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纯爱小童话,一个关于接受自己的故事,我作为记录者的工作到这里就结束了,感谢观看!
p10是长图!
推荐片尾曲:A New Day Has Come - Céline Dion
后话:
其实也许根本是不可能的发展,但是有奇迹(思念体)出现了……
小小漂流瓶们带着主人们的内心想法漂向了对方,然后出现了你现在看到的童话故事
———————————————
终于如期完结了!!本来一开始只是摸点小鱼,没想到最后能越画越多……我是“讲故事”>“画面美”的那种人,所以很感谢大家能顶着我的草稿流画风去读......
奇迹纯爱小童话,一个关于接受自己的故事,我作为记录者的工作到这里就结束了,感谢观看!
p10是长图!
推荐片尾曲:A New Day Has Come - Céline Dion
后话:
其实也许根本是不可能的发展,但是有奇迹(思念体)出现了……
小小漂流瓶们带着主人们的内心想法漂向了对方,然后出现了你现在看到的童话故事
———————————————
终于如期完结了!!本来一开始只是摸点小鱼,没想到最后能越画越多……我是“讲故事”>“画面美”的那种人,所以很感谢大家能顶着我的草稿流画风去读我的剧情
然后我会准备《思念体事故》实体书的排版和一些加笔内容,欢迎各位前往置顶的提问箱进行关于该系列的一些提问,我会选取一些放进书里的Q&A
接下来一到两个月我三次会很忙,再加上要准备cpgz的制品,所以不会再有连载类的产出了,很感谢各位对这个系列的支持
【SC】我的妻子
“没有孩子,有个妻子。”
这是士兵们插科打诨之余谈起家里人,有胆子大的问起起将军家事时,他们话不多的将军冷不丁插进来的一句话。
现场瞬间冷了一瞬,没人想过他会接话,也没人料想到会得知这么一个消息。
“呃,这个,没想到将军这么年轻就有家室了,想必夫人一定与将军十分登对。”人群中有眼色的人先开口。
“是啊,...
“没有孩子,有个妻子。”
这是士兵们插科打诨之余谈起家里人,有胆子大的问起起将军家事时,他们话不多的将军冷不丁插进来的一句话。
现场瞬间冷了一瞬,没人想过他会接话,也没人料想到会得知这么一个消息。
“呃,这个,没想到将军这么年轻就有家室了,想必夫人一定与将军十分登对。”人群中有眼色的人先开口。
“是啊,将军忙着打仗,和夫人一年到头见不上几回面,没孩子正常,迟早的事。”
“嗯,”萨菲罗斯不置可否,略微思索,反问道:“他也会这样想吗?”
见将军不阻止反而暗含鼓励的意思,让这些个对大人物八卦好奇已久的士兵们来劲儿了,趁着人多,七嘴八舌地接话。
“想什么?孩子还是将军?”
“当然是将军啦,我们将军武力值这么高,这么英俊,我是男的我也想!”
“滚!轮不到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主要是夫人一个人在家多多少少有点寂寞吧,有个孩子肯定好一点。”
萨菲罗斯捡着有用的听,“他年纪还小,暂时不考虑,况且我不想分散他对我的注意力。”
此话一出,人群中“嘶”声此起彼伏,更加热闹起来。
“将军如此中意,夫人一定十分貌美吧?”
“是哪家的千金啊?”
“不用担心,有将军这样的丈夫,夫人肯定在家中翘首以盼将军归家,将军能平安回去与夫人见面是最重要的。”
“他的长相确实处处都符合我的心意。”将军还真的对重点关注部分有答复,当即就有人小声感慨:“色令智昏哪。”
乖乖等他回家,听起来可怜兮兮的,但是也不错。设想着回忆中那人露出如此神态的样子,萨菲罗斯唇角的笑意深了一点。
不过有一点要澄清:“他不是千金,他是——”
话锋陡然一转,萨菲罗斯的神情冷了下来,叫住了一个鬼鬼祟祟试图逃离现场的人。
“站住。”
如此突然,人群顿时噤声。
将军站了起来,篝火莹莹,映在他俊美的面庞,那在军中都显得挺拔的身姿带着极强的压迫感。
“到我办公室来。”
直到将军的背影消失,人们也心有戚戚,不敢再谈论,怀疑是哪个挑起话头的被抓去训话了。
“这是怎么回事?”办公室里,萨菲罗斯罕见地有点黑脸。
“报告!属下不清楚。”被逮住的小兵敬了个礼,一板一眼地回答。
“哦?”萨菲罗斯反而来了兴致,好整以暇地靠坐在椅子上,两腿交叠,“怎么以前没有见过你,是哪个部队的?”
“属下是新兵,隶属于安吉尔将军麾下。”
“安吉尔的兵怎么会跑到我的兵营里?”
“因为是休息时间。”
“理由呢?是对长官的问话敷衍了事吗?”
“我……”
陪着演了两下,把人问得说不出话来,萨菲罗斯才松口。
“过来。”
“……”与军中其他人相比身形相对单薄的小兵头也小,头盔完全盖住了神色,只能依言靠近,在桌前堪堪停住。
“还是不听话?再过来点。”
这次还未停在合适距离就被将军预判,一把将他拉进怀里,坐到了一双大长腿上。
“将军!”
他还想抗拒,萨菲罗斯一只手圈住他的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掀开了厚重的头盔。
金色头发争先恐后地膨出,先映入眼帘的却是怀中人比想象中更诱人的神色。
不知道听了多少对话,脸上飞满了红霞,已然成了一颗熟透的番茄。
看着他低垂着不敢对视的水色眼眸,萨菲罗斯还要去逗。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安吉尔那里有什么好的,要不要来我的麾下?”
“别闹了,”摘掉了头盔就像掀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小兵咬紧了下唇,声音不大地抗议。
“什么?”如此近的距离,萨菲罗斯当然能听见,不过他的注意力被另外的东西吸引了,抚上被咬得发白的下唇,将它从齿贝下解救。
“别闹了,将军。”
萨菲罗斯还是不满意。
“你叫我什么?”
“……萨菲罗斯。”
改为用虎口箍着他的下巴,萨菲罗斯逼他正视自己,却眉头微皱,露出一副略显忧郁的神色。
“见到我不高兴吗?我的人偶,我可是很想你呢。”
“没有,”视线随着眉头落到深邃的眼睛,怀中人神情恍惚了一瞬,试图微弱地挣扎,讷讷道:“可是,这是在军营。”
“难道这就能否定我们的关系吗?克劳德,当我对他人诉说着对你的思念的时候,你在想些什么呢?”
“来吧,就像每次久别重逢那样。”
这个姿势克劳德难得处于上位,盯着那双幽深的绿眸,眼神有些涣散,在循循善诱下低头。
萨菲罗斯的手笼住他的后脖颈微微施力,让事情进展得更顺利。
隔音极好的空间内只余水声和愈来愈重的呼吸声。
唤醒神智的是渐渐被攫取的呼吸,处于劣势的人狠狠咬了一口对方才换来结束。
当然只是暂时的,被咬的人连吃痛的声音都没有,反而更兴奋了,染血的舌尖舔了舔唇,像只尝到肉味的猫,只是放猎物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我得回去了。”
警惕的猫科动物依旧没有放开克劳德的手,他只能侧过头以表抗议,没有看到话音落下萨菲罗斯一瞬间露出的危险目光。
“回去?去哪里?”
