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63】跳海
“那天,你为他跳海。”
•BGM——《跳海》告五人
•第一人称预警,焉栩嘉视角
•有大量43描写
•没啥逻辑,想到哪里写到哪里
我第一次见到翟潇闻的时候,他正好要去/死。
他在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半小时后把一条腿跨过了天桥,摇摇欲坠,看起来抱着必死的决心——忘了说了,天桥下面是绕着半座城的一条河,以前是用来护城的,现在是用来倒垃圾污水的,反正就是...
“那天,你为他跳海。”
•BGM——《跳海》告五人
•第一人称预警,焉栩嘉视角
•有大量43描写
•没啥逻辑,想到哪里写到哪里
我第一次见到翟潇闻的时候,他正好要去/死。
他在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半小时后把一条腿跨过了天桥,摇摇欲坠,看起来抱着必死的决心——忘了说了,天桥下面是绕着半座城的一条河,以前是用来护城的,现在是用来倒垃圾污水的,反正就是很脏又很深,每隔半个月都会有醉鬼和想不开的死在里面,泡成一具浮肿的丑陋尸体。
翟潇闻显然就是后者,他看起来清醒的很,还知道把双肩包靠在栏杆边上摆好,环顾四周观察有没有巡逻保安妨碍他的赴死之行——很显然是没有的,圣诞夜刚刚结束,广场上只有一颗闪闪发光的塑料雪松,还有我坐在长椅上喝咖啡等一个不会来的人。
他并不把我放在眼里,打算直接抬起另外一条腿跳下去,但他抬了两次都没翻过去,不知道是改了主意还是腿没力气,翟潇闻在桥上挣扎了一小会,给了我一个可以慢慢走过去的机会。
我捧着今晚的第二杯太妃榛果拿铁,拿铁热腾腾的,捂在掌心里像捂着一只小壁炉——我站在了翟潇闻的背后。
我说,你要去/死吗?
他扭头看我,似乎没想到会有人同他打招呼。我看着他的脸,挺好看的,比我大,应该是大学生吧。
我说,你真的要去/死吗?
那张帅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迷惑又变成了哭笑不得,他说,我去不去/死和你有什么关系啊,这个点小孩子快回家睡觉去。
小孩子,谁是小孩子。我凑过去,把拿铁往他的脸上贴——没成功,他猛地向后缩了一下,晃在栏杆上,条件反射抓住了我的手臂试图获得一个支撑点。
我被他握着手臂,说,你要去/死的话,带我一个好不好?
他应该是被我这个大胆的想法吓到了,眉头皱皱碰出一点滑稽的为难——但翟潇闻思考的时间不长,最终给了我一个不确切的回答,他说,你请我喝太妃榛果拿铁,我们可以商量一下。
我们两个就这样坐在了广场的长椅上喝拿铁,我知道了他叫翟潇闻,确实是个大学生,想去/死不是一时冲动,而是蓄谋已久——只是被突然冒出来的我打乱了他的计划,这让我十分愧疚,毕竟他圣诞夜的尝试去/死就这般无疾而终。
而我的圣诞夜也无疾而终了,因为夏之光,我今晚从八点钟开始就坐在长椅上等夏之光,等到烟花放完节目演完人群散完都没有等到夏之光的到来,他又骗了我,不过我也不算全无收获,我好歹等来了一个去/死却没死成的翟潇闻。
等我手里的拿铁变成一只只剩余灰的冰冷壁炉时,翟潇闻开口问我,你年纪轻轻又有钱,怎么也想着去/死啊?
你怎么知道我年纪轻轻又有钱的?
表,你的表很贵诶。
翟潇闻伸手点了点我的手腕,那里确实有一块表,夏之光送我的生日礼物,定制的满钻,比男表要小上一圈的特别款式,也存了夏之光另一份特别的心。
我不回答,反问他,那你怎么也想去/死?
翟潇闻暼了我一眼,拿铁顺进他的喉管,吞咽下去的动作圆滚滚的,撑开一层薄薄的皮肤被我看清。他等着那口拿铁落入胃中后,才慢吞吞地开口:“你不懂没钱的痛苦。”
果然,这世间想去/死的人不是为钱所困就是为情所困,翟潇闻是前者,而我恰好是后者。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那你考虑和我去/死吗?”
“你想在哪里死?我想跳海死,你出的起钱我就陪你去/死,”翟潇闻收回目光,问我,“那你考虑和我去/死吗?”
我说,成,我出的起钱,你会开车吗?我们自驾去/死。
他摇了摇头,说,没本儿,别想了,我们坐高铁去/死吧。
“也可以,但是你要带身份证银行卡,我们一路平安地去/死。”
“那你要带学生证身份证,别被人说我诱拐未成年。”
在这个无聊的夜晚里我们草率决定了这条赴死之路,我和翟潇闻现在是一对亡命天涯的赌徒,赌一赌生与死,赌一赌爱与恨,我要赌夏之光的心,翟潇闻?翟潇闻应该是要赌他的钱。
我们碰了碰拿铁的纸杯,庆祝这次合作顺利。
下一次再见到翟潇闻是在地铁口,他坐在一只黑色的行李箱上,长风衣破洞裤马丁靴,帅脸配上金框眼镜和贝雷帽,一点都不像去/死之人,意气风发的像要去潇潇洒洒过年假。
我朝他挥了挥手,前几天我刚拿了假病历去办休学,顺便和夏之光扯了个我要出去玩一段时间的谎——夏之光果然没起疑,还给我的卡里又打了一笔钱祝我玩得开心,不愧是夏之光,除了打钱学不会其他关心的夏之光。
翟潇闻也朝我挥了挥手,他比我难搞一点,他的大学马上就要到期末,办休学是不可能的,不知道翟潇闻用了什么法子说服了他的辅导员,竟然给他批了到考试前的假期。
好厉害啊翟潇闻,看起来不像要去/死的人。
我俩坐了半个小时地铁去火车东站,翟潇闻路上嘲笑了我只有一个提包的行李,说你去/死都不能提高一下质量吗,去/死也好歹死的精致一点吧。
我翻他白眼,说,你死的精致一点就不要用我的钱买车票和住房间了。
翟潇闻立刻乖乖闭嘴,摸出一小把俄罗斯紫皮糖讨好我,紫皮糖嘎嘣脆,嚼起来咔咔地粘在我牙上,等我彻彻底底吃完第四颗紫皮糖的时候,高铁开始通知检票,翟潇闻把我的票和身份证塞给我,推着行李箱去排队。
我站在翟潇闻的后面等待,我不知道要去哪,票是翟潇闻买的,我懒得管,可能这样挺没有出门在外的防范意识,但翟潇闻确实不像个能把我卖到深山老林里面的人贩子——快一米八的未成年男孩,除了卖给煤窑就只能卖给鸭店,翟潇闻他自己不被卖到这俩地方就不错了,我根本不担心他是否会对我的赴死之路做些什么有的没的。
我俩正好坐在同一排,翟潇闻靠窗我靠他,这节车厢没几个人,起码我们的对面没有人——翟潇闻的行李箱可以稳稳当当地塞在上面的置物柜里,他原本打算帮我把提包也放在上面,被我拒绝了。我掀开提包外面套着的一层黑袋子给他看LV那些星形菱形圆形的花纹,他当即心领神会,不再管我自己的东西。
我掰着二等票座位上的置物桌,太小了,不够放我的包,我又伸手去掰翟潇闻的,勉勉强强才能放下去……反正可以凑活过这不知道几个小时的旅程。
翟潇闻已经寻找到一个舒舒服服的位置闭目养神,而我把耳机插上打算开启一盘游戏,我刚刚上线,就收到一条来自夏之光的微信消息——
他问我,佳佳,旅途愉快吗?有坐上去目的地的车吗?
那盘游戏我没开始,我也没有回夏之光的消息。
我选择了靠着翟潇闻的肩膀睡上一觉,企图在我赴死之路的第一小段获得片刻的安宁——可安宁太难了,我闭上眼睛脑子里充满的都是夏之光,我就这样带着夏之光睡了一觉,睡出了一个不清不楚的奇妙梦境。
我梦见我是夏之光心口的一块狗皮膏药,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狗皮膏药,我是一块原本和肤色相近的膏药,却被夏之光装扮成一块粉红色的,贴着蕾丝边的狗皮膏药。
他喊我,嘉嘉,嘉嘉。
我不知道他喊的是“嘉嘉”还是“佳佳”,夏之光给我的备注是“佳佳”,不是我名字里的“嘉嘉”,是同音的,他喜欢的“佳佳”。
我在梦里感受到一点钝钝的痛,是夏之光把我从心口上撕下来了吗?狗皮膏药的作用就在于治疗你的痛苦,而一旦不痛苦了,狗皮膏药的使命就已经完成,可以被生拉硬拽地撕扯下来。而我是夏之光的一块可以重复利用的狗皮膏药,他把我撕下来放在不知名的一处,让他的体温慢慢消散在空气中,等他痛了后再捡起我贴在那个留有痕迹的心口——我是他随时随地都可以用的一张狗皮膏药。
可是狗皮膏药也是会痛的……初中物理告诉我们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撕下来狗皮膏药的时候自己会痛到龇牙咧嘴,被撕下来的狗皮膏药也会哭泣——但我哭不出来,因为狗皮膏药没有泪腺,无实质的眼泪只能顺着血管向心房倒流。
我在被扯下来后大喊着要把我的半个灵魂递给夏之光,可夏之光怎么会在意一块狗皮膏药的灵魂呢?他留下我走了,我递出去的半个灵魂散落在他决绝的背影后,像一场半透明的雪花落下。
这场雪花还没落完,我就被翟潇闻推醒,他的那张脸离我好近,他的瞳仁是深琥珀色,看起来会封印一只亿万年前的昆虫——他说,嘉嘉,你怎么睡着睡着就哭了。
因为我是嘉嘉,我不是佳佳也不是狗皮膏药,嘉嘉是有泪腺的,嘉嘉可以哭湿翟潇闻的肩头。
但我不能对翟潇闻这么回答,我说,为什么我的眼里饱含泪水,那一定不是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而是好困,我要睡觉……
翟潇闻像看傻子一样看我,他的目光在我脸上来回扫视两次,说,你睡傻了?
我的脸“唰”一下就烧了起来,原本冬天在密闭车厢里睡觉就容易脸红发热,此刻被翟潇闻戳破我的胡言乱语后就更添了一份难为情,我说,没睡傻,你才睡傻了呢。
翟潇闻勉勉强强点点头,装出一副“我懂了”的模样把我的头继续摁在他肩膀上,他说,那嘉嘉继续睡,再哭的话下了车记得给我干洗费,这衣服可是我最贵的了,哭坏了你赔。
我把脑袋埋在他的肩窝下方一点,说,赔得起,你十件衣服我都赔得起。
这时我才闻到翟潇闻衣服上有一点淡淡的香气,木质的味道,一棵挺拔的雪松让无家可归的流浪客依靠……我是流浪客,雪松给我抱抱。
翟潇闻花着别人的钱果然不手软!
我刷了房卡坐电梯,翟潇闻订了个奢侈的五星级酒店,和前台接待交流的时候文质彬彬,一点都不像会为了钱而选择跳海的人。
不过五星级贵有贵的道理,翟潇闻订的双人间,大床雪白,我扑上去像扑在一朵云里,比夏之光喜欢的硬板床舒服太多太多。
翟潇闻懒洋洋地躺在另外一张床上玩手机,我一个人无聊地翻滚半天,说:“你饿吗,我们出去吃饭。”
“我正在叫外卖,”翟潇闻冲我挥了挥手机屏幕,他点了麻辣香锅,一大串荤菜排下来看得我眼花缭乱,“嘉嘉你要吃吗?”
我想了想,我从来没在五星级里面吃过麻辣香锅,行吧,那就吃麻辣香锅呗。
麻辣香锅不愧是麻辣香锅,又麻又辣,香飘十里。我和翟潇闻下楼去拎外卖的时候被门口的迎宾瞅了两眼,真的,这味道已经直冲出打包盖,在五星级酒店里留下一条有着袅袅余香的道。
我俩吃饱喝足后瘫在沙发上,突然有个奇怪的想法在我心里破土而出,我和翟潇闻不是要去/死吗?怎么就又吃又喝还打算去逛街?
我把我的困惑向翟潇闻提出,他正在喝陨石拿铁,被大份的奶油呛了一口——他一边咳一边回答我,你有没有觉得,饿死鬼长得都比较丑。
有道理,我不丑,翟潇闻也不丑,我俩可以光鲜亮丽的死去,死前漂漂亮亮说不定见阎王的时候下辈子可以投个好胎。
我说,那翟潇闻,你打算在这个城市待几天?
他伸手比了个“五”,一点都不犹豫,翟潇闻说,他有一些事情要去做。
那你必须带上我!说好两个人去/死的,我不要一个人待在酒店里!不然我不付接下来的费用了!
翟潇闻似乎是把我的威胁当了真,他习惯性地点点头,说,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吧,今天先晚安哦。
我和翟潇闻来到了一个学校。
这是个中学?我咬着学校门口小贩卖的不正宗苹果糖,问一旁吃草莓糖葫芦的翟潇闻。
翟潇闻口齿不清地回答我,他说,这是九年义务制教育,小学初中都有。
哦哦哦,你的母校吗?
算是吧,是个烂地方。
翟潇闻咬糖衣的声音像在咀嚼玻璃,咔咔的,我的苹果糖不好咬,只能慢慢舔,以防碎糖扎破我的口腔。
“烂地方?我看还可以啊?”我陪着翟潇闻绕了学校好几圈,最终在升旗台那里停下了——因为翟潇闻要去那个棕色大理石筑成的台子上,我得等他上去才能通过那个只能一人行走的阶梯。
“你有在升旗台上发言过吗?”我和翟潇闻最终在台阶上落座,周末学校没人,他肆无忌惮地就这样坐下了,还顺便拉了我当同谋。
我诚实点头,说,当然有,我小学是市级三好学生,每周一都在升旗台下念发言稿,周周不重复,念到全校人都认识我焉栩嘉了。
翟潇闻把竹签上的最后一只草莓递给我吃,说,好羡慕你哦,你在国旗下面念发言稿诶。
我凑过去咬糖葫芦最下面也是最大的一颗草莓,含糊不清地回答他,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写稿子累死我了。
翟潇闻笑眯眯地看着我,看着我把整颗草莓吃完,看到我起鸡皮疙瘩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在最后一颗草莓上下了含笑半步癫——他开口了,他说,我在升旗台下只念过检讨,念了一个月,全校的人也认识我了。
我有点诧异,什么检讨要连续念一个月?杀了人还是放了火?能要念一个月的检讨?
翟潇闻问我,想听吗?
人的八卦之心是永远都熊熊燃烧的,我也不例外。可翟潇闻的这段故事听起来就是他努力尘封在过去的一段黑暗经历,我再想听八卦也要克制自己不去揭人伤疤,血淋淋地撕开伤口不异于取人性命,我可不想在死前还当个伤害别人的坏人。
于是我选择摇头,我不听,除非翟潇闻愿意自己说——翟潇闻还真的自己说了起来。
“我念检讨的事情发生在我的初中二年级,那个时候……那个时候我应该是临近期中考试,四月份,春暖花开的好日子,我套着学校统一的校服上升旗台,升旗台上除了我还有两个升旗手,他们不穿校服,他们穿白衬衣,反正比我好看的多。”
“我的检讨写了好几页,很长很长,班主任说我问题严重——我在爬上升旗台后去找班主任在哪里,她本来在队尾的,可能是因为我,因为我是她的学生……让她丢脸了,她回了办公室。”
“我念检讨的时候看着台下,台下有初一的有初二的有初三的,都穿着学校统一的校服外套,这是学校规定的,每周一必须穿,但学校规定不了他们的表情和声音,我看见几个带着‘好恶心’,有几个带着‘想吐’,听到有人说‘这种人长大会成为垃圾吧,毕竟他现在就是垃圾’……我念了十分钟,被四面八方而来的目光包围洗礼,直到我下台前,那两个升旗手在我身后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嗤笑,我知道的,他们都觉得我恶心。”
“其实我在台上还在找一个人……我姑且称她为A吧,我念的检讨完全是因为她,嗯,她是我的同班同学,是个女孩。”
“我不去评判她这个人本身,可能是因为我曾经爱慕过她,我只是觉得她这件事情做的很过分……她说我偷了她的体操服,然后告诉了班主任。”
“班主任找了我,但是没找到体操服,她一口咬定那件衣服是我偷的,因为我在上周的时候把外套借给了A,A告诉了我衣柜密码让我去拿我自己的外套——就这样,我成为了一个会偷女孩子衣服的‘变/态’。”
“我就这样被一棒子打死成一个罪人,没有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因为那个女生是我们年级主任的侄女,而我是个胖子,在青春期谁都不会喜欢胖子,胖子看起来就会是潜在的强女干犯。”
“最终这件事情都是我的错,那件不翼而飞的体操服永远的留在了过去,我成为了一只被避而远之的肥老鼠。我的父母也因此离了婚,我跟着我的母亲,因为她没有工作,必须要有我的抚养权才能从我父亲手里抢一份我的抚养费来供她生活。”
“直到初三毕业……初三毕业我瘦了差不多四十斤,我那个时候个子已经很高了,和现在没差太多,男孩子在青春期总要长得快一些。”
“那个女生,就是A,A拦住了我——她居然同我说‘对不起,那件事情对不起’。”
“我立刻就明白了她想说的是什么事,可是她现在的道歉又有什么用呢?我被当了一年半的老鼠难道就可以因为这句话变成人吗?我被扔掉的作业文具书本难道就会因为这一句道歉回来吗?我收到的那些尖酸刻薄、那些讥讽、那些强行按在我头上的罪名就会因为她在毕业时的一句对不起而消失吗?在别人眼里我永远是个加害者,而她是受害者,现在受害者反过来向加害者假惺惺地道歉,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翟潇闻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很平淡,像在说一件同他无关的故事,直到最后情绪才开始有一些波动,这和他平时不太一样……平时的翟潇闻礼貌又有风度,那他的礼貌下又隐藏了多少伤痛?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好拍了拍他的手臂,或许这也是造成他想要去/死的因素之一——那我想要去/死的因素又是什么呢?
直到翟潇闻扭头过来同我说,焉栩嘉,作为这个故事的交换,你要和我说说你为什么想去/死吗?
我咬着那只没吃完的苹果糖,翟潇闻的痛苦流动在他的甜蜜下,被他撕开糖衣的伪装同我交换难过——我想了想,说,礼尚往来,我回来会告诉你我想死的原因。
翟潇闻真的是个看起来不像要去/死的人。
我们在这个城市待了五天,翟潇闻说他要办的一些事就是去看了他的初中班主任和参加同学聚会——还刷了我的卡买了件Burberry的风衣,理由就是我在高铁上把他那件衣服给哭湿了,我说过了要赔他一件的。
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我爽快地答应了他,顺便也给自己购置了冬天的一点新衣服。翟潇闻没带我去参加同学聚会,他说他要一个人风风光光的回去,还顺便把我的表给撸/下来带在自己的手上了。
臭美,显摆。我在翟潇闻对镜自拍的背后偷偷翻大白眼,但我有点问题没搞懂,翟潇闻不是打算去/死吗?为什么还要去见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同学?
我没忍住问了出声,翟潇闻给我的回答是因为那些人现在混的都不咋地,起码学历不如他,他就算是打算去/死也要先晃晃那群人的眼再去/死。
天呐!不愧是翟潇闻!我故作惊讶地夸张大喊,又说,那你早去早回,别和人打起来。
翟潇闻扭头,右手两指并拢,潇洒地在眉骨上碰了碰,飞出一个帅气的电眼——他说,那嘉嘉在酒店打游戏,我们明天出发去别的地方。
翟潇闻走后我把手机里的所有游戏都打开玩了一遍,玩到连单机游戏都没有精力后我才放下了手机。明天就要出发去另外一个城市,虽然我还是不知道翟潇闻要去哪里,但东西我总要收拾收拾一下吧。
我打开我的提包把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倒在床上,有我的薄荷糖,一小袋袜子,一个装项链的收纳盒,没拆封的蒸汽眼罩,两块运动手表,一打发票……还有一个我不熟悉的牛皮纸袋。
我是什么时候把这个袋子装进来的?我自己确实记不清楚了,但我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因为相同的牛皮纸袋我有太多——这里面会有一条纯白色的睡裙,一件扎着蝴蝶结的胸/衣,这是夏之光给“佳佳”准备的东西。
因为嘉嘉是夏之光的弟弟,而佳佳是夏之光的妹妹……佳佳也是夏之光的“爱人”。
在等翟潇闻结束同学聚会的时间里我整理好了行李,也整理好了我要和翟潇闻解释的我要去/死的原因,我觉得翟潇闻可能会觉得我幼稚,一个十几岁的小孩为情所困想不要开去/死……但我要去/死的原因还是很像一本小说,艺术来源于生活,我的生活就像一本网络小说。
当我洗好澡铺好床的时候翟潇闻回来了,还是潇潇洒洒的,居然没带回来一点酒气。我问他,你们同学聚会不喝酒吗?
“喝啊,当然喝,只是我说我酒精过敏,”翟潇闻一边脱那件刷我卡买的风衣,一边去了我的那块表递到我手里,“他们都喝多了,我就溜了。”
“那有人和你道歉吗?有人羡慕你吗?”
