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电影《刀剑乱舞》山姥切国广,药研藤四郎,骨喰藤四郎部分访谈中 我觉得有意思的地方repo
药总:药研藤四郎这个角色的表达,主要是男子汉的感觉, 是弟弟们的大哥,冷静,是不怎么表达感情的类型。 药研虽然是织田信长的刀,和其他的织田刀比起来,对信长的感情并不外露表达,可以说得上是沉默寡言。他名字的由来据说是 无法给主人切腹,却砍掉了磨药石,这一来历中“无法给主人切腹(无法刺穿主人)”这一精神也承袭到了药研藤四郎角色的性格上。
被被:药研也是个反差很大的人,不会想到这样的角色会对审神者称:“大将。”
药总:嗯,游戏里是有“哟——大将”呢,但实际上是有男子汉气概的靠得住的短刀哦。
被被:也会给人疗伤呢,电影里也是……(电影里药总给被被和骨喰在河边治了伤)...
药总:药研藤四郎这个角色的表达,主要是男子汉的感觉, 是弟弟们的大哥,冷静,是不怎么表达感情的类型。 药研虽然是织田信长的刀,和其他的织田刀比起来,对信长的感情并不外露表达,可以说得上是沉默寡言。他名字的由来据说是 无法给主人切腹,却砍掉了磨药石,这一来历中“无法给主人切腹(无法刺穿主人)”这一精神也承袭到了药研藤四郎角色的性格上。
被被:药研也是个反差很大的人,不会想到这样的角色会对审神者称:“大将。”
药总:嗯,游戏里是有“哟——大将”呢,但实际上是有男子汉气概的靠得住的短刀哦。
被被:也会给人疗伤呢,电影里也是……(电影里药总给被被和骨喰在河边治了伤)
骨喰:骨喰因为火灾没有过去的记忆,无论从好的方面还是不好的方面来说都是一片纯白的角色,什么颜色都可以染上,对眼前所见的事情有着怎样的感受呢?对这一点很重视地演绎了。
被被:骨喰进入“第一眼看到会念不出来的名字”的前三名了呢。首先名字很有冲击力/
药总:一般确实是念不出honebami的。
骨喰:我现在手机输入的时候都打的honekui。(对不起这里我笑了)
电影《刀剑乱舞》山姥切国广和药研藤四郎的访谈中我觉得有趣的点
同是那本杂,荒牧访谈的内容我可以说是很在意了,于是吃了吃:
被被:山姥切国广是刀工堀川国广被委托制作的山姥切长义的仿制品,但是,对于堀川国广来说却是他的最好的杰作,所以尽管是仿制品,也给他另取了名字。山姥切清楚这些,所以心里有这样一个矛盾的纠葛,渐渐变得自卑,即使被人夸奖,自己也并不认同。
药总:基本上是拒绝社交状态呢,也是相当的犹豫不决的性格。
骨喰:但是电影里却感觉不到被被的这种气氛。
药总: 电影的话,重点描写的不是那一部分性格
被被:电影中的山姥切是初期刀,是在本丸建成的时候就显现了的刀,我认为他比谁都要达观(难怪面对三日月的异常才那么淡定自如,),角色的成...
同是那本杂,荒牧访谈的内容我可以说是很在意了,于是吃了吃:
被被:山姥切国广是刀工堀川国广被委托制作的山姥切长义的仿制品,但是,对于堀川国广来说却是他的最好的杰作,所以尽管是仿制品,也给他另取了名字。山姥切清楚这些,所以心里有这样一个矛盾的纠葛,渐渐变得自卑,即使被人夸奖,自己也并不认同。
药总:基本上是拒绝社交状态呢,也是相当的犹豫不决的性格。
骨喰:但是电影里却感觉不到被被的这种气氛。
药总: 电影的话,重点描写的不是那一部分性格
被被:电影中的山姥切是初期刀,是在本丸建成的时候就显现了的刀,我认为他比谁都要达观(难怪面对三日月的异常才那么淡定自如,),角色的成长度在舞台剧之上,相比之下成熟了很多.
但是斗篷真的是挺辛苦的,
继续看
电影《刀剑乱舞》铃木拡树访谈的 其中一些有趣的点
买了一本杂,是刀剑乱舞电影的内容,现在正在吃爷爷的访谈部分:
演绎三日月的心得: 总而言之是 优雅。
对于药研我在意的角度可能和大家平时的有点不一样,当时冷到草木已经结冰,北村君穿着短刀的短裤在片场,只有在休息的时候可以去暖和的地方,短刀很辛苦呢。
日本号很帅,他有着连男人都会觉得色气...
买了一本杂,是刀剑乱舞电影的内容,现在正在吃爷爷的访谈部分:
演绎三日月的心得: 总而言之是 优雅。
对于药研我在意的角度可能和大家平时的有点不一样,当时冷到草木已经结冰,北村君穿着短刀的短裤在片场,只有在休息的时候可以去暖和的地方,短刀很辛苦呢。
日本号很帅,他有着连男人都会觉得色气的帅
骨喰真的很美,虽然这一点已经说明了很多,但演绎骨喰的定本君是个认真的人,会认真的研究哪些情绪是不能有的,去把控这个表现。
莺丸因为之前共演过算是了解了,广濑平时是被大家爱着的角色,但是一旦开演立刻会进入莺丸的角色。虽然他自己很担心有没有表现好,但在我看来他太适合这个角色,是个十足的莺丸,
不动行光在这个剧里担当着明亮的孩子气的角色,但是对过去的主人有着过于强烈的爱,鲷造君演绎着带有这种难度的角色。
实在太困了,接下来慢慢看慢慢吃这个书。
电影《刀剑乱舞》二刷之后的观后感纠正
终于有时间再看一遍,听明白了上次的一些没顾上听的地方。纠正一下上次的观后感的错误。
其一,这个爷爷不是固执,是情理之中的悲伤,不好的事情凑在一起了,他极度悲伤,并对自己的有着愤怒,这种愤怒让人行事果断吧。
其次,山姥不是不关心爷爷,他只是无从做起,他是愿意关心爷爷的,但是爷爷从来都不袒露自己的难处(这和舞台剧爷爷其实,大概是一样的),这次电影这两人的关系没有被重点描述,所以用只言片语做了一个比较细腻的交代,在竹林中侦察敌人,长谷部的意见和爷爷产生分歧,加上长谷部已经对爷爷起疑,便擅自展开了另一条执行任务的路线,爷爷对此...
终于有时间再看一遍,听明白了上次的一些没顾上听的地方。纠正一下上次的观后感的错误。
其一,这个爷爷不是固执,是情理之中的悲伤,不好的事情凑在一起了,他极度悲伤,并对自己的有着愤怒,这种愤怒让人行事果断吧。
其次,山姥不是不关心爷爷,他只是无从做起,他是愿意关心爷爷的,但是爷爷从来都不袒露自己的难处(这和舞台剧爷爷其实,大概是一样的),这次电影这两人的关系没有被重点描述,所以用只言片语做了一个比较细腻的交代,在竹林中侦察敌人,长谷部的意见和爷爷产生分歧,加上长谷部已经对爷爷起疑,便擅自展开了另一条执行任务的路线,爷爷对此不作回应,继续作战计划,山姥切对军仪并不接话,只是静静走向三日月,用一种“你到底在计划什么”的眼神打量他(这眼神很迷人,误),三日月:你也反对我吗。山姥切:“……我服从队长(三日月)的指挥。”但手上的动作却是把望远镜一收,转身走远。这里同事关系的气氛是:他俩是那种相处一段时间了,山姥切认为自己是对三日月有一定的了解的,所以这次始终在一旁静静地,思考着,“你到底想干嘛”这种感觉,真是恰如其分地同事关系,对比很明显的,长谷部是把事情想得比较通俗,三日月你在离间我们和主人的关系所以你现在做的事情也很可疑,被被是: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可能在闷声做大事这让我很疑惑,但是我对你没有什么剪不断的执念所以你要反叛的的话我也会砍你(河川疗伤那一幕)也很好地塑造了爷爷和他人的距离感。
其三,骨喰确实纯粹,但是他是害怕的,他是怕死的,只是怕死之余还有一些“不明白”,这种复合的感情演得很厉害。 (看了电影的人一定会对骨喰的这种气质印象深刻的,太特么厉害了,这真的是一把纯白少年失忆刀啊老天)
其四是剧透,爷爷在猴子攻略信长一战役中为回援本丸送走其他人这没问题,但他有意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在过去拖延敌人,这很明显了,他想死在那里。拖延到信长自杀,任务完成,他就开始放弃了。证实了他一开始就准备死在那里。
爷爷对信长说的那句话,所以我要保护您的凋落,那个您的人称,应该是他同时在心里,对审神者说的,所以那一段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浓重悲伤,因为本心是在痛心自己的主人。
电影《刀剑乱舞》山姥切国广,药研藤四郎,骨喰藤四郎部分访谈中 我觉得有意思的地方repo 中
药总:读不了汉字,也没有记忆,又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还是一张扑克脸。但是药研和骨喰却又是兄弟刀。
骨喰:设定与其说是难,不如说是独特呢。
药总:现场总的来说很开心。因为拍摄本身日程很紧,我觉得工作人员们比我们要辛苦的多。
拍摄的场景中有什么让你留下印象的吗?