“当然是回队伍。”
“到我这边来。”萨菲罗斯不爽。
“不行。”
“为什么? 不想见到我?如果我没发现,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萨菲罗斯的声音越来越低沉。
“不是,”这件事克劳德确实理亏,闭了闭眼狠心说道:“是……我不想一个人在家里什么也做不了,我想靠自己的力量和你并肩作战。”
怀里的人面皮薄,很少说这样真情流露的话,萨菲罗斯没让人难堪,安抚一般轻抚着微微鼓起的侧脸。
“原来是这样,”萨菲罗斯的语气柔和下来,松开了束缚。
“克劳德想出了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呢。”
“你同意了?”
克劳德连忙从膝上退下来,理智回笼后生怕晚一步就被人发现。
“当然,既然是你的愿望。”
“……那我回去了。”克劳德还是没绷住冷脸扬起唇角,意识到之后转身就走,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等等,”萨菲罗斯起身拉住了他,帮他把头盔戴好,压住夺目的金色,发现根本遮不住红肿得艳丽的嘴唇。
“啧,还是很不爽。”
“?”克劳德不明所以。
介于刚承诺的话收回是会降低信誉的,只能加急补几条。
“少在外人面前摘下头盔。”
克劳德点头,反正大家平时都戴着。
“晚上搬到我的宿舍。”
“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会帮你安排。”
“至于安吉尔,我会让他知道我们的关系,他和我是多年的好友,还有杰内西斯,况且隐瞒上司也是重罪。”
一根手指抵住克劳德微张的嘴,萨菲罗斯紧接着丢了颗糖,“其他的我不会插手,好吗?”
“好不容易能在一起,你忍心我们还像之前那样吗?”
克劳德抬眼望着他,天空般澄澈的蓝色眼眸一眼就能看透。
亲吻落在眼皮上,萨菲罗斯把人转过来,从背后环抱住,如瀑银发倾泻而下罩住一半身影,耳畔传来低喃:“色令智昏,果然如此。”
鼻尖萦绕着发丝的清香,小兵拉高了围脖,一侧的耳廓红得滴血,萨菲罗斯没忍住用了点力咬了一口,留下印子,终于放手。
“去吧,别忘了我说过的话。”
目视克劳德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萨菲罗斯打开通讯,在三人群里丢了个重磅消息。
“我妻子来看我了。”
接下来不管在除开自己仅剩两人的群里引起的波澜,静候两位的到来。
【DV】Five nights and One dawn(1)
5Dx5V 游戏结局之后的故事 PTSD5d预警
大概是用五个晚上治愈彼此的系列,虽然只是第一篇我已经飙到1w+了他俩真的有毒
感谢厘米老师 @厘米厘米厘 半夜和我激情探讨丧丧5D,希望你能喜欢~
First Night : They go back to DMC.
有人把他的内/脏从腹腔里拽出,用叛逆穿透他的心脏。
背后由魔鬼巨大骨殖交叉而成的十字架硌着他的腰,脚下垒起的骷髅头是炼狱的阶梯。无数恶魔从黑暗的无底幽冥涌上来,撕咬彼此的躯干,试图通过...
5Dx5V 游戏结局之后的故事 PTSD5d预警
大概是用五个晚上治愈彼此的系列,虽然只是第一篇我已经飙到1w+了他俩真的有毒
感谢厘米老师 @厘米厘米厘 半夜和我激情探讨丧丧5D,希望你能喜欢~
First Night : They go back to DMC.
有人把他的内/脏从腹腔里拽出,用叛逆穿透他的心脏。
背后由魔鬼巨大骨殖交叉而成的十字架硌着他的腰,脚下垒起的骷髅头是炼狱的阶梯。无数恶魔从黑暗的无底幽冥涌上来,撕咬彼此的躯干,试图通过他的血肉得到离开此地之路,即使闭着眼睛也能看到,像一群被圣血吸引的狂热信徒。
可我不是殉难的耶稣。但丁在心里想,他的父神听不到他子女的呼告,我更不会向我的祈祷,你们要来吃我的肉喝我的血吗?
他能感受到冰凉的刀刃紧贴着还在鼓动的器官,被肌肉捂得温热,被血液润得滑腻,仿佛要和那处长在一起,成为某种骨骼的外延,从心脏通向指尖。
“你就没有思考过为什么总是输给我?”
他听到一个声音从脚底的深渊传来,脆生生,却努力装出一副少年老成。但丁闭着眼,看到自己躺在苜蓿丛间,紫色的花朵搔着耳廓,一把木剑的尖端点在他的心口。声音的主人背着光跪在他身上,握着剑柄的手还在用力,可圆钝的剑尖连衬衣都扎不破,只能一起陷进肉里成为一个红色的凹痕。这是比磕破的膝盖更为屈辱的伤疤,即使过上半天就会消失,但逐渐加深的疼痛仿佛永不褪去,他的兄弟永远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对一切都如此用力。
“因为你(我)忘记父亲说的:‘要把剑当成是你手臂的外延’。”
但丁当然知道男孩的下一句话是什么,跟着轻声说出。维吉尔几乎把他们父亲的每一句话都奉为圭臬,而他不得不承认这句话确实很有道理。有时自己过于依赖那两把手枪,忘记了有些恶魔的头颅只有恶魔之刃才能劈开,他大意又轻敌,才被阿比盖尔钉在这里。
钉在魔界。
他十年前没能到达的地方,一年前透过空间裂缝看到的地方;自己的兄长从悬崖坠落来到这里,魔王改造的黑骑士又被自己捅穿心脏后散为烟尘回到这里。只有昏暗的土地与血红的月亮,死的树与脏污的河流,而他居然两次都把自己的兄弟留在这里。所以才被钉在十字架上,让曾经猎捕过维吉尔的魔鬼啃他的肉喝他的血,被曾经刺穿过维吉尔心脏的剑刃也穿透他的心脏。
命运让他在这里赎罪,在他兄弟的半个故乡和坟茔里。
在黑暗里他听到恶魔的怒吼与母亲的惨叫,看到维吉尔一次又一次后撤半步带着笑容落入黑暗,如果幻境可以叠加,他的左手一定已经被切成两截,无数道细微的血痕垒在一起,首先划破手套与皮肤,然后切进肌肉,割断骨骼,最后把手背上的血管和皮肤一并斩断。他感到疼痛,就像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就像被那柄木剑戳进胸口,圆钝的尖端穿破衬衣刺穿皮肉,从锯齿状的创口缓慢撕开心脏,维吉尔还在用力,他不会适可而止,他们都不会。
有一瞬间但丁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叛逆钉在十字架上还是被木剑钉在苜蓿地里,他看着被午后阳光笼罩着的孩童,想要看清试图杀死自己胞弟的维吉尔灰蓝色眼睛里到底有没有泪水——他们相互厮杀的时候总是在下雨,要不就是在水里,有太多东西都可以掩盖那些从眼眶里漫出来的液体,他曾为第一次没拉住那只手流泪,在醒悟没能拯救维吉尔第二次时哭泣;有没有为他而流的眼泪?来自维吉尔的泪水?他撑起手肘努力靠近面容模糊的男孩,睁大双眼——
