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藕饼-竹马(14)
十四
第一高中出了件大事,高一学年的月考三甲出现了个众望未归的名字,把二班班长都给挤下去了,正副校长全惊动了,跟着一帮老师主任前来参观。
二班班长何许人也,那可了不得,c市中考状元,本是分在一班,又因为家人仰慕太乙的本事动用了关系,让他进了二班,就跟哪吒前后桌,哪吒平日睡大觉的次数他比哪吒本人都清楚,乍一听说自己竟然被这二世祖从第三的名次拉了下来,惊得眼睛都大了一圈,这不可能!
班长我们骗你干什么,你快去看看,吓死人了!
敖丙自然也是难以置信的,考上第二的喜悦都不及哪吒这一手露得漂亮,他目不转睛盯着上头的名单看了很久,才终于确定这个名字的确没有写错。
人群里哪吒抬起得意的脸,意气...
十四
第一高中出了件大事,高一学年的月考三甲出现了个众望未归的名字,把二班班长都给挤下去了,正副校长全惊动了,跟着一帮老师主任前来参观。
二班班长何许人也,那可了不得,c市中考状元,本是分在一班,又因为家人仰慕太乙的本事动用了关系,让他进了二班,就跟哪吒前后桌,哪吒平日睡大觉的次数他比哪吒本人都清楚,乍一听说自己竟然被这二世祖从第三的名次拉了下来,惊得眼睛都大了一圈,这不可能!
班长我们骗你干什么,你快去看看,吓死人了!
敖丙自然也是难以置信的,考上第二的喜悦都不及哪吒这一手露得漂亮,他目不转睛盯着上头的名单看了很久,才终于确定这个名字的确没有写错。
人群里哪吒抬起得意的脸,意气风发的目光睥睨一切,正准备享受来自众人的崇拜,耳闻的却是嘀嘀咕咕的人言人语。
真的假的,就那混子也能考第三?
我看八成是爹妈塞钱了。
你们怎么能这么说?人家也许是作弊呢!
哈哈去你的,就你聪明。
哎哎你们说那二班班长怎么想啊?莫名其妙就掉出前三了。
还能怎么的,气死了呗,哎谁让他没有人家那背景呢,有钱毕竟顶不过人家有权嘛!
哪吒憋出股大火,眉头紧锁正要发作,冷不防有支手臂拽住了他,就跟一盆冷水从脑门浇了下来。
别理他们。
敖丙的声音特别好认,像山里自然而成的清泉,有些冷淡,用手一摸,却是暖的。
你别管我,这群白痴就是欠教训!
这可不是教训,这会变成恼羞成怒。
不是你到底站哪边啊?!那就任他们胡说八道啊?
我现在拉着你的手,你说我在哪边呢?
哪吒一跺脚,咬咬牙忍了,暂时把火气咽下,看着眼前的好友,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都没见着你?
敖丙就笑,嘴角的弧度一扬起来让哪吒的心情都跟着好了几分,我早就来了,你忙着骄傲呢,哪看得见我。
胡说,我才没那么肤浅,区区第三名就能让我找不着北?你可太小瞧我了。
是小瞧你了,敖丙认真道,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是我太轻看你了。
哪吒一愣,为敖丙真诚的自我检讨感到有些意外,他到世间十几载,从未受过这样诚意的夸奖,唯独敖丙一个。
你…你真的这么想吗?
当然,不过你想知道要怎样才能让我更服气吗?
你说你说。
敖丙看着他的眼睛,为他祝贺的欣喜在眸间流光溢彩,下次让你的名次在我之上。
哪吒觉得自己应是高兴的,他何其有幸,能在白痴围绕的学校里拥有敖丙这样的朋友,敖丙和众生最大的不同,便是他总能为旁人的悲喜感同身受,纵是生身父母也无法同他这般,知他所想,顾他所念。
敖丙见他抿上了嘴,笑笑拍了拍他脑袋,成绩这么好,怎么都不会笑,请我吃大餐吧,嗯?
哪吒低下头,让久未脱眶的眼泪在这无人看见的间隙掉落在地,再抬头时又是那个顶天立地的小魔头,走!我带你吃龙虾!
可是我不喜欢吃海鲜。
嘿你这福薄的命,龙虾多少人还没吃过呢,我这可不是带你吃普通的龙虾,澳洲空运来的知道吗?
敖丙仍是摇摇头,哪吒头一回在他脸上看见嫌弃,不吃海鲜,过敏。
过敏啊?那那、那就算了吧,那我带你吃烤全羊?我知道一家店特别好吃,尤其那羊腿,真绝了!
哪吒话音刚落,就看见敖丙喉头上下一咽,顿时有些高兴,他发现了个关于敖丙的喜好讯息,只是敖丙皮薄,他便没说破,约他晚上放学一块走,自行车留下,跟他上阿德的车。
好,那就下午再见。
一言为定了啊,放我鸽子你死定了。
知道了。
太乙从教几十年,头一回经历兴师问罪的阵仗,办公室坐得熙熙攘攘,议论的方向七嘴八舌,总结无非一句话,哪吒的成绩不符合科学,太乙一定知道当中内情,却不从实招来,着实可恶,有辱校风!
我说你们有完没完了,二班考场难道是我监考吗?自己回去看看记录行不,谁是监考官?!
人群顿时鸦雀无声,四班主任小声点了自个儿的名,是,是我……
太乙松口大气,那不就结了?!又不是我当监考官跑来跟我说啥?!去跟云老师嚷嚷。
讨伐的对象当即换成了四班主任,一群人质问他为何让哪吒在眼皮子底下作弊,是否收了什么好处,这可怎么得了!
如果不是你这么疏忽大意,第三名就是我们班的了!
你们班?你想太多了吧,明明是我们班!
哎我们一班还没说话呢有你们抢的份儿?!
学校历年来都有赏金制度,学年能上三甲的学生,班主任都能跟着沾光,比工资还厚实的奖金一直是各班主任之间竞争的目标,都恨不能代学生上阵,亲自拼个你死我活。
太乙捂着打鸣的耳根子从办公室溜出来,打算找个地方清净清静,苍天有眼,送来个四班主任替他承受一切,才让他幸免于难,他还是早去寻找西方极乐是也。
老师?你在这干啥呢?
坐在楼道口抽烟的太乙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还在被办公室里那群园丁口诛笔伐的祖国花朵就这么冒了头,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学校的逃生通道,除了演习和真正的灾难,一般不会有人出没于此。
这里到楼下快啊,下一节体育课,老师你还没说你在这干啥呢?
我……
太乙又吸了几口快乐神仙烟,这才把烟头灭了,清清嗓子,思考人生。
思考人生?哪吒奇了,您都这岁数了,还有什么可思考啊?
娃儿,怎么说话呢,为师好歹是你班主任,怎么能这样嘲讽自己的老师。
本来就是啊,您都活了半辈子了,现在才思考有用吗?
太乙给噎得够呛,有些气堵,招招手让站他脑袋顶的哪吒过来,你坐这,你也思考思考。
哪吒切一声,嗤之以鼻,我才不要,白痴才干这种毫无意义的事。
娃儿,休要猖狂,你可知道现在学校里都怎么议论你?
我管他们呢,管天管地,我还管他们拉屎放屁?
嘿你这瓜娃子,那你告诉我,他们为什么这么议论你?
哪吒不以为然,很简单啊,嫉妒呗,不就是嫉妒嘛。
你错了,太乙拿鼻子出一声无可奈何的气,是因为学校,因为老师,没有把他们教好。
哪吒一愣。
太乙又坐那摇起了头,丢脸,真是丢脸,堂堂第一学府,竟然连最基本的善德都没有教会,谈什么省级重点,可笑,可笑。
也不全……是这样,哪吒回过神,第一次正眼看待起从入学时就不曾放在眼里的班主任,许是因为胖的关系,总让哪吒觉得和老爸应酬上那些酒囊饭袋一样一样,敖丙就很好啊!
敖丙?三班那个敖丙?
哪吒点头如捣蒜。
太乙有些惊奇,你认识他?
我们是朋友。
太乙闻言,不知琢磨了些什么,突然哈哈一笑,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那我就想通了。
哪吒给他笑得不明不白,追问他言下何意,太乙却摇头晃脑卖起了关子,只说,小子,本来他们要找校长提议让你重考。
啥???嘿凭什么啊?!
你让我把话说完,但是敖丙这娃儿说如果要重考,那么应该所有人一起重考,那才是公平。
什、什么?敖丙?哪吒差点以为自个儿出现了幻听,他怎么……
哦你别想多,他刚好帮忙送试卷进来,听到了。
太乙笑道,我很欣赏他有话直说的勇气,就是不太明白他怎么会为你说话,想不到你俩还有这种渊源。
哪吒无言。
我单独找他聊了几句,问了点关于对你的评价,还有对这件事情的看法,他的回答跟别的学生很不一样。
哪吒顿时有些忐忑,他想知道在他看不到也听不到的地方,敖丙又是如何看他。
可他又害怕知道。
太乙叼着烟嘴看他,他说一个连逃学旷课,课堂睡觉都光明正大的人,不屑干那等龌龊事。
你的傲气,也是你的骨气。
关于兔窝
不知道能不能发,先试试吧。
实在不知道这个该放哪里,想了想还是放这个合集里了。最近看到还有人在问兔窝的问题,就想起来一个月前我被它折磨的日子,所以直接统一说一下好了。
首先声明,兔窝,又名地下兔窝,里面只会有27受向的cp,不包含其他cp,如果有吃其他cp的不建议用它。
1.地下兔窝没有专门的软件,只有网上的网站
2.如何进入地下兔窝?
直接电脑浏览器搜索“地下兔窝”或者用手机自带的浏览器(我的手机是vivo的,可以搜出来)搜索“兔窝论坛”,一般来说跳出来的第一个就是兔窝的论坛显示,可以看一下题目上面的网页,比较短,好像是https:??tsnua.??
我记不清了,但比较短,...
不知道能不能发,先试试吧。
实在不知道这个该放哪里,想了想还是放这个合集里了。最近看到还有人在问兔窝的问题,就想起来一个月前我被它折磨的日子,所以直接统一说一下好了。
首先声明,兔窝,又名地下兔窝,里面只会有27受向的cp,不包含其他cp,如果有吃其他cp的不建议用它。
1.地下兔窝没有专门的软件,只有网上的网站
2.如何进入地下兔窝?
直接电脑浏览器搜索“地下兔窝”或者用手机自带的浏览器(我的手机是vivo的,可以搜出来)搜索“兔窝论坛”,一般来说跳出来的第一个就是兔窝的论坛显示,可以看一下题目上面的网页,比较短,好像是https:??tsnua.??
我记不清了,但比较短,有tsnua这个单词我还是可以确定的。
3.进去后为什么看不了文?
这种情况一般来说就是你没有激活账号。最好看看你的权限不足是哪种程度的,有两种,第一种是你连搜索都用不了,这种你的等级显示是lv0,这种情况一般是你没激活,你在注册的时候填的邮箱没有收到激活邮件,邮箱一般用网易邮箱会好一点,qq邮箱是收不到激活邮件的,一般你填了正确的邮箱之后,10分钟左右后会收到邮箱,点进去有个链接点进去就可以了。
第二种是你可以用搜索或者什么,这时你的等级显示的是lv1,这只是由于你的发帖求不足导致的,在首页找到专门的可以水帖子的帖子,进入随便发些留言就可以了。推荐留言发27条,可以保证绝大部分东西都能看了,超过30条可能会被查。
【R27】安全感
Summary:沢田纲吉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孩,从前是,以后也是。Reborn为此付出良多。
生贺第二弹,OOC:不安desu的27和为了让27有安全感什么都做得出来的R(。
算算时间是你们的第十八个生日,之后也请一起携手同行吧。
————
“安全感是一种从恐惧和焦虑中脱离出来的信心、安全和自由的感觉,是满足一个人现在和将来各种需要的感觉 ,是对可能出现的对身体或心理的危险或风险的预感,以及个体在应对处置时的有力/无力感,主要表现为确定感和可控制感。”①
Reborn把心理学书籍翻开到某一页,丢在九代目的书桌上。上面这一段话被他加粗标注,格外醒目地陈列在上下文......
Summary:沢田纲吉是个缺乏安全感的小孩,从前是,以后也是。Reborn为此付出良多。
生贺第二弹,OOC:不安desu的27和为了让27有安全感什么都做得出来的R(。
算算时间是你们的第十八个生日,之后也请一起携手同行吧。
————
“安全感是一种从恐惧和焦虑中脱离出来的信心、安全和自由的感觉,是满足一个人现在和将来各种需要的感觉 ,是对可能出现的对身体或心理的危险或风险的预感,以及个体在应对处置时的有力/无力感,主要表现为确定感和可控制感。”①
Reborn把心理学书籍翻开到某一页,丢在九代目的书桌上。上面这一段话被他加粗标注,格外醒目地陈列在上下文之间。
在九代目开始阅览之后,他又丢了一张照片,上面是沢田纲吉的卧室,小孩跪在地上弯下腰,痛苦地呢喃着什么,隐约可见眼角的泪花。九代目打量着这张照片,欲言又止,又看见Reborn扔出来一段音频,点开播放,沢田纲吉难过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果然Reborn说的是对的,我真的没有一点改变……没有Reborn我什么都做不好。”
九代目刚想说什么,Reborn又扔出来一段音频:“没有我的话,大家也能像这样认识,然后制造出快乐的回忆吧。根本不需要我,事情也能顺利解决。”
这下九代目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看向解咒后依然迷你的杀手,对方黑着脸,表情不太友善,便选了个稍微轻松点的话题开头:“也就是说,你跟踪他,拍他的照片,录他的音频?”
这听起来有点变态,Reborn恹恹地回复:“我还抽他的血,给他做体检。我有他最新的血常规报告和火焰状况报告,你要看吗?”
这下确实是变态了。九代目明智地换了个话题:“你来找我,和让纲吉君获得安全感有关吧?”
Reborn点了点头。
他递出一份文件,示意九代目在上面印下死气炎,内容他已经用规范的意大利语撰写完毕,字迹潇洒漂亮。
通常来说,Reborn很少会有这样的请求,一旦有了,九代目通常也会答应。不过出于谨慎和责任,九代目拿起文件来简单扫了一遍,心头涌上一股荒谬感。他放下文件,看向Reborn的眼神更怪异了:“你要更改彭格列的首领称呼?”
“是。”Reborn抬起眼皮,懒洋洋地开了口,“阿纲不会有意见,他不敢有;你向来不在乎称号这种无形之物;戒指里那位‘繁荣与毁灭都随你’的更不会在乎,阿纲都嚷嚷着要毁灭彭格列了,称呼又算得了什么?”
“至于其他人的意见,”他继续道,“不重要。”
Reborn就和从前一样无视所有阶级比他低的人,霸道、强权、不留情面。九代目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了,他无奈地按下死气炎印,如Reborn所说,九代目确实不太在乎沢田纲吉是叫Decimo还是叫Neo Primo,只是……想想那些可怜的底层黑手党吧——等沢田纲吉上任之后,他们要怎么称呼他?如果有人问为什么忽然把称呼改成Neo Primo,年轻的黑手党教父又能回答什么?“我的家庭教师因为我不想继承彭格列走了,想了想又回来了,但抹不开面子,为了给自己搭个台阶所以把契约改成新一世”?那样的话,说不定会出现世界第一杀手恼羞成怒枪杀彭格列十世……哦不,彭格列新一世的珍贵画面。
Reborn看出了他在想什么,他强调:“不是我需要理由,是阿纲需要理由,这样他才会相信我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九代目揉揉眉心,他觉得师徒两人都需要这层遮羞布:“你可以直接和纲吉君说你会留下来。”
“这样他只会觉得我想了新花样来折腾他。”Reborn说,“你听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这个比喻很生动形象,九代目不说话了,反正Reborn比他更了解沢田纲吉需要什么。
他把文件滑向Reborn,Reborn朝他微微点头致意,把桌上这堆乱七八糟的报告塞进列恩身体里——鉴于小婴儿的体型,列恩有时也充作储物柜用——起身离去。
————
距离Reborn破门而入并带着伙伴们一起来看望沢田纲吉已经过了好几天了。
对于称呼问题,沢田纲吉只是吐槽了几句就抛至脑后,倒是狱寺隼人兴致勃勃地编了好几个称呼,过了几天也就不在意了,重新回归彭格列十世。Reborn找的台阶因此仅仅只是台阶而已,并没有发生什么大动干戈修改称呼只为回到学生身边的笑话。
在Reborn回来的那天,他轻描淡写地开解他的学生:“你觉得你完全没有成长,是因为你成长的地方不在这里。你有了不会被时间和权力动摇的初心,你结交了一群随时可以为你出生入死的朋友,你拥有了保护同伴的力量与觉悟——”在沢田纲吉露出感动的表情之前,Reborn揶揄道,“尽管你还在考零分。”
沢田纲吉:“……”
他的情绪一下子散了,蔫蔫地道:“最后这句话就不用特地拿出来说了吧……说到底你为什么会随身带着我的零分卷子啊?”
Reborn顿了一下。
他被问住了。他能说在百慕达问彩虹之子们要不要参加代理战的时候,别人在衡量生命的重量,而他摸了摸学生的零分卷子,便一门心思决定要参加吗——他不能,于是他拿出一个白板:“问得好,我会给你补习数学,回答错误就会被电击的那种。”
沢田纲吉这下真的开始惨嚎了。
电击器是列恩变的,列恩从来也不会对他手下留情,看着可可爱爱一条变色龙其实心黑手也黑……怎会如此!
Reborn敲敲白板:“你有意见吗?”
沢田纲吉回过神,立刻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他哪里敢对Reborn有意见!
Reborn却把白板收了起来。
沢田纲吉迷惑地看着他,听到Reborn说:“鉴于你在代理战里的表现,我心情好,打算给你放一天假。”
沢田纲吉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Reborn说了什么,他欢呼雀跃,太好了,代理战果然打得很值!
“还没说完。”Reborn敲打白板,“这一天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我能保证我不会为此生气。”
这下沢田纲吉傻眼了,他仿佛看到有三百万钞票从空中缓缓飘落,有一张算一张全都砸在了他的身上……这是什么情况?Reborn忽然修佛吃斋了?
Reborn也不给他解释,他心情很好地拍了拍手,跳到了窗台上:“你会发现,其实我对你的容忍底线比你想象的要低很多。”
“真、真的吗?”沢田纲吉不太相信。
“真的。”Reborn耸耸肩,也不在乎他信不信,起身跳走了。
沢田纲吉呆呆地注视着Reborn离去,过了片刻,他小心翼翼伸出一只手和一只脚,掀起被子试探性地钻了进去,两眼一合作势就要睡觉。
果真没人来打扰他,就连奈奈也不知道因为什么被Reborn给哄走了,Reborn总是很擅长哄人。
今天是上学日,沢田纲吉却在家里酣睡到了上午十点——他没有请假,但既然Reborn那么说了,想必已经把一切都打点妥当。
在最初的试探过后,沢田纲吉发现Reborn竟然是认真的,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
于是,青春期的叛逆在他身上迟来地出现了,他决定趁这个机会狠狠地报复Reborn,疯狂做Reborn平日里不让他做的事。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沢田纲吉觉得他只是一晃神就到了傍晚,Reborn归来,神色平静,反而是沢田纲吉一路跑回家,气喘呼呼。
不知怎的,他看着Reborn,忽然就有种被家长抓包了的心虚,果然他真的很不适合当个叛逆的小孩:“你知道我今天做了什么吧?”
“我当然知道。”Reborn老神在在。
“你不生气吗?”沢田纲吉感到难以置信,“你居然不生气!”
“我没生气。”Reborn说,觉得学生的态度有点好笑,”我为什么要生气?“
“可是,”沢田纲吉开始絮絮叨叨,“我骂你是小婴儿,不肯听你的话。”
“好事。你该有自己的主见。”
“可我还熬夜打游戏!”
“如果你仔细想想,你会发现我从来没有拦着你熬夜打游戏。”Reborn补充,“顶多在你通过之前拔掉电源线。”
“那、那……”沢田纲吉有点泄气,“我逃课!这招如何!”
Reborn不为所动:”忙了这么久,你是该休息一天了。”
“那我……”沢田纲吉绞尽脑汁,“我今天没有做你布置给我的教学任务!”
“但你和狱寺山本出门玩了,这变相完成了我的另一个任务:促进家族成员感情和睦。这比完成教学任务更令我满意。”
“我花了零用钱!足足3000日元!!”
3000日元并不算多,只有毛都没长齐的小孩才会把这点钱当作巨款:”你花的钱甚至不是我的,该生气的是家光。”
……这也有点道理,沢田纲吉想了想,继续说:“我看到狗就躲,我没有按你要求的反击回去。”
“谁说教父不能怕狗?”Reborn耸耸肩,“等你有了权力,你可以禁止部下养狗,也可以杀光所有让你看到狗的人。这不是问题。”
沢田纲吉倒抽了一口冷气,法外狂徒Reborn的脑回路令他这个正常人大为震撼。
不过Reborn是这种脑回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他继续把自己的罪行说出来:“我上课答题答错了,这个怎么样?”
Reborn瞥他:“你不是声你逃课了吗?”
“……好吧,”沢田纲吉承认,“我没有逃课……哦对,”他忽然支棱起来,“你看,我朝你撒谎了!就在刚刚!”
“这不是问题。”Reborn悠悠道,“撒的谎很烂,这是个问题,但我会慢慢教你,所以这不是问题。”
沢田纲吉露出绝望的表情,Reborn就像一个无底洞,他做什么都不能惹到对方,他的家庭教师永远心平气和、游刃有余。
沉默片刻后,沢田纲吉艰难自首:“我,我买了书,那个,就是那方面的,工口书……”
说完他脸颊爆红,很不好意思,Reborn却兴趣缺缺:“是吗,你也到那个年龄了。这没什么,你看山本也在房间里挂女明星的海报。”
“我……”沢田纲吉闭眼,开始瞎编,“我捡到了钱,没有上交给警察……”
Reborn奇怪道:“你是教父,为什么要管警察?”
沢田纲吉欲言又止,他忘了Reborn那异于常人的道德观。最后他无奈地说了一句:“难道我在你眼里做不出错事吗?”
“首先,”Reborn怜悯地看着他,“犯错是需要智商的。“
沢田纲吉受到暴击。
“我不认为你有这个智商。”
沢田纲吉受到二连击。
“所以我很放心。”Reborn总结陈词,“好了,今天结束了,我要开始生气了,回去睡觉,不许玩游戏,明天给我去上学,回答错问题就等死吧。“
沢田纲吉“呜”了声,被他实际上心情很好的家庭教师抓住了命运的领子,往床上拖去。
Reborn的潜台词其实很明显,他想对学生说,只要是沢田纲吉做得出来的事,不管他做了什么,Reborn基本上都接受良好,不可能真心为此生气。他希望沢田纲吉今后能再大胆点,再耀武扬威一点,就算挑衅他这个家庭教师的权威也没什么所谓,反正类似的事他的学生已经在代理战做过了,“你没资格当家庭教师”,啧,说得真底气十足。
彭格列十代目,他的学生,合该是个自信又耀眼的人。
——
沢田纲吉的依赖症显然还没有治好,且永远不可能治好。具体表现为,彭格列十世上任后不久,Reborn就发现他找不到工作了。
当他如往日一样按着爵士帽走入酒吧,在吧台说出暗语等待杀人的单子交到自己手上的时候,吧台老板匆匆走过来,遗憾地告诉他这里没有适合Reborn的单子,好声好气请他另寻高明。
Reborn不疑有他,和老板合作多年,他知道老板不会特意给他使绊子,而是另有难处。他没有为难老板的意思,高贵冷艳地点了点头,抄起手前往下一个隐秘的杀人令发布点。
从第五个据点出来后,仍然找不到工作的Reborn蹙眉沉思。
显而易见,这不可能是巧合。世界第一杀手面临失业危机,这句话说出去可太好笑了。Reborn回去找了其中的一个老板,礼貌地用枪托轻轻敲击吧台,这其中蕴含的威胁意味让老板当场全盘托出:是沢田纲吉干的好事,黑手党教父嘱咐他们不要把工作委托给Reborn。
自然,他们不敢招惹世界第一杀手,但他们……也不敢轻易招惹彭格列十世啊!
Reborn挑眉,这么说来对于这些暗网中的人而言,蠢纲的地位已经远胜于他。如果在沢田纲吉和Reborn之间一定要选一个人得罪,所有人不约而同,都会选择得罪Reborn。这对于Reborn而言是个好消息,说明他到处给沢田纲吉作势的努力并没有白费,他那学生处理事情的手段尽管柔和又青涩,总算也在里世界里建立起了权威。
因此Reborn没有为难这位老板,也不生气,比起找沢田纲吉兴师问罪,他更想知道的是,他的学生为什么做出这样的事来?
Reborn施施然回到总部,他如入无人之境般推开首领办公室的门,找了个沙发坐下,支起下巴,看向对面故作镇定的黑手党教父,悠哉游哉道:“说吧,你知道我为什么而来。”
沢田纲吉抬起头,一脸“为什么这会暴露”的恐慌。
“你禁止了我的所有工作。”Reborn觉得可笑,“你为什么觉得我会不知道?”
沢田纲吉收起那点恐慌,现在他比起恐慌更多的是难过了。Reborn没搞懂他的表情变化,他为什么要难过?
“所以,”他的学生小声道,“你如果想要找活接,你会用你自己的关系网。”
“不然呢?”Reborn莫名其妙。
“彭格列也有很多活,有些是我发下去的。”沢田纲吉磨磨蹭蹭地说,“为什么不找彭格列?有什么区别吗?”
Reborn更莫名其妙了:“Varia是摆设?我为什么要抢他们的活干?真有什么棘手的事你不会和我直说?我很难找吗?我隔三岔五就会来你办公室打卡。”
沢田纲吉不说话了。
他的脑袋蔫巴着,一脸抗拒从严的表情,Reborn也不逼他,慢慢思考着沢田纲吉的这些举动意味着什么,反正他实在是很了解沢田纲吉这个人的全部想法。
“来玩个游戏吧。”Reborn心血来潮,“我问你答,你只答是或者否。不许撒谎。”
沢田纲吉弱弱地道:“我能不回答吗……”
Reborn微笑,抬了抬手,变色龙听话地爬到了他的肩膀上。
这唤醒了他学生长期以来的PTSD,沢田纲吉没有选择,只好点了点头,嘴唇紧紧抿着,仍然是一副要守口如瓶的样子。
“你怕我接工作出事?”Reborn问。
沢田纲吉摇摇头,又点点头。
“好吧,你有点怕,不过你无差别担心所有人,也没有撤掉山本或者狱寺的工作。让我换个问法——你只想让我接彭格列的工作,是不是。”Reborn说。这回是笃定的语气。
沢田纲吉看起来很想摇头,但在Reborn那双好像会说话的黑色眼珠威逼下,他别无他法,只得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
“因为这样我就不用去接别的单子了,”Reborn说,“你认为,如果我找了几个地方连接碰壁,我就会选择接彭格列的工作,你暗地里做手脚这件事就不会暴露。你没有想到我从头到尾都没想接彭格列的单子,你只是一厢情愿地认为如果我为彭格列工作就不会走了。天啊,”他真情实感地感慨,“这么多年了,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仍然觉得我终有一天会离开你,这些年我甚至特意延长了留在你身边的时间,只为了让你安心。你对安全感的缺乏实在是令我叹为观止。”
沢田纲吉不吭声了,片刻后抬起头来,鼓起了腮帮子控诉地看着他,圆滚滚的,看得Reborn有点想戳。
“你不用为了迎合我的需求而委曲求全。”他的学生说,“我知道为了让我有个健康的心态你什么都做得出来。可我不希望你被责任和义务束缚在彭格列,你该有你自己的自由。”
Reborn头疼,他感觉自己像在对牛弹琴:“有没有一种可能,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我是真心想留下来的?我是心甘情愿被你绑在这里的?”
他说话向来直白,沢田纲吉的脸微微红了,可他还是难以相信:“你一向擅长说漂亮话哄我,你惯会委屈自己来求得我的平安。”
好吧,Reborn无言以对,代理战之后,他的许诺在沢田纲吉这里已经失去了力度,沢田纲吉被他骗出了点PTSD,知道Reborn做事的出发点只会是为了他好,然而谁也不知道Reborn的所作所为是否会损害Reborn自己的利益,他现在担心的就是这个。
他的老师是浮萍般无根飘荡的杀手,哪会吊死在一棵树上呢,如果哪天Reborn有新情人或者新学生的消息传来,他也不会感到太过离奇的,虽然有点难过,但他还是会接受这个事实。
Reborn一言不发,他忽然站起身,光明正大撬开了首领那个放满机密文件的抽屉。沢田纲吉手足无措地站起来给他腾开了地方,事实上,这有点不太合规,这抽屉里随便几个文件拿出去都是让彭格列大为头疼的把柄,但沢田纲吉就这样放任Reborn一个不隶属于彭格列的人翻来翻去,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Reborn挑出那几个嘱咐杀手组织不要给Reborn任务的文件,嘲讽地对沢田纲吉笑了笑,沢田纲吉的脸微微红了,这个举措确实很幼稚。接着Reborn不知道拿走了什么东西,对着他行了个摘帽礼,然后用常人做不到的办法从这间办公室里消失。
沢田纲吉下意识想要挽留,每次Reborn离开,他都心惊胆战,不知道这是否会是永别。
好在过了一会儿Reborn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两个小本子。
“结婚证。”他说,“我和你绑定了,你满意了吧?”
沢田纲吉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虽然他有这方面的心思,但他回顾了一下,确认Reborn没有和他表白他也没有和Reborn表白,于是这本结婚证就显得十分惊悚,可疑到沢田纲吉脑内转过了无数个不好的猜想。
“我将来要是有妻子呢?”他发出一个正常人会有的声音,“长老会不会同意我和你结婚的吧?”