被被:我的话是马呢,虽然过去有远远地看过,但是看着马在眼前飞奔过去是头一次呢,而且还是三日月骑着的。(三日月骑马叛变的样子可以说是很帅了)感觉到了马儿的一阵风呢。
药总:真的是从眼前奔过去的呢。
骨喰:烟也很不得了呢,在森林中还好,在摄影棚的布景中也有烟滚滚地点着火的时候。工作人员的口罩被熏得都黑了,但是我们演员不能戴口罩,会变得....
药总:...
药总:读不了汉字,也没有记忆,又看不出他在想什么,还是一张扑克脸。但是药研和骨喰却又是兄弟刀。
骨喰:设定与其说是难,不如说是独特呢。
药总:现场总的来说很开心。因为拍摄本身日程很紧,我觉得工作人员们比我们要辛苦的多。
拍摄的场景中有什么让你留下印象的吗?
被被:我的话是马呢,虽然过去有远远地看过,但是看着马在眼前飞奔过去是头一次呢,而且还是三日月骑着的。(三日月骑马叛变的样子可以说是很帅了)感觉到了马儿的一阵风呢。
药总:真的是从眼前奔过去的呢。
骨喰:烟也很不得了呢,在森林中还好,在摄影棚的布景中也有烟滚滚地点着火的时候。工作人员的口罩被熏得都黑了,但是我们演员不能戴口罩,会变得....
药总:变得怎样?
骨喰:鼻孔里面会变得黑黑的,挖鼻孔的话会出来黑黑的东西,吓了一跳呢。
被被:真不得了啊。
关于九条贵利矢
一个吹爆KRY的真情实感小论文
附带个人对黎贵(纯友情向)和九梦(是爱情!!!)的分析
我们kry啊,本篇+剧场+外传这么多篇,出场在所有骑士里是最少的,但是他的光彩一点都没有因为篇幅而逊色于其他人,和主要对手戏的永梦&黎斗的情谊描写也相当出彩。
贵利矢这个人啊,开始的时候看上去乍一看吊儿郎当又满嘴谎话,其实真心全都明明白白藏在谎话里刨开给你看,说着让永梦不要相信自己,其实心里想的全是请相信我。Exaid里的这些骑士啊开始一个个都是口嫌体正直,用不同的方法拒绝别人靠近,其实全是一群温柔又体贴的好人,应该说不愧是医生吗……
一开始的时候在天才玩家、天才外科医、前天才放射科医生、天...
一个吹爆KRY的真情实感小论文
附带个人对黎贵(纯友情向)和九梦(是爱情!!!)的分析
我们kry啊,本篇+剧场+外传这么多篇,出场在所有骑士里是最少的,但是他的光彩一点都没有因为篇幅而逊色于其他人,和主要对手戏的永梦&黎斗的情谊描写也相当出彩。
贵利矢这个人啊,开始的时候看上去乍一看吊儿郎当又满嘴谎话,其实真心全都明明白白藏在谎话里刨开给你看,说着让永梦不要相信自己,其实心里想的全是请相信我。Exaid里的这些骑士啊开始一个个都是口嫌体正直,用不同的方法拒绝别人靠近,其实全是一群温柔又体贴的好人,应该说不愧是医生吗……
一开始的时候在天才玩家、天才外科医、前天才放射科医生、天才游戏制作人等等其他骑士的光环下,贵利矢的天才光环还没那么显眼,反倒是从他死了之后开始,这人的天才之处才开始被大书特书。所以官方后期一直把他和黎斗对应也是有道理的,黎斗在lazer v genm里对kry说你一直都在阻拦我。想想也是,虽然中期genm和后期cronicle都是永梦干掉的,但是一个用的是贵利矢开发的重编程技术,一个用的是贵利矢(利用黎斗一起)开发的doctor mighty疫苗,甚至现在v篇黎斗都是贵利矢干掉的没永梦啥事儿了……真的天才。
关于黎贵
cp的话,我本人是完完全全不吃黎贵的,但是我也无法否认TV本篇后期和V篇里面真的把贵利矢和黎斗之间那种纠结的情谊描写的非常好。
我其实也一直在想,黎斗对贵利矢、贵利矢对黎斗到底抱着什么样的情感。这次看完V篇感觉稍微有点头绪了。我觉得黎斗眼里贵利矢一方面是处处阻拦自己的障碍——这点自然不用说,黎斗自己也很明确地表达了这一点了。但另一方面来说,黎斗会不会也认同贵利矢的才能呢?毕竟从目前看来,贵利矢确实是唯一一个有能力直接对抗他的神的才能的人。贵利矢对黎斗的话,一方面肯定是杀了自己、玩弄众多生命的敌人。另一方面,从他复活之后一直称呼黎斗为“神”来看,他毫无疑问也是认同黎斗的才能的,可能还有些惋惜呢。(V篇里贵利矢也说了,“你的才能没有错,错的是你使用才能的方法”)
所以这么看来,黎贵之间倒还真有点两个天才之间惺惺相惜的意思,但又因为混杂了很多事情而变得十分复杂。但不管怎么说,我觉得双方都是认同对方这个“朋友”的。黎斗最后给予贵利矢的“神的恩赐”应该也是建立在这份友谊和认同之上的,说不定还有那么一丝感谢呢。
所以这么想想,他俩也确实是对应的“双子星”了。
关于九梦
我嗑爆。比起黎贵之间那种纠结的感情,九梦之间单纯多了,他俩的关系就是围绕“信任”的。
在EA里,九梦之间的信任关系是最稳固也是最直率的。虽然前几集在贵利矢值不值得信任这个问题上绕了很久,但是在两个人的信任关系建立之后,这份信任就再也没有动摇过,两个人对这一点也从来没有避讳过,各种“我相信他”啊“我们是搭档啊”诸如此类的表白层出不穷。贵利矢复活归来的时候,相信贵利矢不可能枉顾生命所以坚定认为lazer turbo不是贵利矢也好,认为贵利矢是被洗脑了才帮助老檀并说出那番否认医生的话也好,甚至是最后海滩上因为贵利矢一句不清不楚的“自分の嘘を乗れ”就相信并理解了他的意图,还能配合着回复,贵利矢还就理解了永梦理解了他的意思,搭档组真的非常心意相通互相信任了。
然后就是这次V篇,贵利矢去找黎斗做了断之前找到永梦托付白衣……因为是最信任的人,所以可以放心把之后的事情都托付给你;因为是最信任的人,所以知道你交付白衣的真正意图。最后一幕暴雨中永梦抱住快要“消失”的贵利矢那一句“贵利矢先生到最后都是骗子”,一把大刀,其实你一直都知道不是吗。
没有心灵感应的心意相通和互相信任,我们搭档组太好了。uili
【原创实验】故城守望人(13)
013.