“当然,”他吹了吹落在眼前的刘海,“我又高又帅又有钱,他们不羡慕还能怎么办。”
放屁,你那点装逼的钱都是从我这里薅的,我在心里默默的想。
我看翟潇闻还靠在墙上玩手机,翟潇闻确实又高又帅,这点他很有自知之明——但是再帅也要给我去洗澡,因为我要和他沟通心灵说我去/死的原因。
翟潇闻听到我说要和他交流一下为何去/死后立刻转入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响起一阵后,洗了个战斗澡的翟潇闻湿漉漉的,滑倒在我的床尾上再手脚并用地爬到我身边,托腮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姿态,用眼神示意我“开始吧”。
我清了清嗓子,说,我和我哥哥乱/亻仑,但是我哥哥不喜欢我是个男孩,我哥哥觉得我应该是个女生,他每次作艾都会让我穿裙子。
“就这样?”翟潇闻听完这段不足五十字的去/死原因后打了个哈欠,“然后就没了?”
果然,所有人听到这个故事都会觉得很无聊吧,小年轻为了些情啊爱啊的东西去/死,真的太过于不珍惜生命。
“你说你哥哥和你乱亻仑,那你哥哥是在知道你是男孩的情况下把你当做女孩,嗯……我说的粗俗一点,你哥哥把你当做女孩来曹,那他是觉得你心理上是个女孩还是肉体上是个女孩呢?”
翟潇闻抛出了他的疑惑,我想了想,夏之光……夏之光可能觉得我从头到脚就是个女孩,从我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可能他就把我当成“佳佳”,而不是“嘉嘉”。
于是我老老实实地回答翟潇闻,我说,他觉得我从生理到心理都是女孩吧,他一般都喊我“妹妹”,然后在外面喊我“佳佳”……不是你喊我的那个“嘉嘉”,是单人旁的,女孩子常用的“佳佳”,他和我作艾的时候也会让我穿裙子,呃,就是扮成女孩子。
翟潇闻托腮托累了,他把手撤下后顺势躺在了床上,用一种他初次见我的眼光打量着我——这让我有些别扭,有种撕开结痂伤疤被空气触碰的感受。
他就这样打量了我一会,再开口时问我:“那你觉得夏之光爱的是你,还是单纯的爱女性?”
这让我陷入了迷茫,夏之光是爱我还是爱女性?可我在他眼里不就是“佳佳”吗?是一个当女孩的“佳佳”,是他的狗皮膏药是他的洋娃娃,他痛了就会来找我,因为他除了打钱和曹我之外好像同我没有一点关系——这点我确定以及肯定,他对我的关心仅剩下作艾和钱。
可我爱夏之光啊,我爱他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我的哥哥,我就是没来由的爱他,我心甘情愿地做那块粉红色的狗皮膏药,我心甘情愿地让他操……但我不能心甘情愿地做“佳佳”,因为我不是“佳佳”,我是“嘉嘉”,我是夏之光的弟弟而不是妹妹,但夏之光永远都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我也曾试图扔掉睡裙,却被夏之光找出一条新的换上,然后被摁在充满百合香气的被褥上曹,夏之光一遍遍的喊我“妹妹”,他用不容置否地语气告诉我,你是“佳佳”,你是我的妹妹。
我默不作声,夏之光应该是把我和“佳佳”分离成两个人,他爱的是“佳佳”,只有半个灵魂的“佳佳”。
所以我想去/死,如果我死了,夏之光会为焉栩嘉难过吗?
他会得到一封噩耗,得到焉栩嘉死去的消息,从此之后他没有了嘉嘉也没有了佳佳,那块狗皮膏药自己消失了,跳入了海里。
翟潇闻突然伸手,他很轻很轻地触碰了一下我的眼角,他说,嘉嘉,你又哭了。
我看着他曲起手指上的泪水,这是我第二次在翟潇闻面前流泪,这两次都是因为夏之光——我突然萌生了一个报复性的念头,反正再也见不到夏之光了,那我可不可以自己先把“佳佳”杀死呢?
我把试图安慰我的翟潇闻摁在床上,这里不是我的房间,没有每日一换一束三苞的百合花,没有一衣柜的睡裙和胸衣,也没有夏之光——我问翟潇闻,你要不要和我试一试,和男孩试一试。
翟潇闻瞪大了眼睛,他半干的刘海因为我的动作披散在额头上,露出的两颗虎牙在脸上摆放出傻不愣登的聪明——然后他眉毛向中间聚拢,和我第一次见他时一样,带着点滑稽的为难。
等他把眉毛舒展开后,眼角唇角都弯弯,翟潇闻就这样答应了我这个“无理”的要求,似乎轻而易举地克服了心里那条防线。
同翟潇闻接吻的时候很轻,是摇摇冻杯里两颗果冻的碰撞,是陷在同种味道海洋里的接触。我想,这是我第一次没套那些款式不同但都是纯白的睡裙,没穿纹着蕾丝边和蝴蝶结的胸衣内裤,没有喷甜蜜蜜的女香,没有戴闪闪发光的耳夹……这是我第一次被当成一个男孩去同男孩作艾,我没有硬挤出来的乳/沟和长假发,我被真正的当做一个男孩,被另外一个真正的男性拥抱着。
翟潇闻彻底进入我的时候让我产生了一种咬牙切齿的恨意——我终于逃离了那些女性化的牢笼,挣脱了夏之光对我的束缚。
夏之光,你妹妹在今晚死了。
我和翟潇闻的关系并没有因为这个夜晚而有什么不同,我们依旧是一对亡命徒,如果非要说出些不一样,那我和翟潇闻变成了一对亡命鸳鸯。
我们这对“亡命鸳鸯”之后又去了很多城市,踩点了一些颇有名气的旅游胜地和当地美食,翟潇闻咬咬牙自费买了相机和镜头,美名其曰为我们的去/死留下些值得追忆的“遗物”。
他带我去了他的高中,那里现在已经成了旅游开发区,冬日里也有着郁郁葱葱的常青树——我们爬了三个小时的山去寺庙里求签,人不多,翟潇闻没进寺门,他给我买了一支签,然后继续拍他的那些风景照片。
我规规矩矩地双手合十拜了一拜,签桶摇摇晃晃,我抽出一支递给解签的僧人。
那只签上写着“自幼常为旅,逢春骏马骄,前程宜进步,得箭降青霄。”
是个吉签,我解签后去找翟潇闻,告诉他说,是个吉签!
翟潇闻调出他拍的猫咪给我看,说,吉签好啊,你看它可不可爱。
我凑过头去看那张照片,翟潇闻真的很会拍,黑白花的猫咪卧在红漆的栏杆下,常青树飘落的一片绿叶乖乖待在它的后背上。
可爱可爱,我不吝啬对翟潇闻的夸赞,在坐缆车下山的途中我捏着那张签给翟潇闻,我说,这个签说你成为春天就会有吉运,你觉得我们会活到春天吗?
翟潇闻说,我们不会为了吉运活到春天的,如果为了春天就会有吉运的话,那我们去/死还有什么意义呢?
那我们去/死还有什么意义呢?
我趴在宾馆的床铺上等翟潇闻洗漱,临近过年,房源爆满,我俩只能订到情侣酒店的大床房——隔壁就是钟点间,从早上十点到第二天凌晨能来好几波目标为作艾的情侣。
我们两个听那些“嗯嗯啊啊”听了快三天,十分疲惫,酒店的隔音效果还不如一张纸,让人极度无语,甚至会产生一些在对面发出噪音时想要踹墙的冲动。
翟潇闻同我被逼无奈,打算去ktv包房唱歌发泄愤怒——我和翟潇闻挑了附近最便宜的ktv,二十七块钱五个小时,腾讯地图导航兜兜转转绕了三圈才到——不过到的地方是一处正在装修的水泥地,五彩斑斓的广告牌竖在我们面前,几个大字清清楚楚地写着“绝赞装修,敬请期待”。
翟潇闻沉默了,我也沉默了,这鬼地方能唱歌的除了这个ktv只有音乐厅,六十块钱一个小时,又闷又热还不隔音,和最便宜的ktv小包都没法比。
但是现在没办法,我俩总不能回宾馆吼几嗓子打扰隔壁订钟点房来作艾的情侣们,太不积德,只能被迫选择那个看起来质量颇高的音乐厅,也就是看起来很高级,手机扫码付款点歌,还有倒计时提醒你的快乐还剩多久。
我付钱,翟潇闻现在太穷了,他自费买的相机耗光了他二十年的积蓄,他现在口袋晃晃丁零当啷,连外卖钱都要我来付——所以先点了首《好运来》祝福我们每日一张的双色球可以中个大奖,又点了一堆充满童年回忆的儿歌,比如《月亮船》,比如《小跳蛙》,比如《开心往前飞》……乱七八糟点了一堆,能唱完的没几首,大多都唱完副歌就直接切了下一首。
最后几分钟翟潇闻点了首《口是心非》,我不会唱,只能把麦给他负责喝彩。
“口是心非你深情的承诺 都随着西风飘渺远走,
痴人梦话我钟情的倚托 就像枯萎凋零的花朵,
星火燎原我热情的眼眸 曾点亮最灿烂的天空,
晴天霹雳你绝情的放手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
于是爱恨交错人消瘦 怕是怕这些苦没来由,
于是悲欢起落人静默 等一等这些伤会自由,
于是爱恨交错人消瘦 怕是怕这些苦没来由,
于是悲欢起落人静默 等一等这些伤会自由。”
翟潇闻唱得深情款款,声音也好听,可以说是在ktv里当被众人喝彩的对象。
我现在就是他唯一且忠实的听众,用全身力气热烈鼓掌,说,不愧是翟潇闻,太好听了!
翟潇闻放下麦后像我点头示意,摆出一副音乐剧演员谢幕的高姿态,让我忍不住推了他一把,说,没时间了,去吃晚饭。
我们在寒风瑟瑟中奔向烤冷面的小摊,翟潇闻一路上都在唱《口是心非》,唱副歌的部分,来来回回地唱了一遍又一遍。
怕是怕这些苦没来由,等一等这些伤会自由。
我跟着哼哼,这让我忍不住又想到夏之光——夏之光,我死了之后你是否会看到我的钟情寄托,看到那些没来由的苦和不自由的伤,你会不会记恨我绝情的放手?
我们的赴死之路到达了年关。
大年二十九,我和翟潇闻到了最终要去/死的城市,一个有海的城市——我们租了一套因为主人要回老家过年所以短租的小房子,打算在这里安安心心度过新年。
翟潇闻自告奋勇,说要做年夜饭给我吃,我不太相信他的手艺,嘲笑他说你估计只能做个白米饭,还是不要炸别人家的厨房了,你赔不起。
于是他退而求其次,说,嘉嘉我给你包饺子吃,猪肉芹菜馅的,特别好吃。
我勉勉强强点点头,翟潇闻在我们去的上一个城市里碰到过一位热情好客的东北菜馆老板,跟着人家学了包饺子和乱炖,乱炖我是不指望翟潇闻能做出来,起码包饺子这种比较简单的他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
冬季确实很冷,我们出发时还穿着大衣,现在套着羽绒服都觉得像裹着一层没有热意的皮。超市离我们租的房子不远,几百米,走路过去就能买回需要购置的东西。
翟潇闻进了商场后就释放了天性,推着车什么都往里面放,薯片可乐辣条饼干,甚至还要买一束玫瑰,完全忘记我们本来是要买饺子皮猪肉馅芹菜油盐酱醋这些材料。
他一边拿我一边放,最后我也懒得管了,反正过完年就要去/死了,买吧买吧,把夏之光这么多年给我的压岁钱都花完最好。
翟潇闻结账的时候买了盒套,我俩说好了今晚作艾,这么冷的日子好歹要有个人陪。
大年三十,晚上八点的时候翟潇闻终于把肉馅拌好了,小茶几上摆着饺子皮,空调电视都打开,春晚正好开始,我们也正好开始包饺子。
翟潇闻包的像模像样,我包的就比较丑,裂口张开,已经预示了它在锅里破皮烂馅的下场。
等第一个小品出来时我索性就不包了,开始认认真真地看喜剧演员们今年又会给我们带来哪些新的笑点——以往过年都是我一个人看小品,夏之光不回来,他要去父亲那里过年,我就不用去,我们虽然共用一个父亲,可是父亲只有他一个儿子。
翟潇闻那边还在和饺子作斗争,我这边笑得乐不可支,等我笑完他已经去看锅煮饺子了,没想到嘛,翟潇闻还挺靠谱的。
小品结束就是唱歌,我最讨厌唱歌节目,听也听不懂,只能看看炫彩夺目的服装,还容易花的眼睛疼——我突然感到身下有点震动感,一摸,哦,翟潇闻的手机,来电人写着“妈妈”,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翟潇闻他妈给他打电话。
我捏着手机冲厨房喊了一句,翟潇闻,你妈给你打电话!
翟潇闻还举着一个漏勺就跑出来接电话,接了过后“嗯”三声,直接就给挂了,他说,如果再打过来,你就不要管。
我接过翟潇闻的手机塞在沙发缝里,不管就不管,翟潇闻他妈到底和他说了啥啊,让他心情能来个一百八十度大旋转?
翟潇闻和东北菜馆老板学的饺子确实不错,配上陈醋香油和小米椒让我一口气吃了二十多个——翟潇闻的筷子却没怎么动。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心情不佳食欲不振,我用脚踢踢他的小腿,问他,翟潇闻,你怎么了?
翟潇闻烦躁的抓了抓头,他说,他妈又没钱了,找他要钱呢。
哦——原来翟潇闻之前和我说的“你不懂没钱的痛苦”和他妈有关,我说,我卡里还有一点,你要不要先给你妈打过去?
翟潇闻冷笑一声,说:“我再给她钱我就不是她儿子了。”
“那你不是她儿子还能是啥?你还能成她女儿啊?”
“你说错了一个字,”翟潇闻把盘子里剩的饺子倒在了碗里,把辣椒往上又铺了一层,“我再给她钱就是她的女婿了。”
我听完翟潇闻简言意骇概括出的故事,得出一个结论:我要是有这种妈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在圣诞夜那天去/死。
翟潇闻他妈在他初中的时候离婚了,高一二婚,把翟潇闻送到了住宿高中,自己带着对方的女儿,不过对方的女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今年十九岁,怀孕了,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谁,他妈就按头让翟潇闻来认了,和她“女儿”结婚。
这种值得上CCTV十二套黄金档的伦理故事给我听的一愣一愣,我原本觉得我家已经挺奇妙的了,没想到翟潇闻他家更奇妙——翟潇闻对自己在那个家里的定位很清楚,他就是个工具人,哪里需要往哪里搬,专门负责堵烂口,营造出对方“一家三口”和和睦睦的美好景象。
他确实很无奈,他妈和他提出这件事是在圣诞夜,也就是我碰见翟潇闻那天——这也是他为什么会选择在那天去/死的直接原因。
“我说过,其实我不是一时冲动,是蓄谋已久的去/死,”翟潇闻吃完了饺子,把盘子摞在一起,“高一的时候她把我送到的那个住宿高中里面,我们寝室有个同学就在冬天跳楼了。”
“那个同学死的无声无息,凌晨两点的时候大家都睡着了,他拉开窗户的一个口就跳了下去,保安发现他的时候尸体已经冻硬了,血迹都干在水泥地上。”
“他死的原因就是因为校园暴/力和家庭暴/力,他爸妈一直觉得他是个废物,活在世上就是浪费他们的钱,学习也不好,学校里面也没有人喜欢他,他就跳下去了。”
“他上课偷偷写的日记被班主任当着所有同学的面读了出来,我记不得那里面说了些什么,我只记得一句‘我是一颗不会发光的流星,从寝室窗口落下去’。”
“挺讽刺的吧,所有人都在嘲笑他想从窗口落下去,”翟潇闻把身体向我这边挪了一点,“ 他真的当了颗不会发光的流星,从窗口跳了下去。”
“我没他那么大的勇气在学校死去,可我也想当颗不会发光的流星,我想跳到海里去,跳到没有人可以找到我的深海去。”
翟潇闻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忽得就接收到了他脆弱的信号。这一切归根到底,我们想要跳海的原因都是因为没有被人好好的爱过,我没有被父亲承认、没有被夏之光爱过,翟潇闻没有被他的初恋、他的老师、他的父母给予一点温柔……我们都欠缺一点爱,所以才会在那个圣诞夜相遇,一起草率地决定去/死,一起度过这个本该幸福团圆的新年。
我看见窗外有人放烟花,红色的橙色的黄色的粉色的,绚烂多彩,这才是过年该有的快乐,而我和翟潇闻只配拥有一碟饺子,一个不爱你的母亲,一个不会问候你的哥哥——不过我们好歹还有彼此,一起跳海的彼此。
大年初一的早上我像每年一样收到了夏之光打压岁钱的短信,我立刻摇醒翟潇闻,说,翟潇闻,我们出门花钱去。
我们在人山人海里坐地铁去了市中心的大商场,夏之光给我的钱不多不少,够我刷卡买两枚戒指——没错,我买了对男士对戒,翟潇闻一枚我一枚,顶着售货小姐的目光压力,我说,刻名字。
毕竟我和翟潇闻相逢一场,去/死之前互相给对方一点爱又有什么不可呢?
我觉得我像一个疯子,我拉着翟潇闻去游乐场,去看演出,去酒吧买不会喝的酒,去逛夜市,去让捏泥人的老爷爷给我俩捏一对泥人,吃加了三勺辣椒的瘦肉丸和馄饨,在热热闹闹的大街上拉着翟潇闻的围巾吻/他——翟潇闻也回/ 吻我,恰好他愿意同我当一对疯子。
我们选择在正月十四去/死,我们精心计算了那片海域会在正月十四涨潮,我们两个是要被潮水吞没的。
正月十四那天我一早起来就给夏之光打电话,我和他说,哥哥生日快乐啊我之前一直在外面玩,没有祝你生日快乐,我过得很好哦,可能要走遍全国才会回家,你不要想我,我会给你按时寄明信片的。
翟潇闻把全身上下所有的钱都转到了他妈妈的支付宝里,他还是跨不过去那个坎,他对他妈妈说,我打工很忙的,只剩下这么多钱了,你还是带妹妹去打胎吧,现在很多人都打胎的,没有人会拿她当另类。
我们出发去了那个矮矮的山顶,路上我把我写好的明信片交给一个可以封存好按时寄出的邮局,剩下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们放在了爱心衣物箱里,临死前也做点好事情。
等到夜幕降临,星星眨眼,为明天的元宵节做团圆准备——我们两个无视了那块“拍照小心,下面有海”的预警牌,翟潇闻牵着我的手跳了下去。
焉栩嘉和翟潇闻终于跳了下去,跳到了海里。
第二天退潮了,正月十五也来到了。
清晨的太阳从海平面升起,像一座红色的巨坟——照亮了一只背着贝壳的寄居蟹,它跌跌撞撞地,被一串闪闪发光的东西绊了一跤。
它不知道那是什么,只好依着天性快速地逃跑。
如果有人捡到这串闪闪发光的东西,那么他会获得一对刻着名字的男士对戒,一枚少了一个弟弟的房子的钥匙,一枚少了一个儿子的房子的钥匙。
可能这串东西会被人疑惑为何丢弃,也可能会有好心人挂出失物招领——但它们不会有人来找寻。
因为曾经拥有过他们的人,去了诞生出红色巨坟的大海里。
•番外
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我从未见过的一个中年男人,还有一群举着摄像机的人。
那个中年男人对我说:“恭喜0923号通过试验,您最终获得了一亿美金的大奖,现在,您可以发表获奖感言。”
我是0923号?我不是焉栩嘉吗?我不是在正月十四跳进了海里?不是已经死去?
我问他,翟潇闻呢?
他说,0528号?他正在你对面的房间里,他也获得了一亿美金。
我说,我要见他。
我挣扎着要离开椅子,那个中年男人说,你不能离开,你是我们的超级明星,离开了会引起轰动的。
超级明星?什么超级明星?
他挥挥手让我看见电视,那里播放着我从出生开始后一直到我跳海时的影片,他说这是你十几年的一生,你是在我们所有的试验品里最年轻就选择去/死的,你是我们的超级明星。
我说,这是《楚门的世界》吗?
他没否定也没肯定,只是告诉我说,你是超级明星,你赢得了一亿美金。
我想终于知道我和翟潇闻为什么没有感受到世界的爱和温柔……他们都是演员,是被编制好的程序,他们扮演着你的哥哥你的妈妈你的妹妹你的老师同学朋友,甚至是在夜路上扫地的清洁工。
演员怎么会爱你,只有他们逼迫你义无反顾地选择跳进海里,放弃苟活的生命,你才会发现他们不爱你,是因为他们没有必要爱你。
我抬头去看那个直播着翟潇闻房间的电视机,我不知道他能否看见我——
我看见他冲镜头很轻很轻地眨了一下右眼,这是我们在无聊时发明的暗号,翟潇闻的意思说,等会见。
等会见。
幸好我们还认识彼此,那么翟潇闻,等拿了一亿美金,和我再去跳海一次。
【光电潇应】再经年
高亮:BE预警
写在前面 跟我念 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极度ooc预警 极度意识流预警 1.7w字预警
一句歌词代表一个人的视角 视角交错
非时间顺序可能有些混乱
一切皆为私设 不要上升 不要上升 不要上升
有很多不合理设定 假到不能再假 请自行避雷
有逻辑混乱 请勿深究
建议搭配BGM食用:陈奕迅《我们》
————
这世界最大的遗憾
从来不是撕心裂肺的分离
而是...
高亮:BE预警
写在前面 跟我念 都是假的 都!是!假!的!
