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岱山采蕙

无论身在何处,皆是异乡异客——以剧情为主的异客人物分析

目录

一、人物设定标签

二、具体性格分析

三、人物经历解读

四、情感关系

五、角色原型考据之“旅鸽”



 

一、人物设定标签

 

(一)禀赋奇绝的年轻天才


“曾在十三岁时就以极其优异的成绩跳级毕业,随后被源石工程与应用学专家索恩教授相中提拔为研究助手,进入布莱恩创生科技的研究所学习。”(干员档案)


艾利奥特:……

河刃小队佣兵队长:这里没有孩子的事儿。

艾利奥特:我——

凯尔希:艾利奥特·格罗夫,年仅十三岁就跳级毕业,随后进入当地科学院进修源石技术学科。

凯尔希:三年后,这...

目录

一、人物设定标签

二、具体性格分析

三、人物经历解读

四、情感关系

五、角色原型考据之“旅鸽”



 

一、人物设定标签

 

(一)禀赋奇绝的年轻天才


“曾在十三岁时就以极其优异的成绩跳级毕业,随后被源石工程与应用学专家索恩教授相中提拔为研究助手,进入布莱恩创生科技的研究所学习。”(干员档案)


艾利奥特:……

河刃小队佣兵队长:这里没有孩子的事儿。

艾利奥特:我——

凯尔希:艾利奥特·格罗夫,年仅十三岁就跳级毕业,随后进入当地科学院进修源石技术学科。

凯尔希:三年后,这个年轻的天才被索恩教授相中,当作贴身助手培养。


先来看看这个剧情中大加渲染的“天才”,到底是什么程度:

剧情中提到,异客在13岁时“毕业”,随后在某科学院修读源石技术学科,三年后被学术大牛“源石工程与应用学专家索恩教授”发现并收入门下。

从学科称谓判断,所谓“源石技术学科”应该相当于现实中的一级学科,而“源石工程与应用学”则是二级学科,类似于08工学门类下的“0827核科学与技术-082703核技术及应用”这样的学科结构。一级学科对应本科,而二级学科对应硕博士,原则上是从硕士开始承担科研任务。

从机构称谓判断,剧情中开设了“源石技术学科”的当地“科学院”,很像是一所兼具教学与科研任务的公立研究单位,大家可以自行代入中科院、社科院这样的机构,以科研任务为主,招生教学为辅;而“布莱恩创生科技研究所”看上去则更像是某私人赞助的科研机构。

总结一下,异客在毕业后先进入某科学院修读一级学科“源石技术学”(本科学力),三年后应该是在该科学院修完课程了,被教授索恩带入“布莱恩创生科技研究所”成为在职科研人员(硕博士学力)。因此,档案中所谓的13岁“跳级毕业”,可推断为13岁高中毕业(不知道泰拉有没有“高中”,但肯定有和现实相似的教育体系)。我也不敢说到底有多变态,观众老爷们根据各自经验去想象吧。但毫无疑问,这样的学术经历是当得起一声“超级天才”的,令人惊叹。

 

神秘的女性:艾利奥特,你安全了。

艾利奥特:……!

艾利奥特:你、你是谁……你认得我?

神秘的女性:我认识布莱恩创生科技研究所的每位可敬的科学家


剧情中,凯尔希称异客(艾利奥特)为“可敬的科学家”,这个称呼是同时给予艾利奥特和他的老师索恩的。后面剧情提到索恩教授被家人“催婚”,猜测他的年龄已经相当不小,而艾利奥特当时仍非常年轻,他能够与索恩被合称为凯尔希口中的“可敬的科学家”,可见艾利奥特在科研所中是年少成名,外人视角中同样也是一位“科学家”。

档案中所谓“研究助手”,是相对于资深学者索恩而言,他在后者面前以“助手”“晚辈”自居,不等于他真的是学界新人。从后面的剧情分析中,也可以看出他在“源石技术”领域中是非常得心应手的。 别卷了别卷了,人都被卷没了

 

 

(二)搅弄风云的幕后黑手


异客曾在萨尔贡被冠以“沙卒”之名,虽然明面上不过是一座小黑市的领头人——天知道萨尔贡有多少黑市——但他的手腕和财富确是实打实的,他能提供相当丰富稳定的供货渠道,能提供伊巴特地区几乎所有合法或不合法的雇佣兵、信使和商队的联络方式。(干员档案)


???:(萨尔贡语)唔,你认得我?

慑砂:(萨尔贡语)沁礁黑市的头号情报贩子,伊巴特绝大部分武装冲突的幕后黑手,当地人称他为“祖祖”。

慑砂:(萨尔贡语)在古老的语言里,是符咒,或者护身符的意思——

慑砂:(萨尔贡语)——但我知道你的公开代号是什么,“沙卒”,你可是个大人物,来这里想做什么?


大体上,异客的势力涉及了情报贩卖、军////事武////装、黑色交易市场等等,这些无一例外都属于高危的违规行业,而异客在这些行业中获取了权力、财富、名望。他并不是一个一根筋转不过弯的书呆子,相反,他的职业转型非常成功(违规职业也算职业吧)。

上面提到,异客的专业出身是工程学类的,不是专攻人类文化、社会生活的知识领域,即便如此,他却依然能在一个需要与三教九流频繁接触的环境中混得如鱼得水,这不仅证明了异客的聪明,还暗示了:他是有人际交往的天赋的,不是自闭型学者(插入一则例子,我认识的一些自闭狂,关门搞研究时精神抖擞,见学生时满头大汗喘不上气)。

 

我痛恨黑市,那里只有低劣无趣的诡计,人人都以为自己才是最资深的玩家,却都惨淡收场。有时候,你只是心思缜密一些,就能轻松致人于死地——哪怕是一位帕夏亲封的王酋,呼,您好奇吗?(干员语音)


在异客眼中,人心是简单易懂的,人们的计谋是“低劣无趣”的。他厌恶诡计、厌恶彼此谋算,并非“不擅长”导致了排斥心理,而是“擅长”但“痛恨”的厌倦。作为一个现年四十多岁的学者、社会活动家 ,异客已经过了“因通过智慧与手腕操纵他人而获得快感”的阶段,心理年龄直逼历经风霜的七十岁退休老学究

异客的才华是全方位的,不仅能在实验室中意气风发,还能在黑社会中所向披靡,就“智慧”这一层面,我想他已经无可挑剔。

 

 

 

 

二、具体性格分析

 

(一)典型的知识分子形象

 

1. 学术至上,才华横溢,醉心知识


艾利奥特:那、那个光球是什么?

神秘的女性:低下头。

艾利奥特:唔——!


神秘的女性:(古老的瓦伊凡语言)愿他的灵魂随长河而归。

艾利奥特:瓦伊凡……你、你是瓦伊凡人?


诡异的占卜师:(萨尔贡语)哦,这种事情在每个国家都正在发生呀……

诡异的占卜师:天灾、疾病、战争,有很多办法摧毁一座原本宏伟的城市……然后换一位意气风发的统治者,如此反复。

艾利奥特:(他们在说什么?萨尔贡语的发音是这样的吗?)


年轻的异客,艾利奥特,他有着无法克制的求知欲,面对mon3tr的第一反应不是闪避,而是惊叹口吻的“那是什么”,DNA里刻满了学者本能。

我个人推测艾利奥特当时至少也是会瓦伊凡语的。首先,他的老师索恩是瓦伊凡人出身;其次,艾利奥特对瓦伊凡语的识别非常迅速(我现在念一句外语,你猜这是拉丁语还是希腊语?);再次,艾利奥特面对萨尔贡语这门陌生语言时,第一反应是分析“萨尔贡语的发音”,他对于语言学习同样怀着本能性的热忱。再说一遍,别卷了!

他对知识的如饥似渴,让我想起一部老电影,女主和反派精英怪都是古代文明的大专家,反派大boss(复活的古埃及大祭司)前来烧杀抢掠,精英怪兼职将古埃及语翻译成现代英语的工作,于是出现了搞笑一幕:

剑拔弩张之际,正派山穷水尽,大boss喊话投降不杀,精英怪为其翻译劝降词,不慎出现了一个翻译瑕疵,女主立刻愤怒而不屑地大声指出:这个词你翻译错了,白痴!更逗的是,反派精英怪立刻一脸“这怎么可能?”的困惑,开始嘀嘀咕咕回忆知识点。可见学者的生命寄托就是知识,艾利奥特这一反应既有趣又真实。

 

出于各种客观因素,异客无法在萨尔贡获取到哥伦比亚实验室里提供的高新尖材料,采用的源石施术单元也极为原始。即使如此,异客依旧独立研发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机械结构,并依赖于其掌握的某项核心技术,成功实现了能量输出可观的多种自行兵器。(干员档案)


干员档案展示了一个非常强悍的科研者形象,异客能在极为艰苦的物质条件下钻研出成果,与他的强悍能力是分不开的。他仅靠自己身怀的专业技术,和“处处都是研究场所,万事万物皆可研究”的学习态度,成就为一个才华横溢又刻苦钻研的可敬科学家。

 

 

2. 杠精思维,文人习气


凯尔希:无论你相信与否,但我深知用无数性命换来的结果,对一介理论科学家而言有多么重要。

凯尔希:但我也知道,这个所谓的“高新源石能源法术转换装置”如果以另一种模式被应用,可以造成多大的损害。

艾利奥特:……

凯尔希:很多人都能意识到这件事。自然,也包括你的老师。

艾利奥特:你!你是说老师知道我们在做一件坏事!?