WR和FG面对面坐着,这在现实中是天方夜谭般的情景。尽管他们在此处同样能看见对方的面貌,听见彼此的声音,感受力与材质,虚拟仍将其心灵的敏感互相隔离。他们在城市上空对坐,头顶是昏沉的霾风,于这已泛滥成灾的“白日做梦”景象中,顾虑着现实的事情。
WR开了个头:“我不太使用聊天室,如果单独谈话,这里能提供聊天室的功能,网络环境也比较安全,所以就在这里说吧。”
“好。那我直接问了。”FG早已做好准备,所有问题都列在Cosmos的备忘录系统里。她审讯犯人一般,严肃地...
013.
WR和FG面对面坐着,这在现实中是天方夜谭般的情景。尽管他们在此处同样能看见对方的面貌,听见彼此的声音,感受力与材质,虚拟仍将其心灵的敏感互相隔离。他们在城市上空对坐,头顶是昏沉的霾风,于这已泛滥成灾的“白日做梦”景象中,顾虑着现实的事情。
WR开了个头:“我不太使用聊天室,如果单独谈话,这里能提供聊天室的功能,网络环境也比较安全,所以就在这里说吧。”
“好。那我直接问了。”FG早已做好准备,所有问题都列在Cosmos的备忘录系统里。她审讯犯人一般,严肃地抛出质疑:“第一个问题:你承认去过葬礼,那么你可能也见过我。既然如此,你聘用我时是否对此知情?这件事有没有影响劳务合同内容,你因此给我高报酬?”
“我知情。我记得你的名字。你可以认为我因此聘用你,但我当时可选择的资质合格的应聘者也十分有限,你在备选名单里也足够出挑。至于高开报酬,或许是因为我不适当的同情心吧……对不起。”
对丧父者的“同情心”的确让FG感到不悦。但她只是继续提问:“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参加葬礼,又创作《故城守望人》?”
WR低头看了看下方的城市,语气平静地娓娓道来:“我喜欢城市景观监测的工作,虽然是中学时代无知的羡慕,但感情真实。我当时认为,城市景观的虚拟现实化,是为了让人们对数码世界中的虚拟景象产生适应,通过让人生活在真相与伪造的交界处,对人的‘真实感机制’进行反向改造。只有当AR化的城市睡去时,城市获得去伪,才露出真貌。投影塔里的人知道城市怎样被改造,也能看到城市的真实面貌,在某种程度上抵抗着反向改造,这很吸引我……总之,那天你父亲的事故闹得很大,葬礼近乎是公开的,出于憧憬与好奇,我去参加了葬礼,然后制作了《故城》。”
这个答案在逻辑上几乎无懈可击,因此也更为真假难辨。FG思考了几秒,然后继续提问:“第三:我提到过匿名信的事,但你却直接忽略了,其中难道没有猫腻?”
“你提到匿名信时,我就有了答案。但是我当时认为你没有必要知道。”
“有了答案?”FG不明白他言之所指。
“关于匿名背后的人与他的目的。”WR看着太空松鼠,无奈地笑了笑,“他对于我做的大部分事情都要干涉,五年前制作《故城》时也不例外。我不久之前还在另一家商店工作,他使我被解聘,我才入职面包店。”
FG仍然充满疑问:“但是信中为什么对我提及《故城》?既然他能影响你的工作,那么,要让我脱离你的项目,还有许多种别的办法。”
“或许他调查过我的团队,这对于他也不难。”WR想到了几个月前被翻动过的书房,没有同FG细说。他继续道:“让你怀疑我而辞职,这种方式成本最低,也没有法律上的隐患。原谅我不能告诉你他是谁,但他不是坏人,不会危害你,这点你不必担心。”
听WR的描述,他对此人了若指掌,甚至可判断其行动特点,而他们之间尽管矛盾相向,但又不是深仇大恨,因此不会使出丧心病狂的手段,影响无关人士。FG无法设想WR是通过何种途径才能结下这种奇怪的梁子,不过,WR没有竭力歪曲对方的形象,这种公正的姿态的确令人产生信赖感。
她忽然想到LT,脱口而出:“和LT有关吗?”
透明面罩下,WR的眉头一皱:“他怎么了?”
“第二次会议时,他说有人让他转告我最好退出项目,然后我就被踢出了房间。”
“怪不得你进入私聊模式后不久就忽然消失了……”WR本想问FG当时为何不直接和他商量,但他立即意识到,从那时起他就已受怀疑了。LT之前来商店的目的果然不简单,可WR没料到那真是某种预兆,昭示着五年前的保证与歉意将失去效力——失望黯然爬上他的心头,但又立即被消抹。WR接受了事实。他想,除了工程师和FG,LT与其他人的联系还未可得知,必须尽快解决此事。
“所以LT和匿名人有无关联?你还会继续让LT待在团队里吗?”FG问道。
“他们有关系,但我必须让LT待在项目里。”WR毫不犹豫地说,“虽然我不愿意受他们的监视和干扰,但只要我的行动符合他们的意愿,项目仍然能够进行。而我如果完全将LT剔除出去,只会有新的眼线进来,或者,如果他被激怒,也会将整个项目付之一炬……那么还不如让LT留下来。”
FG目瞪口呆,就这样WR还能做出“他不是坏人”的评价吗?不可思议的想法。不过正和她意,只要双方有一方仍在场,无论谁好谁坏,与她有关无关,安全指数都高于只剩一方。
FG回归主题:“第四,告诉我《故城》的解。”
“好。你进行到什么程度了?”
“我不清楚……”FG想起来就头疼。
“那么,直接告诉你怎样通关吗?或者你还是只需要提示?”
FG犹豫道:“还是……一步一步来吧,我想知道我哪里走错了。我认真看过了开场动画,你上次所说的通关线索是‘拯救无辜者’,没有错吧?”
“没错。”
“‘无辜者’是小孩儿,没错吧?”
FG话毕,WR忽然笑了。
“不是吗?那么是劫匪?”FG继续问道。
WR摇头。
FG忽然觉得这游戏太不合理了,总共就三个主要身份,第三方的小男孩和劫匪都不是游戏目标,难道是作为游戏第一人视角的守望人?她恍惚又吃惊地看着WR:“只可能是第三人,不是吗?难道有隐藏角色?”
“没有。你至今一直在救助小孩吧?这是很正常的选择,但是,”WR仍然微笑着,说出了令FG惊骇的话来,“你必须放弃来历不明的小孩。”
“放弃?放弃他能救他吗?”
“这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你想通关游戏,就必须这么做。”
“所以小男孩是无关紧要的角色?”
“不,他很重要,但他不是无辜者,所以你不必救他。”
FG希望WR直接告诉她无辜者是谁,但听了WR的提示,她反倒被游戏里糟糕、矛盾的设定抓住了。这个游戏简直一团乱麻,她只想理清楚游戏设置的逻辑。
她较真道:“有几点很奇怪。首先,如果小男孩不是无辜者,那么你有在游戏中提供他不无辜的情节或证据吗?我至今没有发现。如果你不提供证据,就不能期待游戏玩家按照‘男孩儿有罪’的设定去通关游戏。其次,按你所说,游戏的目的是拯救无辜者,那么,为什么你现在又说放弃某个角色反倒是通关游戏的关键?”
