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忘羡|abo】谁寄云端 - 14
设定&说明见首章。前文见合集。
双数章节是过去时的故事。前情是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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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寄云端
夜归第十四
蓝翐八岁的最后几个月,他在一个季春的黎明自莲花坞归来。去云梦接他的旧仆说含光君已在云深不知处等,待得御剑落地,山门前站着的不是蓝忘机,而是本该在金鳞台的蓝曦臣。
那名仆从将他交到蓝曦臣手上。蓝曦臣牵着他,就似带他去兰陵时的模样,蓝翐一路沉默地走,踏上那漫长的石阶。走过一半,晨间金黄的阳光穿透枝叶,斑斑波波地落在生了苔痕的白石上,他终于低声说:“宗主……我认错。”
蓝曦臣轻轻地笑了一下。...
设定&说明见首章。前文见合集。
双数章节是过去时的故事。前情是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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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寄云端
夜归第十四
蓝翐八岁的最后几个月,他在一个季春的黎明自莲花坞归来。去云梦接他的旧仆说含光君已在云深不知处等,待得御剑落地,山门前站着的不是蓝忘机,而是本该在金鳞台的蓝曦臣。
那名仆从将他交到蓝曦臣手上。蓝曦臣牵着他,就似带他去兰陵时的模样,蓝翐一路沉默地走,踏上那漫长的石阶。走过一半,晨间金黄的阳光穿透枝叶,斑斑波波地落在生了苔痕的白石上,他终于低声说:“宗主……我认错。”
蓝曦臣轻轻地笑了一下。
他说:“阿翐叫我什么?”
那声音里没有怒意,但隐隐有些比怒意更喟叹的东西。蓝翐尚听不懂,但知那情绪并不是朝向他的,于是用更低的声音改口道:“……伯父。”
蓝曦臣说:“下次不论去何处,切记事先告知,否则忘机担心。”
蓝翐说:“是。”
蓝曦臣又问:“你不问我带你去什么地方?”
蓝翐摇了摇头,那意思像是不知道,也像不介意。
蓝曦臣这次终于叹了口气,是蓝翐能听懂的意思。他说:“等下过去,不要害怕。”
蓝翐终于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蓝曦臣想了想,又说:“切记勿要多言。”
蓝翐这才意识到他们并不是去找蓝忘机。
他一路走过云深不知处的连绵楼阁,时间尚早,并无太多人出入廊下门中,天光兀自明媚,熟悉的景致也在明亮的光线中陌生起来。远远地,蓝翐瞧见一角清灰的飞檐,檐下挂着一颗小小的白色惊鸟铃,随着风依稀晃出几响。
那是蓝氏的祠堂。
祠堂四周的廊木是幽深的颜色,庭中铺着白沙,白石修道。蓝翐上次来到此处还是一年之前,眼前景致不算陌生,蓝曦臣带着他一路走过去,蓝翐屏了一口气,用手指无声地将袖中那颗铃向里推了推。
门开了。
堂内幽暗,窗扇都不支起,就似蓝翐一年之前来时的模样。梁上垂下的长明灯幢幢燃烧,牌位列纵,其下站了一人,身前还跪着另一个。
蓝翐识得那个背影,那是蓝忘机。
门外一缕天光淌入,落地如水。那站着的人抬了抬眼睛。
那是蓝启仁。
蓝曦臣松开了蓝翐的手,蓝翐走过去,不声不响跪地,对蓝启仁行了个礼,沉默地归跪在了蓝忘机的身边。
往日里他也听师兄们说起蓝老先生是蓝氏双璧的叔父,又说他如何严苛,如何罚人抄家规,教人又敬又怕。只是蓝翐尚小,不至到兰室听书的年龄,便自与这位蓝老先生总隔着一段距离。
此时蓝翐觉得,蓝启仁在发怒。
蓝启仁说:“好啊——好啊!若不是有外家子弟说起,说小辈里有个不习琴的,还是堂堂含光君的亲传门生……你们还想瞒我到几时?!”
无人答话。
蓝启仁又说:“你,抬起头来。”
蓝翐抬了头。
蓝启仁看着他,他便也看着蓝启仁。室内光线幽暗,蓝翐的虹膜生得浅,唯在此等光下方才显出原色来,略有灰,又带些龙胆紫,像早春天明雪融之时流于天际的山岚。
他看到蓝启仁的眉毛动了一下,然后一缕胡须也跟着颤了一下。
蓝翐还看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倏忽有些用力的模样。
蓝曦臣站在一旁,此时说:“阿翐。”
蓝翐低下了头。
蓝启仁重重地拍了一下香案,震得其上烛光跟一跳:“胡闹……胡闹!!”
蓝曦臣低声说:“叔父……”
蓝启仁厉声道:“你住口!”
然后他转身走了,衣袖带起一阵风,刮过蓝翐的脸孔。
蓝曦臣忧心忡忡地看了蓝忘机一眼,叹口气,跟了上去。
祠堂的大门一关,被气流带动的烛火再度笔直地燃烧起来。外间正是天明,堂内却被照出一片幽暗。蓝翐跪在蓝忘机身旁,许久,低声问:“父亲为何跪着?”
蓝忘机这才开口:“因错,受罚。”
蓝翐觉得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哑。
蓝翐问:“何错之有?”
蓝忘机一时没有说话。
蓝翐说:“若因我不习琴……我可以学的。我即日便去听课,不劳父亲与宗主伯父费心。”
蓝忘机说:“错不在你。”
蓝翐看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
“阿翐,”蓝忘机重复了一遍,他的声音很沉,一个字接一个字地敲在蓝翐心上,“错不在你。”
蓝翐只好点了点头。
许久,蓝忘机又问:“为何不随你宗主伯父走?”
蓝翐问:“去哪里?”
蓝忘机轻轻呼出一口气,道:“你无须跪,回去即可。”
蓝翐说:“我在金鳞台随意走动,也算有错,要领罚。”
蓝忘机说:“我不罚你。”
蓝翐说:“父亲跪着,我便跪着。”
蓝忘机不再说话。
不知跪了多久,蓝翐一整晚去了不少地方,渐渐地困了,正在摇摇晃晃的时候,听到蓝忘机低声说:“你起来,走动一下。”
蓝翐不动。
蓝忘机说:“阿翐,听话。”
蓝翐依言爬起来,揉着膝盖,站在蓝忘机身旁。灯烛的光影投在蓝忘机的脸孔上,突兀地显得他的面色有些苍白。
蓝翐悄声说:“我在金鳞台遇到了金凌……小公子。还有江宗主。”
蓝忘机说:“我知。”
蓝翐说:“江宗主给了我这个。他说这是他姐姐要给我的。”
他把袖中那铃摸出来,递在蓝忘机眼前,将有字的那面转了出来。
蓝忘机的眼睫翕动了一下。烛火映在清浅他的眼眸中,仿若燃烧其上。
但他只说:“既是给你的,你收下。”
蓝翐便将铃铛在袖中收好。
蓝忘机又问:“可困了?”
蓝翐摇了摇头,眼睛对上蓝忘机的目光,便又点了点头。
蓝忘机张开手臂,对蓝翐说:“来。”
蓝翐犹豫了一下,然后走过去,轻轻地抱住了蓝忘机。
他还没到个头猛长的年岁,蓝忘机跪得直,抱来还要微微踮脚。蓝忘机向下望他一眼,笔直的背脊跪低了些。
蓝翐的脑袋埋在蓝忘机的颈窝中,感到蓝忘机用手梳了梳他的头发,说:“都无事,你不要怕。”
蓝翐说:“父亲总这样说。”
蓝忘机梳理他头发的手停了一瞬,又问:“我这样说,你还怕吗?”
蓝翐轻声说:“我不怕。”
蓝忘机说:“嗯。”
祠堂之内的香烛味层层叠叠,蓝翐抱了蓝忘机一阵,终于在他的衣服上嗅到那抹熟悉的檀香气息。那双抱着他的手臂永远都是那么用力,蓝翐的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突然犯起了黏。
他便那样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是暮时,他不在祠堂,不在蓝忘机的臂弯之间,在榻上茫然地坐了许久,才意识到自己正在静室。
那把他从云梦带回来的旧仆等在外间,打理堂下年内新种下几株兰草,见蓝翐推门出来,便说:“小公子,你醒了?睡得可还好?”
蓝翐抓着自己睡得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呆了一阵,才说:“……含光君?”
那仆从的眼睛眨了眨,似是在斟酌词句,最终说:“含光君未归。”
蓝翐蹬上靴子,拔腿就跑。
日暮夕光泼在祠堂的青瓦与白壁上,在一片素净中点燃滚烫的颜色。沉重的木门还留了一隙,蓝翐方走到廊下,便听到有人在其间说话。厅堂宽阔幽深,声音传不得很远,他只能辨出那仍带着怒意的是蓝启仁,余下一个更低、更平稳、更坚定的,应是蓝忘机。
蓝翐用力地将门推了推,钻进那条门缝中。
门一响,堂内说话的声音便停了。蓝启仁抬头看他,蓝忘机还跪在原地,就是蓝翐睡着前的那个位置。蓝翐走过去,一声不响地又跪在了蓝忘机身旁。
蓝启仁震惊道:“你来做什么?”
蓝翐不答。
蓝忘机说:“阿翐,回去。”
蓝翐不动。他觉得蓝忘机的声音比晨间之时更沙哑了几分。
蓝启仁看了看蓝忘机,又看了看蓝翐,最终目光转回到蓝忘机身上。
最终他看着蓝翐,说:“你若想跪,那就跪着吧!”
这时候蓝翐却觉得他不是在发怒了。他的声音里有一种很重的无力感,像是看到那些在最后的秋日里,委顿在地的花或是落下枝头的果子。
蓝启仁又走了,蓝翐还跪着。
蓝忘机还在看着他。有时候蓝忘机会像这样,他看着蓝翐,蓝翐却觉得他看的并不是自己,于是蓝翐没有抬起自己的眼睛。
那日他们跪了很久。从日暮到深夜,后来云深不知处敲了亥时的钟。长明灯仍在灯盏中烧着,在地面投下色泽浓郁的光影。蓝翐的腿一时跪得麻木,后来觉得疼,再后来便也没什么感觉,只是僵着不能动。他在夜深时大概是睡着了,醒来后却发现自己仍跪着,居然跪得还算端正,而蓝忘机跪在他旁边,背脊笔直,像一座玉像。
一直到黎明时,窗棂中终于透出些光,蓝翐跪得恍惚,突然觉得指尖有什么落下,在祠堂地上弹出了清脆的一声。
他霍然睁眼,意识到是那收在袖里的铃滑了下去。但他还不及去捡,突见身边跪了一日一夜的蓝忘机突然晃了一下。
蓝翐出声道:“父亲?”
他一夜没说话,嗓子也哑极了。蓝忘机轻轻地动了一下,但没回应。
然后,蓝忘机的身子向一边倾倒,倾过了界,便轰然倒了下去。
蓝翐呆住了。
烛光幽暗,堪堪够他看清一缕血迹自蓝忘机的袖口流出来,蔓延过他的手背,然后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蓝翐想动,但他的腿跪僵了,动不了。他转手狠狠地敲了敲自己的膝盖。
待他的腿终于能动了,蓝翐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跑过晨光熹微的庭院,跑过尚自沉寂的亭台幽径,脚步连片震落春日初醒的夜露。
“听说了吗?含光君夜猎回来,好像受伤了!”
“啊?!还有这种事?”
“我也是听人说的。早上还不到卯时,有个小门生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惊动了巡视的弟子。”
“小门生?小门生怎么知道含光君受伤了?你听错了吧。”
“还听说是从祠堂里跑出来的……谁知道啊!”
春日的云深不知处草木萌发,水边的柳枝碧玉妆成,化作一片拂水的浓密,末梢嫩芽被溪流中的游鱼啃掉大半。蓝翐坐在树下,揪着一条柳枝,听岸上道旁有子弟放课经过,多半是外家来听学的,天南地北的口音闲聊起来,人声一时接近,又一时渐渐地远了。
先前他还在静室,几个人合力把蓝忘机抬到榻上,蓝翐个子不够高,只见蓝忘机的一只手垂着,指尖有血一滴一滴地落下去。医师很快便到,不久蓝曦臣也来了,他们把蓝忘机的外袍剥下,其下衣物尚看不出血迹,除到中衣时已经是血糊了一片。
医师叹气道:“这必是受伤时草草封住了穴道,虽能止血,却怎等到这时才问医?着实不妥。”
蓝曦臣叹了口气,回首说:“阿翐别看。”
然而蓝翐已经看到了。蓝忘机的背上除了有伤,有凝固和流动的血,还有很多、很多陈旧的戒鞭痕。
蓝翐想不出,一个人究竟犯了什么样的错,才要受这样的罚。
蓝曦臣对他说:“你先出去。”
蓝翐便依言走了出去。
他在水边坐了许久,突听有人道:“阿翐?你怎么在这里?”
蓝翐抬头,瞧见蓝愿站在那条小径上,蹲身下来,向蓝翐伸了一只手。蓝翐犹豫了一下,拉住他的手,从河岸边爬了上去。
蓝愿上下打量他,看了许久,摘掉了他头发上落着的一片柳叶,问:“你吃饭了吗?”
蓝翐摇头。
蓝愿便拉着他走了。
那日课业已散,他们在各种幽深的石径上走走停停,路过本家子弟肃寂的住处,也路过那些别家听学子弟吵闹的庭院。后来蓝愿把他带到后山上,坐在一片碧绿的草坪间,不一时便有兔子蹲在他们旁边,暖暖地蹭着蓝翐的腿。
蓝愿说:“我小时候,含光君好像是把我放在兔子堆里的。”
他说着,亮出袖中的一颗胡萝卜,雪白又毛茸茸的兔子便极有经验地跃到他膝上,争着去啃那根萝卜。蓝愿把胡萝卜掰了一段给蓝翐,兔子便也向蓝翐膝盖上跳。
蓝愿把一只无数次跳得很高的兔子轻轻地抱了下去,看着蓝翐,笑着说:“现在你也被埋进来了。”
蓝翐日暮时方回静室。他没进门,只跪在门下的廊前,不一时听到两种脚步向外走来。
蓝曦臣的声音说:“叔父,忘机难道不是……一向如此吗?”
