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2k2电车play

【无脑产物就想开个婴儿车】

结尾自己也被唐突到了，修改是下辈子的事，凑合看看【？】

 起初在电车上看到月岛，黑尾是惊讶的。许久未见，……【】

    之后的几天，黑尾并没来找他，只是频繁的给他发起了短信息，或者每晚必打的一通睡前电话。 当然，这些月岛都未回过，任那些不断霸占内存的短信息徜在手机里，电话则是能不接的就不接。 

    如此过了许久。 

    直到——月岛鬼使神差的又坐上了那班电车… 

电车里依旧人满为患，今天更是比往常人多，因为——七夕情人节。 

    满车入目仿佛一片姹紫嫣红的花海，有的几乎人手一支红玫瑰，妖艳似火，空气里都是浓郁扑鼻的花香味。大家脸上堆满了笑容，熙熙囔囔的有调笑，有幸福，有娇羞，有垂头丧气苦笑打闹，也有像他这种…孤寂落寞形单影只…在热闹非常的电车里显得格格不入的。 

    月岛紧握扶手，神情冷肃。以前大小节日他都是一个人过的，工作后更是连聊的人都没有，几年了按理说应该都麻木了，可时至今日他居然觉得一个人是不是有点太无味？ 

    所以…这就是他今天踏上这趟电车的原由吗？到底在期待什么……

*是梦花火的超短打木兔视角，沒看过梦花火的话可以先看一下……？

木兔光太郎头十八年都过得很幸福，父亲和母亲都是十分开明的人，所以木兔并不像其他高官的儿子一样需要玩文弄墨，对于这一点木兔非常感谢双亲。木兔平时最喜欢找黑尾玩，跟在黑尾身后的是研磨，像一只小猫似的，三人经常玩排球——研磨托球、木兔扣球、黑尾拦网，但研磨很快就喊累，这时三人就会躺在地上休息，顺便抱怨一下自己糟糕的生活，虽然一直都只是黑尾和木兔在说。

初次有记忆的夏祭是在五岁的时候，苹果糖、章鱼烧和红豆包，花灯、气泡和金鱼，一切小孩喜欢的事都在夏祭上，木兔最喜欢的是夏祭上的花火大会，他喜欢高高跃起的东西，也喜欢美丽的东西，这或许也是他喜欢排球的原因吧。

印象最深的夏祭是十八岁那年，尽量已经长大了许多，彼时的木兔和五岁的他一样，开朗、热情、吵闹，还带点傻气。当看到赤苇时他就觉得赤苇很美，于是木兔没有任务防备的拉着赤苇一起去打球，和他一起度过了夏祭。在最后一天，赤苇抓着木兔的袖子，和他一起看了花火，在最后的花火盛放之时，木兔吻了赤苇。

之后二人的距离变成了无限。

不久后老国王驾崩，新国王即位，驱逐了所有外国使节，开始实行锁国政策，支持对外开放的父亲和新国王爆发了争吵，在百官的压力下，国王曾尝试打发他走，但一向善于接受相反意见的丞相在这个问题上展现出和他儿子一样的倔强，最后惹来杀身之祸，家族亦被流放。

木兔始终相信父亲这么做是有理由的，他从未质疑过父亲的决定，只是作为家中独子，他需要照顾母亲，重整生活。尽管父亲累积了不少人脉，在百姓间民望也很高，到处都有人照顾他们一家，但木兔必须成长，在没有父亲、黑尾和研磨的世界里，他必须要和自己十八年的人生说再见，排球和祭典什么的都要抛之脑后，和赤苇的那段记忆也是。

木兔彷彿在一夜间长大了，他变得成熟、稳重，他开始研究书籍，待人接物客气了许多，人们开始说他有老丞相的影子，对此木兔只是一笑了之。

排外的国王政权被推翻后，新国王邀请木兔重回丞相之位，木兔婉拒了，理由是他没有像父亲一样的眼光和思考能力，但他答应了成为幕僚。重次返京时，母亲已经去世，木兔亦已娶妻生子，物是人非，只有花火依旧。

依旧吗？那场梦一般的花火，赤色、白色、黄色，花火盛开，然后消散，水面映照出夜空的斑斓，和那年一样。数着回忆，木兔彷彿看到了在月光下抓着他袖子的赤苇，他多想时间可以永远停在那个时刻，但已经回不来了吧，那段彷如镜花水月的日子，现在就让回忆涌上吧，木兔决定在花火完结前让自己沉沦下去。

五月的夜空终究还是暗了下来，在游人嬉闹的笑声变小之前，木兔回到自己的妻儿身边，抱起自己的孩子，准备回家。

「爸爸我跟你说，我交到了朋友，然后还教他打排球了！」

「是吗？」

「对啊，他叫赤苇宇太郎，和爸爸都是太郎呢！以后我可以找他玩吗？」

「当然可以啊~」木兔对着儿子笑了一下。

来年也去看花火吧，木兔想，不论多少年都去看，只是你还在吗？

呐，我一直对你

(end. )

一些碎碎念：

这篇是以まふまふ的夢花火和鏡花水月为灵感的文，夢花火是我听ma总的第一首歌，虽然不是入坑歌但也很喜欢这首…

再次谢谢看到这里的你！

◆ 昭和师生年下pa，枭谷全员不良（但不良的元素并不多）

◆ 周赌博输掉的产物

◆ 想要硬拗日风，可悲地失败了……以后再也不搞奇奇怪怪的尝试了

◆ 超业余昭和爱好者，配合此文强推五轮真弓

赤苇京治第一次做了错事，是在轻井泽的修学旅行途中。

秋初非良日，赤苇自学生时代起便对这非得在秋日不可的修学旅行毫无触动。虽然说不上厌恶，但他也并不热爱在这夏季的余烬中涔涔流汗的感觉。

一头倒在榻榻米上的时候，赤苇察觉到屋内天昏地暗、闷热不堪，然而一路舟车劳顿，他只剩下把呼吸深深埋进臂弯中的力气，带着一丝对炎热的不甘蜷伏在被褥上。似乎是因为同住的老师只匆匆将窗帘挂起了半边，而仅仅从间隙之中流入了落日的余晖，夕日经过年代已久的红帘布浸染，如同一枚汁水四溢的血橙，落在陈旧的窗槛上。

赤苇闻到、听到、触摸到那种余热，他感觉到它不紧不慢地从后脖颈爬下，攀上脊椎，随着汗水悄然滑落，背上一片濡透的黏腻。他无声地侧过脸，视线贴着榻榻米悄然滑行，落在墙角一小块深色的污渍上。天色不早，那团污迹仿佛躲在昏暗中伺机而动的某种妖怪，屋外又如此不寻常地只剩寂静的嗡鸣，赤苇盯着它看久了，竟然有些昏昏欲睡。

以他的资历，本不应该对那群男孩如此放心。

赤苇京治来到枭谷学园高校任教还只是半年以前的事。得知他将接任二年3组的班主任，校医久保田先生率先同情地握住了他的手。赤苇一时难免不知所为，反倒使久保田以为他早已见识过学生百态，镇定自若。

“在您之前的那位小田先生，他曾有一个妙招。”久保田放了心，快活地叹了一声气，“您的学生有缺席的时候，大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来校医室看看。”

“……是？”

“不过，话虽如此，小田先生最后还是不堪其扰，匆匆逃离了枭谷呢。”

“请问，‘逃离’是指——？”

“咦，别人没有同你说过吗？”

“没有。”

“当真如此？”

“当真如此，久保田先生。究竟是什么事情？”

久保田有些为难地抚摸着他稀疏的发顶，换了一种悲戚的声调叹息着：“那么，校长先生或许有他自己的考量。木兔君那几个孩子，虽然让人头疼不已，但他们真切是什么品行，也许还要赤苇先生自己去评判，我也不便在背后多说坏话啊。”