WR也逐一回答:“游戏中给出了他不无辜的情节,并且非常明显,只是很少有人注意到。游戏目的是拯救无辜者,而放弃他正是无辜者得以拯救的必要条件。坦白说吧,无辜者是守望人,因此他必须把所有时间用于报警、自保与逃跑,而不是拯救他人,才有可能生还。小孩儿只是干扰因素,是导致守望人死亡而游戏失败的最大原因。”
这个答案令FG不寒而栗。的确,守望人也是无辜的角色,他也有得到拯救的权力。可尽管FG不是个人英雄主义的信徒,但如此赤裸地被要求放弃幼弱的生命,也实在难以理解。WR做出这般超出常识的安排,是出于何种心理与目的呢?FG无从得知。她只能再找找所谓的证据,而那些证据最好能证明男孩儿有罪——否则,FG便只能怀疑WR是个隐藏极深的反社会者了。
想到此处,FG已难再将那个胆怯瑟缩的形象同WR联系起来了,他初次的面貌与他的内在差之甚远,难道网络衍生人格障碍是这样令人细想起来便觉得毛骨悚然的病症吗?她以为只是影响社交能力,可换一个角度看,这也竟是自我隐藏的天然面具……
FG心情复杂地看着头戴宇航头盔的WR,对方却坦荡荡的坐在原地,仿佛嘲笑她的多疑。
“所以只要守望人活着,就可以了吧?”FG再次寻求确认。
“是的。”
“这个游戏和我父亲有关吗?”FG希望WR告诉她,因为他喜欢守望人,所以才安排他为活下去的角色。
但WR风轻云淡地点点头。
可点头之下的可能性数不胜数。
无言语的回应太过暧昧,无人知晓他的心事。在头罩边缘的钢铁框架后,WR嘴角的笑容复杂难解,黏着于脸上,而答案则埋藏在笑容背后。人们或许以为真实的笑容是简单的,正如快乐总是简单的,而虚假的笑容才是复杂的,但他们若以此来判断WR,那么他们只会犯错。WR感到快乐,但是快乐的理由却盘根错节。
FG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不明显的笑容,她仍然看着他的眼睛,希望眼睛能告诉她答案。然而那虚拟的眼睛里也只有一片广阔的迷宫。FG放弃了,她决定把这些话的真假交给AI判断,而非自己对虚拟形象的不可靠直觉。
“最后一个问题。”
“恩。”
“你愿意坦白,全都是因为我号称自己要解除合同,离开项目。你为什么留我在项目?”
“我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会决定你的去留,对吗?”
FG神色严肃地点头。
“我不想骗你。”WR自知也找不到欺骗的办法,“在这个问题上,我只能保持沉默。但是,你现在已经知道了很多情况,我保证我绝没有加害你的想法,事实上也没有做任何损害你的事情。我希望你留在这里,你对项目是不可或缺的。”
“是吗?”FG半信半疑。
“如果你要离开,我也只能放弃。但既然你随时都可以走,那在你仍然觉得我值得信任时,能不能请你继续和我一起工作?”WR几乎是在恳求她了。
FG叹了口气,低头逃避WR的眼睛。在他们谈话的这段时间里,行星已经公转了千百圈,黑色的城市却保留着之前的面貌——建筑的材料特点令其未被岁月腐蚀,它们损坏的原因十有八九是人类战争。看着这些残骸,FG更觉烦恼。
漫长的一分钟过去后,FG终于简明扼要地给出了回复:“给我24小时考虑。”
WR点点头,不再多说。
他们后来又聊了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WR无不耐心回答,为FG解惑释疑。谈话结束后,WR带领FG游览了他的行星。如FG所料,这的确是已经历过长期发展,如今却陷入衰落的星球。接近晚10点时,WR要下线了,他问FG是否愿意保留好友关系。FG自然同意,不过这只是为了以后方便联系——至少这应该是LT和匿名人没有资源介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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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差不多是写一章发一章了【。赶紧写完解脱
耀菊·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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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耀菊,狐妖×除妖师
分级:无R18
特殊说明:
全文以菊的妹妹樱的第一人称叙述。耀无阿鲁口癖;菊在生人面前自称在下,熟人面前直接说我。
这是一个温暖与悲伤交织的故事。但,无论如何,正如那句令人感到恶俗却又备受喜爱的话所说,爱总是能创造奇迹。
谨此,向《夏目友人帐》致敬。
字数1w2+,一发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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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普通的夏日清晨,处处洒满明媚的阳光。我起得很早,为的是能赶在上学之前去医院里看望兄长一眼。
凌晨六点钟,街道上空无一人。晨曦将鱼肚白的天空染成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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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耀菊,狐妖×除妖师
分级:无R18
特殊说明:
全文以菊的妹妹樱的第一人称叙述。耀无阿鲁口癖;菊在生人面前自称在下,熟人面前直接说我。
这是一个温暖与悲伤交织的故事。但,无论如何,正如那句令人感到恶俗却又备受喜爱的话所说,爱总是能创造奇迹。
谨此,向《夏目友人帐》致敬。
字数1w2+,一发完结。
**************************
这是一个普通的夏日清晨,处处洒满明媚的阳光。我起得很早,为的是能赶在上学之前去医院里看望兄长一眼。
凌晨六点钟,街道上空无一人。晨曦将鱼肚白的天空染成温暖的淡粉色,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微风调皮地拂起树叶,让他们在寂静的庭院里发出唰拉唰拉的、听上去有些寂寞的声响。
这般宁静的景色,若是兄长能看到就好了。
路旁,一棵开满白花的树上传来了清脆的鸟鸣声。我深吸一口气,让甘甜的花香冲刷着五脏六腑,然后推开了树下一间屋子的门。
本田家的私人诊所里静悄悄的,只有门卫伏在前台打瞌睡。穿过空无一人的大厅,沿着雪白的走廊一直走到尽头,便是兄长的病房。我轻轻地推开木门,一眼便看到了八条正对着我的火红的尾巴。
果然,他又在这里。
我将书包挂在门边的衣架上,王耀已经转过身来,冲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还不忘调皮地眨眨眼睛。我稍微松了口气,来到病床前,和他一起凝视着睡梦中的兄长。他的面容苍白,神色却很平静。
“菊还在睡,等他醒了我再走,你快去上学吧。”王耀小声对我说。
“你是怎么进来的?”我疑惑地问。就算门卫在夜里睡着了,我也不相信他能悄无声息地逃过门口布下的结界。王耀笑着指了指窗户,我看到在那上面贴的纸符已经被撕碎了。
“菊干的。他怕我进不来,特意给我留了条路。”他低下头,疼爱地注视着兄长清秀的面庞,“这个白痴,也不怕晚上有其他妖怪进来把他给图谋不轨了。”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但随后也无话可说,便和王耀一起静静地坐在床前,他那八条毛绒绒的大尾巴时不时扫过我的后背。终于,我忍不住问了那个最令我担心的问题:
“等兄长醒了,他还能感觉到你的存在吗?”
“这个啊,你放心。”王耀依然在笑——宽慰的、有点做样子的笑,我试图从那双金色的眼睛里找出一丝谎言的迹象,但他转而望向窗外绯红的天空,避开了我的目光,“菊没有你们想的那么脆弱。他虽然看不见我,但我的声音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昨天,他还夸我尾巴又软又舒服呢。”
我看着他身后那几条长长的、火焰般的大尾巴,它们看上去的确又软又舒服。而兄长平时最喜欢做的就是趴在那一大堆尾巴上睡觉,再来两条当枕头。看着它们在我面前毛绒绒地直颤悠,我情不自禁地想要伸手去摸,但立刻被王耀闪身避开了。
“行啦,大小姐,你该去上学了,小心迟到了被老师锁在门外哦。”王耀敲敲我的脑门,冲我做了个鬼脸,我不满地还他一个白眼。心想如果不是我急着上学,看你怎么和兄长独享二人世界。
“那我就先行告辞了。兄长现在没法去学校,等他醒了也多陪陪他,拜托。”
“你放心吧,反正我也无事可做。”他冲我比了个OK,笑得比窗外的阳光还要灿烂。
我走出病房,关上门,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诊所。睡眼朦胧的门卫在送我出门时还一脸倦意地打着哈欠。走在比方才更加明亮的街道上,我抬起头,只见王耀正坐在兄长病房的窗棂上,一脸笑意地冲我挥手告别。
本田一族是代代相传的除妖世家。自父亲英年早逝后,我和兄长菊便寄托了全族人复兴家族的希望。
我今年十四岁,菊长我五岁,已凭借他温柔谦和的性格和极高的除妖天分在同行中树立了良好的口碑,所有人都在翘首盼望明年一月为他举办成人礼,届时他将作为本田一族能力最为出众的青年除妖师,取代祖父坐上家主的位置。然而,就在离这个激动人心的日子还有不到一年时,兄长却意外地病倒了。
四个月前,他受人所托,准备代替年老的祖父前往八原,去为当地居民除掉时常徘徊在森林里的恶灵,不料反被强大的对手散发的瘴气所伤。自那天以后,兄长的身体日渐虚弱,感受妖力的能力也每况愈下。他先是失去了看见妖怪的能力,随后对妖怪的触觉也是越来越差。巫医告诉我的母亲,听觉是兄长最后一丝生还的希望。只怕他“失聪”的那一天,便是死期来临之日。
回到家后,母亲泪流满面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我。它令我浑身发抖,久久无法平息内心的恐慌。我从未如此过痛恨那些伤害兄长的污秽之物;但同时,我又整日忧心忡忡,满怀虔诚地向神明祈祷,希望兄长依旧能够听见它们的声音。
在那些时常令我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斩之而后快的妖物里,唯有王耀是个例外。
他是具有八条尾巴的狐妖,已在世间活了七百多年。纵是妖力无边,却在两年前被来到中 国探望远亲的兄长所救,从此死心塌地地跟了他。
起初,兄长只当他是为鹰雕所欺的小狐狸,出于对弱小生命的同情而替他解了围。谁知是正好赶上了狐妖长出第九条尾巴的至关重要却也无比虚弱的时期。被兄长放生后,这狐狸却一不做二不休,附在一匹丝绸上跟他回到了日本,最后几乎是死缠烂打地说服兄长将他收为了最强的、也是整个家族所收过的最强的式神。
事后,在我一再的软磨硬泡下,兄长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出了他和王耀互相道明身份时的事——
那天夜里,他无故被一阵冷风吹醒,正想下床关窗,却冷不丁瞥见床边立着一位年轻男子,正饶有兴致地端详着自己。男子身后是八条如扇面般展开的狐尾。这一系列的冲击惊得兄长直接滚下了床。正当他捂着额头小声叫痛时,那妖怪却率先开了口:
“别紧张,我不伤你。”
妖物的胡言当然不能轻易相信。兄长赶忙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匆忙中掖紧自己凌乱的睡衣。他冲那半夜私闯民宅的狐妖厉声呵道:“你是何物?”