极度ooc预警 极度意识流预警 1.7w字预警
一句歌词代表一个人的视角 视角交错
非时间顺序可能有些混乱
一切皆为私设 不要上升 不要上升 不要上升
有很多不合理设定 假到不能再假 请自行避雷
有逻辑混乱 请勿深究
建议搭配BGM食用:陈奕迅《我们》
————
这世界最大的遗憾
从来不是撕心裂肺的分离
而是和心底珍藏之人
于经年之后 微笑着说“再见”
该说的 别说了 你懂得 就够了
再次重逢的时候,翟潇闻只觉得一阵恍惚,他好似从来未曾计算过,有多久没亲眼看到那人的眉眼。
夏之光身着价值昂贵的礼服,手腕精美的袖扣映着后台不甚明亮的光闪烁进翟潇闻的眼底,平白有些晃得眼睛疼。
那人好似在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轻轻覆在对方的耳边,连眼神都未曾扫过周围半分,把相交甚好四个字明晃晃的刻在头顶。
娱乐圈不大,他们的共同好友又那么多,可就像是命运般的玩笑一样,这么多年,他们都能巧合地错开,见面的次数寥寥可数。
那一瞬间,他好似透过这幅景象看到了十年前的他们,光明正大地与对方说着悄悄话。
翟潇闻脚步倏地就停下,像是不敢再多看一眼一般垂下眼眸,暗自思忖着他该怎么开头才能不显得那么生硬与疏离,可眸中却似乎是有浓稠的化不开的雾气,蒸腾着好像下一秒就能凝结成泪滴。
呵,见到老朋友,就这点出息吗?
“闻哥?”助理见他停下脚步,心下奇怪,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
翟潇闻这才意识到有些失态,轻声道了一句“没事”,缓缓抬起了头,大抵是那一句闻哥让前方的人发现了他们的存在,他抬眸一瞬,眼底的局促还来不及收敛,便丝毫不差的落入了那双眼睛里。
四目相对,一念过往,时光的洪流纷涌而出,直让他卷入回忆的泥沼,良久未得解脱。
他曾经是可以万分笃定地说出,没有人比他更熟悉那双眼眸,那双桃花眼中的嬉笑怒骂,或是温柔或是冷峻,或是愉悦或是愤怒,都在他眼前生动地上演过,可是现在,被时间推着走到进退维谷的现在,他已经很久没曾见过那双眼睛了。
好似连他眼下的泪痣都要被渐渐遗忘。
“小翟?你回来了?怎么都不告诉我们一声?”
到底是夏之光先一步打破了沉寂,明亮的和十年前初次见面别无二致的笑容,明明轮廓与眉眼都比起少时更多了硬朗与沉稳,褪去稚气后的凌厉被深邃的五官映衬的格外明显,可是笑起来的时候,却还是一如当年模样。
他都快忘了,夏之光是无论何时,都像小太阳般温暖的人啊。
翟潇闻终于把自己从回忆的泥沼中硬生生撕裂般拉扯出来,缓过神来莞尔一笑,朝着夏之光微微颔首,努力压制着喉咙口的酸楚,用他最平静最温和的声音缓缓说道。
“好久不见。”
旧友重逢,理应高兴才对。
夏之光依旧是带着最热情的笑容,像是见到许久未见的好哥们一般,上前几步给了翟潇闻一个朋友间最合乎情理的拥抱。
快到连翟潇闻还来不及嗅他身上的香水味是哪一款便分开,还像是开玩笑般拍着翟潇闻的后背。
无妨,管他是哪一款,总归不会是当年翟潇闻替他选的那一款。
“你不够意思啊都不和我们说你回国了。”
“刚回来,国内正巧接了部戏,还没来得及跟大家说,等有空请大家吃饭赔罪。”
好得,这几年他也演过那么多的角色,将不便外露的情绪尽数隐藏,转眼便是大家眼中最熟悉的他,对翟潇闻而言丝毫不费力气。
所以,好哥们嘛,他当然演的好。
“光哥……”夏之光的助理突然插话,二人才作恍然大悟状,夏之光拍拍他又指了指另一边的方向。
“那小翟我先去收拾,一会台下见。”语气熟稔的,仿佛他们做了十年队友一般。
翟潇闻只觉得他刚才碰到自己手背的肌肤此刻像是燃烧起来一般,却也不动声色的躲开,带着笑意开口。
“一会台下见。”
于是二人,再度像解散时那般,分道扬镳,处于殊途,也不能同归。
少年时代的所有盛大,落到最后,唯留一句。
好久不见。
真的有 某一种悲哀 连泪也不能流 只能目送
夏之光眼角唇边所有的笑意,在休息室的门被关上的那一刹那,悉数消散。
脱力一般地靠着门框,无意识地转头想去看看翟潇闻的背景,可留给他的只是门上白晃晃的一片,哪里还有翟潇闻的半点衣角。
刚刚被他死死压抑住的情绪伴随着手心的痛楚一点一点的撕扯着他的心脏,摊开手心,是被他攥紧拳头留下的还泛着血痕的指甲痕迹,他这才发觉,自己连扬扬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悲哀至极。
助理被他突然的颓然吓了一跳,想伸手扶他去沙发上坐下被他制止,于是他满脸茫然无措的看着夏之光穿着格外昂贵不能有一点痕迹的高档礼服无力地缓缓蹲下,盯着自己的手心出神,良久不动。
刚刚他在翟潇闻面前笑得有多么明亮,装哥俩好的模样有多么像,此时此刻他就有多么的压抑,像是被过往扼住了喉咙般窒息,闷在胸口让他不得喘息。
以前,总有人告诉他难过的时候心脏是隐隐作痛的,可是现在他却只想说,真正难过窒息到了极点,心脏是被撕裂般刻骨铭心的痛,绝非隐隐作痛能得以描述。
“你知道吗?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他费力地撑着自己起身,抬眸看了看眼前的助理,仅此一眼,助理就觉得自己被漫天风雪般的哀伤与悲怆笼罩着,寒风刺骨,又伴着无边的血色,猩红一片。
夏之光的话没头也没尾,可他突然想到刚才走廊中那一幕哥俩好的模样,瞬间便已明了老板在和他说什么,忙不迭地点了头。
“光哥我曾经是R1SE的粉丝。”
夏之光坐在沙发上,听到R1SE后轻轻勾了勾嘴角,却不见丝毫笑意,徒留一地的苦涩。
他声音极低,带着无限的悲哀与无力,缓缓开口。
“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却最终,败在了好朋友这三个字上。
“认识他的时候,我十八岁,他十九岁,我第一眼就觉得他好好看,于是卯足了劲想凑到他身边和他做好朋友。那个时候,队伍里明明有和我认识了三四年的兄弟,可我却还总愿意围着他转。”
“比赛的时候,他身边有他的交际圈我融不进去,我身边也有我们一行认识很久的朋友他插不进来,所以即便是我再想与他格外熟络也做不到。”
“好在后来我们不负众望的成为了队友,成为了室友,室友总是要比其他队友带着更多的亲昵,所以我们也成为了全团公认关系最好的存在。我们一起养猫,一起逛商场,一起吃火锅,就连逛超市时候拿着的饮料都莫名的是双人份。”
“他会陪我视频度过我的二十岁,也会偶尔调皮闹得我头疼,却又拿他无可奈何,我们俩就像全团的气氛担当,打打闹闹,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
“我陪他练舞,他教我唱歌,不管什么时候我好像都惦记着他,想着,小翟没有,要给小翟拿。那时候队友中不乏有彼此关系格外亲密的朋友,我们就和他们一样,是彼此最好的朋友。”
他坐在那里,眼神像是透过经年的光阴去观看过往,与其说是和助理在讲,不如说他在喃喃自语。
“后来呢?”小助理当年也是粉丝,算是对这两人的过去知晓那么一星半点,可却仍旧在听到夏之光这番话后觉得心惊。
旁观者清,这哪里是好朋友,这分明……早已逾矩。
沙发上的人缓缓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却怎么也看不出十年前的样貌,露出微微苦涩的笑容,眼神中尽是留恋与遗憾。
“后来我们……还是朋友。”
那时的他们横冲直撞,即便察觉到了彼此间滋生出的不为现实所容的情愫,却没有人喊停止,也没有人按快进。
妄图以一己之力蚍蜉撼树,依旧任由暧昧在二人中肆意滋养,饮鸩止渴。
可终究,是为世俗所不容,那并非歧路,可却是艰难险阻,险象迭声,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前途丧尽。
没有人敢赌。
不爱与不能爱,从头至尾都是两码事。
如同他们不是不爱,而是不能爱。
以好朋友开始,却最终败给了好朋友三个字。
我最大的遗憾 是你的遗憾 与我有关
他于20岁那年的夏天开始了一场盛大的航行,又于22岁那年的夏天驶达终点。
自此不问归处,各奔东西。
翟潇闻站在这诺大舞台,看着台上队友们笑中含泪唱着他们再熟悉不过的歌,看着台下挥舞着应援棒跟着歌唱给予他们一片破晓海的粉丝,眼前的事物愈发模糊不清,所有的光点影影绰绰氤氲出一片光晕。
他本来不想哭的,可他看着他们,看着她们,终究没能忍住。
身边的人察觉出了他情绪的变化,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大腿,翟潇闻转头,看到的就是夏之光带着舞台妆尤其精致的面孔,眼角的泪滴还停留在眼眶,可嘴角又扬着微微笑意,拿远手麦,对着他说了四个字。
没有声音,可翟潇闻却依旧看懂了,夏之光在说。
“小翟,别哭。”
那晚,是他最后一次做这个限定的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R1SE翟潇闻。”
他是从剧组来到演唱会的舞台,所以他甚至没办法回到他们一起住了两年的家去整理行李便直接返回了剧组。
那时候他拍着戏,微信消息满满的都是夏之光发给他的。
夏铁刚最帅:小翟这个东西你要带走吗?
夏铁刚最帅:小翟我耳机放哪了你知道吗?
夏铁刚最帅:小翟你什么时候来整理行李啊?
小翟,小翟,小翟,小翟……
夏之光接二连三的消息,热闹的不像是各奔东西反倒更像是出差,好像不久之后他们还会再回去一般。
可翟潇闻知道,夏天过去了,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等他回到别墅的时候,这个从他们住进来就乱七八糟毫不整齐的别墅,终于恢复了他原始的样貌,空空荡荡,带着骇人的寂静与冷淡。
他们住了那么久的卧室,也就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的东西,旁边的那张床整洁如新,生活的痕迹尽数被抹去,宛如不曾存在。
其实……也没剩下什么东西了。
他最后提着行李站在门口,回头环视四周。
再见了,我的二十岁,再见了,我的队友们,再见了,我的……夏铁刚。
后来他们依旧用微信联络,却再也不复当年堪称耳鬓厮磨的亲密,即便再过想念,也不敢有丝毫出格,生怕一步迈错,让对方因此受到不可挽回的伤害。
他们奔波于片场,奔波于舞台,奔波于录音室,为了梦想而不辞辛苦。
无可谈爱,也无处谈爱。
没有人知道,在解散之前,翟潇闻每一天都在和自己说。
“只要夏之光摊牌,那他就有可以对抗所有的勇气。”
可是……夏之光终究没给他孤注一掷的机会。
他一腔孤勇,也最终灰飞烟灭。
彼时他是少年,被娱乐圈浸染的时间太短,还带着不切实际的期许。谁都会成长,后来自己一人的日日夜夜,他也早就想的明白。
从来都不是不爱,而是不能爱。
因为在世俗与舆论面前,他们微如尘埃,即使拼尽全力也抵抗不了分毫。
微信聊天的频率从一天无数条,到一天一条,一周一条,一个月一条,再到除了生日一句客套的祝福,半年都不曾有对方任何消息。
翟潇闻后来有幸拍了一部戏,自此国民度迅速飙升,再不是当年的小爱豆,而是众人人口中的“实力演员翟潇闻”。
他也开始学会面对各色的聚光灯,再不局促游刃有余。新剧的发布会,正巧那时候周震南在开全国巡演,翟潇闻这个旧日队友便被询问。
“请问你和昔日R1SE成员还有联系吗?”
他笑容不变,即使心里祈祷着记者别再问下去,也依旧可以用最漂亮的表情和语气回复着。
“当然有啊,我们肯定会有联系的。”
“那都知道你当年和夏之光关系很好,现在他也在拍戏那你们有互相讨教经验吗?”
纵然他再能以不变应万变也被这个问题问的面色僵了一瞬,不过只是一瞬不曾被外人看到。
他微笑着,用活泼热情的语气,和记者侃侃而谈。
“有啊,毕竟我们是朋友啊。”
即便微信记录里上次说话还是数月前,即便他们都早已习惯不与对方分享生活,即便他们再也不是当时少年。
是朋友,也只是朋友。
没有句点 已经很完美了 何必误会故事没说完
解散之后,夏之光曾经消沉过一阵子,他觉得自己所有的勇气都留在了解散后去收拾行李的当晚,可是却终是石沉大海。
或许是自己太过胆小,他最后还是把选择权交给了翟潇闻,然后徒留自己站在原地,等候他的抉择。
他在翟潇闻床头的他们曾经一起从娃娃机上抓到的玩偶背后,贴了一封信。那是他这个胆小鬼第一次把所有不清不楚的暧昧摊开,那是他失眠多晚最终留下的关于他们二人最后的选项。
如果翟潇闻选择走向自己,那他们便共同抵抗所以,如果他选择背道而驰,那他们便做一辈子的朋友。
以朋友的身份,权当陪伴。
他在原地等了很久,却没有得到一点回响,于是被时间驱使着,他被迫释然。
没有回响,何尝不是另一种答案,只是他懂的晚了些。
刚刚换住所的时候,夏之光点外卖,想都没想点了双人份,而后习惯性的唤了一声。
“小翟……”
回答他的是一室的寂静,那天他看着店家送来的双人餐具,第一次蹲在自己家的餐厅泣不成声。他可能还会有室友,却不会再有苹果房,不会再有翟潇闻了。
后来他们依旧联系,可却始终带着朋友的枷锁,礼貌又周全,疏离又客气。再也没什么生日的视频,没有赶通告回家后煮好的宵夜,没有什么习惯的双人份。
只有独自一人,被空荡房间里的寂静,一次又一次地拖入时光的洪流,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他的二十岁。
听到翟潇闻的采访其实是个巧合,他无数次刻意麻痹自己不再看不再听翟潇闻的任何消息,以至于他给自己隔绝出一个没有翟潇闻的世界,只是他们的共同好友是真的很多。
翟潇闻提到他是焉栩嘉告诉他的,采访也是焉栩嘉放给他听的,他许久没听过翟潇闻的声音,偶然听到,恍如隔世。
“有啊,毕竟我们是朋友啊。”
无意识的攥紧了手里的酒杯,他想努力露出一个微笑都做不到,低着头目光涣散喃喃道。
“是朋友啊,是朋友,朋友多好啊。”
焉栩嘉抬头看着眼前这哥瞬间消沉的的模样叹了口气,对于二人,他不知十分也知七八,试图换个话题跟他谈别的,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边和夏之光说。
“我当时收拾行李把一个很重要的东西落在了别墅,所以在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我回去过一趟,我把每间房间都走了一遍,这才发现了别的。潇闻床头还留着个玩偶,好像还是你们当时抓娃娃抓的,我以为是他落下的还发微信问他,可说他说……他没有动过,就留在那里吧。”
其实,翟潇闻当时和他说的,不止一句话。他说:“那个玩偶承载了一段我带不走也不应该带走的感情和回忆,他只属于那间房间,所以就留在那间房间吧。”可是这段话,他半点也不敢告诉夏之光。
即便如此,听完他说的夏之光依旧像是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一般抬着头,睁大了双眼满是不确定的问他。
“那你刚才说,他床头有什么?”语气中的急迫溢于言表。
他察觉出不对,可却不得不回答。
“有一个玩偶。”
那一瞬间,他觉得世界都空了,周围所有都变得不真切了一般,唯独焉栩嘉的那一句“一个玩偶”在他耳边不停的播放着,让他不得喘息。
那时候夏之光在想什么呢?他甚至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脑海中只浮现了四个字。
造化弄人。
原来错过是这般含义,原来不是翟潇闻没做选择,而是他压根就没看到那个选项。
原来,他也曾经一直在等自己。
那天晚上他喝多了,他只记得焉栩嘉给他送回了家,然后他什么也不做,就抱着手机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盯着看,眼眶中透露着血色的红。
最后一次,让他把几年前没送出去的选项,最后一次送出去。
他孤注一掷,借着酒精壮胆,拨通了他大概有一两年未曾拨通的电话。
“喂。”电话被接起的很快,传来翟潇闻带着睡意的声音。单单一个字,好像把他所有的醉意都浇醒了,他突然不敢说话。
“光光?”翟潇闻的声音再度传来,夏之光抬头看了看窗外的车水马龙,深吸一口气,带着酒气的声音格外明显。
“小翟,我好想你。”
那边明显沉默了,他听着自己心脏的跳动不安的等待审判,良久过后,翟潇闻的声音再度传来。
“是多久没见老朋友了?我其实也挺想你的哈哈。”他故作轻松的声音,可在夏之光听来重若千钧。
“小翟,你知道我说的不是……”他再次开口,为自己做最后的辩解,却被打断。
“夏之光。”翟潇闻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先他一步开口。
“别说了,你喝醉了。”最终,审判降临。
他握着手机苦笑,没发觉自己泪流满面,他听见翟潇闻挂断电话前的最后一句话,冰冷而理智。
“不是所有故事都要有结局的,我们都不是二十岁了,你知道的,什么都过去了。”
是啊,早在他把玩偶留在那里的时候,就都过去了。
他们早就不是二十岁时有着满腔热爱与勇气的少年了,翟潇闻终究先他一步,退到了安全线之外。
还能做什么呢 我连伤感都是 奢侈的
翟潇闻在国外待了整整一年,回国后又马不停蹄地进入剧组,除去那场颁奖典礼,他是真的很久没有出席过公共场合了。
而就是那场颁奖,让他遇到了许久未曾见过的夏之光。
不过,除去在后台说的那两句寥寥可数的对话,他们口中那句客套的“台下见”,最后也真的演变成了在台下微微颔首,算作打招呼,再无其他。
颁奖结束之后,他们也正常的没了联系。
他辗转于剧组,夏之光忙于巡演,说来好笑,夏之光这个科班出身的演员,做爱豆却做的风生水起,盛极一时。而翟潇闻自己在当年一部戏后也奠定了观众心中演员的形象,甚至到了如今,已经鲜少有人知道他在十年前,是爱豆出身。
他们最终,还是停留驻足在了不同的领域。
二十岁的夏天他们约好了,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他们如今在各子不同的领域圈子发光发热,做最耀眼的星星,满天星终是达到了,散也是真的散了。
再次听到夏之光有关的消息时,已经是他们碰巧重逢的半年后。
周震南来他拍戏的城市录节目,于是理所当然的来剧组探了他这个旧队友的班。想来R1SE解散也有八九年了,好在他们一直来都有联系,更何况当年的小队长虽然毒舌,但却永远一语中的,所以翟潇闻也乐意和他吐吐苦水,只是大家都忙,能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
他们坐在密闭的包房里,彼此说着身边不疼不痒的琐事,即便说不上嘘寒问暖,但至少不是孤身一人。
周震南看着对面翟潇闻笑得柔软的脸庞,想说的话几次到嘴边都被他咽了回去,眼神格外的不自在,回答翟潇闻的话也有些心不在焉,看着手里的筷子低头思忖着怎么开口。
“南南。”翟潇闻把茶杯轻轻放在桌面上,碰撞出轻响,抬头微笑着,语气颇为无奈。
“你今晚想跟我说什么?你说吧。”
是周震南忘了,翟潇闻从来都是心思细腻的人,何况他一晚上欲言又止的表情实在明显,他确实会猜得到自己有话要说。
“之光和你说了吗?他要结婚了。”
像是被一颗石子扰乱了一片静默,继而引发了骇浪惊涛,如山崩地裂般喷涌而出,让人瞬间被淹没,寒意从心底蔓延至指尖,置身冰窖,不得解脱。
他用了几秒的时间来收敛僵住的嘴角,垂下眼眸片刻再度抬眸,便已经是缓和好后略带惊讶的神色。
“真的吗?什么时候啊?女孩子是什么人啊?没想到光光是我们中最早结婚的……”语气正常到,若不是周震南知道这二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都要信了翟潇闻的表现。
“翟潇闻。”他说到一半,被周震南打断,小队长沉着脸色,不知是在怨他的不坦诚,还是气他把自己当外人。
“这里只有我们,你也要这样吗?”周震南声线原本就低,现在更是压的极低,莫名带上严肃。
翟潇闻张了张嘴不知该反驳什么,到现在他微笑祝福的表情才有那么一丝裂痕,攥紧自己衣袖的手猛地松开,错开周震南的眼神,低着头像是犯错了的孩童,酸楚上涌,声线带着压抑不住的哭腔。
“那我该说什么呢?”
一句话像是打开了洪水的闸门,他放弃抵抗,所有伪装与逞强的围城瞬间轰塌,他握住桌角,抬头看周震南,眼眶含泪,哭腔尽显。
“那我还能说什么呢?我除了祝他幸福我还能说什么呢?”