但丁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头顶的天花板,老旧的吊扇在吹进屋内的微风中缓慢旋转。
明明是盛夏,冷汗却浸透了他的后背,他把手掌按在心口,感到剧烈的震动撞击着肋骨,试图从那骨头做的囚笼里出来。呼吸也沉重而急促,他的肺未经允许就向心脏索要更多氧气,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快要爆炸的风箱。
斯巴达的次子花了几秒钟才意识到自己刚从一个,或者两个噩梦中醒来,那些情绪的余波还未从脑海中褪去,而他的思维已经像退潮的海滩一样杂乱,熟悉的天花板让但丁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梦见了将要发生的未来还是已经成为历史的过去,或者说那些他记得的日子也是另一场梦的一部分。
于是他伸手摸上自己的下巴——粗糙又扎手。但丁松了口气,那个时候他还挺注重外在形象,连须后水的味道都要仔细挑选,毕竟还要见委托人。
所以梦里的那些是过去。他继续盯着头顶的吊扇,梦境里令人反胃的感觉还没消散,入睡前晚饭披萨的味道上涌到喉咙口,混着隐约的血腥气。
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却摸了个空,但丁后知后觉地发现身下并不是自己那张单人床;他躺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在长度明显不够的位置上把自己扭成诡异的姿势,无处安放的腿一条蹬地,另一条挂在靠背,旧皮革的味道钻进鼻腔,带着火药和灰尘的气息。或许这充满怀旧感的气味和扭曲的睡姿就是导致噩梦的源头。
但丁对脑海中突然出现的逃避念头发出一声苦笑,他一直都在被它们追逐,今晚终于被咬住了尾巴。有时他能用疲倦为理由把它们打包扔到记忆的某个角落,或者直接用酒精把它们淹没,这样来看醉酒带来的深眠倒是一件馈赠,只要能熬过醒来后的头疼,他习惯疼痛感,可唯独这种难受劲令人无法忍受,像是拿钝斧子把头一下一下地劈开,作为从另一种痛苦那里逃开的代价。
他为什么躺在沙发而不是自己的床上?但丁感觉能听见大脑中生锈的齿轮咔咔旋转,“梦往往是反的。”年轻巫女的忠告突然溜出其中的一个。他梦到了失去,死亡和徒劳无用,这些的反面是什么?齿轮的声音消失了,他捂住嘴巴发出一声如梦初醒的呻/吟。
得到,新生,和久别重逢。
这些词组成一个名字:
维吉尔
但丁终于想起来这是他们从魔界回来的第一个晚上,他慷慨地把二楼唯一的卧室让给了维吉尔,自己跑到楼下窝在这张快要掉皮的沙发上。
那只是一张普通的单人床,所有的东西都是单数,他们没办法像小时候那样分享一切,从被子床垫到母亲念睡前故事的语调,他们曾经分享过很多的同一个夜晚,但现在不行。倒不是说完成这个目标需要他们来一个人体叠叠乐,反正这在打架的时候也干过不少,用手中的长刀把另一个钉在地上。在床上也没什么不同,只是换了个平面,顶多要担心清洁问题。
他们现在都需要一点私人空间来消化新局面。
他们在魔界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处理树根,和彼此打架,背靠背痛扁不长眼的恶魔。肾上腺素和恶魔的血脉支配了绝大多数的时间,让他们不知疲倦,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去和秘密都抛在脑后,专心于每一次刀刃的碰撞,子弹飞出的弧度。杀/戮是一种发泄,一种放松方式,比酒精的效果更好,但丁不知道自己的兄弟有没有体会到这两种快感中之一,当他在研究新的套路时维吉尔总是高效又精准地切割恶魔的弱点,这使他在数量计分游戏上不占优势,但在创意上总能扳回一局。
可等他们从激素和血脉刺激中清醒之后,回到这边,一切都变得复杂起来,所有被他们选择性遗忘的问题统统登门拜访,还带着新的一群,从事务所的实际归属问题到如何给尼禄解释他们将来可能的造访,甚至是如何解决回到人界的第一顿晚饭,毫无新意的披萨,为了迁就维吉尔的口味他甚至吃了半个撒了橄榄的,不久前被阎魔刀捅穿过的胃里积了些血,它们混合在一起形成了现在正涌上他喉咙口的怪味。
但丁从沙发上滚下来,冲到卫生间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他按下冲水按钮,回到水池前拧开水龙头把脸埋进冷水里,感谢莫里森没让这里再停了水。酸液在食道里留下灼烧的感觉,他生吞了几口水,又含了几口吐出来。
凉意彻底驱散了噩梦带来的余波,但丁完全清醒了,他抬起头,面前的镜子里映出一张疲倦又惨白的脸。他试着像白天那样露出一个轻松笑容,可是眉间深深的刻痕让它看起来十分恐怖,像是用胶水固定了那些肌肉。
他现在不想笑,但丁把脸埋进手掌里发出一声叹息,湿漉漉的发丝黏在他的下巴和脸颊。
这样不正常。有个声音在他心里回响,你已经得到从未敢奢想的结果,应该为此高兴,感激命运,然后设想以后的日子应该怎么度过。你的兄弟缺失了人类生活如此之久,你得帮他慢慢适应。
是啊,我才是清醒的更久的那个,我应该帮那个二十多年没享受草莓圣代的人重新见识世面,过上正常生活,帮他修补和那小子之间的关系,教他些人情世故,别连说话都像拿刀砍人。他想,除了我还能有谁呢。
这个念头好像一根鱼刺卡在他的喉咙,但丁也不知道这个仅有的选项对于自己兄弟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或者维吉尔根本就没想打算从他这里得到帮助,也不愿意在这栋阴暗的房子里跟他学习‘怎么享受人生’;他足够强大,有足够在任何一个地方活下去的能力,说不定维吉尔喜欢出门旅行,四海为家,毕竟十六岁的时候就去了福图纳,或许他愿意待在自己那个像狗窝一样的房间只是因为仅有的良心发现,第二天就来道别。不,那不是他的风格,一声不响的消失才是。
但丁突然意识到维吉尔对此并没有做出任何承诺,他的兄弟也没有义务。这不是儿时为了让他保密一丛无人发现的野草莓而伸出的小指,或者是走上各自选择道路时默念的誓言,他们早就不再年轻,那些承诺在最后可能会变成锁链把他们的尸骨也锁在一处。
而维吉尔可能会再次离开——这个假设从他回到这里的第一秒就扎根在脑海里。