艾利奥特:你怎么敢这么说——


看一下这里艾利奥特的不同反应。

凯尔希:你的知识面和理解力不够。艾利奥特:说得对。无法反驳。

凯尔希:你老师的行为有瑕疵嫌疑。艾利奥特:你说什么X话!

这是非常典型的知识分子的习性——对于针对自己的有理有据的批评指责,ta会听取接纳、默默改进,尊重事实,非常理性而冷静;但对于针对自己崇敬之人(一般是自己的导师)的批评指责,ta立刻理智清零:你怎么敢这么说!

相信不少人看过《妖猫传》,白居易的台词:“李白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生在一个好时代罢了!”→“除了李白,谁能写出这样的好诗?”→“你竟敢说李白的诗是假的?你放X!”


杠精思维大抵如是。只不过文人相轻,崇拜得口嫌体正直;而艾利奥特更直率:我就是崇拜他!不管你有什么合理依据,我先杠你一句再说!

 

 

3. 清高孤傲,蔑视强权


凯尔希:如果让伊巴特王酋乃至穆拉帕夏掌握了这么一项技术,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艾利奥特:技术在发展,心怀不轨的人迟早会得到它们。


在艾利奥特的认知里,世界并不是单纯无邪的,相反,他对于人性持悲观态度,他很清楚科技发展会滋长人的野心,并且相信这一状况“迟早”会发生。艾利奥特将“王酋”“帕夏”等世俗权贵果断定义为“心怀不轨的人”,而不是就着凯尔希的中立描述直接回答,可见他对于权贵是有个人情绪的,充满了对后者的厌恶与不信任。

 

“沙卒”:你们知道吗?伊巴特地区的王酋——曾惨死在火灾之中。

慑砂:……那是两三年前的事了。现任王酋是他的儿子,在伊巴特地区引发了不小的骚动……

慑砂:多亏了那场火,我还不得不重新找个老东家,多花几个月时间适应新工作,烦人得很。

“沙卒”:是啊,是啊,可那是我的最后一个猎物。

“沙卒”:织好了网,铺好了陷阱,却没有猎物,我现在,很无所事事啊。


二十多年后功成名就的异客,依然厌恶权贵。但他对王酋们的形容,从“心怀不轨”的忌惮,变成了“最后一个猎物”的轻蔑。此时他自己的权势与地位足以令异客无需保留、无需顾忌,因此他不再掩饰自己将权贵们玩弄于鼓掌的意图。

对于野心之徒、对于贪婪的强权者,异客痛恨他们,并始终坚决地与其保持界限,他和权贵们的冲突,并不是平等的互相撕扯,而是被他自己描述为“猎食者捕杀猎物”。他没有被黑市呼风唤雨的权利和财富侵蚀意志,他的自我始终非常坚定:我尊重知识,为了和平而复仇;你们追名逐利,煽动纷争;所以我比你们高贵,不屑于与你们同流合污。

 

 

4. 思维敏捷,善于理解状况、适应环境


艾利奥特:现在,外面就在发生一场战争……

艾利奥特:而你,却坐在这里,无动于衷?

凯尔希: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艾利奥特,你也坐在这里,还受着我的保护。

艾利奥特:……

艾利奥特:不……是这个箱子,他们不敢攻击我们,是我在保护你,“顾问”。

Mon3tr:(不满地凝视着远处)

凯尔希:我无意反驳。他们的确不敢摧毁一份可能造成萨尔贡半数雨林地形化作荒漠的法术技术原型。


和我的预想不同,面对小队遇袭、恩师身亡、自己四处逃窜的突发险情,艾利奥特虽然情绪激动,但头脑依旧冷静。凯尔希的“无意反驳”也证明,在艾利奥特当时所能掌握的全部信息范围内,他已经精准地分析出了当前局势。

艾利奥特的狼狈慌乱,很大程度上是来自于信息缺失。在凯尔希不断向他告知新信息后,他总能快速克服惊诧情绪,进入状态并对现状加以理解,因此我们才能在剧情中看到二人时不时的拌嘴,互相辩论彼此嘲讽。面对凯尔希这样一个近乎全知全能的天降神兵,艾利奥特从来没有放弃 治疗 自主思考、让凯尔希代替自己做决定,而是一直维持着对信息、对周遭环境的高度警惕和观察分析意识,这是多么了不起的思维能力和心性意志。

 

 

(二)恃才傲物,自我中心

 

1. 惯于以自己为思考重心


神秘的女性:但你们并不知道这件事被卷入了怎样的阴谋,我来阻止你们,也来保护你们。

艾利奥特:保护……?

艾利奥特:已经迟了……早就迟了……

神秘的女性:你没有让你恩师的遗产落入那些阴谋家的手里,你做得够好了。

艾利奥特:……

艾利奥特:说什么保护……

艾利奥特:——你要保护的是这个!这份图纸,这份样本,不是我!也不是老师!

艾利奥特:你和那些人没什么区别!老师死了!那些帮助我们的人也死了!你们都只是冲着这个箱子,你们、你们——咳咳、咳——


面对老师意外身亡、自己并无大碍的状况,为什么艾利奥特的质问不是“这份图纸,这份样本,不是我们!”,或“……,不是老师!也不是我!”等表达呢?二人的境况不可同日而语,并且艾利奥特正处于失去老师的哀痛之中,那么这一问法就显得很奇异。

 

???:老师、老师……你醒醒……

???:血……血止不住……你还有很多事情没告诉我……你要我怎么办……


艾利奥特:……凯尔希,如果我把这个箱子交给你,你能为我……为我们做一件事吗?


艾利奥特对索恩的哭诉、不舍,是基于索恩对他的知识传授和方向指引,因此,面对老师突然去世,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诸如“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略显狗血,请结合剧情自行发挥),而是“有事情没告诉我”“要我怎么办”。他对凯尔希的请求,第一反应也是“为我”,在他的潜意识中,“我”是描述事、物的默认选项。

 

年轻的研究员,艾利奥特格罗夫,没有理睬那个走出门门的神秘女人。

他怔怔地凝视着埋葬着他恩师的那半截土壤,空气中还有弥散的粉尘。

他想,他连为恩师的遗体进行一场火葬的力量都没有,这令他陷入刹那哀思。


艾利奥特:……

凯尔希:你在想什么?

艾利奥特:我在想……我……

艾利奥特:我竟然……竟然把老师的遗体……就那么草率地……


可以看到,艾利奥特的思考逻辑和表达方式,其中心词都是“我”(“他”)。艾利奥特最关注的始终是他自己,他高度在乎自己的行动,保持着对自身的衡量,这一心态不是等同于“自私”等道德瑕疵的,这只能说明“他把自己看得很重”。

这是非常正常、甚至毫无疑问的现象,作为一个含金量很高的天才,我们完全可以想象艾利奥特的成长经历:他能力出众,想做什么都能实现;他备受欣赏,人们环绕在他身边不吝赞美;在他与索恩教授相识后,索恩将他视为得意门生百般照顾(比如早早介绍凯尔希给尚不懂事的他)。

资源难以避免会向更优秀的人倾斜,这是难以否认的现实规律,艾利奥特习惯了“我很重要”这一心态(在很大程度上也是事实),因此他给自己添附了很重的负担——不仅是惯于要求他人为自己付出的权利,同时也是自己需要拥有力量、承担责任的义务。他会天然地希望老师永远留在身边照顾自己,当然也会天然地希望自己能够做到自己“理应做到”的事,比如为索恩教授正式下葬,也正是在这一未曾体验过的无力感中产生了自责心理。

 

 

2. 无所顾忌,我行我素


艾利奥特:摧毁它们会怎么样?

凯尔希:样本的爆炸范围显然不如那些已经投入实验的电能装置。但它原本的性质依旧会让我们落入别的危险——矿石病的危险。

艾利奥特:随便吧。

艾利奥特:你说它是独一无二的?很好,那我有解决的办法了。

凯尔希:——慢着!

凯尔希:你不能——Mon3tr,保护他!

Mon3tr:(不满的尖啸)

少年砸碎了美丽的结晶。

顷刻间,电能的光亮吞噬了一切。

艾利奥特:咯啊————你为什么,要制止我……!

凯尔希:……你听不懂吗,这是一枚源石!