“谁管他们。”Reborn无所谓道,看着沢田纲吉不认可的眼神,勉强改口,“那就重婚,黑手党教父多几个配偶又怎么了。”
沢田纲吉惊恐地拼命摇头,第不知道多少次为Reborn那法外狂徒的世界观所震惊。Reborn耸了耸肩:“你都是教父了你还怕什么犯法。那就离婚,等冷静期过了再去和你的不知道哪位心上人结婚。”
沢田纲吉发出惨叫:“那样我就是离婚过一次的人了!”
“总比你在这里患得患失要好。”Reborn翘着腿,语带嘲讽,“怎样,我虽然有很多情人,但结婚还是第一次。你要离婚的话我会和你一起留下离婚记录,某种意义上我们也算绑定了。这样够不够让你安心?我真的不会离开你。”
沢田纲吉懵了的大脑缓缓转过弯来。
他拿过Reborn给他的结婚证,打开看了看,十分狐疑:“你真的是用你自己的身份证明办的?不是假证?”
“……”Reborn噎了下,但他在这件事上没法撒谎,沢田纲吉一查就知道他的证是哪里来的,“是假证,彩虹之子怎么想都不会有真证吧,没法解释我们为什么是一群长不大的小婴儿。这个身份是我最常用的。”
然而已然完蛋,这个证明方式在沢田纲吉这里失去了公信力。
结婚证该收好还是要收好,沢田纲吉整理好证件,看向Reborn的视线依然满是不安:“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想要给我留点资产再跑路?和我结婚好方便我继承这些资产,因为不会有继承税什么的?我在新闻上看到过这种操作。”
Reborn搞不懂沢田纲吉是怎么想到这里去的,他在心里把花边新闻骂了一遍,想了想,没说话,又走了。
过了一会儿Reborn回来,他一进来就扯掉了自己的衣服,上面是一个花体的纹身,“Vongola Decimo”。
“别看了,这不是纹身贴,货真价实一针针扎出来的。”Reborn表示,“我被打上了你的烙印,洗个澡都能看见你的名字,提醒我是彭格列十代目的人。这样行了吧?”
通常来讲,纹身、咬痕、气味这种带有标记性质的痕迹会给人带来安全感,咬痕就算了,哪怕Reborn愿意躺平任咬,沢田纲吉也是万万不敢的;气味也一样,于是剩下的选项只有纹身,至于效果嘛……如果沢田纲吉能被这么轻易安抚住,那他就不是沢田纲吉了。
“纹身可以洗。”果然,沢田纲吉还是不信,“尤其是你,晴炎随便一弄就愈合了。我已经不是那个你可以随便糊弄的小孩了。你别想骗我。”
Reborn无言以对,但他也不知道怎么在自己身上弄下永久性的烙痕,他在自我恢复这方面太强了,没想到有一天会搬起石头来砸了他的脚。
“我加入彭格列。”他终于说,这回是真有点不情愿了,“我放弃自由杀手的身份,从此只为彭格列工作。”
沢田纲吉睁大眼睛,看着Reborn拿出不知道什么设备发了几个消息,过了一会儿他的办公室电话被打爆了,所有人都来问他世界第一杀手的声明是什么意思,Reborn回答:“就是你们看到的那样。”
于是有人哀嚎彭格列为什么要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筐里,就不能给他们留点靠谱的杀手吗!他们这样的小家族真的很为难啊!
沢田纲吉被嚎得有点心软,他征询地看向Reborn,Reborn瞧着他,说:“他们不算什么,你比较重要。”
沢田纲吉无言以对,Reborn又说:“他们如果实在想雇佣我,可以给出合适的价位委托给彭格列,迂回了点而已,又不是没办法。”
但沢田纲吉又不是小孩子了,他很清楚,Reborn以自由身份接单和以彭格列名下杀手的名义接单,含义是完全不一样的。很多以前会找Reborn的客户如今顾忌彭格列的名声,偃旗息鼓了也很正常。
一石激起千层浪,里世界开始八卦Reborn态度转变的原因,没过多久,便有人扒拉出来世界第一杀手和黑手党教父的结婚消息,这下真成年度最恐怖花边新闻了,惊声尖叫在西西里岛此起彼伏,沢田纲吉的电话又被打爆了。
沢田纲吉无奈地看着Reborn:“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你要我怎么回复他们。”
“爱怎么回复怎么回复。”Reborn无所谓道,“说我被你要挟变成了你的私人杀手也行。我会配合你的说辞的。”
沢田纲吉没有理会Reborn的胡言乱语,他小心翼翼:“如果我说我们是恋人……?”
Reborn看他一眼:“如果你那么希望,那我们就会是。”
沢田纲吉把那些电话都按灭了。
他搬了凳子坐在Reborn面前,摆出一张严肃的脸:“我们得好好谈谈。Reborn,你就是因为这样才让我没有安全感的。你为我能做到的事情太夸张了,这里面没有半点你个人的意愿。”
“有。”Reborn说,“你的意愿就是我的意愿。”
沢田纲吉愣住。
“我以为我已经把这件事表达得够清楚了。”Reborn摊手,”对我来说,你失望的样子比我自己的不满更让我难受。“
沢田纲吉无声地看着他,忽然走过去,把头埋到了Reborn的怀里。
他闷闷地说:”可我也是一样的,你有什么不满就说出来,不要让我猜来猜去的了,好累。“
Reborn任由他靠着,想了想,这些事里他只有一个不情愿做:”我确实不太愿意当彭格列的杀手。“
沢田纲吉马上发布声明,表示刚刚的说辞是愚人的玩笑。
什么今天不是四月一日?那么今天立刻成为黑手党指定愚人节。
”我不介意结婚。“Reborn又说,”事实上那里面有我的私心。“
”我也不介意。“沢田纲吉嘀嘀咕咕,”但闪婚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我觉得挺好,“Reborn说,忽然把沢田纲吉本人抱起来,在他的惊呼中朝房间走去。
他的唇角勾起一个恶劣的弧度:”你知道吗,就在刚刚,我想出来一个让你有安全感的绝妙的方法。“
五分钟后,沢田纲吉在欲仙欲死的感受中,确实得到了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End
① 来源百度百科
哎我就是觉得,就为了这点破事改成新一世,太那个什么,太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了R(……)
【8027】犬儒主义
★是参加 程哥8027《三階二つ支》的文,解禁了于是拿出来混更(8.27真是个好时间
★if线校园青春疼痛故事(?),配合巡响 @Sugar & Flower 老师的图食用风味更佳(在下文相应位置也会贴上链接
★角色属于原著OOC归我,怕剧透就还是不做太多预警了,如果创到了各位红豆泥私密马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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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1.海与冰
山本武发现,班上有一个叫沢田纲吉的男生似乎不太喜欢自己。
这对向来人缘极佳、交友众多的山本来说不免有些新奇,但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也从未因此对这位总是如透...
★是参加 程哥8027《三階二つ支》的文,解禁了于是拿出来混更(8.27真是个好时间
★if线校园青春疼痛故事(?),配合巡响 @Sugar & Flower 老师的图食用风味更佳(在下文相应位置也会贴上链接
★角色属于原著OOC归我,怕剧透就还是不做太多预警了,如果创到了各位红豆泥私密马赛
——————————————
Part1.海与冰
山本武发现,班上有一个叫沢田纲吉的男生似乎不太喜欢自己。
这对向来人缘极佳、交友众多的山本来说不免有些新奇,但他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也从未因此对这位总是如透明空气淤积在角落里的同学多加留意。
山本自觉很难做到让大家都满意,也无法令所有人都对自身抱有好感,他没有自寻烦恼的习惯,只要能让周围的朋友们都开开心心地和睦相处就足够了。
虽有一点疑惑和好奇为什么会被沢田纲吉讨厌,但山本也很快就将它抛之脑后。
噢,“讨厌”这词的程度似乎有些严重了,毕竟沢田纲吉从未向他表明过任何不快或嫌恶——事实上他们几乎没有接触,同班至今基本没怎么说上过话,可莫名的,山本就是本能地察觉到,沢田不怎么喜欢自己。
可能是他们视线偶有交集,对方却被烫灼般惊怯地快速移开视线时流露的;也可能是他放学后迫不及待地去参加社团活动,打算从教室后门跑出,却不慎踢到沢田纲吉的课桌桌角,匆匆朗声留下一句“抱歉”,晚上洗漱时,却忽地福至心灵般想起来,少年并未同他说“没关系”或者一笑而过,而是埋着头抿了抿嘴时突然意识到的。
他还记得那会儿薄荷牙膏的白色泡沫含在嘴里迟迟没有吐出,导致越来越辣的刺刺寒凉盖过了甜味儿,像是预示初冬到来的第一道冷风伴随着豁然明澈的思绪,将他的五感都贯通了。
真是奇了怪了,山本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就一个眨眼功夫的事,他是怎么注意到这么多的?
作为棒球社的王牌,山本的运动神经和动态视力都相当优异,这或许就是原因;可这些特质以往从来不会作用于生活中。老爸时常说他是钝的,正是这份“没心没肺”的钝感让他能乐观地笑,轻快地跑,却也容易连带着把刀变得锈钝,变得繁重,所以至今未将家里据说从战国时代继承下来的什么“灭亡的剑法”传授与他——山本武也不需要就是了。
在班上,山本有意无意听到的沢田纲吉说得最多的话就是:
“那个稍微有点……”
低低闷闷的声音,拖长的未完语调隐含着模棱两可的拒绝和一种对未来的长久担忧。他总是留有余地,不把话说得太满,似乎这样就能规避风险。
基于以上极为有限的了解,山本武想,能让对方感到“不喜欢”的,大概就无限接近于“讨厌”了吧。
那次在沢田纲吉身上毫无由来的、昙花一现的敏感,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销声匿迹,再没出现。
只是像一层薄薄的纱、淡淡的雾,以远达不到困扰的程度时有时无地萦绕在周身,只有偶尔将虚投向远方的视线凝集聚拢于跟前的影子时,才能又看到它的存在。
当沉寂的思虑再次浮出水面,是听说沢田纲吉要转学的时候。彼时山本武正在补赶昨日留的作业。
为了马上要到来的棒球大赛他最近都拼了命地训练,留给学习的时间和精力自然就少了,确实也有少许拖延和偷懒的成分在。大抵是由于他心里隐隐可以预见同学和老师们会宽容地放纵自己,并认为这无伤大雅。
果不其然班长见山本武还没写完,一起哈哈笑着打趣了两声,很好脾气地说可以晚点再交上去,还打算无私贡献出自己的作业给他“借鉴”。
山本却蓦然不合时宜地想起,大家每每向沢田纲吉催收作业时不耐的举止。
“作文?噢,在废材纲那呢,去找他要吧。”
往往是以这样漫不经心的回复开始,催生出班干部气冲冲的脚步,而交待完作业地点的三两学生们转头便又嘻嘻哈哈地凑到一块,聊起时下正热的游戏。
沢田纲吉则像在洪水前无能为力的浮标,在浪头急得又坐又站。他手忙脚乱地收拾乱七八糟的书桌,整理出好几份作业垒垒齐,汇报工作似的递交出来。
班长只看名字,从不会去翻阅那些内页尽力写得不同却又处处相似的字迹——他总能高效地清点好人数。
“你的呢?又是最后一个,怎么每次都让全班等你啊,要不就是没带,你知不知道给我们添了多大麻烦?”
沢田纲吉当时是怎么回复的?
山本失神地回忆。
噢……他没吭声,就那么揉着右手中指第一节上已经卷边的棕黄色创口贴,默默放下快没墨的透明塑料壳写字笔,将算得上一片空白的本子轻轻合好交了上去。
山本那时忙着试戴朋友新送的护腕,明明只有余光瞄到了后排,他却诧异地发现自己竟然将细节记得一清二楚。
想到这,原本在指间翻腾旋转的笔一个卡壳,失手甩飞了出去,山本俯身去捡,他的视线都潜入课桌有序排成的波澜海面下,大家的欢声笑语便都猛然隐去了,仿佛被隔绝在液体之外的真空中。
“——嘶。”
王牌棒球手努力够着那不远不近的笔尖,手腕突然传来筋韧拉扯的疼痛,让他不慎将圆柱状的水性笔推得更远。
也是自身短促而明显的抽吸让山本意识到教室的安静并不是他的错觉,此刻任何细微的响动在这都如雷贯耳。
山本疑惑地抬起头,条件反射地看向后排的某个位置,就像上万次挥动球棍那样,因过分熟练而形成的一种本能。
数不清第几次迟到的沢田纲吉今天也是从后门走进的教室,不同以往的是他这回得到了大家的瞩目。
少年的面庞上贴着大大的药膏和纱布,将那张小小的脸挤得没了五官,原本瘦弱的胳膊也打上了白白的石膏,笨重地吊在单薄的肩上。
沢田纲吉宛若投入汪洋的一小颗冰块,听不见响,却异类地占据着一处硬质的立方,被水压推搡着磨去棱角艰难融化,沉下去很久后,才形成一圈圈可以忽略不计的涟漪:
“他好像自请退学了……”
“我怎么听说是要转学?”
“今早有隔壁班的看到他家长应该是来找校领导理论,不过只有妈妈一个人。”
“……疯了吧,就不能安静地离开吗……明明都是他自己的问题。”
“我们可什么都没做啊。”
“少讲两句吧……”
淅淅沥沥地,那一直如影随形的薄雾陡然在山本武眼前炸开了,它从吞噬了冰晶而越发寒凉的水面蒸腾而起,变得比绷带还白,比血液还浓,像怦然砸落的夜幕,“咚!”的一声,便让人什么都看不清了。
山本武冥冥之中有种恍然失重似的惊觉,仿佛原本应该骨折断手的那个人其实是他。
他像是挨了一凿子,锥裂的幻痛从手腕嵌死,并逆着血脉梳上来,刮过他紧绷的前臂,割掉他肩膀的肌理,磨砂般在肢骨表面划出呲呲啦啦令人牙酸的哀吟。
很快那尖锐的刺痛变成了烧胀的钝痛,腕部如同被狠狠打了一闷棍,受到惊扰的血液协同冲撞迅猛地传导,四肢百骸都跟着乱窜起来。
好在,灼烈的热意在海水的包裹冲刷里急速地冷却凝固、消解扑灭;残存的余灰化作呛人的窒息寂静地充塞咽喉。
最终,迫切地投身于埋头捡笔这一工程好尽快完成作业的山本武,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Part2.生长痛
钝痛一刻不停地往手腕里钻着,已经到了让山本拿不稳球棍的地步。朋友陪着他一连跑了几家医院,与推测中的训练过度导致的肌肉拉伤不同,医生们没能查出任何问题。
“你很健康。”
医生举着莹白、灰黑构成的X光片,老辣的目光似乎透过那露骨的画面赤裸裸地投射在了山本身上,一如残留的辐射继续沁入骨髓对他进行着深入扫描。在这位威严的长者面前,山本恍若变成了一个通过装病来逃学的坏孩子,轻易就被戳穿了拙劣的谎言。
“可……真的很疼。”
王牌击球员左掌微颤地捏着右手手腕。他依然笑着,有些自嘲,笑容下隐忍的黯然和焦虑汇成绵长的暗流。
医生顿了顿,在山本武所有体检报告都没问题的前提下,提出几种可能。
“生长痛?”
山本咀嚼着刚刚听到的这个词语,心中翻飞乱撞的鸟燕忽然便被其所包含的重力牵引着落地,短暂停息。
生长痛一般是由于身高增加迅速,使肌腱牵拉而发生的疼痛,无需治疗,过一段时间便会“自愈”。但正常情况下这种疼痛只会出现在腿部,且多发于5~7岁的孩童。
除此以外还有许多病症都与山本不太对得上,但他已然听不进去。
在山本的坚持下,医生为他开具了不会出错的止痛贴和外敷的药膏,同时叮嘱疼的时候可以对局部进行适当按摩。
从医院出来已是傍晚,同社团担任接球手的友人在前头踩着马路边看不到尽头的白线,张开双手摇摇晃晃地保持平衡。
“那医生竟然还建议你去心理科看看。要我说你就是临近比赛压力上来变得有点敏感,纯粹自己吓自己,过了这阵子就好了,根本没什么事——”
他仰首拔高音量朝后面喊,山本闻言挠挠头,不置可否。
倒是上一秒还一副不以为意模样的接球手忽然沉默地停下来,原来是偏离了脚下的白线,不小心踏出格了。他静立片刻,深吸一口气,闲聊似地继续道:
“……其实,阿武你真不用想太多,至少、至少我们没有落井下石不是吗?也没有将此视作‘美德’来标榜自己!大家只是不想被卷进去,我们没有错,谁都没有去拉他一把的义务!”
这没头没尾的突兀申明大概令山本武倍感疑惑,他诚恳地求知道:
“你在说什么?”
友人怔愣地回过身来,打量起全然没有听懂的山本,似乎这才第一次真正认识他。
“不……没什么。”
接球手松了口气转移话题。
“说起来你竟然会把手腕不舒服的事告诉大家啊,我还以为以你偶尔犯轴的性格会选择瞒着我们继续逞强参加训练呢。对了,教练让你不用担心比赛先好好养着。真好啊,明天肯定能收到很多女生的慰问品吧……等等,你小子的目的该不会其实是这个吧?!”
看着恍然大悟的友人,山本武眨了眨眼笑道:
“不行吗?”
“啊——太过分了,我也想当受欢迎的校草,可恶的池面!!”
夕阳下两人打打闹闹地跑过了跨河长桥,波光粼粼的水面泛起金色的波涛,细碎的、密集地流入桥底的暗影,再从另一边淌出时,便已难觅源头,杳无踪迹。
第二天就如接球手所说的,山本武的书桌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礼品,不少还贴上了写有安慰、鼓励话语的便签。
眼见要打铃了,顾不上细看,山本把东西都临时性地收进书包里,装不下的部分则往课桌抽屉里随手一塞,却在抽屉深处碰到了个不软不硬的矩形物体。拿出来一看,是盒一掌大小的尚未开封的果汁,紫色的葡萄图案印在包装中央——它就这样简陋而廉价地摆在被遗忘的角落里,和其它精心包装的礼物一比立刻相形见绌。
四四方方的纸盒被猛然攥紧,在山本武的手上变成畸形的不规则体,几近要从中间掐断。内部的液体遭受瞬间挤压遂朝两头冲填,挣扎着,试图从盒子的头尾爆出。
山本踩着点把桌面清空了,沢田纲吉也在这时从后门走了进来。他死气沉沉地垂着头,拖着疲累的步伐来到最后一排的座位缓缓入座,粗大的石膏手臂像是从巨人身上偷来的一部分,与他瘦小的身躯相分离,变成千斤的石锁悬在纤细的脖子下,要将其上耸拉的头颅扯落斩断。
为了缓解肩、颈的负担,沢田纲吉将这异常庞大的胳膊摆到了桌面上,一片明晃晃的白,不可谓不醒目。
教室内顿时一片喧哗。
“天……他怎么还有脸来学校?”
“转学手续好像要一周才能办下来,这期间可能不想落课吧。”
“就他那成绩缺不缺课都一样好不好……老老实实待在家好好休息不行吗?这惨兮兮的样子是要给谁看?就不能考虑一下我们的心情吗?”
“嘘——据说是那群家伙要废材纲必须再来学校一趟……”
“欸?明明都要离开了完全可以拒绝吧,他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软弱啊,照这样就算到了新学校肯定也会被……”
山本武没有和其余人一样回头。他还在整理物品,实在是过分忙碌,以至于无法腾出哪怕一秒闲暇。
沢田纲吉已经习惯了这样像动物园里的猴子般被围观、被评判,他麻木的自尊也不再会因那一两道没有投落此处的目光而得到些许安慰。
在本该自由活动的课间,山本时常会被朋友们堵在座位上。如今他手腕受伤,可以想见前来关怀的必然只增不减。这回一下课他就站了起来,托辞有事,但还是被意欲围上来的同学们耽搁了几秒。等拨开人群,后排的那个位置已经空空荡荡。
山本拿着果汁盒快步从后门穿出,却停在门口,在人来人往的长廊上左右望望,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行去。
他又看看手里的葡萄汁,才发现这东西已经不在保质期内了,黑色的数字标码模模糊糊。
于是山本有些无所事事地往小卖部走,边走边拆开黏在纸盒后的塑料吸管,插入上方铝箔制成的圆圆薄膜。柔韧的保护层被尖锐的端口破开,紫红色的液体从裂隙中冒出少许。
山本只用两三口就差不多喝完了一盒,他将盒中的空气全都捏出好汲取最底下不太好吸的那极少部分,不放过一点一滴,仿佛在品味什么琼浆玉露。
果汁很酸,尾调带涩。山本觉着自己的味蕾兴许也是钝的,不像经营寿司店的父亲能灵敏地辨识出掩盖在芥末呛辣下的鱼腥味儿,他已尝不出好坏,分不清这份酸味到底是果汁变质还是葡萄本身自带的。
果汁盒早就不堪重负,变得皱皱巴巴,圆润饱满的葡萄图案也坍缩下去。山本想起,在《伊索寓言》里,狐狸因吃不到架上高高的葡萄而说它们是酸的;又想起,在《圣经·旧约》中,当洪水退去,诺亚走出方舟后种下的第一株植物也是葡萄。
跳脱的思绪天马行空地舒展着,从微弱的关联间延伸出凌乱的藤曼爬满支架,又拥挤地涌出空中阁楼,坠向现实的大地。
山本武看到了沢田纲吉。
说“看到”其实有些不太准确,事实上他的视线并没有捕捉到少年的身影,只是和“漫无目的”的脚步一起寻常地路过了一处鲜有人至的地界,见怪不怪地扫过了那堵和他座位周围时常会砌起来的相似的人墙。错落的墙隙中,有白色的苔藓一闪而过。
肉眼接收到的画面经过晶状体的调节明晰地落在视网膜上,信息迟钝地传递至大脑分析再慢腾腾地反馈回身体——不知为何,这变成了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仿佛要从宇宙大爆炸、生命的起源开始算起。
山本的听觉倒是较视觉更先一步停了下来:
“你没…我们…出来吧?”
“前天的……伤……怎么和……的?”
“下面还……啧啧……痛着呢?不讨厌……”
“别摆着……笑一个,嗯?”
“知道棒球部的人气选手……吧?拿了很多奖,在校长和教育部那儿……说得上话……最讲义气,我们和他……朋友。”
手机照相功能的“咔嚓”轻响夹杂在此起彼伏的声浪里,镜头的聚焦点将雪团似的纱布包明晃晃地曝晒在了闪光灯下。
尽管听不真切,但人们话语中令人不适的调笑意味还是粘腻地传递了过来,像上涨的咸湿潮水要把周遭的一切都溺进海里。
山本唯独完全听清了一句:
“我们也是好朋友,对吧?”
朋友。
这个名词对山本武来说是无需多加思考和定义的呼吸,会自然而然地涌进,又轻而易举地释出,理所当然地拥簇,再不知不觉地置换。
像是挂在燕子黑亮羽衣上的雨珠不会渗入保暖的绒层,又像未开刃的刀锋划过腕脉并未见血只是留下刮痕。
丝丝缕缕的寒凉,和些微的钝痛,都是转瞬即逝的。
最后停下来的才是山本武的腿,这时他大概已经走出五步开外,离那夯实的墙有了些距离。他无声地转过头,构成高墙的体育生和墙内摇摇欲坠的少年都没有注意到或者说忽略了这名在校内外都颇受欢迎的棒球手。
山本只能从豁口窥见些许景象:沢田纲吉蓬软轻颤的棕发和盾一般挡在胸前的石膏。再多的,诸如少年的神情和回复之类,他便完全看不到、听不见了,一如往常那般。
山本收回视线,甩了甩刺痛酸胀的手腕,而后将空瘪捏实的纸盒准确无误地抛进了不远处金属质感的垃圾箱里。
哐当一声,废物重重地沉入箱底。
Part3.葡萄汁
沢田纲吉的座位在山本的斜后方,隔了一两桌,不远不近地摆放着。
它并不是某一个学生的专属物品,却因刻上了废材纲之类的字样而被其他人“敬而远之”。
在这更早之前,山本只要习惯性地朝右边回头,就总会不可避免地看到最后排独自奋笔疾书的少年,和喧闹的教室有些格格不入。
沢田纲吉似乎一直在记录东西,从未停下,安定而内敛地伏在案上。温热的晨光从他浮动的笔帽尖转了个圈,再温吞地攀上臂弯、鼻翼和发梢,暖洋洋地依附着他。浑然不觉的少年只是专注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嘴角含着软和的浅笑。
奔腾的时间在途径那块不大的书桌时仿佛都轻缓地驻足。他在写什么?笔记?习题?还是……给某个女孩的青涩情书?
任凭山本武如何发散想象力,他能想到的也无非这几种可能。
向后看成为了一个无需言明的课题,其中需探究的化学反应无比复杂,让人始终无法匹配出正确的方程式。回头了所以看到沢田纲吉,和因为想要看到沢田纲吉而回头的因果置换发生得太过悄然无声,类似滴水穿石的静咛,滴滴答答的,无法让当局者产生丝毫已经天翻地覆的自觉,直到量变引起质变——
山本武扭了脖子。
就在他不小心撞到沢田纲吉桌子的后一天。
那阵子校内的小卖部新上架了一款葡萄汁,酸得难以形容。图个新鲜购入饮下的学生皆表情失控,表示后劲十足,但葡萄汁销量意外的还不错,称得上风靡一时,猎奇心使然,大家都想尝尝究竟能酸成什么样。
打算向少年赔罪的山本武便买了一盒,据其解释是由于当时小卖部的饮品只剩下了这个口味。
就像他心血来潮地选择从后门跑出教室,又好巧不巧地从四通八达的走道中挑中了沢田纲吉坠在尾巴上的那一条,只是一些偶然和意外。
棒球手想象着沢田纲吉喝下饮料后脸蛋皱成一团的纠结模样,忍不住笑了。和以往的爽朗大笑不同,那时的他就像即将大展宏图的投机者,妄想藏着掖着而以拳抵唇窃窃地低笑。
当然,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他以后会准备很甜很甜的牛奶、糖果或者零食一点点地补偿给沢田纲吉。
下次休息的时候就把果汁拿给他。
山本武每一个课间都如此做着盘算,在轰轰烈烈的兵荒马乱里,可耻地踌躇和犹豫。
怕自己一败涂地、溃不成军,更怕击球全空,三振出局。
他频繁地暗暗回头,总觉得还有更好的时机尚未到来,就这样“深谋远虑”地等待着。在当天最后一堂美术课到来前终于决定做一回进攻的投手,期盼能和成千上万次拟想的训练一样一击制胜。
“阿武!这次美术课要两人一组互画肖像,你找好搭档了吗?”
欲扬的手臂还在蓄力就遭场外的欢呼喝彩打断了节奏。山本回神,被他冷落多时的课桌前方不知何时已经拥上来一群人,三言两语地殷切邀约着,男男女女都展露出期待亲昵的笑颜,化作遮天蔽日的热浪扑面而来。
棒球手握着葡萄味的棒球,下意识地再次转过头,少年还好端端坐在那儿哪也没去,可自己已然倾侧的身体却又一次被某种不可抗力牢牢地钉死在座椅上,淹没在海浪下。
……下次吧。
山本武想。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自己一时半会儿走不开,下次吧,下次再给他,总会有机会的。
葡萄汁被储进暗匣,山本正欲回首同大家交谈,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头好像扭不过来了,比卡死的轴承还要拧巴,执拗地固定住了旋转夹角的度数,稍稍施以相反的力就咔咔作疼。
如此一来,美术课组队互画的规则便在朋友们揶揄的打趣中变得形同虚设,不少人都默认将扭了脖子的山本作为模特进行绘制,基本以他为中心围成了一个圆。
不知道沢田纲吉是不是也在画自己……山本很难将周身的圈完整地扫视一遍,或许此刻对方就坐在他的视野盲区里。
那天,大概是脖颈紧绷的缘故,永远落落大方的山本看起来罕见地有点僵硬和不自在。
但正偏安于教室一隅,慢腾腾地用小刀削笔,为无人欣赏的自画像做着准备工作的沢田纲吉恐怕永远都不会发现山本偶发的异样。
美术室的四壁上都贴有名言警句,正对着无法回头的棒球手的是这样一句话:
裸体一旦成为艺术便是最圣洁的,道德一旦沦为虚伪就是最下流的。
“……”
山本也拿起手持画板开始别扭地描摹,他似乎并未选定周围任何一个具体的对象,单纯地全凭幻想和回忆复刻着某种形象。
当有同学好奇地凑过来想看看他在画谁时,山本武就像掩耳盗铃的窃贼,竟条件反射地想要捂住纸面。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这莫名的冲动,虚离的手紧紧地抓回画板边棱,将硌人的钝痛嵌入掌心。
“阿武,你这画的是……一团草?呃……燃烧的野草?”
足够糟糕的画技在友人的解读里反倒成了抽象派的艺术表达,山本明快地笑道:
“我就是随便画画。”
他将夹在画板上的素描纸撕下来揉作一团,把浮想联翩的线条都严严实实地包藏进纸背,教室的垃圾桶里便又多了一份不足为奇的废稿。
沢田纲吉在校的最后一周以一种极端的平淡画上了句号。
趁着周末学校没什么人,母亲陪他来收走了剩下的东西,少年存在过的痕迹就这样被轻巧地抹去了。
山本武在校门口偶遇了沢田一家。彼时他背着深色的球棍收纳袋,戴着压得低低的黑色鸭舌帽,因不久前奋力的挥棒和急速的奔跑而气喘吁吁、冷汗淋漓。
在颠簸的行进中,一台屏幕已经裂成蛛网的手机意外从他身上掉落,这让本就被狠狠打砸、碾压过一通的机体更加破碎不堪,以致彻底报废。可山本还是像遗失了什么贵重物品,急忙捡起了它,并仓促地放进棒球衫的口袋。
擦身而过时,沢田纲吉似乎从山本身上闻到了淡淡的铁锈味。明明是晴朗的夏日,他却仿佛刚刚才从水里捞出来,整个人都湿漉漉的,一如在排山倒海的巨浪里轰然倒塌的山,要从背部深重的球棍囊袋中沁出紫得发红的汁水。
“那个……山本君!”