但丁自诩和三教九流打了那么久交道,在体察人心这方面做的还算及格,但他依旧猜不透自己兄弟心里的想法,倒不如说除了那些他已经看出来的东西外再没有其他的,对力量和对突然冒出来的后代。剩下的好像不存在,他只能凭借记忆里幼年的维吉尔来预测重新回来的人:喜欢什么口味、读什么书、煎蛋单面还是双面……可这当然不准,但丁拿自己举了反例,他小时候讨厌披萨上的青椒,可现在挺喜欢。
所以维吉尔也许不再喜欢上面的橄榄了,他觉得自己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
他们失去彼此的时间已经比一起生活的时间长的多。不管他怎么猜测,这道裂痕一直存在,无法忽视,无法逃避,像他六岁时打碎的母亲的小镜子,虽然能用胶水黏好,重新拼成完整的一个圆,但那些裂纹会永远存在。
“总有些遗憾是修补不了的,但丁。”
母亲轻柔的话语还响在耳畔,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对不起’加上努力弥补依旧有无法恢复原样的东西。而现在他找到了更多,包括那些失而复得可能又要再次失去的部分。
它们化成了石头沉在他的胃里,伴随他的每一次呼吸起伏。他是传奇恶魔猎人,继承了父亲的大剑又重新得到以自己名字命名的一把,被捅穿了心脏还能从地狱里回来切下魔王的头颅。可这强大的力量对这些与碎掉的镜子一样的问题无能为力,他手足无措,莫名的焦虑攥紧了那颗即使破了个窟窿也能跳动的心,带来难忍的痛苦,并非流血和创口,而是更深之处。
他张开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那些痛苦和焦虑是像是掩藏在吊儿郎当和满不在乎的日常海洋下的礁石,只有在深夜退潮的时候才能显露,挂着湿漉漉的海藻——它们化成叹息堵在他的喉咙里。
深吸口气,但丁重新抹了把脸回到大厅,墙上的挂钟最短的那根堪堪走到第二格,好极了,在天亮前他还有好几个小时可以消磨。
凭借着恶魔双子之间的感应他能知道维吉尔此刻正待在天花板的另一侧,保持一个姿势很久没有动过,看来应该是睡着了。斯巴达的幼子有些庆幸自己刚才制造出的响动居然没把永远警惕的兄长吵醒,他可不想被看到毫无形象地抱着马桶大吐特吐,或者在镜子前面像一只被掐断脖子的死亡之剪,他下定了决心要做他们两个中靠谱点的那个,对生活失去信心可不是好表率。
他在客厅打了个转,半魔人的夜视能力很优秀,所以他能避开地板上堆着的空酒瓶和过期杂志,当然但丁没指望两位女士能帮自己收拾,她们恨不得把他也当成垃圾扫地出门。一切都沉在朦胧的黑暗里,像之前的无数个日子,除了楼上多了一道呼吸。
他停在墙角的一盆绿植前,翠西和蕾蒂照顾植物的本领和照顾她们自己一样糟糕。
但丁对着那盆已经枯黄的巴西木咧了咧嘴,然后意识到自己也没什么资格说这句话,他过去养死的东西几乎和杀过的恶魔一样多,莫里森曾打趣道只有野草才能在他的手里活,只要他什么都不做。
他曾经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头脑发热,想起来了就倒一大杯水,想不起来半个月也不理不睬,那时他执着于寻找掉下悬崖的维吉尔的下落,等到从那个岛上回来时就连仙人掌也枯死了。后来过了多久?三年还是五年?他才慢慢学会每天早晨给它们一小杯水,仅仅是一个简单的习惯就能在灰暗的客厅里留下点亮眼的颜色,这是他那些年除了帕蒂之外照顾的另一些事物。甚至后来去福图纳时还特地交待情报商别忘了它们,这也成了每次远行前的特殊叮嘱——被什么东西需要着,这种感觉很不错。
或许莫里森他们都认为自己不会再回来,所以也没继续浇水。但丁也没想抱怨任何一个人,这是他的植物,而自己这次离开太久了。他轻轻吹了口气,枯黄的叶子像下雨一般簇簇掉落。
他想起了维吉尔,又随即摇了摇头。自己兄弟不是永远等着浇水的盆栽,他有腿有手,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冻不坏也渴不死,不是他的某个所有物。可但丁依旧很想把他和那些不会动的蠢瓜植物列在一处,在想要照顾和想要被需要的方面两者惊人地相似。
但丁看着脚下皱缩成一团的黄叶,轻轻叹了口气,他意识到自己需要维吉尔,比维吉尔需要他还要严重得多。
于是他走到正对着大门的桌前,长久地凝视着那个相框,金发碧眼的妇人带着微笑回视他,仿佛那个温柔笑容里藏着一切问题的谜底。
他转身走上楼梯。
走廊右手侧数起第三扇门是他的卧室。但丁停在那扇薄薄的木门前,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看起来就像一个第一次送完孩子上学的家长,这是什么垃圾比喻,他在心里暗骂,自己又没有孩子怎么会知道那种忐忑不安的心情,但一想到维吉尔也没能体会过这种感觉,不甚精通语言譬喻的男人就想开了。
抬起手——弯曲手指——在门上轻轻叩三下——吵醒了维吉尔。然后呢?他要说什么?
“嘿老哥我睡不着想和你聊聊天?”或者更直接点的,“你是不是准备明天就走?”前者听起来像个疯子,后者完全就是在下逐客令。
但丁突然意识到自己找不到一个开始对话的角度,关于那个男孩的问题不是值得半夜把维吉尔叫醒的要紧事,尼禄的事情当然很重要,可一个阳关温暖的午后比现在更适合打开亲子回忆薄。
小时候他可以抱着木剑扯着嗓子喊维吉尔的名字让他放下手里的书陪自己玩,从客厅到连廊,整栋房子都能听见他的喊声,那时他叫得多响亮!可现在他只敢把那个单词放在舌尖无声地咀嚼,生怕把门那边的人吵醒;
“维吉尔,别看你那无聊的书了来和我对打吧!”
“维吉尔你就和我玩一会嘛!”
“维吉尔!维吉尔!维吉尔维吉尔维吉尔……”
来自回忆里的声音压在那块石头上,带着他往海的更深处坠去,但丁想起了阎魔刀,无论是三十多年前还是一个月前他都向自己的兄弟伸手讨要,而维吉尔如出一辙地抱在怀里,对他回以傲慢的笑容。
“想要什么就自己来拿。”
但丁抬起手在门上敲了三下,无人回应的漫长三分钟后他轻轻推开了门。
燥热的晚风从大敞的窗户里灌进来,扬起同样敞开的窗帘,即使不用借助明亮的月光他也能看清房间内唯一的床上面空无一物。
巨大的窒息感扼住了恶魔猎人的喉咙,焦躁像是住进腹腔的贪食者,从胃部开始吞吃他的内脏,他感到自己在慢慢被消化,从内到外,像面前的房间一样空荡。而维吉尔甚至等不到明天再走——这个念头占据了他全部思维,让他忘记了可以用魔力感知自己兄弟的位置,并再次模糊了现实和梦境的边界。
维吉尔真的回来过吗?还是说昨天自己在魔界吸多了可以致幻的艾德琪娜的花粉?