从校医一波三折的态度中，赤苇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他穿过校舍中那条长长的甬道，努力不使自己过多地注意楼宇间那排苍白的垂枝樱。枝条折败，花瓣羸弱，如同树影背后斑驳破败的砖墙一般鲜有闲人照料。他很难用“历史悠久”的借口来欺瞒自己。枭谷学园的渊源上可追溯至昭和15年，然而不过四十年的岁月，并不至于使一间光辉尚存的学校丛生杂草——如此看来，枭谷是确实地衰败了。

站在二年3组的门口之时，赤苇的猜想更是确凿了一分。不如说，在他刚走到二楼的楼梯口，走廊尽头鼎沸的喧闹已然将他尚未亲眼目睹的惨剧出卖。不知是出于对自己的怜悯、亦或是更多的绝望，他叹了一口气，猛地拉开了门。

最初，赤苇竟然觉得“不过如此”。他奇迹般地，对这他学生时代从未领教过的地狱景象安之若素。他走上讲台，放下那沓辛苦准备的讲义，视线远远地落到教室后那几个不良少年身上。要问缘由的话，只是因为他们是二年3组中最招人注视的存在（尤其是那个大概是染了发的家伙），想来方才的闹声也是他们所致。然而，就如同坐在他们附近的那两位提前吃起便当的女孩一般，赤苇竟不觉得在上课时间打起排球是什么罪不可赦的过失；非要说的话，那就只是对同班同学的人身安全不大负责。

赤苇就如此平静地发表了自己的见解，仿佛他指责的并非搅乱课堂的荒唐举动，而只是那个像猫头鹰一样的孩子没擦干净鞋面这样的小事。

非要说，这个班就像养了一群小猫头鹰一样。赤苇回想着，抽取了一根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写到“京”字时，排球砸在储物柜上的闷响忽然消失了。紧接着，他大概算是不幸地听到一阵桌椅翻倒的声音，以及一声如同无奈的母亲一般的“喂！木兔！”。赤苇写毕最后一字，大概犹豫了两秒，这才不大情愿地转过身。

端端正正坐在讲桌前的学生，不知何时，竟从原本那个平平无奇的、一看就是优等生的眼镜君变成了几秒前还在后面玩着球的那个不良。不，如果要用不良形容这个看上去如此纯粹的孩子，赤苇大概会良心不安吧。他微微垂下头，以便与学生视线相触，而不显得目中无人。

要不怎么说赤苇忽然抓住那一丝缥缈的灵感呢。他蓦地被学生那双金色的、猛禽一般的眼睛紧紧攫住了，为他突然的安静，天真的专注，咄咄逼人的热切，而刹那间无法动弹。

“京治，”临行前，母亲倚靠在车站的指示牌上，话音优美又几近哀凄，“为什么去这么远的地方做教师呢？”

那时候，他答道：“我不清楚，母亲。”他回想起自己如同被镶嵌在镜框之中、浓雾一般的少年时代，便又开口道，“我想试着找找我不曾拥有过的某些东西。”

赤苇尚沉浸在那种被鸟爪擒住的茫然中，学生抢在他之前，急不可耐地问道：“老师？老师？您教什么科目？”

赤苇这才堪堪醒转。他几乎有些狼狈，可脸上还是这么镇定：“……历史。”

他原本会这么说，“历史，孩子”。然而在话语即将脱口而出时，他再次遭遇了那双鸮鸟的眼睛。赤苇紧紧盯着学生丝毫不掩饰其渴望的面容，几乎要被那年轻气盛的锋芒刺伤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也并不年老，或许还是能抓着渐步行去的韶华的衣摆不放的年纪；学生也并不年幼，眼前的这个少年站起身，或许比他还能再高一些，将要熟落、却又显得单纯的果实的香泽，在他的呼吸间横冲直撞着。

适时地，赤苇想起了校医久保田先生的几番忠告，又回忆起写字时那个像母亲一般操心的声音。他注视着那个热切地瞧着他的学生，毫不迟疑地说道：“木兔君？”

“木兔光太郎，老师。”学生咧开嘴笑着，“我是木兔光太郎。”

“木兔君。”

“在！”

“……”权衡片刻，赤苇最终还是放过了排球；出于某种私心，“为什么把你的同学从座位上赶开？”

木兔不假思索地说道：“因为我很喜欢你，老师。”

这就是了。

赤苇想，年轻，妄为，大胆，又天真得不忍责备。他苦苦追寻了数年的困惑不过瞬息间便得到了答案。他试图把木兔光太郎赶回他原本的座位，然而这孩子顽固得像一枚岩石，又孩子气得匪夷所思。末了，赤苇为不使全班因木兔突如其来的低沉而遭遇那种任性的误伤，只得无奈妥协，并暗中向眼镜君道了个歉。

自此之后，在枭谷的日子非但不难熬，反倒顺畅得出乎赤苇的意料。

自然，这全要倚仗木兔光太郎对他的偏爱。若不是他如此听话、甚至堪称欣喜地接受了赤苇的到来，想必赤苇教任二年3组的这段时日也不会如此平静。任职第三天，他便彻底搞明白那群小猫头鹰的来头。虽然并不是枭谷衰落的任何缘由，然而以木兔光太郎为首，二年3组的不良们却是枭谷恶名远扬的一大助力。

赤苇并不吃惊，但确实有一些意外。直到木兔旷课以前，他都如此习惯木兔在历史课上抢走眼镜君的座位，哪怕听得一头雾水、也会一字不落地抄满他的笔记。想必不止赤苇，对于很多人而言，木兔都是一个单纯得如同孩童一样的人；这样的木兔会是枭谷的老大，实在是很难想象的事。

不过，并没有必要急于解开谜题。非要说起，其实赤苇京治的好奇心并不算旺盛。或许正是他这样从不过问、从不逾越的礼貌与体贴，才让那群危险又单纯的孩子不动声色地接纳了他。有时候，这是一件好事，不过赤苇更多的时候会觉得过了头。基本上由木兔牵头，偶尔换做鸟儿一样乖巧美丽的白福和雀田，或者纯粹是木叶一时兴起，他们的秘密毫无保留地向赤苇敞开：储物柜里的排球，天台上的基地，通往音驹的秘密通道……赤苇意识到自己被迫变成了同谋时，春天已经过去了大半，校舍间不再能看到怜弱的樱花，只剩一片断断续续的苍青色。

诚然，他很喜欢木兔光太郎，程度大概还要再比他早已放弃的排球深那么一点。那个年轻的少年身上有着一切他不曾拥有过的，那种难以理解的热情，那些对“快乐”的贪婪的渴望，那些对渴望如此坦率的真诚。当木兔拽着他跑过那条长长的樱花甬道时，赤苇心怀如此喜悦，就仿佛被学生挖掘到了他尚未死去、却并不值钱的期盼，被那个光芒四射的光太郎拉扯着奔跑起来，他自己也不会再是那个安静、颓丧、茫然的赤苇京治。他们路过一株长出新叶的垂枝樱，赤苇想起自己尚未写毕的讲义，忽然在春风从身后追上自己的时候惊醒，意识到这是学生们过于危险的信任。

这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赤苇在春日将尽的时候缓缓在课本的扉页上写下这句诘问，却在秋日树叶转红之际也未曾得到解答。日子过得飞快，赤苇租的屋子离枭谷很远，每当徒步走回家时，他都会想，是否是这漫长的浪费加剧了时日更迭？自然，同扉页上的疑虑一般，不曾有过答案。

木兔唯一一次旷课的那天，仍是夏季，赤苇躺在天台上看书，书页哗啦啦地翻动着，赤苇却一个字也没能看进去。这间学校有着这个年代独有的荒败，墙壁微微泛着黄色，那种年少者的活泼也被沉闷的土色掩埋了。赤苇坐起身，恰逢新干线从一团乱麻的电线中轰隆隆地驶过。

木叶自由散漫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

“午安，赤苇老师。”

“现在是上课时间吧？”

“是那样没错。”

“你要在一位老师的面前逃课吗？”