周震南看他即使是情绪崩溃至此,却还是强撑着理智,这件事情,所有队员都知道了,唯独翟潇闻不知道,夏之光没有勇气告诉他,又不想瞒着他,于是便落在了来探班的周震南身上。
“你……别太伤心。”
翟潇闻闻言扯出了一个不甚好看的笑容,深呼吸来阻止自己的眼泪,随手抹了一下,对他说。
“我不伤心的,我真的替他开心,他也三十岁了,不是小孩了,也改成家了。”
“女方是圈外人,他家老人催得急,原本他想亲自告诉你……”
“南南,真的不用在意我,好朋友结婚,我真的替他开心。”平静的仿佛刚才的眼泪刚才的失控都不存在,翟潇闻用他近十年的演艺经验来维持此刻的沉稳与脸上的笑容,却发现,什么都演得出来,可是心不行。
是他在少年时代太胆小不肯多跨一步,也是他在几年前亲手推开了夏之光不让他把电话讲完,如今这样,是他活该。
他是全世界,最没有资格伤感的那个人。
周震南眼看着他崩溃的情绪消失,又用平静为自己搭建起一座牢不可破的城墙,只得暗自叹息,而后再不在他面前提夏之光的名字。
倒是翟潇闻,近乎自虐一般的问周震南夏之光结婚的情况,亲手把自己结痂痊愈的伤口一点点撕裂,任由他在每一个自虐的问题中溃烂,不得愈合。
疼吗?那是痛彻心扉,可是只有这样他才能清醒,他才有实感,每一刻的疼痛都在提醒着他,他们那暧昧不清的两年,互相想念的数年,彻彻底底的结束了。
周震南临走前,像是不死心一样问了他一个问题,他问。
“如果回到2019年,你们会不会……做不一样的选择?”
翟潇闻只是笑,温软而哀伤,却又带着追忆往昔的释然,就在他以为要等不到答案时,翟潇闻开口。
“如果我今年二十岁,我会义无反顾的奔向他。”
“只是我今年三十岁了。我终究,是个胆小鬼。”
可是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如果,也没有重来。
我一想念 你就那么近
婚期将近。
说来讽刺,连他自己都没想过,他结婚会这么早。但好像自从年龄变成了三开头,父母长辈催他也就催得越来越紧,也不是不能找理由搪塞过去,只是老人身体每况愈下,每每给他打电话都要问他是否是在谈恋爱,有没有结婚的打算,他能躲一二次,也躲不过三四次。
他终究还是妥协了,老人把他成家看成愿望,他理应孝顺。
女方是家里人介绍的,从相识到现在也无外乎不到半年,更何况那半年里他奔波于巡演与节目的录制现场,见面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那为什么会和她结婚呢?大概是因为合适吧。身边的朋友,家人都觉得他们很合适,性格也好家境也罢,里里外外都绕不开“合适”二字。
至于感情,他一个上戏毕业的科班生,在众人面前演一出相敬如宾夫妻和睦轻而易举。因为合适而妥协,又因为合适而成婚。
既然不是二十岁的时候肆意爱恋的那个人,那么是谁又有什么所谓呢?
他公开的很顺利,大概是年龄也不小了,当年陪着他的粉丝不少都已经为人妻为人母,加之他也转型早就不吃青春饭,因此反响堪称平静,除了挂在热搜榜首挂了整整一天之外,也没什么太大的风波。
圈内好友纷纷来祝贺,问他婚礼定在什么时候,问他要一副请柬,他笑着答应,倒真有几分甜蜜,若不是笑意不达眼底。
他告诉了所有人,唯独没有勇气去和翟潇闻说。
即便总是以朋友的身份自居,即便一直说是对方的好哥们,可他还是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口吻去和“好哥们”说,我结婚了。
他已经很久很久未曾梦到那两年的人和事了,他曾经那么想念翟潇闻的时候,好像都没有在梦里见过他,可谁能想到快要结婚了,翟潇闻的影子,却频频入梦来。
他梦到他们住在一起的那两年,梦到小翟出差回家给他准备夜宵,梦到他们一起养着四只猫咪,梦到两个人躺在床上打游戏。
真实到让他觉得自己,是真的回到了过去。
直到梦境里的时光辗转到解散那一晚,他才彻底清醒地感觉到,这是梦,这不是现实。
因为在他梦里,他弥补了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梦境中的他们于演唱会的后台摊开心扉,互道爱意,十指相扣,紧紧拥抱。得到了他再也不会得到的青春与幸福。
他们搬到了一起,虽然聚少离多但却总是包含爱意,没有通告的时候就窝在他们的小家,下厨,打扫卫生,打游戏,看电影,过着琐碎却温暖的同居生活。
分开的时候总是互相视频,总是把对方的好挂念在心上,翟潇闻会在他巡演现场的VIP座位,他也成为探翟潇闻的班最频繁的那个人。即使被媒体拍到他们一同吃火锅,一同逛街,他们也是以朋友为解释,在无人的角落将所以有爱意诉说。
他轻轻唤他。
“小翟。”
梦醒了。
他坐起身来,看着对面的墙壁发呆,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子端着杯水走了进来,笑吟吟地问他。
“你梦到什么开心的事了?感觉你一直带笑,刚才还叫了队友的名字呢,小翟,你梦到翟潇闻了?”
他一时不知道做何反应,便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好在妻子也只是送了一杯水就转身离开了房间,留他在那里继续沉默。
怪不得,这个梦境会给他这么强烈的熟悉感。
因为与其说是梦,不如说,那是他曾经无数次设想过但都终究败给了现实的未来。
和翟潇闻息息相关的未来。
第一次,翟潇闻没收到的那封信没有回执,他错以为那就是答案,所以被迫释然。
第二次,借着酒精拨通了翟潇闻的电话,可什么都没说完便得到了审判,再次被迫释然。
第三次,他真的,该亲口说再见了。
夏之光点开了那个许久没有对话的头像,手指却久久未动,也不知过了多久,像是缓冲好了一般,他终于敲打了键盘。
XLight:小翟。
XLight:我要结婚了。
但终究 你都不能 陪我到 回不去的远方
周震南的消息,无疑给翟潇闻原本尽力平静的世界,投下了一颗炸弹。
一瞬间,风平浪静演变成断壁残垣,他在一片荒芜的废墟中静默,漫天灰蒙,不得安稳。
好在那时候他的戏份也快杀青,他在杀青后能得空给自己留出个喘息缓和的时间,这些事情,这些情绪,他无人可说,只能自己慢慢消化,最终变成被强制压在心底,触碰不得也痊愈不了的伤口。
其实翟潇闻有时候很唾弃自己,他总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矫情,解散前胆小不肯先迈出第一步,等夏之光开口的是自己,解散后一直保持清醒,一直清醒的告诉夏之光都过去了的也是自己。
他比谁都希望夏之光能幸福安康,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只是他需要时间来调节自己的情绪。所以,这几年他第一次给自己放了个假,推了不必要的通告,而后买了一张机票。
那时候应该还是2019年的夏天,他们刚刚成团,还带着少年独有的意气风发,带着一切的期许与美好。
翟潇闻记得第一录制团体综艺时,夏之光曾经说,想去欧洲的小镇。
既然他们再没办法共同去他们曾经约好的地方,那就自己一个人去走走,也不枉他曾经肆意又荒唐的二十岁,等再回来就要彻底成为朋友了。
那张机票的终点,是挪威。
这里很浪漫,带着北欧独特的闲适与舒缓,和北京车水马龙的快节奏全然不同,傍晚时分在人流稀疏的街道上,看着过往散步的情侣和牵着宠物的老人,那一刻,真的很放松。他看着港口停泊的船只,看着长椅上坐着的老人,又只身一人坐着轮船观赏如世外桃源般的景色。
偶尔会感慨,如果是两个人就好了,但这种不切实际的念想也只会转瞬即逝,翟潇闻总是在强迫自己,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清醒而现实,都要知世故而不世故。
他在小镇闲逛,在四面环海的小岛驻足,去走走岛上的路,看那里一边是山和村庄,一边是海。
他从小到的看过太多的海,去过太多的海边,但不知道是心境还是风景,他总觉得这里和他去过的每一处都不同。
他的脚步很慢,大概因为这场旅行从一开始就是说走就走,没有计划也没有终点,他可能会在一个小镇停留很久,也可能想到去哪里就立即买了前往那里的机票。
后来他去了斯德哥尔摩,也买了一些独具北欧风情的书刊衣物,去看那些老城区带着岁月痕迹的建筑,偶尔会看着街道上成双成对出入的情人,微微含笑,眼中的情绪说艳羡太深刻,说释然太浅显。
无意刷微博,热搜榜高高挂起的话题带着“爆”的红色闯入他的视线,或许是他早有准备,或许是他被一场慢节奏的旅行带来了超然,即使他感觉到心脏像是撕裂般疼痛,可他脸上的表情,也却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祝福。
他收起手机,深吸一口气,缓缓向前走。
夏之光,想和你一同旅行是我未能达成的愿望,所以我要自己先来了。
也算是给我们的二十岁,一个最后的交代。
安全线是我先退出的,所以我准许你,先和我说再见。
原来我很快乐 只是不愿承认
夏之光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又是一个过分热情的人,总是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小太阳,去照耀身边的每一个人。虽然随着年岁的增长沉稳太多,但是他始终还是十五岁初入娱乐圈的少年赤子心。
决定结婚的时候,是他见那个女孩的第二次。在双方家里人的注目中,他做出的决定,这么快并不是草率,也不是一时冲动,而是他做的最终的抉择。
第一个知道他要结婚的人,是彭楚粤。那时候他在北京,被家里人央着把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孩送回家,而后开着车在城市里一路游荡,不知是什么驱使,他竟然停在了他们当年一起住过的别墅门口。那里早就换了租客,可能也在承载不同人的故事,但终究这里尘封了他的意气与孤勇。
正巧他接到了小粤哥的电话,于是他站在那栋已经不属于他们的别墅门口,眼神中闪烁着过去流转的光阴,对着电话那头的彭楚粤说。
“哥,我决定结婚了。”
没有惋惜也没有遗憾,他的语气平淡如常,就仿佛在告知晚餐吃什么一般,与彭楚粤近乎飙高音的一句“啊?”鲜明对比。
而后他们在一家隐秘的酒吧坐下,彭楚粤显然没从这么一个爆炸般的消息中回过神来,见到他的时候都是满眼的不可置信。
“光光你刚才没在逗我吧?”
夏之光给了他一个不明所以的眼神,慢悠悠地开口。
“没有逗你,都见过家长了,有什么可逗你的?”语气平和,却也是过分平和。只是要很熟悉他的人才能听出那一丝不易察觉的自嘲。
而彭楚粤与他相识超过十五年,自称很熟悉他的人不足为过。
“怎么突然决定要结婚了?”他思忖片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询问,他想问的太多,却没有一个可以毫无顾忌地问出来。
“也没有突然,我也三十多了,要不是进了娱乐圈或许早就成家了,况且我爸妈我爷爷奶奶都很喜欢她,也都觉得我们还挺般配的。”他吹着眼眸,晃荡着酒杯里度数不高的酒。
饶是彭楚粤足够机灵,也一时没反应过来夏之光口中的“她”是谁,眉头紧锁,数次欲言又止。
夏之光转头看了一眼彭楚粤的表情心下好笑,也不等他开口自己又慢慢说着。
“认识的时间不长,见过的面也不多,但是确实从各方面看都很合适……”突然沉默,然后嘴角扯出一抹甚是苦涩的笑容,喃喃道“比谁都合适。”
他最后的一句话,听起来十分无厘头,却听的彭楚粤心惊,他可以笃定,夏之光口中的“谁”,是翟潇闻。
可是那个名字,在夏之光身边的好友里可以说是讳莫如深,他们从来不提,也不敢提。
如今被夏之光自己提起,他才带着不确定与试探,不安地问他。
“光光,合适……”只是他话音未落就被打断。
“粤哥,你知道吗,我们是真的很合适,合适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的手机铃声,都是情深深雨濛濛。”
彭楚粤刚刚还抱着或许是他想开了的侥幸瞬间破灭,睁大了眼睛满是惊诧和担忧,可即便如此,他居然从心底觉得,意料之中。
情理之外,却意料之中。甚至倘若真的和翟潇闻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才会真的觉得奇怪。
“光光,你要不要再冷静思考一下。”夏之光是他最疼的弟弟,于情,他确实应该站在夏之光的角度,于理,他始终觉得这是不是对女孩子不太公平。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个弟弟端起酒杯喝光了里面的酒,又再次开口。
“我既然做了决定,就会负全部的责任,我会承担起一个丈夫该有的责任与担当,会用心的去宠她,保护她,包容她,照顾她,不会让她受到委屈,哥,我没有冲动。”他的眼神甚至带着笑意,可是真正与他对视才能察觉出,那是一片荒芜。
“那……你爱她吗?”
他突然笑了,弯着嘴角与眉眼,伏在案台上笑出声,半晌才转过头直视彭楚粤。
“谈什么爱呢,哪有那么多爱啊。”这才发现,夏之光好看的桃花眼,竟然盈满了水汽。
他会做一个好丈夫,却无法做一个好爱人。
不是所有婚姻都会带着爱情,也不是所有人都有余力再爱别人。
夏之光终究要选择遗忘,遗忘爱情,也遗忘他。
我都快要忘了你,不,是我故意忘了你。
在我怀疑世界时 你给过我答案
这场漫无目的的旅行,持续了大概一个月。
经纪人总是在催他回去,可他做了那么多年的劳模,这次却像是到了叛逆期,无论经纪人怎么催,都迟迟不买回程的机票。
身边知道他出门旅行的人不多,除了周震南,其他人就算是知道也不清楚他突然前往北欧的缘由。他一路走走停停,看看风景,有时不愿意走动,就在酒店窝上几天,竟然是这几年少有的闲适。
偶尔接到身边朋友的来电,询问他北欧好玩吗,询问他什么时候回国,更有李昀锐这样的吐槽他。
“刚从美国拍戏待了小一年回国,还没多久呢就又去北欧旅行,我看你别回来了。”
“你怎么突然要去旅行?”
他也只是笑笑不反驳,任由李昀锐在一边念叨他,胡乱搪塞他个理由就挂了电话。
他知道李昀锐不会信,毕竟那婚讯公开的众人皆知,但是他不说,他身边也不会有人主动提。
少年的时候,他还是不谙世事,被难学的动作折磨得遍体鳞伤,好像即使自己拼尽全力也无法赶超身边的人。
是啊,自己两个月的训练经验要怎么和其他人数年的练习相比较呢?可是十几二十岁的时候,总是有点心高气傲的,不肯低头也不肯承认自己比别人差,即使心里清楚明白有些时间上带来的差距不是一两天可以抹平,于是他拼了命的训练,拼了命的努力,拼了命的改变一些人对他的看法。
周震南总说他,虽然是队伍里最闹腾的,但也确实是心思最细腻敏感的,他做不到忽略一些难听的声音,所以有沮丧也有难过。
可夏之光总能为他所有的怀疑,所有的不确定找寻一个答案,你训练我就教你,你难过我就陪你,总之你不会一个人就是。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翟潇闻到底只剩一个人。
夏之光微信到来的时候,是他决定回程的两天前。
他站在小镇的街头,看着那个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很久之前的头像,看着还没来得及给他换掉,还是当年夏之光自己要求的备注,看着那两句不长甚至有些短的中文。
夏铁刚最帅:小翟。
夏铁刚最帅:我要结婚了。
是不是自己国外待久了,他居然觉得这两句话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到他不认识这段中文。
他直愣愣地看着手机,知道屏幕上倏地出现了水滴他才回过神来。
不是早知道了吗?不是你自己自作自受吗?不是早就有所准备吗?不是看到微博都能平静吗?
怎么换成他亲口和自己说,情绪就失控了呢。
他发现他压根控制不住他的眼泪,第一滴掉落的时候,所有崩溃的负面情绪在那一瞬间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由心脏撕扯着疼痛,眼泪划过脸颊被微风吹着有丝丝凉意。
他终究,不堪重负。
失去力气一般蹲在街边,眼睛被眼泪氤氲着已经什么都看不清,可他还是死死抱着手机,哭到停不下来。
是不是哭完,就什么都结束了。
他的光,成为了别人的太阳。
或许是他与街道上其他人格格不入,好心的路人看他哭得太惨甚至递给他纸巾,然后和他说。
“开心一点。”
是啊,应该开心一点,结婚是多么开心的事情,他的好朋友结婚,他没有理由不开心。
于是他哭着接过纸巾和路人说谢谢,其实还算庆幸,这里的小镇没有认识他的人,不然翟潇闻当街痛哭话题传到国内,只怕又是一场轩然大波。
他在街边漫无目的地走着,缓和着情绪,等他终于觉得自己可以心平气和地说话时,才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
电话被很快接起,他像是害怕什么一样抢在了对方前面说话。
“你都公开了才告诉我,不够意思啊,该罚啊。”说完他便有些后悔,这过分熟稔地语气,并不适合现在的场景。
夏之光大概也思考回答他什么,许久才带着平缓又柔和的语气和他说。
“是啊,该罚,你罚什么都可以。”
像极了当年纵容他胡闹的语气,一时间让翟潇闻觉得恍惚,继而牙齿死死咬住了下唇,生怕自己刚刚得以控制的情绪再度崩塌。
“那就罚你,婚礼的时候,让我当伴郎吧。”
让我做你的伴郎。
没去到过对方的前程似锦,那让我为你做最后一件事情。
既然不能亲手给你幸福,那亲眼看着你幸福也算是慰藉。
我感觉到幸福 是看见你幸福
婚礼前的最后一晚,往往都是最疯狂的,地点遂了家人的愿,定在了上海,他朋友众多,一时间大家聚在一起,实在是吵得他有些头晕。
“之光!光哥!最后一晚单身夜就问你喝不喝酒!”
室内昏暗得不像话,映着斑斓的灯有些晃眼,好像距离远一点都看不清对方的脸,一群人的声音交杂在一起格外嘈杂,他一时也分不清谁在叫他。
“喝也不能喝太多,万一明天起不来了你替我结婚啊。”他玩笑着把手里的就一口喝光,而后低下头却不见了笑意。
手机上的消息没有回复,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去联系他。
或许,他永远对翟潇闻说不出拒绝,所以自从小翟跟他说让他做自己的伴郎后,他婉拒了所有其他想当他伴郎的人,甚至包括焉栩嘉,包括彭楚粤。
他什么多余理由也不说,只是笑眯眯的对着这群兄弟们说。
“伴郎吗,一个就够了,我才懒得请那么多人呢,别到时候还跟着伴娘来坑我,况且伴娘也只有一位,我总不至于带十几个伴郎吧。”
若说前半段话还无法让人信服,后半段话才让他们不再磨着夏之光要做伴郎,不过夏之光也从来没告诉他们,这个伴郎的人选究竟是谁。
“那你不喝你让伴郎喝酒,快你伴郎呢,让他来喝酒不就完了。”他这时候才看清,说话的是他曾经一起拍戏的朋友,偏偏对方说着还去看焉栩嘉,好像近乎默认了他伴郎的人选。
夏之光刚在思索着要怎么告诉他们这个能让所有人觉得意外的事情,焉栩嘉倒是先行反驳,低沉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格外明显。
“别看我,我确实需要去做伴郎的事情,但我可没有伴郎的名分。”
“光哥你伴郎到底是谁……”
就在那人话问到一半的时候,包厢的门毫无预兆地被打开,映着走廊亮堂堂的灯光,翟潇闻进来了。
最简洁的白衬衫牛仔裤,浅栗色的头发显得整个人都带着些柔软,对着他的方向微笑着,眉眼弯弯灿若星辰,第一眼望去,仿佛还是曾经的模样。
就像三十岁的夏之光,突然见到了二十岁的翟潇闻。
“不好意思,北京天气不太好,飞机延误,来迟了。”嗓音带着夏日的薄荷气息,生出清凉的意味,居然让原本嘈杂的环境瞬间安静了下来。
这间屋子里的人,都是夏之光很熟悉的朋友,诚然十年过去,这里却不是所有人都熟悉翟潇闻,知晓二人当年算不上过往的过往,除了队友好像也就只剩一个彭楚粤了。
也正因如此,才没显得翟潇闻的突然出现有多么尴尬。
“闻闻你坐我这来吧。”周震南看了看其他人或是略显复杂或是全然不知的神情,生怕发生点什么,抢在夏之光之前把翟潇闻拽到了自己身边。
“光哥你伴郎到底是谁,你别被翟哥的到来打断了。”他的这位朋友并不熟悉他的队友们,因此也不熟悉翟潇闻,也没察觉出夏之光一直不回答的这个问题有什么不对,依旧在刨根问底。
夏之光握着酒杯稍显尴尬,也不好驳人家的面子,想转头看一眼翟潇闻才发现他正凑在何洛洛耳边不知说着什么,一时只对上了周震南的眼神。
如果他没会意错,昔日小队长此刻的眼神只写着两个字。
警告。
他错开目光,缓缓开口。
“我的伴郎是……”
“你们在问伴郎吗?伴郎是我,怎么了吗?”
