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all鸣】夏季避暑小妙招
·快被热死的脑子写出来的东西,ooc我的
·没什么防备心的小鸣
·12岁大家关系都很好的原著背景
“热死啦!”
“吵死了!你这么大喊大叫不是更热了吗!”小樱没好气地吼了回去。
“卡卡西老师搞什么嘛——”鸣人的外套还算宽大,现在正扯着下摆给自己扇风,“说好完成任务在这儿等他的,人呢!”
三个人在大街上傻站着确实有点引人注目,但是今天的太阳太过灿烂,一朵云都没有的天空蓝得漂亮,热度也高得吓人,行人自然不会在这时候跑出来晒太阳。也就只有倒霉的小忍者们还得熬在这里等他们不靠谱的老师。
佐助不自在地扯着领子,虽然他不像自己的......
·快被热死的脑子写出来的东西,ooc我的
·没什么防备心的小鸣
·12岁大家关系都很好的原著背景
“热死啦!”
“吵死了!你这么大喊大叫不是更热了吗!”小樱没好气地吼了回去。
“卡卡西老师搞什么嘛——”鸣人的外套还算宽大,现在正扯着下摆给自己扇风,“说好完成任务在这儿等他的,人呢!”
三个人在大街上傻站着确实有点引人注目,但是今天的太阳太过灿烂,一朵云都没有的天空蓝得漂亮,热度也高得吓人,行人自然不会在这时候跑出来晒太阳。也就只有倒霉的小忍者们还得熬在这里等他们不靠谱的老师。
佐助不自在地扯着领子,虽然他不像自己的队友那样咋咋呼呼,但不代表他不觉得热,看了眼蹲在地上的鸣人,还是没忍住轻轻踹了他一脚。
“起来,蹲在那儿只会更热。”
鸣人也是被地面的热度烤得两眼发花了,本来还想跳起来和挑事的佐助打上一架,起身后发现好像是凉快了一点点以后又焉了下去,躲到阴影下小声嘀咕。
“臭佐助,好好说话不行啊,踹我干嘛。”
“那你穿那么多干嘛?”佐助也有点没好气,他和小樱都是短袖露腿,就鸣人这个白痴不会看天气,长袖长裤闷着,看起来就热得不行。
“对啊,你要不把外套脱了吧。”小樱用手掌朝脸上扇风,心想着一会儿肯定要好好质问一下卡卡西老师。
佐助听到鸣人在旁边嘟嘟囔囔的声音,还有脱衣服时的摩擦声,不过他也懒得回头看,专注地数着树上的叶子。到这个时候,卡卡西才姗姗来迟。
“呀,抱歉啦抱歉啦,老师刚刚稍微迷路了一下……鸣人你今天穿得挺凉快的啊。”
凉快个屁,佐助腹诽,转过头去才知道卡卡西说的凉快是怎么一回事。
“吊车尾的你怎么就穿网衣啊!”
“要你管啊!”
其实鸣人想不通佐助为什么会突然激动起来,也不知道若隐若现的粉红色看起来是什么样,但不妨碍他下意识地和佐助对着干,完全没看到佐助略微涨红的耳尖——就算注意到了也会以为是热得。
“好啦好啦,先别吵了。”已经习惯两天天天吵架的卡卡西熟练地分开他们,“一会儿老师请你们吃冰棒——鸣人你把外套穿上,露那么多小心感冒。”
话是这么说,但卡卡西一错眼就看到佐助和小樱两个人都盯着他,一个人脸上写着“变态”,另一个人眼睛里写着“肮脏的大人”。
也就鸣人还毫无察觉,高高兴兴地往回走了。
“喂——鸣人——”隔着半条街,牙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鸣人叼着从卡卡西那里敲诈来的冰棒回头,开心地挥了挥手,算是打了招呼。
牙本来大大咧咧的动作一顿,眼神在鸣人的唇齿间和白色的冰棒上游离了一圈,目光开始躲闪起来。
“哪里来的冰棒啊?”
“卡卡西老师请的,”鸣人稍微有点含糊地回答,牛奶冰棒比其他冰棒化得更快,鸣人担心融化的糖水落到手上,用舌头从下往上舔了几趟才算完,完全没有发现旁边人的不自在。
“我跟你说啊,牛奶味的还是最贵的,卡卡西老师一开始都不肯给我们买。”鸣人舔舔嘴唇,没有意识到有乳白的水痕在嘴边没擦干净。
牙倒是能理解为什么卡卡西不给鸣人买这个味道,但看情况最后还是妥协了。
“啊,鸣人,牙。”鹿丸也刚交完任务,回家路上正看到两个同期。
不过等他看清楚鸣人和冰棒搏斗的情况时,看牙的眼神多少就有点意味深长了。
end
昨天我感觉还挺凉快的,一看室温31度,开始怀疑自己的温度感觉系统是不是坏掉了
太热了
【鹿鸣】花吃了他(全文)
*欧欧西
*只是将全文放在一起发,部分细节有改动
都市传说,当厚重的爱无法向所爱之人传达的时候,就会患上花吐症,之后便会从口中吐出花朵。如果想要治愈,必须在三个月内得到对方充满爱的吻,否则就会窒息身亡。
当听到同班的女生围在一起讨论这种完全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病症的时候,奈良鹿丸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她们的异想天开。
后来,他生病了。
他开始频繁地咳嗽,没有感冒,更没有发烧,只是咳嗽。
奈良鹿丸躺在天台上,一朵两朵三朵白云从他眼前飘过去,天空蓝得像某个人的眼眸。
一阵恶心感从胸腔里涌上来,喉头中仿佛有蚂蚁在爬,接着有什么东西从口中喷涌而出。
掌心平躺着几片浅蓝色的...
*欧欧西
*只是将全文放在一起发,部分细节有改动
都市传说,当厚重的爱无法向所爱之人传达的时候,就会患上花吐症,之后便会从口中吐出花朵。如果想要治愈,必须在三个月内得到对方充满爱的吻,否则就会窒息身亡。
当听到同班的女生围在一起讨论这种完全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病症的时候,奈良鹿丸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她们的异想天开。
后来,他生病了。
他开始频繁地咳嗽,没有感冒,更没有发烧,只是咳嗽。
奈良鹿丸躺在天台上,一朵两朵三朵白云从他眼前飘过去,天空蓝得像某个人的眼眸。
一阵恶心感从胸腔里涌上来,喉头中仿佛有蚂蚁在爬,接着有什么东西从口中喷涌而出。
掌心平躺着几片浅蓝色的花瓣,混合着几丝唾液。
鹿丸望着自己的手掌叹气,这个病对他来说是真的很麻烦,更别说还牵扯到了另外的人——他憧憬着的那位。他不想让对方知道这件事的存在,也不想给他带来任何困扰。
花瓣被装进透明的袋子然后塞进裤兜。鹿丸在第一次发现自己吐出花瓣之后就去查了相关资料,据说这种病症是会通过花瓣传染的,虽然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但既然这种最没有科学依据的病都切实发生了,他只能杜绝将这种病传给他人的一切可能。
云朵飘过来,又慢慢飘走,春天的风很暖,鹿丸不小心就睡了过去,上课铃下课铃响了好几遍。他翘课了,学校里的课程对他来说不过是随随便便就能搞定的东西,由于成绩不错,老师对他的翘课也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恍惚间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听不真切。
声音逐渐由近及远,鹿丸从睡梦中醒来。
他半眯着眼睛观察周围,金发的男孩蹲坐在他身边叫他,一声一声又一声。
“我听得见,你不用再喊了。”鹿丸两手捂住耳朵。
“鹿丸你竟然又翘课!而且你翘课居然不叫上我!”