蓝启仁哼了一声。
门一开,蓝翐跪在外面,那两方脚步便各自停住了。
许久,蓝启仁问:“你跪了多久?”
蓝翐说:“不久。”
蓝启仁说:“你起来。”
蓝翐整理衣角,站了起来。
蓝启仁又说:“进去。”
蓝翐便向他们依次行了个礼,迈进了房门。
室内渐渐幽暗,蓝翐找出火烛,在灯盏上点亮了他摸得到的几盏。灯火将陈设幢幢照出影来,蓝忘机在榻上,蓝翐走过去,极轻地碰了碰蓝忘机的额头。
很烫。
蓝翐轻声道:“父亲?”
蓝忘机没有回答,但蓝翐突然安了心。他在榻边的青席上坐下,望着灯火照在蓝忘机的脸孔上,他看起来前所未有地苍白,几乎就像很久之前蓝翐做过的那个梦。
那时他问过,含光君的静室之中,可有过孩子?
他又问,含光君为何闭关?
他想起蓝启仁的愤怒和无力,想起蓝忘机带他经行祠堂,说“这是我父亲”。
他没有提到更多的人。
仿佛失落的一环终于搭了上去,遮掩的篇章露出真容。蓝翐很深很深地吸了一口气,几乎不震动声带地问:“父亲……我的母亲是何人?”
没有回答,榻上的蓝忘机眉头紧蹙。蓝翐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夜幕静静地落了下来。
似是过了许久,他突然听到蓝忘机叫了一个名字。
蓝翐站起来,低声道:“父亲?”
蓝忘机又将那名字念了一遍。
蓝翐只听清那是两个字,听起来却不像自己的名字。
他爬上榻,将额头抵到蓝忘机的手背上。
蓝翐没想过自己会很快回到莲花坞。
他已无更多可说的话,也没有什么非要回顾不可的景色,但他在九岁的秋日又到了云梦。没有江澄也没有金凌,一个十分面生并十分年轻的江氏子弟将他接了进去,好奇并茫然地打量着这个穿蓝氏校服的孩子。
蓝翐走过蓝翐熟悉的回廊和荷塘畔,拐进后面一座熟悉的屋子。门前站了很多穿江家校服的人,从孩子到青年人皆尽有之。所有人似乎都认识彼此,也都像那个引门的子弟那样看着蓝翐。
蓝翐走进屋内,绕到纱帷后,轻声道:“夫人,阿夏来了。”
屏风后的病榻上,有人虚虚地咳了两声。
蓝翐觉得那位夫人老了。不过五年的时间,她看上去比蓝翐所能想象的更加疲倦,那头曾经年轻而漆黑的长发如今色做深灰斑驳。阿夏在她榻前行了一礼,旁边的侍女将她扶起,她拍了拍榻沿,蓝翐便坐了上去。
那位夫人说:“阿夏……长大了,也长高了。”
她抬了手,蓝翐凑过去,感到那如记忆中一般柔软的手掌轻轻抚过他的面颊与头发。
他低低地叫了一声“夫人”。
她又咳起来。
蓝翐抓着她的手,她苍老的眼睛仍望着他。蓝翐觉得她有很多话,但那些句子堵在了曾经的岁月与病态的咳喘之中。蓝翐等待,感到她用一个病人的力气抓住了他的手指。
等到那一阵咳声停了,那位夫人说:“阿夏,你随我来。”
侍女将她颤巍巍地扶起来,披上秋日中过于厚重的衣服。他们慢慢地向外走,那些候在外面的青年与孩子纷纷起身扶她,那位夫人用无力但坚决的挥手阻止了他们。
她带蓝翐一路走。演武已经结束,空荡荡的校场上偶有零星几个子弟,见他们经行,好奇地望来,但都没有多问。他们走到一座华丽的小楼之前,她突然停了步,用带着喘息的气音说:“阿夏……看看这个地方。”
蓝翐想问“为何”,但他说:“是,夫人。”
她的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她说:“我这一辈子……遇到过很多孩子。他们都在门外,你方才见过的。”
蓝翐点了点头。
“但你……”她说着,轻轻地咳了一声,“你不一样。”
蓝翐看着她,听她一口气艰难而沉重地吸了进去,却是极轻地呼了出来。
她说:“阿夏,你要一直……一直都很好。”
那颗银铃仍藏在蓝翐的袖中,随他的动作无声地震响。他望着她的脸,发现他们都是这样,在蓝翐的脸孔上看到一个很遥远的人。
他想问:“夫人,我的母亲究竟是何人?”
但她更沉重地发出更多咳声。远处有几个原本守在她房门前的子弟还是跟了过来,蓝翐咽下了那个问题,与江氏子弟一同将她扶回房中,周身素白的校服在一片紫色与莲纹中格格不入。
她在榻上疲倦地微微阖上眼睛,仿佛用尽了所有气力。门外有个少女无声地哭了,蓝翐见旁边的师弟师妹们低低哀哀地劝,意识到这是第一次有人将死亡摆在他面前。
他们说这位夫人还能活到冬日。
蓝翐在其后那年早春最冷的时日重回了莲花坞。丧仪已经做完,祠堂里添了一块新牌位,置在那位夫人先逝的夫婿旁边。蓝翐与极少几个远来的子弟在同一处,无声地向那个冷冰冰的牌位拜了拜,等到堂中再无人时,蓝翐便提袂跪身,又向那牌位拜了拜。
他说:“夫人, 不必担心,我很好。”
想了想,他又说:“我不久便要从先前住的地方搬出来,到时与蓝愿师兄住在同一院落。我习了些琴,没有那么不喜欢了。等到今年秋日的时候,含光君……父亲准我去兰室旁听。”
厅堂空荡,蓝翐在原地跪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夫人,我母亲……究竟是何人?”
灯烛幢幢,无人应答。
蓝翐最后说:“以后我若得空,一定常来看您。”
说完,他拜了最后一拜,站起身来。
云梦似与姑苏差不多冷,外间天色暗极,隐约飘了些雪。蓝翐沿着长长的香案走,一路无声地路过那些陌生的名字。放在最前的牌位是前代的江氏宗主与夫人,蓝翐隐约记得有人同他讲过从前的故事,火与血尽数斑驳在久远的年岁之中。
江枫眠与虞紫鸢旁边破格放着江澄的姐姐。
蓝翐的手又摸到袖中的那颗铃,便向那块牌位拜了一下。
突然身边一阵冷风卷过,祠堂的门在身后打开。蓝翐转头去看,意外地发现江澄站在门外,光线将他的影子拖得极长。
蓝翐听到他没什么情绪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然后他走进来,身边也带着一道风。江澄看着蓝翐,突见那孩子的眼睛闭了一下,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
他站直了身子,向江澄行了一礼。他说:“江宗主可知道我的母亲?”
出乎蓝翐的意料,江澄笑了一声。
说是讥诮,似也不全是讥诮,更兼其中其中冷淡的意味大过冷嘲。
江澄问:“你在这里,是想找他?”
蓝翐没说话。
江澄说:“他不在这里,他死了。”
蓝翐的眼睛微微睁了一下。
江澄说:“你出去。”
蓝翐在袖内握紧了他的铃,默默又行了一礼,就似他五岁前的模样,转身走了出去。
蓝翐十岁,第一次坐进兰室。当龄听学的蓝氏子弟与别家送来教养的公子们坐在前面,旁听的坐在课室后。蓝思追也坐在前面,连同蓝景仪在侧,袖里揣了个顶饿的苹果,偷偷向蓝翐眨了眨眼睛。
蓝氏习文通乐,最开始是读的是《诗》。教习这一门的并非蓝启仁,而是一位年岁相近的师伯,不见得太过严厉,课前便有各家子弟叽叽喳喳个不停。
其中一个去年课业没通过、被迫再读一年的师兄说:“你们可知道,这位先生上完一堂,是要你们说一说自己最喜欢哪一句的。不仅要说,还要说一说为何。”
有人立即叹道:“我读还没读完,更不用说读懂了。”
那名师兄又说:“如若课上有空,他还会让你们猜一猜,当年泽芜君说他最喜欢的是哪一句,含光君最喜欢的又是哪一句。若是还有空,当年在蓝家进过学的诸位宗主、名士,便也一一让你们猜。”
满堂的同窗立刻便问起了:“泽芜君最喜欢哪一句?含光君呢?”
这位师兄笑着摇头:“一坛酒换一句,山下的烧鸡也行。”
大家纷纷发出嘘声。
等到上课过半,果然还有些空闲。一本厚厚的诗书放在手头,当真要猜句子时课室沉默着,那师兄看着全场挠头的少年们,微微做了个手势,仿佛在说现在贿赂还来得及。
先生等了许久,就要公布,突听蓝思追翻了一页书,道:“‘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泽芜君当年喜欢的是不是这一句?”
先生点头道:“正是这一句。”
他又说:“既如此,含光君喜欢的那一句,你们可猜出来了?”
听学子弟们又是一阵挠头。蓝思追捏着另一页书,回头看了看蓝翐。
蓝翐便在其后说:“‘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他的声音与少年们比起来更似是个孩子,一时之间满室的人都回头看他。教习的先生更为讶异地看了他一眼,说:“不错,含光君十四岁时,喜欢的便是这一句。”
一时间子弟们纷纷窃窃私语,有惊叹的,有意外的,还有疑惑不解的。
蓝翐却问:“现在呢?”
先生摇摇头,道:“那你便要去问含光君了。”
进到兰室听学的子弟可在课后去藏书阁查阅蓝氏的史牍。蓝翐本是旁听,没有课业,但还是跟在人群之后同去。掌领蓝氏史牍藏书的当值师兄依次听过各人的问题,在木牌背面为他们提上了需经查阅的卷宗名字,依次放进阁内。待到蓝翐上前,他年纪尚小,个头还不如几座置放卷宗的书架高,那师兄见后面无人,说:“你要查什么,我为你查了便是。”
蓝翐说:“云梦江氏在十一年前,究竟出过何事?”
那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十一年前?十一年夷陵老祖叛出师门,那一年之后再没出什么事端,后来从金子轩在穷奇道身陨,到夷陵老祖在不夜天城大开杀戒,再到四家围剿乱葬岗,几乎都是第二年的事了。”
蓝翐皱眉:“夷陵老祖是谁?”
这名师兄震惊地说:“夷陵老祖魏无羡,你不知道?”
蓝翐说:“我不知。”
师兄道:“你既不知,这便没法讲了……对了,我这有一卷世家公子轶事录,前代闲人编篡,夷陵老祖的没放进去,成了废集,能单独拿出来。你先把这个读完,明日再来。”
他说着,便引蓝翐向卷宗置架之间走。蓝翐跟在后面,问:“听你的意思,夷陵老祖似是恶人,如何被放进世家公子的名录里?”
那名师兄说:“那魏无羡当年也是世家公子榜上有名的乾修,翩翩公子,六艺俱佳。可惜后来修了鬼道,最终走上一条歧路。”
说着,从置架高处抽了一卷书,又从书匣后面拿出单独拆下的一集,说:“你就在此处看,这东西不许人拿出去。有什么不认得的字,记下来问我。”
蓝翐点头,行礼道谢。
他在席上坐好,线钉成的散集翻开,大略扫了一眼。那卷书名为世家公子轶事,记的当真都是道听途说的闲事轶言。开篇的一段记着魏无羡是莲花坞首徒,十五岁自云梦到云深不知处听学,彼时那几个教习的先生都与蓝翐这几日所见相同。
他翻了几页,居然也见到一段谈《诗》的。
蓝翐的眉心重重地跳了一下。
魏无羡所选,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释之,戏曰,淑女不可求,美人犹可见,座上有蓝氏公子字忘机者,美人也。”
“忘机公子怒而离席。”
其下又有注释:“蓝氏公子名湛字忘机者,青蘅君次子,泽芜君胞弟也。年十五。”
冬日的时候,蓝忘机在静室中听蓝翐习琴。他所学的灵曲不多,《问灵》一曲仅算稳妥,不及蓝思追奏得好。
一曲毕,蓝忘机纠了他的几个音,又问:“这几月在兰室学了什么?”
蓝翐说:“与新进学子弟一同先读《诗》。”
蓝忘机点了点头。
蓝翐说:“后来读完,先生要我们选一句喜欢的。”
蓝忘机问:“你选哪一句?”
蓝翐没说话。停顿一下,他说:“若是现下来选,父亲选哪一句?”
蓝忘机沉默片刻,说:“‘昔我往矣’。”
香鼎之中烟气袅娜,外间似是飘了些雪,窗上只见得依稀光影。
蓝翐突然问:“我的母亲,究竟是何人?”
蓝忘机没有动,也没有回答。他的手指长久地按在忘机琴的弦上。蓝翐等了许久,意识到沉默是一种无声的拒绝。
蓝翐说:“我知母亲已不在人世。”
他说着,将那颗江氏的银铃放在了两琴之间。
蓝翐又问:“生我者身死,可是因为魏无羡?”
那个名字终于令蓝忘机抬起了眼睛。有很短暂的一瞬,蓝翐突然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他看着蓝翐,并非失望或是怒意,但他脸上的神情教蓝翐看不懂。
蓝忘机说:“何有此问?”
蓝翐说:“我在藏书阁查了史牍。”
蓝忘机问:“你查到什么?”
蓝牍不言。蓝忘机亦不言。
一只避雪的鸟儿落在廊下,悄悄地抖起了羽毛。
最终,蓝忘机说:“是,亦不是。”
那是在回答蓝翐的上一个问题。
蓝翐说:“我只是想要知晓生我者何人。”
蓝忘机微微垂下了眼睫。又过了许久,蓝翐意识到那是因为蓝忘机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眸之中的心绪种种。
蓝忘机说:“待你应知晓之时,自将告知于你。”
于是蓝翐行了礼,抱着自己的琴,退了下去。他的脸孔上没什么表情,但他的脚步很用力,惊飞了廊下的落鸟。
待他行至堂下,蓝忘机突然在其后叫住了他。
蓝忘机说:“你既已查过,依你之见,魏无羡是何种人?”