凯尔希:你会感染的。

艾利奥特:嘎哈,嘎哈……

艾利奥特:那又如何!?

凯尔希:……

艾利奥特:……你厌恶感染者吗?你憎恨感染者吗?哈。

艾利奥特:正好,这样我就不必欠你的情了——!


艾利奥特:……矿石病就这样?

凯尔希:因人而异。

艾利奥特:那现在……我是不是可以不依赖施术单元进行法术装置实验了?

凯尔希:你没有受过系统的源石技艺教育,而且那会让你死得很快。

艾利奥特:换言之,就是可以。

凯尔希:……

艾利奥特:嗯……挺好。


慑砂:——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烧了那座城镇?只是刺杀一个王酋,有必要把那么多人都卷进来吗?

慑砂:你甚至还给了平民疏散的时间——你就是单纯要烧个镇子?赤角小镇离你的地盘有十万八千里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沙卒”:目的很重要吗?

慑砂:为了确保你不是一个真的疯子或是战争狂什么的。

“沙卒”:唔,有道理,但我想你不会明白的,我烧毁的只有过去。

慑砂:还是你的复仇?

“沙卒”:不……

“沙卒”:只是一场迟到的火葬。


在剧情中,艾利奥特最任性的两个举动:砸碎源石,不惜因此感染矿石病;为恩师复仇,不惜烧毁整个镇子。但在砸碎源石后,他向凯尔希道了歉,为产生了将她卷入的负面意图而道歉;在烧毁城镇前,他疏散了平民,让无辜的民众远离这场多年前的私人恩怨。

艾利奥特是有正常伦理道德观的,知道在何种情形下承担何种道德风险。但同时他偏执、情绪化,他一意孤行、追求快速宣泄,也就是说,他知道,知道人应当受伦理道德的基本约束,但有时他依然这样做,不会顾忌打破这道约束。

换句话说,艾利奥特很清醒,虽然他日渐横行无忌、我行我素,活成一个乐子人,但他完全了解“做某件事会令自己置于不义境地”的代价,他只是愿意去支付这一代价,以满足自己瞬间的乐子情绪和欲望。这是艾利奥特与他所憎恶的对象之间的区别,后者同样为了满足一己私心而无恶不作,但他们没有道德负担,不会产生自我谴责的罪恶感。此外,艾利奥特还成长了,从先宣泄(砸碎源石)后补救(道歉),到先预防(疏散平民)后宣泄(烧毁小镇),他变得更为成熟明理。

艾利奥特,异客,一个行事兴之所至的人,他究竟是“虽然作恶,但怀有罪恶感”,还是“虽然有罪恶感,但依然作恶”呢?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看法。

 

 

3. 力图掌控一切,反感局势不受自己主导


艾利奥特:我们……我们还要走多远?

凯尔希:你累了的话,我们可以停下。

艾利奥特:……

凯尔希:用不着逞强。

凯尔希:从上一次遇袭,载具被毁,到现在已经过了七个小时十四分钟,以你的体格和年纪,能坚持到现在已经难能可贵。

艾利奥特:……不需要。

艾利奥特:我们……继续走,赶紧离开这里……


凯尔希:……在我回答之前,你必须清楚,任何选择都只是逃避的一种方案。

凯尔希:你无法生活,无处可去,无路可逃。

凯尔希:你是否做好了过去的生活早已支离破碎的觉悟?你是否真的有意识到这一点,而不是在各种突如其来的事件中失了神?

艾利奥特:……别总是这么高高在上……

凯尔希:如果怒火可以令你清醒的话。


异客能够成为黑市的领导者,“沁礁之主”,并非偶然,也非命运眷顾,而是他的个性所造就的。他年轻,但倔强、坚忍,不惧挑战自我;他不喜欢失败,更讨厌不受掌控的突发状况,曾希望尽快远离这片带给自己痛苦的土地;他惯于被人平视甚至仰视,排斥被人“高高在上”地点评。

在艾利奥特年轻的时候,他就已经显露了这些属于领导者的特质。他对自身处境的持续警觉、观察与思考,对各类知识与信息的不断追索,都是为了使自己得以始终保持一个掌控全局的优势地位,而在对局面失去主要控制权的时候,他会不安、恼怒,会期望打破这一现状——无论是暂且远离这一状况,还是直面现状主动出击——最终艾利奥特决心“找出他们每个人”一一复仇的誓言,也展现了他“控制一切”“决定一切”的个性特征。

 

 

4. 对平民文化不屑一顾


艾利奥特:……我记起来了……我想起来在哪里看过你这张脸了……很久之前……老师向我介绍过你……

艾利奥特:我还以为,你只是个理论研究员而已……

艾利奥特:我记得……你是叫……

艾利奥特:凯尔希……?


艾利奥特:人很多……这里是集市?

艾利奥特:……?干嘛突然停下——唔?

艾利奥特:……这种迷信的东西……


诡异的占卜师:旅者不是萨尔贡人,唔,但你们肩负着繁复的使命……

艾利奥特:他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别和这种人浪费时间了,凯尔希,他们会追过来的!


艾利奥特:我们为什么要停下来管这个老神棍

凯尔希:至少你还能看出来他的“老”。


老伊辛:……但老伊辛听不见。老伊辛忘记了。老伊辛罪无可赦。

艾利奥特:(又开始自言自语了……)


知识能成为收买人心的手段吗?艾利奥特从未想过这种事情。

他过去想得很少。他曾经十分单纯,也因此天赋异禀。他当然不能理解老伊辛只因为凯尔希几句话就为她瞻前顾后的做派——


这几段剧情,都突出了艾利奥特的一点:轻视他人。艾利奥特能回忆起很久之前的凯尔希,但他当时对她并不上心,这说明他对于尚未得到自己认可的人——即使是一位“理论研究员”同行,即使自己的老师曾亲自介绍——是不屑于多加关注的。

艾利奥特对黑市诸人的态度也是如此。在他眼中,黑市流传的技艺是“迷信的东西”,老伊辛则是“老神棍”、喜欢“自言自语”的莫名其妙的人。显然,他目空一切,趾高气扬,对民间的、世俗的文化与生活方式不屑一顾。他的言行也不可不称之为傲慢、甚至无礼,将与陌生人进行交流称为“浪费时间”,只因为他自言自语,看上去不够睿智。

这是一种知识分子常见的心态,不良,但很难避免。他们饱受精致的学术训练,自恃其文化素养,天然地对平民文化和看似俚俗的事物心持轻蔑、鄙夷,更没有去主动接触、研究的意愿(以所谓的“迷信”巫术为例,坊间平民和知识分子的不同思维逻辑、情感立场,可参看孔飞力《叫魂》)。凯尔希看穿了这一点,她明白一个自命清高的学者不会臣服于泛泛说教,所以她不惮于在艾利奥特面前展示自己更为优秀的见识与能力,用智慧和手腕让他心悦诚服。

 

 

5. 将一切外物都视为工具,用之即弃


不过值得额外留心的一点是,许多工程部干员都热衷于给自己的造物取名字,有的是倾注了个人情感,也有人是出于功能性考虑进行编号区分。但干员异客则对自己制造出的机械完全没有类似的想法——他使用那些机械的手段近乎浪费,仅一场模拟测试他就毫不犹豫地报废了数台自行机械。他就一点不感到心疼吗?(干员档案)


听工程部的干员说,他也不是什么狂热的机械爱好者,明明技术水准那么高......不仅如此,他对感染者这件事本身也不是很上心,好像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兴趣。偶尔会把房间打理得一尘不染,整齐到让人怀疑他有洁癖,有时候又毫不顾忌地在房间里摆弄零件,弄得一地铁屑,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啊。(干员档案)


艾利奥特:……伊辛,看!

老伊辛:噢……令人惊奇,这是你用偷来的钢材焊接的?它就像尊艺术……

艾利奥特:别说这么肉麻的话,只是个好看些的消耗品


暴雨:——是你的人?