“哦,午休睡过头就忘了……咳咳咳……”
鹿丸感觉到喉咙发痒,他望向眼前这个人蓝色的眼眸,一如以往的清澈,看不到丝毫的阴霾。
他刻意转过头去咳,这次没有吐出花瓣。
“感冒了?晚上陪我去吃一大碗热腾腾的拉面吧!一定会痊愈的!”漩涡鸣人大力拍着鹿丸的肩膀以示安慰,他一直坚信着不管生什么病只要来一碗拉面就会“面到病除”。
简直是毫无根据的信心啊。鹿丸暗暗吐槽。
“今天就算了,家里还有点麻烦事。”
“好吧……”语气里是任谁都能听得出的失落,一瞬间又恢复元气,“那明天吧,你别忘了啊。”
鹿丸敷衍地点点头,再不答应恐怕要被麻烦死了。
他站起来,拍拍衣服裤子上沾着的尘土,鸣人也很快跟着站起来,胳膊一甩顺势就搂住鹿丸的肩膀,做出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却被推开了。
鸣人觉得这样的鹿丸不对劲,他以前从来不会推开自己,从来都是任着自己把全部重量压在他身上,即使口中叫着“重死了你快走开”也不会像今天这样。
他想了一会儿发现也想不出答案干脆就忘记这件事,又大大咧咧地邀请鹿丸晚上去打游戏。
“都说了晚上家里有麻烦事啊,你刚刚有在听吗?”鹿丸无奈,他不该对这种一根筋抱有任何期待的。
“哦哦哦我忘记了。”鸣人眯着眼睛对鹿丸笑。
他像太阳。鹿丸这么想,他努力把咳嗽的欲望压制下去。
后来两人分道扬镳,鸣人约了牙和丁次一起去吃拉面,鹿丸则径直回了家。
鹿丸躺在床上,把透明袋子举在眼前,里面的花瓣大多是蓝色的,像某人眼睛的颜色。
这已经是他吐出花朵的第三天了,第一天的时候只有零星几片花瓣,第二天更多一些,第三天花瓣上还沾染了血丝。
资料上说花吐症第一阶段只会吐出花瓣,再下个阶段会开始逐渐吐出完整的花朵,等到最后一个阶段,只要开口说话就会吐出花朵,直到花朵多到根本无法及时吐出,之后便会堵住喉咙,窒息而亡。
这种病症无药可救,唯一的方法就是被爱恋着的人恰好也爱着他,并给他一个吻。
鹿丸想,也许他还有三月好活。
因为那个笨蛋可能永远也不会察觉到,就算察觉到了也救不了他,他又不爱他。
爱情是最麻烦的东西,鹿丸一直这么觉得。
他从小就期盼着像普通男人那样过着平淡的日子,娶妻生子,然后普普通通地死掉,直到他发现自己爱上了自己的挚友。
没有比这更糟糕又甜蜜的事了。
糟糕的是他们关系再好也只能是挚友,甜蜜的是他能够以挚友的身份陪伴在他身边,给予他能够给他的所有,比如帮这个笨蛋解决各种麻烦。
鹿丸享受被这个人需要的感觉。
天空很蓝,阳光很好,鹿丸又又又翘课了,在班级里动不动就吐出花瓣容易被同学们注意到,他并不希望成为焦点被人注视。
不是没人知道他生病这件事,也有看到他的一些反常行为而猜到事实的朋友,比如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井野。
“你生了这种病也不跟我们讲,是谁?难道……”井野把食指在眼前绕了一个大圈,最后指向自己,“难道是我吗?那你一定没救了,我肯定不会喜欢你的啦。”
“你在开什么玩笑……”鹿丸扶额,对于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他已经无话可说。
井野故作轻松地笑着:“哈哈哈我开个玩笑,不然现在的气氛真是太糟糕了。”
鹿丸又开始咳嗽,这一次掌心的花瓣比昨天又多了一些。
“这是什么花?让我看看。”井野把脑袋凑过去想看个清楚却被鹿丸用干净的那只手推回来。
“会传染的,你别碰。”鹿丸把花瓣装进袋子里,又用纸巾把手擦干净,之后才把袋子拿在井野面前让她好好看看。
“只看花瓣的话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啊,等你吐出完整花朵的时候就能知道了吧。”井野表情一下子黯淡下来,“真希望不要有那一天。”
鹿丸一言不发,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安慰她。
井野把刘海撩到耳后,扯出一个笑容,“你就告诉我是谁吧,我们可是从小长到大的朋友,不要瞒着我。”
他是太阳。鹿丸在心里回答。
“你总是在逃避,有的时候明明争取一下就可以得到的你偏偏不干,说什么太麻烦了其实就是不愿意承担责任。你不去问怎么会知道对方的想法呢?就算得到的不是想要的结果,至少你曾经努力过啊。”
“为什么要为不可能的事去努力呢,麻烦死了。”那个笨蛋根本不懂什么是爱情,也许他自己也不懂。
井野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反驳他,空气变得安静,两个人沉默地并排坐着。
“嘿!鹿丸井野,你们两个在这里干什么?”
天台的门是开着的,一个金色的脑袋从后面探出来,是鸣人。
“是鸣人啊,你快过来。”井野冲着鸣人打招呼,让他坐在鹿丸旁边。
“怎么了?这么神神秘秘的,是不是偷偷在约会!啊好痛……”话没说完被井野弹了脑门。
“正经事正经事,鹿丸他啊……唔……”井野被鹿丸一把捂住了嘴。
鹿丸凑到井野耳朵边:“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井野把鹿丸的手扒开,喘了两大口气,“你们不是朋友吗!”
“我们当然是朋友啦!”鸣人把鹿丸捞过来,在他肩上拍了好几下。
“算了随便你……”
“鸣人我跟你说,鹿丸他生病了。”
“!”鸣人的脸上写满了震惊,“昨天就看到鹿丸在咳嗽了,感冒还是发烧?”说着还想用手去摸鹿丸的脑门,被拦下了。
“比这个严重多了。”
鹿丸冲着井野使眼色,示意她不要说的太夸张。
“之前班里女生说的那个花吐症,你知道吗?”
没人注意到鸣人楞了一下,“她们在班级里讲过那么多次谁会不知道,可这不是都市传说吗,都是假的啦。”
“是真的。”井野摇摇头,“鹿丸就是得了这种病,想要治愈必须得到所爱之人的吻才可以,可是鹿丸怎么也不肯说那个人是谁,你可是他的朋友,来帮忙劝劝。”
鹿丸望向鸣人,他的蓝眼睛似乎比原来暗了些许,转瞬又恢复原样。
“你总粘着鹿丸,他会喜欢谁你应该知道点吧。”
是啊我们是朋友。鹿丸喃喃自语。
“鹿丸你说什么?”井野问道。
鹿丸再一次沉默了,他仰着头望着天空假装在数云朵。
气氛变得很微妙,鹿丸不说话,鸣人也一改常态不再说话,只剩下井野一个人绕着那两人转圈并猜测着鹿丸心仪的对象可能是谁。
也许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最后,三人会谈不欢而散,鹿丸借着自己的病会传染的缘由推掉了鸣人一起去吃拉面的邀请,鸣人干脆拉着井野去找牙和丁次等人。
鹿丸踢着石子一路到了河边,百无聊赖地找片草地继续躺着。
草长得很茂盛,躺上去柔软得几乎可以跟家里的床铺相媲美,暖风从脸上拂过,刺激得鼻尖发痒,小小地打了个喷嚏,竟然带出几片花瓣来。
他哪怕闭着眼睛也能够熟练地把它们装进袋子里。他几乎已经习惯这件事了,除此之外,或许还有习惯等待死亡。
阳光与微风让他昏昏欲睡,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有人接近他,不知道是谁,他也不想知道是谁,鹿丸翻了个身继续睡。
然后对方躺下,就在他身边,贴得很近,鹿丸往一边移了些许,对方也跟着动了。
这下可以确定是熟人了,鹿丸睁开眼睛往旁边望,一双蓝眼睛紧紧盯着他。心脏不自然地跳动了起来。
“是你啊,还以为是哪来的变态。”
“喂怎么可能是变态!”鸣人气呼呼地反驳,揪了一把草就往鹿丸身上撒。
“你这可是破坏自然环境。”鹿丸坐起来把身上的草屑掸掉,一脸严肃得好像鸣人真的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
鸣人被这样的表情吓的愣住,完全没有想过他们躺在草地上这件事本身已经是在破坏环境了。
“开个玩笑而已,你真是太容易被骗了。”鹿丸随手拔了一根草塞进嘴里,又躺下了。
“这根本不好笑的说!”
“好好好,这不好笑。”故意不去看身边还在生气的某人,鹿丸敷衍地回答,“不是去吃拉面吗,怎么来这儿了。”
鸣人一下子垮了脸,“等我们到的时候才发现今晚暂停营业!然后他们就抛弃我去吃烤肉了!我可爱的拉面啊!后来回家路上看到你一个人躺在这里,就过来打个招呼啦。”
第一,除了拉面,某人吃起烤肉来也是一把好手。
第二,某人回家的路可是在相反的方向。
鹿丸可以从好几个地方指出对方的漏洞,然而他并没去戳穿这个拙劣的谎言,只懒懒地看着,看着对方的脸在自己的目光下变得微红,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别的什么。如果可以,他倒希望是因为害羞,这也许代表着他可以活过三个月。
鸣人挠了挠头发,试图掩饰自己不自然的表情。
偏过头看到某人近在咫尺的脸,鹿丸忍不住伸出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而后一下过去把对方的头发揉乱,没有遭到任何反抗。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躺着,鹿丸的困意早就随着鸣人的到来消失不见了,而鸣人却睡得一塌糊涂。
太阳渐渐落下去,鹿丸拍拍鸣人的脸试图把他叫醒。
“该回去了,太阳都快落山了。”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嘛,谁知道。”
“走之前让我看看你的花。”
鹿丸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是叮嘱鸣人不要打开袋子,免得被传染。
“我知道这个!”鸣人突然兴奋地叫起来,“是雪割草!”