“前几天被你救下的小狐狸。”
兄长哑然,他一边看着男子眼中柔和的微笑,一边紧张又难以置信地盯着他那八条火红的大尾巴。而那狐妖却恰恰与兄长相反。只见他身体放松,神情悠闲自得。过了半晌,他又主动请缨道:“我能否成为您的式神?”
“……啊?”
“……碎了。”他看着脚下的纸符,喃喃地说,亮金色的眸子里竟满是内疚。不过没过多久,他又重新冲兄长微笑起来,“要不你过会再收我?”
再三确定眼前这只大妖怪不准备伤人也没在开玩笑,兄长只得有些尴尬地对他说:“既然你主动想成为在下的式神,在下也就不多做推辞了。不过,你内心也应该明了,在下是除妖师,本该与你为敌。你就不怕在下哪天变得强大后将你一并除去?”
他本希望这番话能对狐妖起到警示作用,好让他赶紧从本田的宅子里滚蛋,谁知那狐妖却只是不屑地耸了耸肩道:“就你还能除得去我?”
这家伙,简直不把人类名门放在眼里。兄长听得怒从心起,抬手就要给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妖物一拳,不料反被他一眼识破拳路,直接反手摁在了地上,脸朝下。但那妖怪还嫌不够,居然就这么趴在他耳边絮叨起来:
“你看看你,拳头还没长硬就跟老前辈胡来,反应真是迟钝……都说了我是诚心诚意想被你收为式神的,你也别和我耍什么花招,要么干脆地答应要么干脆地拒绝,省得浪费我的时间和感情——虽说我感情没有,时间多得是。对了,我叫王耀,你叫本田菊是吧?嗯?说话。”
被死死按在地上的兄长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是……”
“那就好,菊。再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明晚午夜之前我会再来找你。到时候务必给我个痛痛快快的答案,不然让你全家都小心着点。”
狐妖松开手,笑着拎起兄长的衣领,把他轻轻丢回了床上,自己则敏捷地翻过窗户,眨眼就消失在朦胧的月色里,不见了。
“之后呢?”待兄长讲完后,我不依不饶地追问道,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彼时正是他们准备动身前往八原的前一天。兄长正惬意地靠在藤椅里,将王耀的大尾巴缠绕在自己的脖颈上。
“之后你哥就感激涕零地收下了我。”王耀抢在兄长之前回答了我,接着便被他从尾巴上拔下了一撮毛。“哎哟——菊,别闹,疼。我是说,你哥他被逼收下了我,这回总行了吧?”
我掩嘴窃笑,仿佛看到了那时的兄长面对比他强大得多的老奸巨猾的狐妖,满脸无所适从、最后为了保护家人只得黑着脸答应了的样子。但后来的事实证明,王耀的确是不伤人的妖类,野性上来了顶多去树林里给自己逮只鸽子吃——生吃也不是不行,但他似乎更喜欢人类复杂的烹煎炸炒,不出多时便将厨艺炼得炉火纯青。他还经常用美味的小点心贿赂我,让我去替他跑腿办事。但我后来知道了他只是想法设法地把我支开,好在和兄长独处时能尽情欺负他而已。但无论如何,身边有如此强大而又通人性的式神陪伴,我着实为兄长感到庆幸,有时甚至都有点嫉妒他。
因此,当王耀提出要代替犬鬼陪伴兄长前往八原除妖时,家里人无一反对。我听见这妖怪还曾得意地对兄长说,只要有他在便可万事顺利,其他人只要坐在旁边的树底下乘凉就好。说完,还故意拧了一下兄长的鼻头。兄长自觉被他看扁了,自然是不大高兴,拍开他的手就回屋里收拾东西去了。
彼时,我只当兄长是在跟王耀赌气,毕竟就凭他那张说不出好话的嘴,兄长私下里怕是已经不知道被他嘲讽过多少回了。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兄长这次竟将他一贯的调侃当了真。待他们在旅店住下后,趁着午睡的当儿,他竟单枪匹马直入深林,企图独自除掉那恶灵,借此给那总是瞧不起他的狐妖点颜色看看。只可惜兄长还是太过年轻,鲁莽的行动、缺少式神的辅助再加上强大的敌人,结果就是现在的两败俱伤。
自这件事过后,族人们便对兄长颇有微词,觉得他明知自己即将挑起家主的重担却还偏向虎山行,实在是自不量力,光给家里添乱子。只是碍于兄长身体不适不好当面说罢了。与他们相反,王耀却是懊悔得不行。每次看完兄长因为病痛而蜷缩在被子里的样子,他总是无比难过地一遍遍地对我说:
“都是我不好。要是我那天少笑话他两句就好了。”
我听后只得暗自叹息。族人们通常只能看到兄长沉稳内敛的一面,却鲜有人知被他深埋于心底的那份倔强和要强。我能想象得出兄长那时负气前行的样子。只是他赌的哪里是只气,他分明就是在赌命啊。
说来也怪,自兄长受伤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在暗地里批评他太过年轻气盛,却全然忘记了指责作为式神的王耀辅佐不周——也怕是没人敢吧?
一个多月前,兄长失去了看见妖怪的能力。当我和王耀前来探望他的时候,他却像个盲人一样茫然四顾,试图找出和我同来的另一个身影。狐妖犹豫片刻,在兄长就要起身下床时,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
他们两个安静地靠在一起,王耀毛绒绒的大尾巴时不时扫过兄长的脸颊。许久,兄长似乎被搔得有些痒了,便笑着挣脱了他的手臂,眼里的阴霾也逐渐散开。随后,他们两个像往常一样面对面地坐下来,开始聊天。
我不知道兄长对着空气说话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但他似乎只有一瞬间的不适应。有时,他们会突然终止闲聊。兄长默默地凝视着面前空无一物的白墙,王耀则注视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睛。许久,他伸出一只手,轻轻覆在兄长的脸庞上。
兄长一愣,下示意地握住那只手腕,接着便会心地微笑起来。
“耀,你还是那么温暖。”我听见他如此评价道,声音温柔如厮,但里面总有种东西令我感到难过。“我还能感觉得到你的存在,真好。”
那天回到家后,我终于忍不住向王耀问了那个长久以来一直困扰我着的问题:兄长究竟做了什么,能让这只强大的狐妖如此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因为菊救了我的命。”和之前想的一样,王耀毫不犹豫便把这个看似合情合理实则漏洞百出的答案甩给了我。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不信其他人没救过你的命。”
“就是没有,你不信也罢。在这七百多年里,我遇到危险一直都是自救。”
“就因为这个,你就放弃了自由,甘愿受人指使?”我疑惑地问。还有一句话因为怕得罪兄长而没能讲出来:你活了七百多年的命,怎么就这么廉价啊?