“可这会儿并不是历史课呀。”

“现在是饭岛老师的课吧？”赤苇干脆这么说道，“回去上课，木叶君。”

“不良翘课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木叶提着他的便当盒走过来，转过身子，避开惯常的位置上那一小洼积水，翘起腿坐了下来。

“好歹还是把我当做你们的班主任吧。”

“抱歉，老师——”

“……木兔君呢？”思忖片刻，赤苇还是合上了书。

“是指他没来上课吗？”

赤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用随便的口吻打探着学生的消息。要说不在意，那一定是某个拙劣的谎言。早晨第三节就是历史课，这还是赤苇第一次看到眼镜君平平安安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又抬起头，有些困惑地看向了窗边的课桌：只有那里是空的。自然，赤苇的伪装一向都很巧妙，年轻的学生们还没高明到能看出他的失落和懊丧的地步。于是，他便过分老成地开始讲起课，甚至都没有过问木兔光太郎的去向，连木叶也不得不为他大度沉着的处理而叹服。在黑板上轻轻写下“足利义满”的汉字时，赤苇猜想，或许木叶、猿杙……就像久保田先生一样轻易被蒙骗过去了。

过一阵子，窗外便淅淅沥沥地，好像下起了雨的样子。

“所以说啊，不良翘课是理所当然的事啊！”木叶打开了便当盒说，“虽然我们都很喜欢赤苇老师，好歹还是会坐在教室里的。”

他顿了顿，似乎开始受不了赤苇不作声的注视。为了掩饰这点，木叶有些底气不足地躲开了视线说：

“既然您很清楚的话，就不要这样逼问我嘛，老师！”

“我没有在逼问哦。”

“您是在欺负人。”

“知道什么的话就快说吧。”

“真是咄咄逼人！”嘴上这样说着，木叶反倒一脸轻松地夹起一片薄黄瓜；不如说，更像是幸灾乐祸的窃喜，不过并无恶意，“木兔他啊，大概是害羞了。哎呀，老师，您看，昨天下午您不是撞见他和川堀的老大打架吗？他喜欢老师，肯定不想让老师看到原本的那一面吧。”

“别悄悄撇清自己，昨天木叶君也精彩地出了力吧。不要总理所当然地觉得我不会报告校长先生才比较好。”

“期末考试一定会精彩地及格的，请放过我吧！”

赤苇没有向任何人提起久保田的善意，行走在前去校医室的路间、穿过那条已然苍郁的甬道时，他自然而然地回想起昨天下班回家的情境。下午没有课，他走得早了，也没有费心去检查木兔是否还躺在天台上睡觉。差不多走到川堀高中附近的时候，他便被一阵骚乱声吸引住了。赤苇不动声色地往河道边挪了挪，探首往下看了一眼，只见白福手中拖着一根长长的铁棍，站在河岸上冷静地旁观着。一群男学生在河边打成一团，几件枭谷的校服皱巴巴的，被随意丢弃在草地上。

那几个穿着川堀立领校服的寸头，不知为何，竟都齐齐早将裤脚卷了起来，眼下赤着脚踩在水中；或许是早有预谋、想要埋伏木兔几人的缘故。其中那个瘦得像猴儿一样的小个子忽然狡猾地滑脱了鹫尾的钳制，转身朝木兔扑了过去。正面结实挨了川堀老大一拳的木兔，顾不得擦去鼻子里涌流出来的鲜血，立即挥拳砸在对方鼻梁上；这时候猛然被别人从背后偷袭，他脚下打了个趔趄，毫无防备地摔进河水里。

“不好！喂！木兔——”

小见大喊着，自己却因为这一刻的分神而被川堀的家伙们顺势掐着脖子按倒在河岸边。

瞧着川堀的老大趁机蹚进水中，用膝盖顶住木兔的胸膛、一拳一拳朝他脸上砸下时，赤苇定定地站在一株青翠的树影下，遥远地听着木兔痛苦含混的呛水声，感觉到一种寒冷的恐怖慢慢在他脊背上颤栗着，如同他自己也被一头按进了河中，想奋力呼吸时，却被倒灌了几口腥冷的河水。赤苇并没意识到自己因那种窒息而如此专注。他甚至没有注意有两个人影从河道的另一头飞奔而下。

木叶轻松绕过了川堀的防备，顺手捡起半截砖头，狠狠朝川堀老大的头上拍了过去。他背后的雀田卷起裙摆，干脆利落地补上一脚，给对方也踹进水里去。紧接着，她在木叶的掩护下迅速将差点窒息的木兔拖上岸，扯掉他湿透的衬衫。赤苇瞧着她往木兔手中塞了一枚指虎，心中竟然开始木然起来。他一直这么站在行道树下，看着木兔沉重地喘息着，用牙咬住一侧的袖口，歪过头、在雀田的帮助下把衬衫甩到一边。木兔野蛮又凶残地把川堀的老大拽上了岸，他脸上只剩赤苇所熟知的那种专注与喜悦时，看上去如此无情、冷静。他往右手上套紧了指虎，怀着那种致命的冷静瞄准川堀老大的眉骨，握住拳头狠狠砸了下去。

不知是为那种纯粹的“快乐”，还是为他不曾目睹过的暴力，赤苇觉得自己的血液在一寸一寸地冻结着。并不是因为恐惧。他不为此惧怕木兔，也不为此苏醒嗜虐的渴望。他仅仅只是安静地、平常地接受了学生曾在他面前刻意隐瞒的一面，并为他的平静而恐慌。赤苇猜想，如果他和离职的小田先生一般正直，或许会立刻阻止木兔把川堀的学生揍得满脸是血，或许会在第二天报告校长……然而，直到枭谷狂野地呼叫着宣告了胜利，他也一动不动地站在树影中。他心中像在为不良们无端的信任、回家的漫长路途苦苦思索那般，为此刻自己的纵容与毫不作为困惑着。

赤苇瞧着川堀的人狼狈不堪地逃散了，枭谷的学生们把筋疲力尽躺在河岸上的木兔拽了起来。木兔裸着上身，伤痕累累，身上到处都是青肿，自然，大大小小的血口也不见少。他虽然把川堀老大的脸打得血肉模糊，自己其实也并不乘得上风。猿杙捡起那几件校服，木兔在原地孩子气地嚷嚷了一通，果不其然，很快在平地刮起的大风里狠狠打了个喷嚏。赤苇一边想着，他未免太过横冲直撞，一边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

紧接着，白福不知怎么就看到了站在坡道上的老师。

其他人纷纷随着白福，神态自若地和赤苇打了个招呼，除了木兔。他忽然闭上嘴，在河岸边磨蹭了好一会儿，这才闷不作声地跟着大家爬上坡，走到行道树下的老师面前。老师，老师，拜托不要看着这个模样的我啊。他扭过头去，消沉又懊恼的表情似乎就把他所思所想完全披露了出来。

然而，若说残忍之道，赤苇也是精通其中奥妙的。他一边轻轻回应着学生们的问好，一边慢步走到木兔面前，伸出手，将自己的外套递给他。

“先穿上吧，”赤苇平常地说道，“浑身湿透了，哪怕是夏天也会感冒的，请注意这一点。”

有那么一瞬间，木兔凝视着他。他比赤苇高一些，视线也不可避免地微微有些下落。随后，他忽然涨红了脸，匆匆接过了老师的衣服，甚至没来得及道谢，就慌慌张张地转身跑开了。木叶无奈地叹着气，像开学试图制止木兔抢走眼镜君的座位那般叫喊着他，先和赤苇道了别，这才赶紧追了上去。毕竟，放任木兔踉踉跄跄地跌倒在某条街上，木叶也是会于心不忍的。

“哈哈哈，”白福用揶揄的语气笑着，“猛禽害羞了。明天见哦，老师。拜拜。”