“原来是雪割草啊,井野都看不出来你怎么会知道……她家里可是开花店的。”
“啊啊以前有看到过啦,因为觉得很好看就记住了!”知道了鹿丸不知道的知识这一点让鸣人很高兴,毕竟这种事件发生的概率真是少得可怜,但一想到这些花瓣代表了什么,鸣人收起了笑容。
“知道了也没什么用啊。”鹿丸爬起来耸了耸肩,作出无所谓的样子。知道是什么花对他来说可没什么意义,这又不可能改变现有的状况。不如趁着还有时间多跟这个笨蛋相处一会儿,帮他解决点麻烦,比如给他补习让他顺利通过不久之后的期中考试。
从鸣人手里接过装着花瓣的袋子,另一只手伸过去把对方从草地上拉起来,之后便迅速松开了。指尖还残留着对方手心的温度,烫的有些灼人,像太阳。他总是在追逐着太阳的光,拼命奔跑着跟上去,哪怕无法做到并肩而行,也想变成对方的影子,把黑暗的东西全都藏起来。
“咕……”某人肚子饿的声音打断了鹿丸的思考。
“饿死了饿死了!鹿丸我们去吃拉面吧!”鸣人勾着鹿丸的肩膀大叫,身上的重量有一多半都压在他的肩上。
这么快就忘记之前撒的谎了吗,这种笨蛋果然是不适合撒谎啊。鹿丸在心底吐了一万句槽,表面上还是那副对什么都兴趣缺缺的样子。
“你脑子里装的只有拉面吗……”
“没这回事!我更愿意装满拉面的是我的肚子!没有拉面感觉人生都没有意义了的说!”
“好吧好吧,去吃拉面……喂你真是有够重的……”嘴里说着嫌弃的话,却怎么也没动手把某人从自己身上推下去。
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两人并肩走着,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最终绵绵延延地交叠于一处。
不知不觉距离鹿丸生病已经过去一个月了,由于到后来几乎每说上几句话就会吐出花朵,身体也比原来虚弱了,他不得不请假在家。
假请了,可事情还得做,比如说帮某人补课。
从升上高中开始,鹿丸就会定期帮鸣人补课,不单指哪一科,而是每一科。鹿丸有时候也会疑惑怎么可能有人会每门课都挂的很惨烈,对他自己来说不过是随便学学就能考个高分的东西。
疑惑归疑惑,对于帮某人补课这件事,鹿丸也算得上是心甘情愿,即便这真的很麻烦。
于是,在仅剩的这段时间里,帮某人补课突然上升到了类似遗愿一样的存在。
没想到一向怕麻烦的我竟然把这种事看得这么重要。鹿丸自嘲地笑笑,之后便望着空白的天花板发呆。
他的房间很整洁,东西都放在该放的地方,完全不会发生从东边找到一只袜子或者从西边找到一条内裤这种事。靠在墙边的书桌角上摆了两个玻璃罐子,其中一个里放满了零碎的花瓣以及完整的花朵,深深浅浅的蓝堆在一起,不仅不单调反而还很好看,有时候鹿丸会望着这一罐蓝色的花朵出神;而另外的那个几乎还是空的,花朵只能勉强盖住底部。
这里面装的都是鹿丸吐出的花,一开始只有浅浅的一层,到后来堆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快,才刚一个月就装满了。他只能托鸣人去买了个一模一样的罐子。
他看着这些罐子的时候会想自己为什么要去收集这些花,理性地去想就是为了防止无辜人士被传染,感性地想想也许是为了做个纪念,比如在最后将这些罐子与自己埋葬在一起,墓碑上写着“逝者淹没于花朵”或是更文艺的“花吃了他”,罪魁祸首与死者埋葬于一处听上去似乎也挺有趣。
鹿丸听着窗外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叹了口气,本来以为会平凡地娶妻生子再普普通通地老死,后来发现自己爱上了挚友,看来娶妻生子是做不到了,没想到现在连老死都成了奢望。
人生真是充满了变数。
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从这个时间点看显然是鸣人来了。鹿丸冲着外面喊了几声,告诉他自己马上就过去,让他先安静点,结果敲门声更大了。鹿丸只能迅速地一路从房里走到门口,在此期间还吐出了花朵。
鹿丸敲着鸣人的脑门给他上教育课,却迎来对方笑嘻嘻的脸。
“下次我一定记得不再犯嘿嘿嘿。”
“你上次也这么说的吧……”
“才没有!”声音忽的弱了下去,“上次原话又不是这个的说……”
鹿丸对此不想发表意见,只能领着他进了房间准备给他补课,讲完数学讲物理,讲完物理又开始讲化学。
“喂你别睡觉……”鹿丸拿着书本猛拍桌子。
鸣人忽然坐直了身子,“敌袭!”
“敌袭个头,你看你书上的笔记,乱七八糟,果然又在课上睡觉了吧。”
“课程太无聊了的说……”
“再不认真听,以后没人给你讲了。”
整个空间都安静下来。
从那日起两人就像约好了似的对这个话题闭口不谈,哪怕无意中说起也都会立刻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跳过去。
鸣人这次也打算跳过这个话题,他故意揉了揉眼睛装作意识不清的样子,也许连装都不用装,“我去洗脸清醒下。”
说着便一路小跑出了房门。
鹿丸猛地趴倒在桌面上,沉沉地叹了口气,完全没有注意到鸣人出去时嘴巴紧紧闭着,喉咙中似乎有东西要喷涌而出。
之后的补课很顺利,鸣人也没继续打瞌睡,意外地听得很认真,只是跑厕所的次数多了不少。
似乎,有什么事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悄然发生了。
那是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事——鸣人也生病了。
鹿、鸣、井三方会谈之后不到一周的某个晚上,在等待美味泡面的三分钟里,鸣人猛地咳嗽几声后突然吐出了花瓣,白色纺锤型的花瓣,这是待雪草的花瓣。
刚入学的时候,班里的某个女生把每个人的生日花统计了一遍,整理成表格张贴在后黑板上,说是这样就可以在生日的时候给每个人送上最合适的花。据那张表的说法,鸣人的生日花是待雪草,而鹿丸的生日花则让鸣人嘲笑了好几天,说好的生日“花”,鹿丸的竟然是香菇,这甚至连花都算不上。对于鸣人的嘲笑,鹿丸冷静地甩给他一个白眼后就继续看着云发呆了。后来在那年鹿丸生日的当天,鸣人给他送了一塑料兜的香菇,除了收到一个白眼之外,还被赏了一个爆栗子。
当然他也记住了自己的生日花,出于好奇还去查了一番。待雪草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雪花莲,他去问了那位女同学为什么不用这个别称,被回复说“待雪草是多么美丽的名称,比雪花莲更有诗意,我当然要选这个”。对于这样的回答,鸣人表示他真的搞不懂为什么女孩子会在这种细节上吹毛求疵。
鸣人望着白色的花瓣有些不知所措,自己是为了谁才变成这样他心里清楚,是鹿丸。
他那隐晦的、单箭头的爱情无法传达到的地方是鹿丸的心里,可是鹿丸心里的感情又想要通往何处,他一无所知。
从井野口中得知鹿丸生病的时候,鸣人鼓不起勇气去顺着她的话逼问。先不论鹿丸是否会回答,如果真的给出了答案,他也许都不敢去听。向来敢说敢做的鸣人,遇上爱情也一样会变得畏手畏脚。
鸣人心里知道鹿丸是真的对他好,总是在各种事情上包容他,包括他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惹上麻烦这一点,但对谁好不代表就是因为爱情。他有时候会想,如果他们不是从小认识的死党,鹿丸会怎么看他。
某天午后吃饱喝足,一切脑细胞都在忙着消化,他脑子一抽就问出口了,鹿丸像看傻瓜一样看着他,好像他问了什么无聊又低龄的问题。鸣人没有得到任何回答,以后也没再问过了。
等鸣人从回忆中抽身出来的时候,泡面已经全都黏黏糊糊地粘在一起了,扔了舍不得,要吃又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胃,最后思来想去还是勉强吃下肚了。
总之后来鸣人小心翼翼地隐瞒着这他也生病了件事,连一直敏锐的鹿丸都被瞒过了。
他无意间打听到酸的液体可以短时间地抑制花朵的吐出,就每天带着柠檬水去学校,还因此被牙等人调侃像个怀孕的女人。
之后的日子里,鸣人几乎没在鹿丸面前露出过任何破绽,除了那次。