但丁走进屋内,走向那张大敞着的窗户,路上的街灯已经灭了,道路沉默地从黑暗中走来,又走入黑暗;只有天上的一轮月亮是唯一的光源,让他看清自己试图关上窗户的颤抖的手指。
“但丁。”有人在身后喊他的名字。
被呼唤者猛然转头,看见自己兄长正背靠着墙坐在半敞着的门边。
“你吓死我了。”
这句话未经允许就蹦出他的舌尖,但丁看到维吉尔明显地愣了愣,大概在惊讶自己随口一叫竟然能吓到什么场面没见过的胞弟,毕竟他们在魔界杀的恶魔已经可以堆成座山。
可是我真的害怕。但丁在心里想,但肯定不是你理解的那样。
已经鲜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感到恐惧,早些年在雇佣兵里混日子已经教会他把这种情绪转化为愤怒,这是更有效的一种。而随着力量的增长就连愤怒也越来越少,他可以游刃有余地处理那些麻烦。
而令他恐惧的来源几乎都和家人有关;无论是摔坏了母亲的化妆镜,还是躲在衣柜里瑟瑟发抖,看着维吉尔一步步向悬崖后退,呼喊救世主内的尼禄没有得到回应……这些回忆也构成了那块石头的一部分,而关于自己的处境他倒是毫不在意。
扯出一个笑容,但丁走向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他发现自己站着而维吉尔坐着,这会带来压迫感,他猜测——也只能猜测自己兄弟不会喜欢这个(鉴于儿时打架每次都把压在身上的自己掀下来)。于是也学着维吉尔的姿势靠墙坐下,屈起一条腿把胳膊搭在上面,尽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自在,就像是理直气壮走进自己的卧室而不是擅闯他人入睡的房间。
“为什么不到床上睡?”他抛出一个合情合理的问题,语气随意和缓,就像随口一问。
“太软。”维吉尔回给他简短的两个字。
如果不是但丁知道自己的床上只有薄薄的一层毯子,他可能会以为维吉尔的语气暗指他是豌豆公主,十二层天鹅绒下面藏着针尖般的豆子,就像自己兄弟偶尔的关心;如果说小时候维吉尔的别扭程度是一张摊子下盖着一粒芸豆,那现在的段位就和上面的差不多,幸亏他的心灵还像公主的柔嫩屁股一样敏感(又是一个烂形容),总能找出那颗让人坐立不安的豆子。
“我倒是觉得和睡在地上没什么区别,楼下的沙发都比这个软。”但丁想起帕蒂曾经给他介绍的新式家具,但都以风格不符为由被一一否决,“真应该让你见识一下高级床铺,好像叫席梦思还是什么,就像‘睡在云里一样’。”他转引了小姑娘的话,希望能作为教会维吉尔享受人生的第一步。
“你的骨头居然还没睡软掉吗?”斯巴达的长子瞥了身边人,脊背依旧挺得笔直,离墙足有一拳远,盘腿坐好,怀里抱着他的爱刀。
“你现在的表情就挺像我已经变成一滩烂泥粘在墙上扣都扣不下来。”
维吉尔冷哼一声作为对这个自我概括的回应,但丁又把自己往墙上贴了贴,两腿伸直蹬住床脚,一副‘我就是烂泥你能怎么样’的态度,这是他最擅长表演的部分。
他注意到自己兄弟身边散落着几本杂志,带颜色的,大概是某天躺在床上翻完了随手一扔。他一点也不担心维吉尔会注意这些,反正都是正常生理需求谁还不懂了,不过这方面也没有更多,所以他才敢放心大胆地让出自己的卧室。
“睡不着我可以理解,毕竟是回来的第一个晚上。但你至少把眼睛闭上,说不定呢,瞌睡虫害怕睁着的眼睛,还记得吗?”但丁想起儿时母亲哄他们睡觉的小诀窍,他不确定被做成过黑骑士的维吉尔还记得多少,在句尾做了个小小的试探。
维吉尔沉默地点头,但依旧固执地睁着眼睛,眼神落在胞弟蹬在床脚的靴尖。
“你也睡不着。”他用了陈述句,语气比起发问更像是自言自语,“你都做不到的事何必教我。”但丁从前半句里读出了他没表达出的后半句。
他张开嘴,却不知道能说什么,“因为刚从噩梦里醒来就以为你差点走了。”和·“我梦见你把我杀了”一样都是一票否决的回答,前者会暴露他的问题,后者等于没说——他们曾经都想在现实里真心实意地杀死对方,在梦里又算什么。于是斯巴达的幼子又悻悻地把嘴闭上,没有反驳自己其实不是一直没睡着。
然后一段漫长的沉默把他们淹没。
如果维吉尔懂得‘沉默也是一种力量’,搞不好一辈子都会装成哑巴。但丁在心里编冷笑话给自己解闷,他没试图去打破这沉默,而是任由它和黑暗一起包裹住他们,像是又回到了童年那张小小的帷幕中,彼此的呼吸声是唯一的响动。它安静,平和,这样的夜晚不适合斗嘴和打架,可他竟一时想象不到现在的他们除了这两样还能干什么。
他还能做些什么。
巨大的焦躁感又一次攥住了他的心脏,但丁小心地控制自己的呼吸,然后站起来——他必须要离开了,趁维吉尔还没发现异样之前。
可维吉尔也站了起来,甚至比他还要迅速地挡在了门前。
“让我出去,”但丁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在发虚,恐惧和焦虑如影随形,他通常都把它们丢给酒精和处理恶魔,一个人消化;可现在不是,甚至引出这一切情绪的根源就站在自己面前。
“我要回去接着睡了老哥明天见。”快速吐出符合语境的句子,他用仅存的理智轻轻拍了拍面前人的肩膀,祈祷自己的力道还算‘亲昵而自然’,而不是试图把人推到一边。他真的很想夺门而逃。
“你不太正常。”
维吉尔皱着眉看向自己的胞弟,甚至没计较落在肩膀上的那只手。他微微歪着头,像是在研究面前的人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他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但丁,他熟悉的是儿时那个聒噪又粘人的,记得的是来塔顶找他决斗那个鲁莽又愚蠢的,才接受的是一个月前胡子拉碴又吊儿郎当的。他记不清太多东西,那些回忆就像永远被海浪冲刷的礁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一块,这是摆脱蒙德斯控制付出的代价之一。
但丁不太正常,这显而易见,他听得见那道粗重的呼吸,感受到落在肩上的手指的颤抖。维吉尔看向他胞弟的灰蓝色眼睛,首先读出了愤怒,他的拇指推上了腰间的刀镡,如果这是他的兄弟半夜闯进来想要的,一场新的战斗,他很乐意奉陪。
接着他又读出了恐惧,这种情绪被上一种掩藏的很好,可他见过太多。维吉尔皱起眉头,这不该是他们拥有的情绪,它往往与懦弱捆绑,是拖住脚步的烂泥潭。他曾经把体内为数不多的这些像垃圾一样抛弃,可他的半身教会他拥有一点才能走得更远。但不是但丁现在这样。他缓缓抽回手指,刀镡与鞘碰撞发出一声轻响。
最后他读出了痛苦。从那双总望着自己,满盛着笑意的眼睛深处。
“你不太正常。”他又重复了一遍,“你在害怕什么?”
“我没有……”但丁几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被自己兄弟一眼看透的感觉在此刻变成了折磨。
“让我出去。”他啧了一声,用了些力道去推维吉尔,即使会引发新的争斗也无所谓,他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而战斗是个选择,他知道维吉尔总会满足这个。
可斯巴达的长子一反常态,依旧站在原地,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但丁甚至觉得维吉尔已经知道了上一个问题的谜底;
他在恐惧什么,为什么而痛苦,又因为什么愤怒。
于是他气急败坏地召唤出魔剑,赤红色的魔力照亮了他们的脸,“你不是总想和我打一架吗?那就来啊!”