蓝翐说:“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他的声音一字一顿,就如脚步般,最终都散轶在风声与雪之中。
蓝翐十二岁最后的春天来得很晚,至夏时他便十三岁了。十三岁可志学,当取字,蓝翐变成了蓝云恒。
夏渐至秋的时日,蓝云恒自兰室放课,见一个师兄候在廊下,道:“云恒,蓝老先生要你随我去见他。”
蓝云恒应了一声,将手中书卷交给几个师弟,便随之去了。
那日蓝云恒再见到蓝忘机,是在祠堂之中。香烛斑驳,牌位幢幢,长明灯久燃不熄,蓝云恒跪在地上,跪得笔直,一如他七岁时,一如他十岁时,一如他记得蓝忘机彼时。
蓝忘机问:“今日受罚,所为何事?”
蓝云恒说:“叔祖今日说,待我时年十五,要我入蓝氏宗谱。”
蓝忘机问:“你如何说?”
蓝云恒说:“我说不愿。”
蓝忘机问:“为何?”
蓝云恒说:“若要我入蓝氏宗谱,需亦写生我之人姓名于其上,与父亲名姓并列。”
室内倏忽陷入沉默。
蓝云恒抬头,眼睛映着烛光,那一点火色似是在他的虹膜上烧起来。
他说:“难道父亲无有此求?”
蓝忘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蓝云恒说:“父亲答我!”
蓝忘机却说:“你若不在,我必有此求。你既已在,我且不求。”
蓝云恒说:“为何!”
蓝忘机摇了摇头:“日后再言。”
蓝云恒说:“我十岁时,父亲说待我应知晓时,便告知于我。现在三年已过,何时才算应当知晓?”
蓝忘机说:“待你明理。”
蓝云恒突然觉得这对话曾经发生过,像是隐约地拨动了记忆中的一根弦。他努力去想,却只记起某种空落落的感觉。
他低声问:“何谓明理?”
蓝忘机说:“你今日言行,便不算明理。”
蓝云恒低头道:“我知不应顶撞叔祖。”
蓝忘机说:“既然知晓,为何要做?”
他那声线实则不是责问,甚至没有怒意抑或不予赞许,有的只是淡淡的一丝喟叹,仿佛只需蓝云恒的一个回答便已足够。
蓝云恒却抬头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何如?”
蓝忘机望着他,问:“你以为何如?”
蓝云恒咬牙道:“不塞不流,不止不行,千夫所指处,风雪夜归人。”
蓝忘机很深地叹了一口气。蓝云恒以为他要说些什么,他却只是一时接一时的沉默。
终于,蓝忘机问:“跪了多久?”
蓝云恒被那少见的、避重就轻的回应晃了一个踉跄,猜不透蓝忘机此间何意,许久才说:“不足三个时辰。”
“起来吧。”蓝忘机说。
蓝云恒颇为疑惑地看着他。
蓝忘机说:“思追、景仪下山夜猎,你随我同去。”
蓝云恒低声问:“去何处?”
蓝忘机说:“莫家庄。”
蓝云恒再回到莲花坞时,他十三岁,沿水路与世家子弟一路而来,袖子上溅满了乱葬岗上尸群的血。
他在无人的空屋换了衣服,在外间码头上买了一张饼,又在库房里领了一只供香的香鼎。他捧着器具向祠堂去,去祭那位他仍不知姓名的夫人,那枚铃铛依旧摇响在他的袖中。
祠堂的门意外地开着,有人在其中高声说话,声线带着些嘶哑的狠戾。
江澄说:“道歉?为什么道歉?为撞破你们的好事吗?”
然后那蓝云恒听惯了却又陌生无比的声音,那莫玄羽——魏无羡的声音道:“蓝翐现在都已十三岁了,从我生他的时候,你就该知道我和含光君是什么关系!”
天地突逢寂然。
蓝云恒的手一松,那只小小的香鼎自他的指间落下去,在地上摔出杳不可闻的一声响。
祠堂之中的几人蓦然回头。
魏无羡叫他“阿夏”。
蓝云恒倒退一步。
蓝忘机叫他“云恒”。
蓝云恒突然想起蓝氏的祠堂,想起那些摇曳的灯烛,想起他跪过的那些时辰,想起青蘅君的牌位和旁边缺失的一面,想起宗谱上蓝忘机的名字和一旁的空白。
蓝云恒转头便走,听见自己的心跳撕裂世界的声音。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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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r Erlkönig-08
Der Erlkönig的吸食方式有點像阿拉伯水煙,把粉末放進特製的煙壺裡,點火,吸食;主要的成分與冰毒類似,大部分由甲基苯丙胺組成,卻比冰毒更具成癮性、也更致命。
粉末燃燒時產生大量煙霧,就算不透過吸食器,直接吸入鼻腔也會產生亢奮感,許多聲色場所用它助興,增加性交時的刺激感,成癮的患者和一般吸毒者一樣,身體會漸漸衰弱,乃至死亡,中間可能是一段不短的時間,幾個月甚至到幾年,端看攝取的質與量。
然而,注射進人體就不一樣了,過度刺激引發心臟衰竭或是休克,幻覺營造出來的失溫反應將說服每一個細胞放棄求生意志,進而剝奪它們。
「死者遺體上均有針孔,從僵硬程度研判,死亡時間不到二十四小時,...
Der Erlkönig的吸食方式有點像阿拉伯水煙,把粉末放進特製的煙壺裡,點火,吸食;主要的成分與冰毒類似,大部分由甲基苯丙胺組成,卻比冰毒更具成癮性、也更致命。
粉末燃燒時產生大量煙霧,就算不透過吸食器,直接吸入鼻腔也會產生亢奮感,許多聲色場所用它助興,增加性交時的刺激感,成癮的患者和一般吸毒者一樣,身體會漸漸衰弱,乃至死亡,中間可能是一段不短的時間,幾個月甚至到幾年,端看攝取的質與量。
然而,注射進人體就不一樣了,過度刺激引發心臟衰竭或是休克,幻覺營造出來的失溫反應將說服每一個細胞放棄求生意志,進而剝奪它們。
「死者遺體上均有針孔,從僵硬程度研判,死亡時間不到二十四小時,這些屍體很新鮮。」助理切換著電腦螢幕,白板上閃動的圖片是國王花園裡最聞名遐邇的中央大水池。
「敢選在遊客這麼多的地方棄屍,最佳意圖就是挑釁警方。」Fury終於說話了,這名非裔男性的一隻眼睛上還包著醫療用眼罩,在三個月前的爆炸案中,他永遠地失去了一半的視力。
Thor感覺自己的手心正微微冒汗,是了,Loki也是被注射過Der Erlkönig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劑量不足的關係,他活了下來,看起來還貌似正常,不像這些表情扭曲的可憐鬼,被人扔在觀光勝地,天一亮就嚇跑了一票觀光客。
「七個死者的身分證在過濾……但他們……應該都沒有前科。」Fury咳了一聲,斯德哥爾摩警方擁有精良的人臉辨識系統,能夠輕易認出通緝犯,換句話說,被殺的七個男性,都是普通老百姓,而非幫派份子。
Thor低下頭去滑手機,新聞應該老早就發布了,這年頭誰都有手機,就算警方沒出來說話,路過的民眾拍了隨便上傳到哪個平台都可以變成新聞。
果不其然,好幾份電子報的頭條都是國王花園出事的消息,警方還沒發布死因,Fury開這場會的目的應該就是要大家別走漏風聲,驚動市民,同時他也發現了幾通局裡的未接來電……真該死,那時候他正在和老唐談話,手機調了靜音,一點兒都沒發現。
「……所以……這是隨機決定的殺人事件?」一位坐在前排的女警舉手發問,Fury面色凝重地點點頭,又搖搖頭。
「目前推測七名死者可能有地緣關係,其中兩名穿著工作靴的,鞋子上化驗出梨蒴珠蘚……據我們所知,除了私人宅邸之外,這種來自東方的植物,全市只有柏金斯植物園內的日式庭園有。」
「選定一個區域的無差別殺人……聽起來跟春天的爆炸案很像哪……」另一名同事皺起眉頭,三個月前的驚天巨響讓警方元氣大傷,犯人有計劃地引誘他們前往特定地點集合,然後點燃引信……碰!
關鍵字一出來,所有人像炸了鍋似地議論紛紛,記憶猶新的慘劇在大家的心靈留下疤痕,除了第一線人員死傷慘重之外,就連遠在兩條街外指揮的Fury都被四濺的碎片廢了一隻眼。
Thor有點分神,Loki那天蹲在家門前的身影不斷在他眼前浮現,他覺得不舒服,是身體上的不舒服,腦袋發昏,胃酸不斷湧上來,他掩著嘴壓抑欲嘔的不適,世界開始搖晃並且模糊,Fandarl瞧見他的不對勁,連忙扶住他的肩膀。
「Thor,」Fury也看到了,他指了指出口的方向,「不舒服就別勉強,你給我去休息……反正,現在危險的事輪不到你。」
「……我……還行……」咬著下唇,Thor從口袋裡取出小藥盒,後面的同事連忙遞上開水讓他服用,順道投以幾許關懷的視線,老實說Thor並不喜歡這種特權,他覺得自己像個無法上前線的殘兵,一點用處也沒有。
會議大概開了一個小時。
吃過藥後,Thor恢復一些精神,離開會議室前,Fury留他下來單獨講話,問了一下他體檢的結果〈當然還關心了子虛烏有的腸胃炎〉,示意這號傷兵處理完座位上的工作隨時都可以閃人。
「……可是老大,我已經早退好幾天了,這樣下去……」倒不是擔心工作進度,現在的他上班像在渡假,大多只負責處理行政工作,比如整理筆錄,連問訊都由別人出馬,深怕讓他的創傷後壓力症候群繼續加重。
以往的Thor上班五天有三天半在戶外跑,現在幾乎變成打打電腦就好的上班族,再這樣下去,他都覺得職務加給領得不好意思了。
「你給滾我回去休息。」Fury用僅剩的一隻眼白了他,「我不想讓輿論指責我想破案無所不用其極,連命去掉一半、還沒完全復原的病人都虐待。」
……真的也沒那麼誇張啦,Thor苦笑,他知道這是長官的希望,健康重要,Fury講話的風格就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
老大都首肯了,Thor自然就從善如流,Der Erlkönig的事餘波未了,Loki的監護權也讓人掛心。
他迅速地看過積在辦公桌前的筆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歸檔蓋章就解決了,根本花不到半小時,處理同事不斷湧上來的騷擾比公事花了更多時間。
「喂喂,我從來都不知道你喜歡男人呀!」梳著油頭的型男朝Thor抱怨著,「早知道你好這口,我就帶你去上Gay Bar了,我有好多朋友都喜歡你這型的──」
「別理他,人家才不喜歡那種一夜情式的搭訕,論及婚嫁可是真感情,對吧?」笑容可掬的女士推開型男,擠到Thor跟前,「我聽說是個可愛的男孩,你們想要哪一種結婚蛋糕呢?別客氣喔,我娘家開的是烘焙坊,免費贊助──」
眾人的熱情搞得Thor頭疼,他的人緣不算差,也沒也那麼好,大家會開始關注他,多半是爆炸案倖存者的緣故,當時若非Thor的極力堅持,死亡人數肯定更多,連局長都可能當場殉職,炸成碎屑。
「喂喂,夠了喔──」Fandarl以摩西開海的姿態扳開興奮的同事,「老大都說了,讓人家回去休息,身體沒養好要怎麼照顧新家庭啦。」
他的幾句話讓人群一哄而散,Thor鬆了一口氣,繼續他快完成的工作。
「唉,真好,我也想休息,接下來上班沒辦法打混了。」Fandarl揉了揉眼睛,壓低音量,幾乎是附在Thor耳畔:「監護人簽名怎麼辦?別的不說,能不能通過筆跡鑑定啊?」
◆
「這麼早下班?」Loki放下手中的雜誌,抬頭看著Thor。
「快走吧,越不引人注目越好。」Thor沒敢靠他太近,眼神四處瞟著,深怕他的Loki的互動被同事看見,又要淪為被八卦的對象。
兩人一前一後步出警局,往停車場的路上也沒多交談,午後的太陽餘威仍在,即使風挺涼,但金燦燦的光芒還是讓Thor不大舒服。
頭好像又暈起來了,藥效八成退了,除此之外,跟他沒有進食,血糖偏低應該也有關係。
「……你還好吧?」踩進副駕駛座,Loki皺著眉望著正在翻找藥盒的Thor。
「……嗯,讓我休息一下就好………」眼前一片雪花般的雜訊,Thor的額頭抵在方向盤上,趴了下來。
Loki沒說話,打開車門走了出去,Thor還沒反應過來時,他已經打開主駕駛座的門,一把拉住Thor的胳膊。
「你去副駕駛座。」少年的語氣很強硬,力道也沒節制,直接把Thor扯離他的座位。
「你有駕照?」Thor搔著頭,沒有吧?就算法律規定十六歲就能考取駕照,但路考的費用並不便宜,Loki負擔不起。
「沒有。」Loki隨手將儀表板上的墨鏡戴起來,那副是Thor的Ran Ban,經典款,看起來馬上比實際年齡大了五歲,「但碰上交通攔檢,你有辦法應付吧?」
Thor無奈地坐進副駕,Loki將車倒出停車格,動作挺俐落,應該常常上路。
「你常開嗎?」Thor繫上安全帶,好極了,Loki換檔的判斷也很安全。
「一周兩、三次吧,載爛醉的Augusto回他的豬窩……喂,導航幫我設定一下呀!我怎麼會知道路?」
車子駛入街區,速度不快,開得中規中矩,Thor設定完機器,頭枕在椅背上,一陣睡意襲來,突然,Loki的手伸向廣播的調頻,Thor驚醒似地按住他的手,不知道為什麼,他下意識不想讓Loki聽見國王公園的命案,
「……我們來聊聊天吧,對,隨便聊聊……」轉的生硬,Thor揉了揉太陽穴,企圖提神,「婚前訪談什麼的,對了,了解彼此,我們現在開始吧,每次一個問題,輪流發問吧。」
魔王-Der Erlkönig-07
07
中秋節快樂&最近完全是一個沒體力+沒時間的狀態T_T
更新完來去上班了............凌晨下班Orz
我好想出去玩喔可惡!!可是我的連七天上班才開始(艸
=======================
「被逮到的話,我們都會完蛋,你不會不知道吧?」Sif掛著誇張的笑走進交誼廳,壓低聲音,將Thor和Loki按在沙發上,背對後方正在辦公的同事們,看起來就像和親友閒話家常。
Loki的笑容也是僵硬的,對於Thor的貿然決定顯得有些驚嚇,可是他很識時務,知道別引人注目。
「我知道,我想過了,我沒有家累,沒有人會反對,更何況……」始作俑者倒是心平氣和,兩手一攤,聳聳肩,...