带去的柠檬水在学校的时候就已经喝光了。他趴在桌子上装作很困的样子,其实只是为了隐瞒自己在口腔中嚼碎花朵并吞进去的动作。汁液带着花瓣的碎片从喉咙流进胃里,满口的苦涩混着血液的铁锈味让他觉得反胃。偏偏又被鹿丸发现自己在“睡觉”,无奈之下只好找借口去了盥洗室处理想要呕吐的欲望。
幸好没被发现什么端倪。
没有事能一直瞒下去。
“怎么回事。”
鹿丸的语气很平静,听起来就像“早上好”、“吃了吗”这样的社交性语句,表情也冷淡的过分,连眼睛都还是闭着的状态。他倚着床边坐着,一手撑地,另一只手搁在床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发出闷闷的声响。
在他面前站着的鸣人虚虚地握着拳,大口地吞咽着因为紧张而涌上来的唾液,喉头上下翻滚着,露出一脸不知要怎么解释的样子。他搞不懂鹿丸现在是个怎样的情绪,他总是读不明白鹿丸,尤其是今天。
真的很不巧,又或者说是鸣人太马虎,不是没带够柠檬水,而是压根就没带。本来想着干脆请假回家,可是一想到再不补课下周的小考可能就要挂科,他还是硬着头皮过来了。更糟糕的是不仅没带水,干脆连钱包都一并落在家里,连午饭都是靠好友救济。
临近考试,鹿丸管的比平时还紧,装睡的机会都没有,吐花的欲望一上来根本控制不了,结果显而易见。就在鹿丸眼皮子底下,一朵花随着鸣人的咳嗽顺势砸到课本上,在书页上留下猩红色的痕迹。
真的瞒不住了。
听不到鸣人的回话,鹿丸面上也不着急,只是想着之前被自己忽视了的那些怪异举动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他不怕鸣人爱的是其他什么人,这跟他没什么关系,反正肯定不会是自己;他怕的是自己不小心把这病传染给了鸣人。某人在他家里有那么多次接触到花朵的机会,难保哪一次自己就疏忽了。
墙上挂着的时钟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房间里两人的呼吸声也都清晰可闻。
鸣人干笑了几声试图打破这个糟糕的氛围,结果气氛反而变得更糟糕。
“鹿丸……”
“鹿丸……”
“鹿丸……”
一遍又一遍地叫着鹿丸的名字,鸣人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台复读机。
枕头啪的砸到鸣人胸前,打断了他机械性重复的话。鹿丸发自内心地想找点什么堵住他的嘴,他把鸣人拉到自己身边坐着,等着从某人口中听到稍微有点建设性的话。
架不住鹿丸这种冷对待,鸣人老老实实地讲了一遍自己什么时候发现生病,又把喝柠檬水抑制病症的偏方告诉了鹿丸,唯独没有提到是因为谁。
“现在我们可是病友了!”
“病友个头。”
“嘿嘿嘿。”鸣人下意识地用手指在鼻子底下擦了擦,然后露出一个笑容,“说不定到期限终止的时候我们都还好好的呢!”
“哦说不定呢。”鹿丸敷衍地回答他。知道不是自己传染给了某人,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既然话都说清楚了,我们去吃拉面吧!”鸣人一下翻到床上,从背后勾着鹿丸的脖子。
“你觉得,我们这样……”正说着话,鹿丸咳出一朵花来,他指了指花朵,“适合去店里吃拉面?”
“啊——”鸣人拖长了声音哀嚎,“没有拉面我才是真的要死了的说!”
“笨蛋,我只是说不适合‘去店里’。”从床头拿过手机,鹿丸在屏幕上一连点了好几下,“又没说不能叫外卖。”
“拉面拉面拉面拉面!有了拉面感觉自己能活到下个世纪!”
“你闭嘴吧。”鹿丸一把摁在鸣人脸上,“让我好好打个电话。”
没多久外卖就送到了。
鸣人嘴里塞着拉面含混不清地发表意见,“窝次锅坠——嚎次的拉面!”
“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里阔以侮辱窝不阔以侮辱拉面!”
“专心吃你的……”
鹿丸一边吃着一边望向还被放在课本上的、被鸣人吐出来的白色花朵。
待雪草,跟自己的雪割草从名称上看还真是有点相像啊。他也是知道这种花的,除了名称之外,他还知道待雪草的花语,是“希望”。遇事乐观的鸣人,对未来抱着憧憬的鸣人,与花语算是不谋而合。看到这样的鸣人,仿佛自己也重新充满了希望似的。
鹿丸偏过脸望了一眼鸣人,而后埋下头继续吃面。
说不定,说不定等到了日子的时候,两个人都能好好地,活着。
补习大成功。
鸣人大踏步地走在通往鹿丸家的路上,两步一小跳三步一大蹦,简直就像个孩子。一想起书包里装着的各科卷子,他整个人就高兴的不得了,比被人请吃了拉面还要兴奋,仅限于一碗拉面,要是拉面再多几碗的话怎么想都还是被请吃拉面更让他高兴。
一到门口就砰砰砰开始砸门,房里也一如既往地传出鹿丸的怒喝。
“鹿丸开门开门开门开门!”
门开了,鹿丸撑着门框站着,挑着眉毛上下扫视着鸣人,一手指点在他脑门上,后者一个猝不及防被点了个趔趄,“说了多少遍,不要大喊大叫的,会吵到邻居……”
“告诉你一个特别特别特别好的消息!”鸣人从鹿丸身侧挤进房里,脱了鞋就一路小跑着进了鹿丸的房间。鹿丸跟着也晃晃悠悠地进去了。
“喂,什么好消息。”
“嘿嘿嘿……”
鹿丸把鸣人笑嘻嘻地凑过来的脑袋推到一边,“行了行了,我想我知道是个什么好消息了。拿过来我看看。”
“什么嘛,让我卖个关子好不好……”鸣人高涨的情绪一下子被戳破了,咻咻地往外漏气。他认命地从书包里掏啊掏,掏出一沓被揉得乱七八糟的卷子,气呼呼地砸到鹿丸伸过来的手里。
鹿丸把卷子拿在手里一张一张地翻,从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波动。鸣人反被他严肃的表情搞得心慌,干脆把自己摊在桌面上不去看对方的脸,借以平复自己的情绪。
翻阅卷子的声音停下了,房间静得吓人。
“我说……”
“哈?”
“干得不错。”
“喂!”
太恶劣了太恶劣了太恶劣了好想揍这家伙一顿。鸣人望着鹿丸突然笑起来的脸脑内不断飘过的只有这句话。心动不如行动,鸣人趁其不备扑向对方,试图打他个措手不及。
与其说是打架,不如说是打闹。退一万步来讲,哪怕真的打起来了,身体远不如生病前健康的两人也只能做到“打闹”这个地步了。
在鸣人扑向鹿丸的时候,对方迅速反应过来后一个翻身跃到背后的床上,躲过了“凶残”的攻击。鸣人顺势也冲上了床,锲而不舍地想要抓住鹿丸,结果只抓住了他的脚踝。
本来在柔软的床铺上保持平衡已经很困难,现在被抓住了脚踝,鹿丸更加吃力,连一句让鸣人让开的警告都没说出口就一下栽倒在床上,连带着鸣人也一并摔倒了。
身下的触感很不对劲,虽然也还算柔软但显然不是被褥。鸣人被摔得晕晕乎乎,两手无意识地在身下乱摸了一通。
“别摸了……呼……”
“啊?啊好!我我我、我马上就爬起来!”
手忙脚乱的反而什么也做不好,鸣人刚爬起来又立刻被凌乱的被褥间的沟壑绊倒,再一次砸到鹿丸身上,带起一声微弱的呻吟。
少年火热的躯体就只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压在鹿丸的后背上,而刚刚鸣人摸到的明显就是他的身体,来自爱着的人不含任何挑逗的摸索居然比真正的挑逗更让人无法控制内心的波动。
几乎快要无法忍受了。
“你快从我身上下去……”鹿丸喘了口粗气,“我要被你压死了。”
“好好好。”越着急越慌乱,越慌乱就越容易失误,折腾了好几分钟,鸣人依然还是压在鹿丸背上。
“你……”看来只能自己来了,“你先别动。”
鸣人任命地放弃做任何努力。
其实鸣人并不重,对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来说甚至算是太轻。鹿丸试着撑起胳膊,比以前虚弱很多的身体居然很轻松就撑起来了。
“你别真不动啊,配合一下。”
“好好。”
经过一番努力,鹿丸终于把自己从鸣人身下解救出来,各种意义上的解救。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一言不发,各有各的心思。
其实想要解决刚刚的小麻烦不难,奈何一个被撩得心潮澎湃,另一个则被自己无意间的大胆行为惊的静不下心。
“鹿丸……”
“……什么?”