“沙卒”:怎么会呢,我如今可是孤家寡人了。人可没有机械值得信赖。

“沙卒”:在最艰苦的日子里,我时常回忆起那个场景。

“沙卒”:每当我厌烦了敲打,厌烦了劣质的原料创造不出理想的工具——我就会想起那天的所见所闻。

慑砂:——你一个人就把这些雇佣兵全都——

暴雨:不,他提前布下了那些……武器,而且它们自行摧毁了……

慑砂:你真的下得去手啊……这些东西都是你制造的吧……

“沙卒”:什么样的工匠才会对造物有所眷恋?倾注感情的目的是为了创造更完美的工具,而不是反过来被感情束缚。


还有一点与众不同的是,异客并不在外物上倾注感情,无论是对自己智慧的呈现品,还是对帮助自己作战的武器,从他还是艾利奥特的时候便如此。所谓“敝帚自珍”,人们通常会在自己的造物、在陪伴自己的器物之上寄托部分情感,这些情感因人而异,甚至可以将其称为“占有欲”,但异客并没有。

他将一切都视为工具,视为“消耗品”,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被他所利用,用废则果断抛弃。他说,他信赖机械胜于信赖人,但事实上他对机械也并不存在感情投入。他冷漠,孤独,不以物喜,他所珍视的不是行为所创造的具体事物,而是行为本身,因为造物是已然脱离自身的独立存在,只有行为始终属于他自己,只有“创造”这一行为能够成为他存在于世的唯一证明。

这种心理状态,只能用可怜可叹来形容。一个人如若不是在生命中失去了太多,已经一无所有,不再有能够去依靠、去信任的人与物,是不会形成如此极端的性格的。之于异客而言,从我们在剧情中正式遇见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然是事实上的“孤家寡人”了。

 

 

6. 尖酸刻薄,得理不饶人(记仇)


异客:时间。时间连他那样的萨弗拉都能磨灭,我险些以为他也是诸多神话和阴谋中所论述的那种怪异的古老者。

异客:而时间也把我变成了如今这副嘴脸。这副我过去深恶痛绝的嘴脸。

异客:您呢,凯尔希?


凯尔希:你骗得了自己,也骗不了我。

异客:也许吧,您始终都觉得您是对的。不幸的是,您确实言中许多。

凯尔希:你的记性一直不差,艾利奥特。


异客:新的阴谋,哼?

凯尔希:注意你的用词。即使你还不是我们的正式干员,你也已经签署了合同。

异客:真像一个“行动顾问”说出来的话。


凯尔希:走吧,天黑之前,我们要找到带我们进入黑市的人选。

艾利奥特:谁?

凯尔希:……还不清楚。

艾利奥特:呵,原来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艾利奥特:……抱歉……把你卷了进来……

凯尔希:你还会说抱歉


神秘的女性:现在,你站在这里,你活着,你带着这里每一个雇佣兵都想要的东西。

神秘的女性:小队的行动代号是“沙卒”……实际上来到萨尔贡的,只是科研团队和一支来自提卡伦多的常规安保力量而已。

神秘的女性:他是否到最后一刻都没有放弃职责,是否最后一刻都在为你的安危着想,将重任委托于你?

神秘的女性:你是否要因为你自己不成熟的性格问题,让战士们的努力全部白费?

神秘的女性:我只需要一个回答

 

凯尔希:如果一个回答就能左右你对罗德岛的忠诚,或许我应该重新审视我们的合作关系。

异客:我只需要一个答案。一个答案对您而言并不难,我甚至默许您能欺骗我。

凯尔希:只想要答案的话,千百个我都可以回答。

异客:那您就随便挑一个吧。

凯尔希:……


在异客正式登岛后的剧情中,不乏他对凯尔希尖锐嘲讽、出言不逊的情节,他对凯尔希可谓极尽挖苦之能事,甚至不惜以自黑为代价来杀敌八百自损一千。这种尖酸刻薄的脾性,在艾利奥特小时候就已经暴露了,他和凯尔希在剧情中互相讽刺,嘴上得理不饶人,拌一句嘴隔了二十多年还在拌,这无伤大雅,但也无所谓意义,这点小心眼记仇的毛病大概是异客身上罕有的人情色彩吧。

 

 

总结

 

异客是一个标准的天赋型高知,才华横溢,又刻苦自勉,对知识和学术充满热忱,俗称比你聪明还比你勤快。他有着文化人的各种典型特质:他 傲娇 矜持,清高,激进,蔑视权贵;他自恃才高,傲慢无礼,一切自我中心,行事随心所欲,惯于身居优势地位;他对有形的外物无所执念,一心追求精神的愉悦与洒脱。

异客,绝不是一个讨人喜爱的人,性情怪异又孤僻,待人刻薄又随意,但本心并不恶劣,甚至嫉恶如仇。他就像电影小说里那些神经质的怪才,沉迷于自己创造的高维世界,关键时刻你会需要他的帮助,但日常你绝不会乐意走进他的实验室……就是这样一个家伙。

 

 

 

 

三、人物经历解读

 

(一)最后的幸存者


WD-1《赤角小镇之围》(行动后):……凯尔希保护了最后的幸存者艾利奥特,并一同踏上旅途。

WD-2《绿洲惊雷》:凯尔希与幸存者徒步抵达了一片宽大绿洲,很多动物会来此处水源饮水。


剧情给异客(艾利奥特)的第一个评价性定位,是——“(最后的)幸存者”

根据语音,他“父母早逝”,而教授索恩是他“唯一敬爱的恩师”,可见他原本的出身际遇就并不圆满。以剧情中艾利奥特初次登场的年龄来算,所谓“早逝”,恐怕是非常早。

他少失怙恃,孑然一身;凭藉他的才华与骄傲,又不允许他轻率将自己托付于外人。唯一能入了他眼、得到他信赖爱戴的长辈索恩教授,在这场悲剧发生前,应当是这只小鸟在这世上仅有的栖木。

 

剧情行动中,艾利奥特隶属于一支哥伦比亚的技术小队“沙卒”,领队正是他的老师索恩教授。剧情中关于这支队伍的描述,大致梳理如下:

战争,既会造成混乱与毁灭,也会带来机遇和财富。哥伦比亚的军方为从战争中牟利,暗中控制了布莱恩创生科技研究所的隶属公司,公司组织了一支以科研人员(也就是文职人员)为技术核心、兼有其他成员的小队“沙卒”,规模有百人左右,以“技术援助”的名义秘密运送一份源石样本及其图纸前往萨尔贡地区。


WD-1《赤角小镇之围》:这座平平无奇的萨尔贡小镇,因为一支哥伦比亚队伍的到来而深陷混乱。

行动前:现代,前往萨尔贡进行任务的慑砂和暴雨遭遇了一位神秘来客,而这一切,与二十多年前伊巴特地区的一场争夺战不无关联。

行动后:二十二年前,哥伦比亚某公司秘密向萨尔贡输送了一份原型样本,而因此将各方势力卷入其中。凯尔希保护了最后的幸存者艾利奥特,并一同踏上旅途。


负伤的雇佣兵:想要打劫那支小队的远远不止我们,该死,说什么抢了东西就能拿钱,这根本就是场全面战争——

负伤的雇佣兵:哨子沉默前把所有坐标都发给我了,就这破大点地方,现在有四支识别码不同的小队


通讯里的声音:顾问,确认了三支受雇于各地王酋的雇佣兵队伍,以及一支蛰伏在镇外峭壁上的萨卡兹部队,暂时不明所属。


凯尔希:军方需要在萨尔贡点上一把火,然后等着战争为他们带去财富。

凯尔希:工厂、矿井、军火贸易,哥伦比亚无时不刻不在蚕食这个古老的国度,以壮大自己。

凯尔希:所以军方动用手段,促使了“沙卒”小队的诞生,让他们带着科研人员来到萨尔贡……进行“技术援助”。

河刃小队佣兵队长:——但管理局并不这么想。

凯尔希:准确来说,是烟酒施术单元以及源石制品管理局及其背后的某些意愿不这么想。

凯尔希:也许萨尔贡在某些人眼里是个落后且腐败的国度,但他的古老强盛仍旧足以勒令漫天黄沙臣服在帝国的睥睨下,化作沙漠。

凯尔希:我得说,管理局的观点是对的。

凯尔希:哥伦比亚一部分人膨胀的财富和力量让他们变得更加狭隘,让他们误以为可以肆意倾轧萨尔贡而无需付出代价。


凯尔希:军方的某位高层挟持了布莱恩创生科技的主要股东,用非官方的形式将这些东西输出到了萨尔贡,以达成他与某位王酋的交易。

凯尔希:而他们真正想要的,是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掀起伊巴特的内斗。因为这有利可图。