维吉尔的眼睛始终没离开面前的人,他伸手握住了阎魔刀的刀柄,细长的刀刃从鞘内滑出,刺眼的月光在上面一闪而过。“如你所愿。”
他们在狭小的房间里痛快地打了一架。
吊扇、衣柜、窗玻璃、成堆的杂志全都变成了碎片,但丁挥动魔剑向维吉尔的腰侧劈砍,后者在床板上一按翻身跳开,来自恶魔的利刃劈下了半个床板又刺入枕头,白色的绒毛被汹涌的魔力激荡而起,飘飘扬扬飞了满屋。
被愤怒支配的人很容易因为急于进攻而露出破绽,维吉尔看准了自己兄弟因为突然被遮挡视线的羽毛脚下停顿的瞬间,瞬身到他身边勾住脚踝向前一扯,把他掼倒在已经乱七八糟的床上,俯身压跪在但丁身体两侧,手中的阎魔刀点在他的心口。
“你输了。”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只是陈述事实。
但丁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人,胸膛剧烈起伏。隔着衣料他能感觉到锋利的刀刃紧贴自己的皮肤,离心脏不到一拳远,只要维吉尔稍稍用力就能把它贯穿。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他回忆起不久前的噩梦,幼年版的兄长手里拿着木剑——远比恶魔之刃圆钝,却捅得他血肉模糊。
痛苦,他渴望痛苦,肉体上的好过精神,他们就该把彼此挂在自己的刀刃上,咳着血液嘶吼。
“继续啊,犹豫不是你的风格。”他挑衅长刀的主人,等待心脏被穿透的疼痛,那个不曾存在的红色凹痕烧得他整个胸口都发疼,或许这样就是解脱。
维吉尔却移开了阎魔刀,他俯低身子直到两人几乎鼻尖对着鼻尖。
他的兄弟什么时候学会了适可而止?但丁看到白色的绒毛盘旋地从空中落下来,掉在他哥哥灰色的发丝间,越来越多,像是下了一场雪;
这里很少下雪,他从电视里知道更北的地方会刮起暴风雪,能在一夜之间淹没一座小镇,那样的大雪凌冽又冰冷,不像这儿的柔星半点;它被寒风裹挟,摧枯拉朽地吞没一切——就像维吉尔现在盯着自己的眼神。
“闭上眼睛,但丁。”维吉尔说。
瞌睡虫害怕睁着的眼睛。他想起了后半句,没被自己的兄弟说出口,可他就是能从十二张天鹅绒毯子下面找到那颗豌豆。或许能被种在花盆里,他一定记得每天浇水,在某个秋天的午后收获一堆金黄的种实。
于是但丁听话地闭上眼睛,另一个人温暖的鼻息让那块石头暂时不再沉甸甸地压在胃里。身下的碎木板硌得他后背发痛,枕头也变得干瘪,这么睡着第二天一定会落枕。
可他还是迅速地沉入了黑暗,不再担心维吉尔是否会不告而别——因为那颗没有被刺穿的心这么对他说。
未完待续)
非亲情向DV还不写车的我是人间之屑——在搞了真的在搞了.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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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D】骄阳礼赞
*太阳出来了,然后呢?我才不看呢,太阳明明就在我怀里,他还想骗我抬头看,真过分啊,维吉尔。
*5V托尼,5V陪着托尼在小巷子里等待天亮。
*V哥这次选择在这个世界多待了几天照顾照顾托尼,毕竟托尼是最小也最让人心疼的弟弟,可惜了,他不能改变剧情,不然5V哥多少也要让那群欺负过弟弟的人付出代价啧啧啧。
*好嘞我们下一站去小D那里!!5V即将环游完了要。
我大概是十五岁的时候见过他?具体年份我也忘了,反正我就记得那时候我刚来这座城镇讨生活,浑身上下除了叛逆是完好无损的,剩下的全都是破破烂烂的,包括我身上唯一一件衣服。我当时很累,很饿,还很疼,因为在跑到这所...
*太阳出来了,然后呢?我才不看呢,太阳明明就在我怀里,他还想骗我抬头看,真过分啊,维吉尔。
*5V托尼,5V陪着托尼在小巷子里等待天亮。
*V哥这次选择在这个世界多待了几天照顾照顾托尼,毕竟托尼是最小也最让人心疼的弟弟,可惜了,他不能改变剧情,不然5V哥多少也要让那群欺负过弟弟的人付出代价啧啧啧。
*好嘞我们下一站去小D那里!!5V即将环游完了要。
我大概是十五岁的时候见过他?具体年份我也忘了,反正我就记得那时候我刚来这座城镇讨生活,浑身上下除了叛逆是完好无损的,剩下的全都是破破烂烂的,包括我身上唯一一件衣服。我当时很累,很饿,还很疼,因为在跑到这所城镇之前我还经历了一场厮杀——至于他们为什么要追杀我,我只想说谁能知道呢,反正那时候我没记忆,当然不会去刻意听他们追杀我的理由。
总之我就是来到了这儿,躲开了追杀的人群,终于安全了。于是我就随便找了一个垃圾场睡了,结果倒霉催的我半夜又被冻醒了,肚子饿得要命,嘴唇也干得要命,我舔舔嘴唇说忍一忍吧,第二天就好了,结果越忍越难受,饿的我快哭出来,就干脆不忍了,跑到喷泉里面去喝水。而那玩意儿真不卫生,不知道是从哪儿抽出来的下水道水,里面又泡了几泡鸟屎,喝起来又苦又涩,咽的我艰难得很,但是不喝我也没办法,我又没什么吃的,把肚子喝饱了,好歹能垫吧上几口。
就这样,饿了就去喝水,喝完就去睡觉,来来回回两三趟,我总算是熬到了天明,第二天我寻思着我能不能干点什么活儿来换上两块面包,但你知道,我很倒霉,什么活也找不到,他们说我未成年不肯给我干活儿,让我去找救济所,但救济所又嫌我头发太白,说我有病,活不了几年,让我滚,别浪费他们的粮食,我挺生气的,但是生气也没什么用啊,还是想其他办法填一下肚子吧……我能怎么着?跟他讲道理,他讲得通嘛!全救济所都指望着他呢,一声令下就会让全部人来殴打我,虽然说我那会儿挺难打的,但是救济所至少有五六十人,他们一起上我还真只有挨揍的份儿。
不,不要轻信谣言,我哪大闹救济所了?我原本那会儿不想打人,非有一个多管闲事地说让我说说我从哪儿逃难来的,查清楚身份才肯给我吃的,不是,我能知道我是谁呢?编了两个身份又不乐意,我说我失忆了,更不乐意,我耐心地解释了,却非要说我耍他们……我现在都不知道我是谁,从哪儿来呢!反正我就记得失去了一大堆记忆,还莫名其妙惹了一屁股债,被一堆人追杀,不是饿就是渴,他们不给我吃饭就让我走嘛,结果还非要拉着我不让我走,说什么要我发誓我死了也跟救济所无关,是我先拒绝提供信息的——你说他奇不奇怪?你说他欠不欠揍!我当时饿得头晕眼花,没跟他计较,只是推了他一把,结果他还非要说我殴打人员,然后就开始找人揍我。
没办法,我就只好打人了,我还能站着让他打不成?