“没、没没没事!”一个问句打过来,鸣人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你、你帮我看看卷子!对就是这件事!”
当两人安抚好心中躁动不安的情绪坐回桌前的时候,已经过去十几分钟。
“说真的,这次竟然全部及格了,”鹿丸把其中一张卷子抽出来放在眼前晃了几下,“尤其是这科,八十多分,真是了不起的进步。”
“嘿嘿嘿全靠鹿丸你了。”
“以前也给你补习过,没一次效果像这次这么好。”
“怎么说这都是最后一次嘛……”
“……”
“……”
“……”
“……啊没事我就回去了的说。”
“那你注意安全。”
“好好好,拜拜。”
“嗯。”
生活依旧不温不火地过着,期间鹿丸的父母也曾托家里的关系找来各种据说可以治病的“良方”,然而无济于事。至于鸣人,自从小测验之后也请假回了家,父母早已过世,只有关系好的朋友来看过他,也都想方设法从他嘴里套出他爱的人是谁,但没有人成功。
总之,两人安定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似乎没有什么能拯救他们。
再之后,鸣人常常拖着病弱的身体去鹿丸家看望他,最后干脆就赖在他家里不走了,“病友当然要互相照顾”,鸣人是这么说的,理直气壮到让鹿丸无法反驳。
他也不想反驳。
既然已经知道自己没几天好活,不如多看看爱着的人。他在看着鸣人露出的笑脸的时候,总是这么想。与其惊慌害怕,将仅有的生命浪费在畏惧死亡上,怎么想都还是这样更好,也更符合他的生活准则。不是没有在心里想过也许到最后才发现鸣人也爱着他的可能性,这样一来皆大欢喜,两人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日子。
简直是异想天开。鹿丸唾弃这样的自己。
一边等待着死亡,一边期盼着未来,鹿丸觉得自己从未如此矛盾。
有人比他更矛盾纠结。
打着照顾病友的旗号大咧咧地住进鹿丸家的鸣人,此时正在厨房里努力地做出一点正在照顾病友的样子。身体里流淌着泡面的鸣人,当然也只会煮泡面。
“啊啊啊怎么这么难!菜谱上明明这么简单的说!”鸣人正试图把鱼切块,拿着尺子在鱼身上来回比划,“要六到八公分……”
“热水热水……啊!怎么办居然忘记烧水!”
“味噌放哪里了……”
……
“呼,终于搞定。”鸣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满意地看着锅子里的鱼——如果说这些碎块也能被称作是鱼的话。
“开饭了开饭了!”
鸣人端着盘子就进了房间,手里的筷子不停地敲打边沿,发出还算悦耳的声响以引起床上躺着的鹿丸的注意。
即使是这种时候也还是充满了生气啊。鹿丸想。
“我说啊,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当然是宇宙无敌超级美味的味噌青花鱼!嘿嘿嘿不要用这种夸奖的眼神看着我啦,都要不好意思了。”
这个表情真是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意味啊,而且他是怎么从自己的眼神里看出夸奖的。鹿丸夹了一块鱼肉小心翼翼地塞进嘴里。
“味道居然还不错。”虽然卖相实在难以入目。
“喂喂喂什么叫'居然'!”
“就不要在意这种小事了。”鹿丸又夹了一口鱼,“所以说你没有煮米饭是吗……”
鸣人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慌了起来,“糟糕我怎么忘了。”
“不如说是根本就没这个意识吧,我还是自己去做比较好……”
随着鹿丸走出了卧室,鸣人托着下巴望着一盘子碎肉发呆。他只是想为鹿丸做点力所能及的事,结果高估了自己的烹饪水平,最后还得让鹿丸帮他解决。自己总这么麻烦他,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厌烦,即使到了现在这种时候也还是……
“哐!”
一声闷响把鸣人从自我的世界里拖了出来,他三步并两步跑到厨房。恐惧充斥着他的内心。不要出事不要出事不要出事。他的心里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米粒洒了一地,鹿丸倒在地板上,脸色青紫,咳嗽着不断从口中吐出花瓣,显然是喉咙被过多的花瓣阻塞了导致无法顺利呼吸。
惊慌,恐惧,害怕,一切的词都无法准确形容出鸣人的心情。
他手忙脚乱地想把鹿丸扶起来,想把他送到床上躺着,失败了,他几乎使不上什么劲。
“咳……你……冷静……一……点啊……笨蛋……”虚弱的气声从鹿丸喉咙里断断续续地发出来。
“冷静冷静冷静!根本冷静不下来!”鸣人做了几个深呼吸,心跳依然砰砰砰跳得很快,全部脑细胞都活跃起来,拼命地思考要怎样才有可能解决现在的处境。
“鹿丸你试着呼吸,别说话!有我在你一定没事!”
“呼吸呼吸呼吸…呼…吸……人工呼吸……”这样说不定可以,总比什么都不做干等着要好,急救课上是这么教的,发现有人窒息的时候要做人工呼吸。鸣人尽量让鹿丸保持平躺的状态,努力回忆着课上教的步骤并付诸于实践。口中传来血腥味,以及花朵汁液的苦涩,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后变得极为微妙。
胸口的起伏愈加明显,鹿丸的脸色也逐渐好了起来。然而这些鸣人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全神贯注地帮鹿丸做人工呼吸,并试图将他口中的花朵吸出来。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躺着的人有了回应,人工呼吸不知不觉早已变了性质。鸣人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节奏被对方带动着,唇舌被对方舔弄,不管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喉咙中都不再有花朵溢出,而躺倒在地的人也由鹿丸变成了他。
吻毕,鸣人瘫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手背胡乱地从脸上抹了抹,湿的,舔了一口,咸的,大概是泪水。他几乎说不出话。
鹿丸躺在鸣人身边,无声地笑着。他觉得自己知道了一个最大的秘密,而自己的秘密也在同时被对方知晓了,如果对方够聪明的话。气氛真的很不错,大概会很适合告白。
“看出什么来了吗。”
“啊……啊?”
“真是服了你,难道你还没发现你已经痊愈了。”
“天呐是真的!再也没那些讨厌的花从嘴里掉出来了!”
鸣人先是从地上爬起来,接着又把鹿丸也拉起来,兴奋地抱着对方在狭窄的厨房里蹦跳大叫,恐怕隔壁都能听到这里的动静。
结果还是没发现最重要的那点吗。鹿丸任着鸣人折腾,只想说对方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再迟钝一点,尤其是在他们刚刚才接过吻的现在。那个由人工呼吸转变而来的吻,味道其实算不上太好,血腥味和花的涩味,以及,嗯,味噌的咸味。
干脆还是不要提示了,等他自己发现应该也挺有意思的。
鹿丸牵着鸣人的手,带着他一路走去卧室里做一些该做的事,留下厨房一地狼藉。
-The end-
【斑鸣/all鸣】更迭(一发完)
*时间是自来也死亡之后
*那一滴泪水,曾在斑的眼角蓄起,也在斑的骄傲中干涸。百年之后,那滴泪终于从鸣人的眼角滑下。鸣人读懂了斑的绝望,而斑的希望,是鸣人本身。
第一页·别把所有的绝望都给我看,然后告诉我一切是为了希望
奈良鹿丸很认真的用眼神勾勒着房间对面少年的轮廓,从他飞扬的金色发梢,到他同样金色的紧蹙的眉毛,到那双半沉在阴影里的眼睛,到抿着的粉色嘴唇。就这样,在沉默的时光里,循环往复,一遍又一遍。
他奉五代目火影纲手的命令,把自来也的遗物送到鸣人手中,于是他来到这间屋子。
他太久没有机会好...