沢田纲吉也说不清为什么,匆匆转身叫住了已经跨入校门的棒球手。山本武猛然顿住,用缠着止痛贴的手将帽檐按得更低。沉默许久,他还是回了头,以一种微不可察的弧度。
其实山本武刚刚又记起一些事——他最近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将自以为早就蒙尘忘却的回忆擦拭得亮如明镜,比用好运气蒙对不会做的选择题还要简单。
“抱歉!”
入学仪式那天,和朋友兴冲冲跑进校园的他不小心撞到了正在校门的牌柱前与母亲一起合影的同校新生,连忙回身道歉。
“没关系。”
沢田纲吉便也转过头来,不甚在意地朝他笑笑。
道路两旁的早樱明媚地盛开、柔软地飘落,从少年琥珀色的眼眸中荡开清浅的波纹,像一场猝然而至的春雨在湖面奏响。
“阿武,傻站着干什么呢!”
早就跑远的友人遥遥招呼着,本被那声音拉走了几步的山本又不知所措地回了次头,只见沢田纲吉已完全背过身去,同母亲继续拍照留念。
樱树这会儿则是郁绿苍翠的,繁茂的枝叶正好在沢田纲吉上方撑起一片凉爽的荫影。
他想问问山本,你还好吗?手腕的疼痛有没有减轻一点?
但在自己如今还打着石膏的情况下这么问好像有点微妙的讽刺感。
沢田纲吉和这位校内的棒球明星并不熟识,除此以外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他一开口就已为自己唐突的打扰感到抱歉和后悔,最后只能没话找话道:
“你好像,长高了一点。”
山本武听罢错愣地眨眨眼,半晌后闷闷地笑起来,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和灿烂。
“是吗?那太好了。”
他摘下帽子,像每一次赢得比赛时的狂欢,兀自庆贺着,将球帽抛得很高、很远。
【End.】
感谢观看
当时写完这篇很怅然有挺多想和大家说的,但现在忽然又觉得没必要了,想说的其实都在文里了
————————
注:
犬儒主义(cynicism),亦译“昔尼克主义”。
西方古代哲学、伦理学学说。主张以追求普遍的善为人生之目的,为此必须抛弃一切物质享受和感官快乐。其所以称为“犬儒”,一是由于其创始人是在雅典一个名叫“快犬”的运动场讲学;二是由于其信徒生活艰难,在大街上讲学时衣食简陋,随遇而安,形同乞丐,被人讥为犬。
早期的犬儒派是依据一种道德原则去蔑视世俗的观念,后期的犬儒派依然在蔑视世俗的观念但却失去了依据的道德原则。现代犬儒主义是一种“以不相信来获得合理性”的社会文化形态。
现代犬儒主义的彻底不相信表现在它甚至不相信还能有什么办法改变它所不相信的那个世界。
犬儒主义把对现有秩序的不满转化为一种不拒绝的理解,一种不反抗的清醒和一种不认同的接受。也就是人们平时常说的“难得糊涂”。
到现代,“犬儒主义”这一词在西方则带有贬义,意指对人类真诚的不信任,对他人的痛苦无动于衷的态度和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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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期待这篇的反馈🤧
停止生长
“青春期?”男人冷淡地瞥了一眼,似是不太接受这个答案。他抿了口咖啡,声线平静又刻薄,“我的学生今年二十四岁,不是十四岁。”
面对面的女人叹气:“纲吉才二十四,你怎么催得这么急?”
闻言,顶着黑色帽檐的男人只是嗤笑一声,放置在桌面的咖啡杯响声清脆。
他面无表情:“你想多了,拉尔。”
“作为他的家庭教师,我有义务为他的终身大事负责。在棺材里半躺着的老头们总认为他应该为彭格列培育出下一代,巴不得让各家族的美人用联姻捆缚住他的手脚,显然沢田纲吉活得正好,能蹦能跳,并不像是见不到十一代目出生的样子。”
他话锋又...
“青春期?”男人冷淡地瞥了一眼,似是不太接受这个答案。他抿了口咖啡,声线平静又刻薄,“我的学生今年二十四岁,不是十四岁。”
面对面的女人叹气:“纲吉才二十四,你怎么催得这么急?”
闻言,顶着黑色帽檐的男人只是嗤笑一声,放置在桌面的咖啡杯响声清脆。
他面无表情:“你想多了,拉尔。”
“作为他的家庭教师,我有义务为他的终身大事负责。在棺材里半躺着的老头们总认为他应该为彭格列培育出下一代,巴不得让各家族的美人用联姻捆缚住他的手脚,显然沢田纲吉活得正好,能蹦能跳,并不像是见不到十一代目出生的样子。”
他话锋又一转,冷笑着说:“虽然我认为包办婚姻是一件腐朽,愚蠢,可悲的事情,但是对于我那从未尝到情爱的学生来说,这个美妙的年纪适合遇见爱情.........”
“这不太像是你说的话。”拉尔打断了他,微微挑起眉。
Reborn是杀手,自由于他就像是一颗从弹匣射向天空的子弹,找不到弹壳,只能听见比风更利索的声响。他是意大利人,向往不受束缚的爱情,与陌生人共享清晨后,只留床边的玫瑰。
几年命运让他不得不委托于孱弱的婴儿肉体,那具停止生长却会掉落乳牙,拥有婴儿一切的特征,在比目鱼视角的世界跌跌撞撞。成年人的欲望如同困兽般被囚禁在那可笑,畸形的囚笼中。
按理说,reborn恢复肉身之后,就应该如同多年前射向天空的子弹再也不见踪影。
他甚至还在自称为“家庭教师”,那位已经成为首领的沢田纲吉。拉尔上次见到沢田纲吉还是半年前,他坐在最高处,周围的黑手党都在为他打伞。二十四岁的沢田纲吉比起年幼时的懵懂柔弱,已经彻底地长开,如同逐渐渲染开的画,日意混血的五官深邃起来,那双记忆中如同琥珀般明亮的瞳孔就像是燃烧着火焰,一米八的个子,他却看起来仍然纤细,修长。有人用火柴为他点烟,他便微笑着低头,有人为他敬酒,“致伟大的彭格列十代目”,他便不再像从前那般,为八度的劣质酒精发愁。他能流利地说出意大利语,优雅地邀请宴会上的名媛共舞........
他早已不是坚信每晚喝牛奶才能长高的孩子,你怎么还要摆出一副晚上要帮他检查作业的样子?
“你不应该掌控他。”情不自禁地,拉尔忍不住开口。
Reborn抬眼看她,她浑身一震,竟然从那沉默的眼神中读到些许杀意,那是杀手被侵犯到领域无意间的本能,并不是reborn对她展现出的敌意。可接着,那眼神很快平复下来,男人声音淡淡:“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在掌控他?”
拉尔低声说:“reborn,无论是联姻,还是自由恋爱,这个决定应该让........”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椅子在地面上刺耳的声响,在这清冷的酒馆格外吵闹,周围的女士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那个在众人目光之下的意大利男人只是抬了抬帽檐,只留寂寥,修长的背影。他像是生气了。
“拉尔,提醒我之前,先管好你对可乐尼洛的掌控欲吧。”他微微嘲讽,“毕竟他是你的爱人,而阿纲只是我的学生,我要求他成为彭格列首领的条件在你们旁人眼中也许苛刻,但这的确是最适合他的一条路。他是璞玉或者是石头,也是我雕琢出来的。”
这场交谈又不愉快地结束了。
躲了半天的男人这才冒出来,小声嘀咕道:“你说你惹他干嘛?一提到沢田纲吉,他就跟抽了风一样,就他觉得自己最包容,实际上沢田纲吉干点啥,他都巴不得用四只眼睛盯着。长大的是沢田纲吉,没长大的倒像是他......”
话没说完,就被拉尔恶狠狠地一个暴扣,她冷笑着:“可乐尼洛,你在那偷听半天,怎么不出来说几句?”
可乐尼洛叹气:“这个问题我早就和他探讨很久了,说什么都没用,可乐。”
“他们师徒之间的事情,我们的确不该掺和。”拉尔看向窗外,沉默了很久。
掌控欲的事情并不只是一个人对reborn说过。他自认对掌控沢田纲吉这个小鬼毫无欲望,只是这么多年的习惯就像是膝跳反应深深地记录在每个细胞之中,沢田纲吉不动声色地成长,像一棵树般拔地而起,每一次成长都有无数人赞扬惊呼——他是伟大的,里世界的教父。只有reborn望着那一圈圈年轮,心想他的家庭作业写到哪了,数学是否还在考17.5分?他看着喜欢的女孩是否还会脸红,他是否还会面临一次次无助中,像呼唤多啦A梦般呼唤他的名字——reborn。
他是他的老师,希望沢田纲吉成长,却又希望这个孩子还在依赖于他。
他已经死过一次,于是又再次生长,彩虹之子的诅咒解脱之后,reborn便和沢田纲吉一起成长为人,不过是乘二倍速。他开始脱落乳牙,视力提高,经历半夜脚踝到小腿阵麻的生长痛,一次次拔高,从一个成年人再变成一个成年人。只有一样随着时间在他眼中停止,那就是沢田纲吉的成长。
当沢田纲吉吞吞吐吐说出“reborn,我觉得你不应该这样掌控我”,那略微闪躲的眼神已经代表出这是他这辈子能说出最重的话了,说不定这人已经在心底酝酿千百遍后,才敢对他说出这句话。reborn简直气笑,冷脸掐着这人的下巴,棕毛兔子半天喘不过气,湿润的瞳孔无辜地看着他,可怜地憋出句“reborn......”。
男人盯着那白皙的脸颊逐渐被勒出红痕,他的手掌卡在喉结处,不上不下地摩挲了一阵,心中莫名的情愫被激发,他很清楚那是什么,冷淡地松开手,别过头去,“翅膀硬了?”
那温吞的兔子还在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像是害怕家庭教师生气,又要小心翼翼地讨好他:“可是reborn,我已经长大了,而且我也不想和不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就算是吃顿饭也不太好啦.......”
又是这样。
不知道二十四岁为什么还这么天真,以为拒绝饭局就像晚上不回家吃饭一样容易,而妈妈还会笑眯眯地摸他脑袋,去山本家还是小春家呀,他保持着这份纯真如同遵守着天神颁布的信条——沢田纲吉这个蠢货,还以为谁都看不出来。
二十四岁,不找情人,没有女友,不和漂亮女孩吃饭,洁身自好到就像是性无能。
沢田纲吉还这样憧憬似地看着他,那威风凛凛的教父,看向他的眼瞳柔软得像是初生的羊羔,怀有无法触碰的梦般。
Reborn心中莫名烦躁,又不能像幼年时实行斯巴达式教育般再度对他进行无意义的暴力,每当无法解释时,干脆利落的动手才符合杀手的本能。他的确没有那么多耐心,像幼儿园老师般柔下嗓音对这孩子讲大道理。
更况且,这一次不同于以往。
摔倒了可以教他走路,不会用枪可以手把手地握着枪柄,不会写的数学作业有他辅导,不敢说出口的话,可以用死气弹让他勇敢,打不过的敌人,他从来不会出手,却会坚信自己的学生能胜过他,唯独这次不同。
他那稚嫩的,甚至无法称之为爱的东西转移到自己身上,他又该怎么去教沢田纲吉停止爱一个人?就像诅咒让他停止生长。
所以他从不称呼为自己的想法是掌控欲,他只想让沢田纲吉走回正轨。
“菲塔娅小姐,里斯家族的首领,今年二十三岁,花一般美妙的年纪。”reborn声音平静,像是掐灭了一切可能般,掐灭沢田纲吉心中的幼苗,“如今彭格列家族还不够稳固,需要里斯家族的帮助,你一次次拒绝她,我不是想责怪你,毕竟我也并不希望我学生的爱情作为权力的牺牲品。不过阿纲,当年的你喜欢京子,却从来没有说过表白,你不想拉她进入里世界,所以那个时候你的爱情就变成了坟墓,可现在,你的理由又是什么?”
Reborn太懂他,沢田纲吉抿着唇,非常窘迫地低下头,像是被揭破了最后一层薄纱,“......reborn,你早就知道了。”
Reborn心中叹息,他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柔和,像他最瞧不起的,那种哄小孩的方式教育学生——这个时候,他还不忘教育沢田纲吉:“我非常理解你对我的情感,阿纲,你不用觉得羞辱。这只是因为你幼年缺父,我顶替了沢田家光的位置陪伴你成长,在心理学上,这是恋父情结。”
沢田纲吉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向他,眼眶湿润:“.......reborn,这是你拒绝我的理由吗?”
还未说出口的表白就这样被男人揭开,甚至用分析病因的语气将他的心理字字剖析,疼得深入骨髓,这不像是每次战斗时被敌人揍到皮肉,表面上火辣辣的痛楚,反而像冰冷又温柔的刮骨刀。Reborn能夜夜辅导他写作业,监督他早睡不熬夜,牛奶喝完要自己洗杯子,严苛的命令如同未曾谋面的父亲般下达,可他怎么会弄混对待长辈的尊敬与爱慕呢?
“不。”男人说。
他摸了摸沢田纲吉柔软的发,就像是在抚摸动物般,那般温柔又怜惜。可沢田纲吉看不见他的眼神,只能听见声音:“蠢纲,你还很年轻。”
年轻。
现在的沢田纲吉当然理解不了这个词,他才二十四岁,在不少继任的教父中,这个岁数太过稚嫩,还有人会担忧他握不住枪柄的重量。在活了两辈子的reborn看来,沢田纲吉那自以为封锁爱情的样子太过可笑,就像是十八岁的失恋青年说自己不会再爱,这些都是孩童般的痴语。他还那么年轻,簇拥他的人数不胜数,爱慕他的人万千成堆,他应该去争夺爱情的果实,就像是夏娃和亚当吃掉伊甸园的禁果,那般美妙的滋味不该被封锁在二十四岁。他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便能收获爱情,甚至只需要站在河边,便有无数人为他驻留。
当沢田纲吉憧憬地看向他,他便觉得可笑,甚至想质问他那愚蠢的,思想上还未长大的学生,到底知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交易?
他同沢田纲吉说过,彭格列家族不需要不对等的交易。
这是魔鬼的天秤,这是倾斜的资源,一个年轻的灵魂与一个衰老的过去。
他爱上的应该是一位与此匹配的女性,就像reborn无数次为他规划的未来,那条星光闪闪的正轨,而不是走向另一条轨道。柔软的肉体与坚硬的子弹,华丽的丝绸与冷冰冰的西装,苦涩难喝的咖啡与甜蜜的糖果,伤痕累累的伤疤与洁白的肌肤,以及他不太想承认自己已经衰老,实属于上世纪的灵魂。即使拉尔责怪他掌控欲极强,可reborn不认为这是掌控,他是他的学生,他的男孩,没有任何人能去歪曲这条轨道,连他自己也不行。这绝不是掌控。他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
像当初代理战般倔强,他扯住男人的领带,跌跌撞撞地用唇贴上去——这个蠢学生,竟然吻都不会接。牙齿磕到牙齿,可怜兮兮地用舌头伸进来,就像是小猫喝水般,一点点地探入,笨拙又可笑。Reborn被逼得实在忍不住,低下头吻了进去,熟稔的吻技与刚才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他牵引着沢田纲吉一步步地向前探索,就连这一刻仍然遵守着家庭教师的准则——教育学生怎么接吻。
刚开始还是温柔的,他甚至能感受到手掌之下沢田纲吉背脊的颤动,他如同小猫般依偎在怀中,纤细又柔软地趴着,只听得微弱的嘤咛声。这的确有些超脱掌控,正比如reborn没想到自己的学生胆子大到这种程度,那个女孩子手都不敢牵的沢田纲吉竟然敢亲吻自己的老师,还用这么笨拙的吻技,不过他向来对自己胆子很大,敢在代理战燃起火焰对自己发起挑战。Reborn这才发现,他的确忽视了自己的学生,沢田纲吉早在角落中一步步成长起来,而只有他还下意识地觉得,沢田纲吉下次摔倒之前,他还需不需要提醒,那些失败的合同是否还会像曾经的零分试卷藏在角落之中,等待着他的发现——他早已成长,却又停止生长,就像是彩虹之子的诅咒般。
他为他一步步铺路,并不像是别人扶着手走到终点。他要看他摔倒,疼得满头是血也要爬起来,没有人搀扶也能走到终点。可他又希望沢田纲吉每次摔倒时,仍然拥有看向他的目光,一次次哀求,正如他的一次次拒绝。
这绝不是掌控。他甚至,可笑地认为这不是掌控。
在这空想之中,这个吻逐渐凶残起来,就像是报复一般地搅乱所有,将那孩子逼得喘不过气。作为杀手,Reborn不需要爱,对于这十几年畸形的时间,那欲望早已禁锢在肉体之中,只留寂寞的空骸。他不想要沢田纲吉重复自己的悲剧,他想目睹他成人,爱人,结婚,生子,就像是实现自己的愿望般。可等那欲望的野兽从心中释放而出,他又会忍受住这如刀割的寂寞吗?只要沢田纲吉想,他可以不爱他,也可以爱他。因为他是他的家庭教师,他能引导他走无数条路,唯独这条路上没有爱上对方。
Reborn从一早就知道,这是不对等的交易,因为沢田纲吉可以一退再退,他还年轻,不知道爱的代价多么沉重,不知道与自己交易的灵魂多么腐朽。他有无数条路走,而自己只有一条路。
就像是这个吻。
他可以作为老师教育他如何接吻,甚至要目睹沢田纲吉未来用这个吻去吻喜欢的女孩。
一吻结束,沢田纲吉被吻得满脸通红,脑子里还是迷迷糊糊的一团,他有点委屈,“reborn.......”
这是你该承受的。
当你说出喜欢,当你指责我的掌控欲,当你心甘情愿地站在交易的天秤上,你就该付出一些东西。
恶魔只是看着自己的学生,用那视线。
Reborn用指腹擦去他唇角的津液,垂下眸,直视他,“蠢纲。作为老师,我还可以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
【元祖夹心】可爱驯化术
-动物au
-全文2w9,一发完,注意阅读时间
01
棕色的家兔,菜市场三千日元就能买一只回家。胆小怕事,还容易一命呜呼。
沢田纲吉有时都会埋怨自己的血统——在他被高年级的学生围住伸出手勒索时候——他只能从兜里摸出妈妈帮他准备好的硬币,在“穷鬼”和“废柴”的谩骂中偷偷溜走。
战争年代结束后,平权运动虽说是顺风顺水地进展开来,但对于没什么攻击力的草食动物而言,依赖智力和灵敏创造优势的他们体能本就弱于大型动物,论到霸凌第一个遭殃的还是这个群体。
今天他显然没什么好运,又一次在家里和蓝波抢早饭吃而迟到的早晨好像预兆了整个周五的不平静,连同他昨天换上...
-动物au
-全文2w9,一发完,注意阅读时间
01
棕色的家兔,菜市场三千日元就能买一只回家。胆小怕事,还容易一命呜呼。
沢田纲吉有时都会埋怨自己的血统——在他被高年级的学生围住伸出手勒索时候——他只能从兜里摸出妈妈帮他准备好的硬币,在“穷鬼”和“废柴”的谩骂中偷偷溜走。
战争年代结束后,平权运动虽说是顺风顺水地进展开来,但对于没什么攻击力的草食动物而言,依赖智力和灵敏创造优势的他们体能本就弱于大型动物,论到霸凌第一个遭殃的还是这个群体。
今天他显然没什么好运,又一次在家里和蓝波抢早饭吃而迟到的早晨好像预兆了整个周五的不平静,连同他昨天换上事到如今已经有些皱巴巴的校服一样写满倒霉的字句。
午休,果不其然,足球社的同学把他从座位上拎了起来,一路拖到操场上。
沢田纲吉一面默默祈求上天让他早点结束这星期五,一面埋怨他过早迎来的艳阳高照。日光明亮地光是跑几步就会被融化在塑胶跑道上,更别说被揪着耳朵威胁了。
绕来绕去还是那些话,无非是要他放学来替足球社打扫操场。耳朵被揪得生疼,沢田纲吉只能满嘴应好。
“啊,那么下周排球社的工作也由你来做啦!”其中一个同年级的擅自下了决定。
一阵哄笑,沢田纲吉只能低着头企图把脸埋进地底,午饭还没吃,作业也没交,他的午休就要被每天上演的小剧场如期扼杀。
不切实际的幻想谁都有过,沢田纲吉曾经也在痛苦的时刻许愿有人能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从一年生升到二年生后,一切却还是没有起色。他依旧任人欺凌,甚至连朋友都没有一个。
低垂的头顶传来一阵剧痛,什么球状物带着加速度直直地略过头颅,然后反弹到更远的地方。沢田纲吉在冲击下坐倒在地上,惊恐地抬头环视四周,足球社的那些人在看到他的糗样后笑得更加大声。
山本武向这个操场角落跑来,捡起掉在地上的棒球:“抱歉呐,新来的社员不太会投球。”
“什么嘛原来不是你扔的。”
“刚想夸一句好准来着。”
“午休还训练,山本你对棒球也太上头了吧?”
视线在一瞬间就被转移到他的身上,少年带着棒球手套,纯白的棒球服上干净地不像是运动专用服装。黑色的短发中伸出来的是一对狼耳,日光把毛发渡上一层金色,他的笑容就好像他是光源本身。
好耀眼。沢田纲吉闷闷地抱住了膝盖,不愧是学校的人气角色,对比之下,衣领被扯得皱巴巴、裤子上沾着灰的自己像是另一个阶级的住民。
山本武只是笑着回应足球社一众人友好的攀谈,余光扫过坐在地上的沢田纲吉时,表情也没有丝毫松动。等他们说了个够之后,才抛下一句话离开:“哈哈,那你们好好玩,我训练去啦。”
沢田纲吉瘪了瘪嘴,确实,他没有义务关心他这个吊车尾,被无视也是意料之中。
从他们手下逃出来后,沢田纲吉逃回教室拿出便当,没人的天台往往是他躲起来吃饭的好地方,打开黄色的盒子,里面装着米饭和胡萝卜咖喱土豆,配上西蓝花的便当颜色漂亮,稍微叫他的心情开朗了一些。
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接踵而来,高中男生的思维往往简单到出奇,这会儿他在回想校花——笹川京子今天穿在衬衫外面的那件粉色毛衣有多可爱。
可惜平静的高中生活注定与倒霉蛋无缘。
02
沢田纲吉是在舞池边缘的卡座找到狱寺隼人的身影的,他就像他的救命稻草,在这个音乐震耳欲聋且陌生的环境下,也就只能从他身上的校服衬衫和并盛高校的领带里找到一点校园的气息了,但就连这他所熟悉的气息都是陌生的,被各种银制的饰品所装点出来的表象,白衬衫好像就成了底色,外面那些戒指和项链才是画面的主调。
画面还被氤氲在烟雾缭绕中。
各色各样的人伴随着音乐在尖叫或者舞动,他确乎是误入歧途的小动物,相较于成年人狂吼的聚会,还是狱寺隼人板着的一张脸更令他心生亲切。沢田纲吉穿过人群,直直奔向他的位置。
这还要从他出门帮沢田奈奈买菜开始说起。
本来以为在便利店偶遇上周转学来的新晋校霸——狱寺隼人已经算是倒霉了,没想到该不良显然心情不佳,一脚踹到他的身上,压碎了货架上的商品。
最后店员狱寺隼人扔垃圾一样丢掉的两万日元下闭了嘴,只剩沢田纲吉一个小丑愣在原地。
他跟着他只是为了道个歉,却始终没有勇气喊他的名字,直到一路像个跟屁虫跟到迪厅,沢田纲吉才彻底乱了阵脚。周围的景象那么地陌生,并盛不是什么大城市,却也足够叫他迷路了。
手机放在换下来的校裤口袋里,现在估计放在脏衣篓里等待被细心地妈妈在丢进洗衣机里掏出来吧。
在这样左右为难的情况下,结局是他亦步亦趋地跟进了迪厅,在灯红酒绿之间第一次直观的感受了一把不一样的世界。
其实他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鼓起勇气问狱寺隼人借个手机打电话给妈妈求救,顺带把没说出口的道歉一起吐出。
端着盘子的服务员和攀谈的人群时不时看向他,没有一个开口询问小孩到底有没有足够的年龄踏足此地。
在奔跑的途中,他做足了心理建设,在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鼓足勇气开口道:“狱寺同学。”
被叫到的人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也有些惊讶,大概是没想到他能进来。
沢田纲吉又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了。是直接向他借手机打个电话吗?想来他概念中的不良也不会如此心软;说他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吗?那估计只会被嘲笑一番然后挥挥手赶走吧。肯定还有其他什么办法的,但是他想不到。
他能做的就是在翻来覆去思考那么些并不高明的方法。
等沢田纲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他扯着领子翻过靠背,摔到了卡座的沙发上。
可能肉食动物的本能就是在看见弱小的生物时给予欺凌,沢田纲吉也就被他这么一扯摔得东倒西歪,跌入一个并不温柔的拥抱里。
与其说是拥抱,倒不如解释为某种狩猎的姿势更为合适。他下半身坐在他膝盖上,上半个身子半靠不靠在后头,腰被身后的人环着没法完全着陆,胳膊也被锁在他臂弯里。
他右手还夹着烟,所有的重量都放在左手一只手上。沢田纲吉哪见过这种阵仗,登时把脑袋里打好的草稿忘了个干净,身体的颤抖连带着毛茸茸的耳朵也在发抖,蹭着狱寺隼人的脸颊痒痒的。吐在耳畔的烟叫沢田纲吉呛得不轻,在他怀里拼了命地咳起嗽来。
咳嗽结束,沢田纲吉又没了声音,把身子蜷缩起来,拽着自己的耳朵不吱声、兔子听力灵敏,而且对于远处的声音感知尤其敏锐,而舞池那处音乐开的震耳欲聋。
身处其中舞动的人群却浑然不觉。
老实说,狱寺隼人的心情现在很不美丽。一周无趣的课程结束了,整整两天的周末该怎么消磨。
沢田纲吉他是认识的,原因也很简单,转学来的第一天他也是和现在这样凹糟的心情,进教室的时候顺便就送给了坐在前排的他一个惊喜——踹翻他的书桌。
简单到用脚趾头都能算出来的数学题支支吾吾半天应答不得,体育课一千五百米还惨遭套圈,一无是处有时也让人变得独一无二,狱寺隼人从没见过比他还没用的人。弱小的兔子,随便叼在嘴里就能看到他瑟瑟发抖的可怜模样。
不过此时,在这个充斥着尖叫和黑暗的场合,一路跟来的穿着纯棉卫衣的沢田纲吉显然是独立于这个环境的因素,闻惯了烟味和酒气,他身上的沐浴露味道天真的有些幼稚了。
“狱……狱寺同学……”沢田纲吉终于做好了心理准备,“对不起……那个,我不该乱说话的……”
是的,他也不是无缘无故挨了狱寺隼人一顿揍,只怪他在看到狱寺隼人从货架柜上拿巧克力的时候用蚊子大的声音吐槽了一句“狗狗吃巧克力不会死吗?”
狱寺隼人显然懒得接受他的道歉,把烟咬在嘴里含糊不清道:“道歉有屁用。”
他脾气就是这样,来得快去的也快,现在除了烦也没别的怒火了。
狱寺隼人摸出手机打开sns,一堆消息又在他的收件箱里跳动。千篇一律的头像,不是露出大片肌肤的热辣自拍就是带有炫耀意味的局部肌肉。
他点开了其中一个,碧洋琪——他姐发来的:暂时没想过去日本。
这是三天前的消息。最近两天又发来了几条。
姐:又换女朋友了?
姐:生活费打给你了。
狱寺隼人让那些消息全部变成灰色的已读,没回复。
沢田纲吉偷偷看了一眼他的屏幕,已经将近七点了,别说是买菜了,现在自己都生死未卜。本来就因为打扫操场晚放学了,出门又不知所踪,妈妈肯定要担心。他急的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企图挣脱禁锢。
这个姿势显然不好借力,没挣扎两下就以失败告终。
我怎么这么可怜?沢田纲吉在心里悲伤地想到,他到底想干吗?到底为什么总是这么倒霉?