夏之光话没说完,就被打断,随后他看着那人满眼笑意的站起身来走到他身边,微微疑惑地看着问话的人。
翟潇闻此时好像橱窗里的洋娃娃还漂亮些,被精致的外壳包裹隐藏住了所有的情绪,只留下满是祝福的笑容。
可是这幅笑容落在他眼底,却只剩下呼啸而来的锥心刺骨的疼痛,一时间,山洪崩泄。
与此同时,在场知情人士好像都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该来的还是来了。
“啊,光哥说喝醉了耽误明天的婚礼,才说着让伴郎替他喝的。”
翟潇闻微微一怔,看了看说话的人,又看了看夏之光,忽略了一众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昔日队友,拿着杯子给自己倒满了一杯酒。
“好啊,我替他喝吧,他确实不能耽误婚礼。”
只是还没等送到嘴边,便被伸来的一只手拿了去。
他转头看着夏之光没有半分犹豫的直接喝光了酒,把杯子放下,扯了个不甚好看的笑容。
“不用他替我,我自己喝。”说着去倒第二杯。
翟潇闻脑子混乱得很,呆呆地站在那里也不阻拦也不退后,最后还是何洛洛起身把他拽到座位上,才缓过神来。
算是闹剧,闹剧过后,夏之光游走在各个好友之间,翟潇闻安静地坐在那里,除了与来和他说话的队友偶尔对话,其余全程都只是带着笑意一言不发。
一群人不敢闹得太晚,怕耽误了明天的正事,最后的时候,他们起哄让夏之光许愿,说是结婚前的最后一个愿望一定会实现。
放在平时,他肯定不会在意,可唯独现在,他突然安静了下来,看了一圈周围的好友,又在某一处停留了许久的目光,最后双手交叉,闭上眼睛。
翟潇闻察觉出他的目光,可是他不能抬头,他也不敢抬头,只是佯装着侧身和周震南说话,等他错开目光才转了视线。
准新郎站在最中间,在许婚前的最后一个愿望。
他暗自祷告,如果真的有上天,就让夏之光的愿望实现吧,不管是什么。
夏之光那天许了一个愿望,一个他此生最想实现的愿望。
希望翟潇闻,平安健康,幸福美满,前程似锦,一世安然。
你一定要比我幸福,才不枉我们无法挽回的错过。
曾经亲手把时间变慢 可惜我们没有等 我们
当日,翟潇闻是一个很合格的伴郎。
他忙于婚礼现场招呼客人,忙于帮夏之光打点一切,甚至比夏之光这个新郎还要尽心尽力。
夏之光不拦他,也不敢拦他。
现场的一切都很美好,带着中国的华贵和西方的梦幻,完美相融,绝美无仑的婚礼现场。红毯,鲜花,水晶,香槟,各色元素交织在一起,给这份原本就受尽祝福的婚姻更平添了美满。
翟潇闻看着这一切,心中只有两个字。
真好。
夏之光很忙,无论是谁他都要出面,忙得有些晕头转向,甚至都快忘记了是自己的婚礼现场,翟潇闻看着他和客人握手,看着他眼下的泪痣伴随着笑意映着光芒,看他眉眼满是柔和,看他一身西装笔挺,俊美而潇洒。
从今天起,他就是别人的丈夫了。
“光光,理一下外套领子。”大概是刚才的动作导致了夏之光的领子有些乱,他站在一旁出言提醒。
夏之光闻言看他一眼,微微点头,而后伸手去整理衣服。只是大概在身后的缘故,他几次都没有整理妥当,领子依旧尴尬地翻在那里。
翟潇闻几次想上前,都又停滞在一旁,可是最终还是沉默着叹气。
于是走到他身后,抬手替他整理衣领。
夏之光一瞬间就愣住了,翟潇闻的手指有些凉,无意间触碰上他后颈的皮肤,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可只是短短一瞬便离开,又语气平缓地和他说。
“好了。”
他怔在一旁,想去看翟潇闻的表情,可却发现翟潇闻并没有看自己,而是转身去忙别的事情。
后来夏之光在被人叫走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他想起了这熟悉感从何而来。
当年的时候,好像很多次上场之前,总是翟潇闻站在他身后帮他整理的耳麦。
一如现在。
夏之光离开的时候,翟潇闻才转身看着他的背景,眼底原本的平静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化不开的伤痛。
二十岁的时候替你整理挂在脖子上的耳麦,三十岁的时候替你整理婚礼上的西装。
不过无妨,这也是最后一次了。
后来婚礼正式开始,那是翟潇闻第一次亲眼看到夏之光的新娘,他们说得没有错,夏之光和他的新娘很合适,郎才女貌,般配至极。
新娘穿着雪白的婚纱,手里拿着捧花,满眼皆是幸福的甜蜜。
周震南曾经问他,问他为什么要到婚礼现场来,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残忍,在原本就溃烂而无法痊愈的伤口上狠狠地插上几刀。
他当时只是带着苦涩的笑容,和周震南说。
“我只是想看看,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幸福,能嫁给他,能让他护得周全。”
“南南,你知道吗,她的新郎,是我唯一爱过的人。”
所以时至今日,他以好兄弟的名义,成为了夏之光的伴郎,出现在了他的婚礼现场,见证着他曾经珍藏心底之人,牵起了新娘的手。
这个红毯很漫长,漫长到翟潇闻觉得时间被延长变缓,他始终像其他客人一样,眼角眉梢都带着祝福的笑意,毫不掺杂其他。
这是夏之光的婚礼,他本来就应该只有祝福,不掺杂任何其他。
“夏之光先生,你是否愿意娶她为妻,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富裕还是贫穷、健康还是疾病、快乐还是忧愁,都将爱护她、珍惜她,对她忠实,直到永永远远。”
他看着夏之光拿着话筒,那一瞬甚至给他一种错觉,他好像想回头看自己一眼。可是最终,他还是用着郑重的语气,说出了那三个字。
“我愿意。”
一时众人欢呼,全场雀跃。翟潇闻眼中容不得其他,只能看到台上那一人。
后来翟潇闻成为了第一个敬酒的人,他拿着酒杯,注视着夏之光的眼眸。两年,五年,十年,都已经成为了过往,不论刚才的错觉是否真实,都彻底地结束了。
他带着初见时最甜的笑容,带着满心满眼的祝福,用最好听的声音说道。
“光光,新婚快乐。”
酒杯中的酒被一饮而尽。
他以为,自己在这场婚礼上一定会流泪,可是真正到了现在,他却能笑着祝他,新婚快乐。
你要幸福。
你一定要幸福。
翟潇闻想,他今晚应该能梦到二十岁的夏之光,梦里小少年带着最炽热的笑容和他说。
“小翟,再见。”
“光光,再见。”
我们依旧是我们,我们不再是我们。
END.
Ps:因为为了对应歌词不是按时间顺序写的,所以以防看不懂,我来捋一下这个乱七八糟的时间线。
R1SE解散(暧昧期)——解散后光收拾行李并留信——闻收拾行李却没看到信——光错意而后逐渐生疏——过了五六年——光得知闻不知道那封信——给闻打电话——闻告诉他都过去了——又过了五六年——颁奖典礼遇到——光认识妻子并粤哥聊天——南南探班告诉闻——闻去旅行光公开——光梦到闻然后亲口告知告知婚讯——闻看到后在旅行最后大哭一场并给他打电话要做他的伴郎——婚前聚会——结婚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最后挣扎,我还是那个睡前读物选手,我说真的。
「光电潇应」“好想小翟哦”
*光电潇应/南以颜喻
*1.2w+ be阅读预警
我拿什么来救赎,以爱,以正义,以原谅,还是以生命?
01/
星光剧院座无虚席,所有人都想一睹夏之光独舞的身影。翟潇闻急急忙忙交了入场票子,找第一排座位坐下,这才把脖子上围着的围巾拿下。
室内外的明显温差让眼镜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眼看着表演快开始了,翟潇闻立马摘下眼镜胡乱的擦着。还没有擦拭好,全剧院的灯瞬间熄灭,原本还有些零琐的声音全都消失,所有人都在屏息以待,包括还没带上眼镜的翟潇闻。
一束光从舞台上方打下,舞台上有一个身影蜷...
*光电潇应/南以颜喻
*1.2w+ be阅读预警
我拿什么来救赎,以爱,以正义,以原谅,还是以生命?
01/
星光剧院座无虚席,所有人都想一睹夏之光独舞的身影。翟潇闻急急忙忙交了入场票子,找第一排座位坐下,这才把脖子上围着的围巾拿下。
室内外的明显温差让眼镜上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眼看着表演快开始了,翟潇闻立马摘下眼镜胡乱的擦着。还没有擦拭好,全剧院的灯瞬间熄灭,原本还有些零琐的声音全都消失,所有人都在屏息以待,包括还没带上眼镜的翟潇闻。
一束光从舞台上方打下,舞台上有一个身影蜷缩着,小小的人蜷缩成一团,随着前奏微微起伏,翟潇闻看得很模糊,但翟潇闻知道,他在颤抖。
海浪无声将夜幕深深淹没/
漫过天空尽头的角落/
大鱼在梦境的缝隙里游过/
凝望你沉睡的轮廓/
随着清澈的歌声缓缓吟唱,翟潇闻趁机带上眼镜,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夏之光今天身着一袭浅咖色风衣,腰间袖口都是随之摆动的布条,他戴着一副金框眼镜,眼角还有两颗泪痣,跳着一曲《大鱼》。
怕你飞远去/怕你离我而去/
更怕你永远停留在这里/
每一滴泪水/都向你流淌去/
倒流进天空的海底/
夏之光一个人,在舞台上,从一处奔向另一处,是在追寻光明,也是在追逐生命。翟潇闻能感受的到,那原本蜷缩成一团的身体伸展开来,时而柔软时而有力地,是夏之光自己对于舞台和舞蹈的表达。随着歌声进入尾声,舞蹈也渐渐收尾,夏之光作势单腿站立,旋转着、无力地瘫坐到了舞台上。
那束灯光也渐渐地熄灭,直到舞台上没有一点光亮,剧院里依旧是十分安静,或者说,比开始前更加安静。直到舞台上的所有灯都再次亮起,夏之光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舞台上,剧院内才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甚至还有欢呼声。喇叭响起,传来好听的声音。
“大家好,我是舞蹈演员夏之光,刚才是我第一次带来的独舞《大鱼》……”
翟潇闻看着台上的夏之光,眼里满是触动,我终于找到你了。
02/
演出结束,大多数人陆续退场,也有一部分vip票子的观众拿着票根去后台找夏之光签名,不过大多也都是老粉了,有些夏之光还叫得出名字。翟潇闻没上前去要签名,也没有离开,而是半倚靠在墙上,静静地观察夏之光。
夏之光额角还有些细细的汗珠,想必是刚才跳舞出的汗,脸上总是挂着一副浅浅的微笑,看上去没有拒绝任何人,翟潇闻却看得出来,他也没打算接受任何人。等其他人都离开后,夏之光这才注意身边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格外有耐心,心下有些好奇,走上前去开口问道。
“你好,你是我的粉丝吗?”
夏之光依旧是那一份礼貌,言语里缝合得找不出一丝漏缝。
“是,不,也可以说不是。”
翟潇闻想了想,如实回答。
“我确实很喜欢你,但我不想做在台下注视着你的小粉丝。”
夏之光确实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
“那你想……”
翟潇闻嘴角一勾,打断道
“我想做你的男朋友。”
03/
夏之光不是第一次被人示爱了,以前疯狂追星的小姑娘举着礼物喊着要嫁给自己的也不是没见过,只是这么炽热的眼神和直白却平静的语气,反倒是让夏之光心里乱了一下,不过很快。
“不要。”
夏之光拒绝了。
已经二十出头了,夏之光也不是没有想过谈恋爱的事情,只是家里没人催,自己也没遇上对的,就一直拖着了。
“为什么不要!”
翟潇闻明明猜得到回答却还是要问为什么,是和夏之光全然不同的性格。
“那有什么为什么?朋友,我和你认识吗?”
夏之光连最普通的笑容都开始收起来,眼神变得凌厉,要不是翟潇闻从小见过的事情还要可怕,绝对会被这个明明很有少年感的人吓到。
“我叫翟潇闻,那我们,就算是认识啦。”
翟潇闻抓起夏之光的手,轻轻握了一下,然后把手上的围巾缠上脖子,蹦蹦哒哒就准备离开,刚走出没两步,又回头,虽然小脸已经蒙在围巾里了,夏之光还是听见了翟潇闻说
“明天见。”
话刚说完,翟潇闻的眼镜就又起雾了,翟潇闻还是用围巾胡乱地擦着,等视线恢复时,眼前早就没有夏之光的身影了。
“到底听见没有呀…”
翟潇闻用重新打理了一下围巾,朝外走去。
夏之光自然是不信第二天能见到翟潇闻,毕竟第二天是周末,自己也不准备去舞团。
一大早,夏之光的手机就被打响,是翟潇闻。
还迷迷糊糊的夏之光也还没来得及问翟潇闻是哪里来的自己的手机号,就被翟潇闻催促着洗漱出门,说是要带自己出去散心。夏之光保证,自己绝对是出门告诉翟潇闻,自己不会和他出去的,却在见到在冷风中冻得小脸都红了却还是一脸笑意的翟潇闻后,心软了。
就这样,翟潇闻带着夏之光去了游乐园。不知道为什么,夏之光从翟潇闻注视自己的眼神中看到了比起爱意,更多的是宠溺。
在夏之光够不到最高的树枝的时候,翟潇闻会笑眯眯地走过来,蹦一蹦,把许愿牌挂在上面;
明明夏之光想喝冰可乐,翟潇闻抢着去买,回来就变成了一杯温九珍,说是什么大冬天和暖饮最配啦;
还有最后走的时候,翟潇闻从夏之光扔垃圾的手里接过游乐园门票,说是第一次约会要纪念,夏之光先是小脸一红,不对啊,这哪算什么约会,一把夺过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快步离开。
送夏之光到家后,翟潇闻也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寒风中又站了一会儿,看着从口袋里掏出来的两张已经被揉皱的票根,扔进垃圾桶的手迟迟没有动,许久后依旧是放回口袋,然后才转身离开。
这一切都被夏之光收入眼底,为什么呢?
为什么素未平生的人要对自己这么好……
04/
翟潇闻没事总喜欢约夏之光出来,来夏之光家,却是第一次。
那是一个夜晚,冬天晚上的大街上从来就没有多少人,翟潇闻瞎晃着又走到了夏之光的家楼下,还是站在那个垃圾桶旁边。
不一会儿,单元门被推开,夏之光走了出来,这时候看见夏之光的翟潇闻感觉像是偷吃糖果的小朋友被抓了个现行一样,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最后双手在口袋里掏啊掏,硬是憋出一句
“我…我来给你送游乐园门票根的……”
夏之光哭笑不得,合着门票一起拽过翟潇闻的手,拉他回到了自己家里。
“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
夏之光给翟潇闻到了杯热茶,现在正被翟潇闻捧在手里,氤氲的水汽又悄悄爬上翟潇闻的眼镜片,弄得翟潇闻好不舒服
“我……我想你了。”
“别闹。”
夏之光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他才不信有这么真挚的感情,要是有,也不会见了鬼被自己碰上。
“我是真的想你了,光光,我们已经三天没有见面了。”
是什么时候默认光光这么亲昵的称呼的呢,夏之光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翟潇闻老是光光..光光地叫着,后来也就没有阻止了。
“小翟,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个问题,是夏之光这几个月来一直想知道的,无论答案是什么,只要翟潇闻回答,夏之光一定会义无反顾地迈出靠近翟潇闻的第一步。翟潇闻半吹着气半喝着水,轻描淡写地飘来一句
“第一次见面我就说了呀,我想做你的男朋友嘛。”
“好。”
夏之光突兀地开口。
“什么好?”
翟潇闻显然是没有听明白。
“我说,我答应。”
翟潇闻正小口喝着热水,惊讶间一口热水下肚只觉得肚子要着火,导致很久之后翟潇闻回忆起别人答应自己的告白是什么感觉,就是脸也火辣辣,肚子也火辣辣。
翟潇闻和夏之光在一起了,顺理成章地。
那一晚,两人都没有睡着。翟潇闻提出想看夏之光跳舞,说是一定要给自己单独表演一次让自己行使一下男朋友的权利。夏之光答应了,他也想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翟潇闻,包括自己。
夏之光拉开白色的薄纱窗帘,落地窗外是夜幕笼罩着的城市,灯火辉煌与室内的温馨环环相扣,夏之光随着音乐舞动着身体,他的影子倒映在玻璃里,映出来一个一样灵动的身影。
“我也想学跳舞。”
“我来教你。”
夏之光双手牵着翟潇闻的双手,两人的身体同步地摆动着,窗户里倒映出来两个温柔的身影,是爱情。
05/
一年前。
机场。
“哥!你回来了。”
久别重逢的翟潇闻和张颜齐抱在一起
“哥,我想你了。”
翟潇闻看见好久不见得张颜齐,忍不住撒起娇来,只有在哥哥面前,翟潇闻才敢肆意一点。
“我也想你……”
“大头!”
还没等兄弟俩好好叙旧,就有个声音打断。在搞明白大头是称呼自己的哥哥后,翟潇闻笑的直不起腰来
“哥,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张颜齐也舍不得凶自己的弟弟,引开话题。
“来,闻闻,这是周震南,南南是警察队长哦,我的一部分工作都是和他交接的。南南,这是我的弟弟,翟潇闻。”
“南南你好!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翟潇闻伸出手顺了顺周震南的头发,他真是太喜欢这个看着凶凶的却很可爱的男孩儿啦,最重要的是他可以把自己的哥哥制得服服帖帖的。
“我看…你们不仅是搭档吧。”
翟潇闻绕有深意地看了两人一眼,小手指左右指来指去。
“大头在心理方面很有研究的,在国外的学习的时候就帮我们远程破过案子,现在回来了,我当然要来接他啦。”
周震南小脸一红,还是很官方地回答。张颜齐一把揽过周震南
“没事啦,闻闻不是外人啦,没错我和南南在一起了,闻闻叫嫂子!”
“南南嫂子!”
翟潇闻的声音很好听,是那种夏日里沁人心脾的薄荷味道,最后一个尾音还有些上扬的俏皮示意着对自己的认可,周震南心里喜欢上了这个男孩儿。
06/
自从张颜齐回来后,翟潇闻三天两头没事就往张颜齐诊室里跑,有时候会吃到一大把狗粮,但很多时候也可以听到关于不同人的故事。
翟潇闻很爱听故事,因为故事不管结局好坏,都可以看做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听闻罢了。
“闻闻,今天会来一个新患者,我怕你在人家放不开,你到帘子后面躲一下吧。”
翟潇闻就躲在帘子后面,透过缝隙悄悄地打探着房间里的情况。走进来的是一个年岁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男孩儿戴了一副金边眼镜,让人印象深刻的是眼角的那两颗泪痣。
“说说吧,有什么烦恼吗?”
“就是失眠。”
男孩明显是不愿意告诉张颜齐自己的故事。
“为什么会失眠?”
“因为一闭眼,一些不想回忆的片段就会出现在眼前。”
第一次的治疗能够问出这些张颜齐已经是觉得满足了,一步步来,总能治好病人的。送走男孩后,翟潇闻从帘子后出来。
“哥,这人会看到什么场景啊?”
“不知道,档案上写着夏之光八岁的时候父母双亡,大概是关于这个吧。”
“哦……他叫什么?”
“夏之光啊。”
三个字轻轻地从张颜齐口中飘出,却重重地砸在了翟潇闻心上,这个名字渐渐和十几年前一个名字重合。
翟潇闻小时候父母就离婚了,母亲带着张颜齐离开了,十岁的时候,父亲也没空管他,翟潇闻就跟着一根棒棒糖坐上了一辆面包车。
失去意识前,翟潇闻的面前是一张痴狂的脸。醒来之后,眼前是被一块黑布蒙住的,周围闻到的类似于油漆的刺鼻的味道,耳边传来的是一个男人粗暴的话
“喂?我告诉你翟振海,你儿子现在就在我手上,我要你放过我老婆孩子,还要准备500万美元,否则我就和你儿子同归于尽。”
翟潇闻虽然还小,但他知道父亲不回来救自己的,眼前的男人多半是得不到想要的。已经是一天没吃东西了,现在外面大概是晚上,翟潇闻听见了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翟潇闻到底还是个小孩子,也会期待父亲的救援。
“孩子,吃点东西吧。”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喂到嘴边的白馒头,翟潇闻双手被困着,只好用嘴大口咬着,才咬了两三口,女人就摔倒在地,又是那个暴躁的男人
“你干什么!喂他干嘛,还不如自己吃。”
“他毕竟是个孩子。”
“翟振海逼得我们走上绝路的时候想过之光也是个孩子吗?”
之光?
翟潇闻捕捉到了这个名字,那是他们的孩子。
不知道多少天了,翟潇闻只是偶尔有人喂食不让他饿死,迷糊间听见男人最后一通电话
“翟振海,今晚六点之前,钱不到账,你就给你儿子收尸吧。”
翟潇闻听见了可怕的恐吓,听见了死神的脚步,也听见了自己的叹息,还有女人的抽泣。
下午,趁着男人不在,女人悄悄对翟潇闻说
“孩子,我知道这都不怪你,我把你绳子解了,找机会你就逃,这个给你,以后看见我的孩子夏之光,记得告诉他爸爸妈妈爱他。”
翟潇闻的手心里被塞进来一个凉凉的项链,摸形状是一颗四角星。
07/
晚上六点,男人开始泼汽油,翟潇闻知道,这男人是真打算和自己同归于尽了。
大概是时间到了,翟潇闻听见男人砸酒瓶的声音,闻见了明显有些呛人的烟味,手上的绳子已经被悄悄地割开了,翟潇闻鼓足了剩余不多的一股劲,在摘掉眼罩之际就往右边跑,还好,右边是一片荒地。
翟潇闻听见男人的呵斥和女人的阻止,翟潇闻不敢回头,也不敢停下步伐,跑着跑着就好像不知疲倦。
背后是“轰”地一声,翟潇闻这才停下步伐,缓缓转身,眼前原本破旧的厂房整个已经陷入火海里,或许是没有力气了也或许是后怕,翟潇闻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手里还握着那个四角星项链。
“还坐在这里做什么,和我回家。”
头顶传来的是父亲的声音,翟潇闻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跟着父亲往回走。
另一边,和警察一起赶来的夏之光看着眼前的熊熊大火,怎么说也不相信自己的父母就在火海里。直到大火扑灭,已经是几小时后,两具尸体从火场里被抬出来。
一层白布轻轻盖在尸体身上,好像还可以看见依稀可辨的身形。因为夏之光岁数太小了,警察没有让夏之光去认领就直接带走了两具尸体。
夏之光眼神死死地盯着那两具尸体,直到其中一具尸体在搬运的过程中荡下来一只手,手上的手镯是母亲的最爱。
怎么会这样......
