小心又可怜。

“杨涛，别给我道歉，你什么错都没有，”陈俊辉还在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杨涛的头发：“我很喜欢跟你一起并肩作战，我们是合作关系，是最好的搭档，你愿意继续和我背靠背在黑暗里摸着往前走吗？”

杨涛本来已经控制住情绪了，听见陈俊辉那种温柔的不得了的语气，又看见他虚弱的样子，眼睛还是湿了，带着鼻音说：“怎么搞得像求婚似的，我愿意，I do，听见了没？”

“我也愿意。”

 

 

听说陈俊辉醒了，其他人都不嫌麻烦的跑过来了，不为别的，就为了嘲笑他。

“这不是俊辉儿吗？平时拽的二五八万的，没想到身体还挺虚的，要不要给你补补？”

王稳强已经努力的压制音量了，但是还是引来了隔壁床位的吐槽，让他安静点儿。

陈俊辉气的不行，但是还是迅速开始了反击：“你想把我补成你那个体型吗？那还是算了。”

“嘿，还有力气怼我呢，看起来确实没啥事，买的香蕉苹果要不然我们带回去自己吃吧。”

杨涛一听，马上按紧了果篮：“要不要这么抠门啊！”

结果就是果篮没带走，几个人还被留下当黑奴了。帮杨涛提东西的提东西，办手续的办手续，一边打骂玩笑着，一边配合默契的做完了所有事，又在陈俊辉家里聚头了。

陈俊辉还挺头大的，因为比赛的事情一解决，这群人既不用像之前那样赶进度，也不用像前两天那天压抑沉默等着真相水落石出，一个个的都像花果山的猴似的，在他俩家里开起了水帘洞高级party。

“少年你莫要归心太早~燕儿它也双双飞来了~”

“受不了，杨涛你唱的是啥啊？”

杨涛记不得歌词，还哼着调，见姚嘉鹏吐槽，也很自信的回应：“桃花笑啊，没听过吗？最近很火的那个呀。”

“那个我听过，但是跟你唱的……好像……没关系呀。”

“你行你来，”陈俊辉很自然的帮腔，然后问杨涛：“诶，后面那句歌词是什么来着？”

姚嘉鹏一副你俩清高你俩了不起的表情，看的王稳强很乐，开始倒油：“哈哈哈哈哈有的人当小丑了啊，当别人爱情的牺牲品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说杨涛唱的那个玩意跟桃花笑都没关系，替原唱报警了。”

“人家陈俊辉不是让你来吗，唱两句给我们听听啊。”

最后一首桃花笑换了三四个人唱，不同的是调，相同的是都很难听。

 

 

 

20

在李总的介入下，没多久就收集了很多证据，杨涛去警局报备了一下，就利用李总旗下的传媒公司发了出去，引起了一场风波。该受罚的受罚，降职的降职，此次比赛也换了个主办方，里里外外重新整改了一番，才在冬天快结束的时候重新办了起来。

杨涛后来才知道，陈俊辉还偷偷把别人电脑黑了，挖出来不少料，他也不曝光，全捏在手里当把柄，虽然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但是一想到那几个人战战兢兢被他们拿捏的样子，杨涛就爽死了。

陈俊辉算是把他一直想干的事给干了。

王刻勤笑着吐槽他俩简直是魔鬼，杨涛不置可否，那是那些人应得的，他跟陈俊辉是在替天行道。

后来他还是让陈俊辉曝光了，毕竟玩够了，还是得秉持着不放过，不轻饶的理念，让他们死的更惨一点。

他们在各种平台上被人称为英雄，一如他们的队名。

hero最后拿了冠军，虽然对杨涛来说这冠军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因为他跟李总已经谈好了合作，但当宣布结果的那一刻，杨涛还是激动的不行，那种苦尽甘来万事终有回报的感动超越了成就感，让他浑身热血，感觉自己就是动漫主角。

他给台下的陈俊辉使眼色，陈俊辉马上走到了靠近舞台的地方，杨涛就弯腰抱他，大声跟所有人介绍他：“他的名字是陈俊辉，不在比赛的名单内，但将会在‘久竞’这款游戏研发人员的名单内，在hero的名单内！这个冠军是我们一起拿的！”