弹走烟头的同时,匆忙地服务员也端着啤酒放到了卡座的桌子上。
狱寺隼人随手捞过一瓶,拉开易拉罐递到沢田纲吉面前:“喝。”命令态。
“……我还没成年。”沢田纲吉一脸认真。
“让你喝你就喝。”狱寺隼人强硬地把易拉罐塞进他的手里,带着罐面水汽的手指捏住他的耳朵一扯,熟悉的痛觉,他看着手里的啤酒呆住了。
算了,搏一搏万一他心情好了放我走。沢田纲吉暗暗给自己鼓劲,仰头喝了一大口。
并不好喝,虽然沢田纲吉也没对它抱太多的期待,像是味道奇怪的苏打水,倒也还能忍受。他权当是喝感冒药闷头倒,不消几时便喝空了大半瓶。
他不争气地打了个嗝。
卫衣被掀开,狱寺隼人的左手就直接贴在了他的小腹上。夏天,他的手没有冰冷的理由,但那些套在手指上的银制戒指确乎是冰冷的,厚度隔离了皮肤和皮肤间的距离,沢田纲吉又是浑身一抖,他们都没有动,慢慢感受体温把戒指上的温度煨暖。
这个过程这么漫长,沢田纲吉感觉脑袋越来越晕了,大概是酒壮怂人胆,他隔着布料覆盖上衣服里的手,嗔怪道:“……你手好冰。”
沢田纲吉努力地转过头,试图看一看后面人的表情,判断他有没有在生气。真正拐过弯的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两人的鼻尖快要碰到一起了。
可目光相遇的瞬间,外界的喧闹似乎开了降噪。
他眼睛很大,下眼睑的睫毛历历可数,虹膜是浅浅的棕色,霓虹灯的照射下反射出一个模糊的倒影。剪影这种东西,略过了所有繁杂的装饰,只留下一个勉强能够辨别身份的轮廓,他眼里的他就过分简单而片面了。
拉远镜头,遮挡在额前和两鬓的碎发也和它有着相同的颜色,垂下来的耳朵也覆盖着浅棕色的绒毛,看来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家兔。
直到坠入那对瞳孔之前,狱寺隼人是不信除了自然法则以外的生存手段的。
然而不仅仅如此,他发了疯般得把他摁倒在并不够人躺下的座位上,盯着沢田纲吉眼睛里的影子。模糊到清晰的影子。看不清面貌,感情将画面主观化,但是却像扭曲的镜子一样照出了那样的他——百无聊赖地,恶劣的一个人。
火大。打翻的啤酒罐里流出的液体倒在小兔子的身上,沐浴露味就染上了酒气。正在气头上的人往往没法解释愤怒的缘由,狱寺隼人也就深深为此苦恼。本想看这个弱不经风的倒霉蛋被欺负的样子来满足他无聊的恶趣味以此消磨无所事事的时光,可真正从他眼里看到那个差劲的自己后,本该有的乐趣却尽数丧失了。
自欺欺人蒙上的保护色还是叫他害怕别人从沢田纲吉的瞳孔中看出真实,就在这一眼里,二者的立场微妙的转换了。
而当事人什么都不明白。沢田纲吉只是在狱寺隼人咬伤脖颈的时候痛的掉了眼泪。
03
“啊。阿纲,你怎么也在这?”
更衣间的门突然被打开,沢田纲吉一惊,迅速地回过头去。山本武站在门口,一身汗浸透的棒球服足矣让他猜测出他留校到这么晚的理由。他好像格外的自然熟,沢田纲吉也勉强提起一点热情来答道:“今天...帮排球社的同学打扫场地。”
“噢哈哈,辛苦你了。”山本武说着,随手把手套丢在地上。更衣间很窄,只有一个长椅和两排柜子,三者间的间隙也姑且是能站下一个人的宽度。他进来之后整个更衣间的空间似乎都被挤压地小了一些。
独自一人拖完整个排球场地的疲劳程度不亚于棒球训练,虽然做的毛毛躁躁,但沢田纲吉的运动服也是湿透了。最要命的是两只耳朵,无精打采地垂在后面,垂耳兔没有掀开耳朵散热的能力,他只能用手捋着耳背上的毛,缓解燥热的感受。
相比之下山本武的情况就要好很多,短短的狼耳在脑袋上动了动,甩甩头就能获得清爽的感觉。他看沢田纲吉瘪着嘴向他投来羡慕的眼光,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换件衣服就好点了。”
话音未落,他踩下运动鞋二话不说开始脱裤子,沢田纲吉又是吓了一跳,往角落里挪了挪,慢吞吞开始换衣服。被捂在裤子里的短尾巴也被汗水淋湿,贴在衣服上不太好受。他背手拿毛巾小心地擦了擦尾巴,才继续掀起上衣。
山本武用余光观察着他的动作,真是家养动物的典范,毫无防备地把后背交给并不熟悉的人,不管发生什么小事都是一惊一乍的。
忽然他注意到了沢田纲吉侧脖上的伤口——毫无疑问的咬痕,伤口不浅,看上去像是新创。不仅是在脖子上,肩上也有诸多类似的伤口,仔细一看每一道伤口都带出一道没有规律的血痕,想来应该是被攻击的时候挣扎导致的。
他的手腕上也有不少类似的咬痕,后腰染上一片淤青,除此之外,手肘处和背上还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红痕,应该不是和咬伤同期造成的,已经有了见好的迹象。
山本武眸子一沉,当今社会闹得最凶的问题之一便是狩猎本能。继承了肉食动物血统的人类少部分会展露出捕食倾向、领地意识等本能,数量不足危险有余,相关法律的出台也不过是设置了处罚措施,社会防范稀薄依旧。
受害群体集中在小型、温顺的动物身上,造成受害人死亡的负面新闻也时常出现。山本武又打量了一番沢田纲吉,他坐在教室最后一排,而他坐在第一排,不高的个子和消瘦的身材,还是少年骨相。垂下的耳朵耷拉在肩上,呈现出任人宰割的姿态。
那伤口与他就格外相称。
把沢田纲吉当做猎物,看来他曾经有过的这个想法并非全无道理。
老实说山本武对别人的生活不感兴趣。不过踏入他领地的兔子却打着别人的标记,这种感觉叫他有些不快。
“阿纲,你脖子怎么受伤了?”山本武换上温和的表情,试图靠近眼前的小兔子。沢田纲吉抱紧了怀里的衣服回头看他,一眼撞上他还淌着汗珠赤裸的上身,左看右看,选择把眼睛放到山本武的脸上,说道:“额……那个……”
这些天沢田纲吉都把衬衫扣子扣到最上,体育课也穿着内搭,就是为了遮挡身上的咬痕。山本武进入更衣间的时候,他就在犹豫会不会被发现而故意躲得远了一点。
那天某只疑似狂犬病发作——至少沢田纲吉是这么理解的——的灰狼把他啃得伤痕累累后又是灌酒又是扒衣服折腾了大半天,最后他实在是受不了了,两眼一闭睡了过去,第二天在家里醒来以后手机就遭到轰炸,全是狱寺隼人发来的,沢田纲吉看了句:敢说出去你就等死吧。之后选择继续大梦不醒。
没有退路了。沢田纲吉咽了咽口水,身后就是墙壁,前面是明明在微笑却步步紧逼的山本武,声音从上方传来:“对了阿纲,老头的政治课你听了吗!啊,真是好麻烦呢,那天我睡醒的时候就听见他在讲什么,咬伤他人是侵犯了什么权利来着,马上就要考试了忘光了——”
“咦!”沢田纲吉一愣,什么侵权什么政治,上课时那种疑惑的感觉返潮了,“还有这种事情吗,遭了,这周就要随堂测!完了要被老妈骂了!”
山本武在他旁边坐下:“哈哈哈,我记得阿纲妈妈是那个家长会很活跃那位吧。”
一提到妈妈,沢田纲吉的话慢慢地多了起来:“那么多人记住了吗!啊————好丢人啊!妈妈总是那样子,从小学开始就没有变过,自从家里多了弟弟妹妹之后,越来越把我当小孩子看待了。”
“阿纲还有弟弟妹妹吗?”山本武好奇道。
“嗯!”想到家里那两个小孩儿,沢田纲吉又是烦恼又是喜欢,“亲戚家的小孩暂时住在我们这儿,是一只小奶牛和一个小熊猫,皮是皮了点,不过还挺可爱的。”
“诶~”闻言,山本武不禁眯了眯眼睛,原来是个这么温暖的家庭啊,“所以说咬伤阿纲的是谁呢?不能让我知道吗。”
沢田纲吉怎么也没想到他话题转换的速度会这么快,愣是在脑袋里想了想前后话题的关联性,无果,他只能为难道:“因为答应了不说出去的……”
“不能当做是我们间的小秘密吗?”山本武追问。
他多半有点猜到下手的是学校里的人,不过这也无关紧要,话说到这个份上,该确定的事情已经确定了。
“嗯,对不起,我不太敢说,谢谢你的关心!山本!”沢田纲吉仰起脖子,学着他的样子称呼的亲昵了一些,随后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头。
从山本武的角度看去,那双干净的眼睛里写满了感激,愿意这样善意地对待他的家伙或许不多吧。毕竟从那些新旧一起绽放在身上的伤口就能看出他是个十足的可怜鬼。
他勾住他的肩,头凑向毛茸茸的兔耳朵说道:“哈哈,都是小事啦。”
这么近的距离就能观察到伤口快要被汗水浸泡地发炎,牙印一圈泛出的鲜红像是某种引诱。这个时候咬下去应该挺不错的吧。
04
狱寺隼人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不然他怎么会在校门口等那个傻逼等整整一个小时?
LINE里的讯息还停留在对方给自己发的一句“好的”上面,看不出什么感情,却能联想输入人删删减减最后只敢打出这两个字的怂样。
“那……个,狱寺同学。”千等万等,沢田纲吉终于从校内探出脑袋来,他看着狱寺隼人周围地上烟头的数量,就知道大事不妙。果不其然,下一秒狱寺隼人已经抬起一只脚大有踹他的架势了。
沢田纲吉吓得一蹦三尺高,后跳一大步:“别别别别别踢我!!!”
“你他吗死学校里头了?放学一个小时了都?”狱寺隼人选择那烟头往他身上扔,他也没瞄准,毕竟真烧到了沢田纲吉的话说不定会直接把他弄哭。
可后者还是看着坠机的火星抖三抖,用颤抖地声音说道:“对不起!!!我在打扫排球场!”
狱寺隼人挑了挑眉,往前走去。沢田纲吉一路后退,直到他骂了句:“不许动。”才杵在原地。他扯过他的领带,沢田纲吉不得不踮起脚来迎合他的动作,狱寺隼人在脖颈附近嗅了嗅,又变了脸色。
“你刚刚跟谁在一起?”狱寺隼人面色不善。
“啊?”沢田纲吉的领带还被扯着,老实答道,“我们班的山本……”
“啧,”狱寺隼人吐了口气,打量了一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沢田纲吉,也是,这家伙这么傻,把气撒在他身上也没意思,松了手随口说了句,“叫那么亲热。”
沢田纲吉倒是有些惊讶于他竟然没有继续发作,老老实实地不再出声。狱寺隼人似乎已经确定好了目的地,手往口袋里一插就往前走去。
他只能跟屁虫一样跟在后面。
所以当他准确无误地拐弯拐到沢田家的时候,沢田纲吉内心吐槽的弹幕已经飞过去了一万条,其中一条从他嘴里漏了出来,然后屁股遭到一个膝撞后收声。
沢田奈奈开门的时候,同样是一惊。母子两个面面相觑,对于站在门前不良气息十足的狱寺隼人束手无策。
“阿姨好。”狱寺隼人语出惊人。
沢田纲吉见了鬼似的转头看向他,后者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是在理所当然地问候。沢田奈奈听到这声后赶紧让开门,狱寺隼人便毫不客气地踏进了家门。
上周五晚上十点多,失去消息的沢田纲吉被狱寺隼人抱回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自家儿子脖子上淌着血晕倒在那个竖着狼耳的少年的臂弯间,混杂着腥气和烟味的气息闯入这个温暖的小家后,沢田奈奈躲在房间里缓了许久才接受现实。
她甚至没有勇气去楼上看一眼儿子,狱寺隼人离开时也没有留下之言半语。
“赶紧进来。”狱寺隼人对着呆在门口的沢田纲吉不耐烦道,好像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
被训斥的兔子慌慌张张进了门,小声地嘟囔了一句:“我回来了。”
还好,蓝波和一平在后院玩儿,这会儿应该不会遭殃。沢田纲吉虽然不知道狱寺隼人想干嘛,不过多半不是什么好事。脖颈上的伤口有些胀起,滚烫地作痛。
他的卧室在二楼,房间里只有一张书桌,狱寺隼人鸠占鹊巢坐到他的座位上,书包往他桌上一扔:“滚去洗澡。”
“诶?诶?为什么?”沢田纲吉紧张,有种被当成晚餐的错觉。
“把你身上别人的味道冲干净。”狱寺隼人只是低头拉开书包链,没回头看他一眼。沢田纲吉抬起手在胳膊上闻了闻,明明什么都没有。他敢怒不敢言,灰溜溜从床上拿起换洗衣服就逃向浴室。
等他带上了门,狱寺隼人停下开书包的手,拿起已经滴滴滴叫了不知道多少下的手机,划开屏幕,聊天框里的消息接踵而至。
碧洋琪总用“又”这种词汇去形容他身边女性追求者的数量,有些个只是点头之交,有些疯狂到了在他的住所门口堵着他。譬如现在这个就是。各方面都可以说是一流的美洲豹美女,从身材到长相挑不出任何毛病,偏偏就是对姐弟恋情有独钟,死缠烂打追着狱寺隼人一个月有余。
往常遇到这种情况,他本着不轻易打女人的原则往往是揍她家里兄弟一顿断了人念想,眼下这位却是个独生女,家里除了妈妈和奶奶没有其他家庭成员。这就叫他生起一些不必要的同情,从一开始就没能彻底做绝。
偏偏她还让人头痛的紧,摸清狱寺隼人放学时间在屋门前蹲点,有时在公众场合放得开了贴着他一块儿自拍传到社交网站上。
想都不用想,今天要是回去了肯定免不了一阵烦。
好在他早有预谋,书包里除了几本作业就是换洗衣服。他本来打算去宾馆开个房凑合凑合的,看到迟到的沢田纲吉冲进教室时摔了一跤后临时改变了主意。
顺便圈划一下领地。狱寺隼人环视他小小的卧室。一张不大不小的床,床上小小的一团被子,地上散乱着几个饮料瓶,衣柜里掉出几件衣服,桌子上还摆着水杯和果盘。浓重的生活气息和沢田纲吉身上那种香香的沐浴露味霸占着整个房间,他就想把这里纳入囊中。
又是这种感觉。狱寺隼人翘起二郎腿,有点焦虑地摸着下巴。之前这是这种感觉,他不会不明白所有科学刊物关注的焦点——这是捕食倾向。尤其是沢田纲吉那只兔子该死的眼神,实在是太容易让人生出邪念了。
不能让别人看到他眼里的自己。就是如此契机,尖牙穿过皮肤尝到鲜血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癫狂。越是猛烈的挣扎就越是让掌控欲膨胀,想真正地把他藏起来当做储备粮。
狱寺隼人唤醒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屏幕,给对面还在喋喋不休的追求者回了一句:“别等了,我不在。”
-
沢田纲吉觉得现在的处境危险的微妙,狱寺隼人的脚毫不客气地架在他的书桌上,而他趴在茶几上苦唧唧写数学。床上多出的显然不属于自己的换洗衣服好像无声诉说了今晚他注定没法活着离开这个房间。
身前哪管身后事,活得了一时是一时。沢田纲吉两手合十,对着作业拜了一拜。他不是今晚被狱寺隼人给吃了,就是明天去学校上交一本空白的作业被数学老师追杀,两者都是一个死,有什么区别。
他虽然做出一副看淡红尘的样子,然而还没维持几秒,沢田纲吉又开始痛苦地扒拉还有点湿漉漉的脑袋,嘴里也念念有词:“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写不出来真的会死掉…………”
他们的数学老师十分严格,沢田纲吉这种差等生在他的支配下活的人不如狗,加作业只是基础选项,就是让他抄公式100遍也是常有的事。
无论怎么苦恼,卷子上的内容还是像天文数字一样一个字也读不懂。沢田纲吉偷偷看了眼狱寺隼人,果然一份已经完成的数学作业就摆在他的书桌上。也难怪,他虽然是让人谈而色变的不良,但同样也是全校闻名学霸,如果是他的作业应该没问题…沢田纲吉悄悄爬到书桌旁边,在桌侧的视线盲区躲了起来。
“你在干嘛?”狱寺隼人出声。
还没动手呢!沢田纲吉吓得耳朵掀了掀,手扒拉着桌沿,缓缓上升,最后只露出一双眼睛从下往上看去:“狱寺同学……我可以,借鉴一下数学吗!拜托了拜托了!!”
狱寺隼人看了他一会儿,把卷子往他脸上一拍。沢田纲吉挨了一下,不死心,继续做可怜状试图打动他。
两人就这么僵持在了原地,不等任何一方做出让步,卧室的门被敲响了,沢田奈奈把门开了一条缝:“阿纲,吃晚饭了。”
沢田纲吉有些埋怨地看了妈妈一眼,然后又回头看看狱寺隼人,后者啧了声,起身要走:“抄吧。”
拿过试卷感动到热泪盈眶的沢田纲吉问了句:“你去哪?”
“难道看你们草食动物聚众吃胡萝卜吗?”狱寺隼人感觉有点好笑:“去透透气。”
沢田纲吉的直觉告诉他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可狱寺隼人已经下了楼离开了家门。一时间,他竟然开始认真地思考要不要把门锁上防止他再进来,看看手里的试卷,他还是没有狠下心来干这种事。说不定其实除了暴力点他人不坏呢?
有些想法一旦开始,疾驰的野马般就很难停止。沢田纲吉坐在餐桌上,一面夹起碗里的圆白菜一面透过窗户看着院子里有狱寺隼人的动静。在看手机,那么伫立了一段时间后,他突然离开了院子。
他应该没有立场和权利干涉狱寺隼人的生活,但方才的冲动让他离开座位追了出去。沢田奈奈无奈地看看儿子空空如也的座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穿过几条步行道,住宅区范围内,沢田纲吉就看到狱寺隼人在一栋房子面前停了脚步。院前的名牌上没有写名字,牌子也有点旧了,看着像是常年出租。
尾随了一路的小兔子往院子里看去,里面站了两个女人。个个都是一顶一的美女,其中一个穿着皮衣,豹尾高傲地竖起;另一个身着紫色吊袋,生了一双和狱寺隼人相似的绿瞳、混血面貌,狼耳也像是统一血缘而来。
“姐。”他第一次听见狱寺隼人这么虚弱的声音。
碧洋琪瞄了一眼他,余光又带过躲在他身后的沢田纲吉,开口不饶人:“隼人,你鬼混的本事真是一天比一天大,看来步老爸的后尘不过是时间问题。”
“总比不孕不育子孙满堂来得好。”狱寺隼人毫不客气地回击。
夕阳烧得整个场景诡谲,无形的硝烟浮起。沢田纲吉害怕地把整个人躲到比他高不少的狱寺隼人身后,这三个人明明站在不到十平方米的空间里,相互之间却有着谁都没法踏足谁领域的疏离感,更何况,听对话内容那个粉发的大姐姐和狱寺隼人应该是家人。
他咽了口口水,对于兔子而言,妈妈对孩子不需要经历为逼迫成长而发生的生死抉择,所谓家庭便是稳定而安心的存在,亲人分离一会儿便要无尽思念。显然这一法则在肉食动物的世界里不成立。
碧洋琪眯了眯眼睛,现在的狱寺隼人好像要彻底摧毁她记忆中那个可爱的弟弟,没扣领子的衬衫,留到肩的头发,哪里还有半点小少爷的样子。然而那双祖母绿的瞳孔和灰色的狼耳就是血缘的证明,逃避不了,也没法逃避。她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女式钱包,向另一个女人递去一张名片:“多的钱我也给不了,你要是想放弃我弟弟了,联系这个电话打你五十万円。”
见她接过名片,碧洋琪便带上墨镜,车钥匙一摁头也不回地拉开红色跑车的车门,引擎的声音愈行愈远。
豹尾的女郎也踩着高调的步子离开,临走前还用那张名片拍了拍狱寺隼人的肩:“抱歉啦。”
那两人的身影终于都在视野内看不见了,沢田纲吉才敢去看狱寺隼人的表情。
笨蛋如他没能从那好像是失落又好像是愤怒的脸上解读出事情的始末。仅仅是从方才那些有若台词的话语中他只能推测出一个晚八点家庭伦理电视连续剧的桥段,夕阳拖拽出的现实倒真有那么点意思。
可痛苦是真切存在的,它正从一直用目中无人掩盖自己的狱寺隼人身上不断地散发出来。沢田纲吉慌了阵脚,他能感觉到有什么复杂的令人痛苦的事情正在眼前的少年身上上演,什么绝不是他这样普通而平凡的家庭可以理解的痛苦。
最后他轻轻地张开手臂,从后面抱住了狱寺隼人。他低垂地狼尾微不可查地晃了晃,看不到他的脸给了沢田纲吉勇气,双手久久没有松开。兔耳朵蹭在后背上,软乎乎还要胜过昂贵的靠垫一筹。
那颗硬邦邦的心似乎也变得稍微柔软了一些。
05
小兔子抱着黄色的便当推开天台的门,一路又跑又跳地来到山本武旁边坐下,两只眼睛亮亮的,看上去心情非常好。
没什么比交到朋友更叫人开心的事情了,即使已经连续快要一周,但再次被山本武邀请一起去天台吃午饭的沢田纲吉还是抑制不住开心,就连又一次被学长“拜托”去打扫场地他也没了怨言,甚至还在窃喜是不是可以和时常要参加棒球部训练的山本武放学一起走。
“怎么了阿纲,这么开心!”山本武看着小兔子打开饭盒捧着脸叉起胡萝卜的可爱样子,熟练地把左手放到他的肩膀上。充满敌意的气息还粘在沢田纲吉身上的每一个角落,山本武皱了皱眉,低声说道,“烟味真重。”
“……诶?山本你在说什么……?”沢田纲吉没听清,歪着头看他。
山本武拿脸蹭了蹭他毛茸茸的耳朵,软软的触感非常不错:“没什么,我在想阿纲的兔耳朵真可爱。”
耳根被蹭过的触感痒痒的,沢田纲吉感觉耳朵快要烧了起来。山本武从来不吝啬赞美的词汇,总是大大方方地用“可爱”“温柔”这种词汇形容自己,普通人听了尚要受到鼓舞,何况是前一年都没有在学校交到朋友的沢田纲吉。
“不要老是夸我啦。”沢田纲吉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用筷子夹起玉米粒塞进嘴里,感觉和山本武相处的几天他都快被宠坏了。
两人的便当大相径庭,沢田纲吉的饭盒里出现频率最高的就是盖浇饭,照顾到家里的小朋友奈奈妈妈总是善于做一些易于咀嚼的食物;山本武的饭盒里则是齐刷刷的寿司,偶尔是牛丼饭,沢田纲吉和他聊天时了解到他家是开寿司店的,可惜他吃不太惯荤菜,不然还真的挺想尝尝味道的。
捏着寿司的人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启齿道:“要尝尝看豆皮包吗?”
“可以吗!”沢田纲吉惊喜道。
“当然可以。嘛,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欢这个哈哈哈。”山本武从饭盒里拎出常年被冷落的豆皮包,送到沢田纲吉嘴边。
豆皮的颜色和便利店贩卖的有些不同,更深一些,沢田纲吉张开嘴巴咬了一半,鼓着腮帮子嚼了两下,很快便明白了原因:“唔,这个饭粒里有酱料,好好吃。”
“咳咳咳咳,”突然一阵辣味直冲眉心,他的脸拧成一团,“怎么还有芥末!”
“哈哈哈哈哈,味道还不错吧!”山本武看着他皱巴巴的脸,没忍住笑了出来,甚至变本加厉,“不能浪费粮食噢。”
沢田纲吉看看他,只能嘴里说着不行不行却皱着脸吃掉了剩下的豆皮包,又是眯着眼睛快要被辣出眼泪的惨样。
说起来他嘴巴这么小吗,一口都咬不下一个豆皮包。就连咬的时候也是先吐出一小节舌头再吃进嘴里,然后运输到后牙槽咀嚼。观察兔子吃饭还蛮有意思的。
“对了山本,今天你们棒球队训练吗?”沢田纲吉问道。
“啊,今天倒是不用,怎么了吗?”
“欸……那好吧,”沢田纲吉有些低落,“本来想着今天可以和山本一起放学回家。”
他没有直接说明原因,山本武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是又被欺负了。可怜虫扒拉了一口米饭,一个想法就在他脑海中成型:“嘛嘛,虽然不是很明白,不过我也很想和阿纲一起回家,等一会儿也是完全没问题的噢——话说要去我家玩吗?说不定有和你口味的寿司。”
“可以吗!”沢田纲吉雀跃道,“那那那!那放学了我打扫完就来找你!”
“好。”这可是你先开口的。
-
太近了。
突然拉近的距离让沢田纲吉猝不及防一个趔趄,准准地砸在了榻榻米上。摔倒在和式装橫的木质地板并不算痛,山本武的笑声传来:“哈哈哈,阿纲怎么一惊一乍的。”
“我没有!”沢田纲吉刚想反驳刚才丢脸的行为,艰难地翻了个身,可是刚才好奇穿上了山本武家里的浴衣,屁股压着袖子地没能完全坐起来,两手堪堪撑着地面。
这件浴衣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有些尺码不合适了,一扯一拖地,沢田纲吉圆圆的肩头便从领口露了出来,还有几处没好全的伤口也停留在皮肤上。
被带回领地的兔子浑然不觉,还在寻找袖摆。直到山本武跪到地上欺身压下的时候,他才愣愣地看向这个大型动物。
这种完全取得信任的感觉让山本武很受用,他产生了多陪这只兔子玩一玩的想法:“我可以亲一亲阿纲吗?”
“咦?!”沢田纲吉下了一大跳,这个暧昧的姿势和台词让他意识到了不对劲,垂着的耳朵也竖了竖,可自己是男生唉,加之山本武的语气那么理所当然,他一下子还分不清他是什么意思,习惯了接受别人所有请求的他下意识回答,“好,好的。”
嘴唇触碰到兔耳朵根部的时候,沢田纲吉开始浑身发抖,痒痒的感觉很不舒服,但是又不知为何叫人脸红心跳。迷迷糊糊地他想到,山本大概是不怎么和草食动物玩,觉得毛茸茸的耳朵很可爱才会想亲一亲的吧。
下一个被吻上的是他的唇。绝不是浅尝辄止而小儿科的接触,而是带着舔咬充满色情意味的吻。这可不是开玩笑了,沢田纲吉被吓得瞪大了眼睛,作势就要往后逃窜。他还没挪动一步的时候,就发现身体已经完全被山本武控制在了身下。
好痛。他尝到一丝血腥味,下唇被尖锐的牙齿划破,呜咽的哭声也慢慢加大。嘴上的触感不断地刺激着发达的泪腺,终于,他放过他的唇时,沢田纲吉的眼角已经红了大半片。他刚想问怎么回事,下一轮的攻击已经如期而至。
在肩头上,狼牙毫不客气地嵌入皮肤深处,他喉咙里发出闷哼,还有不自觉因为疼痛的磨牙。
他想推开身上的人。可身高和体格的差距摆在眼前,兔子根本没法对黑狼的举动又一丝一毫的办法。就在沢田纲吉以为肩上的肉要被咬下来了的时候,牙齿从凹陷处脱离,血的气味顺着肩流到了后背上,粗糙的舌面便将那些鲜血尽数卷入口中。
没有想象中的甜味,含盐量也不高,只有淡淡的血腥味。见了红的山本武仿佛彻底失去了控制,不再控制力道,死死地固定住他。
锁骨上、胸前、疼痛的区域在扩大,沢田纲吉的抽泣声也就愈做愈响,捏住他手腕的力量不知道什么时候加重了,但在啃咬的衬托下显得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
下口比狱寺还重。失去意识前,他无可救药地想到。
-
再次醒来的时候,沢田纲吉躺在陌生的床——准确的说,是榻榻米上。周围安静地有些恐怖,被炉里还有第二个人的存在。狼毫蹭在光裸的大腿上,有些刺痒。一只手放在他屁股上,短短的兔尾巴也被大手整个盖住。
他努力地睁大眼睛看了看四周,从黯淡的纸窗户可以看出外面还未天亮。山本武躺在他的旁边,或者说是他躺在山本武的旁边,毕竟他是被圈住的那一个。肩上和胸前的伤口牵一发而动全身,随着他微微地一个侧身便痛楚难忍。
眼眶又湿了起来。沢田纲吉咬着下唇偷看正在安眠的山本武,从幼稚园到高中从不间断的霸凌让他早没了愤怒的能力,就是在国中时中了同学的戏弄摔断了肋骨他也没能对犯罪者说出一句不满的话语。他早就习惯了孤独和疼痛的校园,或许也是因此才会那样依赖家庭。
而现在山本武胸怀的温度和身上的伤口就像是对比形成的笑话,他猜不透,对于他这种不起眼的存在,就是直接施暴他也不会感到奇怪,为什么一定要慢慢靠近,再露出獠牙。
那天他恶补了有关捕食倾向的知识,也多多少少知道每年都有草食动物因此死于非命。但那万分之一的概率真正降临到头上的时候,他反而没有想象中的灰心丧气。
谁叫他是倒霉蛋呢。
哭声吵醒了睡得不深的山本武,他一睁眼,就看到沢田纲吉抿着嘴偷偷抽气的样子,眼泪顺着眼角掉落在被单上。
黑狼打了个哈欠,托着他的腰往怀里拉了拉,沢田纲吉浑身都热乎乎的,体型也很便携,简直是暖宝宝的不二之选。明明是夏天,山本武却感觉很久没有怀抱过这么温暖的东西了,或许这温暖转瞬即逝,因此他意义不明地说道:“乖,陪我再睡一会儿。”
06
“脱了。”
印象里,狱寺隼人很少在学校里和他有什么接触,大部分时间都是突然跑到他家过夜或者命令他陪自己去夜店之流的场所找乐子。
在外人眼里,他们两就是一个天一个地,谁也挨不到谁。
一大早,狱寺隼人把脚放在沢田纲吉椅子上拽着他耳朵的样子就让全班的同学议论纷纷。
“快看快看,狱寺和废柴纲终于碰上了……”
“要在这被打了吗!”