推开校医室的门时，赤苇这才意识到，原来昨日白福并非戏言，或许他所瞥见的木兔的脸红，确实不是因打架或者跌落水中所致。他轻轻掩上门，心中其实并无把握。木兔是否真的会躲在校医室里？今日久保田先生并不在。不过，若是久保田先生还当值，木兔大概也不会在此处藏身吧。

赤苇不抱希望地在校医室里转了一圈，临走时凑近瞧了瞧久保田先生放在窗台上的绿植，转身时，差点惊讶地大叫起来。

是木兔。他直挺挺地躺在最靠窗的那张病床上，没有脱鞋，也规规矩矩地穿着校服，甚至连纽扣都好好系着，只有脸上贴着好几块创可贴。枕头旁放着一件叠得很细心的外套。他耳里塞着一副耳机，或许正是因此缘故，木兔丝毫没有察觉到赤苇的到来，眼睛还在发呆、或者赌气般地盯着天花板看。

那件外套赤苇很喜欢，因此一眼就将它认了出来。他一屁股坐在窗台上，顺手拽掉了木兔的耳机。

“木兔君。”

忽然被人拿走一只耳机，木兔腾地坐了起来，刚要生气，转头看到窗台边的始作俑者，张了张嘴，眼睛也惊愕地睁大了。

“——老师？”

五轮真弓舒沉的嗓音从耳机里倾泻出来，在他们两人之间唱起那首《雨中的两人》。

“喜欢五轮真弓吗？”赤苇问道。他抱着膝盖，心中大概是有些意外的。像木兔这样干脆直爽、却晴雨不定的性格，又是那么喜欢打架的不良，他会倾慕这样沉稳端庄的歌手，属实是匪夷所思。

木兔有些不自在地握紧了他的MP3，点了点头。并不是指承认他的爱好，而是指除去昨日被赤苇撞见的意外，他今早又将校医室的纪律抛在脑后，本以为能瞒骗过不值班的久保田先生，如今却被自己的班主任撞见他不脱鞋子就赖在床上。换作小田先生，他当然不会把对方的恼怒放在心上，可眼下赤苇先生才是他的班主任。总有些什么是不一样的。他不安地在床上扭动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干脆地放弃了，倚着床头坐着。

“对了，老师，”为了匆匆掩饰这件小事带来的不安，木兔连忙将枕头边的那件外套递了过去，“你的外套！我昨天已经反反复复洗过好几遍了哦！”

“非常感谢，不过洗好几遍是没有必要的。”

“但是，我把你的衣服搞得非常脏。”

说这话的时候，木兔的语气渐渐低沉下去，情绪也肉眼可见地变得沮丧了。

在枭谷任教小半年，虽然不足以说是彻底掌握，但赤苇好歹还是了解到木兔的脾气。这个人的心情总是会为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小事大起大落，不过，既然很容易低落，那自然也是很容易振作起来的。

“不过，现在它已经变得很洁净了。过去之事不应沉湎，人本就应当朝前看，木兔君。”赤苇伸手接过自己的外套时，闻到一阵陌生的轻柔的香味，“你能为我着想，我非常感激。”

“是吗？老师为此而开心吗？”木兔的眼睛熠熠地闪着亮泽。

“是的，木兔君。”

“之前我非常担心老师会不高兴。”

“那是无谓的操心，木兔君。”

“对了，老师？”

“怎么了？”

“‘沉湎’是什么意思？”

“我非常希望我不是在国文课的上课时间，听到你问我这样的问题。”赤苇叹息着，“总之，我的意思是，不要被发生过的事绊住脚步。明白吗？”

“大概？”

收下那件洗干净的外套时，赤苇瞥见一道一闪而过的伤口。他伸手按住木兔想掩藏起来的右手，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学生。留在手背上的那条豁口并不深，不过，还是有鲜血缓缓地从里面流出来；一看便知，木兔因为嫌麻烦而早早拆掉了纱布。木兔再次流露出那种不安和心虚的表情。

赤苇不免带上了一些挖苦的语气：“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懂得怎么自己处理伤口吧？”

“我可是这方面的行家！”

“在校医室躺了一上午，无论如何，总该有时间稍微包扎一下的吧？”

“可是，”木兔以非常恳切的口吻说着，“我既然躲在校医室里，就不该偷偷拿走久保田先生的酒精和纱布啊！”

明明是会把人按在河里差点揍死的不良，却非常意外地守规矩，甚至单纯得有些冒傻气。赤苇这样想着的时候，五轮真弓的嗓音轻快地唱罢那句“不知为何，始终无法坦率表露”，过不多久，竟然又唱起开头的“淅沥小雨”来了。或许，木兔只在MP3里存了这首歌吧。

不用多时，赤苇便找来了久保田的酒精和一卷纱布。他替伤口消毒时，木兔痛得哇哇乱叫起来。

“很痛吗？”

“——超级！哇！”

“既然会这么痛，为什么还要做不良？”

赤苇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起这件事。或许有这么几分钟，木兔罕见地安静下来。他轻轻将视线投向窗外，早间他也一直躺在这里，瞧着小雨轻盈地洒落在窗台上，掩去早些时候朦胧的薄雾。

“因为这是我的‘快乐’！我想击败所有强大的对手，然后成为一指的强者！这就是最快乐的事。”

“一指？”

“首屈一指！”

木兔歪过头，不甚高明地观察着赤苇的表情。不过，既然连木叶都无法参透老师面无表情之下的心绪，他自然也会以失败告终。赤苇不经意地想着，结果木兔转过头，咬着胳膊以忍受酒精的痛楚，含混地说：

“……老师，不为我的志愿生气吧？”

赤苇的手很稳，并没有把棉球整个儿按进伤口里。他轻轻擦掉豁口周边的血痕，剪下一截纱布，开始为木兔包扎起来。当然，这并非代表他不惊讶。在这个时刻，他才明白自己确实没有动怒；不如说，反倒松了口气。

“如果你在志愿填报表上这么写，我会生气的。”他说，因为弯腰站着太累，索性坐在床沿上，“既然木兔君你觉得这是快乐的事，并不是因为迷茫才去打架，虽然出于老师的立场我会责备你，但另一方面，我大概稍稍安心了。不过，我不会允许逃课的。也请你注意安全，不要总给别人带来麻烦啊。”

他们这样安静地坐了一会儿。木兔的手指摸索着，尽量显得很自然地关上了MP3。赤苇并没有因为木兔的小动作而声张什么，他一声不吭地剪开纱布的末端，松松系了个结。他抬起手的时候，原本可能是为了收拾好久保田先生的药品，结果学生突然埋下了头，握着他的手腕，将脸贴在他摊开的手掌上。

“赤苇老师连昨天的事都不愿意生气。为什么呢？”他这样小声说着。

“我并没有非生气不可的理由啊。”

赤苇平和地说着。他自己也明白，这个时候说的话多多少少有些忤逆身为师长的责任。可是，若是面对木兔这样的人，不能不用等同的认真的态度去应对他。赤苇保持着这个怪异的姿势，轻轻捧着学生温热的脸颊，正是这种温和的威逼促使木兔有些慌慌张张地招认了：

“昨天那个，是复仇战。”

“都这个年纪了，还说什么复仇……”

“去年夏天的时候，我们被揍得可狼狈了！”仿佛为了争辩什么，木兔忽地大声反驳道，“那个时候，连白福和雀田都认为，不好好讨教回来是不行的！”

“你会用‘讨教’这个词，我倒是很意外。”

“我很厉害吧！”

木兔那种显示出少年的稚气的笑声吐露在赤苇的手心间，像融化的阳日一样倾泻到他心坎上。赤苇仿佛被其间直爽的天真感染了，他哈哈地笑起来，声音如同从松针上滑落的积雪一般轻盈。

或许是赤苇抚弄着学生的头发、致使他颈边瘙痒的缘故，木兔下意识地抬起手，半途中忽然醒悟了，连忙又把手臂藏了起来。然而，尽管心中腾升起一些讶然，赤苇仍旧看清了学生纹在手腕间的字迹。一时间，赤苇猜想到那种倾慕的情感，由衷喜悦地被少年天然的坦诚慑服了，默不作声地由着木兔蓦地肩头一沉，一下子连耳根也涨红了。