*时间是自来也死亡之后
*那一滴泪水,曾在斑的眼角蓄起,也在斑的骄傲中干涸。百年之后,那滴泪终于从鸣人的眼角滑下。鸣人读懂了斑的绝望,而斑的希望,是鸣人本身。
第一页·别把所有的绝望都给我看,然后告诉我一切是为了希望
奈良鹿丸很认真的用眼神勾勒着房间对面少年的轮廓,从他飞扬的金色发梢,到他同样金色的紧蹙的眉毛,到那双半沉在阴影里的眼睛,到抿着的粉色嘴唇。就这样,在沉默的时光里,循环往复,一遍又一遍。
他奉五代目火影纲手的命令,把自来也的遗物送到鸣人手中,于是他来到这间屋子。
他太久没有机会好好地看一眼漩涡鸣人了,可无论如何,他也不希望是在这个氛围中。
打火机在寂静中猝然一声响,鹿丸点燃了一支烟。
漩涡鸣人从鹿丸走进房间起就没有动过,此时,他忽然轻轻抬起他的眸子,视线无神地黏着鹿丸叼起的那支烟。
“抱歉。”鹿丸恍然记起这里是鸣人的房间。他拉起椅子,快步起身,但是鸣人家显然不会有烟灰缸的存在。他想了想,只好抬起左手手背,想在手背上把烟按灭,最后确认了一下鸣人的眼神。
漩涡鸣人在房间最暗处蜷缩着,此时轻轻摇头,朝鹿丸勾了勾手指。
于是鹿丸就获得了至高无上的荣耀——他是从鸣人得知自来也死讯后第一个被允许进漩涡鸣人家的,更是第一个被允许靠近的人。
鹿丸把燃着的烟夹在食指中指之间,朝鸣人所在的角落走去,蹲在他的面前,试图把他拉入自己的拥抱。
“鸣人,你有什么想说的你就说——”
鸣人伸出右手推开了鹿丸的肩膀,也就拒绝了鹿丸的拥抱,顺便打断了鹿丸的话语。他的左手从鹿丸手中抽出那支燃了一小半的烟,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在浓郁的烟雾里猛烈地咳嗽。
“你何必呢…”鹿丸干脆坐了下来。面对鸣人的绝望,他心中只剩下柔软和无奈,“任务是自来也大人自己选的,也是他自己选择完成的,你究竟在生谁的气呢?”
鸣人还在咳嗽,这口烟呛得他眼泪扑簌簌直往下掉。鹿丸紧张地想要起身开窗,掀开窗帘的那一瞬,屋外的阳光刺进这个门窗紧闭的小屋,鸣人痛苦的抬起胳膊遮住了眼睛。
“别开。”鸣人的嗓子咳到有些沙哑,他强硬地抓住鹿丸的裤脚,“坐下。”
于是,鹿丸不得不看着他强硬的抹去自己眼角的泪水,然后又把那支烟凑到唇边。鹿丸终于忍无可忍,扑过去抢。鸣人的手还在唇边,只是烟被夺去了。
鹿丸把烟狠狠地在地上按灭,鸣人的颓唐终于绷断了他理智最后的弦,他用他毕生从未用过的凶恶语气说道:“漩涡鸣人,我告诉你,为村子而死,这是多少忍者的宿命,我们没得选。哪怕有一天,村子需要我去死,难道我就能自己苟活吗?”
鸣人偏过了头。
冲动和怒火消散,沉默重回这个空间。鹿丸试探性地拉住了鸣人的手,不知鸣人出于宽恕或是冷漠,总之,他没有拒绝。
“鸣人,自来也大人去雨忍村,是为了村子,更是为了你,纲手大人同意他出这个任务,也是为了村子,为了你。”说到这里,鹿丸停住了,因为这话连他自己都没法说服,可他还是说了下去,“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愿意为村子献出生命吗?”
“我会。”鸣人仍然是那死气沉沉的样子,声音喑哑,淡漠地撂下一句话:“可我不需要好色仙人为我去死,这是不应该的。”
“鸣人。”鹿丸皱着眉,“你怎么不明白呢,为什么你可以为别人献出生命,却不允许别人保护你呢?”
鸣人回过头,直勾勾地盯着鹿丸,确切的说,是他手中的打火机。
“阿斯玛老师死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对自己说的吗?”
鹿丸怔住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鸣人的头发散落着,蓝色的眼瞳锐利,似乎要扎穿他的心。
“哦,我忘记了。”鸣人忽然笑了,手掩嘴,低头嗤嗤的笑,“是晓的那些人主动找到阿斯玛老师的,他没得选,也没人派他去送死。”
够了,这一切都够了。
鹿丸抽回手,从地上站起来,笔直走向房门。他是想头也不回的离开,可他还是在拉开门的那一瞬间被绊住脚步。
他被对鸣人的担忧给绊住,也被他对木叶的忠诚绊住。
“鸣人,是,是纲手把自来也派出去的,但你以为纲手不难过吗?你能不能不这么幼稚?”他已经无计可施了,情急之下,甚至忘了加敬称。
可鸣人比他更歇斯底里,歇斯底里到显得冷静:“鹿丸,刚才要我抛弃感情去想这件事的也是你,现在用感情劝我的也是你,你想让我怎么样,抛弃感情还是把它捡回来?”
砰——
鹿丸把门关得一声巨响,背靠着那扇门长舒一口气。
这是一场不欢而散的谈话,纵使鹿丸智商超高,却想不通不欢而散的原因。
门内,鸣人踉跄着爬起来,跌跌撞撞走到桌前。桌上是自来也的遗物。他漂泊一生,除了几本手稿,几乎什么也没留下。鸣人一本本草草翻开,目光越来越冷。
情绪像是一团麻,他理不清头绪,只觉得一块石头堵在胸口,不上不下,压得痛,梗得直恶心,却无药可医。
那份随意钉起来的手稿就混在这堆遗物里,在这个时候,忽然闯入了鸣人生活。
翻开手稿当做封面的白纸,下一页里,那狷狂奔放的,显然不属于好色仙人的字书写着两行字:
别把所有的绝望都给我看,然后告诉我一切是为了希望。
我会用行动告诉你,你用绝望换希望是因为你弱小,或者,我情愿不要这种希望。
读过这句话后,堵着胸口的那块石头忽然被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推走了。可怜鸣人浑浑噩噩这么久,这一刻,他才从这份手稿里,读懂了自己的难过和愤怒究竟为何。
得知自来也的死讯后,鸣人一直没有哭过。
他轻轻阖上这份手稿,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放纵自己哭得昏天暗地。
第二页·若不清楚自己想要得到什么,则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太高昂
哭过一场的鸣人终于不再缩在小小的角落里,任由窗帘把太阳遮的严密。
一大早,卡卡西便带着一乐拉面的外送盒敲着窗户。鸣人僵持了一会儿,才冷淡地把窗户推开。
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桌子上堆满了杂乱的书稿,卡卡西看一眼就知道那是自来也的遗物。卡卡西伸出手,想替鸣人整理一下。
“别碰。”鸣人说。
于是,卡卡西拎着外卖盒站在一旁,鸣人光着脚到桌前,抽出那份摇摇欲坠的手稿,抖了抖灰尘放在枕边,把剩下的整整齐齐码在储物柜里。
卡卡西总算可以把拉面盒放在桌上。
鸣人难得肯吃东西,卡卡西决定先不告诉他昨天奈良鹿丸去交付任务的时候有多么生气,而是告诉他另一件事情:“你难得回来,日向宁次推了任务,说要见你。”
鸣人捧着面碗思考许久,还是点了点头。
鸣人肯见不那么熟的人,却不肯和熟人说话,卡卡西清楚,他怨着每一个把自来也推出去的人。鸣人吃拉面的侧脸,腮鼓鼓的可爱。卡卡西想了很久,终于还是开口:“鸣人,你知道的,当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永远都会在。”
鸣人放下了面碗,瞪着还昨夜哭过泛红的眼睛看卡卡西:“你不在,你已经不在过了。”
卡卡西终于只能叹了口气。
-
鸣人自以为和宁次只有一顿打和一次任务的交情,过命是过命了,可是闲暇时候也没什么话可聊。于是两人漫步在公园里的时候,鸣人只能看看路边的飘落的花瓣,又看看天上的云。
宁次也不说话,偶尔侧过脸看着他。
无声地走了大半个上午,宁次让鸣人坐在公园角落的长椅上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冰棍,需要掰开的两支。
宁次把水蓝色的一支递给鸣人,在他讶异目光中柔和的笑。
冰棍的冷气袅袅,鸣人眼眶盈了一些泪水,他抬起衣袖慌忙擦去,含住那一支冰棍,把满腹的辛酸一起咽下去。
宁次总有伸手抚摸一下面前少年的脑袋,或是干脆把他拉到怀里好好安慰安慰的冲动。但,且不论宁次对鸣人的崇敬,三年的历练,鸣人已经是个英气勃发的少年,无论是柔情的抚慰,或者是一味的说教,都显得不尊重。
于是,宁次斟酌了许久。冰棍在凉爽的气温下慢慢融化,宁次拿出手帕擦了擦手,语气温和:“听说,你在为自来也大人的事情生气。”
鸣人把吃完雪糕的小木棍捏在手中,一节节折断,目光闪躲:“是…鹿丸跟你说的吗?”
他那副做错事亏心的表情稚气得可爱,宁次趁他不注意,偷偷的弯起嘴角。
自然是鹿丸告诉宁次的。鹿丸百般懊悔的找上宁次,说他明知鸣人是为什么而颓废,却还是被鸣人那副自暴自弃的样子气到失去理智,最后闹得惨淡收场。不过,前人的失败总有经验可用,宁次收起了笑容,正色道:“你是觉得,自来也大人是为你而死的,所以你内疚吗?”