明明几天前家里有人来催债,父母离开的时候说,几天后就会回来,而且到时候再也没有人上门催债了,怎么就......
夏之光成为了孤儿。
08/
周震南最近在负责一个案子,是翟潇闻的父亲的。翟振海是F市的最大毒枭,掌控着整个地下黑暗势力,翟潇闻从小耳濡目染,虽知无法阻止却决不染指,是翟家为数不多算的上是干净的人。
另一个心怀正义的人,是翟潇闻一母同胞的哥哥张颜齐,小的时候母亲无法忍受父亲所作所为带着张颜齐离开了F市。
看到下属交上来的关于翟振海的材料,亲属的那一栏里有着两个名字,一个是自己最爱的人,一个是自己很喜欢的朋友,周震南把材料放进了抽屉里,他很乱。
下班时,是张颜齐来接自己的,在众人的起哄中,张颜齐牵起脸蛋红扑扑的周震南的小手。在大街上,张颜齐发现周震南今天有些安静得奇怪
“南南,你怎么了。”
“大头,正义重要吗?”
没等张颜齐回答,就听见身后有女子的惊呼
“抓小偷!抢劫啦——”
一个身影窜过两人身边,张颜齐和周震南几乎是同时启动,小偷很聪明,专门挑着小街道绕,眼看着周震南和小偷的距离被被拉开,张颜齐留下一句“南南去找人帮忙,我继续追。”就向前奔去。
在一个死胡同,张颜齐制服了小偷,周震南也及时将失主和警察带到,张颜齐明显有些累,还大口喘着气。
“你咋这么拼命?”
“这可是你负责的治安区域,怎么能出现不正义的事情呢!何况我可以高中田径队的。”
周震南帮张颜齐顺着气,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嗯,为了正义。
09/
周末,周震南和张颜齐窝在沙发上看着警匪片,周震南提出来要和翟潇闻一起约出去玩,张颜齐也没多想就打电话了,翟潇闻自然是欣然接受,还带上了刚追到手的夏之光。
四人进行了一个类似于情侣周末的活动,上午已经玩累了,午饭就找了家餐厅填个肚子。
“光光,你是舞蹈演员吗?”
周震南插起张颜齐刚刚切下一块的牛排放进嘴里,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对呀。”
夏之光把手中的饮料吸管递到翟潇闻的嘴边,看着后者咕噜噜喝了一大口,回答道。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
周震南继续问着。
“对哦?小翟,那一场表演你是专门来看我的吗?”
翟潇闻没想到问着问着也能问到自己,小脑子一转,回答道
“我早就知道夏之光啦!我可是混迹在光光的粉丝后援会里很久了哦!”
大概是刚刚喝了甜饮料,夏之光觉得翟潇闻的声音也甜甜的。
长期的职业素养让周震南没有错过翟潇闻刚刚转瞬即逝的慌乱,翟潇闻在撒谎,这之后一定有什么隐瞒的真相,可能翟潇闻和夏之光的相遇只是一场安排好的邂逅,更可怕一点,会不会是翟振海……
除了这个小插曲,四个人这一天都相处得很开心。
今晚张颜齐是夜班,照理说周震南也是夜班,即使窗外下着暴雨,周震南还是出现在了张颜齐的诊室门口。
看见门口的小人手中的伞上的水珠还在往下花落,小皮鞋上早就是被打湿了,刘海也有些湿漉漉的。张颜齐立马起身,随手拿起一条毛巾走到门口,边擦着周震南的头发边接过他手中的伞,此时窗外有一道闪电,随之伴随着是一声惊雷。
“南南,这么大雨你怎么来了,快擦擦干。”
张颜齐顺手调高了些空调温度,又递给周震南一杯热茶。
“大头,来找你说件事。”
周震南眼睛盯着手里的杯子,他从来不擅长说谎的。
“啥事说呀。”
张颜齐答应着,手里还不停地为周震南擦去肩上的雨珠。周震南用牙齿咬了咬下唇,因淋雨的缘故而显得有些苍白的嘴唇瞬间留下了浅红色的印子。
“你知道小翟有条四角星项链吗?”
周震南发问的同时,抬起了眼睛,看着张颜齐。
“我见过几次怎么啦?”
听到回答后,周震南松了一口气,却显得更紧张了
“光光说,想去定制一个一模一样的作为情侣项链,你能不能帮忙悄悄偷出来?”
“害!这事啊,这怎么叫偷呢,这明明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知道啦!下周找个机会偷偷拿出来。”
听到张颜齐的答应,周震南全身放松,这才觉得身体有点冷,
“大头,你这有没有干净的衣服,黏黏的衣服好冷哦。”
“真是的,这点小事还专门来找我,这下冻着了吧,你坐着,我帮你去找。”
找来衣服周震南正准备去帘子后面换,却被张颜齐叫住,周震南没有转身,他的后背开始渐渐发凉,张颜齐发现了?
只听见张颜齐轻轻传来一句“南南,我也想要情侣项链啦。”
张颜齐生来就有向下弯的眼角,那是温柔的代表。看着张颜齐温柔的眼睛里闪射期待的光芒,周震南微微愣神
“好,明天就去。”
周震南走到帘子里,想着刚才张颜齐干净的眸子,周震南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10/
夏之光去外省参加舞蹈演出了,在家里没人陪的翟潇闻就准备去张颜齐家蹭两天,张颜齐当然觉得好呀,自己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可可爱爱的弟弟。
每天早上给他做好早饭再出门上班,晚上回到家虽然家里的厨房总是乱成一片,但桌上总算是也有热乎乎的蛋炒饭,大概以后和周震南的日子也就是这样吧。
张颜齐觉得很幸福,吃过饭后,
“哥,我先去洗澡了,你洗一下碗啦!”
“好哦!”
收拾饭桌的张颜齐这时候才发现翟潇闻挂在椅子背上的外套,顺手拿到翟潇闻的房间里,却正好掉下来一个挂坠。张颜齐这才想起来之前周震南说的请求,看了一眼浴室里哼着小调儿的翟潇闻,张颜齐把挂坠放入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趁着夏之光出差,翟潇闻硬是邀请哥嫂喝咖啡,三人来到咖啡厅里,各自点了一杯咖啡,张颜齐点的是卡布基诺,翟潇闻点的是焦糖玛奇朵,周震南点的是蓝山咖啡。
趁着张颜齐去上洗手间,周震南身体前凑,双手顺势搭上咖啡杯,开口
“小翟,你相信正义吗?”
翟潇闻低头吸了一口杯子上的奶油,说
“南南你怎么和我哥一样,嘴里老是叨叨正义。”
周震南眼底有些复杂,过了好久,还是开口说
“小翟,我希望你站在正义这一边。”
没等翟潇闻回答,张颜齐已经回来,顺势坐回周震南身边,问
“说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在说蓝山咖啡好焦糖玛奇朵哪个好喝。”
周震南抢过话来,翟潇闻不知道周震南为什么要隐瞒,却还是配合地点点头。张颜齐喝了一口杯子里的咖啡,说
“那还用选择吗,那肯定是卡布基诺最好喝啦!”
11/
夏之光出差回来了,昨晚的久别重逢却让夏之光和翟潇闻缠绵了好久,明明是周末,明明昨晚很累,夏之光却还是很早就醒了。
看着怀里的翟潇闻真的是累坏了,脖子里还留有的痕迹让夏之光心里一沉,又啄上翟潇闻的唇,翟潇闻自然是知道是大早上的夏之光又在瞎闹腾,呜呜地表示着抗议。
这时候手机的通知不适时地响起,一连三条,翟潇闻好不容易推开夏之光,却还是闭着眼睛
“光光你去看微信啦。”
夏之光只好先放开怀里的人,三条微信都是来自于周震南,大致意思就是想见自己一面,但是不能让翟潇闻知道。夏之光虽然疑惑,但还是对翟潇闻说了舞团里有事,中午就回来,然后是离开了家。
12/
咖啡厅里,周震南早就到了,已经为自己和夏之光各点好了一杯咖啡。
“光光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就随便点了。”
“没事说事吧。”
夏之光在遇见翟潇闻之前最爱喝蓝山咖啡,蓝山咖啡拥有香醇、苦中略带甘甜、柔润顺口,是夏之光生活最好的写照,遇见翟潇闻之后,每次自己都会喝翟潇闻喝不掉的焦糖玛奇朵,绵密的热奶和甜蜜的焦糖,焦糖玛琪朵,寓意“甜蜜的印记”。
夏之光刚坐下,喝了一口面前的蓝山咖啡。
“光光,你认识这个项链吗。”
夏之光看着周震南放在桌上的四角星项链,手指开始颤抖,太多汹涌的记忆袭来,熊熊大火的破厂房,白布下的两具死尸,还有那荡下的手镯……
“这是我母亲的项链,你怎么会有?”
夏之光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声音里还是带着几分颤抖,修长的手指紧紧扣住手中的项链,全然不顾尖角已经嵌入手心,他在掩盖,他在躲避,像是害怕听到自己最不想承认的答案。
“光光,是这样。我现在手上在负责的是关于最大毒枭翟振海的案子,翟振海是张颜齐和翟潇闻的父亲。”
周震南稍微停顿了一下,他想了很久从那句话开始可以给夏之光带来的震惊与伤害可以小一点,周震南继续说
“当年你的父母是翟振海的手下,你的父亲背叛了翟振海,被发现后翟振海要将你们全家赶尽杀绝。你父母没有办法绑架了翟潇闻想以此做要挟,后来你的父母准备和他同归于尽,但你的母亲在火海里放走了翟潇闻,所以这个项链到了翟潇闻手里。”
“也就是说……是翟潇闻的父亲害死了我的父母?”
夏之光的面部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问着,
“那翟潇闻呢,他接近我的时候,他知不知道我的身份?他…又有什么目的,报恩?赎罪?还是….…摧毁我?”
这个周震南不知道,他动了动唇瓣,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回答。
夏之光问周震南,他的目的是什么。周震南说希望得到夏之光的帮助,早日破了翟振海的案子。
离开前,夏之光问周震南,你会后悔吗。周震南说,他不知道,也许会吧,但为了正义。
周震南保证,只会逮捕翟潇闻的父亲,并不会影响到翟潇闻,夏之光答应了。
回到家,夏之光看着床上还睡着的翟潇闻,夏之光钻进被子,揽过翟潇闻,把头埋进翟潇闻颈间。
“怎么啦?”
翟潇闻知道,夏之光每次这样,总是在自我舔舐伤口。
“没事,就是我的舞被人撤了。”
夏之光胡乱编了个借口,翟潇闻的温柔却让他染上了几分哭腔,翟潇闻怎么对自己怎么好。
“没事的呀,撤了就撤了呀,光光只给我一个人跳舞就好了呀。”
翟潇闻主动凑上前去,在夏之光唇上啄了一下。
“光光,我好爱你哦。”
这一次,夏之光没有回应,可能是那句话太过于沉重,虽然那是事实,夏之光也爱着翟潇闻。
13/
日子就这样过下去,直到一通电话。
一通电话打破了翟潇闻原本和夏之光甜甜蜜蜜的小日子,夏之光只记得,翟潇闻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拿着话筒的手有些颤抖,再之后,翟潇闻突然间就开始忙起来了,家里所有的事情都要开始由自己接手。
如果不是父亲的去世,翟潇闻这辈子都不想沾染这样肮脏的是事情。翟振海在一次黑吃黑的交易中被人暗杀,翟潇闻知道,自己被养这么大,就是为了在这一天承担起所谓的家业。
翟潇闻经营着整个地下黑暗势力,却总是故意放肆底下的人做着出格的事情,地下的人都说,翟少主是个不会经营的脑子,只会大放厥词地漏出许多破绽,就连一手抚养自己长大的管家也这么提醒。
已经好几天了,最近的一笔毒品交易破绽出得厉害,警方已经盯上自己了,翟潇闻等管家离开后,抽出抽屉,抽屉里是前几天去张颜齐家,张颜齐偷偷放回自己口袋里的东西。对于翟潇闻来说天天随身携带的吊坠,翟潇闻又怎么会不知道张颜齐偷偷拿走呢,只是早就猜到了是周震南在操控,也就不加阻止,夏之光总是要知道的,夏之光应该要知道的,所以这也才就有了翟潇闻在所有许多交易的地方都放下漏洞与证据,因为翟潇闻要赎罪。
只是有一点,翟潇闻是没有想到的,夏之光没有怪自己。那一天夏之光回来,翟潇闻早就已经察觉夏之光的异样,之后的这么多天,两人之间的相处就好像完全没有发生异样。
翟振海的毒品帝国在翟潇闻的经营下日渐萎缩,最后只剩下一具空壳。
那一晚,周震南发微信明天要进行逮捕了,夏之光当晚准备了红酒和牛排,还有那一曲大鱼,就好像是夏之光和翟潇闻在一起的那一个晚上一样,两人在玻璃前缠绵释放,融入彼此,交换爱意。
夏之光知道,明天翟振海的落网一定会让翟潇闻难受的。
翟潇闻知道,没有意外的话,今晚应该是和夏之光的最后一晚了。
14/
第二天,翟潇闻坐在自己父亲的办公椅上,听着外面的佣人慌乱的脚步声,门响了,是管家。
“管家,这么多年你也辛苦了,这里面有你和各位佣人们该得到的钱,你们离开吧。”
管家算是看着翟潇闻长大的,知道这个孩子一向善良,最后看了一眼翟潇闻,也离开了。
翟潇闻打开手机,现在是上午的十点多一点,如果是平时,翟潇闻这时候大概刚刚从夏之光的怀里醒来,然后向夏之光撒着娇说着想吃什么想去哪里,只是这次进去,不知道还能不能从夏之光怀里醒来。
夏之光曾经和自己说过,从小失去父母的夏之光一直习惯了一个人睡觉,但两个人抱团取暖的感觉也好像还不错。
翟潇闻其实一直很羡慕自己的哥哥,尽管张颜齐从小和母亲在外可能生活没有自己优越,但却有自己的理想,也不需要承担过多的肮脏与不堪。
翟潇闻拿出手机,手机里的最近一段视频是昨天晚上翟潇闻软磨硬泡录下的正在独舞的夏之光,视频里两人打闹的嬉笑声回响在空旷而又安静的办公室里。
“光光~我要为你录一段视频吧!”
明明语气和表情都很快乐,翟潇闻的眼底还是流露出了一份不舍。
“不要啦!丢脸死了!”
夏之光笑着拒绝,却没有去阻止正在录制的翟潇闻。
“就一次嘛光光!就这一次,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翟潇闻撅着小嘴,委委屈屈地央求着。视频里的夏之光笑意更浓,往翟潇闻嘟起的嘴上就是吧唧一口,然后凑到翟潇闻的耳边,声音虽然轻,还是被视频录了进去。
“那我要闻闻在玻璃窗前和我……”
这才有了昨晚的那一段缠绵。视频进入尾声,戛然而止,翟潇闻的身体不禁往椅背上靠,心里想着大概这一次,又要让夏之光独自舞蹈了。
门外警车声响起,推门进来的是周震南,两人均是有些惊讶,不过翟潇闻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是知道周震南和张颜齐之间的感情是装不出来的,所以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另一边,周震南却整个人愣住了,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这次行动抓捕的是翟潇闻不是翟振海?
“活捉翟潇闻!”
本次行动的队长一声令下,除周震南以外的警察都向前走去,一步,两步,知道镣铐扣死在翟潇闻手上。
翟潇闻被带走上警车前,还留给了周震南一个不是那么好看的笑容。
“队长,本次行动没有找到翟振海?”
“翟振海?他半年前就死了啊。”
队长用着一副早就了然的语气说道
“震南,所以说警察是要避嫌的。收队!”
所有警察坐上警车,开回警局。
站在翟家门口,周震南好像听见了夏之光的那句“你会后悔吗”,好像又听见了自己的那句“我不知道,也许会吧,但为了正义。”。
他猛地转身,握成拳拼命地砸墙,最终还是无力地倚墙滑下。
15/
等到张颜齐和夏之光赶到翟家的时候,门口只剩下蹲着的一个周震南。这时候张颜齐才知道周震南一直以来的卧底对象是翟家,他没有怪周震南,他知道这是为了正义,只是有些心灰意冷,或许非黑即白的世界只是小时候和父亲对抗的一时冲动,或许父亲也有自己的苦衷,只是都不得而知了。
相比之下更激动的是夏之光,他嘴里重复地喊着“你不是说不会影响到翟潇闻的吗?”吼的力气就好像是要把从小失去父母对翟家的那份怨气撒在周震南身上。
吼得没力气了,夏之光也蹲在了地上,好久好久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小翟吗?”
夏之光看向周震南,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周震南今天见过两个笑容,都不是发自内心的。
“好。”
16/
这几天,夏之光的家里又只剩下一个人了,张颜齐也让周震南从家里搬出去了,说是要冷静一会儿。
深夜,夏之光到了一杯红酒,他就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玻璃里的自己,抿了一口红酒,眼里闪过翟潇闻在这玻璃窗前与自己的共舞、与自己的灵魂深交、还有与自己相处的点点滴滴的画面。
酒精的作用让夏之光眼神有些迷离,眼前的玻璃里出现了翟潇闻的影子,没拿酒杯的那只手伸向虚空,只碰到一片冰凉,指尖微微蜷了蜷。
“小翟,我好想你哦。”
再次见到翟潇闻的时候,翟潇闻已经换上了一身囚服,人也瘦了不少,憔悴了不少。夏之光的眼里满是心疼,电话响起,是探监室的内线。
“光光……我不在的几天,你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光光,你要好好生活哦,卧室的抽屉里有你妈妈留给你的项链,她是位好母亲。”
“光光,还是想替我的爸爸说一声抱歉,你不要怪周震南,他没有错,你也别怪自己,你也没有错。”
“光光啊……我那天去你的舞团了,他们说,他们说没有撤下你的舞,还说以后会多排你的舞的!”
“光光,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在剧院还要早一点,是在我哥的诊室里,你说你失眠,我就想着我以后要让这个男孩睡得安安稳稳,你别哭呀,我是不是做到了。”
“光光,我最爱看你跳舞,我看着你跳舞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那天破厂房的火焰,我可以再看你跳那首大鱼吗?”
“光光,我还是做到了,我说要做你的男朋友的。”
整个探监,都是翟潇闻在说,夏之光在听,就好像他们平时相处的时候一样,夏之光早就是泣不成声
“光光,别哭,不值得的。”
夏之光还是为翟潇闻跳了大鱼,只是这时候的大鱼,没有耀眼的光芒,开场的颤抖也显得格外真实。
17/
翟潇闻行刑那天,夏之光张颜齐都在现场,走过夏之光面前的时候,周震南和押送的警察对了个眼,翟潇闻停下脚步,给了栏杆后面的夏之光一个吻,这个吻比他们之前任何一个都还要涩,吻里还有翟潇闻落下的泪。
翟潇闻还是站在了枪口前,从小见过这么多血腥的场面,父亲说过,翟家的男人不能害怕,翟潇闻还记得,他从绑架现场逃出来的那晚,因为睡不着想去找父亲,却听见父亲对管家说,如果这点本事都没有,是不配成为翟家的人的。
枪响的那一刻,没有那么多时间让翟潇闻思考,翟潇闻在失去意识倒地前,他有些后悔,刚才应该对夏之光说一声,
我爱你的。
夏之光又一次看着自己挚爱的人成为一具尸体躺在自己的眼前,终于崩溃了,他抓住周震南的领子就是一拳,到底还是张颜齐拉住了夏之光,为他注射了一针镇定剂,嘴角还有些淌着血的周震南看向张颜齐眼里满是歉意和爱意,张颜齐别过头去。
昨天去探监的时候,翟潇闻告诉自己今天请他准备好一只镇定剂,在需要的时候帮助夏之光度过最难熬的时刻。
翟潇闻还说了从小一直没有说出来的话,他很羡慕张颜齐,羡慕张颜齐可以有自己的职业追求,还有自己干净的爱情,所以他希望张颜齐可以原谅周震南,他不希望干净的感情蒙上灰。
18/
张颜齐把夏之光带回到了自己的诊室,夏之光苏醒过来,看着熟悉的帘子和天花板,他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了。他记得,翟潇闻说这里是他和自己相遇的第一个地方,大概翟潇闻就是这样躲在帘子后面,看着自己的吧。
“光光你醒了?”
张颜齐走了进来。
“颜齐哥,你学过催眠吗?”