“那个废柴还真可怜,居然惹到了狱寺。”
沢田纲吉顾不上去听他们在说什么,瑟缩着把身子往后倾,眼里写满了恐惧。狱寺隼人盯着他身上那件尺寸过大的校服衬衫和露出的皮肤上缠起的绷带,原本属于他的味道又被盖过,对于狼来说这意味着他丧失了猎物的主权。
是谁敢和他抢?这个疑问一冒出,狱寺隼人的眼神就狠狠锁定在了正装模作样擦黑板的山本武身上。大抵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山本武转过身,笑得眯起眼睛回应他凌厉的目光:“嘛,狱寺,什么事这么生气。昨晚没睡好吗。”
从转学过来到现在,这才是山本武和他说的第二句话,第一句是你好。凶手是谁靠气味就能分辨出来,他这番话多少有点挑衅的意味。狱寺隼人气得太阳穴突突乱跳,盘算着从哪给他一脚能让山本武去医院躺上几个月。这时,沢田纲吉扯了扯他的裤脚,那表情好像是在央求,央求他们别在教室里打架。
看到沢田纲吉缠着的那些纱布,狱寺隼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放下腿,对山本武甩出几个字:“别狗叫。”
后者耸耸肩,沢田纲吉看了他一眼,追上走出教室的狱寺隼人。
他脑袋里乱成一团,一个狱寺隼人就叫他够受的了,现在还加了个山本武,就是把他拆成两半也不够这两人塞牙缝的。
卫生间的隔间被打开,沢田纲吉乖乖地跟了进去。穿着的衬衫大概要比他平时的码数大三个号,只有手指能从衣服里露出来,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那一颗还是露出一小片锁骨,裤脚挽起,一只已经散掉了,拖在地面上,另一只也快要松开。他的嘴唇也是破的,看的狱寺隼人一阵火大,把昨天在他家门口等到天黑的火一块发了出来,一把推在他肩上:“被狗咬了你不知道反抗吗?”
“唔!!”沢田纲吉吃痛,捂住受伤的肩头,嘴里还在辩解,“我要是有那个本事也不会被你们盯上了啊!”
狱寺隼人闻言怔了怔,咬了咬牙,没在说什么。
他掏了掏口袋,摸出两个黑色的一字夹,沢田纲吉见过他束起头发时用这些夹子固定碎发。狱寺隼人蹲下身,把他的裤脚卷了起来,拿一字夹卡住叠起的裤脚,另一边也是一样的操作。
沢田纲吉低着头有点震惊地看着他的所作所为,头脑有点发烧。小时候他也是这样,发育比较晚的他穿最小号的校服裤脚也会过长,妈妈就会帮他把裤脚网上缝起一截。狱寺隼人帮他挽好裤腿,站起身,脱下身上的针织背心,扔到他的手上:“穿着。”
“……噢!”沢田纲吉还没缓过神来,急急忙忙地套上他的衣服,虽然码数也大了,但套在外面姑且收了收松松垮垮的衬衫,领子也能网上提一提遮住绷带了。他没想到狱寺隼人这么会照顾人,欣喜道,“谢谢你狱寺同学!原来你挺温柔的嘛!!”
一拳打在了他的头顶。
“别多想。”狱寺隼人开口,“我不会让别人抢走我的猎物的。”
沢田纲吉捂住脑袋,默默道:“……是我得意忘形了。”
他们别开脸不去看对方,也就都没有看到他们耳根的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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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着。
山本武打了个哈欠,昨晚睡得太香,以至于上午的课毫无困意。偏偏是无聊透顶的国文课,他把书摊在桌上无所事事。
目光扫到沢田纲吉后脑勺上,小兔子的头一点一点的,似乎已经有点犯困了。想来凌晨三点的时候他就醒了,后面哭了多久山本武也不清楚,毕竟他哭的时候都不出声,只是偷偷掉眼泪。
不过套在衬衫外面的毛线背心真是碍眼。山本武瞥了眼狱寺隼人,不知什么时候,他赶走了沢田纲吉隔壁座位的同学抢占了第一排的位置,老师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会儿他正在光明正大地看科学杂志,两条腿架在桌子上拽的不可一世。
嘛,不过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他打了个哈欠,从笔袋里拿出手机开了机,编辑好一条消息发送了出去......
午休,校外的一群人跑到了并高门口闹事,还在午睡的风纪委员没有第一时间赶到,被挑战的对象——狱寺隼人已经出了校门准备干架。
同学们大多跑去凑热闹了,沢田纲吉焉焉趴在桌上,不想参与不良的竞争。
“阿纲,”亲切的呼唤响起,沢田纲吉看向声源——山本武坐到了隔壁的狱寺隼人的座位上,一脸担忧,“伤口不要紧吧。”
“啊……应该不要紧。”沢田纲吉有点局促。
他诚惶诚恐的样子,山本武说道:“我去医务室帮你擦药吧。”
“咦?”沢田纲吉心有余悸,却又对他的主动亲近没法拒绝,怯生生说道,“那你要发誓不能再咬我了。”
有戒心的小兔子似乎也别样的有意思。山本武双手合十:“我发誓。”
窗外的光格外耀眼,山本武头顶上的两只黑色耳朵动了动,似乎是想听他的答复。沢田纲吉咽了咽口水,他想他应该搞错什么了,绝不应该把这一切当做是无聊的恶作剧或者是霸凌,倒不如说问题出在自己身上,本来能成为朋友的却因为倒霉的体质而无中生有出一系列自作多情。
医务室里,绷带被拆开,伤口在肩头分布了三个,咬的比较深,类似刺穿伤。胸前还有一些零零散散地伤口,刮伤多一点。沾有碘伏的棉签在创口上滚过,皮肤被染成碘黄色,沢田纲吉鼻子抽着气,比他想象中还要疼。
因为已经处理过一次的缘故,伤口没有再出血,山本武见他觉得痛,轻轻吹了吹气,再继续涂上碘伏。喷上促进修复的药膏后,他拿来新的纱布帮他一圈一圈地缠上。动作熟练,想来棒球队的训练应该也让他负伤过不少次,处理之后的伤口清爽了不少。
“这几天不要出汗,也别碰水,伤口会发炎的。”山本武叮嘱道,他又想到了他遭遇的种种,“还有,小心不要再受伤了。”
沢田纲吉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呐,”他看着山本武收拾拧开盖子的各种药水瓶,问道,“山本,我有个问题。”
“嗯?什么?”山本武笑着看向他。
沢田纲吉坐在医务室的硬板床上,抬起头,目不转睛。他张了张嘴,启齿道:“我很好吃吗?”
他的眼睛确实蕴藏着某种魔力,一眼能望到底不说,还能照射出一个纯洁的外界。方才留恋在他可以吸收一切彩色的黑发上的光全部被它捕获,再反射出温柔的蜜糖棕。这双眼睛的主人却嘟着嘴问出这种问题,山本武因这光失神了片刻,一点一滴拼凑出的天真无邪悄无声息地瓦解,嘴角的弧度也平复了。
“嗯…阿纲身上有股奶香,很好闻。”山本武说道。
“啊,这样吗。”沢田纲吉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答非所问,闻了闻手腕,确实有种香香的味道。大概是为了长高每天早上喝一杯儿童牛奶的习惯把他腌入味了吧。
这种想法让他自己吓了自己一下,还有人会腌兔子肉吗?未免太恶趣味了。
“……可是,山本,”沢田纲吉继续道,“我听说,会出现狩猎本能的人,都……”
“都有心理创伤是吗?”山本武帮他说出了下面的话。
他又是点点头,他想起来了,在这样谁都习惯了成群结队的高中时代,山本武其实没有和任何一个人形影不离过。虽然他是棒球队的主力,学校的人气明星,可是难道他真的就拥有很多朋友吗。沢田纲吉迟疑道:“山本的话,总是在夸我,我从中得到了很多鼓励…我想的是,要是能帮到你就好了。”
“阿纲不讨厌我吗?”他不答反问。
“不哦,”沢田纲吉摇了摇头,“反正我这种人,也没资格说讨厌吧。我的老师还对我说过,‘你这废物不自己去争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这种话呢,可能他说的没错吧!”
从话语到他的外貌,全部写满了脆弱和懦弱——其实他应该是最坚强的那一个人吧。笑着接受了生来就被嘲笑小不点的身高,被斥责的不太聪明的脑袋,被欺负的家兔的平凡血统,生赋的命运没能打倒他。
山本武支离破碎的情绪一口气被伤痕累累的少年捡起,扎得双手鲜血淋漓也不改心灵。“是天生的,”他对他的问题做出了回答,虽然是背对,沢田纲吉却听出了他有点颤抖的声线,“哈,不用担心,我很幸福哦。不过果然还是有点奇怪吧。”
“不……不奇怪!”沢田纲吉听他的描述,一阵冷汗,他还是选择同山本鼓励他时一般喊了出来:“因为山本是狼,这也是,很正常的吧……额,大概……但是……还是轻点咬人……”
我真是个傻瓜。沢田纲吉想到。
他真是无可救药,贪恋能够和谁说说话的不孤单,哪怕用伤痛来偿还也绝不悔过。
手掌覆上头顶,回归的笑容绽放在山本武脸上:“阿纲,没必要为难自己哦。”
07
五月份还真是一个令人相当讨厌的季节,同时拥有夏天的烈日阳光和还没彻底到来的梅雨季那先兆般的闷热。青春期的爱恋大概也就是在这样别扭的季节里慢慢发酵成型的吧,没有心动的五月不能称之为年少,汗水濡湿的额头和紧张地手汗或许就是最好的证明。
复杂的生理调节造成的细胞的躁动,没有谁可以逃过。
体育课,沢田纲吉不过是在跑道边呆呆站着,多看了笹川京子几眼。这些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学生时代漂亮而单纯的女生闪亮有如明珠,配以前途光明的优等生或是同样帅气的男同学才是爱情故事的开头。他和她本来就没什么故事可言。
有时沢田纲吉还会庆幸,可能他自己的倒霉也转移了恶霸的视线,承担起这个校园大部分欺凌的他或许也间接地为笹川京子能快快乐乐成长的环境贡献了一份微不足道的力量。如此想法狂妄自大,却又实实在在支撑着沢田纲吉。
“废柴纲,你看什么看呢?”
同班的几个男生大摇大摆走到了他面前。
“没,没有哈哈哈哈,我在发呆。”沢田纲吉慌慌张张撒谎。
这几个男生都是平时处在戏弄他一线的老面孔,沢田纲吉不免冷汗。这种回答方式当然不会让他们满足,毕竟无聊的体育课还有许久,总得找到一个契机开始打发时间:“骗谁呢,在看京子吧?你小子胆子不小哇!”
“怎么样?给我们去买几瓶饮料,我们勉为其难帮你保密噢。”
“不然我就去和京子说你色眯眯盯着她跑步怎么样。”
“知道了……”沢田纲吉赶忙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没有摸到熟悉的零钱,才想起身上穿着的是其他人的衣服。为了防止被勒索,他一向不带钱包上学,现在身上可谓是身无分文了,“那个……我没带钱……”
“哈?”为首的同学说道,“开什么玩笑?”
沢田纲吉闭上眼睛,准备好接受即将要到来的拳打脚踢。在捂住头后他想到,对不起了山本,你的叮嘱我没能好好遵守。
预期中的疼痛没有发生,传来的是一声惨叫。
他睁开一只眼睛往外探视,一抹银色就掺着风在他眼前出现——狱寺隼人单脚向后踢出,一个回身的功夫手刀劈在另一人的胸前,左脚还未落地,右脚又是一击。
他的手臂上还有一道血痕,嘴角也是淤青的,直到上课前都没见他的影子,想来是和校外的不良干架的时候挂了彩。可双方实力差距太过悬殊,狱寺隼人没几下就把几个学生踹倒在地,穿着皮鞋的脚踩在方才叫的最凶人身上,逐渐加大的压力让他尖叫连连,其他几人只敢趴在地上观望,都不敢上前。
沢田纲吉冲了上去,扯着他的袖子喊道:“狱寺同学!”
被叫到名字的人回头瞪了他一眼,过分好看的五官棱角分明,皱起眉头的模样边更显凶狠,沢田纲吉缩了缩脖子,却没有松手。
他直勾勾盯着他。几秒后,狱寺隼人像是松了口,地上那人的惨叫做歇,他从兜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递向他的方向:“点个烟。”
慌乱接过他烟盒的沢田纲吉愣了愣,他刚刚好像用的是请求态而不是命令态?
这会儿沢田纲吉顾不上那么多,赶紧生疏地打开烟盒拿出一支,学着他的样子摁下打火机的开关点燃了烟头,递给还踩在人身上的狱寺隼人。
他夹起烟,心不在焉地塞到口中,抬起脚踢开了躺在地上的人,十足地校霸做派,撂下狠话:“再他妈敢动他我让你跪在地上磕头。”
“狱寺!”沢田纲吉又拉了拉他的袖子。
不等他说什么,那几个学生屁滚尿流地逃跑发出的哭喊就盖过他的声音。
曾经萌发过的不切实际的幻想重临心头,像每一个励志的故事一样,把角色从黑暗中拯救出来主人公赶走了丑恶的霸凌者——虽然是以仿佛施暴者般的姿态闯入故事,沢田纲吉五味杂陈,他像是被大灰狼拯救的小红帽,感激是真切的,不愿看到暴力也是发自内心的。
毕竟他不是那种会在无理由的被殴打后诅咒对方去死的人。
他只是个软弱的、天真的废物,祈祷所有人都能善终的理想主义者。沢田纲吉知道,这样的他肯定很令人讨厌,对于帮助了他的人却没法完完整整地说出全面肯定的话语,让人失望却也惹人发笑。
“…怎么了?”狱寺隼人回头,吐出的单词竟然变得结巴起来。他没见过沢田纲吉这样的表情,他不是个对他人的情感特别敏感的孩子,而沢田纲吉的心情全部都写在脸上,糅杂了伤心和快乐,懊悔和感激并存。
他越来越摸不清这个小兔子的想法了,同样的,他也弄不清自己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在意他的情绪,为什么那么幼稚地非他不可。聪明如他不可能不知道答案,不坦诚如他不可能这么快直面。
狱寺隼人烦躁地吐出嘴里的烟雾,沢田纲吉似乎快习惯了,他喜欢把烟吐在他的耳畔他的脸上,浓烤烟和奶香水火不容,最后总能留下长久的气息。
安静没有持续多久,沢田纲吉情难自已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藏起那副不中用的模样:“谢谢…”
其实这一刻,沢田纲吉考虑到的事情远远超出了他在功课上展现出的谋略。哪怕用强硬的手腕赶走一次霸凌者,紧随而来的也只会是又一轮变本加厉的冷暴力;寻找到了能够依靠的靠山,自身的弱小不加以改变便会永远沦为食物链底端的附庸品。说到底,什么都没被解决,无论是他的处境,还是他的价值。
但这些都改变不了狱寺隼人是在他短短十几年悲惨历史里第一个出手相救的人的事实。
烟灰落在地上,潮湿而炙热的空气烤得他们也像烟草一样蜷曲,夏季的风暴席卷大地,把不切实际的爱恋、道德败坏的丑恶尽数摧毁。他发烫,下坠,然后被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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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料之中的麻烦事。
周三这种东西,一定和沢田纲吉有什么仇恨。不是排球部的打扫,就是教室卫生。如他预期的一样,他的处境没有因为学校里疯传的流言而改变,他还是苦唧唧地来到排球场,散乱的球已经被他在课间跑来捡回到球框里,现在还剩的就是清理场地。他吃力地拿着抹布和拖把,准备开始苦战。
“哟,阿纲。”忽然,山本武从排球场的另一个入口向他打招呼,他背着棒球棍,还提着一桶水,“哈哈哈,你果然又在这打扫。”
“噫,”沢田纲吉诧异,“你怎么在这山本,这幅打扮……”
山本武冲他一笑:“当然是来帮你打扫了!”
他显然不是说着玩玩,话音刚落,山本武卸下棒球棍,把水桶也放到地上,走到沢田纲吉身边拿过他手中的拖把扛到肩上:“拖地就由我来吧,阿纲就努力擦干净墙壁吧。”
“诶?!真的吗!谢谢你山本!!”喜出望外的消息,本来因为受伤拖把的重量就难以承受,要拖干净这么大的场地几乎是不可能。山本武的帮助简直是恰到好处,没有夸大实力,却精准地承担了劳动,说话留出的余地也让人觉得很舒服。沢田纲吉不禁感叹他心细。
拖把的布面刷过落了灰的地板,清澈的水在一次次推进中慢慢变得浑浊,山本武拖地似乎也有些打棒球的做派,沿着场馆的边缘一圈一圈地往里。效率之高令人咋舌,才不到半个小时,地上基本已经被洗刷过了一边。他个子高,一米八几的身高让他不得不弯下腰来,拉近了和地面的距离,降低了海拔就那么触手可及一般。
抹布在墙面上来回扫荡,有一块墙壁凹陷了进去,是常年受到排球撞击留下的遗迹,擦去上面的灰尘,木头的纹路清晰可见。整个排球场鲜少有墙壁不是这样的,能为了热爱的事物做到这个地步,不管再怎么说,使唤他打扫也好喊他去捡球也罢,他们都是闪闪发光的。
擦墙的干活并不难,沢田纲吉做完他的工作,蹲下身来打量着地板。
因为勤换水的缘故,山本武拖过的地面没有脏水渍,角角落落都照顾到,干净的程度不是平日里糊里糊涂擦过一遍可以比拟的。可能认真的人总有某种魅力,沢田纲吉看他专注地眼神看得出了神,手里的动作也停下。
注意到他手里捏着抹布发呆,山本武支着拖把:“阿纲。”他叫。
小兔子在身高差下被迫又仰头。他听他这样说:“一起放学吗?”
该怎么说呢。沢田纲吉动了动耳朵,低下头去,小声地说:“好。”
得到肯定回答的人笑了笑:“那你抹布给我吧,我去洗一下,咱们可以走了。”
沢田纲吉抬起手,把手里灰不溜秋的布传到他面前。蹲下之后的视野有种奇妙的感觉,譬如站在光里的山本武似乎在熠熠生辉。都说黑色能吸收所有的光,这话大概没错,和光谱和光线和物理没有关系,沢田纲吉仅仅依靠他自己的眼睛在判断。
鬼使神差地,他跟上了山本武的步伐。前面的人脚步顿了顿,很快恢复正常的步频。沢田纲吉加快了脚步才能跟上他,注意到这点后,山本武又放缓了速度。
这场脚力的较量因为沢田纲吉仰着头在看他而被忽视,直到水池前冲洗扫除用具时,面对镜子他才能同时看清两个人的面貌。
帅气细心的山本武无疑是无数女生仰慕的对象,能干又贴心。他嘛,他是块皱巴巴的小抹布,拿来擦擦墙差不多了。
镜子里的他垂下眼睑,嘴角往两边扯了扯,山本武看着镜子里的他,没由来的不好受。通过表情就能判断,沢田纲吉肯定又在想一些妄自菲薄的比喻,他天生对别人的感情过分明察,看透了和能不能说出来又不是一回事儿,大概漠不关心的糟糕性格也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地被饲养生长的吧。
心事被揭穿的感觉谁都不会好受,山本武模模糊糊中好像明白了些什么——或许这个定律对于沢田纲吉来说并不受用,他试探着说道:“阿纲又在想觉得自己的很差劲之类的事情了吧。”
“诶,你怎么知道?”沢田纲吉说道,语气中没有悲伤和尴尬,错愕和惊喜取代了这两种感情,“这是读心术吗?”
“不是哦,”看来猜中了,山本武不自觉地笑了笑——明明没有谁在看,“不是说过了吗,阿纲要自信一点。”
水龙头关上,不绝于耳的水流声也渐渐停止。拖把和抹布放置到它们原本在的畚箕间,没有太大的疲惫和抱怨,打扫的任务顺利完成。沢田纲吉甚至生出了如果他是女生,肯定要不中用继续那套暗恋的手段,在棒球场上偷看山本武的怪异想法。
可他不是女生,今天也没有棒球赛。一只手搭上了后背,膝弯被抄起,他的两只脚离开了地面。回过神来的时候,山本武已经把他整个人抱了起来。
“诶诶诶诶诶??”沢田纲吉不自然地动了动。
“哈哈哈哈哈,阿纲像小兔子一样轻呢,”山本武不理会他的疑惑,抱着人往卫生间外面走去,大有一番要这么抱着他走很久的架势,“也就和棒球包差不多,所以抱起来也不是很累。”
沢田纲吉涨红了脸:“放我下来啦山本!不要总是把我当兔子看待!!”
“嗯~抱歉呐,我拒绝。”
他不再挣扎,缩在他的怀里。山本武抱得很稳当,背和屁股都被托住,身体右侧就能靠到他的胸脯,暖烘烘地快要闷出汗。这种体温简直就像是恋爱故事,酸酸的又手足无措。沢田纲吉觉得,用温柔这个词汇去形容山本武应该是恰如其分了,他做的事是那样挑不出一点毛病。他不知道他是否经历过什么才早就这样瞻前顾后的深谋远虑,他只知道山本武的怀抱很温暖,温暖到燥热。
其实他很喜欢拥抱的感觉。
球敲响地板的门,毫无防备地露出入口后他站在画框般的门中。就要来临的梅雨季让光也变得细水长流,被光淹没、窒息;再被雨水照亮,托住。
08
“呃呃呃呃呃会不会很痛啊!!”
“不会的,你就老实点吧。”
饰品店里,沢田纲吉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店员有点为难地拿着穿刺针,看着眼前这两个人。要打耳洞的是那只棕兔,橘色的T恤和黑色的短裤怎么看都还是个乖乖学生,另一只灰狼却是十足的不良扮相,短袖衬衫配皮裤,项圈下还挂了好几条长度不一的项链,手臂上的发绳和护腕也堆叠出了相似的效果。
狱寺隼人伸出一只手放到沢田纲吉脸前:“行了别哭了,要是痛你就咬我的手。”
沢田纲吉很没形象地哭喊道:“我又不是狗,咬你也没用啊啊啊啊啊啊!就不能不打吗!!”
没办法了,狱寺隼人使用暴力把小兔子摁倒座位上坐下,托起他的一只兔耳朵,对店员说道:“扎吧。”
店员说了句好,开始拿酒精棉给耳末端的软骨一处消毒,沢田纲吉哭得更凶了,却不敢动,店员迅速地将穿刺针打入固定钳中的洞,针抽离耳朵的瞬间,狱寺隼人赶紧安慰道:“好了好了打完了,结束了。”
确实,只是一瞬间的疼痛,等沢田纲吉反应过来的时候,店员已经在做清理了。他惊魂未定,做了三个深呼吸。
“请问耳饰是在店内购买还是……?”店员问道。
狱寺隼人从自己耳朵上摘下一个环状耳骨钉,递给店员:“先用。”
纯银的耳环上刻着他名字的罗马音,是他十四岁时在意大利第一次打耳洞时手工定制的。那时他也有点害怕,但那所谓的害怕,仅仅是一个十四岁孩子该有的对未知的恐惧。十四岁的他已经离开家多年,这样的疼痛连蚊子叮都算不上。
发现好像不怎么痛之后,沢田纲吉止住了眼泪,后知后觉地问道:“所以为什么要骗我来打耳洞啊!!”
周六的一大早,他就被狱寺隼人以“出来陪玩”的借口喊到了商店街,随后直接被拉进了饰品店打耳洞。
“宣誓主权。”狱寺隼人一抱臂,毫不避讳道。
耳钉穿过耳洞的感觉凉凉的,沢田纲吉眯了眯眼睛,在店员的示意后跳了起来,垂下的右耳处就多了一抹小小的银色。这段时间他摸清楚了狱寺隼人的脾气,只要不在他明显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的时候叽叽呱呱,其他时候都可以大呼小叫,这会儿他就蹬鼻子上脸地在原地蹦跶:“太过分了这也!”
在沢田纲吉眼里,他的动机无异于蓝波和一平互相抢夺饭碗里的食物,行为却是造成了他身心俱疲的场面。自从狱寺隼人发现他还是跟山本武谈笑自如开始,其黏人程度直接上了一个档次,在他的干扰下,沢田纲吉和山本武一起吃午饭都要和偷情似的躲到天台,好在不良业务繁忙,一天打架好几场,把他一刻不离地带在身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店员已经习惯了沢田纲吉的一惊一乍,判断出主导权拿捏在狱寺隼人手里,虽然他也不认为两个貌似是高中生的学生能创造多少业绩,但总归还是要拉拢生意:“请问要看一下我们店内的首饰吗?”
“看。”狱寺隼人不讲理地借着身高差环上沢田纲吉的腰,带着他到了货柜前。沢田纲吉本来没有逛首饰的意思,可看到货柜里有一排设计颇为新颖的首饰组合,停住了脚步。
整套首饰是纯银制作,呈现出坠感,银线构造出的是一个个假名词汇,沢田纲吉第一眼看中的就是其中的手链,链子上构造出一句话:“对不起!”
“哈哈哈哈哈哈,你看这个,”沢田纲吉指了指手链,“使用频率超高的啊。难道说戴上以后可以在道歉的时候展露一下手腕吗?”
狱寺隼人也注意到了这一柜新品:“我倒是觉得这项链挺拽的……就是这玩意儿有必要做的这么有艺术感吗。”
“啊啊啊,完蛋,这个和狱寺同学天造地设啊。”那是一条写着“混蛋”的项链,沢田纲吉没忍住幻想了一下狱寺隼人踹翻别人的时候领口闪过一道光——混蛋。
看他很快就从刚才打耳洞前的害怕中走出来,脸上挂着泪痕笑的样子又好笑又可爱,狱寺隼人俯下头,在他的脖子上的疤痕处亲了一口。
沢田纲吉僵在了他臂弯里,有种又要被啃一口的错觉,狱寺隼人还不算完,看到他警觉的眼神后又在他脸颊上啄了一口。这样似乎才算满意,狼尾巴也翘了起来,在空中一摇一摇的,像只拿到心爱的玩具的小狗。
最尴尬的还要数站在后面的店员,确认了这两人的关系似乎不太健康后收住了想要推销的话语。狱寺隼人一插口袋,把visa卡塞到店员手里,悄悄说道:“这个月新到的全部刷一遍吧。”
店员震撼地说不出话,识趣地退场。见他离开以后,狱寺隼人从小拇指上取下一个戒指,拿起沢田纲吉的手,套到了他的左手中指上,他不明白没根手指上戴戒指是什么含义,可狱寺隼人似乎心情极佳,脑袋上的耳朵也一抖一抖。
不知道为什么,沢田纲吉很喜欢这样开心的狱寺隼人,眉头不紧皱,嘴角也不是耷拉着的。他的耳朵和尾巴都比他本人诚实,会直白的表露情绪。
提着一袋子叮叮当当的饰品离开店门后,狱寺隼人还是没有撒手,粘着他走路。
“哟,阿纲。还有狱寺。”山本武一贯的打招呼方式,二人都是回头一看,他穿件黑色打底,绿色格子衬衫和卡其色短裤,一副居家休闲的模样正站在他们身后。
他的出现可谓是引起了两极分化的反应,沢田纲吉惊喜道:“山本,你怎么在这!”
狱寺隼人脸黑:“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山本武没睬他,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我借到了今年超OO队的DVD,现在店里还有一张,想看要抓紧了。”
“啊?真的假的,我要借!哪家DVD店?话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沢田纲吉坐不住了,要知道对于他这种买不起碟的学生来说,能在店里借到当季的新影片可谓是大成功。
“路口新开的一家,我带你去吧?”山本武指了指路的尽头。
“不要。”狱寺隼人替他回答道,顺便把沢田纲吉藏在了身后,眯眼盯着山本武,“谁知道你按的什么脏心。”
路上人多眼杂,他也没法把沢田纲吉从他身后抢过来,两人横在路中央对峙着,气氛一时冷下。倒是路过的几个女生看着二人,感叹了几句好帅之流的废话。
眼见两人不对头,沢田纲吉满头黑线,这又是什么晚十点档双男主狗血都市爱情?对于肉食动物奇怪的占有欲,他真是一点都不想沾了。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狱寺隼人炸了毛的耳朵和尾巴,他小心翼翼地拉过他的手,在掌心里捏了捏。
妈妈说小狗生气的时候可以摸摸他的头,他没这个胆量,何况有点够不着,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起效。
掌心传来的触感很奇妙,小小的拇指没什么力气,捏下的感觉就好比是觅食小兔子拱了拱手心。
狱寺隼人的耳朵耷拉下来,戾气被同化,一颗心也变得软软的。
沢田纲吉说到:“狱寺同学,我们一起去吧?”
“好…”狱寺隼人呆看着他,反手牵起他,这世上没有焦急的罗曼史,他们也就没有十指相扣。
或许沢田纲吉真有那么点端水大师的天分,安抚好了这一只,赶紧又去招呼山本武。在他的认知里,相较于动不动炸毛的狱寺隼人,山本武要成熟不少。他也不闹,主动地把手搭在他脖子上,还调笑道:“狱寺真是名不虚传的暴躁啊哈哈哈。”
三人就着这么别扭的姿势在街上横行,一路到了DVD店。
“老板!我刚才借的那个碟还有吗?”山本武问道。
周末客流量较大,老板忙的不可开交,看了他一眼后答道:“小伙子实在不好意思啊!你走了之后马上就来了人借,现在已经没有啦,去年的要吗?”
沢田纲吉噘噘嘴:“去年的早看过了。”
听他这么说了,山本武又冲店里喊了句:“不用了,谢谢老板。”
“怎么办?”山本武问道,“要不一起看?”
狱寺隼人看不下去了:“就不能你先给他看看完你再看?真是的,这么麻烦换我直接买个十张。”
山本武不恼:“狱寺也来吧,特摄很好看的哦。”
“对呀对呀!”沢田纲吉附和,“这次还会解锁新形态的robot,听说很帅气,啊好想立马开始看!”
“是啊,狱寺就不要闹脾气了,一起去阿纲家里怎么样?”