王耀不屑地哼了一声,故意把大尾巴一甩,抽在了我的脸上。
“小姑娘懂什么。”他说这话时两眼望天,似乎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我看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初是谁摆出这幅臭脸把兄长气得独自去森林里送死来着?“跟着菊,我照样自由自在的。再说了,要论谁支使谁的话,明明是我……哎哟喂疼!樱你快住手!怎么你们全家都喜欢拔毛啊?”
我把那撮鲜艳的狐毛扔在地上,又恨恨地跺了几脚,鄙夷地看着正心疼地抱着自己的大尾巴给它小口吹凉气的王耀。末了,他终于在我咄咄逼人的目光下举手投降。
“好好好,我承认我是看上你哥了。这下总该满意了吧,小祖宗?”
令他失望的是,我对这个回答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只是继续逼问道:“你都活了那么久,什么绝色没有见过,为什么偏偏看上了兄长?”
“不都说了是因为他救了我的命嘛。”
话绕了一圈,最终又回到了原点,我的疑问毫无进展。我气得想给这狡猾的狐狸再拔几撮毛下来,却在出手的一瞬间被他生生反握住了手腕。“你这混账老狐狸!”
看着我气急败坏的样子,王耀不怒反笑:“真是亲兄妹俩,连偷袭的招数都是一个样。”
他松开我的手,俯下身子,直视着我的眼睛道:
“看来,你还是不太懂‘救了我一命’对我意味着什么。”
“在我生命的前三百年里,我是一只漫山遍野可见的普通狐狸,或者是妖力十分弱小的狐妖。那时的我生活在一个血淋淋的世界里。为了充饥,或者仅仅是觉得好玩,谁都可以随手欺负我两下,或是轻而易举地杀死我。”
“在那之后的三百年里,我潜心修行,逐渐长成了具有一定妖力的中级妖怪。那时的我生活在一个勾心斗角的世界里。你永远也不知道会有谁正在暗处死死地盯着你。想要生存下去,只有不停地铲除眼前的障碍,并小心不让自己成为其他人的障碍——你明白我说的‘铲除’是指什么。”
“而在这最近的一百多年里,我终于活成了强者,成了可以横行霸道、茹毛饮血而没人敢指责的凶兽。那时的我生活在一个无比孤独的世界里。其他的妖怪和除妖师都惧怕我,痛恨我,想离我远远的。我不再为自己的生存而担忧,因为我没有敌人,但亦没有朋友。”
“这时,如果有个人肯主动接近我,救下我,把我带回家,耐心地为我包扎伤口,一边给我顺毛一边安慰我,还把一块牛肉干喂到我的嘴里,无论他是谁,我都会决定跟他一辈子的。”
王耀一口气说完这一大段话,神情顿时放松下来,像是解开了某种心结。他仰望着窗外湛蓝无云的天空,喃喃地说:
“或许,我也该像你们人类一样,找个机会正大光明地亲他一口。”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内心深受感动,但下一秒钟就意识到这话里有些许不对劲的地方:“等等,你刚才说‘正大光明’?难道,你、你……”
狐妖蹿上沙发,冲我狡黠地一笑。“其实,不瞒你说,我的确有过在你哥睡觉时非礼他的念头。但那都只是想想而已,最多也就是趁他还没醒的时候亲他两口——把你的手收回去,樱!我看到了!再这样下去我的尾巴就要秃了!”
我莞尔一笑,不禁手下留情,最后只在他的尾巴尖尖上拔了几根毛。王耀也笑了,他笑得不像个已经活了七百多岁的老妖精,倒像是个刚刚二十出头、还是头一次谈恋爱的不谙世事的青年。他把我拉到沙发上,让我坐在他身边,破天荒地把他平时珍爱有加大尾巴让给我玩,一边带点讨好、甚至有些羞赧地对我说:
“樱,下次再去探望菊的时候,你能不能先从房间里出去一下?”
我立刻点头答应了,速度之快、态度之干脆令他和我自己都吓了一大跳。我猜他已经为这件事谋划了好久。于是,当我们半个月后再次来到诊所时,王耀先是不好意思地冲我笑了笑,之后便摇着大尾巴独自溜进了病房。而我则留在走廊里,背靠窗户,暗自期待即将发生的浪漫场景。我甚至已经想象出了兄长羞得满面通红、语无伦次的样子。
三分钟后,王耀推开门走了出来,这时间之短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在我怀疑的注视下,他面无表情地开口道:
“菊已经失去通过触觉感知妖怪的能力了。我吻了他的额头,但他感觉不到。”
在那一片冰冷、沉重、令人绝望的沉默中,他扬起嘴角,冲我展开了一个令人心碎的笑容:
“真好啊,这样我以后再也不用偷偷摸摸地亲他了。”
我沉默不语,因为哽咽早已噎住了我的喉咙。
我从没想过兄长有一天竟会遭受如此的磨难。他与他深爱的人被阻隔在两界。彼此吸引,却无力碰触,仿佛是应了那句谶语:不可结缘。殊不知,曾经有过却被意外生生撕裂的缘分,远比从未结下的更为痛苦。
他对你笑,你却看不到;
他亲吻你的额头,你却感觉不到;
或许早晚有一天,他在你的耳边倾诉衷肠,你却听不到。
说真的,我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这更残酷的症状了。
在那之后不久的一天,我惊讶地发现,王耀的尾巴居然开始脱落了。
那是一个明亮而炎热的下午。我透过厨房的窗户看到王耀站在后院的樱花树下,背对着我,手里捧着什么东西。阳光被摇曳的绿叶切成斑驳的碎片,仿佛在树下的浓阴里洒了一地铜钱。明晃晃的光斑落在他毛绒绒的大尾巴上,那抹鲜艳的赤色宛如天边的火烧云。
突然,我发现他的身后好像少了点什么。
“耀。”我急忙跑到他身边,趁着喘气的当儿又数了一遍他的尾巴。没错,是七条。“你的尾巴……”
“掉了。”
王耀转过身,向我咧开一个略带愧疚的笑容。这时,我终于看清了他手里的东西——一条又粗又长、富有光泽的狐尾。
霎时间,无数疑问涌上了我的喉头,但我却不知从何说起。倒是王耀表现得泰然自若。他像戴围巾似的将那条尾巴缠在我的脖子上——软乎乎的,比冬日里的炉火更温暖——又亲昵地点了一下我的额头:
“等我的尾巴掉光了之后,就留下一条给自己作纪念,剩下的三条给你,四条给菊。给你俩一人做一件暖和的狐毛袄子。”
暂且不想理会为什么我比兄长少得一条,我问他:“你的尾巴为什么会掉?”
王耀告诉我,他正在由八条尾巴的狐妖修炼成长生不死的九尾狐仙。而仙,是万不可以动凡心的。
他说这话时,语气显得异常平静。我试图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丝一毫失望的神色,但最终是失败了。
“那你掉光尾巴后会怎么样?”
“就是变成看不见妖怪的凡人,拥有普通人类的寿命,和你母亲一个样。”王耀说着,眼里射出奇异的光芒,仿佛他正无比期待那一天的来临。
我静静地站在那里,凝视着他。过了一会,我好像隐约悟出了些什么,但同时又感到茫然不解。
“等尾巴全掉光之后,你就看不见妖怪了?”
“正是。”
“那,也没有那么强的妖力了?”
“没错。”
“那你之后要怎么生活啊?”
“就像你们人类一样活着呗。每天吃饭,睡觉,挣钱,读书,收拾家务,玩。”王耀的语气十分轻快,甚至有点得意,仿佛已经预见了他化为人类后的美好日子。“我无论如何也算是在世间活了七百多年,人类社会的规则就算没看个全透,也能差不多懂个七七八八了。哎,樱,到时候我就去当个厨师,你看怎么样?你喜欢我平时的手艺吗?”