陈俊辉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一时间局促的不知道是看杨涛还是看镜头，杨涛就拉着他的手把他牵上台，在万千人注目下把十指相扣的双手举过头顶，紧接着就是雷动的掌声和欢呼。

“杨涛，像不像我俩在办婚礼？”

“王刻勤扮演的是花童吗？”

陈俊辉看了眼正沉浸在快乐中的王刻勤，可能在脑子里幻想了一下，别过头笑出了声。

就这样就很好了，足够了。

杨涛给他的爱，已经够点燃他了。

 

 

天气回暖，杨涛就好动起来，总想出门玩。但陈俊辉不乐意动，每天在家里像个大爷似的躺平躺一天，除了上课，唯一的运动量可能都在床上——甚至他在床上都挺懒的，这两个月杨涛听过最多的话就是“自己动”。

他也质疑过陈俊辉的体力，陈俊辉一开始还会身体力行的给他证明，把他搞得生无可恋，后来他故意拿这个当激将法，陈俊辉反倒不上钩了，那个人就用手掌不停的揉他，勾着嘴角说：“对啊，所以你得自己努力点，不然不给你。”

陈俊辉确实是脸皮比较厚的。

“你不晒晒太阳不行的呀，今天天气这么好，你就跟我一起出去走走嘛，约会！对！约会！”

“比起约会我更愿意和你做艾——做的事。”

“你别这么急色呀，今天疯狂星期四，跟我出去嘛。”

“拿你没办法。走吧，去哪。”

杨涛拉着陈俊辉去滑雪了。

陈俊辉根本不会，平衡性又不好，一直在摔和摔的路上，杨涛虽然也不是那么在行，但至少比陈俊辉好太多了，他就牵着陈俊辉的手，指导他重心放在哪，怎么站起来，怎么停下。

到后面陈俊辉其实已经学会了，但是他就是喜欢杨涛不厌其烦一遍一遍教他的样子，一直装没学会，他好像在试探杨涛的底线，想看看到什么时候杨涛才会不耐烦，才会对他生气。

很可惜，杨涛除了笑他笨，从始至终都没一句怨言：“陈俊辉，你是真没学会还是故意玩我呢？”

“我真不会，你再教我一次。”

“行吧，我们往前滑嘛，要停下来你就双腿同步用力，把板往里收……嘶，你这腿新租来的着急还是吗……”

“诶！杨涛！刹不住了！”

陈俊辉这是真慌了，他听见杨涛还在教他操作，但是他已经感觉到自己马上要摔了，他还牵着杨涛的手呢。那瞬间他唯一想到做的事情就是甩开，杨涛倒死命握紧了，最后两个人双双躺在了雪里。

“你别怕嘛，有我保护你的。”

“你这叫跟我共沉沦。”

“高情商一点行不行，是同甘共苦。”

“躺一会吧。”

“行，教你太累了，感觉你跟你四肢不是很熟。诶，是不是因为你太高了重心不稳啊？不对啊我也不矮啊，那是不是你太瘦了的原因，你怎么就学不会呢？”

杨涛还在仔细分析原因呢，陈俊辉已经站起来开始往前滑了。杨涛看着陈俊辉那个游刃有余的样子，意识到自己又被陈俊辉骗了，又气又乐的，陈俊辉真的会让他匆匆流去的时间都变得好有意义。

“我上次都说了你再骗我你小狗！”

“没骗你呀，我真的没学会，现在是突然悟到的。”

“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一句话了。”

“你难道就没有那种突然一下子就会了的情况吗？”

明明都是成年人了，却在滑雪场追逐打闹了一下午，一直到夜幕降临，还在小学生似的争吵。陈俊辉明明最爱装成熟，一跟杨涛玩起来就什么都忘了，硬是真情实感的当了好久幼稚鬼。

最后两个人竟然还真的赌起气来了，气鼓鼓的冷战，不知道谁先开始笑的，他们在回家的公交车上乐了一路，手牵手走进电梯的时候，陈俊辉捏了一下杨涛的脸：“多大了，脸怎么还这么软。”

“你多大了，脸皮怎么还这么厚。”

“谈恋爱降智是真的。”

“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