“诶!我家吗?太好了……”
这你一句我一句的狱寺隼人满脑冒星,可一旦情绪失控在沢田纲吉眼里自己就是无理取闹更加反衬山本武的稳重。一拉一踩不得不说那些微言大义的句子弄得他敢怒不敢言,只能闷声点头。往沢田纲吉家进发的途中,他掏出手机,打开和碧洋琪的聊天框,破天荒地主动发消息过去:姐,问你个事。
情敌是绿茶,有对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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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奈奈打开门的时候,第一次产生了关门的冲动。
夹在狱寺隼人和山本武之间的沢田纲吉看上去小小一只,人畜无害,身后站着的两尊大佛没一个看上去是好惹的角色,她这倒霉的可怜儿子怎么就和这群人混到了一块?
作为母亲的除了支持什么也做不了,沢田奈奈隐隐约约也意识到了,他的儿子在长大,曾经丢了一支铅笔都要找她哭个半天的沢田纲吉现在已经变成可以一个人抗下许多事情的大孩子了。
沢田纲吉欢天喜地招呼他们上楼,两人都是说了句问候,脱下鞋跟了上去。
放映机在客厅有一台,他房间里也有一台。沢田纲吉不希望打扰到妈妈做家务,选择了卧室不那么大的放映机。灯一熄,放入碟片,屏幕上便出现了画面。
“好激动!”沢田纲吉打开空调,从床上拖来一床毯子盖在腿上,热情的邀请两边的人,“你们要盖吗?”
然后被子里就多了四只脚,毯子里有些拥挤,沢田纲吉不讨厌这种感觉——和同龄人缩在一床被子里看特摄是他从幼儿园开始的梦想。
东O的标识在电视上闪过,沢田纲吉也就投入进了剧情里。全篇并不长,加上片头和片尾也就五十六分钟,新的合体robot形态和独立于故事之外的反派,看得沢田纲吉十分过瘾。
山本武虽然平时不怎么看特摄,但多少看过几部,今年的超OO队他也在追。从沢田纲吉小学同学口中旁敲侧击出他的爱好并得到确定的时候,还有些诧异,他的爱好也是普通男生的爱好,甚至没想到他还有这么热血的一面。
狱寺隼人就是心不在焉了,一方面是不了解前后剧情,实在索然无味;另一方面,他在和她姐发消息,虽然碧洋琪说话和他一样冲,两个人对话框宛若吵架,但事实是在做咨询。
“太感动了!”片尾播放结束,沢田纲吉感动道。房间已经被空调吹的很凉爽了,他往地上一倒,整只兔钻进了空调毯里。
空调毯拱起一个球,在聊手机的狱寺隼人和回味剧情的山本武都是一愣,掀起毯子往里探头。沢田纲吉躲在里头,两只眼睛闪闪在黑暗里闪闪地往上看,嘴巴似乎也因为开心歪成了三瓣嘴。
见两人把毯子掀开,他伸出一只爪子把放在地上的柠檬水捞到被窝里,两只手捧着喝了一口。小兔子饮水的样子显然刺激到了外头的两只肉食动物,心照不宣地迅速松手盖上了毯子。
于是毯子里传来沢田纲吉莫名其妙的呼喊:“嗯嗯嗯?怎么突然关起来了?”
他用头顶开被子,这么大幅度的一个动作,柠檬水完美地撒了出来,虽然大部分都倒到了他的身上,他还是焦急道:“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我来擦一擦。”
抽纸的功夫,沢田纲吉完美地摔出了一个弧线。山本武眼疾手快,接住了笨手笨脚的小兔子,他体重本就过轻,对于常年投球的臂力而言举起他实在不是难事,沢田纲吉便被稳稳当当放到山本武两腿中间。
一般这个时候都会听到他说“小心”的。沢田纲吉有点奇怪地仰头,毛茸茸的头发蹭在他脖颈间,最后只看到了山本武的下巴,他折起一条腿,想蹬地起身,摁在腰上的力量却阻止了他的这一行为。
显然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发展。
无领卫衣被柠檬水濡湿,锁骨上痂脱落后的红印也沾满液体。沢田纲吉探头探脑的样子让他更像被圈划到储备粮里的小型动物,对周围的情况一概不知。
“抱歉,阿纲。”
突如其来的道歉以后,尖牙穿破衣服的纤维刺入皮肤的痛楚从斜方肌处传到头皮,他条件反射地抽动了一瞬,喉咙里也漏出呻吟:“痛!”
“喂!”狱寺隼人慢了一步,直到他叫出声以后才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冲向正在受苦的小兔子。
晚了,山本武抬眸睨了他一眼,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原本做出一副要救沢田纲吉于水火之中的狱寺隼人动作一顿,停在了原地。
滚烫的血液随着伤口滚滚流出,他的理智最终为本能所打败。
另一双手抚摸上沢田纲吉的身体,卫衣被向上推起,纤细的腰肢便暴露在空气中——更尖细的、狱寺隼人的狼牙也嵌入可怜的皮肤里,后背和腰上同时发生的撕咬叫沢田纲吉抑制不住地惨叫出声:“唔嗯?!”
他暗暗庆幸退化了的咬肌没有扯下皮肉的能力,双手在空气中拍打,血液从血管中往外流出的流感就叫他浑身脱力。精神恍惚的片刻,沢田纲吉的下身忽然一凉,休闲短裤被扯了下去两条腿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空气中。
空调风还在吹。夏天却这么寒凉。
“别……呃!”
狱寺隼人的唇形很好看,沢田纲吉曾经这样感叹过,可现在他的嘴凑在白净的大腿上,无甚章法地舔咬着,脂肪稀少的部位被牙齿嵌入固定,再扯向其他的方向,挤压出的血液顺着大腿的曲线流下,他的舌便食髓知味般寻着它的步伐,大腿根部的瘙痒叫沢田纲吉羞愤交加。
而另一边,隔着衣服的三角肌在留下两处贯穿伤后得以幸免,刚好没多久的脖颈又一次成为袭击的对象,脖子被叼住时的痛觉虽不如敏感的地带,窒息和恐惧确却是毋庸置疑。健壮的双臂将他扣在怀中,山本武这次咬的不是很深,仿佛存心在逗他一般,有时还去欺负发红的耳根,甚至如对待幼崽一般舔过他的脸颊。
好痛,浑身都在痛。沢田纲吉意识模糊地想到,大概今天就要在这里被拆吃入腹了。
在此之前他还是发现了许多有意思的事情——譬如说意外有着幼稚可爱一面的狱寺隼人、譬如说比他想象的要更会照顾人的山本武。每次他们轻轻晃动尾巴的时候,沢田纲吉只恨自己没有一个同样能直言感情的长尾巴,和他们一起摇摇,诉说快乐。
他只有一个可怜的,短短的小兔尾巴球。血统就这样对待他。
或许这一切都是从开始便注定了的在劫难逃。但他无所谓,除了有那么一点遗憾之外,沢田纲吉已经能把这些痛楚全部当做是为“友情”支付的门票费。至少有那么一瞬间也好,他能感受到自己在被爱着,无论动机出于什么,这就足够了。
08
故事没能在夏天到来之前结束。
一旦拖进夏天的进程里,一切都变得没完没了了。沢田纲吉在医院躺了一天,虽说都是些外伤,社会对这类事件的关注度摆在那,迫不得已,他还是做了全套的体检,还被请去公安机关喝了茶。
可能会留下的证据被他亲手销毁了,甚至从狰狞的伤口处也没法提取出DNA进行排查。没人认为这个可怜的少年会在警局的镜头前撒谎,可他却完整地续上了一段谎言。
我是不是也变得能干一些了呢?沢田纲吉突发奇想。
他揉了揉脸,肩膀上的山本武留下的伤口让他无论做什么都会被一阵隐痛所牵制,像是某种烙印打在他的身体上。他低头看看自己,却看到了垂下的耳朵上挂着的,狱寺隼人的耳钉。手上还有他的银戒指。
在旷野里进行标记重捕法的话,他大概就是两次都掉进陷阱的那个吧。
川流不息的街道,并盛市的梅雨季一如既往地到来,厚厚的云层堆积在空中,只是他站在警局门口思索去向的几分钟里,雨滴就打湿了柏油路面。沢田纲吉想起来了,比起晴天,他更讨厌雨天。一次次地恶意推倒和丢出窗外的教科书,他和掉进水坑的纸张一样,皱巴巴脏兮兮的,自己都想笑自己。
原来他那么孤单。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放学,一个人默默无闻的忍耐,一个人徒劳无益的苦恼。一个人的夏天,一个人的年少。
-
驯服叠加上排他性,酿造出的就是畸形的感情。在儿童游乐园秋千边的二人没能预料到这场突如其来的雨,从头顶开始,雨水一点一点打湿每一寸布料,直到不能再吸一滴水为止。
打破寂静的是山本武,他靠在秋千的支撑架上,对另一端的狱寺隼人说:“适可而止吧,我们都是。”
潮湿的雨浇灭了狱寺隼人手上的烟,他烦躁地朝地上吐了口痰,没好气地怼了回去:“有本事就把闻到反式45环氧E2癸烯醛就发病的狗屁基因治一治。”
他说的化学分子式冗长拗口,山本武模模糊糊也只听懂了个大概,耸了耸肩。说白了,他们只要接触到血液中的这种乱七八糟的化学分子便会产生攻击负伤对象的神经冲动,在外界尚能抑制这种危险的想法,可显然,对于沢田纲吉二人都败给了傻逼血统。
原因不言而喻,在这一刻,互相看不惯的二人却生出了心照不宣的默契感。山本武把靠在支架上的身子搬直,语气无甚波澜:“总之你也有那种感觉吧。”
那种感觉,什么感觉,排他性叠加了驯服的异样感情,如果是说这个的话,狱寺隼人只会在心里承认。他最看不惯山本武这幅似乎什么都明白了的样子,他做不到他这么冷静。
谁还不是谁的光,谁的希望。他们本来就是生长在黑夜下的种族,种种不幸和扭曲篆刻在碱基对里,哪怕在阳光下生活,他们也疯了一样地想找到能照出所有光和暗的镜子——找到清澈的瞳孔。
不冲动还能叫狱寺隼人吗,他一如既往插着口袋:“喂。山本,打一架吧。”
“…你怎么这么暴力。”山本武无语。
可狱寺隼人已经朝他的脸踢了上去,山本武赶忙侧蹲避开,他好像铁了心要打,山本武叹了口气,选择奉陪。反正他也不爽,他也烦躁,不过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个道理罢了,对于狱寺隼人这种张扬的性格他早就想领教领教了。
两人打架都是野路子,到底是谁先把谁踢倒在地,又是谁先把谁击退出一段距离,这些都被雨水藏得不着边际。
嘴里传来血腥味,山本武忍着恶心撑地站起,狱寺隼人抹了抹鼻血,下一击很快又打出。
一声清脆的喊声从雨中传来:“狱寺同学?山本?是你们吗!”
他的动作慢了一瞬间,山本武便顺势扣住他过肩摔去,狱寺隼人换用左手向上,他的攻势便被打散了。沢田纲吉一路向他们跑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两个人互相挥拳的场面。他又喊了一遍他们的名字,二人无动于衷,继续相互扯着领子扭打在一块。
“你们不要打了!”沢田纲吉快要急哭了,自暴自弃般抬起两只手横在他们中间,手肘的皮肤上还挂着水珠,就像是刚掐出来的一般,“一人一口不就好了吗!”
闻言,本来还拔剑张弩的二人都愣住了,看向他。
他最终还是掉了眼泪。
忍了太久的泪水一股脑地从眼眶里掉出,擦都来不及擦。在警局做笔录、医院包扎的时候他都没有哭过。他越想越委屈,染着哭腔的声音继续道:“我不管你们到底是要吃掉我还是什么的……反正我这么没用,已经把你们当朋友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进入六月的呢?说不清楚。暴风雨好像也是在一夜之间忽然来临,毫无征兆地降下冰冷的雨和狂乱的风,小心翼翼维持的关系,三个顶点构筑的图形似乎不如他想的稳定。
为了维持这个姿势,从警局借来的黑伞伞柄卡在腋窝下面,遮住了沢田纲吉的头,不难想象出他红着鼻头的模样。随后,山本武和狱寺隼人松开了对方的领子。
先握住他手的是狱寺隼人,手心相对,把他的左手捧在手里,他又露出那副犯了错的流浪狗一样不知所措却又不肯道歉的模样;山本武则是托住他的右手,轻轻往下放去,让它回归到自然垂下的状态,从腋窝处接管伞柄,帮他撑起了伞,挡住了外面的雨。
沢田纲吉觉得,和他们待久了,自己也变得任性,不管不顾道:“我不想再被一群人勒索,不想被打得头破血流了,我就是自私,以为有了朋友就能解决这些问题,我就是倒霉的傻瓜!”
他们说不出话。沢田纲吉在穿过他们周身空间的雨滴里读出了诸多未能宣之于口的话语,他也就不再追问,话语戛然而止,两只狼都有些茫然地看向唯一还没被淋湿的小兔子。
都不过是命运的弃子,都是相似的孤单不同的没能绝望。
狱寺隼人小心地抱住了沢田纲吉,生怕弄疼沾湿他似的,却又情难自已。伞稳稳地在空中举着,开辟出一块独立的空间,伫立的他们也变成了遗世的存在。风没能侵蚀的雕塑一般,暴露的疼痛是他,隐秘的疼痛是他。
“我们回家,好吗?”
已经在哭的话,就没法流更多的泪了吧。
-
“呐呐,你听说了吗?”
“什么哇?”
“废柴纲和山本还有狱寺关系变得很好哇。”
“诶?真的假的啊,感觉是天差地别的三个人。况且,沢田是兔子吧,兔子和两只狼在一起玩,总感觉很不可思议呢~”
“确实!”
“所以呢?”
“所以,给山本的情书我们让沢田转交吧?”
“啊~好主意哇。”
“你妈的我说了多少次了!你这个棒球笨蛋,可遗传的变异才是生物进化的内在因素,低能儿,有没有长脑子啊?”狱寺隼人一面骂骂咧咧地一面踹开教室的门,嘴里还在说着进化论。
山本武把手枕在脑袋后,对他的语言轰炸毫不在意:“哈哈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啦!”
“好啦好啦——”沢田纲吉站在他们中间叹了口气,又是这样,每天早上一块儿上学狱寺隼人准要对山本武进行一番彻头彻尾的鄙视,后者每次都是乐哈哈的样子,惹得前者愈加恼火,为了防止事态恶化他只能出面阻止,“听话!不要再吵了。”
“嘁。”狱寺隼人别过头去,不看山本武。
山本武也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子:“没在吵噢。”
“不要回避!”沢田纲吉叉腰,装作生气的样子对闹别扭的两人再次下达停战命令。
一黑一灰两只大型犬斜了对方一眼,贴到他的旁边。狱寺隼人最容易服软,点头哈腰说了句对不起,山本武也放下手背在身后,不再摆出一副玩世不恭地态度。
早读铃打响。
听说青春能实现任何愿望,稀里糊涂踏错一步,又莫名其妙接近连沢田纲吉自己都没认清的目的地。
未来到底会如何,不寻常的感情又怎么安置,他只能暂时搁置这些问题半是逃避半是面对的往前走。看过狂风暴雨占领的天空后,他变成了他们。
家兔不该踏进肉食动物的世界的,除非他真的很可爱。
end。
bb:
首先感谢看到这的妈咪们!
第一次写家教,也是第一次写白学,诸多地方多多包容!!这篇文磨了快一周总算是写完了,又长又臭,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握到萌点。尽量完整地写了关系线,这个sbw我真是又爱又恨,你的部分怎么这么难写啊!!
我流的元祖夹心是,天差地别的表达方式和过分相似的思想感情,总而言之我感觉59和80届到的可能性都很大(至少比某些凤梨强一百倍你说是吧ldh),这个故事也是糅杂了一种,如果27没有成为彭格列十代目——这样的基调在写。没用的阿纲其实也很可爱啊!^q^
刚刚掉进khr里,有很多地方可能还没处理好,虽然在lof里大摇大摆吃了很多粮,但角色还是靠自己理解的多,ooc怪我!
说起来明明马上是球生日了确实酷哥戏份比较多,这是为什么捏?大概是我石墨头像是酷哥吧(烟)
话说这个球兔饭是真滴少。。隔壁18生日还有一个月都开始大刀阔斧搞活动了,8027同人女不做饭吗!!(敲碗!)
这个设定没能开车可谓是非常可惜了,下次一定!
周泽楷是不是被方锐渣了?
楷锐友情向,请不要当真
该问题源于国家队收队回来后的记者访谈环节,有一道必答题:“在国家队中,和哪位外队选手私交最好呢?”
周泽楷开始思考。
首先,既然问的是外队,那么就不能答孙翔。
其次,剩下十二个人,和他的关系都差不多,挺好的,找不出一个最好的。
周泽楷陷入沉默。
周泽楷勉强回答:“都不错。”
记者不吃这套端水术,一个劲地让他再想想,国家队这一个月真的没有交到新朋友吗?周泽楷被磨得没辙,在脑海里把队友都过了一遍,从一号过到十四号,最后犹犹豫豫地说:“嗯……方锐?”
方锐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就热闹了。
“最好的?那肯定是蓝雨的黄少和喻队啊!我以前在蓝雨青训的时候就和他...
楷锐友情向,请不要当真
该问题源于国家队收队回来后的记者访谈环节,有一道必答题:“在国家队中,和哪位外队选手私交最好呢?”
周泽楷开始思考。
首先,既然问的是外队,那么就不能答孙翔。
其次,剩下十二个人,和他的关系都差不多,挺好的,找不出一个最好的。
周泽楷陷入沉默。
周泽楷勉强回答:“都不错。”
记者不吃这套端水术,一个劲地让他再想想,国家队这一个月真的没有交到新朋友吗?周泽楷被磨得没辙,在脑海里把队友都过了一遍,从一号过到十四号,最后犹犹豫豫地说:“嗯……方锐?”
方锐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就热闹了。
“最好的?那肯定是蓝雨的黄少和喻队啊!我以前在蓝雨青训的时候就和他俩很铁。”
“和霸图张佳乐还有张新杰的关系也很不错。不是都说我们半决赛打霸图是赛博杀妻证道嘛,这黑锅都背上了,肯定得坐实,不能白背。”
“嗯你问老韩?(记者连连辟谣说我没问,方锐置若罔闻)坐实老韩的工作我们交给老叶了。”
“我跟楚云秀也很好。原因,就和张佳乐一样,毕竟人家是我队长的闺蜜,怎么也不能处得太生分。”
“肖时钦和李轩和我也好,不过刚好反过来,是因为我和他俩的副队关系很好,所以一来二去的也混熟了。”
“不过空闲时间相处最多的应该还是王杰希。借国家队这个机会和他多切磋切磋,省的老有人把那句‘废物点心连王杰希都打不过’挂在嘴边上。——对,老叶,我说的就是你。”
“要说新朋友,也就孙翔吧,国家队这些人里,组队前我也就只和他比较陌生。其实本来和唐昊的关系也挺一般,这一趟下来好了不少,他应该也算个新朋友。实在是国家队这个配置,大家也看见了,攻坚是宝物,是团宠,要供起来精心呵护的,可不能再出事了。”
这采访放出来,周泽楷没说什么,他的粉丝已经替他喊起了#周泽楷:终究是错付了#的口号。
十四个人的队伍,除了兴欣之外还有十一个人,问关系最好的,方锐把十个人全点了一遍,连不在国家队的人都cue了一堆,却唯独没提周泽楷。
固然有少量cp粉抱着“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给自己洗脑,但大部分人还是站在乐子的一边:什么绝世渣男,周泽楷对他一片真心,结果在他那儿根本排不上号。
一时间zzkzjscfl的咒语甚嚣尘上,风头无两,甚至压过了世邀赛期间第一咒语hwqnwsmbl(注1),把缠绵不休的zjlnwsmyz和fsqnwsmyz(注2)远远甩在了身后。
直到方锐发了一条微博,配图满满一桌的高铁票,方锐人在哪里,就从哪里开到S市,附言:“@周泽楷-一枪穿云-轮回 周泽楷你居然说我是新朋友?!”
方锐服役六年,一年一次常规赛去轮回,就算年年S市办全明星,也凑不出上面三分之一的票。大部分都是方锐自己跑过去时买的。
周泽楷不慌不忙,转发回复:“❤️(心)朋友”
吴羽策进一步转发,只附了个表情包“明日香:好恶心啊”
后来有人问周泽楷,为什么当时要说方锐呢?
小企鹅无辜死了,实在是放眼国家队,最有可能说他的就是仓鼠了嘛。
也有人问方锐为什么没提周泽楷。
仓鼠眨巴眨巴他真诚的大眼睛:“我说数漏了你们信吗。”
毕竟,打心底里就没把小企鹅当外人。
注1:韩文清你为什么不来。每次国家队因为远近端失衡都有人吟唱这一条
注2:张佳乐你为什么要走,和,方士谦你为什么要走
【宇宙探索电影部】One Day
推开包厢的时候桌子几乎坐满,一桌子生机盎然的绿色队服。据刘小别和袁柏清的朋友圈不完全信息推测,高英杰看起来像现役最好说话的队长,实则知人知面不知心。昔日人人护一把的太子登基之后格外狠毒,完美继承王杰希的加训遗风,以一己之力让微草在新赛季成为了全联盟拖堂最晚的战队。今天这模样一看就是全员从训练室直奔饭店,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留下。
王杰希倒不是在场唯一一个非绿色衣裳,他在邓复升旁边的空位坐下,用一副退休教导主任开导班主任的语气调侃道:“你也太狠了。”
众人立刻在太上皇面前演起来,个个堪比甄嬛传似的声泪俱下,高英杰对着王杰希乖巧点头,脸上写满了知错不改。邓复升给王杰希倒了...
推开包厢的时候桌子几乎坐满,一桌子生机盎然的绿色队服。据刘小别和袁柏清的朋友圈不完全信息推测,高英杰看起来像现役最好说话的队长,实则知人知面不知心。昔日人人护一把的太子登基之后格外狠毒,完美继承王杰希的加训遗风,以一己之力让微草在新赛季成为了全联盟拖堂最晚的战队。今天这模样一看就是全员从训练室直奔饭店,连换衣服的时间都没留下。
王杰希倒不是在场唯一一个非绿色衣裳,他在邓复升旁边的空位坐下,用一副退休教导主任开导班主任的语气调侃道:“你也太狠了。”
众人立刻在太上皇面前演起来,个个堪比甄嬛传似的声泪俱下,高英杰对着王杰希乖巧点头,脸上写满了知错不改。邓复升给王杰希倒了一杯饮料,看起来颇有贤后之风,场面一时好不热闹。
正吃喝寒暄着,袁柏清突然激动站起,对着包厢门口的高挑人影冲过去,大喝一声“师父啊啊啊啊——”。方士谦万年不变白毛发色,挑下那副拽b墨镜,如同男明星过机场般高贵冷艳,一巴掌精准无误地拍上袁柏清的脑门。
“上周比赛我看了,怎么回事啊,被夜雨声烦削成那样。”
袁柏清自知这顿熊逃不开,被话痨剑客削空血条事小,被手残术士套住在地上滚了两圈事大。防风自出道起容貌英俊潇洒,出手攻其不备,居然被阴险庙人玩弄至形象全无,真是气煞大长公主也。
其乐融融的家常宴氛围顿时因为一二代治疗之神的即兴小品变得快活不已,王杰希没太留神,邓复升已经在他俩之间加了椅子和崭新的碗筷,抬手招呼方士谦一起坐。
一瞬间王杰希和方士谦两个人的表情都很精彩,这尴尬氛围何其熟悉。刘小别在桌下悄悄扣字,队长和副队还有仇没报完吗?柳非翻个白眼,你懂什么,联盟恩爱夫夫那么多,相爱相杀才好磕。高英杰默默点了个赞,袁柏清说又给我捡到了。方士谦屈尊降贵落了座,和以前队内会议吵架时一样,眼神都懒得给王杰希一个,王杰希不动如山得体大方,邓复升言笑晏晏寒暄近况,整个包厢有种年轻十岁的美。
“师父,你和那超模女朋友怎么样了?见家长了吗?”
袁柏清一看就是方士谦亲手带大的,一出口问的都是大家想听的。方士谦的女友去年官宣时联盟震动,似乎是留学认识的漂亮白人女孩,腿比电竞人平均身高还长,羡煞一群宅男和女通讯录。
方士谦摆摆手,似乎不想多说:“分了。”
“啊?”
“怎么个事?”
“多洗爹?”
“哎我说你们多大了还打听别人八卦!”方士谦拿起筷子对着饭桌点点点一圈,微草中流砥柱们个个变成乖巧小豆苗。见状方士谦翻了个公主范十足的白眼,这才继续开口,“她不想跟我回中国,我不想留在德国,就分了。”
千篇一律但又合理至极的发展,柳非大大叹了口气,说自己的闺蜜也是和前男友异地恋分了,两个人还是高中谈到大学。邓复升听闻十分唏嘘,惋惜地拍拍方士谦肩膀:“还是找个本地的吧。”
方士谦的语气变得有点刻薄:“本地的?饶了我吧,可比洋妞难搞多了。”
王杰希突然食欲大减,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
方士谦说话夹枪带棒,唠两句就要cue一下那位本地不知名前任。吐槽归吐槽,方士谦嘴巴倒严实得狠,在众人的小心试探和大胆逼供下半分信息没透露。
师父不说,队长和邓副总是知道的吧!袁柏清再次肩负重任转移炮火,邓复升很快成为话题中心。这位和煦的前辈哭笑不得摆手,我转来微草两年就退役了,连方副什么时候谈的都不知道。
那队长……袁柏清转过来,正对上王杰希凉凉的眼神,打了个寒颤差点跪下。“哎哟这空调太冷了遥控器呢?”
“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谈的。”王杰希很顾场面地答了一下。
方士谦来劲了,贱嗖嗖跟话:“哎呀我也不知道,我们到彻底掰了都没确认关系。”
我去。除了王杰希之外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袁柏清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问:“师父…您当治疗之神的时候,也在做别人的狗吗?”
big胆!HOW DARE YOU!方士谦一记眼刀横过去,袁柏清识趣低头,装作很忙的样子拾起碗往嘴里扒空气,邓复升再次惋惜拍肩,王杰希觉得太阳穴有点疼。
一顿饭吃得乌烟瘴气,连特色菜都觉得索然无味。当然这是王杰希的主观感受。第二天起来他刷了一遍朋友圈,微草全员或多或少表达了一下对爱情的悲观感慨,仿佛人人失恋。黄少天连番轰炸王杰希的小窗,百思不得其解,你们微草怎么一夜之间都分手了,谈的是同一个?