07
中秋節快樂&最近完全是一個沒體力+沒時間的狀態T_T
更新完來去上班了............凌晨下班Orz
我好想出去玩喔可惡!!可是我的連七天上班才開始(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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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逮到的話,我們都會完蛋,你不會不知道吧?」Sif掛著誇張的笑走進交誼廳,壓低聲音,將Thor和Loki按在沙發上,背對後方正在辦公的同事們,看起來就像和親友閒話家常。
Loki的笑容也是僵硬的,對於Thor的貿然決定顯得有些驚嚇,可是他很識時務,知道別引人注目。
「我知道,我想過了,我沒有家累,沒有人會反對,更何況……」始作俑者倒是心平氣和,兩手一攤,聳聳肩,「……你現在真的需要庇護,對吧?」
少年的眼光瞟向地板,光可鑑人的大理石磁磚映著自己的倒影──一個半大不小、連買支手機都需要家長簽字的孩子,兩隻眼睛裡,隱藏著許多的茫然。
他還沒搞清楚自己的處境,但就目前的狀況,和瘋狂的禁藥Der Erlkönig沾上邊,自己的確算不上安全;撇去上述未確定因素不說,最現實的問題,未成年者在沒有監護人的的條件下不僅無法繼續升學,就連找到合法的工作、租賃房屋都是問題。
「……有誰給老娘來顆阿斯匹靈?」Sif舒了一口氣,在瑞典,同性婚姻不是新鮮事,還沒成年就步入禮堂的也大有人在,只不過,她作夢都沒想到提議要幹這件事的人是Thor就是。
「我只能幫你們公證,但那些資料……訪談、監護權讓渡書之類的,你們得真的拿的出東西來,簽名、檔案一有疑慮,我不會蓋這個章。」她看了Thor一眼,意有所指,「自己扛下來的事,就自己連絡她,我不想夾在你們之間尷尬得要死。」
尷尬的主因自然是剛和Thor分手沒多久的女友,Jane是社會局的社工師,幾年前和Thor因為一宗虐童案而認識。
在長期人力不足的前提下,把Loki的案子轉到她轄下不是難事,畢竟案主再半年就成年,不必再由社福機構把關他的生活,更何況有債主「養著」,這位繼父的紀錄乾淨優良,不會有人主動調查。
Jane不只有正義感,還多到滿出來,要是將實情告訴她,順利轉移監護權之事指日可待……反正類似的事她和Thor也幹過。
「……虧你想得出來……」
「有時候臉皮後就是這個好處。」Thor搔搔臉,Sif完全不想再說什麼了,她已經可以想像Thor會因此接收多少Jane的刀子眼──那可能跟實際挨幾計耳刮子差不多。
「你們為什麼會分手?」走出檢察署大門,才被強制「訂下來」的Loki,劈頭居然就是這個問題。
「你先擔心自己的監護權問題吧。」Thor沒理他,檢察署離警局很近,只隔了一條街,走路就會到,幾個身上掛著識別證、西裝筆挺的人向Thor招手,打招呼卻沒停下腳步,這一帶是司法機關的聚集地,走到哪都碰的上同僚。
「關心伴侶之前的感情狀況犯法嗎?尊敬的警察大人。」少年瞄了他一眼,「我們應該要了解彼此呀!否則婚前的訪談怎麼會過關呢?」
「你說得沒錯,但非得要在我要上班的時候嗎?」Thor白了他一眼,立馬背後方跑上來的路人拍了一下肩頭。
「恭喜啊哇哈哈……」
「真是沒想到啊!這算是閃婚嗎?大情聖?」
八卦的速度果然非常之快,三個穿著制服的警員笑鬧著經過他,小跑步奔向停車場,其中一個一邊調整自己的無線電,回頭喊道:「雖然不想在這時候澆你冷水……ˋ我得說,你要快一點了,臨時會議在A300,老大發火了!」
「臨時會議?」Thor疑惑的重複一遍,天下太平的時候不可能會開這種臨時會議的,昨天肯定發生了什麼。
他把Loki安排在一樓的交誼廳,同樣是個讓民眾洽公使用的地方,沙發,一些報章雜誌還有咖啡,至少可以泡到Thor把會開完……要是這個會議不長的話。
A300也在一樓,走廊的盡頭,即使採光良好,但匆忙閃身進入的同事,表情卻千篇一律的陰鬱。
「嘿早。」Fandarl捧著一杯咖啡搖搖晃晃地經過Thor身邊,他打了個哈欠,眼眶四周擠出的淚水說明了睡眠不足。
「你加班?」Thor壓低聲音問,現在早上十點多……值夜班的Fandarl早該在七點就下班,還留在警局裡,就足以說明事態嚴重。
「……我在休息室趴了兩個小時。」Fandarl的眼袋略略浮腫,氣色疲累。
「發生什麼事?」
「……有人凍死在國王花園的噴水池內。」Fandarl趕緊啜了一口咖啡。
「凍死?在這個季節?」雖然已是夏末,但夜間低溫不過攝氏十七、八度,要凍死人還真的非常的困難。
「是的,還一次有七個人一起凍死呢。」Fandarl推開A300的門,白板前的Fury鐵著一張臉。
「七位死者呈現詭異的仰姿,倒在水深只有25cm的噴水池,臉部的表情極度驚恐……」助理一面將資料發下去給先入座的人,一面解說,「他們不是溺死,是被棄屍的,血液全被檢測出高濃度的Der Erlkönig反應。」
BLUE JEANS-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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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這位攪亂澳洲猛男心頭一池水的傢伙正在地上清理小狗的排泄物,他起身,將塑膠袋口綁好,然後尋覓著垃圾桶。
「那是我們要去的店嗎?」Chris指著不遠處一塊黃底紅字的招牌,上頭印著一隻黃金獵犬傻呼呼的照片,HAPPY DOG兩個大字很惹眼。
「沒想到比想像中近。」Tom在街邊找到一個垃圾桶,他順手將袋子扔進去,突然有一隻狼犬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直接往他的小腿咬去。
他慌了,但下一秒隨即想到還有三隻小狗,於是連忙將牠們往身後擋。
大狗的牙很利,他感覺有四根釘子想鑽進皮膚裡,然而還沒扎進去之前,一道身影迅速地逼退了狼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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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們要去的店嗎?」Chris指著不遠處一塊黃底紅字的招牌,上頭印著一隻黃金獵犬傻呼呼的照片,HAPPY DOG兩個大字很惹眼。
「沒想到比想像中近。」Tom在街邊找到一個垃圾桶,他順手將袋子扔進去,突然有一隻狼犬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直接往他的小腿咬去。
他慌了,但下一秒隨即想到還有三隻小狗,於是連忙將牠們往身後擋。
大狗的牙很利,他感覺有四根釘子想鑽進皮膚裡,然而還沒扎進去之前,一道身影迅速地逼退了狼犬。
「看好牠們,帶遠!」Chris不知道用什麼方法讓兇猛的大型犬鬆開了口,牠嗚嗚地退後,露出一口白牙瞪著半路殺出的金髮男,Chris手裡握著一條P字鍊──從其中一隻北京犬的脖子上取下的,Tom連忙抱起沒綁的那隻小狗,拎著其它五隻,思考著要上哪兒求救。
Tom的頭腦並沒有運轉太久,Chris的動作又快又流暢,他先是逼近了兇性大發的狗,試圖用牽繩套上牠的尖嘴,可是根本無法奏效,卻讓大狗有機會欺了上來,牠死死咬住Chris的右手,大腦袋激烈地左搖右晃,光是看就知道會造成多嚴重的撕裂傷,Chris沒有呼痛,表情十分鎮定,但在冷天裡居然可以看到汗珠自他額角流下。
兩名女子尖叫地從「HAPPY DOG」裡衝出來,大聲喊著Tom也聽不懂的方言,籌躊躇著不敢往前,大狗因為這個插曲分了神,Chris的左手立刻弓成蛇狀,又快又狠地往牠胸口一戳,嚇一跳的狗因此而鬆開了口。
剛剛八成也是用這個方式讓自己脫困的吧?Tom心想,接下來的事更讓他瞠目結舌,狗並沒有停止攻擊,牠打算咬Chris右手的虎口,卻讓他順勢將p字鍊套住狗嘴,俐落地一收,繞過兩隻立起的耳後拉住了項圈。
「告訴她們我會處理!」Chris丟下一句,繼續與這頭猛犬纏鬥,他開始用身形的優勢,提著項圈與克難的嘴套,將狗往下壓。
大約一分鐘後,那隻狗終於一動也不動了,牠的雙眼還是張開的,斜躺在地上,若不是腹部還在微微起伏,恐怕會被認為已經死亡。
「麻醉?」Chris從狗身上爬起,甩了甩痠麻不已的左手,下垂的右手滴下鮮血,很快的融進紅磚道裡。
女人很著急,連珠炮似的對著Tom講出一連串中文,她哭了,不斷的抹淚,她一直向Chris鞠躬重複著「sorry」,根據Tom的翻譯,這隻狗是五個月大的狼犬,第一次剪指甲緊張的要咬人,醫生替牠打了麻醉然後去上廁所,沒想到麻醉劑還沒生效,就讓牠跑了出來,既害怕又憤怒的狼犬聞到北京犬的味道,衝上來要開咬,後來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你的手不要緊吧?」Tom的表情很擔憂,他想去摸摸Chris檢查傷勢但是又不敢,羽絨外套的表面已經被撕成布條了,血流的有點多,那兩個女人是HAPPY DOG的寵物美容師,已經替他們叫了救護車。
「你的小腿也在流血,而且珍貴的牛仔褲破了。」Chris指了指Tom的左腳,然而光是這個「指」的動作就讓他痛得齜牙咧嘴。
「別擔心我,你比我嚴重很多。」Tom皺起眉頭。
「皮肉傷,羽絨衣擋住了大部分的攻擊,也幸好牠還是隻半大小狗,不然肯定傷到肌腱。」Chris想用左手摘下墨鏡看看受傷的右手,沒想到光是抬起手就很吃力,剛剛制伏狼犬時太激烈,虎口可能拉傷了。
Tom倒是伸手替他摘下墨鏡,他的手指從他的太陽穴擦過,留下一絲淡淡的柑橘香味,噢,Crabtree & Evelyn護手霜。
「你真的還好嗎?我很擔心。」Tom的表情很嚴肅,可是憂慮是再真實不過的。
「我從小在爸媽的農場長大,這對我來說不是最糟糕的。」Chris苦笑,「受傷不要緊,我能將傷害降到最低,否則對客戶的狗就難以交代了。」
「笨蛋。」Tom搖搖頭,語氣雖然平淡,卻捕捉的到一絲心疼。
「還有你啊,我不想看到你受傷……雖然腳還是流血了。」Chris原本想笑得很帥很灑脫,但手傷的痛讓他憋成了一個怪表情。
晚上的飯局自然是告吹了,卻沒預警的為他們贏得合約。
「你們保護了我的毛小孩!所以也一定會捍衛我的企業形象。」在醫院裡,羅太太懇切地握住Tom的手……沒握最大功臣Chris的,因為他受傷。
這件事同樣也讓公司的高層風馳電掣地從辦公室趕來,想當然爾,捍衛客戶愛犬的業務員獲得英雄式的歡迎,羅太太對兩人、甚至她的房客Jaimie都讚譽有加,經理笑的臉都快歪了,嘉許的拍著Chris的手臂,似乎沒把下方10公分那層厚厚的紗布看在眼裡。
於是超級英雄鐵青著一張臉,還是得擠出僵硬的笑容,讓跟著來的特助替他和區經理合照──八成要放在公司網站上再加些「ASGARD,您最忠實的企業戰士」之類的標語。
其實傷的真的不重,如Chris所預期的,肌腱骨頭都沒問題,只是皮肉撕裂傷,人還能上班,不過手部的動作就比較吃力了,在傷口退腫前,患者亟需靜養。
這也意味著一件事,至少有二到三天,Chris的生活將無法自理。
左手的傷雖不若右手嚴重,可虎口嚴重拉傷,光是握個拳就無法控制。
「放心,我還挺會處理外傷的……這幾天要做什麼,我來就行了,你儘量別動到傷口,就算上班只待在座位上打瞌睡也無所謂的。」Tom陪著他走出了醫院,天已經完全黑了,入夜後氣溫一路下滑,大約到八點就會掉到0°C以下。
Chris的外套基本上是不能穿了,Tom的牛仔褲沒那麼慘,但小腿處被扯起了一塊布,沒完全被犬牙撕下,可憐兮兮地在冷風裡搖搖欲墜,破口處若隱若現地露出包紮好的紗布,還滲出幾滴血。
兩人趕緊找了一台計程車坐上去,雙雙掛彩的狼狽模樣也許會讓司機以為這兩個老外參與了什麼夜店互毆事件,雖然三里屯的夜店才剛開門。
「等等叫外賣吧?手都包成這樣,晚上還是別出門的好。」Tom拿出手機讀了幾封簡訊,手指滑了一下,「叫PIZZA好嗎?」
Chris含糊的點點頭,車內空調很悶,外頭又冷,車窗起了一大片霧,搖晃的效果讓他昏昏欲睡,又或許剛剛打的那幾針裡含有鎮定劑。
很快到了小區門口,Tom輕輕拍他要他醒來,Chris覺得頭昏眼花,感覺像是宿醉,他勉強的穿過中庭、走進電梯,然後Tom開了門啟動暖氣,再把醫院的藥袋擺在桌上,跑進了廚房。
Chris癱在他的沙發床上,覺得自己可以直接進入夢鄉了,但理智告訴他,這可不成哪,滿身醫院的消毒水氣味、身上穿著沾了血的襯衫,頭髮也沾上了不少灰塵,得快點清醒過來,然後去洗個……
「你得去洗澡。」Tom打斷了他的思考,拿出一整捲的保鮮膜跟膠帶,逼近Chris。
「傷口不能碰到水。」他拉起一截塑膠膜,示意對方將手抬起來,然後用一貫優雅從容的嗓音說道:「我幫你洗。」
「……等等,我……」Chris的睡意馬上消失得一乾二淨了,他蹦了起來,緊抓著棉被像在掩蓋裸體的少女,可他顯然沒心思去管動作是不是很娘娘腔的問題;沒聽錯吧?這個已經讓奔三直男意識到自己有點彎的罪魁禍首,現在居然要幫自己洗澡?