“喜欢。”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道。王耀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我的额头和双颊,最后落在我颈间的狐尾上,充满怜爱地弹弄着它。
“好,听你的。我以后就去当个厨师。”
看着狐妖踌躇满志的样子,我不禁想起了他第一次来到我们家、向我和兄长正式介绍自己的时候。那同样是在一个明亮的夏日午后,我们三个坐在后院里的同一棵樱花树下。王耀坐在中间,左手搂着我,右手搂着兄长,那股神气劲就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我记得他那时用一种洋洋自得的语气告诉我们,自己在作为普通狐狸的寿命结束之前,拼了命修行才获得了人类的容貌和第一条不同寻常的大尾巴。从此,他每长出一条尾巴,就能获得一百年的寿命,而下一条尾巴恰恰仍需要一百年才能炼得。就这样年复一年,他终于长出了八条尾巴,离长生不死的九尾狐只有一步之遥。如此奇诡的经历让年幼的我听得直发怔,内心无法控制地对他涌起一股崇拜,但兄长对此只是冷笑了一声——
“若不是在下那时出手救你,你早就被老鹰吃干净了,哪还能坐在这儿对我们吹牛。”
他的话音刚落,王耀的手就带着一股疾风逼了过来,一人一妖随后在地上滚成一团。我却在一旁掰着手指头计算狐妖的年龄:第一条尾巴用十几年的时间长成,之后一条尾巴就是一百岁——这么说来,王耀今年已经七百多岁了。这个数字足够年仅十二岁的我倒吸一口冷气,内心的那股崇拜更是宛如春潮破堤,挡都挡不住。
“你真厉害,差一点就能长生不老了——”
“樱?”
王耀的声音让我瞬间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我眨眨眼睛,看到已经活了七百多岁的老狐狸就站在我面前,手里捧着他那刚刚失去了的百年岁月,正像个普通人一样笑容可掬地望着我。
我用力吞了口口水。“我喜欢你去当厨师。”我又重复了一遍,但这次的声音里不禁充满了遗憾,“可你差一点就能长生不老了,你就不觉得失落?”
王耀笑了。他第二次亲昵地点了点我的额头。
“永生算什么。和菊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让我感觉自己能长生不老。”
“对于活得太久的妖怪来说,生命,就像一个长长长长的没有休息的白天,不仅不值得珍惜,反而令人感到厌倦。如果能以人类的身份再活个几十年,最后和菊一起迎来黑夜,那就太好了……咳,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于是我们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不再说话。狐尾火红的光泽在我的眼底闪烁,柔顺厚实的长毛紧贴着我的皮肤。在那一片燥热之中,我终于想起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你的尾巴要是全部掉光,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我也不太清楚,快也要个七八年吧。”
王耀轻快地回答,一边把玩着他剩下的几条大尾巴。我想都没想便接着问道:
“那兄长他……能等到那一天吗?”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看见王耀的笑容瞬间冻僵在了脸上。他抬起头,用金色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我,目光里五味陈杂的情绪几乎令我浑身发抖。过了半晌,只听他用一种很轻很轻、但格外有力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
“我觉得,他肯定能。”
他叹了口气,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顶。
“菊现在看不见我,拜托你就别给他提这事了,我怕他烦心。替我保密,小祖宗,等我把尾巴全都留给你做裙子。”
我答应替王耀保守住这个秘密,三分是为了那条漂亮的狐毛裙子,七分是不想扰乱兄长病中的心绪。我甚至隐约感到这对于他或许将会是个不折不扣的惊喜。无论如何,时隔半月,当我和王耀再次走进兄长的病房时,我们俩都决定对这件事只字不提。
“又来了,樱。”兄长冲我微笑。他的笑容很淡很淡却又格外动人,就像被薄云遮住的月亮洒下的清光。随后,他睁大眼睛,下示意地环视一圈病房,最终将目光重新定格在我的脸上。“耀呢,他来了吗?”
不等我开口,王耀便抢着回答:“我在这里。”他故意把声音提高了一些。
我们三个一起沉默了几秒。我期待着兄长对此做出反应,而他,却依旧只是微笑着注视着我的眼睛。
“嗯?”他说。
望着兄长那双漆黑的眸子,我开始感到喉咙发紧,说不出话来。
“耀今天没和你一起来吗?”
“我在这里。”王耀不得不再次提高了嗓门,听上去几乎是在喊。他清脆而响亮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逐渐变成一阵低沉的嗡嗡声。最终,回音消散了,病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窗外的蝉鸣了。
我难过得直想放声痛哭。
兄长依然静静地注视着我,而我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眼底的水汽和不停向下弯的嘴角。半晌之后,他沉默地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耀就在这里,对吗?他对我说了什么,但是我没有听见?”
兄长说话的声音很轻,但这是我听到过的最令人难过的声音。它饱含着失望,恐惧和悲伤,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沉重的泪水,重重地滚落到地板上,发出冰冷的、令人心碎的破裂声。
我坐在病床上,紧紧地握住兄长的手,感到它们冷得就像一块冰。
“耀……他在哪里?他说了什么?”兄长低声问道。他的脸色令我感到害怕,仿佛他下一秒钟就会因为无法承受这个事实而昏过去。
我扭头看向沉默不语的王耀。狐妖仰起头,让温暖的阳光全都洒在他的脸上,将他眼角旁那颗亮晶晶的水珠染成了金色。他明明就在窗边,但兄长却只是茫然地瞪着对面空荡荡的墙壁,极力想从空气中分辨出什么。
“耀正站在你的身后。他说……他很难过。”
兄长沉默了一会,轻声对我说:“是啊,我也很难过。”
他伸出一只手——因为长时间被闷在病房里而变得苍白、纤弱,薄薄的皮肤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探向王耀所在的方向,在他眼前胡乱地摸索着。王耀见状急忙伸手去接。只见他们的手掌有一瞬间的相合,接着便直接穿过了对方的身体。兄长合拢手指,在他掌心里除了一捧空气和几粒灰尘外,什么也没有。
“樱……”
我心头一紧,鼻子顿时酸得要命。只见兄长伸出的手依然僵硬地停留在半空中,仿佛在等待他那永远无法再得到的爱抚。渐渐的,他垂下手臂,大颗大颗的眼泪终于顺着他苍白的面庞滚了下来。
至此,我终于明白:兄长怕是等不到了。
他再也无法等到王耀化为人类的那一天,更别说与他执手共赴生命宁静的尽头了。
人与妖的岁月,实在是差得太多、太久。纵使妖情愿为人褪去仙骨,离开灿烂的白昼,但人却总是比他快一步。当妖还在黄昏的地平线上苦苦守候时,那人却已仓促地告别了晚霞,独自向着漆黑彻骨的漫漫长夜走去了。
刚一离开诊所,我就扑到王耀身上,把他的大尾巴哭成了一团抹布。狐妖将手搭在我头上,轻一下重一下地抚摸着,伴随着他轻一声重一声的叹息。这次,纵使是坚强如他,也没法再强颜欢笑了。
末了,王耀低声问我道:
“樱,既然你们世代是除妖名门,那在你家的药铺子里,有没有能瓦解妖怪的力量、让他们快速显原型的道具?”
他话一出口,我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用意,只好紧紧搂住他的腰,一边拼命地摇头。
“不行,那种东西很珍贵,是我们专门用来对付不好祛除的大妖怪的。碰到它会让你感觉生不如死……”
王耀爱怜地揉揉我的刘海,轻声说道:“无妨。”
我惊讶地睁开朦胧的泪眼,看到他向我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生不如死的感觉,我在过去的几百年里已经体会过好几次了,再来一次也无妨。对于一只已经活够了的老狐狸来说,被药几分钟毒死和活个几十年再老死,一样的事。可我怎么也要让菊最后见我一面啊。”
他将下巴颏抵在我的头顶,七条尾巴在我身后不停地摩蹭着,声音中满是祈求。
“樱,求你了,帮我把药拿出来吧?”
我无可奈何地答应了王耀的请求。几天后,我凭借本田家大小姐的身份,从家仆老三浦的铺子里顺利拿走了祛妖水,一边告诉自己这是我第一次、最后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偷东西。本田家的不幸遭遇早已在街坊邻里间传开,以至于当我在药店里装作漫无目的地闲逛时,三浦爷爷只顾用怜悯的眼神看着我,完全没有注意到我正偷偷将他的药水藏进口袋里。
得手之后,我立刻躲进无人的角落,唤来了王耀。他激动地直接把我抱起来亲了一口。
“干得漂亮,樱!我要把我最漂亮的尾巴都送给你!”