王杰希言简意赅地批阅了这份奏折:滚。
处理完黄少天,聊天页面清静很多,王杰希逐一回复消息,回到方士谦的时候眼皮跳了一下。上次发消息,方士谦留给他一个冷酷无情的对方还不是您的好友以及红色感叹号,今天看到未读提示竟有种时过境迁的沧桑感。
这跟见鬼有什么两样。王杰希强迫自己冷静了一下,点开消息框,是昨天饭钱的转账。方士谦和他闹掰也不是一无是处,吃饭知道AA了,还挺有礼貌。
吃饭添堵的余韵还没平复过去,另一波烦恼又起,年近三十的大龄单身青年都逃不过被家里人念叨成家立业的命运。从前是为了心无旁骛拿冠军,王杰希不谈,父母也不敢说。如今他光荣退役,唯唯诺诺的爸妈终于翻身,颐指气使把社畜的珍贵周末安排得明明白白。
谈恋爱得看玄学缘分,不是科学概率。王杰希坐进第三个餐厅里的时候多少有点心累,女孩子们人不赖,就是双方都不来电。一个对他打游戏打了十年的工作经验表示困惑不解,一个用尽量不冒犯他的语气问大小眼会遗传吗,她很在意小孩的外貌。
在微草当队长时哪有这么无语,且他已经不是一场比赛几十万的职业选手了,好好的周末请陌生人吃三顿饭仿佛在给平淡无奇的生活制造笑话。
命运总是会和人开恰如其分的玩笑,王杰希结账的时候真的听见一声嘲笑,抬眼一看,几天前还在饭桌上阴阳他的,疑似变礼貌了但从未确认关系的前任,正亭亭玉立站在一旁,嘴角挂着哂笑。
“人姑娘挺好的呀,我都有点磕你俩了。”
王杰希冷淡地看了眼方士谦,说:“品味不行。”
方士谦骄矜地哼一声,大人不记小人过似的摆摆手扬长而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王杰希本能地警觉起来,几乎能感觉到神经突触进入戒备的紧张。方士谦不孚众望,给王杰希一个当头棒喝:“那没办法,我的感情经历养不出好品味。”
在役时的朝夕相处太过理所当然,方士谦之于王杰希的意义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如今已很难找到源头。所有的不应发生要追溯回第五赛季,喝得满脸通红的方士谦架着头昏脑涨的王杰希回到宿舍,从比赛开始到庆功宴结束持续了几小时的高度兴奋此刻才有了松懈的迹象。
酒精带来的晕眩无法制止得偿所愿激发的昏聩,唇舌的柔软碰撞令人头皮发麻。无论是冷静自持还是骄矜自傲,在此刻都值得抛诸脑后。方士谦摸进他衣服里的动作像他的游戏操作,看似出格实则透露着一股尽在掌控的倨傲。汗水几乎将王杰希浸透,鼓噪的胸腔仿佛从未这么激烈的跳动过,要用力呼吸才能勉强不让自己坠落。
酒后乱性必然带来彻头彻尾的混乱,第二天爬不起来的王杰希沉痛反思,方士谦沉默不语,相顾无言却不见泪千行,只剩满脑子尴尬。方士谦平时一张好嘴能和黄少天斗得有来有回,对上王杰希那张万年不动声色的脸支吾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方士谦不自在,王杰希就觉得自在很多,难得见这位比公主病还公主病的副队吃瘪闭嘴,总好过一觉睡醒对上一张挑刺的脸,或者更糟糕,一双要名分的眼睛。
好在方士谦也不是什么脑回路正常的人,王杰希淡然处之,他就听之任之。
水象相遇主打一个拐弯抹角,能憋就憋,复盘十次还不一定能想清楚堕落在情欲世界里是真喜欢还是一时上头。方士谦那几天愁得甚至用不着补发根,虽然王杰希没说要他负责,但是酒醉后的人并不是全部意义的自己。
没料到一身狼藉的王杰希才是拔〇无情的一方,无事发生继续做他的神秘魔术师微草好队长,留意到方士谦态度古怪还会安慰他,大家都是男人,别那么重心理负担。
方士谦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情绪的重拳却像打进一团棉花,一腔委屈怨愤无处发泄。二十出头年轻气盛,情绪的流动单纯而热烈,王杰希的无谓刺痛他的瞬间,他才明白过来蛰伏的复杂感受或许不是看不顺眼,而是一直喜欢得很别扭。
后来就是第六赛季,刚拿完冠军的微草对连冠志在必得,日程走得匆忙且重复,却在最重要的时刻失利。两个人前淡定人后落寞的正副队又滚到一起,汗水洇湿皮肤再干透。天亮后王杰希将自己收拾得焕然一新,冷静地做起赛后复盘。在绝对的理想面前小情小爱不值一提,方士谦只能任由沉默的爱意不断觉醒复苏,再被刻意埋藏,情绪反刍像一场永不会停止的暴风雨。
王杰希还是那个冷静沉着的王杰希,方士谦却不再是散漫随性的方士谦。两个本应追求同一结果的人不知何时开始背道而驰,王杰希毫无所觉地认为他还会和自己一样执着于真正的连冠时,一场退役发布超出了他的控制。
方士谦的想法有时候并不比魔术师的行动轨迹好预测,如果这时候他能有黄少天一半的坦诚,或许王杰希可以更早察觉方士谦的变化。第八赛季精心布置输给高英杰的那场全明星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方士谦急怒之下一顿输出,突然看清了很多事情。王杰希或许对他有感情,但这份情谊绝不会动摇他的目的,而方士谦想要的那种更加亲密的涉入,或许王杰希没有能力实现。
方士谦这种爱与恨都炽烈的人,不能得到对方的等同对待,便会劝服自己早日解脱。王杰希永远不会用方士谦喜欢他的方式来回应这份感情,而方士谦也不能为一直看不到结果的事情停留,尽管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结果。
他告诉王杰希他准备留学,王杰希沉默许久,问什么时候走。
“你在这个时候连挽留都不说一句。”方士谦连脾气帝都不想发,无力地叹了一声。
王杰希有些动容,但依旧冷静客观:“不合适。”
方士谦落地欧洲,两个人说话要隔着时差的时候,王杰希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人会无意识地浪费自己已经拥有的东西。发生过的关系随着距离的疏远一点一点褪去痕迹,隔壁寝室再也不是敲响房门就可以分享一整晚的关系,他们保持着和过去相似的联系频率,却因为生活的交集越少感到越来越无话可说。方士谦有时给他说很多没有目的毫无营养的废话,有时不置一词留下几个未读来电。时间迅捷又漫长地冲刷记忆,将异国相处的两个人推向各奔东西。
然后有天方士谦突然说,王杰希,我好孤独啊,我想恋爱。
王杰希像被人抽了个耳光似的如梦初醒,眼看着他和方士谦的那点联系摇摇欲坠,吵嚷人群像沉浸在戏剧中的演员与他分隔出边界,他独自一人站在纷乱灯光里清醒地抽离。
王杰希沉吟片刻,模棱两可地说想谈就去谈。窗口显示了一会对方正在输入,突然地偃旗息鼓没有下文。再联系时一个突兀的感叹号切断彼此联系的窗口,方士谦在某些方面还是很懂他的,在惴惴不安的时刻营造一场悄无声息的退幕,留下遗憾才无法释怀。
统共聊天不超过十句,王杰希几乎把十年回忆了一遍。再一再二不再三这件事似乎不适用在前任定律上。昔日微草同僚还能在联盟总部再续前缘,真够见鬼。
“车被拖了?这边违停查得严。”
摇下窗户露出王杰希的脸,方士谦想死的心都有了,尽量平复心情不把对方想的太幸灾乐祸。上回见面才刻薄了一下,谁知道是不是嘴炮的现世报。
王杰希倒是不以为意,表示可以载他一程。没有不知情却与双方都交好的第三人,也没有意外安排下令人误会的吃醋对象,失去借题发挥契机的方士谦难得消停,正常说话比逼逼赖赖顺眼许多(虽然不乏表现太嚣张以免被王杰希半路扔下车的担忧在)。
曾经无限接近的两个灵魂不需要太多刻意关心就可以迅速恢复熟稔,看似不短的路程结束在尚未收尾的话锋里显得扫兴至极。
如果非要给频繁邂逅找个合理的解释,可能是这十年没渡完的劫要来个声势浩大的收尾。
王杰希将车子停在方士谦的小区楼下,意犹未尽驱使他下车目送这短短的一程背影。方士谦潇洒地挥挥手,头也不回进了单元门,巨大的关门碰撞声画上会面的句点,但好在这并不是此生的最后一次。
FIN.
【喻黄】芳华
*小甜饼,学生时代的喻黄
*祝我们鱼18岁生快!爱他
*垃圾文笔ooc,一发完
他们把少年时代最赤诚的爱都给了对方。
黄少天进班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投在玻璃门上有光在闪烁,黄少天看着高高的玻璃门不禁有点发怵,最终还是咬咬牙推开了门。
门没有想象中那么沉,反而一推就开,给燥热无风的午后带来了一丝清凉。正坐在座位上写作业的喻文州听到声响后抬起了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黄少天的眼神,带着活力和一丝紧张的眼神。
那一刻,黄少天就这么雀跃地跳进了喻文州心里,撞了个小鹿满怀。
盛夏的午后,两人坐在空荡的自习室里面对着面写作业,窗外的蝉鸣阵阵,搅得黄少天有些心烦意乱。
他烦躁地合上作业,有一下没一...
*小甜饼,学生时代的喻黄
*祝我们鱼18岁生快!爱他
*垃圾文笔ooc,一发完
他们把少年时代最赤诚的爱都给了对方。
黄少天进班那天天气很好,阳光投在玻璃门上有光在闪烁,黄少天看着高高的玻璃门不禁有点发怵,最终还是咬咬牙推开了门。
门没有想象中那么沉,反而一推就开,给燥热无风的午后带来了一丝清凉。正坐在座位上写作业的喻文州听到声响后抬起了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了黄少天的眼神,带着活力和一丝紧张的眼神。
那一刻,黄少天就这么雀跃地跳进了喻文州心里,撞了个小鹿满怀。
盛夏的午后,两人坐在空荡的自习室里面对着面写作业,窗外的蝉鸣阵阵,搅得黄少天有些心烦意乱。
他烦躁地合上作业,有一下没一下地按着笔,中性笔戳出的黑点凌乱地印在纸上。
喻文州抬起头,看着用手撑着头的黄少天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怎么了?”
“想去旅行。”黄少天换了个姿势趴在桌上,阳光从窗子里射下来,照在他的头发上闪烁着金色。
喻文州一晃神,随即笑了:“好啊,等高考完,带你去旅行。”
“唉?!真的?!”黄少天吃了一惊,坐直了,“不许反悔!”
“当然不会啦。”喻文州眼里满溢笑意,“我也很想和少天一起去旅行啊。”
说完,他拿出一张信纸,写了几句话后推给了黄少天。
黄少天好奇地一看,映入眼帘的是几行清秀的字,飘逸而不失工整。
“想和你一起去广袤的花田,循着芬芳的香气去寻那美丽的花朵;想和你一起去美丽的小镇,在卖花的阿婆隐隐约约的呼喊声中沿着香气去买那刚出炉的包子;想和你一起登上雪山,在山顶即使缺氧也要交换一个绵长而温柔的吻;想和你手牵着手走在人头攒动的街道上,即使因为牵得太紧而出了一层薄汗也不放开彼此。想和你一起,走遍所有美好的地方。”
运动会不是喻文州的主场,黄少天对运动却是样样精通,于是喻文州就跟着黄少天去各种比赛场地,帮他拍照。
今天是跳高。黄少天穿着明红色的班服,衣袖下隐隐约约地显出了肌肉线条。他站在起点,深呼吸了几下,准备开始自己的第一次挑战。
喻文州站在跳高垫对面,找到了合适的位置后就半蹲着准备给他拍照,恰巧碰到了认识的学妹。
“喻学长!好巧啊!”学妹有点惊喜,“你来参加比赛的吗?”
喻文州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啊。我啊——”他指了指黄少天,“是来帮朋友拍照的。”
正说话间,黄少天已经开始助跑。喻文州赶紧将镜头调整好,对焦,准备拍照。
黄少天助跑后采取了背越式的方法,轻盈地一跃,整个人在空中划出了一条完美的抛物线,轻轻松松地过了线。
周围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喻文州看着眉梢带笑的黄少天,笑着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文艺晚会,喻文州和黄少天都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但无奈喻文州自小学习钢琴,人又温柔,经不住班里文娱委员的劝说,只好报了个钢琴独奏。
晚会那天,黄少天坐在台下,无聊地听着主持人介绍,边和朋友聊天边抱怨怎么还不到喻文州。正抱怨着,突然听到身边的同学传来一阵掌声——到喻文州的节目了。
黄少天赶紧坐直坐正,脖子伸得老长,生怕自己看不清任何一个细节。
只见舞台上一片黑暗,就在这时,一束光突然打了下来,照在正在上场的喻文州身上。喻文州身穿燕尾服,追光打在身上更显得整个人身形修长,像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喻文州脸上带着微笑,鞠了一躬后就坐到了钢琴前开始演奏。
若你要问黄少天喻文州演奏了什么,他多半是答不上来的。因为他在整个过程中都无法集中在曲目上,而是在看着喻文州。喻文州的手指修长,弹起钢琴来不但好听,而且好看,再加上灯光的渲染,足以让不少女生寤寐思服了。
黄少天呆呆地看着,一曲终了,才回过神般疯狂地鼓掌。
快要高考了,两人就相约着一起去图书馆自习备战。
他们一起自习到人都走完,才收拾东西走出图书馆。在图书馆旁边的便利店里买上两份关东煮,边吃便走向地铁站。
走进阴凉的小巷,阳光斜斜地照射下来却被挡了大半,只剩零零星星的碎光落在地上。
黄少天叽叽喳喳地说着最近的见闻,喻文州笑着边听他说,边抬头看他。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激动还是有些热,黄少天的额头上出现了几粒汗珠,碎光照在他的汗珠上,折射出了七彩的颜色,映在他眸子里,印在喻文州心上。
【隐囚】死去的老师一定不会突然攻击我
精神状态堪忧下的产物,挑战写文不搞颜色(挑战失败)
很不明显的象牙塔pa,有后续
有微量殓邮,cbcp自由心证,注意避雷
全文9k,后续可能会补r的部分,彩蛋2k是被众人遗忘的憨蛋员哄骗中国鬼小黑最后被邪恶策划背刺的故事
————
卢卡·巴尔萨其人,打小便是有病的。
——心病。
这可并非是指的是这位大天才一股脑的去钻研永动机的痴迷,哪怕是被老师拿粉笔砸了头拎在走廊默写了一百遍能量守恒定律和热力学第二定律之后依旧不悔改,颇有种“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的超然意识。
老师十分感动,于是每节物理课都叫他去走廊吹风......
精神状态堪忧下的产物,挑战写文不搞颜色(挑战失败)
很不明显的象牙塔pa,有后续
有微量殓邮,cbcp自由心证,注意避雷
全文9k,后续可能会补r的部分,彩蛋2k是被众人遗忘的憨蛋员哄骗中国鬼小黑最后被邪恶策划背刺的故事
————
卢卡·巴尔萨其人,打小便是有病的。
——心病。
这可并非是指的是这位大天才一股脑的去钻研永动机的痴迷,哪怕是被老师拿粉笔砸了头拎在走廊默写了一百遍能量守恒定律和热力学第二定律之后依旧不悔改,颇有种“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的超然意识。
老师十分感动,于是每节物理课都叫他去走廊吹风,感受大自然的怀抱。
而卢卡本人却并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每次都跑去走廊和前前前前任的校长那位吹胡子瞪眼的小老头插科打诨,看着他拿着小拐杖去吓唬每一个上课打瞌睡的学生。
只不过那拐杖在接触学生的时候化为虚影,卢卡在别人眼里也只是个疯疯癫癫自言自语的怪咖罢了。
是的,这就是他的心病。
——他能通灵。
而这天赋却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美好,他很倒霉,极其倒霉,非常倒霉,喝凉水塞牙缝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这种都是小事,路过操场保证有飞来的球砸他脑袋上,每一坨鸟屎都会准确无误的在他头上安家。
曾经在他很小的时候,一位路过的神父拿十字架虔诚的点了点他的脑袋,说他这是前世债,今生还,他与那人的缘分尚未了断,终会有相逢之日,待到相逢之日,便是一切结束之时。
卢卡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简称,家里祠堂供的都是牛顿,但十八岁之后,越来越怪的生活和那个奇怪的梦总归是让他决定一试。
但他不是傻子,所以他决定拉人下水。
“我觉得……我们的课题应该选用“论古东方玄学的推演与唯物主义的运用。”正好可以投美智子老师的喜好。”
说话的正是卢卡,作为这里唯一一个学霸,这时候的他显得如此高大,但是说完这句话,后面并没有人接话,奈布专心解决盘子里的食物,伊索低着头沉默不语。
“你的意思是……去一个那个地方探险?太危险了吧,大家应该不会同意。”
安德鲁妈妈是个好人,所以他选择打破这个僵局,给他亲爱的好大儿一个面子。
然而卢卡是谁,其执着远超你的想象,于是他眼珠子一转,盯上了旁边专心摄取能量的奈布·萨贝达。
“奈布啊,同属一个寝室的好兄弟,俗话说的好,一根筷子易折断……”咔嚓一声,卢卡将手边的一根筷子轻松掰断,后来又划拉来一堆筷子
“一把筷子……”
(咔嚓)
卢卡震惊的看着在奈布手里被折成一半的一把筷子,一时间语塞,竟也不知道说什么,软趴趴的筷子在对方手里似乎还在热情的打着招呼,跟他说哥们尽力啦,哥们无能为力啦,哥们上天堂啦。
但卢卡有能为力,他是个不服输的犟种。
“一学期的早餐,我帮你带。”
“成交。”
丝毫不拖泥带水,极其干净利索,颇有种早知如此你何必祸害这些筷子的悲痛。
低头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像是被欺辱的良家妇女一般,卢卡抬头看向对面的伊索,对方似乎察觉到了某些不妙的氛围,头深深的低下,似乎是想将自己伪装成鸵鸟。
“伊索兄,大家都知道你会抓鬼。”
“别否认,上次大家还看见你在维克多旁边跳大神。”
“你每天晚上还会偷偷出去,肯定是偷偷出去抓鬼扩展业务。”
“你还会配药,男巫!赤裸裸的男巫!”
“你百口莫辩了,快和我们去探险。”
伊索不是个好人,他也不是个老实人,但他是个社恐。面对卢卡一顿语言输出,社恐本人低头踌躇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
“我没有……”
入殓师的跳大神怎么能叫跳大神呢!
“这么说,莫不是我血口喷人,这么说来倒显得我斤斤计较了。”
“倒是我的不是了我这心房子可比那数九寒天
的冰渣子还冷。”
“瞧瞧我不就是多说几句话哥哥就这般模样。”
玩家卢卡·巴尔萨,对玩家伊索·卡尔使出大招阴阳怪气大法,搭配动作西子捧心,玩家伊索·卡尔使用被动闭口禅,无效,HP减100
game over
“那太好了!大家都同意的话我就不客气了,今晚就去拿一探真假!”
另一旁的安德鲁点了点他们仨,疑惑的甩了甩头,又点了一遍,最后一遍惊恐的点向身为第四个的自己,刚想起身反驳。
“安德鲁一定会答应我的吧!拜托你了!”
拜托你了拜托你了拜托你了……
安德鲁是个好人,是个老实人,是个社恐,还是个好妈妈,在四重致命buff的加持下,以至于根本不需要语言攻击就能将人完美搞定。
“那么今天晚上就准备好了。”
卢卡在阴影下打了个响指,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月黑风高夜。”
“杀人放火时。”
————
漆黑的夜幕中,被风吹的吱呀吱呀的枯木发出不住的哀嚎,以往皎洁的辉月此时也在厚重的乌云后低垂着脑袋。
深夜废弃的教学楼,遮蔽天日的积云,一群来探险的傻蛋,一切的一切,就如同恐怖片开头般,令人胆寒。
“话说,咱们学校据说以前是乱葬岗,从建校起就经常传出闹鬼的传言。”傻蛋一号发言了。
“据不完全统计,99%的学校都有传闻之前是乱葬岗。”把大家召集起来的傻蛋头头如是说。
卢卡举起怀中的小木棍,塞到了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伊索身上“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伊索,大家的命可都在你手上了,这是我们家祖传的魔杖,由桃木和独角兽羽毛杖芯制得,现在情况紧急,沉思熟虑下,我还是决定忍痛割爱将其托付给你了。”语毕,还装模作样的擦拭了下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对方看着手里明显是刚才捡回来的木棍,甚至上面略带湿润的泥土还未擦去,一如既往又略有不同的,陷入了沉默……
汪汪!汪汪汪!
漆黑的树林里突然传来一阵狗叫声,原本还语重心长拍着伊索肩膀祝嘱咐些什么的卢卡瞬间炸毛,嗷一下缩到了对方后面。
伊索:“……”
不过来者并非是什么地狱三头犬恶魔犬电锯犬之类的可怖事物,而是努力的用小短腿从草丛里跑出来的一只小狗。
“威克!快回来!”
它的主人焦急的呼唤他,但当那人赶来看见他们呜呜泱泱一大帮人尤其是抱着威克的伊索后明显瑟缩了一下,向后一步,竟是呈逃跑趋势。
俗话说得好,一根筷子易折断,一把筷子……额……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人多力量大,那卢卡却将身一扭,反将那可怜的孩子抓住。
“维克多!好巧啊!听说我们来这里探险所以特地来帮我们的?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下次一定帮你早课喊到,快快请进。”
言语之诚恳,态度之热情,服务之周到,尤其是那双亮晶晶盯着你的眼睛,让本就视线恐惧的维克多·葛兰兹心虚的移开了目光,含泪被人坑上了贼船。
欺负社恐是会上瘾的,卢卡·巴尔萨,你欺负的老实孩子都能组成连连看了。
老旧的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充斥着腐败气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厚重的灰尘呛的人直咳嗽,阴冷的风吹的残破的窗子发出尖锐的声音,仿佛用指甲抓挠黑板一样又好似极其扭曲的笑声。
“据说,曾经这里面也有过夜探废弃教学楼的人,只不过后来……”威廉的声音伴随着恐怖BGM一齐响起,那双被手电筒照出的脸吓的大家齐齐后退一步。
等下……哪来的威廉?哪来的BGM??哪来的手电筒???
这位憨厚老实的体育生害羞的挠了挠头,似乎对吓到他们这件事有些愧疚,然后摁掉了手机里播放的恐怖音乐。
“我偷偷跟着奈布来的啊,这么危险的事情当然要由我来保护你们啊。”
事实上,威廉早就来了,一直跟大家站在一起,只不过那时候卢卡向伊索托孤实在是太悲切沉重了,以至于大家都没发现他。
而他那双兴致勃勃的眼睛兴奋的看向大家,似乎是这里唯一一个因为探险本身而激动的孩子。
也算好事……吧?
卢卡无奈的想后退了一步,嘭的一声,砸到了背后陈旧的黑板,从天而降的灰尘让其一整个变成了灰扑扑的可怜模样。
奇怪……明明刚才他离墙壁很远啊……
而随着灰尘掉落,写在黑板上面的字也逐渐清晰可见了起来
一个两个三个小朋友
四个五个六个小朋友
七个八个小朋友
一起手拉手玩雪球
一起手拉手玩雪球
一本图书看到第八页
七个小朋友终于来到这里
白色的粉笔字逐渐变红扭曲,流下鲜艳的液体,最末尾留下的小笑脸也变成了狰狞的笑容。
轰的一声,他们来时的大门,就这么,狠狠的关上了。
还是奈布率先会过神,上前推了推门,然后后回到众人身边,在大家期盼的目光下摇了摇头。
“这门年久失修,但现在推一下却纹丝不动,敲一敲传回来的声音也表明了它现在绝不是原先的厚度。”
说到一半,他顿了下,看向或多或少脸色都不太好的伙伴,最终叹了口气。
“可能是风呢,我也会有判断失误的时候,但是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这栋楼另外的出口。”
踏上被厚厚灰尘覆盖的台阶,奈布首先往上走去。
“走吧,我打头。”
明明在外看是仅仅只有五层楼高,但此时他们绕来绕去却仿佛已经走了十多层楼那么高。
他们在打转,这是不争的事实。
然而坏的事情不止这一件。
卢卡看着在第一层被自己撞上的黑板又出现在眼前,声音不自觉的发出些许颤抖。
一个两个三个小朋友
四个五个六个小朋友
七个八个小朋友
一起手拉手玩雪球
一起手拉手玩雪球
一本图书看到第八页
一首歌谣唱完第四句
还剩六个小朋友
“威廉呢?”
他用颤抖的声音询问,然而早已无人告诉他答案。
威廉消失了。
————
关键时刻,小维颤巍巍的举起手,我看戚小姐的书上写着,要是遇见这种情况,要让一个从小到大都不近女色的人踹两下墙角。
然而这么多兄弟们,谁才是那个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的人呢?
众人纷纷后退,开玩笑!这可涉及了某些隐秘问题,宁愿打转一辈子也绝不屈服!
就在众人视死如归的目光下,威克跳下维克多的怀抱,慢悠悠的走到墙角,然后小腿一登,哗啦啦,一整面墙都倒了下来。
而威克又踏着慢悠悠的步伐走了回去。
威克又一次拯救了世界,快和大家一起说,谢谢威哥!
只不过那扇墙后面,正在阴暗爬行的飘姐飘弟们突然愣了一下,显而易见的,两方都有那么一点猝不及防的拘谨。
啪嗒啪嗒咕噜噜
清脆的声音响起,安德鲁手持几颗大蒜站在人群中间,窗外投下的月光照着他的脸上,充斥着圣洁与柔和。
“有些东西会在月圆之夜装神弄鬼,但千万记住一件事。”
啪一声,一颗大蒜直直的砸中窗外一只披散着头发的阿飘脑袋上,后者嘤咛一声娇弱的倒了下去。
“一切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
是的,安德鲁会捉鬼,他还是鼎鼎大名的捉鬼大师,但是安德鲁低调,安德鲁不说。
但是目前的情况也不允许他不藏拙了
“大家先分散去找威廉,然后去最顶层,那里有结束一切的出口”
下一秒,黑板上的字扭曲了一下。
一本图书看到第八页
一首歌谣唱完第四句
一颗糖果只咬了半口
一双拖鞋弄丢了一只
还有四个小朋友
它急了它急了。
咚的一声,黑板四分五裂,可怜兮兮的蜷缩在小角落,外面刺耳的声音也安静了一瞬间。
奈布收回手,轻轻甩了甩。
“伊索和维克多刚才消失了,但如果是他们两个的话我觉得应该没问题。”
————
另一边,维克多看着自己被牵的紧紧的手,那口气却始终也下不来,身后是啪嗒啪嗒迈着小步伐的威克,身前是洪水猛兽,但那所谓洪水猛兽却把他救了……
就在刚才,他在人群的最后方,身后的教室门突然打开,他被一双手狠狠拽了进去,危机时刻,身旁的伊索牵住他的手,俩人一起被拽进去,而威克也在门关上的最后一刻,头朝下摔了进来。
这是一间解剖室……
福尔马林的气味让人不自觉的皱紧眉头,而在这些标本前,伊索轻轻的抚摸上面的瓶瓶罐罐,眼中透露的狂热在那一刻让人心惊胆战。
“多漂亮啊……”
伊索说完便微微侧头看向身旁的维克多,手轻轻抚摸上他的脸颊,如同触摸一件珍贵的易碎品。
“永远都不会枯萎的美丽,永恒的,无声的,对吗?”
下一秒,他眼神一凛,将人拉到身后后将手边的罐子砸到突然出现在维克多身旁的阿飘脑袋上,直把那小阿飘砸到嗷嗷叫唤,唰的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福尔马林的气息瞬间充盈整间房间,伊索皱着眉头看向一动不动的标本,又望向房间最中间的棺材,按理说,那里本该存放着木乃伊标本,而此时打开后却空空荡荡。
无法盛放安息之人灵魂的事物没有任何意义,不如让他去帮助更多人长眠。
沉重的棺材被人单手拎起,轻松的样子仿佛仅仅只是提起一个了无足轻重的小盒子,轰的一声,锁住二人的门被砸开,和碎掉的黑板一齐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呦,阿飘兄还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玩家伊索·卡尔获得装备“木乃伊的棺材”,习得技能“棺材碎颅杀”。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
卢卡盯着眼前的那扇门,头一次有了所谓怯懦的情感,那无数次深夜梦回的地方此刻正光明正大的摆在他的面前,这是一切的开端,也是一切的结束。
那四分五裂的黑板上逐渐浮现出歌谣的最后一句
“一个故事还没说开头
一个小朋友睁开眼。”
进?或是不进?这是个问题。
是个屁的问题,永动机!我的永动机!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呀!
吱嘎一声,那扇与腐败的四周格格不入的木门被推开,露出宛如另外一个世界的景象。
明明外面是浓重的黑夜,房间内却充斥着明亮耀阳的阳光,大开的窗子后是大片大片的绿色,雀鸟啼鸣,微风徐徐,半透明的纱质窗帘被风吹出窗外,如同少女飘扬的裙摆。
那风也同样吹拂着倚在窗口那人的白色长发,听见动静,他微微转过头,露出那双略带温柔笑意如辉月般柔和的金色眼睛。
月出皎兮, 佼人僚兮。
“卢卡斯?怎么现在才来?”
那人的声音也是极其温柔的,像是一片羽毛落到了水面上,让人心上泛起点点涟漪。
那是缠绕他整个童年时期的梦境,亦是困扰他一声的命运。
好久不见了,老师。
————
“就剩咱们两个了,伊索小维倒还好,卢卡那个鬼精鬼精的也还好,威廉那孩子可咋办啊。”
安德鲁(阴暗扒蒜妈妈版)皱着眉头担忧起儿子们的状况。
“他们应该都没什么事,按这些阿飘的脑袋和战斗力,谁要被伤到了我肯定笑话他一年。”
奈布(阴暗吃蒜战神版)顺手解决掉周围的阿飘后满意的拍拍手。
“说的也是……这里真正的大家伙在最顶层当隐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这些小阿飘除了装神弄鬼外倒也没什么威胁,等下……你在吃什么???”
奈布闻言停止了进食大蒜的手,无辜的看向一脸惊恐的安德鲁
“吃蒜啊,怎么了?对了,你脑袋上怎么有小人在跳舞啊?”
“那是附了魔的大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快!吐!出!来!!!”
就在此时,阿飘破门而入,似乎早就做好了准备等待瓮中捉鳖,后面密密麻麻的有志阿飘都飘忽忽的来挑战这个看起来最强的人类。
下一秒,阿飘(尖叫)(扭曲)(阴暗的爬行)(尖叫)(扭曲)(阴暗的爬行)(尖叫)(扭曲)(阴暗的爬行)啪一下被抡出门外,后面的飘兄飘妹们看着眼前举着拖把的男人,一时陷入了久违的安静。
幻觉中的奈布挥舞着从卫生间随手拿来的拖把,或许在他眼里是一把剑,谁知道呢,一手打飘棍发挥舞的雄赳赳,气昂昂,颇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大侠气质,如果可以忽略掉拖把头上面被眼疾手快的安德鲁涂上的大蒜汁的话……
只见那奈布·萨贝达往前一跃,众阿飘往后退十步,待到奈布冲至最前方的时候打头的阿飘小头头定睛一看,夺门而出。
“快跑,他拖把沾 * ——!!!”