「醫生囑咐過的,你右手傷口面積大,左手又不能使力,忍個一兩天吧,就當去健身房洗桑拿。」Tom皺起眉頭,挑起了一邊嘴角,一副Chris大驚小怪的模樣,是啊,要他和另一個男人待在同間浴室裡不是難事,不過這可跟另一個人幫他洗澡天差地遠。
這意味著身體上的接觸,親近的、以及某些私密部位,那很糟糕,尤其在他意識到自己對室友居然有某種程度的悸動時。
「Chris.」Tom叫了他的名字,語氣中帶著催促。
「快把衣服脫了,外賣8點會到,吃完飯就快休息。」
溫柔的聲線裡埋著難以辯駁的威嚴,Chris理解為什麼這樣軟綿綿的Tom,卻能領導一個不錯的團隊。
Tom沒有讓他難堪,他讓Chris在重要部位圍上毛巾,當然樣幫忙洗澡的人也是,這樣看起來好些了,至少像是在健身房的桑拿間裡;浴室的燈光是白色的LED燈,初來乍到時讓Chris讚賞的設計,他一向認為沐浴空間的光源別用黃光,黃光太朦朧了,他的前女友常抱怨著在浴室卸妝會看不清楚,而他也曾在昏黃溫暖且霧氣蒸騰地板上滑倒過,那很慘。
此刻他不再這麼想了,四周清晰而銳利,什麼都看得一清二楚。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為什麼沒有近視。
魔王-Der Erlkönig-06
「你確定你的消息沒有問題?」 Thor推了一下眼鏡,壓低聲音。
「真~的~千真萬確!」胖子操著濃厚的義大利口音,笑的時候露出四顆鑲金的門牙,「他的證件賣給我了……喂,你可不能因為這個檢舉我啊,畢竟我們是你情我願……」
肥短的指頭夾著一本護照,擁有者是Loki的養父。
「放心,我不是捉這個的。」更何況這種人渣留在瑞典境內也不好,Thor想,為避免啟人疑竇,他還是把後面那句話吞了回去。
「我就知道你識相……哈哈……」胖子乾笑兩聲,「話說回來,你查他幹嘛?不過一個欠地下錢莊一堆錢的窮鬼……你查他幹嘛?」
「他性騷擾Fandarl。」Thor亂編了一個理由,「大概一個月前,在飛鏢酒吧,他差點...
「你確定你的消息沒有問題?」 Thor推了一下眼鏡,壓低聲音。
「真~的~千真萬確!」胖子操著濃厚的義大利口音,笑的時候露出四顆鑲金的門牙,「他的證件賣給我了……喂,你可不能因為這個檢舉我啊,畢竟我們是你情我願……」
肥短的指頭夾著一本護照,擁有者是Loki的養父。
「放心,我不是捉這個的。」更何況這種人渣留在瑞典境內也不好,Thor想,為避免啟人疑竇,他還是把後面那句話吞了回去。
「我就知道你識相……哈哈……」胖子乾笑兩聲,「話說回來,你查他幹嘛?不過一個欠地下錢莊一堆錢的窮鬼……你查他幹嘛?」
「他性騷擾Fandarl。」Thor亂編了一個理由,「大概一個月前,在飛鏢酒吧,他差點上了在上廁所的Fandarl,而且還搶了他的錢包……看來,他偷渡的正是時候,我們也揍不到人了。」
「Shit!Fandarl?不會吧?」胖子尖叫起來,露出嫌惡的表情,「……他還真不挑啊……欸啊,真的不巧啊,你們晚十天囉,誰知道債主會安排他到義大利的哪裡去做苦工?話說回來,找不到他人的話,錢還是得照給啊,這個年頭,我們有多難混啊……」
「不會少你的,讓我看一下證件。」Thor接過對方遞來的護照,翻了幾下,確定真偽後,把手伸進皮夾裡,算了幾張鈔票,這不是Thor的習慣,但老唐不要信封,他喜歡一眼就知道這些情報值多少錢。
「怎麼敢騙你呢?真是的……話說回來,我也要準備離開了,長晝結束後,這裡就會越來越冷,越不適合人待……」胖子老唐搓著手接錢,他是義大利移民,替幾個勢力仲介工作及「清理」──通常是用錢買下欠債者的護照然後把他們送出國「深造」就是了;老唐怕事,有案在身的不送、黑幫追殺的也不送,一定要有勢力擔保才會接單,
他常誇口自己是良心事業,瑞典政府還要頒獎給他,表揚他「解決社會問題」。
撇開移民法不說確實也是,正因為老唐的「堅持」,換來良好的「警民合作」,他賣出去的護照不會再流回瑞典境內,通常是賣給美墨邊境那些殷實的偷渡者,沒有出過亂子。
「什麼時候要走?」Thor又抽出一張鈔票,他想再買個情報。
「後天。」胖子咧牙,「爆炸案之後人心惶惶,我是聰明人,快閃為妙!」
老唐所言不假,那件案子距今才三個月,城市表面平靜,可實際上,有幾個問題正在發生。
外來的幫派勢力正在撤守,他們讓出酒吧、賭場及風化場所的經營權,就連舞廳裡賣強姦藥丸的藥頭都少了,但有經驗的員警都搖搖頭,這恐怕是場巨大風暴前的寧靜。
Thor不是高階員警,他的權限尚未大到知悉背後的水到底有多深,只知道這八成和Der Erlkönig有關係。
昨天Fandarl被他吵的不得安寧,Loki的養父在十天前提領完帳戶裡的大部分現金──用來請求債主將自己偷渡到國外的疏通款項,斯德哥爾摩暗潮洶湧,在大浪來臨前夕,快逃到別處免有滅頂之虞,錢也比較好賺。
這類背景乾淨的人幫派很喜歡,價錢高又單純,要是沒有家室就更完美了,這也就不難解釋負債累累的他為何沒欠過款、也沒疏忽過養育費,債主們需要「養」這個ID,就必須幫他支付維持合法公民身分的規費。
「你知道他有一個未成年的繼子嗎?」Thor壓住鈔票,往前推。
「他有提到啊,再半年就跟他沒有關係了吧?拖油瓶都快成年了。」老唐不客氣地收下,眼珠子一轉,「話說回來,你問這個幹嘛?」
「……難道他養父失蹤了,不會報警嗎?我比較懷疑這點,你怎麼會接這種案子?」Thor說的像在閒聊,其實他正在確認Loki這一部分的安全。
「他說跟男人跑啦!」胖子擺擺手,「又不是親生的,幾百年沒連繫了,要不是因為小鬼有教育補助……還有要養自己的護照,根本不想把錢花在上面……婆娘死的時候乾脆送育幼院就算啦!我看,也不會有連絡了吧,早當彼此都失蹤了吧?」
「……可憐了孩子。」Thor搖搖頭,看來Loki的養父早就有打算,這邊待不下去了就開溜,Loki還在學時有津貼可以拿,一被退學,大概也有醞釀了他跑路的念頭。
Thor離開咖啡店,這一帶是大學城,往來不是學生就是教職員,和老唐的形象極不相襯,也因為這樣,私下會見這位Fandarl的情報來源時,才能避人耳目。
他外帶了兩個三明治和一杯熱牛奶,過了兩個街區,找到停在書店前的箱型車,車窗貼了黑色的隔熱紙,看不見裡頭,一打開車門,Loki正在玩早上Thor給他的舊手機。
「你好慢。」他看了一眼,繼續專注於遊戲上,手指動的飛快,得分的音效響個不停,接著是一連串誇張的號角聲,代表著目前最高分。
「你會餓嗎?」Thor跨上車,把食物放在Loki的座椅上,「聽起來是你破了我的遊戲紀錄。」
「他走了,對吧。」Loki放下手機,開始翻起食物,打開飲料蓋看了一下,皺起眉頭,「又是牛奶?好歹給個咖啡吧,我又不是小孩。」
「你在吃藥。」Thor啟動油門,將車開出停車格,「對,他離開了,可能偷渡去了義大利或是哪裡……」
「沒死呢。」Loki苦笑,撕開三明治的包裝,「看來我還要半年才能自由,唉。」
「我說過我有辦法。」Thor轉向後方,邊說話邊倒車,「你別小看警察,我們是執法人員,也知道法律怎麼保障了解它的人。」
「喔。」Loki沒再答腔,小口小口地吃著食物。
「看來,你要合法領養他很難了,近兩年的訪談紀錄都完美無暇,最近的一次也是。」Sif看著一段距離外的交誼廳,Loki在沙發上看書,Thor帶著他進了檢察署,一般民眾可以待在洽公的區域,這也給Thor一個方便,就近看著他,不知道為什麼,Thor不放心Loki離開他行動。
「要竄改紀錄是不可能的了,你只能順著這個方向走……不過……」Sif疑惑地望向Thor,「這麼多高風險家庭的孩子,你挑這個快長大的幹嘛?」
「妳跟我過來……」Thor拉住Sif的手腕,將她拉到後方的小會議室,同時也注意著Loki是不是看向這邊。
「……表妹,妳知道,我信任的人不多……」Thor呼了一口氣,在這個時候他才會特別強調兩人的親屬關係,Sif是他的親生表妹,同時也是地方法庭的檢察官。
「……你有屁快放……」Sif翻了一個白眼,Thor這樣他早就習慣了,上次表哥找她談心,其實是為了拿到搜索票。
「說吧。」
「……我要說了,妳別尖叫……」Thor嚥了一口水,神色緊張地蹲了下來,附在Sif耳邊把Loki的事情一股腦說完,Sif漂亮的眼睛瞪的老大,太誇張了,這淌渾水,她那正義過剩的表哥居然要淌?
「我不知道該跟你解釋怎麼了……就……動物直覺……我覺得我不管他,會發生很糟糕很糟糕的事情……」Thor越講越急,他壓住Sif的肩膀,差點就要開始搖晃了。
「……就像……就像爆炸案前……我跟妳說過的一樣,我只是……不想再後悔,妳懂吧?Sif?」
Sif愣愣地望著他,她懂的,事發前Thor還極力阻止過警力在此時出勤,理由也是「直覺」,也許是巧合,但這個巧合可怕極了,警方元氣大傷,Sif才剛交往的男友也在殉難者名單中。
「那你要我幫你什麼?快說啊?」Sif咬了咬下唇,讓自己從情緒中掙脫,逝者已矣,傷心無濟於事,還是把時間放在防止遺憾的發生。
「就妳的專業,讓他養父放棄監護權,最快最簡單的方法是什麼?」
「以前的那些紀錄都很完美,要不是他破產或是家暴,監護權都還會在他手上,但這兩個條件都必須要證據,長達半年以上的證據……」Sif不解,她的表哥到底想要幹嘛。
「我沒有想要他放棄監護權,而是要他轉讓監護權。」Thor的臉上全沒笑容,表情嚴肅地可怕,「如果我和Loki登記結婚,那監護權就會在我手上了。」
「你瘋──」Sif差點嚷起來,Thor封住她的嘴,繼續說,「先聽我說完,未成年者要結婚,需由監護人同意,這個同意要需有文件簽字及書面訪談,他養父偷渡出國了,代表我們可以假造這些文件……」
「所以我說你真的瘋了,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Sif拍開他的手,有些氣急敗壞,其它辦公中的同事,包括Loki都轉過來看著他們兩個。
「沒事,沒事。」Thor笑的鎮定,牽起Sif的手,「我表妹只是因為太高興了,因為我要邀請她當我的證婚人,大家也一起幫我們見證這喜悅吧?」
「什麼呀……」
「他不是才鬧分手嗎?」
「爆炸案讓腦袋燒壞了是吧……」
同事你一言我一語,納悶非常。
「是的,差點到死神那裏報到給了我不一樣的體悟,也讓我找到人生的真愛……」他笑的越來越燦爛,往交誼廳逼近,Loki一頭霧水,Thor發神經了嗎?那他該不該逃呀?
「我今生的摯愛,Loki。」Thor抓住了他的手,Loki臉部表情有點僵硬也有些驚恐。
「我和Loki,準備要結婚了。」
那雙海藍色的眼睛笑著,彎成月形,過了幾秒鐘,Loki也咧開滿口白牙,無聲地笑了,不知道是配合演出,或是發自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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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想玩那個"PO主文風像什麼食物""的跟風~有沒有人要陪我玩~(誠懇)
魔王-Der Erlkönig-05
這小鬼都是這樣對待所有的男人嗎?
Thor邊想著,邊讓Loki爬上那張雙人床。
中間用墊枕作了一道屏障,這是他第一次覺得墊枕有實際的用途,除了擺著好看之外。
Loki的要求,他要Thor和自己睡在同一張床上,理由是害怕,他昨天說過了,這個藉口的確是事實,壓力創傷症候群可能侵入潛意識,說白點就是做噩夢,有人陪在身邊睡情況或許會比較好。
Thor的「陪伴」作用大約持續了五分鐘,Hougn下的藥很強,Loki一下子就發出均勻沉重的呼吸聲,希望他連夢都不要做才好,Thor想著,儘管說的那樣不在乎,可光是想像,就知道那件事會在記憶裡烙下多重的痛楚。
Der Erlkönig……牽扯到...