反正,就……就是这样,我殴打救济所的成员出名了,现在市面上的正面工作更没有人敢找我了,要不是这样,我怎么会做雇佣兵,我搬砖都比他们搬得快好吗?能正面拿工资肯定比做那些脏活要强,但是我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反正我都沾脏活儿这么长时间了。
我一开始遇到他的时候其实也蛮倒霉的,主要是当时干脏活,他们给的饭有点少,我饿,然后当时分配的舍友又总爱骂脏话,大半夜抽烟,吵吵嚷嚷地吵架,有一次他跟他妈妈吵架,一脚把我的床踢散了,我回来看见之后就把他肋骨给踹骨折了,他气得要拿枪打我,我就从窗户跑出去了,然后,那个时候是冬季,你知道的,天很冷,我在屋檐底下冻得实在是受不了了,就想敲一个窗户进去暖一暖,哪怕一晚上也好,但最后我也没这么做,可能是因为我的该死的道德底线……我也不知道我之前是什么人,道德剧情怎么那么高?反正当时心里面就有一个暗示,它告诉我,如果并非走到最后一步,绝对不要打破自己的道德底线。
所以我遵循了我的道德底线,犹豫了好半天也没打破我身后店铺的窗户。但我真的很冷,很难受,还饿的厉害,继续在地上蹲了一会儿之后实在是受不了了,就想着就算是不打破窗户,我偷个钱包买点儿吃的总行了吧,我也不多拿,从钱包里面拿五美元就给他还回去——离谱,你可能会说我这道德底线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有点过于灵活了,五美元不算偷啊!但我管他呢,我都快饿死了,谁还管偷不偷啊,这已经是我能斡旋出来的最好结果了,我总得活着,活着才能继续遵守道德底线……嗯哼,我的歪理是很多,可能那时候道德底线也是真的生气了吧?反正那天我就是那么巧合的没遇到一个小混混,倒霉,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更换抢劫目标,结果换着换着,我就从那一堆人里面准确地找到了他。
现在想想,我怎么就当时那么眼瞎去偷他的钱包?他看上去很有钱的样子吗?他看他明明是最可疑的那个吧!大街上的男男女女穿着光鲜亮丽,生机勃勃,他呢?坐在长椅上像个死人一样安静着,一身黑色的斗篷把他从头包裹到了尾,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清楚他的衣服,只能看清他的小腿……上帝,真细,而且很奇怪的是,我明明没看见他的脸,就莫名觉得他是那群人里面最漂亮的一个,可能是因为——他的气质很独特?
后来我发现他确实很漂亮,不过那都是五六天后的事情了,我刚遇到他时更震惊于我为什么能偷钱包失败,因为我自认我的手法还是比较好的,再加上我的反应速度,我绝对能成功。结果现实却是,他看都不看就伸手抓住了,真的是好灵敏一人,搞得我还以为他是哪个帮派的铁板出来玩儿,结果被我非常倒霉的踢上去了。
拜我在私活儿里面练出来的胆量,警惕以及脑补能力所赐,我当时都已经想到他会把我打死了,因此想跑,但是他死死拖着不松手,我急了,去打他,本来想在他躲避的时候趁机逃,结果他没有,他反手给我打回来了,给我打得晕晕乎乎,一屁股给摔在地上了。他愣住了,可能他当时也没想过我这么不经打,连手也松了松,我就趁机挣扎开来,转身就跑,然后没跑两步就摔在地上再次被他逮着了。他拽着我的肩膀扶我,我还是和他拉扯,一来一回之间,我不小心把他兜帽弄掉了,他给我露出了一张我有点熟悉的脸,平静的,虚无的,看得我人都傻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去扯兜帽,我就抓住他的手……然后,然后我就哭了。
时至今日,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对着他哭——哭什么的我可以理解,毕竟我真的好委屈啊,我才十几岁,我为什么要遭这种罪?我的父母是谁?我的家在哪里?怎么会有人追杀我呢?我是做了什么坏事儿吗……这些我通通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必须要干脏活儿才能活下去,我只知道谁都可以欺负我,我只知道为了填饱肚子,我甚至连给他们当狗这种事情都能干。结果忙忙碌碌大半天,还是谁都能骑到我头上欺负,因为我突破不了所谓道德底线,我不想杀人,所以我就活该这样被碾压到尘土里,这都什么歪理!好人就活该被拿枪指着?我真的忍不住,受不了,我很早以前就想哭了,但是我没想到我的所有情绪会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决堤,哭到上气不接下气,差点撅过去。而他呢?简直是我活爹,温柔得很,我看着他的脸哭,他就把我抱在怀里,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上,而呼吸打在我的身上,给我点活人的气息,好让我不觉得我抱了具尸体。那个人真奇怪啊,他的气质危险犹如尖刀,却沉默如山峦,温暖如同骄阳,我抱上去的时候,他紧张了一下,随后就放松开来,带给了我久违的安全感……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我最后才撕心裂肺的哭,哭到缺氧了还哼哼唧唧的不愿意离开,甚至想和他融为一体,重新和他回到妈妈的肚子里。
嗯?最后嘛,我告诉你我还是如愿地拿到了他的钱包。那里面的钱很多,鼓鼓囊囊一堆,我从中取了一张,点了一大堆子的菜,痛痛快快地吃了个饱,之后趴在他身上睡了个昏天黑地。半夜我醒过来,发现他还在抱着我,把我藏进他那身黑斗篷里,这种感觉很美妙,所以我放心地就扒着他的衣服吐了个一干二净,差点把胃都吐出来。我吐完了,他还在抱着我,只是非常嫌弃。他没打算给我收拾,但也没打算放开我,我看着他,把他推开,说大叔我身上有能让你图的地方吗?他不说话,我就在地上蹲了一会,灌了两瓶矿泉水就走了,走了后我才后悔为什么没把他大衣给顺走,夜晚很凉,我冷死了。莫名其妙地想我大概是发烧了,不然怎么会一路上都在懊恼自己怎么不在他身边多待一会儿呢?
不过幸运的是,这个神秘人没离开我,甚至是在乎我的,因为自那之后他就时不时在我身边转悠地刷存在感。我呢,也不知道他怎么找到我的,毕竟我居无定所,在哪儿过夜取决于我在哪儿干脏活,所以可能是东边的垃圾桶,可能是西边的烂尾楼。但我无论在哪儿,他总能找到我,身上裹着他那身烂透了的黑斗篷,像一个幽灵一样看不见五官地飘荡着,不远不近地站着或者是坐着看我,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走一样,为此我还小心翼翼的靠近了他,生怕他转身就跑,直到我发现他根本不会走后就开始蹬鼻子上脸地拽他的斗篷,拉他的手,然后靠在他身边休息——他脾气真好,这些他通通都接受,好像纵容我似的,所以那几天有好几次我赚不到钱都靠他的钱包吃饭,有好几次我都是坐在他身上休息,醒来后就发现他把我的脑袋放在他的大腿上,想让我睡得舒服点。
就这样的,我们大概组成了一个相依为命的关系?总之他可以不需要我,但是那段时间我相当离不开他,也不想离开他……嗯,非要说的话,他对我而言也没什么重要的,除了那次情感大爆发,其余的时候我看他都是冤大头和免费饭馆的综合体,离了我就不知道该去哪儿吃饭,哪怕我潜意识里是有点想依赖他的,可不图我东西就对我好的人真的存在吗?我才不相信么,他心甘情愿地呆在我身边,只是还没取走他想要的代价罢了,V,别总把人想太好,你“两天”大就别教我所为的人情世故了,我比你懂得更多。
嘶,怎么想的?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大概是因为他那张脸,他那张脸跟我很像,但是不一样的是,他比我苍老,也比我漂亮……我不是自恋!不许笑,我是说真的!他是一个很漂亮的人,就很奇怪,你把他放在人群里,所有人都会觉得他最好看,因为他像一把出鞘的尖刀,华丽的剑身和锋利的刀刃足以让人产生敬佩和欣赏,而不是用简单的个人偏好去判断他是美还是丑。
但说真的,他漂不漂亮无所谓,我早就学会了不去在乎任何人,所以他对我而言不是重要的,他走了我大概会难过几天?但日子还是照样过得,就算它已经烂成了狗屎……靠,别提了,雇佣兵打手什么通通不存在,他们说我未成年,脸长得太嫩了,不肯给我干这些活儿,后来我把名声打出来的时候也不是因为脏活儿干多了,而是因为我倒霉,我没背景,是个小喽啰,然后他们搞交易就随便把我当出去当个替罪羊,让我一个人面对五六个黑洞洞的枪口——也许就是那个时候我害怕了,我不想死,我想活着,所以我就爆发出力量把他们一群人都给打了,打着打着,我就开始体力不支了,只会机械地挥拳,最后还是寡不敌众,被对面的人抓了。而他们抓了我之后,本来是说想把我杀了,后来又想着我揍了他们那么多人,不能便宜我,于是就把我抓回去,没日没夜地打,打到最后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意识,维吉尔……哦,那就是他的名字,我刚刚忘了说了,你也是,一点也不问,我搁这儿玩儿独角戏呢?