鸣人的大半心事被这样一语道破,愣愣地点头。
“鸣人,你还记得我头上的笼中鸟吗?”宁次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虽然不知道宁次为什么突然转换话题,但是笼中鸟,鸣人记得。他问道:“你们家…现在还是这样吗?”
“嗯。”宁次点点头,平和的,不见情绪。
鸣人低下头。他真心为宁次的命运而难过。
“可是,鸣人,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怨恨头上的笼中鸟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鸣人抬起头看宁次,明明遭遇如此不公的命运,他的脸上却是祥和的温柔。鸣人不懂,出声问道:“那,那为什么呢?”
“或许因为,你说我是天才,又教会我反抗命运吧。”宁次像是想起什么开心的过往,笑了起来。
可鸣人还是不懂,蓝色的眸子里直白的写着疑惑。
“你要自己想清楚,鸣人。”宁次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拍了拍鸣人的肩,“这是你的课题。我明天再来找你。”
鸣人一个人漫步在街道上,过往行人没有一个注意到他,偶尔有,也大概是忽然想起这村子里曾有一个“狐妖。”他不在乎路人的眼神,满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现在,他有了自己的课题。
为什么宁次不再怨恨笼中鸟?为什么,自己的一句话成为了不再怨恨的原因?这一切,又和好色仙人的死有什么关系?
鸣人拿钥匙拧开自己房间的门,屋内阴沉,早上出门时碰落的杂物都还留在原地。鸣人心事重重的躺倒在床,却被一件硬物硌了脖子。鸣人伸手去摸,是那份装订好的手稿。
鸣人随手翻了两张纸,这一页的字比第一页显得更加狷狂,满满都是狂傲。鸣人第一次从字体上看出人的个性,索性认真读了内容:
总有人对我喊世道不公,世道不公,实在好笑。
若要得到,必须付出,再没什么比这世道更公平的了。
弱者和愚者总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若不清楚自己想要得到什么,则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太高昂。
鸣人带着玩笑的心情看完,慢慢陷入沉思。他记着这几句话,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
第二天一早,鸣人顶着黑眼圈去往公园的长椅。宁次到的时候,他端坐着,仿佛挂着清晨露水和阳光。
再没人比他更适合沐浴在阳光里了。宁次想到,并柔声问:“想到些什么了吗?”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鸣人说,“人如果有了信念,无论付出什么,都心甘情愿。好色仙人是为了自己的信念而死的,不是为我。”
宁次惊喜地看着鸣人,这是他的意思,他没想到鸣人比他总结的还要透彻:“对,没错,我是这个意思。笼中鸟可憎,可因为恨他,我成为了你口中的天才,学会反抗命运,这值得。对于自来也大人来说,他是为他心中的净土而战死,为了他的信念,你不需要自责。”
“可是,宁次。”鸣人扬起脸,“如果我问你他的信念是什么,你能不能回答我。”
“你还记得你的梦想吗?”宁次坐到鸣人身边。
“…我要当火影。”鸣人说,“但我不要做会让别人去送死的火影,我想做让大家都幸福的火影,这好难。”
“是难,没有错。”宁次真诚地看着鸣人,“可自来也大人他就是坚信你能做到这一点,才放心赴死的,你明白了么?”
第三页·你想用什么方法聚集一群人?用感情还是利益?
鸣人明白了,而且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明白。
他冲向自己的家门,冲向自己的小枕头,旁边的那本装订起来的手稿。
昏黄的台灯照着鸣人手中泛黄的纸张,他认真地翻阅着那些零散的句子,看着手稿的主人抒发着对于战争的感慨,对于感情的描述,对于和平的期待。
最后,鸣人停在一页:
你想用什么办法聚集一群人?用感情还是目标?
感情凝聚起来的一群人大概类似家族,用目标招来的一群人大概更像商贩。
也许,想这些实在太早,不能因为某个人自信的保证了,我也就跟着盲目起来。
不过,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大概也算众望所归。
隐约的,鸣人知道,这个问题和自己心里某个朦胧的想法重合了。
可能这个人,现在也想找到一群自己的朋友吧。
我总是会成为火影的。他毫不怀疑的想着,甚至还有点偷着乐。到时候我就需要知道,怎么才能不需要让一个又一个的人无端的出去送死了。
无论是什么时候,他想到好色仙人的死,总是会难过。
“木叶”究竟意味着什么呢?如果有以后,这些牺牲,又该怎么算呢?
他需要问一个谁。
也许,鹿丸知道。不过呢,他和鹿丸吵架了。
他想到了那个信誓旦旦对他说永远都会在的卡卡西。
鸣人锁好了门,想去找旗木卡卡西,然后发现——他从来不知道卡卡西住在哪里。
街边的陌生人对他投去厌恶的目光,熟人则是忧心忡忡地望着他。这一切都让他无比厌烦。
他一路躲闪,不知觉中来到木叶的某个边界。他看着前方忽然出现的悬崖,高声喊:“旗——木——卡——卡——西——你——在——哪——”
空旷的山谷把他的声音回荡了好几遍。
然后鸣人就笑起来,笑得疲软,跌坐在地。
一片阴影从他的头顶投下来,那是独属于卡卡西的温柔嗓音:“叫我做什么?”
鸣人又想哭了。
于是他低下头去,不把自己太过的脆弱暴露在熟悉的人面前。
草簌簌的响动,卡卡西在他身旁坐下,挡住了大半吹向他的风,鸣人开始暖起来。
“卡卡西老师。”他看着对面悬崖的峭壁,问道:“用感情和用目标聚集起来一群人,是什么意思啊?”
卡卡西疑惑的偏头看自己的小徒弟,伸出手在他被风吹的乱糟糟的脑袋上揉了揉:“这个问题没头又没尾的,怎么想到问这个。”
鸣人摇着头不肯说,卡卡西便没有坚持下去。他沉思片刻,开始了他的回答:
“我猜,你是不是想知道这个。
用感情聚集一群人,大概呢,就像你和你的朋友们一样。比如小樱,比如鹿丸,比如牙,比如丁次。我想,最典型的,应该还是家族了。就像日向家,他们是一个大家族,每个人都和其他人有血缘关系。
用目标聚集一群人,大概呢,就像每次的任务小队一样。比如我和你,某一次接到一个任务,组成一个小队,此时此刻,我们就叫做因为目标聚集在一起。”
“但是。”鸣人认真地看着卡卡西,“我和你之前也是有感情的,不是因为目标。”
风儿忽然有些燥,卡卡西对着那一双澄澈的蓝眸,视野外的风景迷蒙虚化,只剩下了他。卡卡西花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
“那我想,就像你在外面的时候,忽然遇到山贼,于是跟一旁的岩忍合作的时候差不多吧。”
鸣人点点头,又陷入了属于他自己的沉思。良久,他又抬起头:“那是不是因为我和卡卡西老师感情很好,所以和你一起做任务才比较轻松。”
卡卡西笑着摇摇头。不是表示反对,他只是觉得鸣人在某些时候,单纯的实在可爱。
过了一会儿,鸣人的眼睛又亮了起来,说:“是不是因为我和卡卡西老师都想守护木叶,所以,我们才会感情一直都那么好呢?”
“或许对你是吧。”卡卡西拍了拍鸣人的肩头,“但是对我来说,从来就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的呢?”鸣人问。
“我是先爱你,才想要守护木叶的。”
幼年到青年的记忆一幕幕在卡卡西眼前浮现,那些陪伴在他身边的人一个个消失,只剩下这个和他的恩师九分像的孩子,从蹒跚学步的婴儿成长到现在的少年。
鸣人傻兮兮的笑起来。
他拥抱了卡卡西,在卡卡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从他的怀抱里撤了出来。
他一跃而起,在悬崖旁的风中转着圈圈,护额的飘带在他的身后飘荡。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木叶岂不已经是最好的么。”鸣人对着风儿喊,“大家有着感情和羁绊,大家有着同样的目标,这一切,不都太好了么!”
卡卡西也站起来。短短几米的距离,风儿似乎要把他的话都在空中打散。于是他也喊起来,仿佛一口气弥补这二十多年他的痛苦一样呼喊:“可是!也有好多人打着不同的算盘,也有很多人,互相看不顺眼。你不会因为喜欢小樱就帮她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和你有着同样目标的人也不一定就是你的盟友,这些你都懂吗?漩涡鸣人,告诉我,你懂吗?”
波风水门从黑暗中挣扎出来,为了他所信奉的光明又一头扎进了黑暗。
漩涡鸣人,你真的看清你要走的是什么路了吗?