這小鬼都是這樣對待所有的男人嗎?
Thor邊想著,邊讓Loki爬上那張雙人床。
中間用墊枕作了一道屏障,這是他第一次覺得墊枕有實際的用途,除了擺著好看之外。
Loki的要求,他要Thor和自己睡在同一張床上,理由是害怕,他昨天說過了,這個藉口的確是事實,壓力創傷症候群可能侵入潛意識,說白點就是做噩夢,有人陪在身邊睡情況或許會比較好。
Thor的「陪伴」作用大約持續了五分鐘,Hougn下的藥很強,Loki一下子就發出均勻沉重的呼吸聲,希望他連夢都不要做才好,Thor想著,儘管說的那樣不在乎,可光是想像,就知道那件事會在記憶裡烙下多重的痛楚。
Der Erlkönig……牽扯到它的事真的沒有那麼簡單了,Loki的交友圈,包括他的養父及前男友都要好好調查一番才行,Thor翻了身,這時候反而換他睡不著了,他爬下床,走進廚房,倒杯柳橙汁,他實在睡不著,又不想因為開電視打擾Loki的睡眠,索性坐在磁磚上,滑開手機螢幕,看起網路新聞。
夏日的長晝會持續到凌晨兩、三點,現在恰是落日時分,對面大樓的陰影罩住半面玻璃窗,一些海帶似的影子在其上舞動。
Thor打了哈欠,揩去眼角擠出的液體,這三個月來,蠢動的黑影看多了,知道原因之後,這些東西也從恐怖轉化為滑稽,並不影響他的生活。
新聞依舊是那些無關痛癢的小事。
市民抱怨停車格太少、知名傢俱廠商使用不環保的包裝材料、超市買到過期罐頭等等,看起來一派祥和的首都,誰想的到陰影處藏了多少正常的眼及腦無法看見的事物?
Thor很了解Loki的背景,就警察和線民的關係,他必須。
雖然父不詳,在他小的時候,Loki的生母卻對他疼愛有加,她兼了兩份工作,含辛茹苦就是要把孩子養大,儘管家境並不寬裕,在十歲之前,Loki的日子過的和一般小孩沒什麼兩樣,十一歲那年,母親用好不容易攢下來的積蓄,和合夥人加盟了一間便利商店,那個合夥人便是Loki現在的養父。
後來……後來的故事就像某些社會案件裡會有的情結,急於擴店的夫妻生意失敗,賠上了老本,積勞多年的母親一病不起,心有不甘的離開人世,養父還不起週轉時的高利貸,生性鑽營的他於是答應了債主的條件,從此把兩個人的生活從光明拖入黑暗。
中間Loki沒提過,資料上也沒有多詳細的記載,大約只寫了他畢業於哪個學校、又升上了哪一所中學,Loki的成績頗為優秀,尤其在美術方面有極高的天分,可這個天分也讓他斷送了升學之路,在高二那一年,他徒手把市議員的兒子揍進醫院。
「……他偷我的作品……他偷我的作品去比賽。」那一天,Loki的眼角還有瘀青,Thor和他約在學校附近的快餐店給錢,Loki說他已經辦了休學,對方揚言他再踏進校園一步,馬上就會把Loki告進少年戒護所。
「那你想繼續唸書嗎?」Thor解下脖子上的圍巾,都快聖誕節了,眼前的少年只有一件單薄的風衣外套。
「那也要看那混球願不願意繼續花這個錢吧?」Loki輕哼一聲,用叉子把玩沾滿羅勒醬的筆管麵,對Thor擺在桌上的信封不屑一顧──Thor習慣用信封把錢裝著,這是一種禮貌,也是對收受者的尊重。
「你的成績很好,這樣很可惜……」Thor看著他,嘆了口氣,「我幫你問問,或許可以申請獎學金……」
「沒有用的。」Loki放下叉子,「鏘」的一聲,「他還在任內就沒公立學校敢收我,畢竟我打斷人家兒子的鼻樑,私立的,我也沒有錢唸。」
「………」Thor欲言又止,他想說些什麼,又不知道怎麼開口比較恰當,有點僵硬地把菜單攤開,放在Loki跟前。
「想吃烤雞嗎?只點了這些吃不飽吧?」
Loki挑眉,看著滿桌豐盛的菜色,吃不飽才有鬼,每次跟Thor出來,對方幾乎都要把菜單上的菜全點過一輪,然後強迫Loki吃下去,真以為他平常沒東西吃嗎?好心的條子給的錢不算少,三餐的溫飽不成問題。
「好啊。」Loki回答地乾脆,反正是Thor買單,不吃白不吃。
「那你要大蒜醬汁、還是香草醬……」Thor向前傾,指著菜單上的烤雞圖片。
「……等我成年以後,可以開始工作了,我會繼續完成學業。」Loki打斷他的話,「這是我逃離這種生活的唯一方法,我會努力的,Thor。」
他的語氣很平淡,輕柔,卻堅決。
──無論如何,我要讓他繼續完成學業才是,千頭萬緒中,Thor理出第一個結論,在他這個年紀的孩子本來就應該單純,如果可以的話,將他送到郊區的住宿制學校,遠離那些傷害過他的人事物,未嘗不是件好事,缺錢的話,Loki那麼聰明,拿獎學金不是問題,生活費的部分,Thor當然可以資助。
可是他本人的意願呢?還有,他的監護人會不會放手?Thor的眉頭皺了起來,這是當前最大的兩個問題;這時,手機螢幕亮了兩下,訊息的傳送提示彈了出來。
會這麼不挑時間傳訊息給他的除了Jane以外並不多,Jane已經不會聯絡他了,名單就只剩下那幾個人。
同事Fandarl傳了一張照片過來,是稍早他和Loki在賣場停車場的影像。
“……急性腸胃炎呢,唷唷……”連打字的語氣都十分欠揍,Thor幾乎能想像那副揶揄的嘴臉,他沒有回訊,站起身就推門往陽台出去,直接按下了通話鍵。
「──你不用解釋了,我不會相信你們是清白的。」Thor連話都還沒講就被Fandarl搶快,Fandarl是Thor的警校同學,畢業後進了鑑識課,工作比要出外勤流血流汗的Thor輕鬆一些。
「……你是值夜班閒的發慌嗎?」Thor沒被這張狗仔隊偷拍似的照片嚇傻,照片左上角有台車,是Fandarl的香檳色RV,早上他沒有注意到,現在從照片裡瞧出端倪,想來同事也在那個時候去了附近最大的一家賣場。
「喂,不是啊,我擔心你的工時好嗎?病假也不是這樣用……嗯,等等……」還想再瞎扯兩句,機伶的Fandarl也嗅出一絲不對勁,Thor不會專程為了解釋或罵人打電話來。
「屁股曲線超正點的美少年……是你的線民,對吧?」
「是的。」
「那……你們捲入了什麼麻煩?總不可能交往中吧?」警察的職業天性,從兩人的關係聯想到的大多是社會案件,更何況Thor還是個不折不扣的異性戀。
「可能有,這是要你幫我查的地方。」Thor的語氣冷冰冰的,一句感謝也沒有,非常強硬。
「……不會吧?我今天帶了小說來耶!」Fandarl哀嚎,他真後悔傳什麼鬼訊息虧老同學,原本的清閒夜晚應聲泡湯,不是自作自受是什麼?
Thor把在家門口發現Loki的事全數交代一遍,他和Fandarl都不是警方高層,近期也沒有負責什麼敏感的案子,通話內容不至於被監聽。
「……Der Erlkönig,那可就討人厭了……」電話那頭的Fandarl嘖了一聲。
「我覺得他接觸過幕後主使者……只是……」Thor吸了一口氣,「我希望他是運氣不好被捲入,而不是一開始就置身其中。」
「那麼,你相信他嗎?」Fandarl在那頭點了根菸,偷偷查這些資料要挑燈夜戰,總得有些讓人打起精神的東西。
「我相信,他的本性不壞,只是,我怕他可能會有危險……」Thor轉頭看了室內一眼,靜悄悄的,連偶然從那雙受傷的眼睛裡一掠而過的疊影都沒有。
「但是,他的監護權還在他養父手上,你要怎麼保護呀?」Fandarl的手飛快的在鍵盤上飛舞,他有權限可以調閱市民資料,僅限於繳費紀錄、就醫紀錄之類,這些資料就很足夠,Loki養父「看似」是失蹤了,但法律上他仍存在,稅金、保險費、水電雜支或是Loki的養育費用,他都有繳。
「也有可能是自動轉帳。」Thor重申,那混蛋放任Loki任人傷害,他不允許孩子繼續待在不安全的環境。
「我當然知道啊……」Fandarl咬了咬下唇,「還是……你要把監護權搶過來?」
「……………」Thor沒有說話,陷入沉思。
「喂,那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喔。」Fandarl清楚老同學的反應,這是「下定決心」的意思。
「……我知道。」過了幾秒鐘,Thor開口,「我會想出方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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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抖M小范真心開心
為怕他人先暴雷,我自己暴暴先,
啊不就結婚啊不然要幹嘛!!
(爆完跑去山裡渡假...鵰哥最近真的一直在玩這樣好嗎b
【刀剑乱舞】至死之苍白·五【三日鹤】
#刀剑乱舞# #三日鹤#
大狸子和大杆子友情以上,恋人未满。
血沫横飞有注意。
便当注意。
=================================
被狙击了。
御手杵不用多加确认就知道那是个弹孔,长年的战场直觉教他滚向了一旁,用枪支向左侧的高楼开始了移动索敌。然而接下飞来的三点连发,在身体周围构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却让他犹豫地停下了手。
这是信息。
对方已经完全掌握了自己猎物的动向,却无意加害又禁止离开的信息。
他们要做什么?御手杵努力开始思考对策。
鹤丸踏进门帘的一瞬拉上了外套上的连衣帽,径直走到介绍台边:“请问同田贯正国先...
#刀剑乱舞# #三日鹤#
大狸子和大杆子友情以上,恋人未满。
血沫横飞有注意。
便当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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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狙击了。
御手杵不用多加确认就知道那是个弹孔,长年的战场直觉教他滚向了一旁,用枪支向左侧的高楼开始了移动索敌。然而接下飞来的三点连发,在身体周围构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却让他犹豫地停下了手。
这是信息。
对方已经完全掌握了自己猎物的动向,却无意加害又禁止离开的信息。
他们要做什么?御手杵努力开始思考对策。
鹤丸踏进门帘的一瞬拉上了外套上的连衣帽,径直走到介绍台边:“请问同田贯正国先生在哪个病房?”
正抓着手机玩弄的护士头也不抬:“您是?”
“榊原先生让我们来看望他,这是名片。”
事先伪造好的名片并没什么作用,因为沉醉于聊天软件的护士连看都没看一眼:“五楼,加护病房。”
“谢了。”
毕竟是与黑道有关系的私人医院,四周的大厅只有稀稀落落几名看上去是附近住户的门诊病人。鹤丸特别有兴趣地观察了一下在走廊上跑来跑去的几名儿童,伸手握住了腰背部挂住的轻机枪手柄:“我在这鸣枪清场怎样?”
“不要打草惊蛇。我已经骇进医院的保安监视系统,等下会有办法。”小狐丸在耳机里的语调也能明显感受到无奈。
“我开玩笑的。”
确认了御手杵已经了解了我方意图不再擅动,烛台切转向观察起医院的构造。现代建筑越演越烈的全玻璃幕墙风格也不可避免的蔓延到了这家设备万全的病院,虽然大部分建筑自认拥有反光这个保护隐私的屏障,但对狙击手来说那已经是个完全解剖开,摆好了姿势,就等着他们随意享用的巨大目标。
“值班室的人还没发现异状,真是优秀的技术。”
“哪里哪里。”小狐丸趴在了半开的栏杆上享受着高层建筑的冷风,“我倒是要惊叹,在这个距离,小狐我连个人都难以看清,更没想到有人能击中潜伏起来的目标呐。”
烛台切看了御手杵一眼:“各有所长罢了,我失去了一只眼睛后把握不住距离,没法像俱利酱他们那样近身战斗,只好靠这个技能跟在他们后面。对了,小狐丸先生,你这样可是很容易让脑门反吃一发子弹的哦?”
小狐丸嗖地一下蹲落:“真的吗?”
“玩笑。啊,我果然是跟鹤酱在一起久了。”烛台切一边笑的同时枪口却纹丝不动,“御手杵用的抢射程较近,而且是从下至上逆风,要打中这里很难。”
“你们三个真是……榊原组有行动了,一共有……10架车过来?!”
榊原组组长及数名核心干部在昨晚遭到枪击,这是小狐丸早上收到的最新进展。
关于榊原组,收了高价的线人提供了更近一步的情报。同田贯的两名兄长早有夺取组长之位的心,不得已之下,组长从国外召回了早被自己抛弃的末子当保镖,才勉强获得了两年的安宁。
“即是说,同田贯一倒下,他两个哥哥就动手了?”三日月撑着下巴沉思。
小狐丸啃着三明治点头:“就这么回事。接下来就是同田贯,我认为他们今天镇压了组内的混乱后,会直接派人袭击医院。那个叫御手杵的家伙虽然会保护他,但看起来对面也动了真格,估计人数不少。”
“那就不好办了呐……”
“喂喂,10架车,以每架4人算,也有40人——我听你说榊原是个小型暴力组织啊?”
“嘛,小型的概念……也会浮动的。我觉得他们把榊原组的全部家当都搬了出来,说不定更省事。”
小狐丸的反驳听上去也很无奈。
正在观察医疗器械状况的医生回过头:“您说什么?”
“没什么。”鹤丸无意识地捂住了耳廓里的机械,转向了主治医生,“您说他的情况很稳定?运送走也没问题?”
“是的,伤口止血很顺利,患者的生命力也很强。只要保持输氧和静养就行。榊原先生是打算把儿子送走吗?我可以安排救护车。”
鹤丸点了点头:“您会跟车操作?”