“老师，拜托你说什么都没看见吧！”

“仅仅只是好奇而已，不过，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纹上去的呢？”

“赤苇老师！”

“抱歉。”

“那个时候，赤苇老师才来教课一周左右吧！”木兔有些自暴自弃地坦白道，话音十分丧气，“老师的课，一周也只有几次而已。”

“是校长先生的安排，我也没有法子啊。”

“如果把老师的名字纹在手腕上，就能随时看到了。做笔记的时候，同木叶他们打排球的时候，在河边打架的时候，都能够看到，都能够随时想起老师的样子。——为什么这是丢人的事呢！”

赤苇轻轻地说：“可是，这并不是丢人的事呀。”

他宽慰似的伸出拇指，擦了擦学生的脸颊。木兔抬起脸来，一副茫然、又有些委屈的样子瞧着赤苇。就在这个时候，小见和猿杙的声音渐渐走近了校医室。

“喂！木兔！又躲在这里吧？”

这么说着，小见敲响了门。

叩叩。

思绪便到此终止了。

赤苇很不情愿地伏在被褥上，黄昏的余热仍旧结在榻榻米微微的霉味中。然而，那阵敲门声如此欢喜、执拗，使赤苇不能够再置若未闻。他站起身，赤着脚走到纸拉门边，原来那扇门本就是半推开的。只穿着白衬衫的木兔站在门外边。

这个时候，走廊上已经坠入一片柔和的暗色。学生的呼息安静地投落下来，糅杂着一贯的介于成熟与天真之间、那种奇特又温和的压迫感。

“木兔君？”

木兔快乐地开口说着，暮色的影子轻盈地落在他因日晒、而有些黝黑的脸庞上：“老师，白福和雀田想去附近的河上划船。”

“是吗？不要用女孩子当做借口啊。”

“啊，其实是木叶他——”

“木兔君。”

“好吧！是我想去划船！”木兔懊丧地抱着脑袋蹲了下来，“但是，木叶他们已经先走了。”

“是想说，我反对也来不及吗？”

“赤苇老师！”

“我知道了，”赤苇叹息着说，“我也会去的。”

待赤苇披上一件长外套，同木兔一道走出旅店时，正好是五点钟。

适逢早秋，旅店通往河边的那条小路上栽满了红枫树，若是鹫尾也曾路过此处，想必会为这片火烧般的景象驻足拍摄吧。霞云如同纱罗一般披落在河岸的野草间，木兔择去老师肩头那枚落叶时，惊讶地发现树叶还尚存一丝春夏的青涩。

“老师呢？”

见木兔握着一片枫叶独自走来码头边，小见将一支木桨丢了过去，不禁有些诧异地发问了。木兔眼疾手快地接住小见的袭击，胡闹般地舞着船桨耍弄了一阵子。

“老师呀？唔，他说他在岸边看着就好了。”

“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已经沮丧地躺在码头上，一动不动的，说些莫名其妙的丧气话吗？”

“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人啊？”

学生们合力把木舟推进河里。

宁静的水波在落日的烧灼下，仿佛在女子光洁柔美的脊背上披盖了一条燃烧的坎肩，火色灼灼地映照出水鸟掠过河面的倒影。小船渐渐划到河心，如同是在绸缎上滑行那般轻盈，悄无声息地游离了河岸。

白福合着手掌，轻声地唱起一支曲子来。“落叶飘零的傍晚”，她清美的嗓音在河水上响起时，雀田便拉着鹫尾一起拍打起船舷来。他们敲着拍子，一边怀着安宁的喜悦接了下去：在诉说着明天的寒冷。木叶同猿杙掌着船桨，木舟被缓缓推向河道的野草间时，他们低沉的歌声托着女孩子们澄澈的欢愉，身后阵阵的涟漪沉没在暮色之中，如同一声被日落拉长的叹息。

木兔躺在船底，望着如同碾碎了红枫叶般赤意连绵的天空，像是从心底便声声地呐喊着，朗声接上那句：恋人啊，来到我的身旁吧。向来是他唱起这句真切的呼唤。因数他最喜爱五轮真弓，便也唱得最深情。朋友们低声哼唱着，尽管从未试图练习过声部的配合，仅仅只是依照自己的调子唱着同一首歌，在燃烧着的落日下，却总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野蛮的美丽。木兔一个打挺爬起身，费劲地趴在船边，他将那枚青红的枫叶摆在船舷上，微微歪着头。

沿着枫叶的这端看过去，恰恰能够切断水面，同河岸边的野草接连在一起。翻阅着小说的赤苇老师就坐在摇曳的野草间，这样遥远地瞥着他，似乎都能看到他微微蹙着眉，哗啦啦地翻动着书页。他过去只穿过一次的那件棕色的长外套，就像同日在腕间纹下那行端庄的名字一样，如此明晰地烙印在木兔的记忆里。

“喂，木兔，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那时候，木叶审视着朋友的手腕，罕见地流露出忧心的表情，“那可是老师啊。一直以来，校长先生也好，教导主任也好，都对我们胡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如果牵扯上老师的话，这次说不定会被退学吧。”

“是吗？”

“别说得像你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啊。”

“我一直觉得，如果赤苇老师是同级生的话，如果他能成为我的副手的话，我一定就无人可敌了。”

“说什么蠢话呢。”

“我是说真的。”木兔目不转睛地练习着托球，“在见到赤苇老师的第一眼我就明白了。说不定，赤苇老师是和我一样的怪胎。说不定，赤苇老师曾经也是个很棒的二传手。我一直都觉得，迄今为止，我的生存里总是缺少了什么东西、什么支撑一样！”

“你倒是确实经常抱怨这些怪话啊。”

“我所追求的一切，在赤苇老师身上全都找到了。我在追求的一切，就是赤苇老师。我也能感觉到，赤苇老师一直在寻找着我。”

“你早这样说，‘我喜欢赤苇老师’，不就好了嘛！不过，你还是要小心被退学喔。”

“是吗？我喜欢赤苇老师吗？”

木兔伸手接住因指尖打滑而飞落的排球。他抱着球，姑且思考了那么一阵子，然后便自然地点了点头：“嗯，没错，我喜欢赤苇老师。”

回忆起那一日，便只能致使此时木兔注视着仿佛是坐在枫叶边沿上的赤苇，将嘴唇轻轻放在枯卷的树叶上。在白福与雀田清净得有些显得哀美的歌声中，他这落在红枫叶上的一吻，在他稚气的期许中，应该会越过那道青红的界线，无需渡河，便能亲吻到老师的膝头吧。

如同风声携来一道朦胧的注视，赤苇不禁被那阵虚无的目光牵引着抬起头，却什么也没能看见。他合上书，将良秀与其女的命运暂且地封存起来，仿佛出自本能般，忧心地朝河流上望去。学生们的那只小船孤零零地飘荡在水间，似乎早早便停止了划动，一如留存在过去时日之中孩子们那挚切的歌声也消失了。原本负责划船的木叶与猿杙二人，这时候像两个走到末路的浪人，煞有其事地抬着木桨在船的两头对峙着。

“喂！你们几个！”

赤苇下意识地叫喊起来，然而终归是迟了一步。小见大声倒数着三、二、一！船夫们挥舞着木桨，一步一步朝对方逼近着；正是这个时候，木兔从船底拽出一张破破烂烂的渔网，二话不说，便忽然劈头朝两人撒去。木叶与猿杙猝不及防地被捕了个正着，一番挣扎无果，反倒越发狼狈。三个人各自拉着渔网的一角，互不相让，僵持间又忍不住笑作一团。便是在这瞬息之间，小船猛烈地摇晃了一下，木兔脚底一滑，倒头栽进了河里。两个朋友自然也没稳住脚，哇哇大叫着被他一同拽下了船。