“我不懂,卡卡西老师,我不懂!”鸣人喊回来。
他就像是风中的精灵,额前的碎发扫动,他把双手卷成喇叭,眯起了眼:“可我知道,无论如何,大家都是想要在一起渡过难关的。我能劝,如果劝不动,我就打断他们的胳膊和腿。不管怎么样,我都能让木叶成为有一起奋斗的最温暖的家!”
热泪在卡卡西的眼里凝聚,很快被风吹干,消散。
我信你。卡卡西无声地念。无论要我付出什么,我信你,到最后。
第四页·我绝不会说出‘绝望’这两个字,但我努力过,也失败了
鸣人拿起那本装订的很随意的手账,疯狂的往外跑。
就好像是命运一样,他在这个时候遇到了这本手账。它宣泄了痛苦和悲愤,遣散了鸣不安与自责,甚至连前行的道路都不小心指明。
他依稀感觉到,这是上天赐给他的一份礼物。
探索下去,背后还有更大的惊喜。
他砰砰砰地敲响奈良鹿丸家的大门,奈良鹿丸顶着蓬乱的头发叼着烟给漩涡鸣人开了门,
“鸣人?”鹿丸的眼神一瞬间亮起,又很快被他用理智努力的浇灭,“你来找我做什么?该说的我都说过了。如果你还是来找我吵的话,恕不奉陪。”
鸣人拉着门把手不肯放手。
他去抢鹿丸手里的烟,惊得鹿丸以为他又要抽,左右闪躲。鹿丸用了影子束缚术,却在触及鸣人的时候,听到了影分身消失的熟悉声音。
他手中一空,在他背后,鸣人已经把烟拿走。
“你要做什么。”鹿丸回过头,“我心中的鸣人不是一个消极颓废的人,也不是一个习惯逃避的人,更不是一个只会迁怒的人。现在,你告诉我,你来找我,是为什么。”
鸣人把手中的烟掐灭,还给鹿丸:“我要做火影。”
“你很久之前就说过。”
“我要做火影,我要让木叶不会随随便便再有人死去,我要让大家互相爱护,互相保护。所以,我需要你,我需要你帮我。”
这是鹿丸的目的,可他甚至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他眼睁睁看着鸣人扑到自己怀里,不断地对前几日他提到猿飞阿斯玛而致歉,祈求他的原谅。
鹿丸笑了,然后把手抚到鸣人的后背上。
“我从来没怪过你,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对我说你的理想。”
-
鸣人问了鹿丸这本手账从何而来,鹿丸告诉他,他也不知道,这些都是从纲手那里拿来的。
鸣人又一路追到纲手办公室,在一众忍者惊讶的目光中喊:“纲手婆婆,我有事问你!”
纲手的办公桌免不得又被她自己捶坏一张,然后,她屏退众人,只留下萎靡不振好多天的鸣人在这间办公室里。
当初,是鸣人和自来也救了纲手,是鸣人和自来也带她纲手回到木叶,纲手又无数次救了鸣人和自来也。
他们三个人的生命早就纠缠在一起。
但是,自来也死去的时候,剩下的他们俩甚至没能单独见面,寄托对亡灵的哀思,因为鸣人在对她生气。
她用她从不示人的哀伤目光看着鸣人,像是在祈求鸣人不要再说什么让她伤心的话。
鸣人自责的低下了头,低眉顺眼地递上那本手账。
纲手觉得它眼熟,再翻开,便恍然悟了这是什么东西。
“纲手婆婆,”鸣人问,“这本手账,是你写给我的吗?”
纲手翻着那些泛黄的纸张,脆硬的纸哗啦啦作响。
上一个保管这本手账的人,在她尚且年幼不记事的时候,一脸憾色的把这个棕色的本子递给她。然后,那个人把她抱在怀里,目光遥远地叹气。
这些她都还记得。
“不是我给你的。”纲手说,“这些东西的确是我的,但是也是别人托我保管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跑到你那里去了。”
“那,纲手婆婆,”鸣人眨眨眼,“我可以见他吗?”
纲手翻着手账的手停下了,她惊异地看着鸣人。
“你不知道,纲手婆婆。”鸣人把手放在左胸口,闭上眼,“这一切都很不可思议,但是,我真的很想见他。我在最难过,甚至不知道因为什么难过的时候,我在最自责最迷茫的时候,都是这个手账里的文字帮到了我。
纲手婆婆,我想见他,我想知道,他的故事的后续。”
这的确是很不可思议。纲手呆愣着,似乎鸣人说的话让她很难反应过来。
“你见不到他了,鸣人。”纲手说,“不过,你跟我来。”
纲手脱下她的火影外袍,搁下她的火影斗笠,她拉起鸣人的手。两个人像是姐弟,或是母子,或是祖孙。不用忍术,不用体术,只是这样在街上走。
他们路过一乐拉面店,路过忍者学校,路过公园的秋千,路过村口的长椅,来到纲手的家。
远处的落霞把窗外的一切都然成高饱和的橙色,纲手打开门,在稍有凌乱的书堆中翻找出一张纸,递给鸣人。
“你自己看吧,鸣人。”纲手说,然后她点亮了客厅的灯。
“这本手账是我还小的时候,我的祖父千手柱间留给我的。
这些原本都是一张张散落的纸,在作者随便的某个时候写下来。后来,那个人死了之后,都被我爷爷一张张收集起来,装订成了这本手账。
只有现在给你的最后一张,祖父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放进去,单独叮嘱我保管。
写这份手账的人,是宇智波斑。
木叶还没成立之前,忍者们以家族为集团活动,其中最大的两大家族就是千手家和宇智波家。
祖父和宇智波斑作为两家的长子,饱受战乱之苦。刚巧,他们从小就互相隐瞒身份成为了朋友。身份戳穿之后,他们被迫反目成仇,却又暗地下了决心要建立一个没有杀戮的忍者世界。
这就是木叶的由来。”
这是个很美好的故事,但是拿着那张纸的鸣人,表情却越来越难过。
那张纸上,和往常一样,只写着断断续续没头没尾的句子。
我曾天真的以为仅凭两人之力或者两家之力就能变动风云,可我错了。
用感情聚集起来的人,鲁莽有余而理智不足,被情绪统帅也必将被情绪推翻。
用目标聚集起来的人,精练有余而温和不足,因利益投奔也终归因利益叛离。
你见过表面和和睦睦共同创建新世界的人,背地里却相互猜忌相互诋毁么?
我见过。
我绝不会说出‘绝望’这两个字,但我的的确确努力过,也的的确确失败了。
所以,现在,是时候离开了。
纲手断断续续的讲述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声音。它有时候向窗外的火烧云一样,是暖色的,有时候又想即将到来的黑夜,冷的让人发抖。
“可是,最终,宇智波斑背叛了。在某一天,忽然就背叛了他一手创立的村子。
他打回来,扬言如果祖父不杀他,他就要摧毁这个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木叶。
最终,祖父还是忍痛杀了他,把这本手账留给了我。”
鸣人的手在颤抖。
这么通透,指引了他的一切的人,怎么会面对一个这样的结局呢?
他闭上眼,想象力带着他回到百年之前。
那时,这世上还没有一个叫做木叶的地方,火影岩还是一片光秃的断崖。
一位黑发的青年提着笔,一页页写下去,那片地方就慢慢建起了楼房,慢慢有了来自各地的忍者,慢慢有了第一个雕像。
青年原以为他的梦想走到这里便已经视线,没想到这里只是个起点,后面是或许永远达不到的下一个终点。
他努力了,他尝试了。他的每一个灵感每一个疑问都留下了,被漩涡鸣人抱在怀里。
当他在他付出心血之地落下最后一笔的时候,他的理想已经崩塌了。他抬起头,让那滴会将他的失败和绝望昭告天下的眼泪蓄起,在他的骄傲中渐渐干涸。然后,他搁下笔,离开,再也没有回来过。
百年后的今天,漩涡鸣人读到了这些话。
宇智波斑的失败,却指引者漩涡鸣人走向了正确的路。百年后的漩涡鸣人,成了宇智波斑到死也等待着的希望。
而那滴泪,也终于穿越了百年的时光,从读懂那份绝望的漩涡鸣人的眼角滑下,永远留在那页纸上。
—End—
虽然我也很希望是,但这篇更迭不是复健文,是大半年前我的作品。
如果还有我和@这个号原来名字叫什么来的? 的共同老朋友,应该记得月亮的大小计划出本的时候有一篇赠文,就是这篇数月前的更迭,现在发出颇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沧桑感。
现在发出是我和诈片太太的共同决定,不过我还在等他的联文,可能有朝一日吧。
毕竟大家经过一些事情之后,现在真的灵感匮乏。
大家牛年大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