如果放在平常,我早就被他逗笑了。但此时此刻,这话却令我感到黯然神伤。是啊,王耀当然会把所有的尾巴都送给我,因为兄长很快就用不着它们了。
“我们走吧。”
我低声说,扯起了狐妖的袖子。王耀立刻紧紧地拉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心和我的一样冰凉。
我们俩急匆匆地赶往医院,一路无言。王耀始终走得飞快,我不得不一溜小跑才能跟上他的脚步。如果不是还带着我这个拖油瓶,我想,他大概会直接化为真身飞过去的。这一路我们都在各想各的心事,对身边发生的事情浑然不觉。直至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接着便是急转弯的街道——
“樱!”
王耀一把捞住我的胳膊,将我从疾驰而过的摩托车轮下硬生生地拽了回来。我在惊慌中失去了平衡,和他一起稀里哗啦地摔进了路边的花丛里。正当我们两个手忙脚乱地从草窝里爬出来之际,我突然听到了一阵细微的破碎声。紧接着,一股清澈的绿水从我的衣兜里淌了出来。
完了。
我把这一切都搞砸了。
我坐在地上,脸上带着被树枝划出的伤痕,从兜里掏出那个破碎的小玻璃瓶,难过得直想哭。王耀疑惑的眼神在我身上转了一圈,最终定格在那片污迹斑驳的衣服上。那抹鲜艳的碧痕映在他金色的眸子里,我看到他紧咬着牙,脸部的肌肉抽动着,像是要杀人。但最终,他只是轻轻地把我扶了起来。
“我们走吧。”
“去哪儿?”我呜咽着说,“我……”
“去菊那里。”狐妖面色阴沉。“无论如何,我今天都是打算见他一面的。”
我站在走廊里,反反复复擦着眼角,直到确定那里不再有发红的痕迹,然后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病房的门。
我看到兄长正靠在叠起的枕头上,静静凝视地着窗外欲雨的天。随着门的响动,他有些吃力地侧过身子,努力想要直视着我的眼睛。他的笑容温柔依旧,但目光却虚弱而空洞。
“樱。”
我坐在兄长身边,握住他的手,感觉到他正在微微颤抖。
“耀今天来了吗?”
我张开嘴,刚想说“来了”,王耀就在旁边冲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不许出声。我不解地望着他,接着又被狠狠地剜了一眼,只好改口说:“没有。”
兄长失望地叹了口气,斜倚在枕头上,闭上了眼睛。
“这样啊……反正他来了我也感觉不到,是吧?”
“……”
沉重的灰云正在天空中集结,渐起的风将树枝吹得四处乱颤,窗玻璃被打得啪啪直响。远处铅似的云层里隐隐传来了雷声。要下雨了。
王耀靠在窗边,静静地凝视着一脸疲惫的兄长。半晌过后,他坐在病床旁边,温柔地搂住了他的肩膀。
我的眼角泛起一阵潮湿,但是我忍住了。只听兄长喃喃地说:
“如果当初没有救下他就好了。”
“我可不这么觉得。”王耀平静地回答,但他明明知道兄长什么也听不见。我再次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但立刻又被他瞪了回去。
“我真蠢,那时居然以为他是只普通的狐狸,结果现在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兄长叹了口气,空洞的双眼直视着天花板,“不过,幸好他是只善良的妖怪。”
王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是够蠢的,活该。但你说错了,我不是善良的妖怪。我只是对你善良罢了。”
我拼命想要咽下喉头的哽咽,结果引起了一阵咳嗽。幸好兄长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
“一开始被他找上门来的时候,我简直要被吓坏了。你看,自古以来都是强大的除妖师将被自己打败的妖怪收为式神,有谁听说过强大的妖怪主动要求成为比他弱小的除妖师的式神呢?”兄长微阖双眼,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仿佛又回忆起了那个令他哭笑不得的晚上,“耀为什么会想成为我的式神呢,仅仅是因为我救了他的命?”
我刚想开口,王耀又抢在我面前答道:“因为你很温柔。我看人的眼光不会有错的。”
他第三次用警告的目光看着我,于是我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决定不再出声。
“一开始,我还总是有些害怕,担心我万一惹恼了耀,会让我和家人吃不了兜着走。结果在那不久后的一天,他在厨房里偷吃东西时被我发现了,居然就那样撒着娇向我求饶……从那一刻起,我就觉得,耀绝不像他看上去的那样可怕。”
“老天,那么久远的事你居然还记得!但我以后再也不去偷吃东西了,我保证。”
“之后,莫名其妙地,和他的关系越来越好了……耀真是可爱的妖怪。你知道我最喜欢他哪一点吗,樱?他的尾巴实在是太舒服了。”
“我还以为你会说最喜欢的是我……”
“耀从不主动伤人,明白这一点后我就放心多了。不过他也真是狡猾,经常独自去后山驱赶恶灵,却在我面前装出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他喜欢昼伏夜出,白天打瞌睡,夜里却在悄悄行动。有时他还会站在我的床前……看着我,不知道想要干什么。”
“……原来你都知道啊,我还以为自己已经够神出鬼没了。你真狡猾,比狐狸还狡猾。”
“如果他此刻也在我身边就好了,就像那时一样。只可惜我什么也看不到。耀大概也对此失望了吧?”
“没关系,我不会失望的。只要我还看得到你。”
兄长自然不会听见。他将目光转向我,回忆与狐妖一起度过的温馨时光为他黯淡的眸子重新染上了神采,他的微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动人。“你能帮我找到他吗,樱?”
“可我就在这里啊。”
王耀柔声说,倾身在兄长的脸颊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樱,你看,外面下雨了。”
冰冷的雨,细密的雨,银丝般的雨,悄无声音地划过阴沉的天空,在一尘不染的街道上溅起朵朵银白的花。透过朦胧的雨幕,我仿佛看到了雨水汇成小溪,小溪汇聚成河流。一人一妖分别站在河的两岸,向着那可望不可即的彼方竭力倾吐自己的心声。
这是一条无声的河流。
“真希望我从没有鲁莽地行动。”我听见兄长轻叹道,“如果我那时能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脾气,也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我也有错。对不起,菊,以后再也不会嘲笑你了。”
“可我还想再见他一面。”
“我就在这里。”
“还想摸摸他的尾巴。”
“现在还有七条,足够让你摸了。不过,我已经答应要把所有的尾巴留给樱做裙子了……”
“还想听见他的声音。还想再听到他开心地叫我的名字。”
“菊。本田菊。”
“可我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
兄长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苍白的脸颊上泛起了一阵红晕。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我。
“我想,我可能是有点喜欢他。”
“我也爱你。”
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悲伤,眼泪如决堤的潮水般汹涌而出,在脸庞洇出透明的纹路。
兄长安静地坐在病床上,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空荡荡的白墙,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努力分辨着什么。许久,仿佛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他才将目光转向我。我惊讶地发现他的脸上有两道湿润的泪痕。
“樱。”他缓缓地开口道。
“我听见耀的声音了,他就在那里。”
Fin.
几个月后小菊的病好了,他俩从此过上了没羞没躁的幸福生活,嗯,没毛病。
你们喜欢这么恶俗的我吗→ →
开头说了这其实是篇向《夏目友人帐》致敬的文章,文中也多次出现了夏目里的元素。菊所前往除妖的“八原”是虚拟地名,出自夏目第一季第三话《八原的妖怪》;“不可结缘”是夏目第五季第五话的标题;最后耀和菊那段隔空对话灵感来自夏目第五季第二话《恶作剧之雨》,菊渐渐对妖怪失去感知能力的病症也是从夏目第一季第八话《虚幻之光》中得来的灵感。
实际上,这整篇文章都是在补夏目第五季时被治愈/致郁得体无完肤后的产物,本想趁这股劲给耀菊发把四十米长的大刀子,但到最后还是收住了x 毕竟甜虐交加的HE才是我的爱x
没错我就是趁机卖一发夏目的安利x 真的是部超棒的动漫,治愈和致郁轮流上阵,各位有时间不妨一看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