“木兔！木叶！喂，猿杙！”像几个月前，不慎目睹到学生们野性凶残的一面的那时候一般，赤苇心头猛然一震，似乎并不先是恐惧与震慑，而是寒冷最先造访。

所幸，待浪花渐渐平复之后，不过多久，河面上便出现了三个小小的黑影。赤苇注视着他们费力地解开那张如同水藻一般的渔网，有些惊魂甫定、却仍旧很镇静地缓缓踩着水，还互相说笑着。船上的几人连忙七手八脚地把渔网拖了回去，白福伏在船舷边，似乎正在大声斥责着这落水的行径。雀田与小见合力把湿淋淋的渔网塞回船底，她擦了擦额前的汗，忽然扬起脸来，远远地冲着岸边的赤苇喊道：

“老师——”

“快回去换衣服吧——”

隔着一条河，赤苇也像雀田那样竭力喊着。或许是犯了出格的错、于是有些心虚的缘故，学生们乖巧地顺从了老师的话，打捞起漂浮在水中的船桨，立即便打算打道回府了。木叶与猿杙泡在河中，迟迟不愿爬上船，大概是畏惧着上岸的寒冷与潮湿；他们心怀侥幸地与白福争辩着，但随后很快便败下阵来，哆哆嗦嗦地被小见和鹫尾拉上了船。然而，木兔却在这时候一声不吭地调过头，独自一人朝岸边游去。

木叶惊异地瞧着他渐渐没入落日的阴影中的身影。

“算啦，就让他去吧。我倒是想快快回去换掉这身衣服啊，”猿杙轻轻地打了个寒颤，脱下了湿透的外套。他脸上浮现出一种平和的微笑，“木兔从那边爬上岸，说不定还会比我们更早回去呢。”

“啊，我才不信。”

小见说着，同鹫尾一起缓缓地划起船来。

赤苇则是瞧着木兔出人意料地朝这边游过来，心中忽然松懈下来。大概是因为学生还能保持着一贯不同寻常的作风，因此也应该没有大碍吧。他弯腰拾起那本被丢弃在草间的小说，反倒心平气和地倚靠着一株红枫树，接续着中断的地方继续读了起来。

不过一阵子，在良秀正奉堀川大人之命、专心致志绘画着地狱变屏风时，赤苇耳中听到哗啦啦的水声，便从书上将视线投落出去。那个浑身湿透、甚至因此看着有些垂头丧气的木兔光太郎，伸手拨开茂密的野草，从书页的间隙中跌跌撞撞地走上岸来。赤苇合上书，瞧着木兔披散下来的一头乱发，觉得有些新奇。他还未开口，便被木兔慌里慌张地抢走了话头：

“老师，对不起！”

“我还什么也没说呀。”

“但是，一定是责备我的话吧！”

“那个是自然的……不过，我大概会先问你，为什么反而要游上岸来吧？”

或许是因为刚从水中爬出，身子沉重得太不像话，木兔走向赤苇时，脚下时不时地趔趄着。赤苇甚至于心不忍起来。他脱下外套，正要让学生换上，不料木兔如同顿时失去力气一般，蓦然蹲了下来。赤苇感到的无可奈何，就宛如轻轻拍打着岸堤的水浪，轻快地在他心头游曳着。他伸出手，想把木兔拉起来，不料木兔就这样无精打采地蹲在地上耍起赖来。

“从这条路走的话，更近一些啊。”木兔拽着老师的手腕，理所当然地说，“而且，我也不想让老师一个人回去。那样很寂寞啊！”

“如果你能像这样考虑到我方才的心情，也就不该拽着木叶君和猿杙君摔到河里去吧。”

有那么一小阵子，木兔不吭声了。他慢吞吞地掰开老师攥着外套的拳头，将外套随便披在肩上，然后将脸埋进赤苇的手心里。他闷闷地说：

“可是，这双手还记得我呢。”

“是啊。”

“我能感觉到的，老师这次也仍旧没有生气吧。”

“嗯……或许是这样。”

“为什么呢？”木兔说，“如果我说，我知道老师其实一直以来，和我怀着同样的情感，这样会生气吗？”

他如同害怕老师会将手抽回去一般，轻轻用手覆着赤苇的手背。赤苇并没有回答。比起沮丧，此时连脖颈都一片绯红的木兔，所吐露的似乎该算是一种青涩的执拗，或者说，情难自已的倾诉。

“拜托了，老师，拜托了，请你说出口吧。”他喃喃地说，“请你说出口吧。”

学生的拜托，更像是一种温和的逼问。赤苇心中如此明白这一点，却并不为之恼火。他不顾河岸的野草地间泥泞湿滑，深感愧对与怜惜地跪坐下来，不言不语地抚摩着木兔的鬓角。

只有在这时候，他笃定这是一件错事。身为师长的训诫与责任，在他心中如同一口铜钟般被沉沉地敲响了，回荡着一阵悠扬、哀凄的低鸣。可这具体从何处错起，赤苇却又答不上来。难道说，他该责备学生那种天真又莽撞的倾慕吗？亦或是，否定他所失去、而一直以来所追寻的，像日辉一般喜悦、坦诚的勇气吗？

最终，赤苇心怀着痛苦的甜蜜，托起木兔的脸庞。他再一次遭逢了学生茫然而委屈的表情，他凝视着木兔金色的、如同猛禽的一般的眼睛，轻而易举地回忆起春日时他宛如被鸟爪紧紧攫住的恍惚之感。落日那样温柔的血色，仿佛一捧不慎倾倒的甜美果汁，毫无保留地涂抹在野草间跪伏着的孩童一般的两人身上，拥有着如此浩荡、盛然的美艳。赤苇轻轻吐露出一声快乐的哀叹，他寻找到木兔的嘴唇，虔诚、喜悦地亲吻着自己的学生。他舔舐着唇瓣上清淡的河水，为那种无味的苦涩而动心，为他所吻住的这枚将要成熟、却仍青涩的果实如此炽热而忘情。他感觉到，猛禽天然的攻击性攥住了他，木兔撕咬着他的下唇，在嘴中弥漫开来的血腥味，如同这片黄昏的霞色一般，如同咬破了饱满的果实、品尝到那种四溢的汁水一般。他闭上眼，静静地聆听着水鸟掠过河面的声音，木兔灼热的吐息突然从他的唇齿间滑了下来，落在他的胸口上。他手腕处一阵发紧，想来是木兔不知不觉像要把他捏碎一般握住了他的双手。可是，他的嘴唇却触碰到学生像要烧起来的额头，如同在祝福着这个孩子。事到如今，难道他做下了错事，还能为喜爱的人祈福吗？赤苇微微睁开了眼，落入眼中的却最先是燃烧的水色。这么沉默了一阵子，他才温柔地擦了擦木兔的眼角。那里已不声不响地一片湿润。

“是的，我也一直在寻找你，光太郎。”他悄声说。

在一片柔软的昏暗中，夕阳像跃回水中的游鱼一般，落回野草之间。

——————

私货：

没有说明名字的那首五轮真弓是《恋人啊》

赤苇在河边看的是芥川的《地狱变》

▼ 甜點師傅x上班族設定
▼ 非專業知識請多海涵，有一點點長 

         「黑尾先生，午安。」

         「喔！赤葦先生午安啊。」

         當木兔在廚房裡忐忑不安地邊皺眉邊攪拌奶油，聽見店門口傳來客人進門還有黑尾店長的招呼聲時，整個動作都突然靜止了下來。

         等等，今天為什麼來得比平常都早一個小時。

         為了確認時間是不是他想的那樣，他還特地誇張地回過頭去注意廚房牆上的時鐘。上面清清楚楚寫著下午兩點，可不是嗎。那個人今天還真的提早來了。

         那讓木兔整個人都慌張了起來，包括手裡的攪拌盆被他握著攪拌器的手猛一施力差點整碗打翻、還有他嚇到後往後後退兩步撞上烤箱，又被烤爐高溫燙得一下彈回原位。搞得只是把內用碗盤收進來清洗的外場服務員瞧見了，還很無奈地嘆了口氣。