凯尔希:可管理局认为,但凡战火弥漫到了隐藏在风沙之中的古老帝国中心,他们拿来“挣钱”的一切就会化作飞灰。

河刃小队佣兵队长:所以,管理局让我们来回收目标,为了制止军方的某些高层在萨尔贡的越界行为。这我都清楚,但是——

凯尔希:但是军方也不傻,军方在公司里的间谍——你也许猜得到是谁——也买通了顽锤小队,确保图纸留在萨尔贡,然后等着某个王酋掀起战争。


凯尔希:公司根本不在乎这件东西到底送到了谁手上。无论你们哪一方存活下来完成任务,他们都能拿到报酬。

凯尔希:准确来说,就算你们全都死在这里,也不影响落入他们口袋里的哪怕一枚硬币。

凯尔希:因为虎视眈眈的王酋和帕夏会帮你们解决后续的问题,他们自然会带来混乱。

凯尔希:从你们被那巨额报酬吸引来到萨尔贡开始,你们就已经无路可退了。


凯尔希:……哥伦比亚,萨尔贡,也许还有维多利亚,数不清的势力卷在这其中,而即使是短视的结果,他们的种种阴谋诡计也都指向一个终局。

河刃小队佣兵队长:战争

凯尔希:而战争会带来毁灭

凯尔希:我只是在试着阻止这一切,尽管我势单力薄。


凯尔希:算上科研人员,“沙卒”小队在离开提卡伦多时至少有百人规模

凯尔希:你刚刚经历了一场屠杀。也许这很困难,但你需要尽快找回状态。


凯尔希:我不希望最后一个知道实情的年轻人无缘无故地死在我的面前。

凯尔希:当然,如果你自己觉得使命尽了,无需前行,我也可以把你安排到萨尔贡的某个乡下避难。


此次行动名义上的目标是某位王酋,但“沙卒”小队没有被告知的是,幕后黑手的真正目的在于利用这份过于危险而诱人的源石技术,引发各方势力的共同觊觎,从而点燃萨尔贡地区的战火与内斗。因此,“沙卒”小队的既定命运就是——将样本图纸带入预定地区,卷起战乱,然后小队成员就可以无所谓地去死了

从上面的剧情原文中,可以看到凯尔希如何用冰冷而不带感情预设的口吻,道出行动真相的诸多阴险算计,道出幕后各方势力的贪婪、残忍、草菅人命,以及“沙卒”小队身处漩涡中心的悲剧命运。

对于“沙卒”小队而言,这是一次彻底的阴谋。“各地王酋”、包括派出队伍的哥伦比亚军方,都很清楚这个行动计划的真相,只有身处其中的小队不知情。权贵们将战乱、流血与死亡视为绝佳的牟利场,即使代价是一个地区的“深陷混乱”,与一群科研人员的无辜牺牲。

非常顺利地,“沙卒”小队在意欲打劫的势力围攻中,由百人规模被屠杀殆尽,唯一的幸存者,就是本次剧情的主角之一,艾利奥特。领队索恩教授将源石技术图纸(封存在一个箱子中)、以及他珍爱的学生艾利奥特随身携带,但索恩在混乱中不幸身亡,徒留艾利奥特一人,以及那个万恶之源的箱子。本次剧情的萨尔贡线就此开启。

盘点一下艾利奥特当时的处境:队友死绝,连恩师也离开了自己,他孤立无援,但最险恶的物品仍留在他身边。作为科学家,保护科研成果是他的天职;作为索恩的学生,保护恩师遗物是他的情感自发反应;作为领队的随身助手,保护运输物品是他的行动任务——但谁来保护他呢?

一只天天跟在老师身边打转、叽叽喳喳童言无忌的小鸟,被老师保护得很好,他甚至还不知道此次行动和样本的巨大隐患,就突然从温室中被扔进了狂风暴雨。可谓是死亡开局。幸运的是,艾利奥特被担任“顾问”的凯尔希所救,慈悲而强大的女士接过了保护小鸟的职责。

 

然而,这一短暂的相逢与救助,并没有在本质上改变异客的状况。

他礼貌待人,工作一丝不苟。但在他完成那些工程部指标,或是经历了险恶的任务凯旋归来的时候,他的眼里都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干员档案)


……这令部分人事部干员十分担忧,担忧这样的艾利奥特改名换姓来到罗德岛,是否别有企图。

当我们试图试探这点时,艾利奥特,干员异客本人轻易点破了我们的疑虑,那时他正缓缓盯着手里的黑咖啡,沉默片刻后给出了答案。(干员档案)


异客独来独往,工作时间摸鱼来见慑砂和暴雨,始终不愿信任他人(除了老伊辛),没有人能走入他的内心。他有着复杂的思绪,会因为非学术/技术的询问而陷入沉思,但所有情感与思虑都被掩藏在冷淡之下。无论是在那场颠覆他人生的事件后,还是之前看似平静的生活经历,他都始终将自己置于一个孤独的、与世隔绝的境地。

 

 

(二)复仇的化身


“沙卒”:几乎每个活着的人,都需要复仇,对象可大可小,执念可深可浅。复仇是人生的一个永恒的母题。


暴雨: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沙卒”:复仇。

“沙卒”:这个答案太无趣了,所以我从来不会回答。也许这片大地上有一半的人类都有自己复仇的目标,对敌人,对城市,对这片大地,怎么都好。

“沙卒”: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一直在做这件事。


历经诸多劫难、最终尘埃落定后,异客将自己的存在意义概括为——复仇。他宣称,复仇是几乎每个人都需要的,至少“一半的人”是如此,放之四海而皆准,无非具体情形与程度各异罢了。如果将“复仇”扩张解释为“一种执念”,那我想异客的话是对的,毕竟任何人都有执念,不论大小、不论深浅;但我想,如此激烈又沉重的执念,一般人很难与之共情,因此更稳妥的理解方式是,异客已经陷入了属于他自己的魔障,仇恨永远改写了他的思维模式,俗称魔怔复仇狂。

 

他所执着不休的复仇事业,从艾利奥特时期便已萌芽:

凯尔希:你明知伊巴特的王酋也被卷进其中,从萨尔贡到哥伦比亚,遍地都是这起阴谋的帮凶。

艾利奥特:……但我还是想让他们付出代价。


艾利奥特:——战争已经开始了,凯尔希。

艾利奥特:你看见过,对吧,一路上,这么多场战斗,你杀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想要杀你和我?

艾利奥特:帕夏,王酋,内乱已经开始了,难道这些事情结束之后,他们就能开开心心放

下隔阂地举办宴会?

凯尔希:……你不明白萨尔贡贵族和王酋间的运作原理,他们的腐败和高傲会牵绊住他们。

艾利奥特:那你就这么……无所谓地做个总结,然后打算离开?

艾利奥特:我做不到,凯尔希,很抱歉……我做不到。

凯尔希:你想?

艾利奥特:……我会找出他们每个人。

凯尔希:……

艾利奥特:从萨尔贡到哥伦比亚。

艾利奥特:每一个。


为了铭记仇恨伤痕、铭刻伤痕,艾利奥特易名为“沙卒”。他的复仇目标是“每一个人”,是参与了此次萨尔贡战乱的每一只幕后黑手;他的复仇行为是“让他们付出代价”,在他眼中,这些人作恶、犯下了罪行,而有罪,当罚;他的复仇征途是“从萨尔贡到哥伦比亚”,不仅是从案发现场一路上溯其源头,同时也是从一个他原本无依无靠的异乡,从零开始培养势力一路杀回原本的故乡

他的复仇,充满了知其不可而为之的险峻艰苦。他没有选择战略性撤回哥伦比亚,在那个他出生、他熟知、他已经小有根基的地方,而是直面萨尔贡这一给他带来无尽伤痛的土地。他平稳而光明的学术前程在此断送,他唯一敬爱眷恋的恩师在此沉眠,他对这个世界善意而不乏天真的想象在此终结——他的复仇种子也就在此埋下。这个决定毫不明智、理性,正因如此,才能窥见他孤注一掷、燃烧一切的复仇怒火。

他说他是“异客”,因为他所到之处眼见的都是恶意,连他的故乡都背叛了他。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能给予他归宿感的立锥之地。

 

其本人大方承认了数起发生在萨尔贡的惊世骇俗的谋杀案与其有所牵连,在萨尔贡卧薪尝胆二十余年,也只为了复仇这一个简单的目的。(干员档案)


“沙卒”:你们知道吗?伊巴特地区的王酋——曾惨死在火灾之中。

慑砂:……那是两三年前的事了。现任王酋是他的儿子,在伊巴特地区引发了不小的骚动……


慑砂:……三年前,伊巴特王酋在旅途中死于一场大火,那场大火烧光了整座城镇,之后,他的儿子掀起了叛乱,和其他人争夺王酋之位。

慑砂:是你做的。

“沙卒”:如我所说。


根据档案和剧情,异客在萨尔贡的部分复仇环节应当是这样:扎根萨尔贡,在此地暗中培养势力,默默等待伊巴特王酋某一日的到访,并在那一日烧毁整个城镇,令手上沾满“沙卒”小队鲜血的权贵们葬身于杀人现场,为老师索恩殉葬。

从慑砂的反应判断,异客这一举动并未引起外界怀疑,大抵是将其猜测为“天灾”或“夜间失火”等常见火灾原因。通常情况下,手刃仇敌会给人带来飘飘然、忘乎所以的膨胀快感,何况之于“在伊巴特地区拥有相当的人脉、财富、权力”的一位黑社会大佬,但异客并没有将这一成功的复仇视为彰显自我的勋章,甚至没有告知任何人。这还不包括他在艾利奥特时期所立下的“从萨尔贡到哥伦比亚”的连环复仇,我们无从得知异客如何处理其余仇敌,只知道他登岛之前已经“达成复仇目的”。