算了,我继续说。维吉尔那时候是跟卡点一样突然出现的,我怀疑他这几天是把所有的垃圾桶都翻了一遍也没发现我后担心我在哪个角落里面挂了才急哄哄地找来找去找到这儿来的,但无所谓,他突然出现的时候我那叫一个感动啊,又崩溃又想哭,只不过那时我已经流尽了眼泪和鲜血,一点也哭不出来了。光打雷不下雨的话也有点尴尬,所以我就什么都没干,只是看他把我放下来,救出来,然后把披风盖在我身上,就像是在英雄救美——美还没穿衣服的那种。
嗯,我衣服肯定不完整了!拜托,他们都打了我那么多天,你就体谅我一下吧!
维吉尔抱我走的时候,虽然狗屎杂志里的三流故事的既视感很浓,可它就是现实!唯一和那些小说不同的可能就是,我们发现了门口还有一个活的。对方靠着门进气多出气少,一看见我们却还能跟看见一只美洲大蠊一样蹦跶起来,惊恐地往后退,嘟囔着让我别杀了他。说真的,那会儿他脸肿地跟个猪头一样,五官飞的根本看不出来是个人,我居然也一眼认出他是谁了,因为就这家伙打我打得最痛!我身上好几处伤都是来源于他,这混球!我愤恨得要命,心想这回就骗我道德底线一次,维吉尔要是想杀他,我绝对不阻止,结果,结果维吉尔没有杀他,他把我放下来,然后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把那么长的太刀塞我手里,要我杀了他——不是,兄弟!那刀都快有我命那么长了,你之前把她塞哪了?
我好奇,我就问了,可是维吉尔没回我,他只告诉我她叫阎魔刀,至于其他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看上去绝非凡品,说不准还是维吉尔的爱物,这又锋利又霸气的,握在手里面还沉得要命,我握了好几次都没握住。而天杀的维吉尔!他一点忙也不帮,就站在我身边拿手撑着我的脊背让我强行站稳,然后用另外一只手去接我掉下来的刀,不允许那把刀砸在地上,也不知道哪来的仪式感,他爱那把刀跟爱自己的闺女似的。
扯远了,话题回到现在,当时他让我杀人,我肯定不想杀人的!但绝望的是,我脱手多少回,他就接住了多少回,然后强硬地给我塞回来,一句话也不说,一声也不吭,但是态度什么的都已经很明显了。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他是认真的,他是真的想让我亲手去杀人,想让我迈过这个坎儿,可能他也看得出来我干脏活儿好几次都在有意无意地放跑人,不肯杀人,这样不行,我要还这样下去,迟早吃大亏……我知道,道德底线这一套肯定糊弄不住他,所以我没说,我也没怪他,毕竟他只是在帮我迈过这道坎儿——V,我知道其实就算没有他,我不久之后也肯定会杀人,只是可能会更痛苦罢了。
毕竟我们这种人要活,就必须得经历这种痛苦,我现在也很感激他把这种痛苦一分为二,然后强行扛走另一半儿,好让我没那么难以接受。
但,嗯,我……好吧我不想找借口,但我还是想说像我这个年龄的孩子总会干出一点儿傻x事儿,其他正常家庭里的孩子是中二病,到我这儿就成了责任转移制,就比如那时候我杀了人,我晕倒了,我醒了,看见他还在旁边看着我,一双浅蓝色的眼睛像潭水,却带深不可见底的神秘。我说他死了?他点点头,我说我杀的?他还是点头,我就沉默了,几秒钟,不我知道咋想的,反正就是面对着一个实力比我高太多的人反手一巴掌上去了,而他当然不会让我打他,伸手就抓住了——插个题外话,有时候我真的觉得维吉尔是个矛盾集合体,你说他在乎我吧?肯定是在乎的,当然也不会默许我偷他钱包花他钱,搂他腰睡他大腿,但是你要说他爱我?我不觉得,因为我觉得爱我的人才不会把我打的脑瓜子嗡嗡的,我先动手也不行!那会我刚大病初愈哪来的劲儿啊?他却毫不留情直接一巴掌给我扇到床底下去了,疼到我那叫一个嗷嗷叫,鼻涕眼泪都糊了一脸,一边哭一边拿自己的衣服在床底下拖地,阴暗扭曲地爬行,像是无名——就那黏糊糊的玩意,背上长个大手的那种,靠,我说的我都恶心了。
最后还是他把我从床底下扯出来的,让我别哭了,我不干,我就是哭,我不仅哭,我还要嚎的他脑壳子疼,嚎的他最后警告我说托尼你再哭我会让你后悔的。恶,有时候我真的感觉他情商堪忧啊,都这个时候了还威胁我干嘛?你就不能顺着我的意思来,说两句软话吗?他要是顺着我的想法来,我估计就被哄好了,可偏不,他就是不惯着我,见我哭就还准备抽我,吓得我一溜烟跑出门了。我跑,疯狂地跑,结果跑到半路被一个消防栓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吃屎,晕乎乎地抬头,发现这里不认识,想站起来,发现摔伤了腿,真就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死了。
我跑不动了,但也不想躺在地上,这地板怪凉的,但我又站不起来,没办法,我就拖着腿一点一点挪到小巷子里头,脑袋靠着墙壁看月亮……几秒钟后我发现生活真的是狗屎,那天连月亮都没有,我看屁。
维吉尔?他肯定追上来了啊,只不过那个月色太黑了,我看不清楚他什么时候来的,等到我反应过来后我已经自动躺在他怀里了。他还是裹着他那身黑斗篷,装什么神秘兮兮的大尾巴狼,我把他兜帽扯下来,看他的脸,维吉尔低头给我擦眼泪,然后跟我说,但丁,你先活下来,未来你会救很多人的。
我忍不住内心酸涩:“不是,维吉尔……”
“……谁是但丁啊?”
……
维吉尔不说话了,大概是被我无语到了,也可能是他吃代餐的行为暴露了所以比较尴尬,不过没关系,反正他脸皮厚,我也不介意。他吃他的代餐,我吃他的钱包,我们俩还算和谐,因此他可以继续给我擦眼泪,而我还是哭,哭我摔断的腿,哭我的道德底线,更哭这天晚上没有月亮,我连他的脸也看不见,真残忍啊,你说是不是?
他明明知道我舍不得他啊。
倒霉死了,真的,我倒霉到极点了,以前天那么冷的时候我天天半夜被冻醒,麻木地喝上两口冷水压压饥饿的胃,然后根本睡不着了,如此反复好几回,想渴望太阳给点温暖,夜晚却漫长得看不见尽头。但你再看看那天!我抱着他丢人地掉眼泪,而他抱着我给我取暖,结果我感觉我还没抱他多久呢,太阳就出来了,跟存心不让我好过似的……我没抱他多久,他就要我松开了。
甚至他还跟我说,托尼,太阳出来了。
太阳出来了,然后呢?我才不看呢,太阳明明就在我怀里,他还想骗我抬头看,真过分啊,维吉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