         「就叫你別把時間算那麼準了吧。怎麼辦？下週再來一次嗎？」

         「唔唔！可是我只差半小時……！」

         「可是，赤葦先生每次最多也就只能待半小時，你也記得吧。」

         「唔嗚……！」

         是的。自從赤葦京治這位上班族成為他們店裡的新品試吃人員，木兔幾乎每週都在想方設法地變出一些新東西給這個人吃。

         誰叫他喜歡人家。

         而一切的起因，似乎也得回溯到最初黑尾提議與他合夥開店的時間。

         其實木兔本來不是職業甜點師的，只是因為興趣使然從小就會做不少菜，而把日式家庭料理都學個了遍後，在有計畫開咖啡廳營業的黑尾邀請下去學了點西式甜點。再來考了合格證照，也發現自己偶爾發揮創意時能讓客人們吃得很開心，大家都說「雖然比普通的甜點還不甜，外貌也有些奇怪，但味道很不錯，奇妙的外觀設計和口感對比反而成了最大賣點」之類的，意外打響了名氣。

         讓黑尾的店從原先一間不起眼的小店舖成為網路社群打卡的知名景點，每天來品嘗咖啡和甜點的客人絡繹不絕，到最後木兔連自己原本的工作也不做了，從原先答應黑尾只是每週來個兩、三次，幫忙做些點心配咖啡增加消費的經營模式，到後來徹底轉為兩種方向同時並行，意外地開店五年以來一直都做得很好，讓黑尾現在偶爾接受完雜誌或美食報導的採訪，都會嘿嘿笑著從店裡繞進廚房來，不停搓揉木兔的頭說他好棒。

         開什麼玩笑，他當然知道他很棒。

         只是在這五年裡，他曾在一年多前因為題材耗盡而陷入短暫的低潮瓶頸，那時不管做什麼甜點都沒有手感，新搭配的口味平衡感也很差，當他們一起靠在廚房料理台上討論是否該把以前出過的菜單重新出過一輪，就好巧不巧在這時遇見了店裡常客之一，赤葦京治。

         要說沒有印象是不可能的。

         畢竟這位看似不苟言笑、又不好嗜甜的冷面上班族，怎麼想都只會來櫃台點一杯濃縮咖啡。然而意外的是每次木兔有新推出的甜點新品時，這位每次都只是匆匆進來店裡外帶咖啡就走的年輕男子也會特地帶一份回去。到後來久了，不只黑尾認得，就連木兔也漸漸對這個人的聲音和臉有了印象。

         然後他對赤葦這個人的最初記憶，就是這個人的聲音很好聽，戴著粗框眼鏡又劉海中分的臉乍似呆板無趣，但其實正眼對上後會發現他的眼睛非常好看。

         他不曉得這算不算一見鍾情。但總之木兔偷偷隔著廚房的出餐口窗台，看見櫃檯前方用手機刷會員條碼結帳的赤葦，大概就是這麼隔著兩米半的距離喜歡上人家的。

         後來對木兔藏都藏不住的戀情一目了然的黑尾也忍不住幫了他一把。

         誰叫木兔這個人明顯到赤葦只要一來店裡就會蹦蹦蹦地從廚房挨到窗台邊的死角拼命偷看，想想都要三十歲了還沒有喜歡的人也挺可憐的不是嗎。

         黑尾便在他們店裡正好遇上甜點開發瓶頸的低潮時不經意地向赤葦提起這件事，希望這位熟知他們甜點口味的客人能免費試吃他們的新品並給予適量意見。本來以為會被對方面無表情地以「我不幹，除非你付我錢」的理由拒絕，但意外地，那位站在櫃台前摸錢包的男子只愣了短短半秒，回問黑尾一句「大概是什麼時間？」後，一切就突然在店長一時興起的邀請下拍板定案。

         木兔的低潮也差不多是在赤葦答應他們試吃的時候瞬間痊癒的。

         之後就是這個樣子，每週或隔週一次，每次半小時，黑尾讓赤葦自由挑選他方便的時間讓木兔準備甜點，搭配店裡的飲料嘗過味道後，赤葦總是精準又務實地給予調整意見。

         說真的，成效也遠比當初立意不良的預想還好太多了。

         赤葦這個人好像天生就是給予意見和感想的天才似的，不刻薄、不浮誇，冷靜仔細地解析甜點各方面的美感或口感後，又能綜合起一般消費者能預期到的反應方向給予評價，最後還考量了原物料的產季幫他們預估了推出市面的銷售期……要簡單地以一句話囊括的話，就是「他們店撿到寶了」這樣。

         要不我們付赤葦薪水吧。

         黑尾還真的這麼考慮過。

         可是赤葦僅僅以一句「我很喜歡你們甜點師傅的熱情和創意，所以不要緊」婉拒，這份美意黑尾就讓心領了，只是這句同樣說給廚房裡躲著偷聽的木兔，反應就完全不一樣了。

         木兔在赤葦離開店裡後整個人都炸了起來，明明知道當事人不是那個意思但就是止不住地開心，到後來的試吃時間，即便木兔有些變著花樣地針對赤葦個人在甜點盤上畫圖或留言塗鴉，赤葦也都不怎麼反感、甚至偶爾會笑著寫下「這隻畫得很醜的貓，之後推出的時候可不能出現在盤子上」的玩笑話。

         不知不覺地，都讓黑尾覺得時機好像越來越趨成熟了。

         也因此有了他們這週最最圖謀不軌的計畫。

         美其名是一如往常的試吃活動，但實際上是木兔個人讓整間店的人幫忙罩著、以甜點間接告白的盛大活動。這次的菜單是三項甜點，好在木兔先前為點心取名時連名字也都長得很奇怪，赤葦早就習慣了烤布蕾叫做「跳跳青蛙」或海綿蛋糕叫做「喵」的品項。

         只是這次按照順序送上「我」、「喜歡」、「你」的甜點究竟會不會被赤葦注意到，老實說木兔內心喊忐忑不安，總覺得會被當事人誤以為是近期準備推出在情人節的限定組合，不過被誤會了也好，無論告白成不成功都還能有台階可下，木兔一開始是真的這麼想的。

         ——直到他現在來不及做完最後一份點心。

         以赤葦形象為基底的黑巧克力蛋糕正在烤箱烘烤，他手裡拌著待會要混入核桃餡料的低糖奶油，可是赤葦已經進到店裡坐定了，木兔又急又慌地不曉得該如何是好，才聽見像是有心電感應的黑尾在和赤葦閒話家常時，輕巧地為他解釋了下原因。

         「不好意思啊赤葦先生，我們的甜點師傅好像還在準備第三項甜點的樣子。不曉得來不來得及。」

         「是我今天臨時有事所以提早來了，不介意的話，讓我先寫前面兩項的感想可以嗎？」

         「這樣啊，那我去問問廚房。」

         黑尾笑著走進廚房朝木兔斜斜一笑，第一句不是安慰，倒是和服務生一樣先調侃了他。

         「嗨，算太準的來不及先生，你還好嗎？」

         「不好！！超級不好！！」木兔真的要哭出來了。

         「那怎麼辦？還是你要趁機改口，把那兩項直接改成『我』和『喜歡你』？」

         「可是最重要的偏偏是『你』啊！」

         「你這句話聽起來還真夠奇怪的。」黑尾又抖著肩膀笑了一次。

         「煩耶你出去啦！！！」

         所以木兔也直接趕人了。雖然很無奈，可是烹調時間和熱度都得固定也是事實，他讓黑尾笑著把前面兩盤檸檬塔和心型布丁端出廚房，便在三分鐘後烤盤出爐的時間裡加緊腳步堆疊蛋糕。