拖把沾蒜,宛如战神在世,奈战神只将那些竖子阿飘们追的哭爹喊娘,上蹿下跳。
“等下!飘兄!把门还回来啊——”
只留远处的大魔法师安德鲁待在被夺门而出的房间里悲痛的扒着蒜。
玩家安德鲁·克雷斯辅佐玩家奈布·萨贝达获得武器“沾蒜拖把”,斩杀阿飘无数获得称号“拖把战神”“飘见愁”称号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
“哥哥,你有没有看见过我丢的东西呀。”
小丫头拽了拽伊索的衣角,亮晶晶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对方。
“看见我……丢的脑袋……”
下一秒,那颗头咕噜噜的滚下来,小女孩咯咯咯的尖锐笑容响起,她怨毒的盯着那个男人,想要在那张脸上看见她想要的恐惧与绝望。
然而并没有,伊索冷淡的把小姑娘的手抽走,对其拙劣的演技点了点头,然后残酷的离开。
态度之决然,眼神之敷衍,甚至连多余的目光都不愿意给予一丝一毫,甚至在路过那个狞笑着的头面前还礼貌的说了句“借过”后大步流星的迈过去。
小姑娘颤抖着跪了下来,站在十八楼思考鬼生,抽了根烟后去一楼了,没有走楼梯,也没有走电梯。
走的天梯。
果真是个没脑袋的鬼,吓谁不好偏去吓伊索·卡尔,在伊索眼里,任何事物都被分为两种,人或鬼终有一死,或被他入殓,或弄死后被他入殓,去招惹这么一个人,可悲可叹,可悲可叹。
但有些有脑子的鬼会去寻找一些看起来好欺负的人,例如胆子很小的维克多,但维克多并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
事实证明,不要去惹任何一个社恐,毕竟你根本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不是一个除了社交全方位点满的六边形战士。
被小维飞蒜直击面门的一众鬼哀嚎着。
而可怕的并不是蒜神小维,而是他怀里吭哧吭哧的小狗,准确的说,威克是这里最可怕的一个。
小维,快把威哥放下来,你威哥要大杀四方了。
只见那威克将身一扭,只从那一众鬼胯下飞走了,然后下一秒,那双小短腿原地起飞六七米,如同直升机螺旋桨般花式旋转,直把阿飘们打的嗷嗷叫唤。
恭喜玩家伊索·卡尔完成支线剧情,获得成就“超度亡魂”玩家维克多·葛兰兹获得技能“小维飞蒜”获得成就“挂件”玩家威克完成任务“你大哥还是你大哥”获得成就“本体”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
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某个被遗忘了全程的威廉高高兴兴的和奈布?一起夜探废弃教学楼。
“真没想到奈布你会陪我玩双人探险任务,这种探险就该人越少越刺激,诶?你怎么一路上都不说话的啊,卧槽,这个牛逼啊。”
傻黑甜艾利斯如同春游的小学生一样高高兴兴的玩耍,丝毫没有发现身旁朋友的一丝异常,直到他开开心心的拉开那扇门。
只见那伊索一记“棺材碎颅杀”将阿飘糊在墙上,扯都扯不下来,有路过的就一针溴化物送他见上帝,打的就是一个路过的狗都要扇个鼻窦的架势。另一边小维扯着螺旋桨威克大杀四方“上啊!威克!这就是我们的羁绊啊!”主打的就是一个热血男主的剧本。
啪一声,门被威廉重重关上,他恍惚了一会,整张脸上出现了世界观刷新的片刻空白,之后又缓缓推开门。
但此时出现的并不是上一幕的画面。
而是奈布挥舞着手中的拖把,一手完美的棍花打在那抬着门的阿飘身上,那阿飘娇羞的叫出声,似乎羞耻比痛苦更胜一筹,在下拖把战神奈布·萨贝达,请赐教。
另一边缩在角落阴暗扒蒜的安德鲁时不时丢出一个头蒜下黑手,危机时刻拿出身旁的小木棍就是一道“呼神护卫”,在下霍格沃兹优秀毕业生安德鲁·克雷斯,请赐教。
后者看见威廉空白的表情轻轻的打了声招呼,后来看见他背后的人?时脸色大变,一头蒜就这么飞来。
“威廉!快跑!!!”
可惜那头蒜在砸过来时就被突然关上的门给挡住了,威廉僵硬的转过头看向奈布?后者露出了一个极其诡异的笑容,那双眼睛也变成纯黑无机质的样子,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看。
“嘿嘿……这门……真是厉害,我不开门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看见什么,这个房间在生和死的叠加态,真是一出完美的量子力学实验……嘿嘿……嘿……”
语毕,威廉也对着身旁的人露出灿烂的笑容,黑色的环境下,那口大白牙似乎还在闪闪发光。
下一秒,“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恭喜玩家威廉·艾利斯完成支线剧情“薛定谔的房间”获得成就“开门杀”“我就站在你面前,你看看我和从前像几分。”
额……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
卢卡突然捂住了耳朵,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刺耳的声音,然后脑袋就被轻轻敲的一下。
“做实验还分心,会出大乱子的。”
明明是责怪的话,语气中却不含一丝的斥责,老师将手放在卢卡的手上,一点一点教他如何做实验,如何去处理那些晦涩难懂的物理公式。
那熟稔的样子仿佛他们相识许久一样,不,他们真的相识许久,久到无论是卢卡还是卢卡斯的人生都充斥着那个男人的身影。
哪怕他已经死了……
不……他没死……
卢卡斯摇摇脑袋,昨天明明约好了要和老师一起做实验,怎么现在脑袋里总是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被这位鼎鼎大名的物理学家收为唯一的学生,自己一定要让他看看,他的决定有多么正确。
“老师,你觉得永动机是可以实现的吗?”
“不可以。”
听着对方斩钉截铁的话语,原本就头疼的卢卡斯连呆毛都蔫了下去,然后他毛茸茸的脑袋就被揉了揉。
“但你聪明的大脑不该被否认,或许换个思路才能脱离一叶障目的困境。”
“可是他们都说我是‘怪咖’。”
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卢卡斯轻轻缩在阿尔瓦怀里宣泄一直以来藏在心底里的委屈,所有被误解的,所有被针对的,所有被否认的似乎都在对方身上令人心安淡淡的气息中消散。
如同从始至终都在跌跌撞撞前行的孩童找到了回家的道路,委屈如同洪水宣泄,一时竟怎么也止不住。
“他们是谁?”
“他们是……是……”
是谁来着……
回忆逐渐扭曲,原本清晰的事物逐渐褪色,又被新的事物填上色彩。
距离的头疼又一次席卷而来,脸上的眼泪却被人轻柔的吻去,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般虔诚的吻。
“你会永远陪着我吗……老师?”
无论如何,现在的他只想死死的拽住眼前这个人,永远永远都不要放手了,他无法再一次体会失去的痛苦,体会电流直击大脑的酥麻,体会牢狱之灾的浑浑噩噩。
奇怪……他为什么要说……再?
“说什么傻话呢?我们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老师牵起他的手,两个人无名指上的戒指在阳光下泛着闪闪的光芒。
“你拜入我门下,如同正常人般恋爱,度过了一个平淡充实的人生,我们的名字在你学的物理课本上虽然只是浅浅一个单元的知识点,却包含了我们的一生,不是吗?”
是啊……本该如此……事实本该如此……
卢卡斯搂住老师的肩膀,顺从的蹭了蹭。
(该部分可能后续会补车,可以在这里蹲蹲,也可以在群里蹲蹲)
他是卢卡斯,他只是卢卡斯。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是庄周梦见了蝴蝶,亦或是蝴蝶梦见了庄周。
谁知道呢。
最起码现在,无论蝴蝶还是庄周,都不愿醒来。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突然,一阵急促的声音传来,卢卡的心突然剧烈的颤抖,空间也逐渐扭曲起来。
老师轻轻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后捂住了他的眼睛,眼神中充满着神性的悲慈。
“不,你是卢卡。而现在卢卡该从这场困扰你十八年的梦境中醒来了。”
火舌逐渐吞噬一切,电流泄露时噼里啪啦的响声贯彻一切,外面是大家大喊着洛伦兹教授还在里面,大家快去救教授啊。
“洛伦兹?你叫洛伦兹吗?告诉我……你的名字,求你……”
洛伦兹并没有答应他的恳求,哪怕手下的泪水早就润湿了一切。
他将人从怀里抱起,不顾怀中人的挣扎叫喊慢慢的走向门外。
“那场事故中,死去的不是我,而是你,卢卡斯。”
“放过……”
他轻轻叹了口气,为这个梦境画下了最后也是最真实的结局,如同那一天一样,他用尽全力推开了他亲爱的学生。
从此,阴阳两隔,再无重逢之时。
那声音在逐渐远去,唯有那声叹息震耳欲聋
“放过你自己,我的卢卡斯。”
“永别了。”
是啊,从始至终都不是那个人诅咒了他,而是他自己将其永远的困在那一天,哪怕忘却所有转世重生,这份痛苦依旧刻在他的灵魂上,相伴永远。
没有比爱更扭曲的诅咒了。
不是那个人诅咒了他,而是他用爱诅咒了那个人,而他在每一个梦境中都重复的循环那一天,直到他回家,直到他梦醒……
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
啊……他是……
梦醒了。
卢卡,梦醒了。
————
天光大亮,天际泛起微弱的晨光,一切都充斥着新生的美好。
夜,已经过去了。
卢卡怔怔的看着面前废弃的教学楼,旁边是一脸担忧的好友们。
什么啊……你们怎么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站在教学楼的门口,他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们怎么都这副表情,困扰了我这么多年的噩梦醒了,你们不为我高兴,怎么还愁眉苦脸的,快走快走,再不走早课就来不及了。”
奈布刚想说什么,就被旁边的伊索扯了扯袖子,最终什么也没说。
一切都结束了,对吗?
在大家都走掉的时候,那个教学楼里面传来清脆的女声。
恭喜玩家卢卡巴尔萨通关主线剧情《他的梦》,伟大的猫猫神十分满意,选择亲自颁发最高级别的奖励。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请玩家领取奖励
“一切离别都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昊翔】路过落雨
*时间线在国家队时期。朋友指定的【昊翔】,但是我流风格cb味较浓,请自由心证。
唐昊狠狠地把冷水拍在自己脸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出卫生间。
房间里没人,孙翔不在。唐昊摸不清对方这举动是有意无意,但似乎现在这也不重要了。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拿过手机摁亮屏幕,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于是被放置的屏幕也灰暗了,倒映出一张极年轻的、有些迷茫的脸。
但那张脸转瞬即逝,很快被弹出的一条消息取缔,来自孙翔。内容很简单,只是一句转达的通知,简简单单四个字,“叶修找你”。唐昊对着那条消息沉默了半晌,打出了一个“好”字,然后披上外套往外走。可能他是该回答一句“谢谢”才显得友好又礼貌,但他该谢孙翔什么呢?是...
*时间线在国家队时期。朋友指定的【昊翔】,但是我流风格cb味较浓,请自由心证。
唐昊狠狠地把冷水拍在自己脸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出卫生间。
房间里没人,孙翔不在。唐昊摸不清对方这举动是有意无意,但似乎现在这也不重要了。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拿过手机摁亮屏幕,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于是被放置的屏幕也灰暗了,倒映出一张极年轻的、有些迷茫的脸。
但那张脸转瞬即逝,很快被弹出的一条消息取缔,来自孙翔。内容很简单,只是一句转达的通知,简简单单四个字,“叶修找你”。唐昊对着那条消息沉默了半晌,打出了一个“好”字,然后披上外套往外走。可能他是该回答一句“谢谢”才显得友好又礼貌,但他该谢孙翔什么呢?是谢谢他给自己留下冷静的空间,还是谢谢他把自己的状态告诉了叶修?
说到底这也只是孙翔的选择罢了。唐昊深知这场对话迟早要来,和叶修也好,和喻文州也好,总归是有人要和他谈谈的。从最开始看到第一场小组赛的名单他就隐隐察觉到可能会有这样一个时刻,只不过稍稍来的有点快了。
诚然世邀赛是一场盛大的机遇,这机遇的背后却是厚重的责任和仓促磨合的紧张。从来刀剑相向的人被迫联结成一个整体,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转变。而唐昊,像一只人群之外的游离体,对他本质上最需要最渴望的东西,感到了棘手的无所适从。国家队给了唐昊很多呼啸没法给他的东西。这里没有作为队长的负担,没有作为绝对王牌的压力;这里有令人安心的战术体系,有强势老练的明星队友。但那些无形的东西并没有消失,他们只是像乌云一样攒积着、压抑着,静静等待在某一个时刻,降下一场猝不及防的暴雨。
唐昊正走在雨里。他身上很干,和叶修谈话的时候手心也没出汗,情绪却浓稠的像夏天被水泡得湿透的外套,想拼命拧干却挣脱不了那种潮湿感。叶修倒很平和,开着玩笑宽慰了他两句才说起了正事,没怪他也没指责他,只是最后从口袋里摸出了根烟举在嘴边。这是他惯常点烟的动作,但另一只手要去摸打火机时却怔住了。
“差点忘了训练室不能抽烟。”叶修对他笑笑,脸上顺理成章地浮现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总之事就是这么个事。”他站起来搭唐昊肩膀,有点费劲,“你也别太有心理负担。这事不是责任堆到谁头上就完了的,安心训练就行。”
叶修像烟雾一样地远去了,唐昊还呆呆地坐在训练室里。媒体对他的评价惯来是锐气逼人,但今天和前辈的这场谈话里他却表现得乖顺沉默,活像变了个人。
唐昊不知道这之后叶修会怎么评价他,但是他坐在椅子上听叶修说话的时候,脑子里断断续续闪过的都是自己第七赛季坐冷板凳的时候,于是心里那点因为不屑于被安慰而想要喷薄欲出的火就突然被压下去了。他又鬼使神差的想到,第十赛季那会呼啸开出两千万求购张新杰,飞苏黎世的那天他还在想,这下能真切感受两千万的战术指挥是什么水平了。
但是令人讨厌的一点是:他必须要承认他跟不上了。
雨又下起来了,唐昊拖着步子往回走。国家队首场小组赛开局不利,叶修和喻文州协商之后直接给他们放了半天假,训练室和走廊上都空无一人。他刷了房卡进去,孙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床上玩手机,听到动静也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个人的视线短暂交错了一下,又各自别开眼,接着唐昊也在自己的床边坐下,开始摆弄手机。
只是现在做什么都了然无趣。社交平台不用看也知道是乌烟瘴气,自己微博下面估计也是一团乱,无聊时打发时间的短视频也看不进去,只有荣耀在他脑子里像风扇一样呼呼地转。安静不好,吵闹也不好,唐昊换了个姿势坐着,那种别扭的难受依然死死地粘着他。
电视突然被打开了,想也知道是房间里的另一个人打开的。但是唐昊现在没这心情看。他刚想转过头丢一句不耐烦的话,眼神却在屏幕上滞住了。
屏幕上放的正是那天国家队对阵德国的全场回放。始作俑者拿着遥控器看着他,语气像平常一样满不在乎又带点轻蔑:“我还以为你不打算看呢。”
“我可没说。”唐昊立刻针锋相对地说。“看就看。”
孙翔“啧”了一声,并没有和他继续纠缠,两个人立刻专注到比赛录像上。这一场的个人赛中国队拿了三分,算是领先一分;发挥最明显失误的则是团队赛,丢失了两个人头分。这场胜局直接让德国队提前锁定了小组赛的出现名额。孙翔在个人赛的表现中规中矩,拿下一分算是理所应当,方锐丢的那个人头也尚在战术大师们的计算之中。因此两人也只是简单看了,进一步的复盘已经被四位分析大师安排在了明天早上。
他们不约而同地把回放的重点放在了团队赛。
世邀赛小组赛的赛制和第九赛季季后赛赛制完全一致,个人赛5V5,团队赛则是6V6,按人头计分,总分11分。这次他们被分到的小组都是欧洲国家的队伍,德国队在上赛季的欧洲联赛中表现强劲,英格兰的排名紧随德国之后,而相比之下挪威的实力就没有那么亮眼。
和德国队对上的这第一场,几乎所有人料想的都是旗开得胜的结局,就算暗地里有些隐隐担心,摆在明面上的可都是鼓足士气的吆喝。通知来得晚,他们真真切切磨合的时间其实不长,瑕疵和纰漏自然不可避免。但毕竟多年对手,做敌人时有所忌惮,做队友时却分外安心。这一点对于十三个人来说,是一种不言而喻的共识。
团队赛的全明星阵容核心是喻文州和张新杰的双指挥,也算是叶修为了让联盟高层安心上的一道双保险。快节奏的战斗中截然不同的指挥风格,在面对敌人是一把利刃,自己适应时很可能也是一个挑战。但这是国家队在世邀赛上的必经之路,他们必须学会这种作战方式。
但是对于唐昊来说,摆在眼前的还有一个难题,那就是发挥自身应有实力的同时,如何完美地融入战术体系。而且,还是两套截然不同的战术体系。
第十赛季的呼啸迫切需要的正是严谨的、有条理的战术体系为团队赛保驾护航。现在这个机会出现在唐昊眼前,他却无所适从,颇有种单打独斗惯了之后被战术体系束手束脚的力不从心。不仅是适应的问题,唐昊在团队赛里的策应意识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也就导致他这种强攻型选手在战斗中的脱节。张新杰和喻文州当然注意到了他的这一点,在指挥上也尽心去引导,但是对方敏锐抓住的就是这几个瞬间。
德国队的战斗风格很严谨,这点和张新杰相似;但他们又极其擅于抓住机会,一个个都带点黄少天那种机会主义者风格。四位战术大师分析过,这可能是德国荣耀联盟普遍具有的风格特性,因此在磨合的时候他们融合和适应的更快。所以团队赛的综合实力,目前还是德国队更胜一筹。
“你这个强力膝袭,出的时间不对。”孙翔冷不丁地来了句评价,“太晚了。”
孙翔这句话带着点说教意味,是唐昊不爱听的那种风格。作为同期生,他认可孙翔的实力,但也只是觉得他打的不错,还没到叶修和周泽楷那个级别。他一路以下克上走来,身上那种傲气和锐意已经融合成他风格的一部分。而现在和自己实力差不多的孙翔居然对他指点起来,属实让唐昊有点冒火。
“那该什么时候出?”唐昊没好气地问,“你干脆说不如丢汽油瓶得了。”
孙翔奇怪地瞄了他一眼,倒是很痛快地承认了:“我是这么想的。”说完又自己小声嘀咕起来:“这不是还挺有意识的吗,就是有点缺心眼……”
唐昊大怒:“你说谁缺心眼呢!”
“……”大约是因为心虚,孙翔难得没跟人怼上。不过经挑战赛一役后,孙翔确实沉稳了很多。当初那个冒进的、不可一世的少年收敛了自己的狂气,而轮回更是一块上好的磨刀石,继续淬炼他操作的同时也锻炼了他的大局观。
轮回花2800万从嘉世那把他和一叶之秋打包带走,是一种向整个联盟表态的看重。但是他去报道那天,轮回的欢迎也很中规中矩,流程和最普通的欢迎新队员加入没什么两样,和当初嘉世狗腿的作派差远了。轮回无疑需要一个优秀的攻击手,而孙翔的表现确实让轮回看到了他的价值。2800万,就是轮回的态度。
但也仅此而已。
如何去迎合轮回这支队伍,如何让新队友接受自己,是当时孙翔苦心研究的最大课题。这里没有人吹捧逢迎,没有人把他当陨落斗神的接班人,事事都要他自己去争取。他不是新人了,所以他不了解的、不明白的地方,不会再有人主动提点他。很多时候孙翔坐在电脑前,心下茫然,环顾四周却发现大家都在认真做自己的事,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状。那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让他很不好受。
摆在孙翔面前的只有一条路:融入他们。至于退路,根本不存在。
唐昊现在好像也站在了一个孙翔很熟悉的节骨眼上。
孙翔对唐昊了解不多。虽然同期,除了赛场见面之外他们其实没有过多的交集。他也不是K市人,和唐昊也没什么好聊的。孙翔和唐昊两个名字,更多时候是在媒体的口中并肩出现。很多人说,七期生中的佼佼者,非唐昊和孙翔莫属。孙翔自己平时逛微博和论坛,也看到很多人把他和唐昊放在一起,说他俩挺像的,实力有目共睹,性格上也是一样桀骜不驯。
但是现在回首,那些所谓桀骜不驯的啼笑皆非已经模糊着远去了。孙翔变得沉静了,在与轮回的磨合之中,他越来越能理解当初叶修在嘉世流露出的失望神色。但他也只是个二十岁的半大小子,更何况荣耀是一个让人十年都能热血汹涌的游戏,那些年轻的、躁动的血液依然在汩汩流动,给他带去周身的力量。然后,在比赛中,肆意迸发。
唐昊比他要更野更莽一些。一个第七赛季还在坐冷板凳的选手,第八赛季就入选了全明星,如同一匹黑马闯进大众的视野,又极出风头地以下克上,打败了林敬言。同年夏天,他以一千万的最高转会费摇身变成呼啸队长,手里那张唐三打的账号卡,终于能发挥出他应有的实力。第九赛季杀入四强,呼啸一时间从联盟中游扶摇而上,颇有第十赛季剑指冠军的磅礴气势。这其中种种不为人知,却也不足道也,因为这个赛场上,努力只是最基础的东西。
第十赛季,风格不合的漏洞终于尽数显现。唐昊铁了心要补上漏洞却束手无策,人盯人的战略不是长久之计,把团队赛切分成个人赛显然不是什么上上之策。在唐昊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的时间里,第十赛季落下了帷幕。而呼啸,连季后赛都没进。
接踵而至的世邀赛征召没给唐昊思考呼啸出路的时间,又把他卷入了新的责任之中。他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这也是联盟把他选入国家队的理由。
“但你总不能打一辈子个人赛吧?”在B市集体封闭训练的时候,叶修曾经一针见血地指出,“你也很清楚现在你的意识跟不上团队,该怎么去调整和改变,你要想清楚。”
着重抓了几个比赛失利的点分析之后,两个人又沉默着看着电视屏幕。熟悉的角色依次退场,最终闪出的荣耀成为对方的胜利果实,画面恰好放到他们从参赛席出来的镜头,于是脸上那种懊恼和不甘再也无所遁形,越回忆心脏越是抽痛。
孙翔按了暂停键。在那一刻,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就好像失败是一场幻梦。但他们都清醒地活在事实的暴雨里,被淋的狼狈至极。
“还要回放吗?”孙翔朝他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面色平静。
唐昊摇摇头:“不用。”他垂下头把玩自己的手指,“也不用管我。”
“我没这个打算。”孙翔转了个身,外套和被子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只是怕你输了一场比赛就得了抑郁症,后面直接变成叶修替你上场。”
唐昊直接气得连连冷笑:“行,反正你就是觉得我狼狈不堪呗。是,我承认,我现在实力确实不如叶修。这场团队赛,我确实脱节没跟上。这些我都承认了,而且我现在难受的要死又没办法。”他深吸了口气,“我这么说,你是不是会觉得很满意?”
孙翔淡色的瞳孔注视着他,带着很少的探究和好奇:“哦,我还以为你不会发泄呢。”他又把脸转了回去,“但是先说好啊,别大喊大叫。”
唐昊发现他简直没法和这人说话,冷着声丢了一句“我看你真是无聊过头了”,就直接把孙翔的垃圾话从脑子里摘了出去。但是心里那些重重的、沉甸甸的、粘稠的东西突然轻盈了。这一刻,他福至心灵地抬起头,正好看到一束下午的阳光顺着窗帘的缝隙,漏进了这个昏暗的房间。于是,那些阴暗的、带着水渍的潮湿被慢慢地烘干了。唐昊在这奇异的气氛中,突然感到了一种口干舌燥的安宁。
“喂,既然我们都很无聊,要不要出去逛逛?”
孙翔被他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你疯啦!这个点出去,酒店门口到处都是蹲守的记者和粉丝,更何况你还在话题中心,不要命啊。”
唐昊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我问你呢,去还是不去?”
有些暗的房间里,两双眼睛却亮的像星火。那种潮水般涌来的相似感和默契感,在这段的无厘头对话里排山倒海地蔓延和燃烧。同样是二十岁的年轻人孙翔盯了他好半天,终于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咬牙切齿的字:“去就去!”说着就猛得从床上蹦起身,要往房门走去。
“好歹换个外套吧……”唐昊一边无语一边拿上鸭舌帽,“我说孙翔,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回应他的是孙翔把国家队队服甩到床上的声音。唐昊说你就算是斗神也不至于这样斗吧,孙翔反唇相讥说第一流氓归根到底也是个流氓。他们就这样带着跑到没边的对话吵吵嚷嚷地一路下去,到了大堂往外一望,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天气真好”,然后循着日光往外走去。
至于那些媒体的长枪短炮和闲言碎语,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他们只是路过而已。
【方王】我们仍未知道葡萄是否成熟
王杰希一直不是很喜欢陈奕迅。原因无他,一来他本身就不爱听歌,二来喻文州跟黄少天极其爱听。老广人的德性,似乎就有一条是把陈奕迅的粤语歌翻来覆去地叨念,好像陈奕迅是什么定海神针,尤其是不得不含泪啃下老外锅下糟粕的时分,黄少天回回上饭桌都外放陈奕迅,声情并茂地跟唱《葡萄成熟时》,道是这首歌让他想起广州的葡萄,想到葡萄就又想到白斩鸡......由于调子跑得厉害粤语也没几人能懂,加之情形搞笑,王杰希没有留意歌词,压根不知道这是苦情歌。又是冬至日,黄少天在朋友圈大晒网易云年度歌单,孤勇者位列榜首。喻文州倾情评论:荣耀,不是一个人的游戏。叶修凉飕飕地插嘴,串场了手残!
朋友圈的听歌软件年度报告分享层出...
王杰希一直不是很喜欢陈奕迅。原因无他,一来他本身就不爱听歌,二来喻文州跟黄少天极其爱听。老广人的德性,似乎就有一条是把陈奕迅的粤语歌翻来覆去地叨念,好像陈奕迅是什么定海神针,尤其是不得不含泪啃下老外锅下糟粕的时分,黄少天回回上饭桌都外放陈奕迅,声情并茂地跟唱《葡萄成熟时》,道是这首歌让他想起广州的葡萄,想到葡萄就又想到白斩鸡......由于调子跑得厉害粤语也没几人能懂,加之情形搞笑,王杰希没有留意歌词,压根不知道这是苦情歌。又是冬至日,黄少天在朋友圈大晒网易云年度歌单,孤勇者位列榜首。喻文州倾情评论:荣耀,不是一个人的游戏。叶修凉飕飕地插嘴,串场了手残!
朋友圈的听歌软件年度报告分享层出不穷,连万年不在朋友圈放一个屁的周泽楷都矜持地晒图,王杰希感慨,没成想周泽楷是一位狂野男孩,常用歌单占比最多的是摇滚。年度歌曲是Adam Lambert的《Trespassing》,歌者的造型狂野不羁,眼线拽出一个桀骜的弧度。方锐比较奇葩,夏天最爱歌曲竟是宝宝巴士的《今天开始我要自己上厕所》,他宣称是大冒险惨败张佳乐,对方让他边听这首歌边继续游戏。
在争先恐后分享自己最爱音乐的浪潮中,鬼使神差,王杰希翻开了他尘封已久的网易云。他完全不喜欢听歌,不像某些人,致力于将歌单打理得井井有条。确实有好多年没听了,估计报告也没有,没准还会跳出来欢迎回云村的标识。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没有。
他浏览他的账号,讶异地发现处处都是痕迹,整齐划一的歌单排成仪仗队,包括但不限于“国语”“英语”“德语”“无语”。再来到动态,最新一条还是对网易云傻逼改版的阴阳怪气,来自前天凌晨四点钟。今天的则在五小时前,分享陈奕迅单曲:《葡萄成熟时》。
他终于想起来这个账号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知道密码。
很久以前,某个听歌狂魔看见他一张白纸的网易云账号,气得半死,咬定他是对音乐陶冶性情的能力不够重视,盘问了一番他喜欢的音乐类型,要帮他打点。那时他说,他喜欢没人唱的歌,其实意思是爱听纯音乐,但他不知道那个说法。那人鄙夷道,这是纯音乐好吗,王杰希你真是让人无语,那给你建个歌单吧。就叫“无语”得了——
他终于认真地听了一遍葡萄成熟时。感想是,黄少天唱得真是太难听了。继续看账号主页,这几年一直有投入使用,估计是先前没退出登陆,顺手一直沿用到了今天。id也没变,好多年前自己随手取的,就一个字,“王”。
翻找了好久通讯录才看见那个名字,按下通话键的时候好像在为尘封的记忆拨开帘幕。而谁也不知道这出舞台剧要上演什么。很快就接通了,方士谦的破口大骂还是那么气震山河,你知不知道我这里现在几点啊王杰希有屁快放!
冬至快乐。王杰希一怔,蓦然发现自己忘记了对方那边的时间。现在该是几点,德国时间怎么换算来着?
不对,分明方士谦常年静音。难道这习惯去一趟国外就改了?或许。
方士谦还在抒发他的愤怒。你不要告诉我你大半夜给我打电话就是祝我冬至快乐......
呃。王杰希思考了一刹,真诚道,你品味很好。
简直是没头没尾一句话,脑回路跳脱得是个正常人都反应不过来。但王杰希知道方士谦能懂,对面一下陷入了哑然,两人心照不宣地沉默许久,方士谦才平静地问,你总算想起你网易云账号了?
正好看到。
谢谢你夸我品味好啊。方士谦咬牙切齿,你还有别的话说吗?
我想你了。
哦。谁之前把我甩了的?
是互甩。王杰希纠正。
方士谦深吸一口气,德国时间凌晨十二点,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和王杰希讨论谁甩了谁。我明天有pre,不熬夜,我要睡了。
什么叫做pre,甚至是对方究竟在德国的哪一处留学,王杰希都没有问。他只是非常顺从地说:晚安,打扰了。刚准备挂电话,指尖已经挪到按键旁,方士谦又气势汹汹地打断了他的动作,喂,你这是打算挂了啊?
嗯。
——我也想你了,王杰希。
抛下这句话,对面也并不期待他的反应,毫不留情就给电话撂了。
王杰希不由愣了一下。盯着通话记录,他的神色凝滞了好几秒,目光在北京零下八度的气温中陡然滚烫起来,又安静地熄灭,仿佛一颗火星正于南极之地徒劳地炸裂。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天晚上,他又听了好几遍葡萄成熟时。感想是陈奕迅真好听,姑且原谅喻文州黄少天了。
他再次翻开自己的网易云账号,在动态里又分享了一次《葡萄成熟时》。
——没有配文。两条文案空白的《葡萄成熟时》单曲分享紧挨在一块,高高悬挂在首页,犹如两颗不再为彼此躁动却又始终同频共振的心,很短暂地,构筑了这个夜晚的所有秩序。
♪
也许 丰收月份尚未到你也得接受
或者要到你将爱酿成醇酒
时机先至熟透
想想天的一边
亦有个某某 在等候
一心只等葡萄熟透 尝杯酒
别让 寂寞害你想得一夜白头
赢得不需要的自由
和最耀眼伤口
我知 日后路上或没有更美的邂逅
但当你智慧都酝酿成红酒
仍可一醉自救
谁都辛酸过哪个没有