“是……不过一般也不用我去……”
走廊的火警铃声骤然响起。
吓得跳起来的医师冲向病房大门,立即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扯住了后衣领。
那个进来后就靠在门边一言不发的纹身年轻人揪住了他,而白衣的另一位用所有人一看就会了解的黑色凶器,直指着他的脑门:“这不是火警。请您在房间里找个床底什么的好好躲着,等下搬人还得您帮忙。别去走廊,我等下可没法保证你的安全。”
他们将医生和依旧沉睡着的同田贯留在病房内,反锁后站在了警铃大作而空荡荡的走廊上。
那些人是——!!
御手杵捏得枪柄在掌心的汗液里打了个滑。医院莫名的一阵骚乱导致医生和病人几乎全跑出后,冲进医院几架车上下来的人他很熟悉,而手里的武器更证明了这些家伙来意不善。
“Damn!同田贯,这就是你的家人吗……”
牙齿咬得几近碎裂,即使是他也未能想到手足之间的残杀如此快速而赤裸裸。在重新朝医院架起枪支的同时,映在望远镜视野里的是侧方飞去的一枚子弹,穿透崩开了院子里一名黑道的头颅。
“那个小子,现在应该明白了吧。”烛台切隔着黑色的指套,又一次拉动扳机。弹匣里还有数发弹药,离更换还很长。
“左右两侧的楼梯,我们各负责一个?”鹤丸看了看电梯旁的走火通道示意图。呈一字型狭长的建筑物让他觉得省了不少事。获得了大俱利伽罗的同一,正要朝两边各自走开时,眼尖的他瞟见了电梯上方数字的移动。“他们……该不会想搭电梯上来吧?”
大俱利耸肩:“外行人的话真有可能。或者是医院还没走的工作人员?”
“要赌吗?”
“不赌。”
鹤丸用肘尖撞了他的腰一把,从裤腿的口袋里摸出圆筒形的手榴弹,咬上扯出保险栓,在电梯于五楼停下,刚打开了个缝隙时就丢了进去,闪身到一旁还夸张地捂住耳朵闭上了眼。
大俱利伽罗对这种孩子气的行为摇了摇头,依样处理了另一个到达的电梯。密闭空间的爆炸和尖叫音捶动了钢铁的自动门,待硝烟散去,两人一同凑入开至一半的门扉,用短机枪对几个还有气息嗷嗷嚎叫的家伙补上了一轮扫射。
鹤丸甚至试着进去按下了一楼和关门键,已经向外扭曲变形的电梯门用最后的力气咣当响了响,宣告自己的寿命终结。
“已经关不上也下不去了。”
“啊啊,真没趣。我还想送下去给他们做个教材呢——火警,地震和枪战时请勿使用电梯,什么的。”
“学了也会死的。”
临近楼梯时清楚听到了玻璃外墙破碎和不要靠近墙边的怒骂声。最初的射击交流过后,烛台切和御手杵瞬间达成了共识,向着还留在门外的黑道一齐枪口喷火。在几个人倒下后,这群乌合之众终于懂得跑进了医院,即使只能起到少许的防护作用。每当有人影靠近墙边,迎接他的就是几发远距离飞来的射线。烛台切所使用的大威力对械武器带出的玻璃碎片更是不可忽视的帮凶。
御手杵暂时不去想这群杀手帮助自己的理由,他把精力全集中在目前的战场,与那个未谋面的狙击手默契的分配各自的负责领域,弹无虚发。
“我觉得狙击和料理是很像的一件事。”
烛台切突然自语。
小狐丸坐在旁边的地板看着远距离夺取的监视器镜头:“哪里像?”
“风向,距离,火候,材料,技术,刀功,只要冷静下来,给予耐心和决断,按部就班的操作便能达到最佳的成果。”
“…………能说这种话的也只有你。”
就算在两把狙击枪的火力压制下,还是有幸运的家伙躲开了子弹冲上五楼。对于这种等级低得连经验都没有的家伙,鹤丸只需要在他们一露头时用手里的单手冲锋枪来上几串爆想。来送死的可怜人们手里并没什么像样的武器,清一色是市面上能容易获得的小口径手枪,从这点看对方的确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势力,这令鹤丸在更换弹夹时打起了呵欠。
“吼啊啊啊啊啊!!!”
又一个家伙大喊着发起了尝试,那是个体型巨大浑身肌肉似乎有参加什么格斗活动的打手。才压上弹匣的枪支没完全抬起,只有几发落在了大腿上。那个男人好像完全不受伤痛的影响,直扑上来抓住抬高了鹤丸的手腕,扼着咽喉将他压倒在地。
“咳啊!”
突然被撞击的气管喷出了哑音的咳嗽声,鹤丸的左手却没因为这个反应停下,袖中的刺击小刀滑出,立即没入了男人的胸口。
肌肉男依然紧紧压住他的喉管。
最讨厌这种打不痛的筋肉脑了。脑子里的想法转动着念头,他抬起膝盖,连续两次用尽全力顶上男人的肚子,挣扎出一个空隙从左腿侧拔出了那把12mm口径的左轮手枪,抵上男人的下巴。
骨片和脑浆在他的头顶爆成了一团乱七八糟的肉雨。超大口径的子弹近距离旋转着绞碎了男人半个头颅,其中一个眼球飞到了一侧的墙上滑落,让后面以为可追上的一人惨叫尿湿了裤间。
那几人发狂般地对着站起的那团肉块打光了手里的弹药。
鹤丸收回了手枪,握住刀柄踹开被自己当成肉盾的尸体,冲向最近的家伙。还未注意到自己弹匣已空的金链男人徒劳的拉着扳机,迎来的便是黑色小刀划过喉咙。
榊原组派来的52人,从进入医院到全部沉默只用了不到10分钟。
大俱利伽罗往下走了两层,确认再无打手存活后,回到同田贯的病房门前与鹤丸会合。
他忍不住用衣袖擦了擦鹤丸身体沾上的肉块组织,也许考虑到门口那个瑟瑟发抖的医生的心情,鹤丸安安静静的闭住了眼,在忍耐了好一阵揉搓和拍打后,用手指梳过白色的发丝:“好了?”
“……还行。”
那两个人进入房间,带着医生和同田贯走至楼下,分别搭上了来时的汽车和救护车。白色的那人还拿走了同田贯的行李,抓着一块黑色物体他挥了挥手。
御手杵无言地从趴伏射击姿势坐起,走至他放置补给品的地方,拿出塑料薄膜袋装的补水液一气饮尽,再从包里翻找着打开了手机电源。
没过多久电话就响了起来,是同田贯和他联络专用的私人号码。
“喂?”
“哟,御手杵……是吗?”声音很年轻。
“白色的杀手?”
“咦?用这个来称呼我啊?还挺有趣嘛。”那个人轻松愉快地对他打趣,“到那间什么酒店?就是足利集团开的……哦哦是那个啊,总之,地下停车场二楼,等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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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田贯平安无事。
这是他到达目的地后确认的第一件事。他在救护车上安静地沉眠,药效还未退去。哭丧着脸的医生在枪械的威胁下,不敢怠慢地处理着情况。
“放下所有武器,举高手,到这边来。”
白色的家伙大喊。
他丢下装载着狙击步枪的黑色吉他箱,警戒着一步步靠近:“你们想要什么?”
“验尸报告。”
御手杵接下来的回答让双方都陷入了呆然的境地:“什么验尸报告?”
鹤丸从车上一跃降落到停车场的水泥地面:“石切丸教授保管的那份?不是你们拿走的吗?”
“我听都没听过!!”御手杵将手举得更高,“如果是大学那件事的话,我们是去拿权利书。”
连在通讯里即时收听的小狐丸也如坠雾中:“权利书又是什么鬼?”
御手杵终于发现他们要从头梳理起脉络:“我不知道什么验尸报告。我只知道有一份关于港口地盘分配的权利书,以前曾是榊原组的东西。后来被丰臣组夺走,昨天突然又有匿名消息说那份权利书在那个教授手上。我和同田贯立刻赶了过去,但已经发生了火灾。我确认过同田贯带出的东西,里面没有权利书也没有你们说的什么验尸报告。”
鹤丸抬手让大俱利将枪口朝同田贯更逼近了一寸:“以为这种话我会相信?为什么黑道的权利书会在大学教授那啊?”
“并不奇怪。丰臣组现在的挂名组长就是那个医学部的学生。名字好像是一期……一期什么的?”
他按了一下耳塞,小狐丸那边是敲动键盘的急促喀嚓声:“是的,一期一振。”
大俱利伽罗抓住了关键:“你们到达时已经发生了火灾?那在我们车上装炸弹的是谁?”
“我不知道。我们不熟悉校园,找到办公楼花了一段时间,这期间根本没碰过任何车辆……而且我也不知道你们的车是哪一部。”御手杵摊手。
“知道权利书消息的来源吗?”
“匿名邮件。但我相信要是去查起来,估计也找不到源头了。”
面前的杀手们显然陷入了一场内部的辩论。最后那名白色的家伙打出手势,让威胁着同田贯的另一个黑肤的青年放下武器离开。
“剩下的我们会去榊原组查证……他们现在也跟全灭没什么区别了。你的话,我就暂时相信着吧。”
“非常感谢。”
最少这几个杀手拯救了同田贯的性命。他与那两人擦肩而过,走向了救护车的后舱。
在这个国家的一切已经受够了,现在就回去。带着同田贯去机场,安排飞机,到了美国后再继续治疗。然后联络在CIA工作的旧同僚,查清将匿名邮件发至邮箱的罪魁祸首。
——御手杵下定决心。
行事果断的他在5小时后已进入了登机通道。候机处的电视新闻来回播报黑帮在医院火拼伤亡惨重及本据地大楼爆炸的消息,他只看了两眼就把注意力拉回了加护舱位的申请上。亲切的空乘人员直接帮他将同田贯推上了头等舱,特例开放了氧气袋的通融机制。一切顺利,所有乘客都准时到达,滑行起飞。
麻醉药效终于过去的同田贯发出细微的呻吟。御手杵解开安全带站了起身,至床边确认绑着的病床是否牢固,顺带从圆角方形的窗口向这个国度最后一眼观望。
他的视线完全被紧追着飞机而来逐渐扩大的东西所吸引。
作为数次在世界最危险地带服役过的士兵。物体的形状和背后的火光并不陌生,他甚至无数次站在发射车边,看着这种叫做巡航导弹的武器发射喷出的尾焰。
成为目标的绝望感,倒是人生第一次剧烈的体会。
同田贯睁开了眼睛,努力地辨出他的身形:“御手杵?怎么……了……?”
“没事。”在闪光和爆发的前刻,他向搭档努力挤出一个安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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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标命中】
手机上收到了明确的反馈,“他”开始感谢现代科技的便利。导弹的制导和发射系统都变成了傻瓜能使用的东西,只要一台手机拍下足够清晰的飞机照片,再按下发射程序即可。又欣赏了一次确认信息,“他”点下了发射车的引爆选项。拔出手机中的通话卡点燃,然后起身揭开公用厕所马桶的水箱盖,将还亮着屏幕的电话投在里面发出噗哧声响。
迅速焦黑糊臭的通话卡落入了厕斗,随着冲水声的按下,今日第三次巨大灾难的凶手证据就在这个厕所单间变成了下水道的污物。
“他”满意地拍动沾着黑色烟灰的手掌,和所有来使用厕所的人一样。打开门让出了使用完毕的单间。
tbc.
【刀剑乱舞】至死之苍白·四【三日鹤】
#刀剑乱舞# #三日鹤#
烛台切桑的帅气!只先更一点(。
大狸子和大杆子友情以上,恋人未满注意。
=================================
文明世界的好处之一,体现在沐浴这个令人愉快的行为之中。在南美的时候,因为战事而导致的停水停电并不算少数。每到这种时候,那个肥猪军阀便会挥舞着武器大吼大叫一通,但这除了给房子平增几分热度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作用。鹤丸他们比起那些朝不保夕的难民和士兵,唯一的优势也就还能享用净化器提供的淡水和充足的储备粮而已。
能随时随地享用温度适宜的热水,还是奢侈的泡澡真爽啊。头顶着毛巾在浴盆里吐泡泡的鹤丸感叹。...
#刀剑乱舞# #三日鹤#
烛台切桑的帅气!只先更一点(。
大狸子和大杆子友情以上,恋人未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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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明世界的好处之一,体现在沐浴这个令人愉快的行为之中。在南美的时候,因为战事而导致的停水停电并不算少数。每到这种时候,那个肥猪军阀便会挥舞着武器大吼大叫一通,但这除了给房子平增几分热度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作用。鹤丸他们比起那些朝不保夕的难民和士兵,唯一的优势也就还能享用净化器提供的淡水和充足的储备粮而已。
能随时随地享用温度适宜的热水,还是奢侈的泡澡真爽啊。头顶着毛巾在浴盆里吐泡泡的鹤丸感叹。
“鹤酱,早饭已经好了。没泡昏吗?”隔着雾气和门扉传来了烛台切的声音。他大声回答了两次“没事”后,又甩了甩头上:“我现在就出来。”
用毛巾随意的擦了擦头发,他套上了宽松的家居衣服走至大厅。饭桌上整齐摆着厚实的全麦面包三明治和大盆沙律,小狐丸正好倒出一杯牛奶,放到三日月身前。
他们目光相碰,鹤丸觉得有些不自在,于是别开了眼神。
三日月接过牛奶杯,就着饮品咬了一口三明治:“嗯,美味。”
“合您口味就好,我会多尝试些菜式的。鹤酱和俱利酱,你们俩多吃点蔬菜。”
烛台切往他和大俱利伽罗的盘子里盛上了大量沙律,也在一边坐下,随手拿起了面包和平板电脑:“昨天大学门口的监控录像调出来了。”
“哦?”连吃得津津有味的三日月宗近都不自觉地停下了动作,稍微凑过了脸。
操纵着电脑的手指点开了一个文件:“不过很遗憾,在鹤酱将石切丸教授送回车内之前,摄像头就被破坏了,装载炸弹的犯人没有被拍到。但在同一个路段拍到了这张,俱利酱你看,你说的那两人吗?”