         從沒想過抹奶油和裝飾外觀的時間會如此焦急漫長。

         儘管在這期間能聽見黑尾時不時與赤葦對話的聲音，聽起來前面兩項的評價都挺不錯，可是沒有第三項的話就什麼都不算數了，木兔真的拚上了全力，在自己預估的半小時縮短到二十分鐘完成的時間內，他最後抖著手把六吋蛋糕切起一小塊，擺成他們平常店裡會分裝的單售的切片蛋糕的模樣，之後，他戰戰兢兢地把蛋糕擺到甜點盤上，就端著盤子踏出了廚房門。

         他在心跳快得不得了的呼吸裡聽見黑尾對他找招呼的聲音，第一次與赤葦近距離面對面地打上照面，他放下甜點後僵硬地與對方點點頭，又看見在赤葦一旁的黑尾一瞬間露出了差點要笑出來的表情。可惡，笑什麼笑啦。

         他就真的很緊張啊。

         直到赤葦把木兔握得盤子都發熱的甜點挪進自己桌前，仔細端詳上頭精緻的點綴，還有木兔太心急而切得有些歪斜的切邊，那瞬間好像從赤葦臉上看到淺淺的笑意，不過當赤葦吃過一口，又重新抬頭與木兔對上視線時，赤葦便開口問了木兔這項甜點的名字。

         要知道，介紹品項這種差事向來都是交給能言善道的黑尾去說的。

         只是赤葦這回看的是甜點製作者本人，木兔又恍惚又緊張地嚥了嚥喉嚨，才小小聲地吐出一句。

         「這……這個蛋糕，叫做『你』。」

         「你？」

         「嗯、對。」

         笨拙到不行的回應讓赤葦低頭注視自己手裡的筆記後就沉默了。

         雖然時間不長，但在極有可能會暴露計畫和意圖的時間點，木兔真的無比後悔又害怕地想要逃回廚房，可惡啊早知道就不要自己心急端著點心送出來！可是來不及了，他看見赤葦顯然已經明白什麼的表情，那個人抿了抿嘴，在木兔嚇得中止呼吸時低頭寫下三項甜點的評語。

         好一會，赤葦將三張分開書寫的評語單做結，但當他準備和往常一樣交付感想時，他把前兩張寫到背面去的評語單交給黑尾，最後一張交給木兔，接著赤葦提起自己的公事包和西裝外套，點點頭向他們倆致意告辭，便忽然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咖啡店。

         黑尾直到送客完畢，才緊張兮兮地回頭過來問木兔他給了他什麼，居然讓赤葦突然走得毫不留戀，他是不是告白被拒絕了啊。

         但是，木兔手上的那張感想單什麼都沒有。

         只有一串用原字筆寫下的電話號碼。

         Fin  .

這裡是黑白兔，我是台灣人，因此使用繁體字。

是一個文筆普普的透明文手，會畫一點圖，不敢自稱繪手。

深坑：排球 家教 我英 強風吹拂

都是各種配對都吃。

因為之前寫虐文標西皮tag被問候全家太可怕，讓我對西皮黨也很深的恐懼。

我只希望各位若是不喜歡，可以不看不留言，或是以溫和的方式說，但不要以過激的言語嗆人。（像是說喜歡All日會得愛滋）

黑白兔自認是個很好商量的人。

也很樂意接受指教。

希望我們可以一起愉快的啃糧。

他们举报bjyx写手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写bjyx；

他们举报xz相关写手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写xz；

当他们做完前两件事，开始向ao3和lofter进军的时候，我要说话了。

因为我他妈真的在靠这两个网站吃粮。

娱乐圈水太深，我们小心为上。

转载蓝手请随意

可以转载到外站

请大家响应祖国母亲的净网号召

不要网暴

不要掉入有心人的陷阱里，被人有意ky引战，尝试引起大型围攻，并截图一些不太好的言论。

 实在没想到，最开始我这样一个微弱的声音，居然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这让我有了一个奢望，或许我们这些真正受害者的声音不该被淹没，也不该被扭曲。

 即便如此，我不会将这几千人的声音视为我的力量，我们不过都是聚沙成塔，互相取暖的受害者。

 自始至终，我们只是想守护这一方小小天地。

 也请肖战的粉丝，放过我们吧。不奢求你们的共情，我们只是一群普普通通的创作者，创作根基被毁，一样悲愤难安，绝望透顶，却一次次被扣上网暴的锅。我们只是普通的路人，不懂饭圈，极少追星，只是喜欢创作而已……却一次次遭受灭顶打击，一次次被抹黑。我们没有专业的公关团队，大家只是以个人立场，去倾诉自己的痛与难。

 我们不懂娱乐圈的运作模式，只是希望能守护好，这一方小小天地。

 拜托了。

最后，想召集大家干一件事儿。这次的风波过后，我们给lofter所有辛苦的工作人员说声谢谢吧。谢谢你们曾这么用心的守护过我们，保护过我们，为我们建立起一方净土。

很久以前有个App，叫小甜饼。后来倒闭了。

你们知不知道 一个App倒下了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成千上万个赖以生存的人流离失所

意味着那些人曾经所有的热爱和青春全部化成一盘散沙

重新找个平台对于很多人来说没这么简单的

我见证了小甜饼的倒闭

对于lofter 来说 最难的不是其被打一星 而是这件事情出圈以后 不知道他们扛不扛得住

毕竟其这么不经查

最怕的是 下场 要封Lofter

小甜饼倒下的时候，里面的大佬，四万粉，八万粉的等等（在那样一个小众平台，已经算是很大佬了）

他们在最后的时间挣扎，在微博开了超话，在微信开了公众号，在QQ开了空间

可我能这么承认一句

没有一个，注意，没有一个，能带他们回去曾经的巅峰。

每一个平台，有每一个平台的玩法。

跨台如跨山。

lofter本身就只是网易一个不太赚钱的小组

靠着这一组里的员工硬撑着

他们说 他们希望lofter可以成为孩子们玩耍的天堂

或许他还有很多很多抽风又不足的地方

但他绝对不能以这种形式消失

Ps：虽然我不太磕同人，也不写。但要拉着一个平台共沉沦这种做法太鸡儿无耻了。

所以瘪三你听明白了吗？

事儿不能这么做：）

lofter上有很多不同的人，他们关注不同的东西，有些人关注画画，有些人拍照，有些人写文。并不是所有人都只关注他们主子，但要拉着一个平台共沉沦，真的是过了。

为什么要发声？本来一个决定退圈一年的人为什么要诈尸？因为我受够了当初看着小甜饼倒下，一天天倒数着其封网站日期，却无能为力的无力感！哪怕只是微薄之力也不能要lofter就这样倒下！

我他妈怕这个小破站撑不到我回来的那天！

晚上好，说实话这个帖子发展到这个热度，这个规模，我是真的没有想到。评论速度快到我已经跟不上，很难才能抓住一条回复，恰好今天身体不适，也没有什么精力了。

对于很多人来说，lofter这个地方承载着太多的回忆，也因为前面的帖子被屏蔽的屏蔽，被删除的删除，被禁止评论的禁止评论，这里成了大家的发泄口。

说真的，到了现在，这个帖子已经不属于我了，属于每一个，曾爱过lofter 的人。这里树大招风，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被举报被屏蔽啥的，但我希望大家一直记得：曾有过这么一天，我们不顾一切，爱过，守护过，这样一个地方。

刚刚看见评论区小姐姐说的话：各位，看过梨泰院吗，里面的一个坏人说了：我代表着长家。如今，lof也是如此，各位们代表着lof，长久以来，哪怕是站的逆cp，我们也没有像娱乐圈里，为了自己爱豆的排名撕战，一直和平着 。lof会好好的 。里面的大神创作者是lof的一部分，我们，都代表着lof，lof亦是如此。

真的很感动。真的。平和，温暖，有风度，绝不失态。这才是lofter精神！这就是lofter精神！！！！

lofter精神，大概是明明被气到炸，明明粮仓被烧，大部分人最后说的还是这句：Lofter，加油！我们爱你！撑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