夏之光恳求道。
“光光,人不能活在虚幻的世界里……”
张颜齐开口阻止。
“颜齐哥,我不是,我只是还有一些话想对小翟说。”
诊室里,张颜齐坐着,夏之光躺着,张颜齐读着夏之光写下的那几行字,好像在读着一个故事,他记得翟潇闻在自己诊室里最喜欢看别人的故事,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翟潇闻成为了一个故事。
“这一天,是你们第一次在舞团后台见面……尽管翟潇闻没什么性子,还是在旁边等了好久……他说‘我想做你的男朋友。’你说,‘好。’ ”
躺着的夏之光右眼上的那两颗泪痣下,流出一滴泪水。不知道是在催眠里还是现实中,夏之光轻轻嘟囔了一句。
“好想小翟哦……”
19/
这一天,是《大鱼》首舞的五周年。
一如五年前,星光剧院依旧是五年前,只是开始前,夏之光不是蜷缩而是站在那束聚光灯下,他看着台下一起来看舞蹈的周震南和张颜齐,笑了
“……这五年来,有你们的陪伴,才有今天的我,有些遗憾,对我最重要的人没有机会看见我再舞一曲大鱼……”
夏之光看着第一排的那个空座位,是留给翟潇闻的。
说不定在舞曲表演到一半的时候,这个爱迟到的翟潇闻就会偷偷溜进来坐下呢;
说不定在舞蹈结束的后台,就会有人焦急又耐心地等在一边,然后说,“来接男朋友回家呀。”;
说不定最后的庆功宴四个人还可以围坐在一起,吃一顿火锅呢。
看你飞远去/看你离我而去/
原来你生来就属于天际/
每一滴泪水/都向你流淌去/
倒流回最初的相遇/
表演结束,周震南和张颜齐带着夏之光来到火锅店,三人皆是酒足饭饱,还喝了点小酒,夏之光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人,还是忍不住。
明明是美好温馨的画面,夏之光的眼角却还是忍不住划出一颗晶莹的泪珠。
“好想小翟哦。”
20/
舞台上,夏之光还是那个热爱舞蹈热爱生命的舞蹈演员,只是台下再没有让他为之起舞的人了。
我拿什么来救赎,夏之光以爱,周震南以正义,张颜齐以原谅,翟潇闻以生命。
————Fin.————
**加一个名场面巨作(看不清就意会一下吧
【博君一肖】今夜,没有极光
你来人间一趟
你要看看极光
和心爱的人
吻在雪山之上
杨夏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肖战的时候。
他穿着破洞牛仔衣,个子高高瘦瘦,肤色很白,一看就是还没经历过横店的酷夏。
最吸引我注意力的是他腰间系着的一个腰带,腰带上垂下来一根布条,上面绣着四个白色的小字,猫系少年。
这是我对他的初印象,一个猫儿一样的少年,温暖,灵巧,迷人。
他见到我的时候还很拘谨,谦卑地弯腰鞠躬喊我杨总,即使我和他差不多的年纪,但...
你来人间一趟
你要看看极光
和心爱的人
吻在雪山之上
杨夏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肖战的时候。
他穿着破洞牛仔衣,个子高高瘦瘦,肤色很白,一看就是还没经历过横店的酷夏。
最吸引我注意力的是他腰间系着的一个腰带,腰带上垂下来一根布条,上面绣着四个白色的小字,猫系少年。
这是我对他的初印象,一个猫儿一样的少年,温暖,灵巧,迷人。
他见到我的时候还很拘谨,谦卑地弯腰鞠躬喊我杨总,即使我和他差不多的年纪,但是并不像其他一些人刻意到令人作呕的讨好,他会认真地注视着我的眼睛听我说话,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酒窝浅浅。
我对陈导说,你这个选角很棒,他就是我心目中的那个魏无羡了。
陈导大笑,将烟头灭在玻璃烟灰缸里,拍拍我的肩朗声道,而且不红,有一定的粉丝基础,性价比高,另一个叫王一博的也是,咱们制作成本省了不少。
商人重利,我亦是商人,对此不可置否。
两年后,陈情令大火,肖战和王一博一夜成名,身价暴涨。
一夜成名是个极微妙的词汇,像不讨巧的夸赞,像含着刀片的贬低,所有的卑微努力和伟大牺牲就被这四个字轻描淡写地抹去,人们诧异于沉静已久的夜空忽然绽放的几束炫目烟花,驻足观赏,又匆匆离去。
杀青后再一次见到肖战是在一次小型的交际晚宴上,那个曾经拘谨地朝我鞠躬的男孩一手插着西装裤兜一手端着高脚杯和周围人从容攀谈,在虚情假意和求欢奉承中仍挂着近乎完美的笑意,只是视线不再注视着说话的人,时而看向虚空中的一点,时而落在高脚杯中摇晃的红色液体上。
仿佛是注意到了我毫不掩饰的视线,他脱开人群走向我,与我碰杯道,好久不见,杨总。
他仍旧注视着我的眼睛。
晚宴结束后,我和他一起走在上海静安区的一条窄小的铺满鹅卵石的酒吧街上,夜已经深了,震耳欲聋的打击乐混杂着街头艺术家弹着吉他的民谣哼唱,衣着暴露的小姐妖娆地倚靠在掉漆的木门上抽着劣质洋烟,店铺门口随意摆放的五彩射灯肆意地伸向夜空,一对男女在幽深的巷子里拥抱着接吻。
肖战已经在房车里换上便服,鸭舌帽的帽檐压得很低,亦步亦趋地走在我身后。
我们进了街末的一家二十四小时咖啡馆,惊醒了柜台后面摸着英短猫打瞌睡的女服务员,点了单后,她满脸困色地端上一杯美式和一杯卡布奇诺,热腾腾的白雾隔开了我们,我看不清楚肖战隐藏在帽檐下的神情,美式特有的张狂苦涩在空气中压倒了卡布奇诺的奶甜,我不喜欢苦味,于是挖了满满一勺白糖撒进卡布奇诺里,期冀将弥漫的呛人苦味压下去。
我的印象里,肖战很嗜甜,在剧组里为了控制身材克制了不少,有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向剧组工作的小姑娘撒娇讨一小包巧克力棒。
喜欢喝美式的是王一博,而且丧心病狂,从不加糖块。
肖战没有动白瓷碟子上的糖块,就着呛人的苦味喝下一口美式,对我说,夏姐,我家里人在逼婚了。
开口便是惊雷,我下意识看向柜台,发现女服务员抱着猫撑住下巴打盹儿,显然没有发现这时候还会来喝咖啡的古怪客人是如今炙手可热的一线明星。
没有等我有所反应,他忽然笑了,捏着勺子一下下捣着杯底,说了一句和上句话毫不相干的。
他说,老王的女朋友你见过吗,听说是素人,漂亮,笑起来很甜。
我的确见过王一博的女朋友,事实上杀青后我见王一博的次数远多于见肖战,那个素人女朋友是个飒爽的姑娘,眉目英挺,笑起来却糖化了似的甜。
而且他们要结婚了。
但此情此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对眼前这个男人说哪个答案都不太恰当。
曾经的夏天早就过去了,下一个夏天遥遥无期。
这是我们都明白的浅显道理。
深夜的咖啡馆里漂浮着弗雷德里克的降b调小调鸣曲,咖啡在手中渐渐冷却,没有了白雾的遮挡,肖战也不知何时摘下了帽子。
我终于看清楚了他的眉眼。
有疲色,有倦色,唯独没有悲色。
他问我,夏姐,你说在北京会看到极光吗?
肖战
我是肖战。
我依然是肖战。
有个前辈曾对我说,小子,你要明白,戏是戏,现实是现实,娱乐圈就是个名利场,深情最廉价,最不值得。
他是老前辈,我不敢顶嘴,唯唯诺诺地称是,一副受教的样子。
结束了一天的繁忙拍摄出了剧组,和同事们打完招呼后独自从拍戏大宅子的角门出去,果然一眼就看见了等在角门门口的王一博。
他懒散地斜靠在摩托车旁,单脚撑地,另一只脚脚尖碾着地面不知在碾什么东西。
我大声喊他,老王。
他闻声抬头,唇角有隐约笑意,转身拎起后座上的头盔利落地扔给我,意简言赅道,上车,去吃小龙坎。
我接过头盔跨上摩托,手环住他的腰,道,开吧开吧,到那儿肯定还要排队。
不用排队,他忽然显得很得意的样子,我早就让我助理去拿号排了,估摸着现在已经快到我们了。
我从后面捶他,狗崽崽,瞧把你厉害的。
王一博的笑声闷在头盔里,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是专业的赛车手,但是我坐在他后座时他开得并不快,我甚至敢在中途松开他的腰,张开双臂感受高速公路上呼啸的风。
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风驰电掣中,好像天地之间只剩下我们两个,他有力的心跳顺着头盔传入我的耳中,扑通扑通,和狂风拍打头盔的沉闷声音交织成了我此生难忘的奏鸣曲。
也是我后来的余生再也听不见的鲜活声音。
时间过得太快了,二十岁出头的男孩已经长成比我高的男人,我们见面的机会也愈发稀少。
我们都是靠着同一部戏爆红,我依旧走演员这条路子,勤勤恳恳地演戏,不断地尝试颠覆形象的角色。
不断地入戏,出戏。
被吹捧过,被诋毁过,也曾在万千灯海中迷失,也曾被铺天盖地的绯闻缠身,人设与光环在岁月中不断加诸于身,我是名利场上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但在捧起女演员精致的小巧脸庞吻下去时,我不合时宜地恍惚想起另一部剧。
剧里的魏无羡欠蓝忘机一个吻。
他们眼里都只有彼此,却连光明正大的牵手都做不到。
当小说里的爱情跨入世俗,就免不了经受世俗眼光的检验,将爱情心安理得地说成友谊,是杨夏向所有人开的巨大玩笑。
开播后的庆功宴上,杨夏微醺地指着我笑道,肖战,你变了。
我揶揄地问,我哪里变了,变帅了?
杨夏摇头,又意识到不对疯狂点头,是是是,你变帅了。
王一博给杨夏斟上果汁,夏姐,你醉了,喝点果汁吧。
转头凶巴巴地对我讲,战哥你也别喝酒了,别喝醉了睡着被抱着出酒店。
我说,我没醉,今天开心嘛。
杨夏摇头晃脑地歪头看了看王一博,又看了看我,嘿嘿的笑,我真的明显感觉到了,你们俩都变了。
我笑呵呵道,都变帅了呗。
然后站起来给杨夏夹菜,用食物堵住她那张醉后不把关的嘴。
我不敢去深想。
我怕想得稍微深一点,就会义无反顾地陷进去,赔上万众仰慕和锦绣前程,对上父母霜染的头发和痛心疾首的责问。
说到底,我不过是俗世里的一个普通人。
庆功宴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再也没有见过王一博。
王一博
我的择偶标准中有一条是永恒不变的。
她笑起来一定要好看。
最好有两个浅浅的不大看得出来的酒窝,弯起的嘴角要恰到好处,不能咧到后脑勺,也不能像樱桃小嘴笑不开,眼睛平时又大又水灵,笑起来的时候会像漫画里眯成月牙似的小缝,晶莹发亮。
车队里的兄弟曾看了陈情令的片段后勾着我的肩摸下巴道,我寻思着,这个叫肖战的明星除了性别都挺符合你的择偶标准。
我冷漠地拍开他勾肩搭背的手道,你不懂,无语。
也有人用开玩笑的语气问我,王一博,你眼神不对啊,有些事儿双标得也太明显了,你不会真的入了戏看上演魏无羡的那个了吧?
对此,我一般不接茬,也懒得回应。
懂的人自然会懂,不懂的人永远不懂,何必和愚蠢的凡人们多费口舌。
我是天天向上的常驻主持人,很多资源已经定型了,生活像普通上班族一样按部就班地进行,偶尔会接些戏,红了以后接到的都是男主剧本,霸道总裁也演过,但对女主角始终来不起电,于是又是被一阵王一博演技下滑的黑通稿铺天盖地地黑。
我从不屑于澄清这些,生活中唯一的爱好就是大摩托,钱几乎都花在上面,其他的开支寥寥无几,更没有女朋友需要去养。
坦白说,我现在看见娱乐圈里那些娇滴滴的女人,一点感觉都没有,也有过不少人愿意投怀送抱,都被我毫不客气地怼走。
汪老师劝过我,一博啊,在圈子里脾气太直,容易得罪人,不是什么好事。
我说,我就这种性格,但我有分寸,您放心。
这话不假,可遇上了一个人,我就容易失了分寸。
失到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我想肖战了。
就在生活中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时刻,我坐在店铺的吧台旁挖了一勺DQ送进嘴里,舌尖绽放出甜丝丝的冰凉,我透过掀起蓝色布帘的窗台看见阳光在门口的木纹台阶上镀上一层暖黄的光,窗台上的一盆多肉被晒得发亮。
无可抑制的思念在这个平凡的时刻涌上心头,我心跳的厉害,把这一刻拍下在微信上发给肖战。
没有发出去的文字是我想你。
这三个字打出来又在方框里删掉,我握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痛恨自己怎么像个小女生似的矫情。
这两年正是肖战事业的关键上升期,我知道他忙,只能把所有无法宣之于口的思念化作各种节日快乐发出去。
我特意包装成群发的样子。
肖战也不会知道,我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发给他的,比群发的永远多一个小黑点。
在句子的末尾,我调成英文模式加了一个小黑点,正好在句子的右下角,不易察觉。
和肖战嘴唇右下角的痣一模一样。
这是我能做到的最深情也最懦弱的告白。
还是那句话,我只会为肖战失了方寸。
所以在发完那张图片后,我没等他回消息就点开通讯录中的特别关注,拨了那个在我手机里沉寂已久的号码。
电话通了。
我听到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刚从梦中惊醒。
他说,王一博,你丫的怎么到现在才给我打电话。
肖战
王一博那个深夜骚扰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正躺在温哥华酒店的大床上睡得正香。
大洋彼岸的他在电话里问我,战哥,两年了,你想我没?
也许是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太随便,也许是困昏了头,我在沉默了几秒后神使鬼差道,想。
怎么会不想。
我在加拿大拍了无数张异国他乡的美景,每一帧的喜悦都想同他分享。
我在广场上喂那些肥肥胖胖的灰鸽子时,想到如果他在身边,一定会和我探讨鸽子的多种料理方法。
我看见情侣在街上旁若无人地拥吻,会无端地想起我们之间幼稚的对打。
加拿大的时光流淌得缓慢,缓慢到那些被快节奏的工作与生活压倒的思念莫名其妙地钻出来,叫嚣着,让我想跟他再轰轰烈烈地干一架。
所以第二天他胡子拉碴出现拎着行李箱出现在酒店门口时,我第一反应就是上去揍他。
揍的理由冠冕堂皇——确认一下是不是幻觉。
不是幻觉。
他破天荒地没有还手,任我无关痛痒地按头揍了一顿,大笑着拥抱住了我。
他抱得太用力,像是抱住了什么失而复得的珍贵东西,脸上未刮的短胡须扎得我刺痛刺痛的,眼泪被痛的一下子流了出来。
我边哭边说,王一博你怎么连胡子都不刮,刺得我疼死了。
今天的太阳也晃眼,要不然怎么泪越流越多,抹也抹不干。
我一个大男人,在温哥华的街头哭得不能自持,真是丢脸丢到国外了。
他被我突如其来的大哭弄得惊慌失措,粗糙的指腹抹红了我的脸颊,急切道,你,你怎么哭了,被打的不是我吗,要哭也是我哭,别抢我哭戏啊。
他继续道,别哭了,我在飞机上查过,加拿大的黄刀镇有极光,战哥,我们去看极光吧。
他那样认真地凝视着我的眼睛,我在他黝黑清澈的瞳孔中看到了我自己。
我说好。
几乎不需要收拾什么行李,站在北极圈的皑皑白雪上时,我还没有从温哥华的高楼大厦中回过神来。
王一博在酒店前台报好极光旅行团,回头牵住我的手。
他的手大得出奇,把我唯一裸露在寒风中手裹在他温热的掌心里,说话的时候像蒸气壶往外喷着热气。
战哥,听他们说今夜有极光的概率是百分之九十五。
我说,我刚刚接到一个跨洋电话,明天就必须回北京了。
他愣了愣,随即很快笑开了,那你太幸运了,今天夜里有极光的概率据他们说是全年里最高的一次,你看我们多幸运,一来就能看见极光。
可他握着我的手更紧了,把我的手勒出一圈淡淡红印。
我看见他眼中迸发的满怀期待的光芒,比万里晴空上挂着的一枚苍白太阳还耀眼。
我们在当地导游的引领下驱车去了极光观测点,在那边租了一个帐篷慢慢等待黑夜的降临。
帐篷里温暖如春,被褥用具一应俱全,尖尖的顶上吊着一只形状奇特的蓝色小灯,帐篷外印第安土著居民举办篝火晚宴载歌载舞的热闹声音隐隐传来,夜色愈来愈近,上帝从俯视的角度可以看见苍茫的雪原上亮起的一盏盏幽蓝或幽黄的灯,在没有光污染的北极圈上,纯净的黑色海洋仿佛要从上方倾泻而下,以最决绝的姿态冲垮这些微如烛火的灯。
帐篷里光线昏暗,我咬着他的肩眼泪汪汪地骂他,王一博,你混-蛋。
他一言不发地耕-耘着,我-在-他-背上-抓-出-深深的印记,耳畔边有彼此绵长的气-息,也听到了帐篷外宏大空灵的印第安古老的民歌。
据说印第安人用烧空的树干制鼓,用各异的果壳做马拉卡斯。
这儿住的是最土著的印第安居民,他们的音乐还没有在流血中受拉丁美洲混合乐的侵蚀,单一的节奏一下下被敲响,在他们的宗教中,至简即宏大。
当地时间七点,角落的最后一抹灰色也被黑色海洋吞噬,北极圈的夜晚如期而至。
我们已经出了帐篷,脸上涂满了油腻的防冻膏,因为没有提前准备,羽绒服穿的帐篷租借店提供的,不怎么合身,裹得整个人像个臃肿的球。
没有相机,没有特制的防冻手机,在其他人忙着找合适的支点放三脚架和调试单反时,两手空空的我们显得极不协调。
他捏着我的手心道,没关系,我们带了眼睛过来。
我们并肩席地而坐,仰望着雪原上一望无际的繁星,极远极远的大片松林成为锯齿状的剪影,林间隐约可见橘黄的小木屋,那儿也是来追光的旅客。
总会有那么一个时刻,人们带着不同的故事从四海异国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一处,在星河浩渺下期待着同一个事物。
极光,百分之九十五会出现的极光。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安静地坐着等待,直到他突然出声喊了我的全名。
肖战,他说,你还记得两年前有次采访,我说的真情实感那四个字吗?
当然记得。
我甚至还记得当时的仓惶无措,用大笑和拔高的音量来掩饰内心的惶惧不安。
但此时的我什么话都没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夜空,不敢稍微偏离一下视线。
他像是毫不在意我的缄默,用故作轻松的语气坦荡笑着说,不记得算了,毕竟那么长时间了,忘了也正常。
极光迟迟不肯出现,等待的人们开始躁动,各种语言的窃窃私语打破了雪原的寂静。
我曾想过,要是那个夜晚星空中出现了万丈绿色的极光,我会不会被那样的景象感动,鼓起全部的勇气去主动吻他。
而不是望着眼前沉闷压抑的黑色海洋说,对不起。
他听到这话,猛地攥紧了我的手,摇摇头,你别说这三个字,求你了。
这是我记忆中这个骄傲自矜的男孩第一次说求这个字,这种认知让我的心脏抽痛,爱应当是令人幸福的,而不是让人变得患得患失,变得不像自己。
我低头,把他骨节泛白的温热手指一根一根地缓缓掰开,像掰开我们之间最后一点所剩无几的温暖与牵绊。
他没有阻止我,只是用眼神恶狠狠地盯着我,身子却颤抖得像被丢在雪地上濒死的鱼。
我说,对不起,我只是逢场作戏。
我的声音平静到可怕。
那是我一生中演技最好的一次,只有一句台词的表演,就几乎耗尽了余生的气力。
等待的人们越发焦灼,雪地上的广播喇叭发出的刺耳通知贯穿了整个雪原。
今夜,没有极光。
百分之九十五的天选终于还是被百分之五的残酷现实打败。
而我错过了加拿大的极光,也错过了那个人——
一个只因为一句想念,带着满腔孤勇,用十八个小时的舟车劳顿跨越整个太平洋来拥抱我的人。
王一博
我是在一次摩托车大赛后见到那个女孩的。
她穿着露脐的橙色背心,长长的马尾扎得很高,身材堪称火辣,眉目英挺得像个少年。
她是我车队一个朋友的妹妹,在我结束比赛后兔子似的蹦蹦跳跳跑过来,递过来一瓶农夫山泉,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眼睛里好像有星星在闪烁。
像极了一个人。
我的心脏猛地被攥紧了,生疼生疼,以至于瓶盖扭错了方向都没有察觉。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夺过我手上的矿泉水瓶把瓶盖按正确方向轻松地扭开,重新递给我。
我觉得不好意思,接过来的时候说了谢谢,手指擦过她柔软的指尖。
她触电似的缩回手,脸颊飞红,一句话也没说就跑回观众席找她哥了,她哥一边朝她低头不知说些什么,一边朝我眼角抽搐了一样眨眼。
意思很明白,兄弟啊,这是我妹,我妹喜欢你。
我无奈地摇摇头,仰头咕嘟咕嘟喝下半瓶矿泉水。
我的心被一个人偷走砸碎了。
我再也不需要在摩托车后座放一个备用头盔。
我仍然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尤其不怕得罪人的王一博,我年年去蹦极,骑雪地摩托把车速飙到最快,一个人去潜水,带着降落伞从飞机上一跃而下。
从加拿大回国后,我疯了一样去尝试各种极限运动。
我什么都敢,唯独不敢再去爱。
她是一个很好的姑娘,按照我以前的择偶标准,我想我一定会爱上她。
我们发展神速,几乎当天晚上就确认了关系,她主动且热情,对我的好恶了如指掌,当然,很多肯定是她哥胳膊肘往内拐透露的。
她会适度地撒娇来满足我的大男子主义,偶然的冷战她会主动来找我,虽然厨艺不精,但我本来在家吃的机会也寥寥无几,并不是很在意这个。
日子平淡地一天天过去,曾经波澜壮阔的爱意在柴米油盐中渐渐被忘却,那个人的名字落在心上烫成了一块永远好不了的伤疤。
我没再提过他,也无法忘了他。
我向那个姑娘求婚了,有一天她在床上搂着我的腰告诉我,她怀孕了,找认识的医生查过,是个男孩。
她受宠若惊迫不及待地将手指伸进我举起的钻戒里,卑微得一如我往昔。
结婚是件大事,我把精美的电子请柬群发给了所有我想邀请的亲朋好友,她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和她的闺蜜满心欢喜地探讨选册子上的哪件婚纱。
我点开了躺在我微信列表里始终没有删除过的对话框,对话框里显示的最新一条消息是六年前我发过去的一张图片,这么多年里,我们在活动里避嫌,在媒体眼中是关系破裂,在微信里连节日快乐都没有说过。
时隔六年,我发了一条消息给他。
我说,我结婚了,你要来当伴郎吗?