我想,并不是因为异客担心消息泄露惹祸上身,而是他根本不认为谋杀王酋、焚尽城镇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填充他那空虚的内心、满足他泄恨的欲望。复仇,对他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你会拿“我今天吃了三顿饭”来炫耀吗?同理,异客也不会将自己杀了多少仇人视作值得津津乐道之事。人从吃饭喝奶茶水获得自身生存的能量,异客也从复仇中汲取自身存在的意义。

 

“慑砂还是个年轻人。当然,我也只比他虚长几岁,但他的隐忍稍显笨拙,他的怨恨也不够坚决,如果他需要一小点真相来点燃复仇的热情,我很乐意效劳……”(语音)


至于慑砂——异客对于慑砂的关注十分危险。只有包括博士在内的极少数人知道慑砂在调查哥伦比亚某个军工企业的事实。而不幸的是,慑砂“未能进行的复仇”十分契合异客投以关注的全部要素,他甚至热衷于帮助慑砂拼凑真相,并暗示其真相的种种可能。若非受到罗德岛干员身份的限制,我们无法想象,慑砂与异客是否真的有可能对那家军工企业实施实质性的报复。(干员档案)


不得不说,异客真的很闲。他甚至乐于撩拨他人的复仇心理,为他人的复仇行为提供过于热心的协助支援,这已经是一个究极的复仇型乐子人了。他笃信“复仇是人生的一个永恒的母题”,而自己是在帮助他人完成这一重大课题。

这已经超越了个人复仇的狭小范畴,上升为泛化的、公共性的复仇这一普遍概念,所以我称异客为“复仇的化身”。但他的个体生命终究是有限的,他冰封的内心也尚存一二罅隙,因此,在他穷尽了那属于他个人的漫长复仇之旅后,他陷入了迷茫。

WD-ST-2《异乡来客》:他从未对年轻时的那场旅途有过如今这般多的感受。时至今日,他忽然有些恍惚,他是那么憎恶沙漠,却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归向何方

在异客那相比太后而言依旧年轻但高潮迭起的人生中,他竟然没有将思考精力片刻施舍给“归向何方”这一话题。他没有对自身未来的积极筹划,这对于一个深谋远虑、自我意识极强的人而言,是非常怪异而反常识的。可怜而可悲的小鸟,他亲手割舍了自己原本的天性和欲望。

 

 

(三)命运的抗争者


WD-7《家园》行动后:抵达了黑市的凯尔希在老伊辛的帮助下开始旅途筹备。然而艾利奥特却犹豫了起来,他必须斩断自己的过去,他选择留在了萨尔贡。


凯尔希:我无权帮你决定未来

凯尔希:即使你用那样极端的方式试图向我证明,证明你试图与过去做个了断,但从一开始,你就清楚你内心所想。

艾利奥特:……


艾利奥特所纠结的,在于两个方向:了断过去、寻找未来。这是他的命运关切所在。

 

之于过去,他曾才气纵横、意气风发,相信这世上的一切都在理解之内、掌控之中,但这些无一幸免地都毁灭在了这次灾变里。许多原本不与他相识的人——神秘的菲林女士、古怪的老伊辛、血海深仇弗与共戴天的权贵仇人们;原本不予他知晓的事——源石科技的无穷破坏力、人心的黑暗与险恶、以及他自身的无力与有限……诸般种种,都不属于他原本的人生规划,却强行扭转了他的人生轨迹。

人是有记忆、有情感的,它们或多或少地令人沉湎其中无法自拔。艾利奥特也一样,尽管他聪颖、理智、果断,不似凡人,他也不得不面对现实,面对这些已经无力挽回、成为过去的人生惊变,他需要对这一切作出准确的价值评估、制定合适的处置方案。

 

之于未来,他可以选择回到哥伦比亚,重拾旧业,继承恩师的有形遗产(研究资料、成果、财富等)和无形遗产(名望、人脉、学术地位等),唯一的前提就是假装这一切惨案都不曾发生。考虑到他目前仍是源石样本图纸的所有人与守护者,摆在他面前的选项就更多了:他可以用源石箱子为筹码,慢慢地和所有人谈交易;即使箱子本身毁损或灭失,仅凭他对图纸内容的记忆理解和作为源石技术专家的身份,他也可以无牵无挂地投身其他势力继续健康工作五十年。毕竟剧情强调了多次,他当时真的是个“孩子”,谁会和一个孩子的未来计较呢?

但艾利奥特放弃了所有光鲜美好的选项,扭头回到了萨尔贡,决心向这片令他悲恸的土地复仇。他在这里是那么弱小,人生地不熟,势单力孤,凡事都得从学徒做起;而他的仇敌们那么强大,是雄踞各自领地的豪强,行事又野蛮、残暴,为了谋夺私利可以轻松地让无辜者丧命。他选择以复仇作为人生未来的主色调,就意味着他放弃了一切希望,放弃了已经化为虚幻泡沫的美满未来。

 

凯尔希:你走向了一个错误的方向,艾利奥特。

凯尔希:即使你只想把自己的命运砸得粉碎,这也是最错误的方法。


凯尔希:你现在是感染者了。你自己,选择的命运。

艾利奥特:哈啊……哈啊……哈!

艾利奥特:那我可真……热爱自己的命运……

凯尔希:你要是不想苟活的话,我可以提供很多种办法。

艾利奥特:不……我只是想……咕。

艾利奥特:也许这样……就能……打破这些枷锁……我就能……和过去无关……


艾利奥特:你真的觉得自己可以决定别人的命运……?

凯尔希:我从不这么想。

艾利奥特:但你的确在这么做,凯尔希……尽管谁也不能说你做的是错的……

艾利奥特:……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对吧?


可以看到,艾利奥特曾经试图逃避,以“砸碎”“打破”的形式暴力逃离过去、回避命运。对于一个像他这样的天才、人上人而言,他原本应当充满信心,认定“我的命运能由我自己掌控”,可事实完全不如他所愿,他的命运像脱缰的佩洛一般乱跑,拽得他晕头转向。

他当然反感被他人决定、支配自己的命运,因此他才会在几乎已经接受凯尔希的最后,仍然发出那句尖锐到有指摘意味的质疑。这锋芒并非针对凯尔希本人的诘难,而是艾利奥特在对“命运”本身发出质疑和挑衅——如若一个人比另一个人强大、智慧,前者就有资格决定后者的命运吗?如果是,如果他允许自己的命运被凯尔希设计、决定,那么他就应当允许自己的恩师与队友被权贵们利用、屠杀。这是命运本身的傲慢与特权。

所以他说,“不”。他拒绝上位者对下位者、强势者对弱势者的命运进行支配控制,不论其用意是错、是对,是恶念、贪欲抑或善意、慈悲。他以砸碎珍贵的源石样本、自身感染矿石病为代价,向这次彻底荒谬而充满谎言的行动发出抗议,他将生命燃烧在这片他所憎恨的土地上,他所反抗的都是这无形无相、不可测量的“命运”。

 

然而,异客的悲剧,正是在于他反抗的徒劳:

幕间:艾利奥特在萨尔贡度过了漫长光阴,时至今日,他再次来到了凯尔希的面前,命运对他开了一个玩笑,尽管他身边的人都说,命运无法捉摸

他所未曾预期到的、能令他产生重大动摇的事,时隔多年再次找上门了。命运对他开的这个玩笑,显然并不有趣,相反地是对他一切努力的嘲笑:这世间永远存在着与你密切相关、却脱离你掌控的事。因此,即使你变得多么强大、强大到呼风唤雨,变得多么智慧、智慧到洞察一切,永远有一些事是你试图改变而注定徒劳的,比如……

可以说,异客的漫漫一生旅途,就是在与命运作一场单方面的拉锯战。沙漠广袤无垠,变幻莫测,小鸟努力地想要飞离;但沙漠广袤无垠,变幻莫测。

“沙卒”:也许她会告诉我很多事情,也许她会为我指出一条出路……当然,更多的可能是,她都不会做,狡诈地,把选择权重新交给我。

“沙卒”:但就算那样也可以。

“沙卒”:在每位参与当年事件的人都被我逐一清除干净后,我对萨尔贡再无依恋,我迫切地想要离开这块令人作呕的土地。

“沙卒”:我需要一个新的开始

值得高兴的是,异客始终没有放弃争夺自己命运的主导权,他坚毅、笃定、永不屈服。现在他说,他需要一个新的开始,那么博士——

 

 

 

 

四、情感关系

 

(一)与索恩:荆棘和绿洲


我认识一位科学家,他出类拔萃,温文尔雅,仿佛天生的领袖。我仰慕他,依赖他,视他如长兄。(干员档案)


作为事实上的父母、师长、上级,索恩对艾利奥特有知遇、提携之恩。艾利奥特对他的恩师,是一种对引导者、庇护者、规劝者的雏鸟情结式的依恋。插句题外话:为什么现代伦理反对师生恋呢?正是因为师生双方在心理、阅历、权力上都存在优劣差距,学生很容易对师长产生崇拜、渴慕、占有欲等盲目情绪并深陷其中,我在报自己身份证号,所以师生恋天然存在“强者诱导、欺凌弱者”的道德嫌疑。

当然,艾利奥特与索恩之间并不是暧昧关系(二创随意),而是近似于家庭中的晚辈与长辈。艾利奥特16岁就与索恩教授相遇,此后作为助手陪伴左右,索恩就是艾利奥特在事实上的第一监护人。可以看出,二人的关系是非常亲密的,亲密到能拿“催婚”这类琐碎私密的话题互相打趣。这段回忆中的日常描述也非常有生活气息,充满了父子一般的脉脉温情。


索恩教授:……这里就是萨尔贡!啊,古老迷人的国家……看看这里,荒芜戈壁的中心,不依赖移动城市,却依旧如此生机勃勃!