大俱利伽罗只看了一眼定格的画面,点头:“没错。”
“资料已经查出来了。”小狐丸接上了话题,随手拿过来打开另一个页面。
“同田贯正国,25岁。暴力组织榊原组组长的私生子,上头有两个兄弟。幼年与母亲一起被送往美国,曾加入USMC。在两年前退役并回国,在那之后就一直作为榊原组的打手。”
“等一下。”鹤丸举起了手,“那个USMC是什么?”
“美国海军陆战队。”烛台切继续补充,“跟他一起下车的另一人是御手杵,美国国籍。在USMC是同田贯的同期,退役后与他一起行动。家庭情况不清楚,似乎是普通的移民后代,没有里世界背景。与同田贯一样,都算是榊原组的人。”
“嚯~军队的人的话,会用炸弹是不出奇。”
三日月脸上的疑惑变得更加明显:“榊原组?连名字都未听过,应该是跟我们没什么关系的小帮派吧?为什么要来抢夺主人的报告?”
小狐丸耸了耸肩:“谁知道。总之,这个同田贯受了重伤,先正在跟榊原组有关系的医院接受治疗,另一人下落不明。不过,据我的眼线所说,现在榊原组的动向,非常的有趣哦。”
听完小狐丸的讲述,连鹤丸都明白了其中的诡异。烛台切来回看了两人的资料一阵,揉了揉太阳穴:“看来今天的行动,还是让我加入吧。”
他趴在此地已经数小时。
御手杵的望远镜里照出病房显示器上安静的波动。同田贯正国胸口的那三次刀伤深入了肺部,所幸还未伤到心脏及动脉,经过医生的及时抢救,总算捡回了一条命,据称“情况稳定”。现在他多年的战友正以从未见过的脆弱姿态,沉睡在那个病房之中。
他其实并不理解同田贯正国的行为。御手杵自认感情淡薄,正因为如此,对同部队中沉默寡言的同田贯才有了亲近感。但在退伍后,同田贯居然一反常态的告诉他,自己要回父亲所在的国度去。
理由仅仅是“他现在老了,两名兄长又不争气,母亲希望我回去帮忙。”
对家人仿如陌路的御手杵自然感到难以理解,但他自己也毫无去处,便抱着好奇心跟了来。当然事实令人失望,同田贯的母亲念念不忘的“那个人”没多少他想象中黑手党教父的风范,另外两个只知道花天酒地和滥用暴力的同田贯的兄弟也令人生厌。
然而同田贯因为母亲希望还是在默默承受着。那个女人似乎将自己早年失落的期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一心期待着他可以获得那个并不算有意义的组长之位。不过既然本人都没什么异议,跟着他的御手杵也就一起拿钱做事。
不如说跟同田贯一起在依赖着生存的这两年,他们的信赖似乎比在军队时还多了几分。只是同田贯要是不到这里来的话,也许就不会惹到什么杀手,更不会遇到这种事。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看望远镜,不动声色的抚摸了一下那把长期跟随自己的狙击步枪。
身上覆盖的迷彩伪装物足以令他与这座大楼的楼顶融为一体,保暖的性能也极为良好。在这个地方等待好几个小时比在中东或者阿富汗地区轻松得多,趴伏在沙漠中忍受酷暑以及毒虫叮咬等待目标的经历,他这辈子也不想再体验一次。
“那么,出现了吗……”
望远镜移动着扫过大楼。知道昨日与自己作战的黑皮肤男子是杀手后,御手杵料定对方不会轻易放过同田贯,于是独自离开埋伏在这个可以狙击医院大楼任何一点的屋顶。医院的保全系统无法信赖,就更别指望同田贯的那两名哥哥会派出什么人手支援了。
他们约定互相守护后背的安全,在战场时起就是这样。
稍微偏移镜头看向了医院楼侧的停车场,他浑身的皮肤一个激灵。看上去明显经过改装的一架崭新黑色房车驶入了一个空闲车位,从一侧门边走下褐色皮肤的身影。而另一边与他相对是从头发到衣物都显得一片纯白的男子,从外表看甚至只是个少年。
——这两人他都见过。
手里的观察工具被轻放在了一边,他偏头将眼睛靠近了枪械上的瞄准镜。白色头发的少年丝毫不知道自己后脑正处在准心的中央,依然嘻嘻哈哈的跟黑肤男子说着什么,在外套下明显勾出大量重型武器的轮廓,向医院门口大摇大摆地走去。
子弹早已上膛。
御手杵的指尖勾住了扳机,在此时没有什么能分散他的注意力——除了身边水泥地板响起的细微蹦裂声。
他停下动作,盯着左侧不远地板上那个圆形的裂孔。刚击入的弹丸还带着热烟,溅起的碎石擦过了他的脸颊。
“找到了。”
烛台切光忠没有从瞄准镜后方移开,带在头上的耳罩极好的隔绝了大口径子弹发射的巨大响声。话筒被拉到了嘴边,电波送向鹤丸国永耳廓里藏着的小型耳机:“你们继续往前走,我已经确定牵制住他。”
“光忠,超可靠!超帅!”鹤丸虽然看不见,但用直觉捕捉到了烛台切的方位,比了个夸奖的手势——当然烛台切也没法看见,他现正在御手杵左侧一公里外更高的楼层上,紧盯瞄准着覆盖着目标的那个伪装掩体。
放松的声带音线也变得柔和:“只要知道狙击手的习惯,找到他的埋伏点并不难。”
“这种事情也只有光忠你才能做到啦!”
鹤丸拉上大俱利伽罗,节约时间一口气冲进了医院内。
tbc.
魔王-Der Erlkönig-03
Thor起的很早,六點不到就醒來,比鬧鐘設定的時間早了兩個小時。
天還沒亮,他倒是很乾脆地下了床,另一側的Loki幾乎將棉被全捲在自己身上,弓的像蝦子一樣;早起的原因是因為這位不速之客吧?Thor還掛念著昨晚那頓慘澹的晚餐。
24小時營業的超市開車來回半小時,再簡單弄個早餐應該可以在七點半前完成,九點出門,不需要匆匆忙忙,今天他的特權就是隨便幾點進辦公室都行,因公帶傷的複診比毫無進展的工作要緊。
「………」Thor看了睡夢中的Loki一眼,下意識地將門反鎖,就算住在低調的舊公寓,職業毛病還是會犯,在這方面他有點被害妄想症,如果同僚的住家曾經被闖入、妻小被脅持的話,大多數人都會產生不安全感...
Thor起的很早,六點不到就醒來,比鬧鐘設定的時間早了兩個小時。
天還沒亮,他倒是很乾脆地下了床,另一側的Loki幾乎將棉被全捲在自己身上,弓的像蝦子一樣;早起的原因是因為這位不速之客吧?Thor還掛念著昨晚那頓慘澹的晚餐。
24小時營業的超市開車來回半小時,再簡單弄個早餐應該可以在七點半前完成,九點出門,不需要匆匆忙忙,今天他的特權就是隨便幾點進辦公室都行,因公帶傷的複診比毫無進展的工作要緊。
「………」Thor看了睡夢中的Loki一眼,下意識地將門反鎖,就算住在低調的舊公寓,職業毛病還是會犯,在這方面他有點被害妄想症,如果同僚的住家曾經被闖入、妻小被脅持的話,大多數人都會產生不安全感的。
當然Loki不大可能會逃跑,他的樣子並不像只要找一夜棲身之地的過客,這孩子先前無論受了什麼委屈都寧可待在他熟悉的地方而不是跟著條子──一定碰上了什麼大事,Thor直覺。
再次確認門鎖無誤後,他獨自下樓開車,外頭還是黑夜,空氣卻顯然比進入深夜前乾淨許多,沒有多加耽擱,Thor很有效率地在預定時間內返回,Loki還沒醒,直到Thor將熱騰騰的早餐擺上桌後,人還是睡的文風不動,連翻身都沒有。
會不會太誇張了?身體不舒服嗎?Thor走進他,輕輕搖了搖Loki的肩膀。
他沒有反應,看起來不像睡著而是昏迷,呼吸很規律,身體卻軟綿綿的……而且還有點燙。
發燒嗎?Thor皺起眉頭,伸出手往Loki額頭探去,沒想到才一碰到人,Loki毫無預警地大吼一聲「No」,立刻反射性地彈了起來。
「……是我……」Thor將手舉到耳朵旁,表示沒有對他做什麼,「只是叫你吃早餐……okay?」
Loki粗喘著,彷彿從惡夢中驚醒,一雙眼睛裡寫滿了不信任,過了幾秒後,他鬆了口氣,閉上眼睛,「砰」一聲倒回床上。
「我想……你發燒了,我有消炎藥……」縱使自己的行為魯莽在先,Thor還是被Loki的反應嚇了一跳,他故作鎮定地指了指廚房的方向,看來有空要向Loki套個話,他必須知道遭遇了什麼,才有辦法提供下的一步幫助。
「……作噩夢。」Loki抹了抹額上的汗水,又恢復漫不在乎的表情,「我夢見被一群迅猛龍追,牠們還會開門,媽呀!」
Thor的眉頭皺得更深,這個小騙子,不想說的時候就是這樣,滿嘴胡謅的合理情節,你明知道那些都是藉口,卻找不到可以挑剔或懷疑的地方。
「我九點要出門,去醫院,順便帶你看個醫生。」
「Thor,我吃成藥就可以了。」
Thor拿起吐司咬,Loki正小口小口喝著罐頭蛤蠣濃湯,他放下湯匙,埋怨地回答。
「吃成藥就可以了,我可沒錢看醫生。」
「我替你付錢。」Thor也喝了一口湯,在瑞典,國家保障每個人就醫的權利,不必繳交健保費用,但生病時的掛號費和藥事費,都要自行支付。
「……不,我真的不需要……」Loki還想繼續坳下去,Thor沒讓他得逞,馬上接了「不看病就休想待在這裡」的條件,讓他閉上了嘴,於是,一頓早餐變的沉默。
沒打算在此刻逼問Loki跑到這兒來的理由,Thor也任由沉默持續著。
他遞給Loki退燒藥及一套外出服,男孩心不甘情不願的套上,Thor的尺寸對Loki來說太大了,褲腳反摺了一段,肩線、腰及大腿部分更是鬆鬆垮垮,回程給他買些衣服吧?否則到了社福機構或寄養家庭,還是得有衣服穿。
一邊這樣想著,Thor檢視著Loki唯一帶來的東西──一件連帽運動夾克、一件有破洞的牛仔褲及寬大的T恤,它們已經安穩地躺在洗衣籃裡,和Thor換下來的衣服一起。
──那是什麼?Thor瞇起了眼睛,洗衣藍邊有個閃閃發亮的物品,很小,大概只有半截手指粗,很薄,仔細一看,是個機器人形狀的鑰匙圈,非常老舊,大半的漆都斑駁。
「你家的鑰匙?」Thor撿了起來,扔給Loki,他厭惡地「切」了一聲,擺擺手,「你要送給你,那是我的分手禮物。」
「分手禮物?」Thor疑惑。
到他因為爆炸案躺進醫院前,他記得Loki有一個男友,好像是個叫Augusto的痞子。
「那是我的隨身碟,那天我去拿回放在他家裡的東西,他說剪了一段回憶影片給我……回憶影片……哼……」Loki輕蔑地哼了一口氣,「你不覺得很噁爛嗎?」
「你們為什麼會分手?」直覺地,這裡面一定有問題。
Thor聽過Loki抱怨男友,他們並不是因為愛而在一起,養父壓根兒不管的孤兒,要有飯吃,可能得委身於一些自己不喜歡的人。
「因為我愛上了你啊。」Loki的回答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他開始把奶油抹在吐司上,Thor翻了個白眼。
九點多,他們遲了十幾分鐘出門,醫院裡人並不多,Thor先進診間和醫生講了幾句話,然後把Loki推了進去。
醫生Hogun和他是老交情,看起來中規中矩的一個東方人,做出來的事卻很脫軌。
他給Loki打了一針麻醉,佯稱退燒藥,人昏過去之後就好做進一步的全身檢查,X光驗血驗尿甚至動手術都沒問題,這是警方常用的伎倆,專治狡猾的菸毒犯,還有不實話實說的小孩。
Thor正想著要用哪個藉口搪塞Loki昏過去──其實是被打了麻醉的事實,護士走出診間要他進去,然後門一關,只剩兩個人,Hogun一臉凝重地盯著Thor,這很少見。
「你說他沒有前科?不吸毒?」
「他是我的線民,不吸毒這方面我可以保證……」Thor的眉頭皺了起來,望向拉簾的方向,Loki正躺在綠色的塑膠布後面。
「我很擔心他的身體,他是不是遇到什麼……很糟糕的事?」他壓低聲音,即使Loki的出身及成長都不在健全的環境,Thor還是很難相信Loki會幹出什磨壞事,除了憑這幾年的相處,還加上他的經驗,以及說不上來的直覺。
「這份報告我會撕掉。」Hogun也壓低了聲音,「你最好趕快處理,他的情況送到寄養家庭還是社福機構恐怕更棘手。」
Hogun把紙攤開,上頭畫著人體,幾個被圈起來的部分代表有傷。
「……聽著,他24小時前被性侵,下體及腸壁都有瘀傷和撕裂傷,有精液殘留,發燒是從那裡引起的。」
「………」Thor倒抽一口氣,他怎麼沒觀察到?傷口隱密是一回事,但Loki神情自若,根本不像帶傷的樣子。
「他太會忍耐。」Hogun搖搖頭,長期跟警方配合,這種受害者他見多了,但像Loki這個年紀還表現的不痛不癢的,至今還沒見過。
「……是哪個混蛋……」Thor咒罵,心裡浮上的第一個人選就是Augusto,該不會分手談的不愉快,翻臉就幹下禽獸不如的行為?
「你先別激動,忍住。」Hogun身體一口氣,按下Thor的肩膀,「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更大的問題……你先別激動啊。」
Hogun幾乎是附在Thor耳邊,「我在他血液裡發現Der Erlkönig……不可能是口服錠,濃度太濃了,一定是注射進去的……換句話說……他在被侵犯的時候,遭遇著非常恐怖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