这句话像是孩童裹挟着恶意的报复。
几乎在发出去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撤回又实在显得欲盖弥彰,正后悔间,他回了消息过来。
快得我猝不及防,险些没抓稳手机。
他说,那可对我太残忍了。
看到这句话,我突然很想笑。
我想,你那逢场作戏四个字,难道对我不残忍吗?
他说,我就不去了,拍戏忙走不开,到时候发个红包给你,权当是赔礼。
我抓着手机回了房间关上门,把她们探讨婚纱的琐碎声音阻隔在外面,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
接通了,手机那端却只是沉默。
我说,肖战,你爱过我吗,我不是问的现在,从我们认识开始,你有没有那么一个瞬间爱过我?只要你说是,我现在就抛下我拥有的一切去找你,只要你说一个是。
说完这么长的一段,我倚靠着墙壁蹲下,胡乱抹掉脸上的泪。
他好半天才慢慢道,不可能的。
我死命咬住大拇指,小丑似的竭力控制住自己荒唐的哽咽。
他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就像你站在北京最高的地方,你也看不到极光,这是自然规律,我们都没有办法跟这个世界对抗。
我问,要是北京出现了极光呢?
他愣了会儿,笑了,那换我去找你。
我说,一言为定。
嗯,他轻轻道,一言为定。
杨夏
王一博儿子的满月宴定在北京最高的一家酒楼里。
那个直马尾的姑娘在嫁为人-妻后烫了成熟的卷发,此刻将卷发盘起,在王一博的搀扶下向各个来宾微笑致意。
王一博看见了我,连忙招呼自己的妈妈去照顾一下妻子,自己则特地挤开人群过来,甜甜地喊了声夏姐好。
我把红包递过去,笑道,害,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你孩子都满月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他没推辞,也知道不需要跟我客气这些,大大方方接过红包,笑得还是跟个孩子似的,说实话,我真没准备好当爸爸,这个太突然了,当时在医院里抱着那个皱巴巴的小子的时候,我感觉跟做梦一样。
我假意皱起眉指他,你呀你,赶紧去报个奶爸补习班,别什么都让你媳妇干。
这哪能儿啊,他边引领我坐下边道,我现在什么事都顺着她,生怕累着她了,今天原本想让她歇歇的,是她非要出来,拦不住。
我坐定后发现这一桌都是当年陈情令剧组的,和其他人挨个打完招呼,随口问道,肖战呢?
他突然不说话了。
眼看着冷场了,我有些想打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嘴,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一博,你快去帮帮你媳妇吧,我们这儿自己吃,你肯定还有其他好多宾客要招待呢,快去吧。
他又恢复了笑容,好像刚刚那一刹那的失神只是错觉。
看着他走了,我叹了口气,一旁的陈导直摇头,道,孽缘,真是孽缘啊,圈子里哪有什么真情,都是利益至上,这一点肖战看得比他通彻多了,你看人家肖战都还没结婚,连公开承认的女朋友都没有,明显是还想往上爬,哪像他啊,黄金年龄,连孩子都有了……
我虽是点点头,但从不觉得肖战看得比王一博通彻。
我想起了不久前度假时和肖战在海滩上偶遇,他正在那儿拍旅游宣传片,拍完以后和我走在潮湿的沙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海水已经退潮,碎贝壳与形状各异的礁石撒在金黄的沙滩上,远处的夕阳被海平面吞没了一半,溅起的余晖将天边染得赤红绚丽。
我说,你看,多美啊,过了这个村还会有下一个店,总会有适合你的。
肖战没立即接茬,抬目眯起眼睛望向远处的晚霞。
没有了。
肖战忽然轻轻道。
我啊了一声,没听得清楚,凑近想再听一遍,却发现他眸子里含着泪。
海边带着猩咸味的微风扶起他额前的碎发,肖战又低低说了一遍。
不会有了。
这两个人时常让我疑惑,我也搞不清楚他们到底爱不爱彼此,或者谁爱的更多一点,熟悉他们的人大多觉得肖战无情,执着于前程和利益,但他此刻在沙滩上望着远方的落日余晖,我比任何人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过去常有的一束光,在此刻彻底湮灭。
他从未说过爱他,可他对他的爱,一分也没有减少。
浓烈的情意藏于胸腔之中,无法宣之于口,不能宣之于口。
最终只好和着孤独和血泪咽下去,假装做第一个硬起心肠的人,我不爱你,你不必犹豫。
满月宴结束后,王一博悄悄发短消息留下了我,神秘兮兮地说要让我看一样东西。
待他送走了所有宾客,我站在酒店巨大的落地窗前笑着问他,你要给我看什么?
他插兜站在我身边指向空中的一角,说,极光。
我惊讶地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
那一瞬间我几乎失声尖叫起来。
金碧辉煌的北京城上,一道曼妙多姿的瑰丽绿色划破寂寂长空,转瞬即逝。
【全文完】
《上海风云》
“王家小少爷,我们也不想的,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好得罪了。”痞子蔡活动了一下筋骨,连着六七个兄弟慢慢逼近博哥儿。
博哥儿握紧了拳头,神色自若:“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动作十分优雅的解开衣袖上的扣子。
说那时那时快痞子蔡一记勾拳朝着博哥儿打来,博哥儿微微一闪顺手抓住了痞子蔡的手肘往前一拉,只听见咔擦的一声,痞子蔡哎哟直叫唤。
旁边的兄弟见状也跟着一起上。
博哥儿一手控着痞子蔡,身体左侧有一记拳头过来,博哥儿一掌打在痞子蔡的手臂上,随即转了痞子蔡的身子,实实的挨了这一拳头,“哎哟。”又是一声惨叫。
这一拳打在了自家老大身上,那混混连忙道歉,又不甘心的冲上去势必要在王家小少...
《上海风云》
“王家小少爷,我们也不想的,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好得罪了。”痞子蔡活动了一下筋骨,连着六七个兄弟慢慢逼近博哥儿。
博哥儿握紧了拳头,神色自若:“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动作十分优雅的解开衣袖上的扣子。
说那时那时快痞子蔡一记勾拳朝着博哥儿打来,博哥儿微微一闪顺手抓住了痞子蔡的手肘往前一拉,只听见咔擦的一声,痞子蔡哎哟直叫唤。
旁边的兄弟见状也跟着一起上。
博哥儿一手控着痞子蔡,身体左侧有一记拳头过来,博哥儿一掌打在痞子蔡的手臂上,随即转了痞子蔡的身子,实实的挨了这一拳头,“哎哟。”又是一声惨叫。
这一拳打在了自家老大身上,那混混连忙道歉,又不甘心的冲上去势必要在王家小少爷身上找回面子。
博哥儿抬腿踢了一脚痞子蔡,痞子蔡的腿也跟着踢了出去,把冲过来的兄弟一脚踹了出去,好死不死正命中下怀,那人捂着下裆在地上打滚。
其它兄弟见了,顿了顿身影,而后抄起旁边的家伙:“兄弟们,干他。”
几个人举着铁棍和菜刀冲了上来,博哥儿眼神阴冷,抓着痞子蔡的手十分用力,直接卸下了痞子蔡另一条胳膊,痞子蔡甚至都没来得及喊出声。
只见兄弟们抄着家伙冲上来,痞子蔡被博哥儿控制着左右挡,闭着眼睛任由博哥儿摆布,生怕刀棍无眼劈了自己。
“小心别伤了老大。”一个举着菜刀的混混提醒道。
下一秒,一个鞋印出现在混混胸膛上,人被踹飞了。
一群人打一个,车轮战也能耗死他,混混将痞子蔡从博哥儿手里夺回后得意的笑了。
在刀棍面前,博哥儿赤手空拳总是吃亏的,躲的了左边躲不了右边,躲得了前边躲不了后边。一不小心便被偷袭成功,身上挂了彩。
博哥儿擦了擦脸上的血痕,看到手上沾了血,眼神愈发凶狠,露出一抹玩笑:“你知道上一个伤了我的人现在在哪么?”尸身都丢进大海里喂鱼了。
痞子蔡被保护在人群中间,两边的手已经被博哥儿废了,抬都抬不起来。想不到这个养尊处优的王家小少爷竟有两把刷子,还以为只是个没断奶的黄毛小子,根本不值得放在眼里,看来段公子的情报有误啊。
痞子蔡不理会王家小少爷的话,自顾自说道:“王家小少爷要是识相点就能少受些皮肉之苦,只要你乖乖听话想必段公子也不会为难。”毕竟王家小少爷这个相貌确实是上海城里不可多见的。
博哥儿轻笑,“呵。”
“刀棍无眼,伤着了我们可是会心疼的。”痞子蔡说完,连同兄弟们哈哈大笑起来。
既然想死,那就成全你们。
博哥儿眼神阴鸷,动作十分迅速闪现到他们跟前,手轻轻一抬夺过了其中一个混混的刀子,那混混还没来得及呼救,便被割了喉咙。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干净利落。
接着博哥儿一个转身闪到痞子蔡身后一手钳制住痞子蔡的脖子,手里的刀子转了一圈反手捅进了痞子蔡的身体里,缓缓抽出刀子。
痞子蔡瞳孔放大,没有想到他的身手如此敏捷,身体直挺挺倒了下去。
鲜艳的血顺着刀尖流下,落在地上。
其他几个混混看傻了眼,没想到抓人不成反而把老大的命给搭进去了,“杀人了杀人了。”一个尖叫着跑开,几个人相视一眼,“上,反正回去也活不了。”能拉着王家小少爷陪葬就值了。
博哥儿站在原地,手里转着刀子,一步一步往前走,鞋子落在地上发出嗒嗒嗒的声音,好似时钟在倒数着。
“警察,别动。”街上的一头突然冒出了几个身影。
博哥儿瞥见那几个蓝色制服的身影朝这边奔来,趁着混混还围着自己,手里的刀子一转,避开要害,狠狠朝自己的腹部刺了下去。
哐当一声,刀子落在地上。
混混们回过头来便看到王家小少爷倒在了血泊之中,一动不动,几个人撒腿就跑。
肖哥儿领着警察队伍赶到,瞅见躺在血泊里的王家小少爷心里一惊,连忙探测还有没有呼吸,幸好幸好还有微弱的呼吸。
“王家小少爷,快,快送医院。你们继续追。”为首的警察双膝跪地,其余的人手全去追那些混混去了。
“少爷。”王家的司机扑通跪地,眼泪哗哗往外流,都怪他不争气要是再跑快点说不定就能早点救少爷了。
原来王家的司机趁着没人注意他的时候,连滚带爬的跑去警局想搬救兵,没想到路上遇到了肖家大少爷,恰好附近的刑警经过,于是一同赶了过来。
肖哥儿单膝跪地搂着博哥儿的脖子,又查看了一下腹部上的伤势,幸好刀子落的地方避开了要害,若是再偏一分这人得去找阎王爷要了。
医护人员很快到达,将王家小少爷小心翼翼的放上担架,火急火燎的送去了医院。
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肖哥儿神色铁青,眼神阴鸷,“于队长,今天的事情我希望你对肖王两家有个交代。”
为首的警察连连点头,“是是是,肖大少爷放心,您不说我们也会查清楚的。”这伤的可是王家小少爷,王家小少爷啊!王家小少爷是什么人物啊,您肖家大少爷不用吩咐他们警局里的人也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天黑之前我要看到人。”肖哥儿语气十分冰冷,留下这句话跟着王家司机的车一同去了医院。
于队长擦了擦额间冒出来的冷汗,心里暗暗叫苦:这都什么事啊,怎么偏偏在自己值班的时候遇上这事了呢。
于队已经想到待会回警局报备王家小少爷遇刺一事,局长的脸色该有多难看。
怎么偏偏是王家小少爷呢,怎么就是他呢?怎么会是他呢?
于队头大,非常头大。
“于队,人都抓到了。”一位警员回来报备。
抓到就好抓到就好,“带回去好好审。”于队抬头就要走。
“于队,那这......怎么办?”警员指了指地上的人,地上这两人早没气了。
“带回去,放消息黑帮火拼死了人。”于队头疼的走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王家小少爷的平安,旁人谁顾得上。
“可是......于队,这死的好像是痞子蔡。”警员蹲下来仔细看了看,还真是。
听到痞子蔡三个字,于队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快步走上前也蹲了下来细细的看了看,“还真是,他不是那个混混帮的老大么?刚放出来的那个?”之前掌握了许多黑证,本来要处死的人莫名其妙被担保释放了。
警员点点头:“是他。”
“死了哎。”于队摇了摇头。
警员点头:“是啊。”
于队拍了拍大腿起身,“死了好啊,省得隔三差五抓他,烦都烦死了。”
警员点了点头,表示十分认同:“嗯。”
“尸体拉回去把。”于队叮嘱道。
警员哦了一声,当下去找人帮忙了。
ps:开放转载啦,以后都会开放。之前的就不重新弄了,太多了嫌累。😂那个图片你们是不能保存的吗?我以为都可以。然后我要怎么弄你们才可以保存?
【林磊儿×王一笛】厌弃
万万没想到,三分钟热度的我又开坑了。
低谷期研究员×全民黑女明星,我尝试!
有没有姐妹吃这种风格?不喜勿入呐。
【私设如山,极度OOC。】
【一时脑洞,入坑谨慎。】
00
我就似被世人常厌弃,
并未可拥抱一瞬间相恋趣味。
01
疼,全身像要散架般疼。
这是王一笛醒来时的第一感受,身旁人的呼吸依旧平缓,似乎仍在熟睡当中。
腰部的酸痛,两腿之间的不适,以及随处可见的红印。
一切都在昭示她,昨夜是如何荒唐。
王一笛死死咬紧下唇,不断进行自我安慰,不就是和陌生人发生了一夜情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是喝醉之后的...
万万没想到,三分钟热度的我又开坑了。
低谷期研究员×全民黑女明星,我尝试!
有没有姐妹吃这种风格?不喜勿入呐。
【私设如山,极度OOC。】
【一时脑洞,入坑谨慎。】
00
我就似被世人常厌弃,
并未可拥抱一瞬间相恋趣味。
01
疼,全身像要散架般疼。
这是王一笛醒来时的第一感受,身旁人的呼吸依旧平缓,似乎仍在熟睡当中。
腰部的酸痛,两腿之间的不适,以及随处可见的红印。
一切都在昭示她,昨夜是如何荒唐。
王一笛死死咬紧下唇,不断进行自我安慰,不就是和陌生人发生了一夜情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是喝醉之后的一场梦!
她在黑暗中摸索着起身,匆匆逃去浴室冲洗自己,冷水之下终于彻底清醒。
镜中现出姣好身材上的一片狼藉,王一笛不禁冷笑出声,“王一笛啊王一笛,你现今真成了造谣者口中的自己!”
“不过,”她伸手触及镜中那张妩媚动人的容颜,“你还没死不是么?”
待她裹好浴袍走出门时,听见空气中传来一声清响,是打火机点烟的声音。
呦,看来也醒了,还挺懂享受。
味道很浓是烈烟,王一笛默然瞧着黑暗中那一点星火,寻思自己也该潇洒抽一根。
那人似有所感望向她所在之处,瞬间就掐灭了烟头,“抱歉,一时没忍住。你……你还好吗?”
嗓音沙哑低沉得很,放在平时王一笛一定会沉醉其中,如今只能让她愈加清醒。
无视他的问题,她径直开口道,“昨晚你我之间,只是各取所需,如今两不相欠。”
“或者说,要多少钱才能堵住你的嘴?”
声音清冷孤傲,生生拉出一种巨大的疏离感,仿佛几小时前同他耳鬓厮磨的人不是她。
“呵,”他一时气极反笑,伸手拉开了台灯,“原来王小姐果如传闻,是这般随便的一个人。”
柔和的光映衬着他的脸,却显出更凌厉的棱角。
王一笛只觉自己酒还没醒,才会出现了幻觉。
她眨了眨眼,指甲嵌入掌心,钻心般的疼,这才确定没看错。
可怎么会是他?
怎么会是林磊儿。
他们在高考之后各奔东西,这些年林磊儿的朋友圈几乎是摆设,王一笛又从未参加过同学聚会,所以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年少时的暧昧早被时光掩埋,若有似无的情愫也随着岁月流逝。
她也曾在不经意间向从前的朋友打听,原来他已经是中科院物理所的研究员了。
那样执着的少年终于完成了他的梦想,她很为他高兴。
林磊儿将会是造福万民的神祇,而王一笛则是受万民唾弃的妖女。
虽然她对这骂名嗤之以鼻,但高高在上的神又不会低头看她一眼,那最好是不复相见吧。
现下王一笛更是巴不得永远都不要和他再见面了。
把神拉下神坛,她没命赔,也赔不起。
02
少年人的眉眼早已长开,褪去了青涩稚嫩,越显出青年人的成熟稳重。
王一笛盯着他泛着冷意的嘴角,心想他若是笑了,必然好看得很。
可惜此人此刻周身散发着一股禁欲气息,就差在脸上写满生人勿近,要不是他身上还留有她的印记,她都要觉得昨晚沾染情欲落入红尘的人不是他。
可见岁月的确是一把杀猪刀,带走了记忆中那个一调戏就害羞的男孩。
留下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
林磊儿见王一笛迟迟不说话,一时就有些懊悔自己的口不择言,刚想道歉就见她一件一件捡起散落在地的衣服,耳边响起她漫不经心的声音,“林先生,你先去整理一下自己吧。”
她歪头看向他,慢慢展露一个孩子般天真无邪的笑容,“不然我这种随便的人,可不敢保证不会扑向不着寸缕的你。”
眼前人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看得王一笛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可随之而来的又是密密麻麻的苦涩,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好在林磊儿听了她的话,静静起身拿过她手中的衣服,便与她擦身而过,没再瞧她一眼。
听见浴室门落锁的声音,她再也端不住面上的笑容,嘴角一垮全身就如同被抽了力气,却还要强打起精神收拾自己。
身上那斑斑点点的红痕此刻就像烙印,每分每秒都在滚烫着她的肌肤,痛得她说不出话来。
可王一笛却没有舔舐伤口的时间。
收拾完一切理清了思绪,她立刻打电话给经纪人,让其备好外套马上来接自己。
“姑奶奶,我都说了特殊时期就乖乖待在家里!现在是黎明前的黑暗,挺不过去就彻底凉了,你说你这时候又闹什么幺蛾子?被人拍到怎么办?”
出乎经纪人预料,电话那头竟然没怼回来,全程安安静静接受了她的说教。
她还在怀疑这人是不是王一笛时,便听见话筒中传来一声轻叹,随即又变成了娇俏自信的语气。
“许诺,如果这次熬不过去,那我就回家相亲嫁人去。”
“想娶我的人还是能从书香雅苑排到春风中学的!”
王一笛挂了电话,看着落地窗外这座逐渐醒来的城市,她生出了一种孤独感,自觉矫情却不可避免地沉沦下去。
身后传来开门声,她能感受到林磊儿看过来的视线,他在距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她以为两人之间又要良久沉默,没想到林磊儿径直开了口,“王一笛,我会对你负责到底。”
他的声音不再沙哑,却仍旧低沉,带着无比的冷静,没有半分温柔。
真是一个理性到冷血的人啊。
她曾设想过两人久别重逢的情形,却没想过会是如今这个样子,老天爷可真会开玩笑。
王一笛望着天空眨了眨眼,继而带上那副笑容,背着双手转过身道,“林磊儿,你我都是成年人了,我说了两不相欠,你就不必在意。”
她走近他一步,“我不管你昨晚怎么会在酒吧遇到我。”
她又走近一步,“也不管你昨晚是糊涂的还是清醒的。”
最后两人几近贴身,彼此之间呼吸相闻,“你就当昨晚是一场梦。”
“还是说,林先生因为一场露水情缘,就想对小女子托付终身?”
王一笛冷笑一声,攀上他耳边轻声道,“那这样的感情太廉价了,我不要。”
一字一顿,句句诛心。
人们拿着恶语伤人,有些只是人云亦云,有些只是逞口舌之快,而余下的少数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而这些人往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