艾利奥特:是的,老师。

索恩教授:嗯?艾利奥特,你看你多粗心,过来,我帮你把头上的砂砾掸掉

艾利奥特:啊……谢谢,老师。

艾利奥特:老师,您要是对那些追求您的女性也这么上心,我想您也不至于被家里人催婚的。

索恩教授:哈哈。别戳老师痛处,不然下个月你的实验项目翻倍。

艾利奥特:欸……


据我所知,现实中学术界的部分同性师生之间,的确会形成类似的情感关系。上了年纪的老教授身旁无子女陪伴(可能是未婚,或者儿女在异地学习工作等),ta觉得生活冷寂、想养养孩子互相温暖,甚至会将年轻的同性学生接到自己家中;而学生住在导师家中,起居、学习、日常交流都方便许多,也能缓解在外漂泊求学的孤寂感。这是一种双向成全的情感关系。

恩师的猝然离世,打击程度绝不会逊于父母早年逝世,理论上,人此时亟需另找一根浮木扒拉住寻求安全感,来确认自己的存活,确认自己依然“被保护”、“很温暖”。艾利奥特几乎没有这个过程,他曾经懵比、无措,但这份歇斯底里很快就读条结束了。当凯尔希将他拎着随身携带后,他迅速地整理心情完毕、进入与凯尔希斗嘴观察现状、思考后路的下一阶段。

这并不意味着他对恩师的感情不够深刻,而是他的理智更迅速地取回上风。他那聪慧的小脑瓜,他那高度的自尊与自傲,以及凯尔希时刻的严厉督促与抽打,都不允许他继续沉溺于无谓的发泄。


艾利奥特:……你在挖苦我?

凯尔希:如果你不是这么年轻的话,你满溢个人情感的种种不成熟举措的确值得上我的挖苦。


老伊辛:勇猛的复仇者并没有世人所想的那般常见,他们大部分人都在仇恨中沉沦,在怒火中失去理智。


那个人,曾是他人生和学术的向往,是他安放自己所有情感和信念的地方。对于一个复仇者而言,他的头脑越是冷静,他的怒火就越持久稳定,破坏力也就越大、越危险。从艾利奥特到“沙卒”,再到“异客”,他的心智变得成熟、手段变得老辣,他为求复仇而将自己不断磨砺成自己所厌恶的模样——但他始终记得那个人。


值得额外留心的一点是,许多工程部干员都热衷于给自己的造物取名字,有的是倾注了个人情感,也有人是出于功能性考虑进行编号区分。但干员异客则对自己制造出的机械完全没有类似的想法——他使用那些机械的手段近乎浪费,仅一场模拟测试他就毫不犹豫地报废了数台自行机械。他就一点不感到心疼吗?

对了,他唯一起了名字的设备是那个载有特殊充能源石装置的无人机,名字叫“索恩”。(干员档案)

 


类同《模仿游戏》中图灵用已逝初恋之名为计算机命名一般,这个承载了异客过去的名字,是他情感的仅存见证。异客不是无情的、忘恩负义的人,他感激凯尔希的救命之恩,感念老伊辛多年来的扶持,他的情感其实很真挚、浓烈、恒久,但他很吝啬、眼界又高,只愿意和极少数人交换。这就是天才、怪才的情感。

 

无论如何,小鸟已经成熟了,羽翼也能为别人提供荫蔽。所有的爱,所有的恨,最终都转化为他成长的力量。我不知道设定的本意如何,但就索恩(Thorne)与艾利奥特·格罗夫(Grove)之间的关系,我想用一句话结束:任何依托都可能成为牵绊你的荆棘(thorn),只有你自己是你的绿洲(grove)

 

 

 

(二)与凯尔希:传奇故事的参演者们


异客:我以为您会小心翼翼地把我拴在身边,是新的搭档吗?


我不认为这句话是在刻意兜售人物关系,而是某种事实。凯尔希是艾利奥特的第二任事实监护人,在她面前,他永远是那个幼稚的黎博利小孩。凯尔希在战乱中时刻关注着艾利奥特,甚至请托他人在自己出战无暇他顾的时候保护艾利奥特。


凯尔希:艾利奥特还好吗?

老伊辛:他睡了,这里很安全。您比我想象的还要关心他,这是您慈悲的象征。


凯尔希:似乎有追兵,我去应对一下。你待在这里,保护好艾利奥特

老伊辛:当然,老伊辛有的是躲藏的办法,老伊辛躲藏太多年啦。

艾利奥特:凯尔希呢?

老伊辛:敌人来袭,她与她信任的伙伴携手共进。


艾利奥特:……你本来就是个雇佣兵头子,我想为了保险起见,你应该有别的想法吧,“顾问”?

艾利奥特:比如……现在解决掉我。按照你们最擅长的手段解决问题。

凯尔希:……

Mon3tr:(欢快的回应)

艾利奥特:……

凯尔希:……

凯尔希:……回屋里去。


像不像父母在对叛逆的熊孩子训话:别折腾了,回你屋里去!但凯尔希并不以“监护人”这一身份自居,也从不主动表现“保护”这一行为。她往往是以严厉的、无温情的指令、祈使等,驱赶艾利奥特进入她的保护领域。她并没有将小鸟视为自己的腿部挂件,没有如索恩一般对他过分溺爱呵护、隐瞒真相。凯尔希克制地仅仅将他的生命置于保护之下,不惮于让他的精神与意识在这片混乱中快速成长。

 

对比一下索恩的带娃理念:

艾利奥特:老师,您要是对那些追求您的女性也这么上心,我想您也不至于被家里人催婚的。

索恩教授:哈哈。别戳老师痛处,不然下个月你的实验项目翻倍。

艾利奥特:欸……


事实上,艾利奥特尽管使用了调侃语气,谈论的还是成年人世界的苦比日常话题。而索恩如何应对这个小孩呢?他用“这是我的痛处噢,不许再戳了”轻飘飘一笔带过,并以艾利奥特必定更感兴趣的学术话题转移了注意力(小孩真的上当了)。在索恩眼中,艾利奥特终究是个孩子,只需要专注于学习、科研,不需要知道乱七八糟的沉重问题,是不是很眼熟的教育思维


索恩教授:……

艾利奥特:老师?

索恩教授:啊,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荒漠那头的山脉,山脉另一边的雨林,那一定也是一片生机勃勃,与这块荒漠截然不同的生机勃勃吧。

索恩教授:那片雨林……会生活着与这里截然不同的居民吗?他们靠什么活着?生活水平怎么样?

艾利奥特:雨林?老师怎么突然在意这些?

索恩教授:……

索恩教授:艾利奥特。我们相信我们的事业是为了造福更多尚不能被源石科技恩泽的人类。

索恩教授:但有时候,科研的结果末必会贯彻初衷,也许我们一开始就选了一条错到离谱的道路,而我们在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无力挽回。

艾利奥特:唔?

索恩教授:哈哈。只是个假如而已,倘若真有那一天——

索恩教授:——我们要试着阻止这一切。

艾利奥特:——


索恩会犹豫、思忖,他会患得患失,因为他深知他们的学科领域——源石科技——之高危、黑暗,不是短暂的掩耳盗铃能消弭的。所以他吞吞吐吐、语焉不详,在真相边缘反复横跳,他尝试过让艾利奥特慢慢接触“不适合小孩子的话题”,但他最终败给了侥幸心理与对学生的溺爱。如果他此刻将自己的忧心、顾虑与艾利奥特一同分享,凭藉他在后者心中久积的威望,真相引爆或许不会来得如此剧烈而糟糕,可惜,没有如果。

 

凯尔希对索恩的软弱心态是持有批评的,她尊重学者,但索恩的行为并不令她满意。艾利奥特显然也明白事理,甚至可能他对索恩的部分行为原本就心存审视,否则以他对恩师的个人崇拜,他早就在凯尔希连环指责下炸毛了。


凯尔希:我曾提醒过他。但也许实验的成功和推进让他放下了自己的顾虑。

艾利奥特:——

凯尔希:人无完人,艾利奥特,但你们奉献的一切绝不会变成战争和死亡的开端。我为此而来到这里,我需要你的帮助。


河刃小队佣兵队长:这里没有孩子的事儿。

艾利奥特:我——

凯尔希:艾利奥特·格罗夫,年仅十三岁就跳级毕业,随后进入当地科学院进修源石技术学科。

(略)

凯尔希:他们一无所知地惨死在沙暴中,我们谁都不能剥夺最后一名幸存者了解全貌的机会。


与索恩不同,凯尔希从见面始就将艾利奥特视为一个独立、平等的个体,自己是他的监护人(临时),但他不是自己的附庸品。当河刃小队队长因艾利奥特的年龄而轻视他时,凯尔希郑重其事地纠正了这一态度。因为平等视之,所以她从不宽容艾利奥特的错误,也从不忌讳在他面前回避、遮掩所有严肃沉重的话题。

从剧情中可以看到,凯尔希在萨尔贡与各方交涉时,除战斗外是全程带着艾利奥特的,她将“监护”的火候控制得非常好:在不令艾利奥特直面人身危险的前提下,尽量让他自由、主动、充分地接触各种复杂信息,在安全范围内自己摸爬滚打着学会成长。

所有人、包括索恩,都将艾利奥特视作“小孩”“孩子”,小孩子成不了事;只有凯尔希不,她无言地守候着这只摔出巢穴的小鸟,没有筑个新巢将它塞回去,而是撵出家门让其自学飞翔。这何尝不是一种温柔呢?

相较之下,异客就显得过于调皮了,他渐渐体会到当年凯尔希的用心,会默默感激她,并严守她的相关信息,但他就是忍不住要调侃一句“小心翼翼地把我拴在身边”,你以为你很幽默?,当然凯尔希果断无视了这份幼稚。但她同样记得当年施予艾利奥特的恩情,她明白自己曾短暂地扮演过什么角色。

 

总结艾利奥特与凯尔希的各种互动,可以看到二人的鲜明差异(本次剧情限定)——凯尔希看似冷淡无情,拒人千里之外,却始终怀有对一切生灵的温情、敬意;而艾利奥特虽然是个粉毛小可爱,表面上天真柔软,内心却孤高疏离、蔑视一切。

插曲中的“遗尘漫步”页面写道:

在万千种身份中,她执着且坚定地推行自己的愿景。

而与之同行的人们,也在描绘自己的故事。

与艾利奥特之间的往事,是凯尔希诸多人生片段中的一个,她就像一个镜头,记录下大地上形形色色的人们,其中尤为离奇、传奇的部分,组成了这次活动的整个剧情。艾利奥特,异客,作为一个全方位天才、黑社会老大、尖端科技的专家、疯批的复仇者,这个人由许多在现实中和泰拉大陆中都十分戏剧感的人物元素构成。

借助凯尔希的目光,我们也看到了这样一类人的状况,可能不够接地气,也不讨人喜,但至少好玩绝不缺传奇性的故事张力。二人分别以“神秘的长生种”和“年少的天才”两种身份,呈现出了“如何施展能力、如何对待世界”的两个极端,可以说这两个人都是人格特征推演向极致的结果。


 

 

 

五、角色原型考据之“旅鸽”


萨尔贡,在现实中的影射地区可以包括中东-以色列,也就是异客本名的词源所在地,而此地的本土文明,Judeo-Christian,众所周知的元素之一就是,鸽子。这个物种的文化意蕴和二创可能性太过丰富,我也稍微多思考了一下,在这里记录一些结果。

旅鸽毕竟属于鸽子的一种,鸽子又是宗////教氛围强烈的一种物种,为了严谨起见,我先作一下排除法:

首先,鸽子的降临,通常是“某人被上天选中”的隐晦修辞,尤其是用于象征耶////稣被选中为弥赛亚(救世主)。虽然我在上文提到,以利亚Elijah被相信在新约时代以施洗约翰的身份再次现世,并为他表弟(还是堂弟?)耶////稣施洗,但这里并没有延伸空间:

耶////稣受了洗,随即从水里上来。天忽然为他开了,他就看见神的灵彷佛鸽子降下,落在他身上。

从天上有声音说:“这是我的爱子,我所喜悦的。”(马太3:13-17)

看似存在着那么一点点“鸽子”为媒介的关联,但其实没有。鸽子象征的是三位一体中的圣灵,和施洗约翰本人没有关系,层层跳跃回以利亚Elijah就太不讲道理了;而且在遗尘漫步的剧情中,也并没有类似于弥赛亚的人物;此外,在西方画作中,“降临的鸽子”为了体现神圣感而一般是白色的,外观形象上同样没什么关联。

其次,“鸽子”这一生物,即使在旧约里也没有确切的物种限定。

他又放出一只鸽子去,要看看水从地上退了没有。(创8:8)

准确地说,是那个文本时代的人们,还没有为“鸽子”(יוֹנָה)这种生物进行具体分类的意识,至少从本身的词义上没有,只进行了模糊的统称。所以,如果在分析考据中加入了非旅鸽的其他鸽子类、鸟类元素,我认为其实也属于扩张性的联想,至少在人物构造上是两个独立来源。


那么回到原先的话题——“旅鸽”。

毫无疑问,异客的原型物种正是旅鸽(英Passenger Pigeon,拉Ectopistes migratorius),而这一鸟类主要栖息于三次元哥伦比亚即北美,当然也是在此地被屠杀殆尽,并无可信的其他栖息地记录。因此,从生物分类和地理学上,异客的原型严格指代北美旅鸽,立绘也可以证明ta有着旅鸽羽毛蓝灰+橙红的色系特征,那么一切对广义“鸽子类”的想象都属于文本的延伸扩张。

注:旅鸽的详细信息,可查询red list(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IUCN),附网址:[https://www.iucnredlist.org/species/22690733/152593137]。网页中每一个冷冰冰的字符都是对人类虐杀暴行的指控。

旅鸽(Passenger Pigeon)作为干员原型,在现实世界所面临的绝境,是否与游戏剧情中干员异客(Passenger)的遭遇和性情有所关联呢?或许在创作构思时未必,但呈现的最终效果非常合理:


工程干员异客,将以雷霆手段惩罚敌手。(开图鉴)

“啊,那场大火。您想要怪罪我吗?我当然不会辩驳。没有任何无辜者在那场火灾中受难。也没有任何牵连者最后幸存。……”(晋升1)

“……如果那些温和的民用技术已经让我感到陌生,那就干脆抛弃它们吧。”(信赖1)

惩罚这些人。”(作战2)

灰飞烟灭吧。”(作战4)

“……如果您同意我采取更……极端的手段的话,我们也许可以更轻松一些。”(4星结算)

“雷电也只是刑罚的一种形式,他们为罪行付出了代价,这很好,不是吗?”(3星结算)

“我不能容许受罚者安然离开我的视线,博士,请您允许我前去善后。”(非3星结算)


从语音(尤其是战斗语音)上看,异客对于惩罚这一问题超乎寻常地重视。他将自己的战斗表述为执行“刑罚”、“惩罚”罪恶,战斗对象则是“罪行”和“受罚者”,战斗目的在于令其“为罪行付出代价”;他明辨无辜与有罪,手段酷烈,拒绝妥协,倾向使用“更极端的手段”,以达到“没有目标幸存”、“灰飞烟灭”的效果。

而从人生经历上看,异客也曾经面临着一个混乱无序、暴力恣肆的社会,他也身为“最后一位幸存者”,受到权贵势力的玩弄与迫害。他没有远遁世外苟且度日,而是果断选择了复仇这一激烈的抗争方式,选择了令恶人、罪人承担最严酷的惩罚。

“最后一位幸存者”,这并不单纯是种族意义上的暗示,而是指向了更抽象的“处境”意义。当你既是社群中的最后一人,也可能是种群中的最后一人时,你很难不因此产生被世界遗弃的孤独感。

将异客本人设定为黎博利(旅鸽),甚至将其生日选为现实中“玛莎”的逝世日,他父母早逝,师生也不是同族。这固然是对生物灭绝这一真实悲剧的精确比喻,更是对异客“自始至终,皆是漂泊无依的异乡来客”这一个人处境的深度刻画。

ta有着外表(指鸟羽)与内在(指才华)的美丽,原本与世无争、在天地间自由翱翔,然而,人性中的贪婪、短视、嗜虐等罪恶,将ta的群体敲骨吸髓赶尽杀绝。我们时常可以听闻一些悲剧——美好而脆弱的、结构自封闭的事物(如自然物种、如人类社会中的象牙塔)被暴力摧毁原本安宁平和的生态,甚至还被“弱肉强食、物竞天择”等受害者有罪论二次伤害。这不得不承认,是人类一手造就的悲剧。

希望干员异客的到来,能警示我们:这一悲剧仍在继续,此时此刻,就在你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